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血之魔魇
二者的的交汇, 就像是在黑暗中闪烁的星辰,明亮而独特,足以融会贯通, 却也爆发出摧毁一切的热气。
夏无渊开始尝试将琴声与剑意相互呼应, “我都没看过剑谱,为何能感受到剑谱的剑气?”
这话说完了, 夏无渊也感到有点不对劲, 自己都没看过店铺,怎么能知道剑谱上的剑气,是什么样的呢?
但就是有那种感觉。
夏无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像是被操控了一样, 成为只知道弹琴的工具,没有任何真情实感。
却能引起深深的共鸣。
当琴声高亢激昂时,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手中的剑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银色的轨迹。
当琴声低沉柔和时,他又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手中剑沉静而坚定的力量。
这两种力量的相互碰撞与交融, 让他在内心深处,找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平衡。
两者在他心中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终于在第十二个时辰的尾声,夏无渊成功地让琴谱和剑谱相互呼应。
他闭上眼睛, 心中涌动的琴音与剑意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流转。
夏无渊一睁眼:“破!”
琴谱和剑意已经能够交相辉映了,夏无渊也出了阴官无血的意识里。
“比我想的还要快一些。”阴官无血装模作样的说:“看来你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笨嘛!”
“我用了几个时辰?”夏无渊试探性的问道:“不会很久吧?”我都没什么感觉。
“整整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不多, 一个时辰也不少。”阴官无血有些惊诧的说。
他倒不是惊诧十二个时辰,而是有些惊诧夏无渊不知道过了十二个时辰。
“你没有开玩笑吧?”夏无渊不确定的看着阴官无血,道:“我在里面待了顶多几个时辰, 怎么可能会有十二个时辰?”
“他没有开玩笑。”楚文豫站出来为阴官无血证明:“我能证明,确确实实已经过去了十二个时辰。”
“这……怎么可能?”夏无渊还是不太相信, 但是楚文豫都保证了,证明阴官无血说的都是真的,绝非虚言,“我明明……”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也说不上来。
就是不可置信。
夏无渊一边相信楚文豫,一边怀疑阴官无血,虽然,他们两个说法是一致的。
有些人,说出来的话就会让人怀疑,而有些人,说出来的话就会让人安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我还有一个疑问,也是最大的疑问。”夏无渊举起双手看着手中灵气的运转:“为什么让我练习琴谱和剑谱啊?”
“因为你最慢。”阴官无血一点情面都没给夏无渊留:“若是让他们两个人学习,怕是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已经出来了,那多没意思。”
“合着你是在这消遣我呢?”夏无渊被阴官无血这句话气了个半死。
辛辛苦苦的练习了十二个时辰,结果被耍了,单纯的他还以为这琴谱和剑谱里,有什么奥妙呢,结果……
就这?
夏无渊越想越气,他一拳打向地面,地面裂开了道口子:“我去!”
“你下去!”楚文豫立马将夏无渊推了下去,“看清楚了再上来。”
夏无渊:“……”
果然,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兄弟,否则,会被坑的很惨。
下面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夏无渊掏出火折子,点了烛火:“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一群不靠谱的玩意儿。”
有了烛光的照亮,下面的通道就看的差不多了。
走到尽头,里面是一间屋子。
有一张玉床,还有梳妆台,还有铜镜。
看起来像是女子的房间。
确认过之后,夏无渊又原路返回。
上去之后,夏无渊斩钉截铁的说:“下面是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连接着的应该是一名女子的房间。”
“女子?”阴官无血诧异的看着他:“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女子的房间?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里会有女子,他虽然从来不近女色,但是也不至于有女子在这里他发现不了。
“梳妆台,铜镜,还有很多……”夏无渊一一列举房间是女子的证据:“反正我的房间里,是不会有那些东西的,这不是女子住的地方,还能是谁住的?”
“是冥神。”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夏无渊,阴官无血:“???”
“不是,你说谁?谁住里面?冥神?”夏无渊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房间里的陈设,能和冥神联系起来。
冥神好歹也是冥界唯一的真神,怎么可能会用那些东西?
“这冥神……是变态吧?”夏无渊顿时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十分不舒服,“他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因为,他爱美。”楚文豫笑着说,“而且,胜过常人。”
“还真是变态!”夏无渊哆嗦了一下道:“我宣布,从此冥神在我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
“你这句话幸亏没让冥神听到,你若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当面说这话,估计会被剁成肉酱。”微生冥绝摇了摇头,道:“不过,他确实是个变态,若不是变态,为何屠戮众生?”
也杀了一人。
微生冥绝看向楚文豫,闪躲的眼神骗不了人,他们都恨极了冥神。
“你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夏无渊本来想问:你们是怎么确定他是冥神的,但是想想,楚文豫和微生冥绝肯定很了解他,也就没问。
“好。”楚文豫答应的倒是爽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出口就在他的房间里。”
“那还等什么,赶紧下去吧!”夏无渊已经迫不及待了,“早知道出口在下面的话,我就不上来了,真是失算了啊!”
“你们……真的能带我们三个出去吗?”阴官无血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好像看到了他们兄弟三个重逢团聚的时刻,“我们三个……真的还可以再见面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微生冥绝率先跳下去,烛火未灭,希望新生,“你们快点下来吧!”
他们紧随其后的跳了下去,来到了冥神曾经来过的房间中。
最吸引楚文豫的,还是那张玉床。
这张玉床最大的吸引力,来自于它的气息,仿佛是活的一般。
楚文豫轻轻地靠近这张玉床,仿佛能感受到它独特的生命力。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光滑的玉面,恍惚间,他好像与这张玉床产生了共鸣。
玉床强迫楚文豫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感,“这是……冥神残留的气息?”
“或许,不是。”微生冥绝将楚文豫唤醒,道:“这是血之魔魇。”
“血之魔魇?”楚文豫皱着眉头:“它和魇魔有什么关系?”
“它是魇魔的一种。”微生冥绝介绍道:“是穷凶极恶的魇魔。”
“所以……怎么破解血之魔魇?”楚文豫接着问。
“据我所知,血之魔魇是用主人入了魔的戾气与血凝聚而成,要想破解,除非用冥神的血,否则……”微生冥绝垂下头,他也没有办法。
“或许,我知道。”阴官无血直言道。
“你知道?”微生冥绝惊奇的看着他,看来活的久了,什么都有可能知道,“应该怎么破解血之魔魇?”
“我是无血。”阴官无血坚定的说:“从来就无血,无血可创万血阵,万血阵中,凝气归一,能够将戾气和血全都化解,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血之魔魇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夏无渊点头道:“那你还不快开始布阵?”
“我不会布阵。”阴官无血抿嘴道:“万血阵也只是个传说。”
“你不会布阵,说出来有什么用?”夏无渊没好气道:“拿传说来吊我们胃口呢?”
“我可能无法布阵,但是你应该没问题。”阴官无血没有在开玩笑,若是他们真的能让他们兄弟团聚,他是万万不会开玩笑的,而且知道时间紧迫,“我需要你相助。”
“我?”夏无渊不自信的指了指自己,心虚道:“你们这些活了一千多年的……呃……都不会,我一介凡人,能帮上什么忙啊?”
“还记得那本琴谱和那本剑谱吗?”阴官无血像是幕后棋手一般沉稳:“现在就是派上用场之时。”
“琴谱和剑谱?”夏无渊还是没能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和布下万血阵,破解血之魔魇有关系吗?”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阴官无血叹了一口气,道:“琴谱和剑谱不管用。”
“不管用,你还和我说?”夏无渊真的快无语了,怎么这世上,还有这种阴官啊,光说些废话,光做些没用的事情,“能不能靠谱点?”
