第31章
祁珂傻愣的站在原地,像是变成了一只笨拙的大头鹅,他的视线躲避的不敢落在阮姝娅的身上,仿佛会被女子白皙的肌肤烫到一般。
他的脚尖始终停在门框之外,不肯踏入一步,“姝娅小姐,这样于礼不合,我就站在门外,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开着门…”
一只白色的枕头砸了过来,掉落在了男子的脚下,阮姝娅细眉微蹙,柔软的胸脯微微起伏, “你现在知道避嫌了,不是你uo光了衣服求我摸你身子的时候了。”
“我再说一遍,过来。”
祁珂肌肉紧绷着,女子闺房内馨香的气息像是藏了一缕缕细小的钩子,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勾着他不由自主的踏入了门内。
男子低着头,好像地毯的花纹一瞬间变得稀罕了起来。他缓慢的终于走到阮姝娅的床褥旁,对着她探出手,在手指即将要触碰到女子的时候,阮姝娅却突然翻脸,抬起手臂打在他的胳膊上,“别碰我。”
祁珂有些无奈的垂眸看她,将被她挣脱掉散落在床褥上的睡衣外袍捡了起来,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夜里冷,别冻到。”
他规矩的收回手,向后退了半步,“我就待在这里,睡吧,我不会走的。”
阮姝娅垂眸看着自己肩上的衣服,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不爽的嘟起唇,闹脾气的将肩头浅色的真丝外衫重新uo了下来。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响起,祁珂弯下腰,再次将衣衫搭在阮姝娅的肩上,“小姐如果睡不着,我给小姐讲故事听吧。”
阮姝娅其实并没有对祁珂太生气,但她现在就是不太喜欢顺从他,什么事都想和他对着干。她重新叛逆的将外衫扯下来直接丢到了地板上,唇角扬起虚假的笑意,“你讲吧,我听着。”
祁珂任劳任怨的蹲下.身,将地上的衣服整理好叠放在了一旁。他知道阮姝娅不可能听他的话,折腾下去她只怕会真的受凉,终究没有再继续惹人烦的管教她。
他讲故事的水平并不好,一则幼狼失去父母在草原上求生的童话故事说得干巴巴的,即便是险象环生的部分也被他讲得毫无吸引力。
阮姝娅倒是没有嫌弃,她侧着身子躺在枕头上,柔顺的乌发披散在牛乳般的肌肤上,她的双手搭在脸颊旁,视线轻轻的落在祁珂的身上。祁珂虽然不会讲故事,但是语调还挺催眠的,她听着听着,就像上学时听数学课一般,眼睫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压着眼皮向下合拢。
她抬起手向旁边捞了捞,抱了个空后才想起来被她充当抱枕的枕头已经在刚刚用来砸祁珂了。她蹙了蹙眉,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也飞走了,阮姝娅不太满意的看向挺直着脊背坐在椅子上的祁珂,想了想,对他伸出手臂,“过来。”
祁珂的声音停顿住,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耳根渐渐泛起燥热,“姝娅小姐?”
女子从被子底下探出来的藕臂在昏黄的夜灯下白得像是发着光,她渐渐不耐烦,在要发脾气时,祁珂已经弯下腰靠近她,试探的将自己的手递给她。
阮姝娅不客气的拽住了祁珂的手,像是将他当做抱枕一般将祁珂的手臂搂入了怀中。男子的体温源源不断的沿着接触的部位传递给阮姝娅,暖融融的温度令她生起了倦意,眼皮愈来愈重。
她的脸颊贴在了祁珂的手背上,像是小猫一样闭上了眼眸,卷翘的乌睫仿若安静栖息的蝶。比起白日醒着的时候,现在的她没有一点耀武扬威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又温柔,令人的心脏也忍不住软了起来。
祁珂静静的看着她,手臂僵硬着,甚至有些不敢呼吸。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他终于可以大胆的看她,而不需要担心他会惹她烦,受到她的斥骂。
他维持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蹲在了床边,怕会吵醒女子,因此连动都不敢动。如果她醒着的时候,也可以像这样亲近他就好了,祁珂入神的注视着阮姝娅,像是变态一般认真的数着她的睫毛。
他贪恋的在心中想,若是这一夜能够停留的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
阮姝娅这一晚没有做噩梦。
血腥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犹如冰雪一般消融,她只是感觉到自己沉入了海中,但她并未恐惧,她的怀里搂抱着章鱼的一根长长的触.手,触.手环绕到了她的腰间,最后将她整个人都缠绕在了其中,裹成了一个紧密的茧。
她醒来之后,祁珂并不在室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阮姝娅也没有在意。她睡了个好觉,便没有再对祁珂的消失生气。
经过三皇子殿内的刺杀事件,阮姝娅觉得自己的确很有必要在墨提斯学院开学前找到一个神眷者教练。异世界恋爱dokidoki之旅的游戏重点内容都放在谈恋爱上,战斗方式是十分简单的回合制,只需要按按技能键就能够完成一场比赛。
她只需要提前升级好属性值与技能点就可以。
可现实之中的一切显然都截然不同,她总不能看到血从人体内流出来就腿软。
不过说起来,阮姝娅咬下了叉子上的一块甜点,她在现实明明都已经毕业了,为什么转生到这个异世界里还需要重新上学读书啊。
阮姝娅大部分时间的早餐都是在自己的房间中食用的,今日凫徯公爵恰好有空与阮姝娅一同在大厅中进餐,阮姝娅便顺势将自己想要一个异能指导教师的事情和他说了。
凫徯公爵宠溺是很宠溺阮姝娅,但是平时也几乎不会管她,男人对她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在表面上看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合格父亲。
听到阮姝娅提出这个要求,凫徯公爵才像是想起来了一样,“教师呀,府里不就有现成的吗。让祁珂每天抽出点时间教你吧,别看你平时随便欺负他,他都受着,他的能力是很强的。”
反正祁珂那小子看起来还挺喜欢亲近他这个便宜女儿的。凫徯公爵在心中想,一开始养这个狼崽子的确有点恻隐之心的念头,后来嘛,也是祁珂自己争气,也为他做了不少事情,今日祁珂能够拥有的地位都是自己一步步挣来的。凫徯公爵自以为算是了解祁珂,青年并不是清高不知世故的人,反而很擅长用尽周围的一切人事物达成自己的目的。
祁珂会接近阮姝娅,借着与公爵府千金的关系做成他想做的事情,凫徯公爵是在预料之中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祁珂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泥足深陷,交付出真心了。
不过对象是他这位女儿,倒也算挺正常的……毕竟她,是那种身份。
又是祁珂啊。
阮姝娅漫不经心的用餐刀切开了面前瓷盘中的煎蛋,果然乙女游戏最终总会创造出令女主角和攻略对象相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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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阳光正好,阮姝娅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骑装,贴身的长裤很好的展现出了女子的腰臀比,令她显露出了一些平时少有的飒气。
阮姝娅找到祁珂的时候,他正在异兽园中给那些奇诡的异兽喂食。这些异兽许多都是现实世界中神话传说里的产物,阮姝娅其实也还蛮喜欢这些外形瑰丽的异兽的。
她在游戏中一开始会偏爱祁珂,很大一部分,其实是祁珂占了这些“小动物”的光。阮姝娅是个很喜欢收集和养成的玩家,在游戏中每天给这些异兽梳毛、洗澡、铲屎都能够莫名其妙消磨掉她的许多时间。
“喵~”长着两条尾巴的黑猫不知何时跳到了阮姝娅的肩膀上,尾巴慵懒的擦过了女子的脖颈。
这是什么,是猫猫!
阮姝娅双眼发光,两只手将主动跑过来和她贴贴的小猫咪抱了起来,脸颊埋了上去,在猫咪的小肚子上一阵猛吸。
啊啊,猫猫对不起,她最近事情太多了,竟然罪恶的忘记了你的存在。
什么天使小猫,爬到人类的身上就是故意勾引着人类亲的!
黑猫的两条尾巴在空中竖起,好心情的来回晃了晃。
祁珂站在不远处,看着和谐的女子和猫,感受到猫身上传递来的懒散情绪,摸了摸鼻尖。真是邪恶的猫啊,它到底是怎么得到姐姐的芳心的,有的时候他真的会有点嫉妒。
心思诡谲的主人在心中想了一会儿和猫换身子,替代猫窝在女子怀中的可能性。
猫咪被照顾的很好,身上香香软软的,轻易就能够将人类迷的四荤五素。
阮姝娅捧着猫咪的屁股,又嘬了两口猫头,才满足的将猫抱在怀里,看向祁珂,“父亲和你说过了吗,我要你这几天帮我训练与人作战的能力,墨提斯学院的新生竞技赛中,我要漂亮的拿到第一名。”
女子神情骄傲,身上没有一丝阴霾与落寞之色,祁珂看着她,唇角不自知的上扬,“好。”
他不知道这一世是不是神祇对他的怜悯,但是这一次,他会保护她,绝不会令任何人再伤害她。
第32章
“你的身体素质很一般,手臂太细,肌肉太软,小腹也没有什么力量……”祁珂一板一眼的批判道。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阮姝娅皱起眉,翘起尾巴在女子腿边蹭着的猫很凶的对着祁珂“哈”了一声,像是也在帮阮姝娅骂他。
“站直,别动。”祁珂用手中的马鞭充当教具,垫在阮姝娅的手臂下,将她的手抬高。
阮姝娅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像模像样的直刺向前方,姿势姑且还算帅气,只是维持着同一动作不到半分钟,她便渐渐感觉手腕酸胀的厉害。
阮姝娅鼓起脸颊,有些生气,她提起剑,便顺着祁珂的方向刺去,然而没等到她的剑抵达对方的身前,她的腕部便一疼,长剑已经掉落在了地面上。
祁珂收回了打落剑的手,身上锋锐的气场一时未能尽数收敛,泄露出了几分在战场之上打磨出的凛冽,“姝娅小姐,你并不适合任何体力上的对练,在敌人面前,你需要做的只有使用好你的神眷力。”
“不要令任何人有机会碰到你, 因为他们可以轻易伤害到你孱弱的身体。”
祁珂认真的看着她,语气冷硬,甚至含着一丝告诫之意。
阮姝娅莫名的想起了某个剧情,祁珂在调查父母去世的真相时,被幕后之人发觉,将他困在了失控的魔偶秘阵之中,性命垂危。是阮姝娅通过一系列的侦探任务找到他,为了救他,被那些魔偶手中的利刃划得遍体鳞伤。
她极限丝血通关,完成了那个副本,可最终那个周目却只得到了一个badending 。在E剧情里,阮姝娅便设法规避掉了这个场景,没有再令自己陷入那样狼狈的境地中,而是使用了其他的途径让祁珂成功将罪人绳之以法。
“现在开始,对我使用你的异能,我不会对你留手。”祁珂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剑,将剑柄递给了阮姝娅,“剑是凶器,请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祁珂的身体素质甚至可以堪比一些体力强化型的神眷者了,他的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当肉眼都几乎无法反应过来时,阮姝娅总会微不可查的停顿一瞬才能够释放出相应的技能。
而在对敌之时,有时候一秒就能够决定胜负了。然而阮姝娅和所有的神眷者都是不一样的,对于她而言,一秒的时间差可以并不存在。
正午的耀日向西移动,树木投下的阴影倾斜的越来越长,一枚叶片打着转向下飘零。
女子的剑尖抵在了男子的喉咙之上,在喉结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线,一滴鲜血落了下来,正好溅在了剑尖上。
阮姝娅昂着头,神情高傲的注视着祁珂,显得漂亮又英气,“我赢了,认输吧。”
“嗯,我输了。”祁珂干脆利落的说道,他毫不在意能够夺人性命的利刃就抵在自己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他的脊背甚至都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维持着作战时紧绷的状态。
如果现在阮姝娅想,她便可以轻易杀死祁珂。
阮姝娅手腕翻转,将刀刃插.入了祁珂腰间的剑鞘内,“没意思,也挺简单的嘛。”
完美存档不是吹的,阮姝娅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超模的战斗力。她只是一开始并不熟悉自己的力量,只要经过了一点训练,让她知道应该怎样使用她拥有的能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可以威胁她的事情。
果然,这里只是个游戏。
“姝娅小姐,你想试试骑駮兽吗?”祁珂在当她的教师时并不温柔,讲得话也都令人不太喜欢。他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严苛的教导完女子后,又想用一些新鲜事物来哄哄她,不想让她讨厌他。
他的提议恰好戳中了阮姝娅的喜好,她没有在现实中骑过马,而且这甚至不是马,是比马要更加神秘美丽的生物,她自然是想要尝试一下的。
祁珂从草场上牵来了一头皮毛十分顺滑,刚刚被他洗过澡的母駮兽走过来,用异能操纵着駮兽低下头,弯着眸对女子说道,“你可以摸摸它。”
阮姝娅终于找到了一点玩游戏的快乐,天知道她在玩这款2D游戏时有多可惜它无法匹配全息设备。小动物果然是要亲身撸才能够更加快乐,这可是连全息游戏都没有的真实感。
“駮兽生性桀骜,难以驯服,我带着你一起共骑,可以吗,我怕没有我的压制,它会不服管教的伤到你。”祁珂神情认真的满口胡言。
通人性的駮兽都忍不住偏过头,大大的眼眸看向祁珂,差点就要口吐人言让他不要冤枉它。祁珂的异能可以令他与这些异兽交流,他的神眷等级很强,至少这整个异兽园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都在他的异能操控之下。
駮兽就算是被什么人下了药,或者突然踩到什么尖锐的物体都不可能发狂。
然而被哄骗的阮姝娅并不知道这一点,女子相信了祁珂的话,以为一直都十分听话的青年还算是老实巴交,不会说谎。
祁珂率先骑在了駮兽的脊背上,对着阮姝娅伸出了手。第一次骑在这种生物的身上,阮姝娅还有些慌乱,她的指尖下意识揪住了异兽洁白的毛发,又怕弄疼了它很快松开。
脚无法沾到地面,一种不安全感萦绕在心尖,身后的人恰时的说道,“姝娅小姐,需要我扶着你的腰吗。”
阮姝娅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好像是懵懂无知自己跳进猎人陷阱的兔子。虽然暗暗觉得祁珂别有所图,心思不纯,但很快便被驾驭异兽的新奇感所覆盖,也没再计较祁珂暗搓搓的心机。
身后的人小心的将手掌放在了女子的侧腰上,轻轻握住她腰间的软肉,另一只手环过她拽紧了缰绳。祁珂的唇角上扬,眼眸明亮,显露出了几分少年意气,“要再快一点吗。”
风扬起女子的长发,两人的乌发在空中纠缠在一起,她不得不靠在祁珂的身上,似乎能够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响,像是没有任何隔阂。
阮姝娅白日发疯的在草场上跑了个爽,晚上回到卧室后才察觉到异样。
她瘫软在床褥中,酒红色的睡裙凌乱的散落在褶皱的真丝床单上,女子白皙的肉.体像是浸在一片糜丽的鲜血之中。
大.腿内侧被磨红了一片,简直像是干过什么事情一样,天知道她有多清白,她根本都还没有真正享受过。都是祁珂的错,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引诱她,好让她在事后受到折磨。
阮姝娅只觉得她的骨头好像都软了,懒散的不想动,决定明天鸽掉去圣教廷学习的日常任务。就在这时,她的通讯器发出了声响,她躺在床上没有起身,平面投影在她的上方弹开,显露出了千寒雁的身影。
千寒雁此时穿着一身尚未褪去的军装,冰蓝色的发像是一簇簇冰碴,在看清阮姝娅此时的模样时,她的视线微顿,片刻才开口,“我明日休假,你开学前需要去末鬼街购买一些常用的学习和生活道具,那里鱼龙混杂,第一次有人领着会好一些。需要我陪你去吗。”
末鬼街。
一条充满了奸.商和罪犯的街道,新人进去会被偷光骗光了所有的钱,还可能被迷晕后自己也成为了里面的商品。但偏偏许多珍稀的魔药、武器、道具只有在这里才会售卖,即便皇室几次试图管控这里,最终都无疾而终。
阮姝娅在床上扭了扭,微微蹙眉,有些不情不愿。
千寒雁安静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冷静的视线下移,落在女子大腿隐秘露出的红痕上,“末鬼街会一直开到深夜,等殿下从圣教廷中完成祷告,黄昏之后再去也可以。”
阮姝娅在想要拒绝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宇一瞬间舒展了起来,她的唇角扬起笑容,“好呀,那我结束后给你发通讯,谢谢寒雁姐姐。”
教皇不是有治愈系异能吗,正好让他帮她“治伤”,不知道两日没见,他有没有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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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姝娅想着教皇的时候,同一时间,教皇结束了今日的讲经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着桌面上整齐叠起来的纸张,也不由想起了这两天没有过来学习的阮姝娅。
皇宫虽然竭力压制着几位皇嗣在三皇子殿内遇刺的消息,圣教廷内也难免听闻到了一些传言。事发的时候,圣教廷内的人除了阮姝娅,还有两位主教也在场,圣女使用赐福术为殿内的宾客治疗的事情也传入了皇城之内。
女神垂眸,怜悯救世,阮姝娅虽然没有经过正经的圣女选拔仪式,但在此时皇城众人的心目中,她俨然已经是那个最合格的人选了。
教皇也为此感觉到自豪,他原本并未对圣女抱有太过严苛的期待,她还年幼,即便有时有些怠惰,撒娇的不愿意学习,都是可以被原谅的。然而事实又证明,她的确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她并未独善其身,显露出了内心美好的品质。
教皇将桌面上的纸展开,纯白的纸面上,黑色的墨迹显出了由两种字迹书写下的樊鵺的名字。
他重新展开了另一张纸,纸张装订在一起,形成了一本书册。教皇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常用的文字。这几日夜里他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阮姝娅说想要学习他的字迹,教皇便打算亲自书写一本字帖送给她。
第33章
阮姝娅换上了圣女的服饰,才来到了圣教廷外。这个时间,教皇正在主殿给主教和平民讲经,阮姝娅跟随在神侍的身后进入了殿宇内。
高台之上,教皇端坐在桌案前,双手中捧着一本经书,在他的下方坐着主教,再下方便是司铎和普通的信徒。
阮姝娅悄声的随便在最后面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刚刚抬起眸,便对上了教皇的视线。虽然男子的眼眸很温润,阮姝娅却无端有种上课迟到被老师抓包的错觉。
而阮姝娅非但没有心虚,反而像是坏学生一般产生了逆反心理。她光明正大的直视着教皇,目光灼灼,与大殿内其他低眸看着经书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樊鵺只要微微将视线落在台下,便能够轻而易举看到那个唯一一个抬起头认真看着他的人。在意识到看向女子会令他分神后,教皇便没有再特意注视阮姝娅的方向,可她的视线像是拥有着无形的力量,即便樊鵺不去主动看她,也觉得面具下的肌肤隐隐发热,似乎被那样专注的视线灼烫到了一般。
教皇的声音像是某种金玉制成的乐器,经文晦涩,听起来有点像是用一整套言论来给人洗脑。阮姝娅没有任何信仰,非要说信仰什么东西的话,她便只相信自己,可即便对于教皇讲的东西她一个字都没往脑海中进,阮姝娅也仍然很爱听他的声音。
让她不由得想,若是樊鵺仅仅一个人在她耳旁为她唱小曲时会是什么模样。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在本该圣洁的场所中,阮姝娅却大逆不道的肖想着怎样亵渎那位最尊贵的人。
而对神没有任何尊重的阮姝娅不仅敢想,还敢做。她的指尖微动,漆黑的触须便从她的裙摆下探出,沿着地板匍匐的游移向前,她的一只手托住了脸颊,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恶劣的光。
在无人能够看到的地方,触须缓慢的攀爬上了教皇面前的桌案,沿着经书一路大胆的爬到了男子的手上,顺着袖口蜿蜒的钻了进去犹如蛇一般缠绕住了他的手臂。仅仅如此那贪婪的触须似乎还不满足,甚至沿着缝隙探入了衣衫深处,旁若无人的在胸膛前摸了一把。
教皇温和的讲解经文的声音突兀的停顿了一下,像是戛然而止的音弦。过了几秒之后,在教众即将察觉到异样前,樊鵺才重新接着那一句向下念去,只是声音却莫名显得喑哑了些,像是因为读了太多字而嗓子变得干涩。
不知是否察觉了什么,教皇在此时突然侧过眸,视线直直的看向阮姝娅的位置。被发现了?阮姝娅心虚的低下头,下意识躲避了樊鵺的视线,被她派遣出去在大庭广众下搞瑟瑟的触须也安分的蛰伏在原地,仿佛它并不存在。
一点点罪恶感在心中蔓延,又被阮姝娅干脆利落的截断。她都已经纯情的攻略了教皇一百次,现在让她占点便宜怎么了?这都是她应得的!
阮姝娅气鼓鼓的重新抬起头,理直气壮的看向樊鵺,甚至还又用触须在他的肌肤上又用力撩了一把。看什么看,难道你还在怀疑她不成。
樊鵺微微蹙着眉,不可忽视的异常格外明显,令他忍不住想要垂眸看一看胸前的衣衫是否仍旧整洁。他的确在那一刻有了一丝怀疑,甚至想要用神术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埋藏下异端的寄生物。
从未有人触碰过的身.体过分的敏感,奇异的感觉陌生又令人不安,像是肢体的一部分失去了他的控制。而这种感觉…似乎只有与圣女在一起的时候出现过。这两日阮姝娅没有出现在教廷中,樊鵺原本以为他混乱失衡的心绪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他对自己的情绪感觉到困惑,懵懂无知的不理解那代表了什么,只能够将那枚被蛇引诱着夏娃吞食的禁果当做是他久不与人亲近,不知如何与她相处的无措。
教皇捏紧了手中的经书,抑制下了想要触碰身体的想法,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的看向阮姝娅,只是看到她时,他便发觉了她的遛神。他的心中有些忍不住浅笑,他总是好脾气的,阮姝娅来教廷的时间从来不固定,明明迟到进入了殿内,却又根本没有认真听他将什么,樊鵺也并没有因此觉得生气。
他知道女子被他盯着看会不自在,于是便偏移过了视线,没有再继续看她。
而阮姝娅的心虚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就又重新理所当然的看回教皇。她总有一日要在这样的高台之上,令犹如山巅覆雪一般高洁的教皇流露出情难自抑的靡靡之态,令他尊贵的身躯沾染上罪恶的欲念,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与神情,被无法抑制的泪水润湿了面具,变得湿漉漉,黏糊糊。
教皇并不是第一次被人用仰慕、憧憬的视线注视,可不知为何,明明台下坐着无数位教众,他却只能够感觉到女子的目光。仿若无形的视线化为一条条细线,将他囚于原地,而他赤身luo体,暴露在她的眼眸之下,男子的手指不由微微缩紧,眼前的经书也变得错杂了起来,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字符像是变成了扭曲的虫蚁,在纸张中没有方向的爬行。
阮姝娅没有再继续撩拨教皇,她安分的被迫听了一耳朵经文注释,直到经会结束后,教皇也仍旧表现得如同往日一般光风霁月,表面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教皇的性格和煦,如沐春风,虽地位尊崇,信徒却并不会太过畏惧他的权威,反而很愿意聆听他的圣音。于是哪怕结束了讲经,也有许多教众停留在了殿内,等待着向教皇提出自己的疑问。
而教皇对于这样的要求从来不会推拒,还会耐心的帮助每一个人解答疑问,女神无形,他就像是行走于世间的神明。
阮姝娅等到了所有人离开,手中才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寻到的经书,走到了教皇的身前,“冕下,我对今日讲解的经文也有一些不解,你愿意解答我的困惑,为我拨去迷雾吗。”
樊鵺心中微微升起了一些惊讶,没有想到圣女竟然真的静下心来听了今日他的讲经,他眼眸微弯,对待阮姝娅更多了一分耐心,“当然,你是圣女,无论你有任何疑问,我都会帮你解答。”
阮姝娅将经书捧在胸前,女子身着纯白色的圣女服,清澈的眼眸干净的望向他,“书上说,我将以身饲阴霾,祈日月重归轨迹,我将承其苦,代其罪,于浮世中做渡厄之人。若是有他人在我不知、不愿的时候,使用我令他得偿所愿,我应该选择原谅吗。”
樊鵺微愣,他认真的看向阮姝娅,“你为何会这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是圣女,若是他人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情,我是不是也应该无声的受下,而不应该有任何的怨怼,想要将刺入我身上的利刃返还在对方的身上。”圣女神情静谧,似是要成为被人刺穿胸膛,却扔要将心脏捧给他观赏之人。