“虽然琴谱和剑谱不管用,”阴官无血这才说出了心声:“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方法应该会管用。”
“你的意思是……?”楚文豫明白了阴官无血的意思,解释道:“共鸣!”
“共鸣?”夏无渊理解了,是理解了,但是对于阴官无血这个说话说一半的这个行为,他非常的不认同,也不想苟同,“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非得拐弯抹角吗?”
阴官无血:“……”
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形容吗?
再说了,我已经在这里单独的生活了千年,怎么还知道那些沟通的技巧啊?
凡人真麻烦,不仅麻烦,而且聒噪。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除了冥神以外,还有谁能与血之魔魇产生共鸣?”微生冥绝还是有些担忧,理论上是可以产生共鸣,但是实际上就不一定了。
阴官无血指着夏无渊,胸有成竹道:“他可以,一定可以。”
“???”夏无渊不可置信的看着阴官无血:“你没有在开玩笑吧,那可是冥神啊!”
“我没有在开玩笑。”阴官无血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你哈!”夏无渊尴尬的摸了摸下巴,道:“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可以布下万血阵,破解血之魔魇。”阴官无血若有所思道:“也只能是你。”
“为什么只能是我?”夏无渊还是不敢相信,“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那倒没有。”阴官无血清了清嗓子,道:“只是……”
“只是什么?”夏无渊很着急的催促他:“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算是一种感觉吧!”阴官无血淡定道:“其实,我也不清楚。”
夏无渊:“……”
不清楚就不要乱说。
第192章 万血阵法
“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夏无渊尴尬的眨了眨眼, 道:“要不……我试试?”
“你不应该试试吗?”阴官无血实话实说,道:“万血阵法,需要引天人残血, 你既然能从琴谱中找到剑谱, 自然能找到天人残血。”
“天人残血?”听到第一个问题,夏无渊本来还想呛回去, 可是阴官无血接着又介绍了万血阵法,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问道:“什么是天人残血?”
“我也不知道。”阴官无血又一次垂下了头:“所谓天人残血,应该是指死过的天人身上之血, 可这里没有什么天人, 更没有什么残血。”
“死过的天人?”夏无渊转头看向楚文豫,指着楚文豫激动的道:“这不有个现成的吗?”
楚文豫:“……”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万血阵法一旦启动, 就没有回头路了,”阴官无血抬起头来, 郑重的说:“若他不是天人,我们几个都得死。”
“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如假包换的天人。”夏无渊拍了拍胸脯, 打包票似的说:“已死过的天人身上的残血, 恐怕普天之下,除了楚文豫,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身份, 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我唯一能够证明的机会,我自然得好好利用。”楚文豫双手环胸道:“若我不是天人, 我自然不敢入此阵,否则的话, 我都得死。”
“也对。”阴官无血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松动,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命的可贵会理解的更加深刻,“那就让你试这一次,我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多谢!”楚文豫拱手道:“放心吧,答应你们三兄弟的团聚就要来了,我是不会让你死在我们前面的。”
“好,我就信你们这一次。”阴官无血点了点头说:“我也期待着与他们重逢。”
说罢,楚文豫割下一滴血,将他们送入未成形的万血阵中。
此刻,夏无渊双眼里映出远方的天边赤红,那如同熟透的樱果般血红,透露出深沉又清澈的目光。
他的双臂微微张开,手心向外翻起,像是接住了什么东西。
接着,天边的光芒如箭一般疾驰而来,汇集于他的双手之中。
他双手中有楚文豫的血,能够沟通天地、呼唤万物之力的奇物。
而阴官无血的面色沉静如水,如同来自深渊的阴气所凝结的冰块。
他眼中的神色冷清,像是一面被尘封已久的镜面。
此刻的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闭目沉思,他在消耗自己的精元,为夏无渊开阵。
突然间,夏无渊双手一挥,那股汇集在他手中的天人残血如流星般划破夜空,飞向了阴官无血。
与此同时,阴官无血缓缓地睁开双眼,他伸出双手,那股力量便自然而然地融入了他的掌心。
接着,他们开始布阵。
这是一种以天地为阵,万物为媒的巨大法阵,每一根血色光线交织在一起,撑起了一片霞光。
万血阵法渐渐成形,它如同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在空中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千军万马般浩浩荡荡地冲击着周围的一切。
大约过了十二个时辰,万血阵法彻底完成。
霞光万丈,天际全红。
泻下的红光飞流直下,融入万血阵中。
楚文豫的那一滴血也因为吸收了天地的精华而越变越大,成为一个大血球。
血球在万血阵中越发庞大,成为万血阵的核心。
此刻,大地震动,无声无息间,一种磅礴的力量从地表蔓延开。
逐渐的,由天人残血为引,无数的血液如细细的线条流淌于其中,像血液编织成一道红绳。
它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气息相连,这些血凝聚在阵法之上,成为了与血之魔魇连接的纽带。
它似乎是被万血阵法所吸引而来,像是一团混沌的黑色火焰,忽明忽暗地浮动在空气中,散发着邪恶气息。
阵法在启动的一刹那间发出轰鸣声,其波动与地面震动交融,像是一个巨大心脏的跳动。
这一刻,地动山摇,逼得楚文豫和微生冥绝连连后退。
也将阴官无血弹出万血阵中。
此时的万血阵,只有夏无渊一人在苦苦支撑着。
与此同时,阵法上涌出的光芒越发明亮,像一盏熄灭已久、终于重新被点燃的巨大明灯。
其光明之中掺杂着红色的火焰般的微光,血红的光忽明忽暗,释放出无与伦比的血丝,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拂过整个空间。
那股强大的力量与血之魔魇相互感应着,血之魔魇开始变得越来越亮,其表面上的黑色渐渐散去,露出了内部仿佛火焰般跃动的光亮。
伴随着万血阵法的阵阵低吼声,血之魔魇共鸣一阵,如同天地间的狂怒之声。
在这一刻,周围的风也变得异常强烈起来。
狂风如同刀刃般刮过阴官无血的面庞,带走一切无关紧要的神情。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勉强站稳脚跟,下一秒就被血之魔魇席卷进去。
“你们来了,”夏无渊在万血阵中艰难的支撑着,“如何能与血之魔魇产生共鸣?”
“这是……你让我们进来的?”楚文豫一听这话,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你这话问的真是奇怪,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何能与血之魔魇产生共鸣?”
“这不是你的血吗?”夏无渊指着大血球说道:“你总该有什么感觉吧?”
“呃……”楚文豫摇了摇头,真诚道:“不瞒你说,真的没什么感觉。”
“早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让你们进来了。”夏无渊尴尬的挠了挠头说:“要不……你们现在出去?”
楚文豫,微生冥绝:“……”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你竟然能让我们进入万血阵,就证明你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楚文豫忽然反应过来,道:“你现在试着与血之魔魇产生共鸣。”
“我试试。”夏无渊深呼吸道。
说完,他将血球吸入手中。
血球在夏无渊手中轻轻颤抖,似乎也在躁动中挣扎着什么。
血光映照在他那张执着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神圣。
万血阵吞噬了一切光明,只剩下无尽的暗夜。
深红色血液与黑色夜幕交织着,泛起的独特色彩,如同熔岩在暗夜中炽烈的燃烧。
夏无渊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他感觉到血球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正在缓缓流动,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正在觉醒。
他轻轻触碰血球,感受到它微妙的颤动和即将呼啸的能量:“这么……算了,先共鸣要紧。”
“血之魔魇,你在不在啊?”夏无渊小声喊道:“小魇,小魔,小血,你喜欢叫那个名字?”
一旁的楚文豫根本没眼看:“为什么会选择他来开启万血阵?”