教皇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你应该保护自己,而不是无故的承受伤害,姝娅,你可以信任我,告诉我,是有谁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是凫徯公爵的千金,如今又是教廷的圣女,本不该有人能伤害到她。但一个年轻的女子,却也是很容易受伤的。
阮姝娅摇了摇头,她微微垂眸,眼睫很轻的颤动了一瞬,眼下的阴翳像是蝶的影子。一向性情活泼的女子,脸颊晕开浅淡的薄晕,在教皇的面前流露出了一个有些羞赧又难以启齿的神情,“冕下,你会帮我吗。”
……………
救人救世,教皇自然责无旁贷。
熟悉的会客室中,室内染着安心静气的梵香。
阮姝娅坐在了教皇的身前,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并没有隔着一张桌案。
她探出手,轻轻握住了教皇的手腕,樊鵺此时本应该挣开手,恪守教义,与女子保持距离。可阮姝娅的神情实在与往日不同,犹如一株脆弱的花,被人暴.力的一黏,便会碎得零零落落。
她引着男子的手,缓慢的一点点接近了自己,她跪坐着,裙摆散落在大腿上,而此时,长裙表面浮起褶皱,色泽微深的手背缓缓越过界限,探入其中。
樊鵺停住了手臂,定在原地,慌张错乱的神情被遮掩在了面具之下,他不肯再向前一寸,像是变成了一樽僵硬的雕塑,“姝娅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阮姝娅的眸中浮现出破碎的水光,像是被雨水打湿,摇曳着羞耻与难过,在女子这样的视线中,教皇不知为何,手臂有一瞬失了力气。
而只是这一秒的失神,阮姝娅已经不容拒绝的牵引着他的手,触碰到了一片柔软细腻的肌肤。
指尖下的皮肤本应该犹如最昂贵的绸缎一般完美无缺,可教皇敏感的手指下却触碰到了仿若撕裂一般不平的伤痕。
樊鵺的瞳孔皱缩,没能够缩回手,以这样的姿势,抬眸看向了阮姝娅。
女子低着头,似乎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她皮娇肉嫩,于是腿侧骑駮兽时被磨破的地方mo起来便显得有些严重。但她已经提前关闭了痛觉,因此这个时候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可她却故意伪装出一副令人误会的模样,引诱着单纯不知情事的教皇往一些奇怪的方向去想。
“冕下,可以帮我医治一下吗,我……没有告诉别人。”
第34章
女子的指尖微微攥紧了裙摆, 指骨的位置有些发白。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有千斤重,室内如此的寂静,以致于连指腹摩擦皮肤的声音都似乎能够清晰的传递到人的耳畔。
阮姝娅的头偏向了一旁,她不自知的轻轻咬住了唇瓣,像是难掩羞涩又似是在忍耐着疼意。
教皇知道自己应该询问什么,或是安抚一些什么,他对男女的情事不过一知半解,充其量只是了解生育一事是如何发生的。他并不能够确定这种伤势是不是因某些粗.暴的行为而产生。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联想,可人类的思维像是存在着惯性,在教皇下意识思考病因时,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些残忍的、野蛮的画面。
人类的暴虐因子有时会令人觉得可怖,令人怜悯的怀疑, 该要是怎样的力度…又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与强迫,才会形成这样的伤势。
教皇本以为,他能够安抚他人的心灵, 引领人们寻到内心真正的平静, 可此时他的声音像是被剥夺, 甚至连一句话都无法从喉咙中说出来。
教皇的治愈系异能只有通过触碰人体才能够生效,他闭上了眼眸, 不再去看眼前的女子,指尖无声的挪动。
“唔。”带着哭腔的柔软泣音从女子的嗓子中溢出,细细的,像是可怜的猫崽。
教皇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会生乱,心中的罪恶感令他甚至有些想要逃离,抛弃掉正在需要着他治愈的病人,自私的躲避那将他变得怪异、陌生的情绪。
他的脊背仿若被火焰燎烧,而哪怕他再不想去感觉到指尖下的触感,属于少女的细腻温软仍旧像是着了魔一般源源不断的传递入他的感官之中。
女子怯生生的握着教皇的手腕,他非礼勿视,不敢看她,却也因此寻不到裙摆下的伤势,只能将指下那一道磨破的伤痕恢复,再不敢移动。
阮姝娅牵着他的手,裙摆被揉出了更多褶皱,像是湖面上愈发糜乱的涟漪,“这里,轻一点。”
她引领着他,向着腿侧更深处触碰,若是此时有人在外面看过来,室内的景色或许堪称堕落、 yin糜,像是一场应该被审判的罪孽。
樊鵺的手指下意识微缩,或许是因为那隐晦的动作引起的痒意,或许是那细细密密的疼意,女子的腿轻颤了下,大腿向内并拢,软绵的肉压在他的手背上。
教皇蓦然睁开眼,仿佛笼罩在他身上的透明外壳突兀的破碎,他看向了阮姝娅,女子犹如春水,犹如枝上海棠,像是一戳就能够淌出汁水,她的唇如此嫣红,开合间便能够看清贝齿,与一闪而过的小巧舌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缓缓的松开腿,不再压着他令他无法移动,微妙而难言的行为,在另一种意味上简直像是主动的邀约。
仿佛允许了他做任何事情,毫无保留的交付出了自己的信任。而她如此无知,丝毫不曾怀疑眼前的人也可能伤害她。
明知不该,可这一刻教皇似乎意识到了,她的确是有可能会受伤的。圣女如此单纯,又心地善良,若是不能使用力量保护自己,便会成为罪恶的温床。
教皇第一次意识到,他是有责任保护她的。
教皇真的没有见过什么女人。
或者说,女人和男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信徒,真正的女人对于他而言仍旧是陌生的,神秘的。
阮姝娅不过用了两分来假扮一个脆弱又柔弱的受害者,剩下八分都用来欣赏教皇被一寸寸打破克制与禁欲的自虐模样了。
她看清了樊鵺额角渗出的汗液,看到了他紧绷的手臂,也感觉到了掌心中对方手腕血管愈发失控的流速。
若教皇是一樽剔透完美的琉璃盏,她便要将他摔落在地面上,碎成一片片再也拼凑不起的碎片。若他是一具没有心的木头像,那她挖出来鲜血淋漓的肉心,塞也要塞到他的胸膛里。
时间不知为何像是走得很慢,樊鵺只觉得一秒的时间都似乎变得极其漫长,本该隐秘又珍贵的区域,被不该探入的来访者一一抚过。
被过多的信息短暂的扰乱了理智的教皇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或许本应该为女子寻找另一位女性医师诊治。治命救人,没有性别而言,他的想法又成了另一种痴惘,是因为他的心先有了裂隙,才会令他想要避嫌,竭力维持距离。
教皇终于收回了手,他的指尖发烫,脊背后也无端出了些黏腻的汗,风吹过,像是无声的诘责。
“伤势…可以告诉我,是谁对你做的吗。”教皇的声音温和,轻的似是风中漂浮的羽毛。
阮姝娅又用力咬了下唇,她的犬牙有些尖,动作没轻没重,在唇上留下了绯红的印子,“教皇会做什么呢,会帮我惩罚我讨厌的人吗。”
“……审判庭会平等的依照法律制裁帝国内的任何罪人。”教皇顿了半秒,语气平缓的说道。
“是我贪玩,第一次骑駮兽没有分寸而已。”美丽的圣女在此时却轻声笑道,像是刚刚的忧愁与哀伤都只是一场朦胧的幻影。阮姝娅弯起眼眸,在教皇升起困惑迷茫的视线时,她突然将身子贴近了对方,两个人的距离本就极近,此时在背面看去,女子几乎像是主动投入了教皇宽阔的怀中,“谢谢你,樊鵺。”
她像是拥抱了他,又像是没有。教皇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过任何被触碰的感觉,可偏偏是这般似是而非的亲昵,女子身上清浅的香气将高洁无尘的男子侵蚀笼罩在了其中,又令他疑惑的错觉,他也许真的曾被她拥抱过了。
阮姝娅已经得知了教皇的名字。
可她却仍然唤他冕下,不曾逾矩,因而当她在教皇的耳旁唤出这两个字时,就仿若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层又一层的叠加,无法平静。
————————————
末鬼街。
阮姝娅特意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没有再穿着招摇又明显的圣女服。
在与樊鵺说完那句话后,阮姝娅就离开了圣教廷。她可是已经对教皇阐述实话了,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相信,就不关她的事了。
阮姝娅的心情还不错,怪不得人人都想要看圣洁者堕落神坛,要佛子欲念缠身,充斥着背德感的拉扯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千寒雁正站在街口的雕塑下等她,象征着末鬼街的标志雕塑模样十分狰狞,五官和四肢凌乱的插在一具模糊的躯体上,说不清是异兽还是人类。看久了简直会令人觉得精神污染,与古神教的倒吊神像有异曲同工之效。
千寒雁也没有再穿着军装,她的个子很高,腿也长,身上总携带着一丝冷气,气质显得特别A ,站在那里就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连小偷都不敢到她的身旁溜达。
阮姝娅远远的看到她便跑了过去,她是很喜欢撒娇的性格,黏糊糊的喜欢和人贴贴。以前她哥没失踪的时候,在家里她就很喜欢搂着他,趴在他胸前汲取被学业折磨后的最后一点生机和活力。
她像是飞回到巢穴中的小鸟,一头扎进了千寒雁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腰,“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千寒雁抬起手臂,揉了揉女孩子毛茸茸的发顶,眸底浮现出一抹满意,显然对她的黏人很受用。
阮姝娅搂住了千寒雁的手臂,新奇的看向眼前的街道,比起主城街,这里显得更加有异世界的氛围。被豢养售卖的低级魔兽有的被关在笼子里,有的脖子上被系了项圈由主人牵在手中当做宠物。街边巡逻的魔偶身体表面闪烁着金属凛冽的光泽,有时收到主人的指令,便与逃窜的罪犯在道路中展开一场刺激而危险的追逐战。路边店面的广告牌上播放着流量明星的全息投影,引诱着人进入后很大可能是一家宰新客的黑店。
墨提斯学院管理森严,宿舍与其他许多场所都印刻着封禁神眷者异能的阵法,周一到周五的学院日没有请假许可不得外出。因此有许多生活用品需要提前购买,还要注意不要触犯到学院的禁忌条例,被风纪会的人没收。
阮姝娅在一家店面中经过一番讲价,买好了东西出来,一个小孩急匆匆从她的身旁跑过,掠起了一阵凉风。阮姝娅的脚步微顿,挑了挑眉,转过身眼疾手快的一把拉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自己的身旁拽了回来。
是她看起来人傻钱多吗?
她叉掉了系统中[你丢失了道具xxx ]的提示,恶狠狠的低眸,凶道,“敢偷我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能把你的内裤偷出来。 ”
想当年,她可是被末鬼街这些不要脸的贼偷了个精光之后,愤怒的哭学了一阵[偷窃]技能,将整条街的裤子都偷光了的女人。
小贼滑溜的像是一个泥鳅,他迅速回眸看了她一眼,像是有缩骨功一般不知怎么就挣脱开了她的手腕,向着偏僻的小巷中跑去。
阮姝娅自然不肯吃亏,任何一个贼都不能从她手中抠到东西,她发誓!
而在她想要追上去时,系统又突然发出了一声提示。
[你得到了一个道具:追踪蝠。 ]
阮姝娅展开手心,一只小小的,比例很不正常的蝙蝠颤颤巍巍的飞了起来,往那条小巷的方向飞了几步,看她没有跟上又回过头对她扇了扇翅膀。
哦?
原来不是贼,是郁翡来找妈妈了。
第35章
[男主郁翡陷入垂死危机,请你选择:
A.去救他
B.放任不管——进入支线剧情,囚茧]
废物东西。
郁翡之前逃出去之后,就失去了音讯, 想来便是藏到了末鬼街之中。
阮姝娅在心中暗暗骂着某个便宜儿子,刺杀失败要偷摸躲上她的駮车,让她救他就算了,都已经躲避了宫廷骑士的搜寻,在末鬼街也能够将自己弄得性命垂危。
她简直像是有无数个爷爷,却没有一个兄弟姐妹的葫芦娃。
阮姝娅还记得自己邪.教圣女的身份,虽然她从来没有为这个教会做过什么,但有关郁翡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千寒雁知道。
阮姝娅使用了背包里的一个障眼法道具[鬼打墙]困住了刚从店门内离开,向她走过来的千寒雁,独自跟随着追踪蝠拐向了另一条小巷。
逢魔时刻,夕阳的光渐渐隐在了云层之中,时间像是被无形的手向后调动。在阮姝娅跟着追踪蝠七转八拐,走入渐渐远离人烟的巷道中时,天色也黯淡了下来,周围的景色变得昏暗而模糊。
小小的黑色蝙蝠最终在一家简陋的酒馆门口停了下来。似乎是这一路上飞得累极了,它落在阮姝娅的肩膀上趴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阮姝娅推开了复古的掐丝珐琅玻璃门,辛辣的酒气与浓郁的劣质香粉气息一瞬间袭来,将她缠裹着拥入了廉价而粗犷的酒馆之内。
也许是因外部设下了隔音的法阵,直到推开门进入大堂内后,嘈杂的拼酒划拳声、驻唱靡靡的音乐声、你情我愿的调笑声才一股脑的钻入了阮姝娅的耳中。
她停在门口处,向四周观察了一会,眉宇微蹙,郁翡就是在这里将自己弄得快死了的?他是喝酒喝死的吗?