“我要是血之魔魇,我才不出来呢!”微生冥绝扶额苦笑,道:“我得躲得远远的,可丢死人了。”
夏无渊还在叫,许是血之魔魇不耐烦了,这才出来:“别叫了,难听死了。”
“你出来了就好。”夏无渊直言道,气死血之魔魇不偿命:“难听也是你难听。”
血之魔魇:“……”
它一激动的震颤,与夏无渊的心灵与那股未知的、野性的力量相互摩擦,迸发出灵魂深处的振动。
“我去!”夏无渊捂住心口:“这么灵?”
这时,血球的光芒渐渐变得更加浓烈和不稳定,宛如一只燃烧的凤凰在黑夜中翱翔。
夏无渊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突然间,血球中的力量爆发开来,犹如汹涌的洪水冲破了堤坝。
他的意识开始与血之魔魇的意志相互交织、相互交融,意识冲击了夏无渊的太阳穴,被强行灌入脑海:“啊……”
他大喊着,却停不下来。
那是一种陌生而陌生的感觉,就像同时感受着黑暗与光明的冲击。
在这个黑暗而混乱的瞬间中,夏无渊看到了那隐藏在深处、平时难以觉察的存在:
血之魔魇仿佛是暗夜中最锋利的刀刃,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与此同时,它也带着不同寻常的情感,犹如狂暴的火龙在黑夜中翻腾起舞。
这情感,或许是与夏无渊产生的,也或许是与冥神产生的。
不知不觉间,夏无渊的眼角流下了泪。
这应该是血之魔魇为主人冥神而流下的泪,只可惜,冥神再也见不到了。
夏无渊与血之魔魇产生共鸣后,无命石,无情石,无血石都消失了。
困扰了他们兄弟千年的石头已经不存在了,阴官无血,阴官无命,阴官无情得以团聚。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一个开口的是阴官无命:“千年未见,你们两个还好吗?”
“好。”阴官无血和阴官无情同时说道。
“千年不见,你还……”阴官无血试探性的问道:“怪我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阴官无命抿着嘴说:“从来都没有。”
“我信你。”阴官无血激动的点了点头,虽然这千年以来,他一直在作茧自缚,但是听到阴官无命亲口说的从未怪过他,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和激动。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明白了,若是再来一次,你还会是同样的选择。”有些话憋在心里憋了千年,都快憋出毛病来了,阴官无命立马把话说开:“我们也还是同样的选择,所以,我不怪你。”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阴官无血紧紧抱着他:“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嗯。”阴官无情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这三块破石头让我们分离了千年,如今,我们再也没有了束缚,是我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了,我们以后就携手前行,去做天底下最自由自在的阴官。”
“现在我们又多了三个朋友,若是日后朋友有难,我们定当倾力相助。”阴官无血识大局的说道:“自此分别,天高海远,我们有缘再见。”
“珍重!”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异口同声的说,夏无渊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出来。
说完,三个阴官就消失了。
困扰着他们千年的枷锁,终于打开了,他们真正的自由了。
“他们呢?”夏无渊的反应比别人慢半拍,阴官都走光了,他才意识到:“我刚刚……怎么哭了?”
“走了。”楚文豫拍了拍夏无渊的肩膀说:“可能被你气走了。”
夏无渊:“……”
早知道就不问你了,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193章 念悔之境
夏无渊揉了揉眼:“我到底为什么哭?”
“你这么爱哭, 我怎么知道?”微生冥绝糊弄他道:“可能是被风沙迷了眼睛吧。”
夏无渊:“……”
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只会狼狈为奸!
还是得靠我自己。
可万血阵法与血之魔魇产生共鸣后, 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三名阴官重获自由, 三人也出了锁罪明崖。
下次靠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三位阴官给他们准备了一叶扁舟, 可以供他们到达彼岸。
他们走后, 锁罪明崖从此封禁。
回头一望,竟是千年。
彼岸花开,嗜血屠戮。
它的花朵犹如火焰般炽热, 是用世间最纯粹的红色绘就, 宛如鲜血般鲜艳,妖娆而冶动。
“彼岸花?这是……念悔之境?”微生冥绝发现了此处像是书中所说:
念悔之境, 境外由心。
境内一念,悔不当初。
扁舟靠岸后, 他们来到了一片彼岸花海。
花海尽头是生死,花海边缘是悔意。
这里对微生冥绝影响颇大。
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闭关之时。
一开始魇魔产生的时候。
他没有收复魇魔,也没有让魇魔认他为主, 就只能凭借坚定的心步步与魇魔抗衡。
“我是你的魇, 是你的梦魇,也是你的心魔,微生冥绝, 你眼里心里只有一人,那天下苍生与你何干,何不灭了他们?”一团黑乎乎未成形的东西飘在微生冥绝的眼前。
微生冥绝闭着眼睛:“魇魔?你到底要如何?”
“我不要什么, 但是你应当要天下大乱,要你成为神界的领袖, 要你的爱人成功复活。”魇魔飘来飘去的晃荡着说。
“复活?”微生冥绝定睛一笑:“他又没死。”
“你口口声声说他没死,那你何至于在此闭关?”魇魔缠绕在微生冥绝的脖颈间,快要将他勒的窒息。
若是魇魔对微生冥绝动了杀心的话,恐怕微生冥绝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微生冥绝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反正他现在万念俱灰,已是死过一次之人了。
“你可是神,怎么在此地散尽功力,一蹶不振了?”魇魔在微生冥绝的周围晃动着,无处不在。
“神又如何,还不是要牺牲自己,倒不如做那凡人,平平安安的度过百年时光,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奢望?”微生冥绝没有什么力气,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轻飘飘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楚文豫能够回来,也一直都在等待着他回来的那一刻,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千年。
察觉到魇魔逐渐吞噬着他的意识,微生冥绝什么也没做,他就任由魇魔胡作非为。
他现在暂时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倒不如长眠于此。
“得不到的就应该毁灭,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的,需要牺牲你的爱人,去成全那些虚伪的众生安危?”魇魔在微生冥绝耳边一直叨叨不停,念叨了近百年。
逐渐的,微生冥绝也就习惯了。
好像有一个东西在耳边念叨,也还不错。
魇魔知道劝不动微生冥绝,也攻击不了微生冥绝的心。
只能委屈的自言自语:“怎么别人的心魔都那么强大,只有我这么憋屈呢?”
“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憋屈的魇魔,下次一定不当他的心魔,下次一定换一个人。”
微生冥绝:“……”
“你好像还没叫过我主人?”不知道哪根筋移位了,微生冥绝突然间就来了兴致,都已经过去百年了,他想一出就是一出。
魇魔也没有办法,打也打不过,克服也克服不了,只能俯首称臣。
“主人。”魇魔心中的万般苦闷和憋屈无人诉说,只能在微生冥绝的耳边叨叨。
有时候,微生冥绝嫌他烦,就把他打发走了,甚至放他出去害人,也别在这里霍霍自己。
微生冥绝在收复了魇魔之后,已经拿他当朋友了。
只不过这个朋友的地位不太高。
在这千年的时光里,微生冥绝自创了许多功法,还有阵法,一起汇聚到生死界中。
一晃千年,微生冥绝感受到楚文豫的气息,察觉他在人间。
第一次重逢便是午门森罗殿。
到了人间之后,楚文豫早就没有了记忆,微生冥绝关于这部分的记忆也被封印。
所以,二人相逢并不识。
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虽然并不熟悉,但却有熟悉的感觉。
“夫君!”此时的微生冥绝已经晕了过去,楚文豫在他旁边拼命的喊着,“微生冥绝!”
微生冥绝好像听到了呼唤,一下子惊醒过来:“我刚刚……好像……”
“我知道。”楚文豫抱紧微生冥绝:“都过去了,我回来了。”
微生冥绝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魇魔也出来作祟。
“楚文豫,若不是因为你,我主人何至于这么惨?”魇魔没好气的说:“千年前,你就自顾自的这么走了,留我主人独自在世间,你可考虑过他的感受?”
“闭嘴!”没等楚文豫开口解释,微生冥绝就下了死命令,“滚!”
“主人,你这也太偏心了吧?”魇魔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独自一个人闭关了千年,这口气,谁帮你出?”
“用不着你帮我出气,我对夫君,从来就没有气。”微生冥绝看着楚文豫说,“只有等待时的思念和重逢时的欣喜。”还有爱。
随后,“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魇魔身上。
魇魔:“……”
行行行,你们是一体的,我是外魔。
不对啊,主人,明明我才是你的心魔,怎么搞的我跟外魔一样?
“夫君,你那一千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楚文豫指着魇魔道:“就是和这么个恶心玩意儿过了千年?”
魇魔瞥了一眼楚文豫,敢怒不敢言,心里想着:你才恶心呢!
但这几个字,魇魔绝对不敢说出来,否则,他们两个会连起手来,将它大卸一千块。
“对啊,夫君,你是不不知道,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是怎么活下去的。”微生冥绝委屈巴巴的说:“我就只能和这么个恶心玩意儿一起过了千年……”
说的他还委屈上了。
恶心玩意儿还特意强调了。
魇魔心中愤愤不平,明明是心魔,混的不如外魔也就算了,还被主人骂恶心玩意儿。
这谁能忍?
魇魔能忍。
不忍也不行啊!
也不知道楚文豫突然抽什么风,接着就朝着它打了过来。
魇魔恨不得立马跪地求饶:祖宗啊,能不能不为难我一个小小的魇魔啊?
楚文豫猛地向前一跃,一拳轰向了魇魔。
这一拳仿佛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信念,他的身影在那一刻回到了千年前。
魇魔面对这一拳,竟然无法动弹。
魇魔试图反抗,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是微生冥绝。
是主人控制了魇魔。
魇魔看着楚文豫的拳头越来越近,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主人,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那沉重的一拳落在了魇魔的身上。
那一刻,魇魔的周围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仿佛黑夜被光明驱散了一般。
紧接着,魇魔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力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
然后……
魇魔的身体突然崩溃了,化为了无数尘埃和灰烬,不知道去往何处。
也是微生冥绝的手笔。
让魇魔快速滚开。
魇魔绝对是世间最惨的心魔,没有之一。
被主人心中执念之人所打也就算了,主人竟然还帮着他。
伤心了,悲痛欲绝啊!
也只能自己找个角落里躲起来。
偷偷的远离主人,远离世间。
而楚文豫呢,倒是和微生冥绝贴的热闹,还在那里排挤夏无渊。
“你怎么还在这里?”微生冥绝搂着楚文豫说,他看着夏无渊就是莫名其妙的不顺眼,怎么看怎么烦。
就是碍着他的眼了。
“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无渊,怎么着,我现在只是站在这里,就碍着你们两个的眼了,你们想起来排挤我了?”夏无渊委屈的说道。
“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楚文豫语气不那么坚定,毕竟此事他们不占理,但理不直气不壮的也要赶走夏无渊。
“我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这辈子认识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玩意儿。”夏无渊狠心的吐槽道:“唉……”
他是真想吐槽他们两个,可是又没有值得他思念的人。
要说思念,他最思念的,也是宰相。
夏无渊躲到一边,不妨碍他们两个干正经事,独自坐着,看着远方:“不知道父亲最近怎么样了,在新朝过的好不好?”
宰相不能给他们回话,夏无渊也无法千里传音。
但他是真的思念他的父亲。
之前的唠叨好像都成了信物,离别了,才会想起来。
那些遥不可及的牵绊,无法成为夏无渊前行的动力,只会让他越来越想念。
在那遥远的人世间,还有值得眷恋之人。
夏无渊心中郁结,无处宣泄,一些复杂而又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心中自有一番感慨:“父亲,你是宰相,官场上你就是老大,也不会惧怕朝中那些老狐狸,只是儿子想你……不知道你想不想我啊?”
肯定是想的。
哪有父亲不想念自己的儿子的?
只是……一个被困在牢笼里,想出也出不来,一个倒是自由,却是有家不能回。
而隔壁这两个早就已经没有家的人,反而不是那么在乎,因为已经离家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
“夫君,千年太久了,我真的好想你。”微生冥绝紧紧地抱着楚文豫,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是啊,千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记忆都缺失了不少,即便如今已经找回来了,可在那九重天上的事情,还是记不太清了。”楚文豫依偎在微生冥绝的怀里,咽了口气道。
“整个九重天上,除了你之外,就只有那几个神兽还算正常,其他的,不说了。”微生冥绝心中所想皆是楚文豫一人。
好像他们两个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是孤单的。
没有任何人,或者是神是他们前行路上的动力,许多所谓的“朋友”也都殊途了,最终并没有同归。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始终坚定的,只有他们二人。
其中的万般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千年的闭关是何等的孤苦,一个随着那场大战已经死去的微生冥绝,也不知道在悠悠岁月,漫长痛苦中如何挺过来的。
可能是心中念着一人吧!
楚文豫顿了顿,道:“你那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第194章 冥主夫妻
说实话, 微生冥绝也记不清了,他那千年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还没等微生冥绝开口, 一曲戏就开场了。
女人唱着:
“青丝宴别黄泉,
红雪折了白梅的冷艳,
你躲我一世清安。
骨玉碎扰心莲,
碧落掏光幽林的冥转,
我祝你一生苦寒。”
她“嗖”的一下子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吓得夏无渊一哆嗦,直接窜到了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的身后。
也不回避了。
再回避就吓成鬼了。
眼前的女人红唇渗血,不像是涂的, 而像是咬破的。
虽然夏无渊有些害怕, 但他却是第一个开口的,毕竟躲在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的身后, 也算是有点底气,“你……你是谁?”
女人呵呵一笑, 道:“我是吴韵菱。”
她的声音很好听,和她的打扮严重不符。
“你为何会在这里?”夏无渊继续说。
“你们为何会闯入这里?”吴韵菱反问道。
“这个……呃……怎么解释呢,”夏无渊理清思路, 道:“我也不知道。”
吴韵菱:“……”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里是念悔之境, 不想死的就尽快离开。”吴韵菱生气的说。
“不想死。”夏无渊退却道,却被楚文豫抓了回来,楚文豫抓着夏无渊不死心道:“但也不想走。”
没等吴韵菱开口, 微生冥绝又堵了上来:“刚才姑娘唱的很好听,不知……”
微生冥绝故意说话说了一半,给吴韵菱留了一丝余地。
就是想让她自己说完。
吴韵菱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 她转过身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最后留下一句话:“这是我的事, 请各位不要干预,尽快离开。”
“有鬼,”吴韵菱离开后,楚文豫故作深沉道:“有诈。”
夏无渊:“……”
到底谁有诈啊!
看着一惊一乍的楚文豫,夏无渊没好气的说道:“到底哪里有鬼,哪里有诈啊?”
“我觉得那女人是鬼,她消失有诈。”微生冥绝理智的分析道。
“她不是让我们尽快离开吗?”夏无渊不想在这里耽搁下去。
他想要尽快离开,夏无渊觉得女人说的没有错,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他想要我们尽快离开,我们就要尽快离开吗?”微生冥绝呛道。
“对啊,凭什么听她的?”楚文豫也补充道。
夏无渊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气的不轻,气鼓鼓的大喘气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怎么不去唱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到时候再换换。”
“那我们一个是红脸,一个是黑脸,那你是什么?”楚文豫双手叉着腰,直立在夏无渊的面前:“小白脸吗?”