阮姝娅探出手,对着肩膀上偷懒的蝙蝠弹了一个脑瓜崩,“去找人。”
她孤身一人进入酒馆,没有喝酒,穿梭在形形色色的酒鬼中央。女子容颜姣好,身上的气质柔软又干净,在某些人眼中,明晃晃的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当阮姝娅渐渐走到酒馆后侧的包厢时,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保安从不知何处冒了出来,伸出手臂拦在了她的身前。这里是个半兽人主题的酒馆,不知道保安身上是否真的有异兽的基因,但他看上去的确比熊还要健壮,胳臂比阮姝娅的大腿还要粗,连西装制服都被撑出了岌岌可危的轮廓,而在他的身后则垂着一条深棕色的粗.长兽尾。很难说是穿戴着某种道具,还是他真的长了那么一条尾巴。
“小姐,您有请柬吗。”男人低下眸,身高的压迫感极强,他看上去像是用一只手就能够将阮姝娅掐死。
“请柬?你觉得我需要那种东西吗,难道我刷脸还不够资格进入里面吗。”可娇柔的女子容颜上却没有一分惧意,她浅浅的笑着,似乎理所应当受到优待与殷勤的服侍。
保安沉默的垂首,与眼前的女子默默僵持了半分钟。圣女的册封仪式尚未完成,能够认出阮姝娅这张脸所代表的身份的人并不多。而这里似乎戒备森严,外松内紧,更可能是一个会员制的秘密会馆,隐秘、危险、处于灰色地带,需要请柬、暗语或是接引人才能够入内。
而阮姝娅就像是一头闯入诡秘仙境的爱丽丝,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兔子先生”盯着她看了一会,似乎是隐形的耳麦中传来了声音,保安最终撤后了半步,放下了阻拦阮姝娅的手,“小姐,如果您愿意,您现在可以办理萨蒂尔的特殊vip会员。”
“您第一次来参观,应该有许多不了解的事情,我为您引路,请随我来。”
身形魁梧的“兔子保安”收敛了那副像是要一拳砸碎她脑袋的危险气场,驯服的躬身对她说道。
显然幕后之人存在着一定的信息网络,认出了阮姝娅的身份,认可了她依靠“刷脸”进入内部观看的资格。
走廊两端的墙壁上雕刻着数个向外突起的异兽头,整条道路像是一个异形生物展。怪诞、血腥,表情极其生动的雕塑令他们看起来像是被美杜莎注视后石化的产物,似乎下一刻就能够挣脱石塑的外壳撕咬开人类的喉咙。
保安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大门前,在完成生物认证后,单手推开了门。门后是一个普通的包厢,装修明亮,面积不大不小,显得中规中矩。
在阮姝娅进入包厢后,她身后的门便自动合拢,而眼前的保安在侧面墙壁鹿角的灯台下操作了片刻,些微的失重感便突兀的传递到感官之中,整间包厢开始平稳的向下降落。
这里是一个电梯。
藏到阮姝娅头发中的小蝙蝠终于打起了一丝精神,感知到了主人身上的信息。它的状态在某方面也反应出了郁翡的身体情况。
他失血过多,此时能够引导着阮姝娅找到这里已经几乎耗尽了精力。郁翡以血液作为异能的载体,失血对他而言会令他比常人更加痛苦。
电梯降落到了最底部,门向两侧打开,外侧是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廊。只是与地面上的酒馆不同,那些异兽狰狞恐怖的头颅此时都活生生的卡在墙面之内,对着来往的客人发出绝望而憎恨的哀嚎。
也许是因为阮姝娅的外表看起来过于像是一个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娇小姐,因此为她带路的保安还安抚的多言了几句,“这些异兽都是被七级封印阵法锁在这里的,不必害怕,它们无法挣脱出来伤人。”
阮姝娅倒是没有太过胆怯,她只是觉得萨蒂尔的创始人心理实在有些扭曲,竟然会喜欢以这些异兽的痛苦为乐。几乎将游戏的每一个支线剧情和场所都探索过的阮姝娅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萨蒂尔——神话传说中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这里是一个拍卖场,能够交易昂贵的道具、珍稀的植株、凶悍的异兽……以及,那些被世人所不容的,猎奇的另一种生物——半兽。
人与异□□媾所诞生的产物,一种非人非兽,不知道是否要给予它人权的物种。
在这里可以被当做买卖交易的商品,辗转于除了有钱便是有权的“上流社会”手中。
萨蒂尔的背后是独立于皇室、圣教廷与古神教团的第四方独立势力,他将自己隐于暗处,几乎无人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当然,玩家不算在其中,阮姝娅在很早的某个周目中,就通过某个连续阵营任务,知道了萨蒂尔属于什么人。
先行者的星空科学研讨学会,会长不仅是科学组织的领袖,更是青玉楼的老板,萨蒂尔的主人。
同时也是必须通过特殊的触发方式才能够激活的第五名隐藏攻略目标。
郁翡之所以会被抓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就是一只半兽,他的出生便是古神教团的一场实验。
在数百年中,为了自救与救世,古神教团不止一次试图建造祭坛,召唤宇宙深处的神祇。而在某一次意外中,当行星运行到了特殊的轨迹,或许是命运的馈赠,分不清是它的怜悯还是恶意,古神教团触碰到了神祇的触脚。
祂不过是轻轻的一瞥,当视线掠过这颗悲惨而混乱的行星时,祂因这种巧合而与脆弱的人类有了一瞬的精神链接。
而只是这短短的几秒中,便令当时的古神教团高层近乎陷入疯癫,他们有的身体产生了异化,有的大脑物理性的爆炸成了一滩血雾。幸存下来的人癫狂的将宇宙外那个庞大不可名状的生物当成了真神,认为祂才是宇宙一切真理的起源。
于是他们开始传播思想,发展教众,并企图寻找能够容纳祂的容器,让祂的一部分降临于世间。
当然阮姝娅十分怀疑,当初古神教团剩余活下来的人可能也在疯和正常的界限岌岌可危,疯而不自知了。
真正目睹过神祇残影的那些人分明应该知晓,那个所谓的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更加没有规则,更加诡谲,更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大型异兽而已。
异兽的身上的确有人类所不存在的力量,它们远比人类的身躯更加强壮,矫健。于是古神教团内部彼此商量一会儿,便决定开启将人与异兽杂交的秘密实验,期冀□□出来一个既拥有智慧,又拥有强悍身躯的半兽来作为神降的容器。
郁翡就是那个最成功的试验品。
阮姝娅跟随着大型的“兔子先生”,被这位保安带到了最前排的贵宾席位,并被他给予了一个号码牌,与精致小巧的拍卖器。
此时这场拍卖会已经快要进行到尾声,她姗姗来迟,站在台上的主持人正在揭晓最后一件拍品的真面目。
“您来的很巧,没有错过它,为了活捉它,我们费了许多力气。”保安恭顺的对她说道,教会阮姝娅怎样使用拍卖器后,他便后退掩藏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原地。
阮姝娅饶有兴味的坐在观众席中,回想起了从前她所经历过的剧情。每一次,她的角色都是被关进笼子中,看着底下黑泱泱一片,懵懂恐惧,等待着人来拯救,不知她的买家是谁,不知她会面临什么的那个可怜虫。
这倒是第一次,她坐在台下席位的第一排,双腿交叠,好整以暇的观赏着红色的幕布扯下,等待着将那位凄惨的,肩胛骨被银色的锁链穿透,被打断了手骨、腿骨的男主角买回家。
第36章
台面之上,主持人的身后,是一个大型的金色鸟笼,由耀金打造而成的笼子精致而华美,几乎像是一个可以展览在博物馆中的艺术品。而在这间金笼之中,关押着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蝙蝠应该也可以算作鸟吧。
阮姝娅没有亲眼看见过郁翡身体中长出的那对黑色的蝠翼,但它们如今已经被人为的斩断。郁翡的后脊鲜血淋漓,他被穿上了一身露背的黑色纱衣,璀璨晶莹的宝石不要钱一般镶嵌在轻纱上,布料在该多的地方有些少,在该少的地方又遮挡得严严实实。红色的锁链穿过男子的蝴蝶骨,将他的躯体紧紧捆缚住,连一厘米的移动缝隙都没有留下。他被迫仰着头,跪在原地,双手被一上一下的吊起,犹如木偶师掌心下的人偶。
许多爱好变态的贵族都很喜欢将一只半兽买回家当做宠物,而强大的、英俊的、美丽的郁翡显然是一个很有价值的藏品。
阮姝娅不知道她这只蝴蝶是怎么样将剧情改变到这个线路的。但她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看着被困在笼中,眼眸只能够注视向她的男主时,听到了自己胸膛内心脏的跳动声。
仿佛那只雀跃的鸟同样住在了她的心中,她发觉,比起被动的等待着被拯救,她竟然会更加喜欢这个救赎者的视角。
高高在上,因处于高傲而安全的地位,而可以对那受难的可怜之人升出一丝怜悯。哪怕她根本就不喜欢他,甚至因那些背叛利用的剧情而逆反的有些讨厌他。
凫徯公爵很有钱,其中的许多钱还是依靠祁珂驯服异兽的异能赚来的,于是也相当于阮姝娅很有钱。
她没有一丝心理负担的用这些钱来一掷千金, 第一次加价便给出了一个有些离谱的价格。
兽类的感官总是敏锐的。
在原本的剧情里,阮姝娅甚至无法看清台下的任何一个人,黑暗与孤立无援会令人产生极致的恐惧。因而当她看到那个“买”下她的男主后,便很容易对他产生劫后余生的依恋与感动。
郁翡的眼眸在黑暗中能够发出幽光,也可以视人,他一直能够看清阮姝娅,在看到女子为他付出巨款时,还显得很乖巧的对她笑了笑。
郁翡的容颜本就有些过分秾艶,与其他的男主不同,他的面部线条很柔和,是几乎模糊了性别的美,很能够勾起人隐藏于心底深处的欲.念。在他这一笑后,竟然还真的有人被激起了性子,与阮姝娅竞起价来。
阮姝娅微微谴责的看了郁翡一眼,虽然钱不是她挣的,但她还是不太喜欢被人当做冤大头的感觉。
邪.教团还没有为她带来任何一丝好处,却已经给她造成了许多的麻烦。若不是因为阮姝娅此时是这个邪.教的圣女,她还真的不介意将它们的老巢卖给女皇。
阮姝娅漫不经心的用食指点了点椅子的扶手,既然她都为他付出了这样多的钱财,那么,在他的身上讨回来也是很正常的行为吧。
萨蒂尔拍卖场内有隐私性极强的贵宾包间,可以提供给一些vip宾客使用。
当那位高大的保安再次来到阮姝娅的面前时,男子的态度明显要变得更加殷勤小心了许多。他将阮姝娅先带到了房间之内,详细的手把手教了女子要如何驯服她的拍卖品。
萨蒂尔拍卖场不仅负责卖半兽,同时也很贴心的维持了良好的售后服务,还免费附赠给了顾客一套完整的主奴契咒。
这种契咒格外不平等,祛除难度高,直接印刻在灵魂之中,在打下了这个契约之后,奴隶就不再拥有任何一丝的自由。
阮姝娅坐在客厅的沙发中等待,她的手中拿着一杯香醇的红酒,酒液沾染在唇瓣上,为女子胭红的唇添了一抹水色。
自动化的机器将金笼运送到了客厅之中,黑色的天鹅绒幕布被机械臂操纵着拽下来,露出了被囚在其中的人。
男子妖异而狭长的凤眸缓慢的弯起,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轻声唤道,“妈妈。”
金笼的门被打开,郁翡乖顺的待在原地,全然不像是一个需要被牢牢锁起来的凶兽。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阮姝娅缓慢走进了笼子之中,爱怜一般捧起了男子的脸颊,“真是受苦了,受了很多委屈吧,疼不疼呀。”
若眼前的人真是什么乖孩子,见到来救他的恩人时,只怕此时都会忍不住流下眼泪扑到她怀中吧。
可郁翡不过是一个只会伪装和演戏的怪物。阮姝娅在游戏里一直以为,她拿到的是[邪.教少主爱上我]的剧本,可在通关过rueEnding之后她才意识到,郁翡真的就是一只异兽,他根本就不懂得人类的情感。阮姝娅试图在他空虚的身躯中填充进爱意,可她甚至分不清楚,到了最后,郁翡的身体里到底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而这只小怪物长了一具人类的身子,还在用那张漂亮的脸欺骗的故作依赖。他用脸颊蹭了蹭阮姝娅的手心,“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骗子。
阮姝娅感受着手心中的凉意,在脑海中想着,她在这个时候来到末鬼街只是巧合,郁翡不可能放任自己陷入无法逃离的境地,他一定另有安排和后手。
但阮姝娅也并没有拆穿他,女子的指尖轻轻游移到了男子的唇瓣,微长的指甲陷入了柔软的下唇。
郁翡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却没有躲闪。
她用指甲划破了男子的唇瓣,一滴血液渗了出来,阮姝娅抬起郁翡的下颌,自然的倾身,吻住了他的唇。
郁翡的身子微微僵硬在原地,他跪在地面上,女子倾身,犬齿咬在了他的唇肉上。
这也不是她故意要占便宜的,谁让萨蒂尔的主奴契咒生效的手段就是这样的涩气。一定要双方体.液交融,亲密无间,契约才能够生效。
郁翡被动承受着,哪怕并不知道阮姝娅为何要这样做,兽类敏锐的对危险的感知力也令他不会拒绝阮姝娅的行为。他显然并没有什么廉耻心,身体能够根据乙游男主的定律维持清白只是因为之前没有人主动对他这样做,他也不知道可以这样做。
虽然无知,但动物都有繁殖的本能,对于性无师自通。舒服是不需要被人引导着了解的,他微微咪上眼,奇异的,陌生的,却令人感觉到愉悦的莫名感官轻而易举便像是罂.粟一般会令人上瘾。
郁翡习惯性的劫掠,反客为主,食髓知味的探求。
他未曾感知到主奴契咒的危险,像是不知满足的狗,肉扔到他面前,他便要撕咬着吞咽干净。
男子的唇没有什么味道,清清凉凉的,深侧甚至有一点甜腻,但阮姝娅很快便被贪婪的索求弄得不悦。她等待着契约完成,才用力的将郁翡推开,抬起手臂顺手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偏。
阮姝娅只感觉她的舌尖都有些发疼,浅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间,她冷着脸,冷漠的翻脸不认人,“舌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割下来,贱狗才会不经过主人允许乱伸舌头。”
“你对我做了什么,圣女殿下。”郁翡仰起头,态度还算冷静,眼眸却显得有些阴冷,显然是终于察觉到了那个已经在他体内生成的奴隶印记。
“现在不叫我妈妈了?”阮姝娅带着些讽意的浅笑,有求于她的时候就冲着她撒娇,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倒开始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母子之间不会做刚刚的事情。”郁翡的声音冷淡,像是冬日的山涧。
阮姝娅挑了挑眉,还以为他真的什么也不懂呢,没想到还知道点礼义廉耻。
阮姝娅向前更接近了他一些,眸中含着戏谑的情绪,“那可不一定,人类中有一些贵族便很偏爱这般背德而禁忌的关系,小翡,你刚刚可也是大逆不道的叼着我不放呢。”
郁翡薄唇轻抿,他的眼睫下垂,身处于受制于人的境地,还要依靠阮姝娅来救他。事已至此,女子又毕竟是古神教的圣女,也许又是出于野兽的本能,他没有泄露出一丝戾气或不悦,反而低眉顺眼,以她喜欢的低姿态请求,“是我错了,请你救我,帮我解开锁链好吗。”
“乖儿子。”阮姝娅轻笑了一声,她倒也没有再为难他,毕竟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拯救他离开的。
她的手臂越过了男子的身体,手心握住了银链的一端,向后拽去。
郁翡的脊背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轻颤,他躬下了腰,头伏在阮姝娅的肩窝处,吐息乱了节奏。
血液溅落在阮姝娅素色的裙摆上,晕开了一朵朵红梅。
阮姝娅明明可以使用异能,却偏偏粗.暴的给予了他更多的疼痛。她想起了某个BE的支线,郁翡利用她完成了神降,古神教团终于发觉身为圣女的玩家比郁翡更加适合做一个容器。
于是最终她的身躯变成了一团不人不鬼,分不清手和脚都在哪里的肉球。在思绪彻底陷入永恒的疯癫之前,她听到了神可怖的呓语,钻透了她的鼓膜,穿进了她的大脑中,将她的脑浆搅成了浆糊。
客厅的门板突然被在外侧破开,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祁珂踢开了门,眼底泛着一层红血丝,像是极力压制着癫狂与恨意。他的右手中握着长剑,男子走上前,搂住了阮姝娅的腰肢将女子护在了怀里,另一只手则抬起那柄长剑刺出,剑尖没入了郁翡的胸膛。
第37章
阮姝娅的额头撞到了祁珂的胸膛上,男子的手拥过她的背,掌心安抚的扣在她的后脑处,似乎怕她看到那样血腥的场景会感觉到害怕。
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阮姝娅在末鬼街失踪太过于引人担心,当千寒雁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凫徯公爵府时,祁珂几乎方寸大乱。
没有人比祁珂更了解末鬼街是什么地方,他的异能得天独厚,在霁都存在着不可替代性,凭此也与萨蒂尔建立了紧密的合作关系。他是萨蒂尔的鬣犬,负责为它狩猎“食物”,御兽的神眷能力对于半兽也存在着效用,他这些年通过萨蒂尔为凫徯公爵积攒了数不清的钱财。
甚至,郁翡便是由祁珂亲自抓捕,也是他将涂抹了毒药的银链残忍的穿过了他的肩胛骨。祁珂知道郁翡是什么人,也曾目睹过他出现在阮姝娅的身旁,当他冷漠的将郁翡像是牲畜一般塞到笼子中时,不知其中是否也藏有他的不能言明的阴暗私心。
记忆之中,重复的轮回里,阮姝娅毫无防备的被萨蒂尔当成猎物,作为藏品进行过拍卖,由祁珂助纣为虐维持的拍卖场,最终反噬了他所爱之人。因而在祁珂得知阮姝娅失踪的消息后,他便惯性的以为是萨蒂尔背信弃义,将女子又陷入了同样的境地之中。
祁珂裹挟着一身的杀气,那一剑几乎是冲着刺死郁翡的力道下手的。在祁珂眼里,郁翡是一个心思叵测的危险人物,哪怕他此时被困在笼子之中也会对阮姝娅不利。
只是他这个行为中到底带了多少嫉妒便说不清了。
阮姝娅不在乎郁翡是不是会死,但她在意自己的任务是否会失败。她的手心按在祁珂的胸膛上,将他向后推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有些不悦的看向男子,“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少钱买下他的,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私人财产的吗。”
在他的身后,做为她“财产”的郁翡轻笑了一声。他的命很硬,为了能够成为邪.神合格的容器,恢复能力极强,被捅穿了心脏竟然还留着一口气。
祁珂的脸色显得有些糟糕,他看着阮姝娅,唇张开,又紧紧抿住。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在这一次,阮姝娅才是那个客人,她并不需要他的拯救,反而,是他打扰了她与别人在一起欢乐。
他可以低下头,为阮姝娅放弃自尊,可此时口腔内浮现出了血腥味,他却说不出道歉。祁珂迷茫而痛苦,他甚至开始后悔,恨不得在第一眼看见郁翡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杀死他。
秘银的锁链上雕刻着禁锢的铭文,而经过刚刚阮姝娅的拉扯,银链已经松散了下来,咒文也失去了效用。郁翡挣脱开了链条,他仅仅留下了脖颈上用于情趣的项圈,男子慢慢走到阮姝娅的身旁,浑身的血液滴答答粘稠的向下流淌,显得有些惊悚。
郁翡拎着自己脖颈上挂着的链子,将细链的另一头交到了阮姝娅的手中,眼眸妖异又挑衅的瞥过祁珂,唇角的笑意冷冽而讽刺,“主人,请带我回家吧。”
郁翡讨好卖乖的对阮姝娅说道。
祁珂的手死死的攥着剑柄,用力到虎口都渗出血来,他必须如此压抑着,才能克制住将剑再次捅.入郁翡体内的冲动,“姝娅小姐,他只是一个肮脏卑贱的半兽杂种,这种人不配待在你的身旁……不要他了,好不好。”
祁珂的声音柔软下来,近乎卑微的恳求。
两个男子都将视线放在了阮姝娅的身上,莫名形成了一个争风吃醋的修罗场。而处于风暴眼的阮姝娅也有些头疼,她其实不太想将郁翡捡回家,放在外面玩玩就算了,真往家里带,她的确还觉得有些麻烦。
似乎察觉到了她退缩迟疑的神情,郁翡捂住胸口的剑伤,西子捧心一般柔柔弱弱的向着阮姝娅的方向倒了过来。男子身娇体弱的依附在她的肩上,白着脸哼哼唧唧的向她卖惨,“主人,我的头好晕,心脏好疼,别丢下我,我会死的。”
阮姝娅还真有点怕他死在这,这也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
祁珂上前半步,冷酷无情的一把将郁翡扯开,拿出手帕擦了擦女子肩膀处被郁翡碰到过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保持冷静,压下想要将郁翡那只手剁下来的暴虐念头。
“姝娅小姐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祁珂忍着内心渐渐污浊躁郁仿佛能够摧毁一切的戾气,再次妥协了郁翡的存在,“只是下次,姐姐不要突然失去行踪,让人找不到好吗。”
“我真的很害怕,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不要躲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祁珂说着陈词滥调的深情告白,阮姝娅却显得很抽离。她曾经感动过,小鹿乱撞过,也觉得很甜很心动过,可阮姝娅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她不在乎时,再好听的情话都能够分文不值。
她探出手,指腹触碰在祁珂的脸颊上,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眸,阮姝娅的声音冷淡,显得格外无情,“祁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下一只半兽吗。 ”
祁珂眸中浮现出浅淡的迷茫,他不发一言,冷冽流畅的下颌线紧绷着,透露出几分紧张。他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唯恐答错。
“你接我回公爵府,在我身旁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直到现在,你连一条听话的狗都当不好。祁珂,和你相比,连一只杂种都更能够讨我的欢心。”阮姝娅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脸颊,杀人诛心,她将祁珂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玩,好像生怕他不会黑化一般。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没有什么比女子的这句话更能够伤害到他,祁珂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甜,眸底赤红,像是要硬生生流下血泪。
那他到底应该如何做呢,是要他丧失自我低到尘土里,还是直接不再听从她的任何命令,将她囚于只能看到自己一人的暗室中?有的时候祁珂会错觉那些盘亘在他脑海中,令他煎熬恍惚、像是被撕扯在绝望与幸福的悬崖边缘的记忆,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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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姝娅回到公爵府时已经很晚了,凫徯公爵今日没有在家,兰青黛为她解开了头上的发饰,将洗干净晾晒好的睡衣叠放在了床头。
阮姝娅趴在女子的大腿上,享受了一会兰青黛温柔的按摩,洗漱完换上睡衣,才想起来去看一眼被仆侍带进她房间中的郁翡。
她推开了次卧的门,视线扫过屋内的人,眼尾微扬,语气有些怪的说道,“你在这里倒是过得挺舒服。”
公爵府的侍从可能是自己构思了剧情,还特意给郁翡洗了澡,包扎了伤口,将他干干净净又香喷喷的送到了房间的床上。拍卖会里的那件黑色纱衣毁了,他却又被仆侍换上了一套银色的半透明情.趣衣。
“是圣女殿下心疼我。”郁翡站起身,他的容颜还有些苍白,身形单薄。男子走到了阮姝娅的身前,他比女子要高了不少,却“大鸟依人”的作出了一副乖顺的模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拽在阮姝娅胸前的蝴蝶结上,“需要我伺候你吗,我可以对你付出我的身.体。”
郁翡的确没有半点的羞耻心,随便的话张口就来。
“你还是叫主人更好听点。”阮姝娅将手按在了郁翡的胸口处,手指用了些力气的戳进去。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令郁翡胸前的绷带又洇开了一圈深红色。郁翡咬紧了下唇,一点低哼都没发出来,也没有移开脚步。
“都这样了,还想服侍我呢,你也不怕自己死床.上。”阮姝娅有些刻薄的骂道,哪怕郁翡的确长得美艳惊人,她也没什么胃口。
郁翡轻轻握住了阮姝娅的手腕,低下头在她的腕骨上吻了一下,“只要是主人想的,就算是死又怎么样。”
阮姝娅小臂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激起了一些小疙瘩。这个邪.教的小怪物还真的蛮变态的,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浑身都不太舒服,她还嫌晦气呢,“联系上教团的人就自己快些离开,被皇室的人查到了踪迹,我是不可能会袒护你的。”
她冷冷得说道,正直极了,碰都没有碰郁翡一下。这就是条美人蛇,外表艶丽,心如蛇蝎。
郁翡停下了主动勾引的行为,他的眼眸落在女子的身上,也不知为何,突然奇怪的说道,“你的侍卫,那个刺了我一剑的人不喜欢我,是他趁我受伤虚弱,将我暗算送到萨蒂尔。”
阮姝娅踩着毛绒拖鞋,等着郁翡的下一句话。
“我若是杀了他,你会伤心吗。”郁翡的声音凉飕飕的。
阮姝娅笑了,她的神情格外天真,简直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娇小姐,“乖孩子,他伤了你,我才会伤心呢。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第38章