“我是黑脸,被你们气黑的脸。”夏无渊气呼呼道。
“哈哈哈……”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一时故意没忍住,同时笑出了声。
夏无渊扭头转向一边,实在是懒得搭理他们。
不扭头不知道,一扭头吓一跳!
“鬼啊!”夏无渊吓得一激灵。
面前这个长发男鬼,看起来比刚才的女人还像女人。
以至于夏无渊以为他是第二个女鬼,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吴韵菱的夫君吕素明。”
直到男鬼开口说话,他们三人才知道这是个男的。
“兄弟,你男扮鬼……奥不,鬼扮男……也不对,男鬼扮女鬼装啊?”夏无渊结结巴巴的问。
吕素明撇开头发,“你们可否看见我夫人?”
“看见了,”夏无渊指着吴韵菱消失的方向,承认道:“往那个方向去了。”
“多谢!”吕素明拱手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尽快离开吧!”
这个话听的好熟悉,夏无渊心中很是纳闷,怎么都让他们尽快离开呢?
“为何?”刚才夏无渊没有多问,现在他必须问这一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我们尽快离开?”
吕素明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告诉了他们真相:“这是一个生死局,只要入局必出生死,还得是夫妻之间,不然就会被困在此地。”
据吕素明所说,和他们一起入局的有好多夫妻,只是被他们解救了,如今只有他和吴韵菱还耗在生死局中。
除非有夫妻来拯救他们或者破了此生死局,否则,他们就会永远的被困在局中。
“夫妻?”夏无渊的眼神扫过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最终停留在他们二人中间,问道:“夫夫行不行?”
吕素明:“???”
挺……刑的。
“你不是刚才还想着要走吗?”楚文豫揪着夏无渊问道:“怎么现在又而且我们两个的主意来,难不成,是善心大发了吗?”
“那倒不是。”夏无渊直言道:“刚才急着要走,是因为想保命,不想无事生非,而现在他们有难,需要你们两个去解救,可不得去嘛!”
“那若是需要你去拯救呢,你还会留下来吗?”微生冥绝总觉得夏无渊的反应不太真实。
可又说不上来。
他分明就是想留下来看戏,夏无渊自然不用入局,入局的只有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一点马虎。”夏无渊认真考虑道。
没等他说完,楚文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幻想:“算了吧,你又没有妻子,怎么可能用的到你?”
“你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都快成活菩萨了。”微生冥绝也跟着接话,惹得夏无渊十分不快,给了他们一个精准的白眼,道:“如果我是活菩萨,早晚把你们两个超度了。”
楚文豫,微生冥绝:“……”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如果我们救下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自由了?”楚文豫思索着说,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情的背后,一点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许久了,你们还是趁着自由身,还是赶紧离开吧!”吕素明并不打算让他们无辜之人前来相救,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选择救下其他的夫妻们。
“若是现在让我们离开,恐怕是做不到。”楚文豫背着手说:“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只要我接触的事情,我就必须弄清楚,弄明白了,如果有人阻挡我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就会很难受。”
一旁的夏无渊就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想着:呦呵,这家伙怎么又演上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今天必须有一个真相。”楚文豫坚定的说:“还劳烦你带我们去。”
“你们?”吕素明勾着唇说:“你们都有这个毛病吗?”
微生冥绝,夏无渊:“……”
你才有毛病呢!
“我们没有这个毛病。”夏无渊摇了摇头,道:“确认没有。”他也没有,你就看着他演戏吧!
“那你们为啥也要跟着去?”吕素明不解的问道,心里想着:他有这个毛病,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浑身难受,不会离开,他跟着去也就算了,你们竟然没有这个毛病,为什么还要跟着去?
这个……微生冥绝可有发言权,“你不说需要夫妻吗?”
“你们……真的是夫……妻?吗?”这一刻,吕素明甚至都怀疑他们二人中有一人是女扮男装。
“如假包换。”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纷纷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夏无渊:“……”
你们两个就秀吧,谁能秀的过你们啊?
此时,吕素明是半信半疑的,说他相信吧,也不是完全相信,可说他不相信吧,他也是相信了。
然后,吕素明选择换一个人突破,毕竟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比较精明,而旁边的这一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了,他凑上前来说道:“那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夏无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和他们是兄弟嘛,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倘若他们两个死在生死局里,难道我还能够独活吗?”
“哦!”吕素明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不就是一个破坏姻缘氛围的不要脸吗?
他狐疑的看着夏无渊,“你不会是想去下聘的吧?”
是不是看上哪家娘子了?
夏无渊差点被呛死,幸亏此刻他没有喝水,不然一定喷吕素明一脸,“你们这是仗妻欺人。”
“没有啊,夫君也是挺好的。”楚文豫走过来凑热闹道。
一把搂着微生冥绝,一脸真诚的看着夏无渊。
略带嘲笑的意味。
“滚啊!”夏无渊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交流,他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来惹我。”
此事此刻,他的心情就是:路过的狗也要踹一脚。
谁敢惹他,就是踢到铁板了。
说完,就骂骂咧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来到了案发地。
吴韵菱还在唱,来来回回就只有那六句话。
但是和第一次听的不太一样,似乎每一次听,都是不同的曲调。
“来来回回就只有那六句话,她不会感到无聊吗?”夏无渊无力的吐槽道。
虽然不想和他们那帮人说话,但是真要是一个人闲下来,他也忍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找一个人说话,管不住嘴。
“她这是唱的什么?”楚文豫也是听的感觉怪怪的,“怎么听上去这么阴森?”
“唱的冥主和他的妻子。”吕素明忽然间声泪俱下道:“他们两个,真的……呜呜呜……”
“不是,你哭什么?”夏无渊绕到吕素明的面前,“既然唱的是冥主和他的妻子,那无论他们两个人是相敬如宾,还是相忘于江湖,与你有什么关系,何必在这哭?”
吕素明擦着眼泪,眼中流的泪还是止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冥主……冥主救过我们夫妻二人的性命。”
“所以你们夫妻二人自愿留下来,是在这里报恩的?”楚文豫理清楚来龙去脉,猜出个大概来,“那你们的冥主……”
他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但是他还是想说。
“冥主真的是个好冥主,可惜天妒英才啊!”吕素明跪下来说道。
随后向着吴韵菱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也引来了吴韵菱。
“你在这里哭什么?”和吕素明相比,吴韵菱显得更加镇定,“冥主留下我们,是相信我们的能力,也是信任我们,不能让他看到我们自暴自弃。”
“嗯。”吕素明嗯的很轻,可还是带着哭腔。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便留下吧!”吴韵菱也开了这个口,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若是再赶他们走,显得招待不周。
虽然没人想在这里被招待。
此时,微生冥绝发现一个盲点,“你们冥界,不是只有冥神吗,怎么还有冥主?”
第195章 幽冥判官【第八卷完】
“怎么不能有冥主了?”吕素明争气的说, 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谁说的冥界只有冥神,没有冥主啊?”
在吕素明的心里,冥主天下第一心善。
冥神屠戮众生, 和冥主不能相提并论, 即便冥神是冥界唯一的真神。
那又如何?
关他什么事啊?
“所以……你夫人唱的那一曲是怎么回事?”楚文豫先前听那几句就觉得奇怪,怎么可能这么诡异, “青丝宴别黄泉, 红雪折了白梅的冷艳,你躲我一世清安。骨玉碎扰心莲,碧落掏光幽林的冥转, 我祝你一生苦寒。这几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在冥界, 但是冥主和其夫人的戏曲也不会如此这般。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吕素明支支吾吾的说。
“那便长话短说。”夏无渊抢先说道:“能少说点就少说点。”
吕素明认真的讲述其中的缘由:“冥主和他的夫人本来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
……
“后来,冥主夫人满头白发, 受了伤,躺在雪中,而冥主始终都未出来相见。”
“再后来, 就是二人阴阳两隔, 冥主当真苦寒一生。”
“可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啊?”听吕素明口中冥主和他夫人的故事,夏无渊还是有些不理解:“你都说了,明明是非常恩爱的一对夫妻, 为什么会分开?”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吕素明无奈的说:“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那你们四个之间,又是什么样的故事?”微生冥绝好奇道。
“冥主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其他的, 你们还是亲自见了他再说吧!”吴韵菱有所保留的说。
夏无渊:“???”