梦里。
女子白皙的腿压在柔软的狐垫上, 室内的梵香有些过分的浓郁,让人的脑海都变得昏昏沉沉。
阮姝娅的穿着和姿势都与白日时一模一样,唯独一双眼眸并不像平常见到教皇时的仰慕、温顺,反而带着几分轻慢的戏谑。
“你在想着什么。”女子轻声说道。
与第一次不同,樊鵺很快意识到了这里是梦境,他也记起了自己梦见的是什么情节。
女子葱白的手指松松散散的搭在他的手腕上,与现实中不同,樊鵺不需要在自己的梦中克制掩饰,于是可以更加理清他当时的情感。
樊鵺没有回答,阮姝娅便玩弄一般用指尖划过他腕部的血管,沿着血液的脉络攀爬至他的手心。抑制不住的痒意蔓延上心尖,让他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手掌,将她按住,让她不要再继续乱动。
“你可以不说话,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女子眨了眨眼,她将手安分的放在了樊鵺的掌心中, “你在猜,是不是有哪里受伤更严重的地方,迫于世俗的礼仪教义,你却并没有进行医治,是不是。”
樊鵺的唇轻轻抿起,像是修行了闭口禅,口腔内的血肉都被缝合了起来。他的唇并不特别薄,并不是那种很薄情的长相,形状看起来也很好亲吻。
她握着樊鵺的手,像是白日时一样,牵着他来寻找病人的伤处。可她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羞涩,反而直勾勾的注视着男子,仿佛是在引诱他犯戒一般。
犯戒。
樊鵺的唇不自知的抿得更紧,原来他当时想着的是这两个字。
他觉得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连指腹下滑腻柔软的触感都仿若人类的皮肤。
“你明明应该是威严的教皇,可你看看,你现在就像是个欺骗无知少女的登徒子,你简直和那些忏悔室中的罪人没什么区别。”女子的话令樊鵺一时身体微僵,他的内心在煎熬着,虽无声,原本规整的秩序却已经在一点点坍塌。
“你是在医治我,还是在就着医治,行不轨之事?”阮姝娅刻意诘问道,她的细眉轻蹙,那张柔美的容颜便无端忧愁了起来,“樊鵺,我好疼呀,你帮帮我,我是你的圣女,你是我的师长,是我的亚父,你不应该保护我,救我吗。”
樊鵺的手很漂亮,修长,骨感。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梦里,樊鵺平静的面容被一寸寸打碎。柔软的花瓣吐露出一点露珠,他的手指翻转,终于反握住了女子的手,僵持的不肯再探入,不容拒绝的牵着她的手从那片娇弱的区域中抽离。
裙摆轻飘飘的坠落在腿根,阮姝娅唇角扬起浅浅的笑,眸中染着狡黠,“教皇冕下,你犯戒了。”
她肆无忌惮的娇笑,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的心跳得好快,你曾经碰触过这样柔软娇嫩的女子吗。你摸到伤痕了吗,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只是骑駮兽磨破了腿吗,你为什么要检查治疗得那样深呢。”
她的嗓音娇娇弱弱,却令樊鵺的颈后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闭上眼眸,不敢去看,不愿去想。
“假正经,道貌岸然,衣冠禽兽。”阮姝娅一个字一个字轻声骂着。
她抬起左侧的膝盖跪在了樊鵺的大腿上,如兰的吐息拂过男子的耳垂,“你没有看到吗,我的唇也被自己咬破了,你是不是应该也揉揉这里,你想不想揉揉这里。”
她的唇若即若离,似乎轻轻摩挲过男子的耳尖。
教皇终于睁开了眼眸,室内是昏暗的,梵香燃到了尽头,属于女子的甜腻气息在幻想中褪去。他有些狼狈的撑起身子,手指蜷缩成拳,身着单薄的睡袍,独自穿过漫长幽静的走廊,来到了女神雕像所在的圣殿之中。他犹如自虐一般跪在神像之前,冥想了一夜。
他想用对神祇的忠诚与信仰来消除妄念,可在他看不到的位置,一缕黑色的触须却悄声从他的后肩探出,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神像。
若是神真的存在,她的技能又怎么会一直生效呢。
阮姝娅侧过身子,手遮在唇边打了个哈欠。她收回了窥探教皇的视角,将自己往被子中藏了藏,闭上眼眸又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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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内,四皇女姬麟在遇刺后生了一场怪病,宫廷内的几位御用医师彻夜会诊,开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
上午阮姝娅起床后,凫徯公爵便告诉她女皇陛下请她去宫中为四皇女医治赐福。
阮姝娅并不讨厌四皇女,虽然她和许多糟糕而没有责任心的大人一般厌烦小孩子,但姬麟是个例外。她实在过于乖巧,被养得礼仪周到,既不会突然哭泣大声吵闹,也不会骄矜的发脾气打人。
哪怕她的身体承受着痛苦,在看到阮姝娅时,姬麟还是勉强从床上坐起身,脸颊陷入两个酒窝,勾起唇对她轻轻笑了笑。
阮姝娅第一眼看到她,便知道她中了“诅咒”。郁翡的能够以血液做媒,能够无声无息的蚕食一个人的身躯,汲取她的血脉力量,让她最终成为一具脆弱的空壳。
郁翡的神眷者异能阴邪而诡谲,和邪.教的适配度极高。若不是他得到的血液太少,自身这段时间又过于虚弱,姬麟也不会仅仅是卧于床榻中病痛缠身。
姬麟小心的从被子底下抽出手臂,递给了阮姝娅,“谢谢圣女殿下,麻烦你了。”
原本白皙温润的肌肤此时却呈现出一片灰蒙的青紫,像是即将腐烂的苹果。
年仅11岁的皇女很能够忍耐,阮姝娅觉得换成自己,没有痛觉屏蔽,她只怕早就嚎啕大哭满床打滚了,绝对做不到像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一般一声不吭。
郁翡的异能很阴,但偏偏圣教廷的赐福术对它是天克。他大抵本想在皇室反应过来之前毁掉皇女身体的根基,即便被教皇治好最终也会沦为一个平庸的废人。
在以往的周目中,姬麟便得到过许多次泯然众人的结局。
然而古神教团的阴谋,跟她教廷圣女有什么关系?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受到这么多折磨,郁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姝娅闭上眼眸,圣教的阵营技能不要钱的向下洒。
姬麟本来还严肃的紧紧蹙着眉,不想在外人的面前丢脸的丧失作为皇女的仪态。可很快的,她便忍不住将眼眸落在了阮姝娅的身上,在她的视野中,女子的身旁闪烁着金色的星光,比节日时在中心广场看到的女神像还要更加圣洁。
姬麟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暖融融的,像是泡在了温泉之中,那些噬骨的,像是在她的身上一刀又一刀划开的疼意不知何时消散不见。
姬麟有些傻愣的看着阮姝娅,半响才后知后觉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臂,“变好了。”
即便是教皇那种程度的治愈系异能,对于特别严重的伤势也要分好几次才能够将其治疗痊愈。圣教廷与皇室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是特别和谐,甚至双方的立场有时候还会站于对立面。皇室这些年都在用各种政策削弱神权,即便这一任的教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似乎都像是一个无私的圣人,彼此站在不同的身份上,做出的决定也难免会被裹挟。
姬麟知道,母亲不愿意圣教廷插手太多皇室的事情,对圣教廷也并未付出完全的信任。她也能猜测到,或许教廷的圣女会借着为她治伤的机会,为自己造势,进一步增强自己在贵族与平民中的影响力。
她或许会故意拖延,将治疗的时间延长,以此彰显自己的能力与仁德,不会一次就将她治好。
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错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时间线,阮姝娅的精力值还真的不能令她一口气释放出这么多次的技能。她的脑海中根本就没有升起过让皇室的人感恩戴德,求着她为四皇女治伤的想法,阮姝娅甚至是有些懒得一回回跑过来为姬麟治伤,于是直接一劳永逸,直接帮姬麟将头顶的[诅咒状态]彻底驱散了。
“阿麟妹妹,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灿金色的发丝犹如暗室中的阳光,迈过门槛,进入宫殿探望的三皇子姬屺琅似乎才看到阮姝娅的存在,男子声音温和,十分绅士,“原来圣女殿下也在,阿麟的伤辛苦你了。那日宴会后刺伤小妹的凶徒还没有寻到,请圣女殿下也保护好自己,小心不要被逃窜的恶徒伤到。”
姬屺琅走到了床榻边,看到姬麟的模样后才挑了挑眉,心中泛起了一丝惊讶。他可是提前在医师院得知了姬麟伤的有多严重的,他厌憎姬伽尘,却也没有多喜欢姬麟。姬屺琅表面上看似心神都放在折辱欺压姬伽尘上,但他已经接触权利多年,有利益往来的臣子贵族便不知凡几,他不是蠢货,不是看不出女皇在生下姬麟后就偏爱她,甚至还隐隐生起了让她继承皇位的念头。
姬屺琅只觉得可笑,也再一次意识到了他的母亲从未爱过他,也没有一次将他放入过眼中。女皇想让他当一条牵制两个成年皇子的狗,放任他对姬伽尘做的一切恶事,不过是为了保护姬麟,想要护着她成熟。姬屺琅不介意当这条狗,可他也不可能真的让姬麟当成那个女皇。年龄是一道鸿沟,他不会令她有跨过的机会。
姬麟若是自己死了,姬屺琅觉得,他只会是开心的。
可惜了,姬屺琅上下看着外表十分健康,脸颊红润,没有一丝病态模样的姬麟,圣女殿下的手段倒还真的挺厉害的。他可是听到阮姝娅进宫的消息后人就过来了,她居然这么快就把姬麟治好了?
姬屺琅心中想着的和面上表露出的情绪截然不同,在阮姝娅的面前,他仍旧虚伪的演了一出兄友妹恭。男子坐在床沿,好哥哥一般摸了摸姬麟的头,“阿麟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殿里的厨师给你做,生了场病人都瘦了,改天有空哥哥带你去城外玩。”
姬麟眨了眨眼,很乖的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谢谢三哥关心。”
姬屺琅说了两句话便已经不耐烦装个友善的兄长,他来这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姬麟。他有些嫌弃的缩回了手,很快站起身,姬屺琅看向阮姝娅的方向,唇边才又重新浮现出笑意,“圣女殿下,既然阿麟身体虚弱,我们就不要再在这里打扰她了。我在寝殿中准备了午餐,作为阿麟的兄长,可以给我一个亲自答谢你的机会吗。”
姬屺琅容颜俊朗,又是拥有实权的皇子,天潢贵胄,无形中便拥有一层令人憧憬的光环,很少有人能够拒绝他的请求。
这个时候年龄的劣势便又显露了出来,与成年的三皇子相比,没有人会选择待在四皇女的宫殿中与她“培养感情”。
姬麟很懂事,她自然没有吵着闹着非要阮姝娅留下。女孩子睁着葡萄大的眼睛,显得有些诡异的重瞳色泽却很清澈,“姝娅姐姐,等病好了之后,我会亲自去贵府致谢的。”
女孩子是很可爱没错,但阮姝娅也确实不耐烦陪小孩子玩。她从善如流的接受了三皇子的安排,打算尝一下皇宫中的美食。
三皇子是一个很会讨女子欢心的人,当他想要重视一个人时,便能够放得低姿态,那双日神一般的眼眸深情注视着她的时候,很容易令人产生“霸道王子爱上我”的错觉。
然而错觉之所以是错觉,便在于那不过是个人的臆想。阮姝娅坐在三皇子殿内的餐桌上时才发觉,三皇子并不是想泡她,他原来是想给她拉皮条。
不,这样说似乎又不准确,他是想要为她献上一位“美人”,来表达对她的感谢。
阮姝娅微妙的看着站在一旁为她布菜的男子,偶尔也会不由在心中想,你们皇室的风气还真的挺开放的。
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脸颊上系着同色的轻纱面罩,端方清雅,芝兰玉树。不正是姬屺琅的兄长姬伽尘嘛,三皇子还怪大方的,用自己的亲哥哥来送人。
阮姝娅眼眸弯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姬伽尘正在拿着一个酒壶为她倒酒,听到她的笑声手腕微顿,低声问道,“殿下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她的确是想到了,在弟弟殿内玩哥哥,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刺激呢。阮姝娅扣住了男子的手腕,将他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桃花眼涟漪着柔媚的水色,“在青玉楼中,我似乎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我该叫你什么?”