“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的冥主还活着吗?”夏无渊刚才看吕素明哭的这么伤心, 还以为他们的冥主已经死了呢。
还是为了救他们夫妻二人而死的。
“你才死了呢!”吕素明被气的不轻,心想:这人也太冒昧了吧。
“冥主就在这里面,还请诸位一见。”吴韵菱做出请的手势。
众人跟着他们进去。
这是冥主?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夏无渊跪下来,大喊一声:“爹!”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同时行礼:“宰相大人。”
吕素明和吴韵菱都愣在了原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素明上前一问:“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
“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犬子夏无渊,这两位是我在大雍朝臣,这位是楚文豫,这位是微生冥绝。”
介绍完了过后,宰相又紧紧的抱住了夏无渊:“好儿子,为夫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你过的好不好?”
一见到宰相,夏无渊就忍不住哭出声来:“不好,呜呜呜……”
夏无渊双腿叉开半蹲着,尽力放低身体和宰相平视,宰相轻轻的拍着夏无渊的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以后会好起来的。”
“父亲,你不是应该在朝中吗?”虽然夏无渊已经被突然的重逢冲昏了头脑,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怎么来到了这里?还成了冥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宰相细细给他们道来。
“自你们进入午门森罗殿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布今日之局了。”宰相毫无保留的说。
他说完之后,夏无渊依旧听的发懵,而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已经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多谢宰相。”楚文豫拱手道。
“大雍已经亡了,已经没有宰相了,我现在就只是冥界的冥主——夏陌影。”
“那……你和我娘是怎么回事?”夏无渊突然问道。
夏无渊自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母亲,都是宰相这个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
“我和你娘啊,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你娘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是我对不住她。”夏陌影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宰相纵横朝堂几十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什么伤也受过,就是没有落过泪,如今在儿子面前,提起年少时遇到的姑娘,倒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那我娘……是怎么死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若是能够找到凶手,夏无渊势报此仇。
“我不知道。”宰相一边叹气,一边说,“我调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调查出来你娘的死因,我……真是没用。”
“父亲是一朝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荣光,怎么可能没用呢?”夏无渊抱紧宰相,安慰道:“爹,如今,我们的相逢就是一个机会,我相信,只要我们父子两个联手,一定能查出母亲的死因,一定能为母亲报仇的。”
宰相点了点头道:“嗯。”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几支冷箭射了过来,当即杀死了吕素明和吴韵菱夫妻。
夏陌影也替夏无渊挡下一击,中了那箭。
这并不是普通的冷箭,而是淬了剧毒的冷箭。
而且还有极其强大的灵力,强大到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一支箭的威力大。
此毒无药可解。
但世间还有一人可以一试。
只可惜,他远在巫医谷。
“父亲,你坚持住,别睡,千万别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夏无渊冷静的哭喊着,抱着父亲的双手都在颤抖,“别睡。”
“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告诉你们。”夏陌影濒死之际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
“什么事?”夏无渊知道父亲这么说,一定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夏无渊也好奇,能让父亲用命守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渊儿,你是为父的嫡子,也是为父的骄傲,为父一直……一直……”夏陌影伤重,话都说不利索,此时的寒毒已经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中的毒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过是强弩之末。
来不及说完一直想对夏无渊说的话,他就已经不行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最后留下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话音刚落,他便去了。
无论是人间的宰相也好,还是冥界的冥主也罢,他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无上荣光。
“一朝天子一朝臣。”楚文豫自嘲道:“我明白了。”
“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啊,原来真相已经这么明显了,我竟然……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楚文豫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此刻,他宁愿做一个又聋又哑的废物,也不愿做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微生冥绝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这谁又能想得到呢?”
夏无渊只顾的伤心,没有听明白宰相所说的意思,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爹,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可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把你当成后盾,从来都没为你做过什么。”夏无渊边哭边说道。
说着说着,他都已经哭不出来了,“爹,我其实一直都想做个纨绔,我也知道,你一直都不想让我当纨绔,你盼着我成才,盼着我入朝为官,可我并不喜欢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我盼望着自由,不喜欢被约束,甚至我还嫌你唠叨。”
“可现在,我才发现,是我大错特错了,是我一直都不懂得珍惜,是我给您丢脸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是冷漠的,是面无表情的。
夏无渊已经悲伤过度,不知道世间的感觉了,心中的酸甜苦辣都化为虚无,只剩下一具空的躯壳。
即便成为行尸走肉,也不会忘记仇恨和执念,“爹,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报,娘的仇,我也一定报,等我报完了仇,我们全家人一定能够团圆的。”
这时候,幕后之人趁着他们防备松懈之际,又射来了几支冷箭。
这次的箭的威力小了许多。
被夏无渊当了下来。
“给我滚出来!”夏无渊大喊道:“要么出来决一死战,要么我把你找出来大卸八块!”
幕后之人没有动静,他一直没有露面,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夏无渊。
还以为他就是个没用的纨绔,却没有想到还有这等魄力和心计。
能借父亲之死来声东击西的,普天之下,能做到的恐怕没有几人。
此刻,夏无渊已经超脱了俗世。
他历经了生死,已经达到半神境界。
幕后之人悄悄离开此地,他暂时不打算和他们有正面冲突。
察觉到那股外来的气息不在了,夏无渊才安心给父亲收尸,“爹,你等我,等着我们一家团圆的那一刻。”
此时,光门打开,黑白无常再次现身:“参见幽冥判官。”
夏无渊没有回话,黑白无常就这么跪着。
楚文豫走过去拍了拍夏无渊的肩膀,道:“节哀。”
夏无渊依旧没有答话。
就只是木讷的坐在父亲身边。
生前是宰相,应当风光大葬,可大雍都已经亡了,这些礼仪还有什么用呢?
黑白无常协助夏无渊将宰相的尸体火化,投尽幽冥海中。
自此,夏无渊成为幽冥判官,终身自囚冥界。
“你当真要一辈子待在这里面吗?”楚文豫自小和夏无渊相识,自然也熟悉他的脾性,“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吗,说好的报仇呢?”
虽然夏无渊这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纨绔,其实他的心思很细。
夏无渊面无血色的说:“我为幽冥判官,从此自囚冥界,但永远不会忘了报仇,更永远不会忘了兄弟。”
永远都不会。
从始至终,夏无渊对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的这份情就没变过。
在朝堂上,他一直怀疑宰相是那个幕后之人,拼了命的在父亲和朋友之间周旋,想要得到两全之法。
楚文豫知道,这么多年,夏无渊过的也很艰难,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又有谁真的在乎他的感受?
夏无渊继任幽冥判官后,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被光门传送到外界,只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在冥界待了太久,他们也已经没有感觉了。
在黑暗之地待久了,见了光又如何?
他们第一次感觉这人间的光好脏,脏如人心。
而人心则如阴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沉默了半晌,微生冥绝才开口说道:“夫君,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我们的陛下啊,真是个好皇帝。”楚文豫讽刺道:“他还真是算无遗策。”
“不知道和他再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微生冥绝苦涩的说。
楚文豫紧握着拳头:“想杀人的心情。”
【第八卷:幽冥神府完】
第196章 冥幽血冰
这外界已经和他们认识大不相同, 他们的兄弟自囚于幽冥神府,成为冥界唯一的判官。
从幽冥神府出来后,楚文豫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这偌大的世间, 可否还有你我的一席之地?”楚文豫心中郁结, 虽然夏无渊成为幽冥判官和他没有关系,但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一般。
最爱自由的少年终究得不到自由。
“一定会有的, 就算人世间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九重天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那我们便开天辟地,闯出一番天地, 做那人上之人, 神上之神。”微生冥绝从身后抱着楚文豫说。
“夫君,若是有朝一日, 我们是否能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此残生呢?”话还没说完, 楚文豫就不信了,自嘲道:“大抵是不可能的,有些事, 早就是注定好了的。”
“夫君既然不信命, 又何必徒增伤感呢?”微生冥绝的双手逐渐向下,滑落到楚文豫的腰间:“万事,有夫君呢, 万幸,我不是孤身一人。”
“夫君这是要给我戴高帽子啊!”楚文豫笑了,道:“你放心吧, 还没到结束的时候,有些仇还未报, 有些话还没说清,谁也别想结束。”
微生冥绝也跟着他笑了,“这就对了嘛!”
“夫君可是有怀疑之人?”楚文豫想了一想,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想问问微生冥绝的意见。
“那是自然。”微生冥绝成竹在胸道:“不过我想的,应当是与夫君的不谋而合。”
这时,一道刺眼的光穿过琼山俊海跨到楚文豫的身上,虽然已经活了千年之久,可看上去还像是个少年,尤其是朝着微生冥绝比了个耶。
耶,代表二。
若是夏无渊在场,一定会吐槽:“确实很二。”
可惜他不在了,可能永远不会看到光,就更看不到光下的少年了。
但此二可并不是指的楚文豫,而是两个人,两个幕后之人。
既然有所怀疑,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双双踏上寻求真相的道路,“盼望”故人相逢。
不过,物是人非,故人也不在是那个故人了。
寻找真相之路是困难重重的,这一路上,隔山海,远行万里。
好在他们早就没有家了。
和夫君并肩前行,是无牵无挂的,没有软肋,只有长矛坚盾,纵横万里。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纵马途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神隐村庄。
这是去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
神隐村庄地处偏僻,像是隐居之地。
“夫君,先找个客栈落脚,我总觉得这个村子不简单。”微生冥绝提醒道。
楚文豫轻轻点头,环视四周,好像看到一整个村庄都是不平凡之人。
他想着时间宝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下了马,找店小二牵走马儿,他们住在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
当天晚上,客栈就发生了命案。
死者是一名少女。
少女一袭淡青色的衣裙,裙摆轻轻摆动,哀怨万分。
她的面容如凋谢的荷花,苍白如纸,失去生机,她双眼紧闭,似乎是对这世间失望透顶。
最令人惊悚的是她的胸口处,此刻空空如也。
心被掏空,留下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洞穴。
血迹斑斑的伤口周围,皮肤微微翻卷,然而,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仿佛鲜血也被无情的抽干了。
她的手微微蜷缩着,仿佛在临死前还在挣扎着什么,长发散落在地上,柔弱而凌乱。
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曳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鲜血从二楼洇入一楼,再入地下。
这里看起来十分不寻常,就连血也是血珠的形状,顺着楼梯滚动下来。
“真是见得多了,这些血都能自己滚了。”微生冥绝就当看戏一样,亲眼见证那些血珠井然有序的滚下楼梯。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杀人是在训练血珠呢。
“这里的血为何是血珠的形状?”楚文豫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都是“习以为常”。
还真是活久见了。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微生冥绝指了指客栈中的其他人说。
住的客栈里发生了命案,正常人的反应都会觉得晦气,害怕,甚至是大喊大叫。
但是这里的人全都很镇定,好像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
“应该怎么形容他们呢?”楚文豫摸着下巴,“冷漠?无情?冷血?”
都不对,很诡异。
“夫君,你刚刚说什么?”微生冥绝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急忙问楚文豫。
“我刚刚……我想想哈。”楚文豫回忆道:“冷漠?无情?还是冷血啊?”
微生冥绝若有所思道:“冷血。”
“这里的血都长脚了,都自己会跑了,怎么可能冷血?”楚文豫不以为然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微生冥绝招手道:“我的意思是冷,血。”
楚文豫:“???”
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怎么停顿,也是冷血啊,还能有意思不成?
“夫君不妨再说明白一些。”楚文豫委婉的说。
“冷,指的是冰。”微生冥绝手指向下,示意地下可能有冰窖。
而后继续解释道:“血指的便是这些会自行滚动的血珠了。”
“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是冷,血。”楚文豫联系起来道。
周围人:“……”
你们两个之间是不会说人话吗?
怎么交流起来那么费劲,说的话还需要加密啊!
“小二,这里可有冰窖?”楚文豫随机拉了一个店小二问。
店小二也没有撒谎,道:“有啊!”
“可否带我们过去?”微生冥绝试探性的问他。
店小二也没有拒绝,说:“你们跟我来。”
跟着店小二来到了地下的冰窖中,没等他们问话,冰窖的门就被锁死了。
刚进入地下,而且是冰窖之中,二人衣衫单薄,很难承受的住。
这里就像像一颗千年冻住的寒冰洞,深藏于乌黑幽深之中。
楚文豫与微生冥绝二人并肩直立,四壁光滑如镜,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寒气,空气中夹杂着淡蓝色的雾气,如梦似幻。
又暗藏着杀机。
楚文豫一回头,发现冰窖的门已经关了,他用力跺脚,略显暴躁的吼道:“妈的,赶紧放老子出去!”
“冷静。”微生冥绝在一旁劝解道。
比起楚文豫的“暴躁”,微生冥绝则显得更为冷静,他的眼神中,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明澈。
衣袂在寒风中轻轻飘动,如同一朵在冰天雪地中独自绽放的幽罗花,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独特魄力。
楚文豫只感觉脚下的冰面仿佛可以刺破鞋底,直透脚心。
脚步落下,如同尖锐的冰刀划过皮肤。
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气,发散,冻结。
冰窖的门被关闭后,有一些细小的声音在回荡,似乎是风在寒气中穿梭的声音。
“我都快被冻死了,你叫我如何冷静?”楚文豫大声吼道:“再冷静下去,就得冷静成冰了。”
“得了,别演了。”微生冥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都走远了。”
“不演了。”楚文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也没人看。”
“继续演也可以,单独演给为夫我看。”微生冥绝突然来了兴致,想看楚文豫继续表演下去。
当然不是表演暴躁大吼。
他想看的,楚文豫都懂。
“得了吧,不演了。”楚文豫双手环胸,道:“还是先出去要紧,我可不想被冻死在这里。”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不然早晚被冻死在这里。”微生冥绝看着周围的冰,清透如水,美寒欲滴。
周围杂音消减,似乎被冰冻了一般,最终归于一片寂静。
忽然间,不可思议的一幕产生了,此刻的冰窖也并非如刚一进入那般冰冷至极。
“这是怎么回事?”楚文豫疑惑道:“不可能适应的如此之快吧?”