姬伽尘的脉搏仍旧平静,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失态,温顺的说道,“尘,你可以唤我尘。”
“尘……尘埃的尘吗?”阮姝娅刻意轻视的说道,她仰起头,像是入迷一般注视着男子的眼睛,“你有一双和他很像的眼眸,离我近一些。”
姬伽尘脊背僵硬了片刻,才缓缓弯下腰,面纱随着重力下垂,挡在两个人的面前。
“他救了我,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阮姝娅的手指抚摸过男子的眼角,她喝了酒,脸颊晕开一层酡红,身上也染上了些清浅的花酿气息。
姬伽尘沉默了一瞬,顺从的说道,“是,他喜欢你。”
“不像,他不会这样轻浮,再说一遍。”阮姝娅似是不悦的说着。
姬伽尘抿了抿唇,他的身上褪去了伪装出的驯服,眉眼便渐渐浮出清冷之意,犹如月下清潭,“姝娅小姐,我只是无法看到你受伤。”
“像了一点。”阮姝娅的手指勾过姬伽尘手中的酒壶,“张嘴。”
隔着面纱,香醇的酒液浸湿了柔软的布料,姬伽尘的眼眸微红,艰难的喘息。
“咽下去,乖一点。”阮姝娅搂住了男子的腰,难得柔声哄道。
冰冷的液体渐渐黏在皮肤上,姬伽尘急促的呼吸着,窒息感渐渐变得强烈,他终于感觉到一丝难堪。不知为何,以往任凭姬屺琅如何羞辱都未曾拥有过的感受,却在女子的三言两语中便无知无觉的咬噬在心尖。
在游戏中,姬伽尘很喜欢用两重身份来操纵她,他时常用阮姝娅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还对两个身份都暧昧不清这一点来验证她不够爱他。软刀子的折磨她,让她心软,愧疚,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他看一看,她的心是不是真的。
姬伽尘,你真的该知道不爱是什么样子。
不明白爱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将感情当做手段的你。而这一次,你也不需要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了,阮姝娅不打算给他了。
姬伽尘被迫的吮吸着面纱中的水分,被呛得轻咳。
阮姝娅欣赏着自己完成的这幅画面,不由觉得,他这幅模样真的好像是狼狈的小狗啊。
“你自己端来的酒,好喝吗。”阮姝娅的姿态就像是在对着一个低贱的玩意,任何她不能也不会显露在皇太子面前的恶劣与阴暗面都会毫不留情的展露给他看。
心疼与温柔不想要,那就如他所愿。
姬伽尘低垂下眼睫,缓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坐下来,继续陪我吃饭。”阮姝娅终于放过了他,“对了,面纱不要摘,就这样戴着吧,你这样比较像他。”
按理来说,在刺杀之中失血更多的姬伽尘应该是死得更快的那一个,但实际上他此时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虚弱的病态,像是根本没有受过伤一样。在所有的男主之中,姬伽尘的命算是最硬的,他的确没有任何异能,却也并不算是完全的普通人。他的身体对于许多神眷者的异能与毒性都免疫,这也是他能够在姬屺琅的折磨下活到成年的原因。自然,郁翡费了那么大劲对他下的诅咒也完全没有生效,反而是对郁翡本人造成了反噬。
三皇子姬屺琅在侧殿中还收拾出来了软塌,各方面都准备的格外舒适齐全。
食物是无罪的,阮姝娅很开心的用完了午餐,没有浪费一点。
祁珂没有办法随心所欲进入到皇宫之中,这一次扫兴的人终于没有突然出现。
姬伽尘主动的服侍着阮姝娅褪去了外衣,男子站在床榻前,手指落在衣领上,似乎想要解开。
阮姝娅还不想白日宣yin ,她直接伸出手,将姬伽尘拽了过来,女子的腰肢微拧,直接将他垫到了身.下的软塌上。
姬伽尘的脸色一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当时为阮姝娅挡剑的伤势很重,现在自然还没有好全。
阮姝娅的手肘毫不客气的压在姬伽尘的肩膀上,眼尾弯起来,几乎令人怀疑她是故意要令他的伤口重新裂开,“你太脏了,还不配碰我,你的唯一价值只有做太子殿下的替身,听懂了吗。”
姬伽尘微微偏过头,唇抿紧成一条缝,不知是在忍耐着伤口的疼意,还是因为其他难以言明的情绪。
三皇子殿的温度十分舒适,床榻也很软,阮姝娅将姬伽尘当做了枕头,躺在他受伤的肩上,慢慢闭上眼眸,迷迷糊糊得还真的睡着了。
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变得规律,姬伽尘低眸,眸底有些晦涩不清,他的掌心隔着空气稍稍合拢,似要扣住女子的后颈。
而最终,他却只是将手放在了阮姝娅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令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男主姬伽尘身体虚弱,失血过多,性命垂危,请你选择:
A.救他
B.进入支线剧情——求生]
阮姝娅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姬伽尘便又一下下抚摸着她单薄的脊背,令她重新又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倒计时十秒钟…系统将随机选择选项, 10 , 9……自动选择完成,进入支线剧情。支线剧情加载中,加载完成,副本时间一个月,祝玩家游戏愉快。 ]
第39章
阮姝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周是高大了许多的宫墙,像是一个庞大而幽深的迷宫,她是在做梦吗?
她想要向前探寻,脚下却晃晃悠悠的一个踉跄,啪叽一下整个人四只脚朝向不同的方向,趴在了地面上。
她懵懵懂懂的爬起来,低头抬起手看了一眼,灰色的眼眸缓缓睁大,不由自主的大喊了一声, “喵!!!”
阮姝娅缩在角落中,双手…不,双爪抱住了脑袋,整个人,或者说整只猫都陷入了崩溃之中。
她将游戏系统界面调了出来,反复看了好几遍。技能页面、阵营归属、好感度系统等许多功能都已经锁定灰暗了下去,在最醒目的主页,正中央用几个大字写着[姬伽尘支线剧情:求生,倒计时719时12分42秒……]
什么支线剧情,谁的支线剧情,这个游戏系统是什么人工智障,她什么时候答应进入支线剧情了!
阮姝娅无语而痛苦的向前翻了翻历史记录,看到了害得她沦落到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她出于恶劣的报复心理故意压在姬伽尘肩上的伤处睡觉,结果薛定谔的脆皮男主角差一点便失血过多休克,她因为睡得有些熟没听到系统提示音,就被流放到了这个时空缝隙、平行空间中。
[求生] ,阮姝娅明白这个支线剧情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了,求生的哪里是姬伽尘,明明就是她!
她现在显然正处于皇宫之中,当人的时候是察觉不到做猫有多艰难的。第一次当猫,阮姝娅光是学会用四只脚走路就学了好久,半天才终于不会同手同脚的顺拐,狼狈的不仅学会了如何爬狗洞,还勉强懂得了要怎么通过嗅觉躲避路过的宫侍和贵族。
阮姝娅第十一次一个助跑爪子抓住了树干,向上快速的爬上去……几分钟过去了,猫双爪抱着树,停留在两米的位置原地冲刺,对树留下了几道爪印攻击后遵从重力的指引四爪朝天掉到了地面上。
这不科学。
猫不是都会爬树吗。
天边的一只鸟好奇的落到了旁边的花草中,小脑袋歪着叽叽喳喳了两声。阮姝娅翻起身,伏低身子,瞳眸缩成一条线,在鸟不注意的时候猛得扑了过去。
“叽叽叽!”
羽毛飞了满天,鸟受惊的重新飞回了天空,阮姝娅僵在原地,忍不住将脸埋进了爪子里。真是够了,这个猫贱兮兮的本能!
既然是姬伽尘的支线剧情,故事线围绕着他展开,她自然要先去到姬伽尘的身旁。
变成猫之后,连普通的狗在她眼里都有老虎那么大,阮姝娅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跑断了,才终于钻进了一间宫殿。
殿内的大厅中空无一人,她眼眸微微发亮,踩着凳子跳到了桌面上。她终于看到糕点了,肚子都快饿扁了,她一点都不想吃生鸟!
阮姝娅双手捧着一块糕点,猫头低下去矜持的小口吃着。
“老,老鼠?”宫侍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阮姝娅的身子一僵,直起身子,松开手。
她不就是人当惯了习惯用手抓着吃东西吗,为什么要骂她是耗子!
阮姝娅不想被宫侍抓走扔掉,糕点也不要了,快速的窜到了桌子底下,蒙头遛进了其他的宫殿内。
在不知道从第几道门的缝隙中钻进去后,身后的脚步声终于听不见了。阮姝娅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了慢条斯理的状态,迈着猫步进入了新的房间里。
刺鼻的血腥味在门被打开之后一瞬间涌入了鼻腔之中,阮姝娅微愣的呆在了原地,怯生生的抬起了一只爪子。
爪心粉色的软垫此时沾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黏腻,红色的血液将白色的皮毛黏在了一丝,让人作呕。
阮姝娅看向室内,一时有些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转身离开。
地板上躺着一个男子,他侧着脸,看向门外,金色的剪刀插在他的心口上,血液从染成红色的衣袍下渗透出来,沿着地板的缝隙蜿蜒的流淌着。
这个人并不是姬伽尘。
但他的眉眼之中与姬伽尘有两分相似,或者说…姬伽尘长得有些像他。
阮姝娅知道,这里是过去的时间线,也大概猜测出了男子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那个男人还没有死透,他银白色的眼睫轻缓的颤了颤,已经快要变得无神的瞳眸看向她的方向,眼尾弯起一个弧度。
这个场景看起来还是有些血腥诡异的。
她向后退了一步,记忆起了有关他的剧情。水竹君,郾国女皇陛下年轻时的青梅竹马,是她的情人,爱人,夫君。
第一任夫妻,亲密无间,彼此信任,爱意真诚,没有人会怀疑女皇对他的深情。爱屋及乌,女皇甚至在姬伽尘刚刚出生时便将他立为了太子,哪怕他是一个男子,也决定让爱人的孩子成为她的继承人。
地陷之后,人类的群体发生了变异,有一些人被大地抛弃,只能够将希望寄于科学的发展之上,不肯令自己被这个世界彻底遗落在身后。而另一些受神明眷顾的神眷者,他们进化成了令一种更加高级而平等的生命形态,这种进化也表现在了,男子从此也与女子一般,拥有了自己孕育生命的权利。
几百年后的如今,神眷者中的某些人歧视、蔑视先行者,将他们看作粗鄙、落后的猴子。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在连绵的战乱之中,先行者里一些身体素质更加柔弱的女子死伤惨重,男女比例差异过大,而先行者的男子群体甚至劣质的无法独立生育。
许多高傲的神眷者因而冷漠的认为,先行者总有一日会被时代的洪流碾压,自然性灭绝。
姬伽尘是水竹君亲自生下的孩子,即便对于神眷者而言,生育也仍旧是一个生死关。姬伽尘早产之后,水竹君的身体落下了病根,无法再次承受孕育的痛苦,也变得愈发虚弱了起来。
姬伽尘短暂的童年生活其实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日子,那时他的父亲爱他,母亲也爱他。即便他一直没有检测出异能,女皇也从未放弃他,尊贵而忙碌的女皇只有在水竹君的寝殿中才像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妻子,能够与姬伽尘过着稀有的平常人家的生活。
姬伽尘的根子被教养的很好,知廉耻,懂进退,性情端正,不骄不躁,像是天然的美玉。
神眷者之间几乎不会诞生出没有异能的先行者。在姬伽尘6岁这一年,水竹君被宫廷内的贵妃揭发与外人私通,甚至于早产的姬伽尘都并不是女皇的孩子。
爱时深刻,恨时亦然。
女皇厌弃了水竹君,不再进入他的寝殿。而水竹君曾经被掩藏的过往也被揭发了出来,他是青玉楼中出来的人,与楼主有染,没有真心。
水竹君只要活着,就是姬伽尘的污点。
他最终自尽于女皇赐予他的宫殿之中,尸体在殿中停了许久,才被宫侍发现。
但阮姝娅知道,姬伽尘的异能很特殊,隐秘的连一些普通的器械都无法检测出来。他的成长期在剧情的后期,在现阶段,不过是一种仅针对自身的无效化,能够无效的异能种类还十分有限。
而等到他的异能真正成熟后,则会变成能够克制他人的范围性异能无效领域。
姬伽尘也是依靠这个异能,才能够在阮姝娅的支持与帮助下最终发动宫变,夺得了皇位。
神眷者的命都很硬,水竹君也是如此,在血液流了这样多之后,他却仍旧剩了一口气。
仙姿佚貌的男子对阮姝娅招了招手,浅笑,“你是来接我走的吗,过来。”
阮姝娅抗拒的停在原地,她一点都不想过去,这人满身是血,会弄脏她的毛。她可是一只猫!
然而她的抗拒并没有用,哪怕她的爪子死死的抓在地板上,她仍旧轻飘飘的浮在了半空中,往水竹君的怀里飞了过去。
这个狗东西的异能是操纵风!
欺人太甚,阮姝娅口中骂骂咧咧,一张猫脸皱起来,身子僵硬,满是不愿,爪子直直的抵在男子的胸口。
然而人类永远都在曲解着猫咪的心意。
水竹君心满意足的将猫搂在怀中,哪怕已经快要死了,也轻而易举的抑制住了一只猫的挣扎。他将脸颊轻轻贴在猫的脸上,叹了一口气,“还好,死之前还有你陪我。”
呵呵,你是开心了,她很不好!
谁想要为你做临终关怀呀!
脏死了,手拿开呀!
“小猫,我可以摆脱你一件事吗,我有一个儿子,我死后,你能帮我陪着他,照顾他吗。”
来了来了。
阮姝娅停止了挣扎,身体软下来,简直像是一只死猫了。她就应该知道,不小心碰到这种没死透的人一定会被托付一些麻烦的事情。
可你能不能看清楚,她只是一只猫!
别太难为猫了啊。
[支线副本任务更新:帮助姬伽尘活过一个月。 ]
似乎看出了她的生无可恋,水竹君的身子颤了颤,他的笑含在喉咙中,变成了低咳,“小猫,原来死亡这么冷,别让伽尘也感觉到同样的冷,好吗。”
阮姝娅“喵喵”叫着,人类也听不懂她在骂什么。但水竹君也听不见了,他死了。
虚掩的门向内打开, 6岁的姬伽尘站在门槛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皇室的记录之中,水竹君自尽后,姬伽尘守着尸体度过了一天一夜。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直到一位宫侍偶尔发现了异味,才发现了不哭不闹,平静的坐在尸体旁的皇太子。
第40章
在姬伽尘的视角, 半身雪白半身胭红的猫像是在水竹君的胸膛中爬出来的一般,那双灰色的眼眸仿若鬼魅,像是索魂的使者, 或是吃心脏的妖物。
姬伽尘听过父亲讲妖猫的故事,传说中的妖猫会撕裂开人的身体, 吞下负心人的心脏。
他并不怕那只猫,哪怕他觉得它的声音实在有些凄厉, 和鬼故事的描述如出一辙。
姬伽尘走到了水竹君的尸体面前,他并不是蠢笨的孩子了,他已经知道死亡是什么意义,也能够听得懂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他跪坐下来,看向了那只猫,伸出手,想要将猫从尸体上抱开。
阮姝娅正用猫爪往水竹君的脸上打,她想试试将他扇醒,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当爹的不起来养孩子,让她这只猫来养吗?
在姬伽尘的手摸到她之前,敏锐的感知力便令她将腰身塌了下来,完美的凹陷躲过了咸猪手。
她轻巧的跳到一旁, 蹲下来开始喵喵叫,她理所当然又趾高气昂的想指挥姬伽尘帮她洗个澡。她真的快要忍受不了这一身的血了,腥味都快要把她熏死了。
姬伽尘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他并不是祁珂,听不懂阮姝娅在猫叫什么。
阮姝娅实在忍受不了,她穿进游戏中之后还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于是此时对于一个刚死了爹的人也没什么同理心。
她举起了猫猫拳,报复性的照着姬伽尘一阵猛锤。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你太脆皮了,又不知道把她叫醒,她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来这里吃苦。
姬伽尘有一瞬间还以为阮姝娅也要来挖出他的心脏。
猫没有伸出指甲,但肉垫梆梆打人也有点疼。姬伽尘默默无言,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伸手在猫身上打回来。
平时良好的教育此时仍然令他惯性的维持着岌岌可危的温润与礼节。姬伽尘到底没真的还手,他试探性的轻声问道,“你是饿了吗。”
在此时这个诡异的场景,问一只猫是不是饿了也显得有些过于奇怪。
姬伽尘却一脸认真,“父亲的尸体不能给你吃。”
阮姝娅的猫脸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谁会想吃脏臭的尸体?
她终于停下了锤男生的动作,她忍着嫌弃,用爪子在地板上的血泊中沾了一下,一笔一划的在玉石铺成的地砖上写了两个字,“洗澡。”
姬伽尘抿了抿唇,像是害怕吵醒什么一般,眼底浮起了一层极浅的期待,“父亲,是你吗?”
人总会把希望寄放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上,愈是年幼的孩子愈是如此。
阮姝娅四个爪爪并拢在一起,蹲坐在一块干净的地面上,毛茸茸的尾巴将自己的身子圈了起来。
傻孩子姬伽尘把她当成他爹的鬼魂了。
“喵。”
阮姝娅不承认也不拒绝,高贵而矜傲。
有的时候你相信一件事,只是你想要相信一件事,或是当他无法接受一件事,没办法处理由这件事升起的情绪与带来的处境变换时,他就会想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显得很忙。
秩序便是在一件件独自行为的小事中重新建立的。
姬伽尘没有哭,并不是意识到了哭泣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而是他天生聪慧,知道有些眼泪只能够掉给会哄他的人看。
父亲死后的第一件事,姬伽尘将出现在父亲尸体上的野猫带到浴室中亲手帮她洗了澡。
姬伽尘并不是那种喜欢虐猫,以欺凌弱小来取乐或者汲取强大感的孩子,他的手很轻,知道克制自己的力度。
猫的身体很软,也很热,她的心脏小小的,跳动的却很快,很有生命力,令姬伽尘短暂的忘记了水竹君尸体的冰冷。
阮姝娅并没有什么羞耻心。
姬伽尘第一在她眼中是个纸片人,第二是个已经被她piao过的渣男,第三则是个年幼状态的小屁孩。
她十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姬伽尘的伺候,一点都不觉得她在虐待小孩。笑死,小孩怎么了,她还是猫呢!
温度适宜的水洗刷干净了粘稠的血,沾到一起的毛发被一点点通开,柔软的泡沫覆盖在她的身上。猫怕水的本能似乎还没有侵蚀到她的大脑,阮姝娅很快就舒服的瘫成了一只猫饼。
直到姬伽尘将她面对面抱了起来,视线微微向下,小声的说道,“啊,是母的。”
……
吃我一记猫猫拳。
阮姝娅一爪子就糊到了姬伽尘的脸上,往哪看呢,知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
按理来说,姬伽尘此时应该会怀疑她并不是水竹君的鬼魂变成的了。
但实际上姬伽尘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任劳任怨的用清水将猫洗干净了。
在水竹君私通的事情被揭露后,宫殿中的宫侍便一日更比一日不上心。原本宫侍还想着观望一下陛下的反应,毕竟从前陛下对于水竹君的特殊有目共睹,他们原本以为,陛下也许会查清真相,重新原谅水竹君。
可春去秋来,日子一天天冷下来,这个原本离陛下寝宫最近的宫殿也越来越冷清。女皇像是忘记了水竹君的存在,再也没有进入过这里,连带的,似乎姬伽尘也被她忽略了。
即便姬伽尘的太子之位还没有被废掉,宫侍却也开始疏忽大意,心中想着各寻门路奔更好的前程,不仅很少再进入殿内侍奉打扫,连饭菜都开始送得不及时。除了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欺负他们外,姬伽尘现在甚至只能够自力更生。
姬伽尘自小便已经开始学习剑术与马术,体力很好,至少比阮姝娅更好。
在姬伽尘将她洗干净后,猫的天性便令阮姝娅昏昏欲睡起来,她在窗台上找了个能晒到阳光的好位置,便闭上眼团成一个球咪起觉来。
也许是刚刚洗猫令姬伽尘想到了他应该做什么,姬伽尘回到了尸体面前,找到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弯下身子,不太熟练的一点点擦洗起地板上的血液。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伽尘的脸颊渐渐变得苍白了些,颈后也泛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费力的搬动着尸体,将那柄剪刀拔了出来,水竹君的血液已经凝固,面容渗出一层青色,不复活着时的青隽俊逸。
姬伽尘为他缠裹了伤口,换了一件新的衣服。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有些困难,以致于一直忙到了深夜,而姬伽尘每次在累得直不起腰时抬头,总能够在窗台的同一位置看到那只猫。
她的皮毛已经渐渐干了,恢复了蓬松,白得像是一个棉花团。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姬伽尘又感觉到有些迷茫,他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经过了数个小时,尸体开始发出味道,月亮升起来之后,阮姝娅突然醒了。
猫果然在晚上就可能变得突然精神。
不过也可能是味道太大被恶心到的。
她撑起身子,没忍住,做了个经典的呕吐姿势。阮姝娅跳下窗台,沿着姬伽尘的小腿,用她练习了很久的爬树技巧窜到了男孩子的背上,爪子按住他的头,开始指点江山。
“喵喵喵喵喵。”
快点去找人给我把这具尸体抬出去!
阮姝娅才不管他是不是“睹尸思人”,她完全不想共情他的难过,在她看来,这具身体在那个人死亡的一刻起就已经变成了一堆没有意义的肉。
活人的意义已经消散了。
她拍拍姬伽尘的头,又指了指水竹君。
姬伽尘莫名就从那一堆喵里发觉了她的意思。他停在原地待了一会,也没有去赶背上的猫,任由她用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他的脑袋上。
他走出了宫殿,打算去寻找一个宫侍,虽然宫侍在面对他时逐渐敷衍了事,但父亲死亡这种事情…他们大抵也是不会耽搁的。
阮姝娅一步路都不愿意走,又不愿意回殿里和“水竹君”待在一起。猫滑到了姬伽尘的胸前,喵了几声,姬伽尘便用手臂将她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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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皇宫中已经熄灭的灯又依次亮起,从某一处开始,寂静的夜开始变得喧哗了起来。
已经梳洗完,卸下了皇冠与外衣的女皇刚刚处理完公务准备就寝,便听到贴身的宫侍脚步有些急促的走了进来,在她身旁低下头,嗓音带着些紧绷的对她说,水竹君自尽了。
她的动作顿了片刻,钢笔在纸张上洇开了一圈墨迹,分不清过了几分钟,她才说道,“知道了。”
她没有再穿戴繁琐的首饰与衣服,只随便披了一件素淡的外衣。在走到水竹君宫殿的那一段道路中,女皇的心绪愈来愈平静,当宫侍推开宫殿的门后,她的神情已经变得波澜不惊,再看不出任何外露的端倪。
水竹君会自杀,在某方面而言,甚至是女皇的默许,或者说是暗示。她厌烦了他,觉得有些恶心,不想看到他,王的情意就是这样,薄凉、异变,像是抓握不到形体的流水。女皇并没有怀疑姬伽尘不是她的孩子,皇室的科技发达,甚至也有特殊的神眷者可以检验。但只要一想到水竹君也曾经用爱慕她的柔情似水的眼眸注视过另一个人,拥抱过另一个人,不论是已经消逝的过去时,还是背着她的重逢旧爱,都令女皇觉得膈应。
她是王,理当拥有绝对纯粹的情感,她当然可以要求一个从一而终,身心都干净唯一的人。或许是深情易逝,或许是感情淡了,或许是女皇年纪大了,独占欲与疑心都变得强烈了起来,她没有那样深爱信任水竹君了,也不想在以后日夜猜忌水竹君的心会不会飘到其他的地方。
女皇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模样,于是干净的将一切斩断,不让自己去看他,不去想他。她其实是一个性情有些冷漠的人,对待爱人可以极近宽容,甚至能够令不太喜欢的儿子来继承她的帝国,而决定对水竹君收回爱意时,姬伽尘在她眼中就也变成了和姬屺琅一样普通的孩子。
她无法在姬伽尘的身上感受到水竹君的好,甚至还会让她不想见他。从她决定不再去水竹君的殿内时,她其实就已经在心中放弃了姬伽尘。
之所以没有废他的太子之位,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有生出一个女儿来。她的母皇是女人,她母皇的母皇也是女人,女皇当然也会想要教养自己的女儿,让更加理智、聪慧、强大的女儿来接管帝国的责任。
女皇再见到姬伽尘时,那个孩子正孤身站在殿外。他身旁的宫侍忙忙碌碌,便更衬托得他身姿单薄,形单影只。
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他穿的衣服却并不算厚,他的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悲伤,怀中却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白猫。看起来有些诡异吓人,让那些宫侍都不敢靠近与他说话。
姬伽尘长得更像是他的父亲,不像她,便不会让女皇对他升出更多的喜爱和怜惜。这毕竟是人之常情,人类总是更偏爱与自己相似的人和物,因此女皇会更想要一个女儿,不也是很自然的事吗。她已经快到壮年,心愿却仍旧未能够达成,甚至有的时候会生出迫切的,想要自己亲自孕育的念头来。
可是这一刻,姬伽尘冷静的姿态倒是有些配得上皇太子的位置了。
女皇其实感觉到了些许的惊讶,宫侍对她说,水竹君的遗体是被姬伽尘自己收拾干净,又换了新衣的。她必须承认,再成熟的孩子面对亲人的死亡时都会不知所措,姬伽尘的反应已经太过优异,甚至有些异常了。
女皇知道,她应该说一些安慰的话,可为王多年的傲慢与任性却又令她连装模作样都不想装一下。她最终只是看向了姬伽尘怀中的猫,“你是打算养一只猫吗,也好,它陪着你,也能帮你忘记你父亲离开的伤痛。”
于是这只猫在宫侍的眼中便有了一个明面的身份。
姬伽尘缓缓搂紧了怀里的猫,现在她成为了被女皇亲自指明要他养的猫了。
外面的风吹进衣服中,其实让他有些冷,只是幸好,怀中的猫身子是温热的,像是个天然的暖炉。
阮姝娅被他勒了一下,稍微有一点不舒服就坏脾气的给他的手来了一口。
姬伽尘蹙了下眉,却没有松手。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猫,只是她出现在了那里,女皇又说了那样的话,他就自然而然的拥有了她。
是他失去了一切的时候,再次拥有的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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