起初楚文豫只觉得是自己适应了,可渐渐的,他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夫君,快看!”微生冥绝指着那些寒冰说,“还真是离奇。”
并非是微生冥绝夸大其词,而是那些寒冰正在变化,肉眼可见。
开始时,只是一小部分冰晶边缘出现了微弱的红色光晕。
这些红光并不刺眼,反而显得有些柔和,渐渐地,这种红色的光晕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在冰晶间扩散开来。
炫红一绽,怦然一撮。
这些红色的光线仿佛触动了每一根冰晶的内在本质,使其从冷硬的形态逐渐向柔和过渡。
“你别说,还真的挺好看的。”微生冥绝感叹道。
这一幕,虽然不可思议,但也是外面欣赏不来的美景。
既然是美景,就得好好欣赏一番,若是错过,那就可惜了。
“好看。”楚文豫也这么说,他指着那些冰晶说,此刻,整个冰窖的冰晶开始逐渐变红。
原本洁白无瑕的冰柱,此刻仿佛被鲜血染红一般,每一根都透露出一种妖异的红色。
这种红色并非来自外部的颜色涂染,而是冰晶自身的色彩改变,犹如冰雪变成了血液般的血红。
“天呐!”楚文豫瞪大了双眼,好久没有见到如此奇妙之景了他实在是忍不住赞叹。
“烟花绚丽一绽,也不过如此了吧?”微生冥绝也是赞叹不已。
此等奇景,能够欣赏到,便是三生有幸。
与此同时,冰窖内的温度也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也是他们能够感受到的。
冰窖原本那冷冽的气温正在悄然下降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点。
冻的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瑟瑟发抖,可又感觉不出来是哪里冷,也感觉不出来这种冷来自哪里。
似乎不是这些血冰。
楚文豫都要怀疑是不是他的五脏六腑被冻结住了,没有任何正常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是啊!”微生冥绝接话道:“说它冷吧,就像是自身发出来的冷气,可说它不冷吧,我们体内怎么可能自带冰块?”
这种寒冷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刺骨,而是一种内敛的寒冷。
以至于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感受不出来,还以为是内在的冷。
与此同时,那些已经变红的冰柱开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热气,仿佛正在进行某种蜕变。
这股热气竟然与周围的寒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又……不冷了?”楚文豫晃动脖子,转动手腕,刚才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被封印住了,想动也动不了。
现在趁着有感觉,赶紧活动活动筋骨,免得麻木。
微生冥绝也跟着活动筋骨:“我也觉得不太冷了。”
冷暖相和,一瞬冰火。
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变红的冰柱仿佛有生命一般开始“流动”起来。
不再是僵硬的固态冰晶,而是变得如同血液一般流动着。
“还真是……闻所未闻。”楚文豫看着那些看起来像是流动的血冰惊叹道。
还从来没有听过被冻结了的冰能变成红色,还能流动起来的。
其实这些血冰并没有流动起来,只是肉眼看起来像是流动的。
这些流动的“血冰”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也伴随着一种微弱的响声,如同夜深人静时的溪流潺潺。
最后,当所有的冰柱都完全变成血色的冰后,整个冰窖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
那种状态既冷又热、既静又动、既坚硬又柔软。
“今日所见,皆是盛景。”微生冥绝拍手叫好。
楚文豫却感觉后背一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让他一直都耿耿于怀:“夫君可还记得在幽冥神府中幕后之人射出来的冷箭?”
“自然是记得。”微生冥绝搓着手取暖,他的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你是怀疑……?”
“不管我怀疑不怀疑,这些血冰就是例子,虽然外面看上去不太正常,但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往往越是违背常理的东西,就越是有迹可循。”楚文豫斩钉截铁的说。
有些东西,再怎么隐藏,也会有人将真相揪出来。
楚文豫说话的时候,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气都混着血腥味,好像是从这些血冰中发出来的。
他本来就嫌弃这些东西,觉得很是恶心,但是这些血冰中还混着一股异香。
这种异香不像是普通的香料。
沿着存放血冰的小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冰窖的尽头。
还是一间暗室。
“看来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楚文豫有些欣喜道,还夹杂着些意犹未尽,“既然这里还有一间暗室,说不定出口就在这里面。”
打开暗室的门,楚文豫就呆滞在原地,“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啊,都是骗人的,这路绝了也罢。”
楚文豫顺着地上的血珠滚动的方向向前望去,还是血冰,但是血冰中封印着人。
都是少女,少说也有十七八人。
这些被冰封在这里的少女都和客栈里刚死的少女一致,心被掏空了。
“哪个混蛋玩意儿干的?”微生冥绝义愤填膺道:“等我找出凶手,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楚文豫已经说不出话来,上前去砸冰。
手上没有任何工具,那就用拳头。
一拳一拳下去,血冰丝毫未动。
微生冥绝掏出符咒,本想贴到血冰上,让它自行融化。
谁知道符咒根本不起作用。
只能用拳头。
这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没用的,这可不是普通的血冰,而是冥幽血冰,坚不可摧,你们只靠拳头是砸不开的。”
这道声音雌雄莫辨,若是不见到脸,想象不出来是男还是女。
见到了脸,还是看不出来。
“这些姑娘这样,都是拜你所赐。”楚文豫并不有在问那人,而是肯定的说,笃定了就是那人干的。
“是又如何?”那人说道:“她们可都是自愿的。”
“你不是人!”微生冥绝怒骂道。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那人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我是神。”
“呸!”楚文豫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九重天上那帮老东西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神畜不分。”
那人也没有生气,他说这句话,除了村子里的人相信,外来的人没有一个相信的。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这样身边的所有人就都相信了,他就是神。
“你掏这些少女的心用来做什么?”楚文豫忍着痛问那人。
那人却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没掏过她们的心啊!”
“你放屁,这里就你一个畜牲,不是你,还能是谁?”微生冥绝“气急败坏”的指责道。
那人:“???”
我只是把他们密封在这里,你们可不要什么都往我的头上扣啊!
“我只是将这些少女们密封在这里,从未掏过她们的心。”那人解释说。
楚文豫指着那些无辜的少女:“你没掏过她们的心,那她们的心是怎么离开她们的身体的?”
“兴许是自己跑出来的吧!”那人冷冰冰的回答道。
“我打死你!”微生冥绝不与那人废话,上去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打他,一边咒骂:“丧心病狂!”
打到那人奄奄一息,只剩下吊着的一口气之时,微生冥绝再次开口问:“你说不说?”
那人已经快被微生冥绝打死了,但是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掏了那些少女的心。
楚文豫一掌打晕了那人,“这种畜牲,打死他还是便宜他了。”
“他一口咬定只是冰封了这些姑娘,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这话是真是假?”微生冥绝也不敢确定那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倘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第197章 昏死冰窖
本以为这些死去的少女都是眼前这个畜牲造成的, 但没想到还是团伙作案。
“夫君没有打死他,而是留下他,是否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微生冥绝又在那人身上踩了一脚问道。
“这不太好说, 现在情况未明, 你我也不好妄下定论。”楚文豫摇了摇头,他心里始终都觉得不踏实, “我总觉得, 这件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控制,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着我们走。”
有些问题楚文豫想了很久, 也没有想明白, 这些少女为何被冰冻在冥幽血冰中。
她们的心都被掏空了,那这些心, 是用来干什么?
“夫君先不要多想了,”微生冥绝的心里也不是很踏实, 但是他必须给楚文豫吃下一剂的定心丸,“夫君既然将他留下了,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
楚文豫想了一想, 道:“我留下他, 是因为他还有用。”
“他这种畜牲能有什么用啊?”微生冥绝一脸嫌弃,坏事做的这么绝,怎么可能还有什么用, 不知楚文豫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微生冥绝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他毫无保留的说:“他看他最大的作用, 就是被灭口。”
“夫君可知道我为何不一掌杀了他,而是将他打晕?”楚文豫狡猾的看着微生冥绝的眼眸, 问道:“这种畜牲,只用一掌杀掉,太便宜他了。”
这件事,微生冥绝也想不明白缘由,但是他知道楚文豫一定不是心软了,而是觉得这人说的话有所保留,他还想从他的口中撬开更重要的线索。
“莫非,夫君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微生冥绝凑到楚文豫的耳边,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总觉得楚文豫的目的不在这里,于是便问道。
楚文豫又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
他的目的并非不在此,只是,目前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没有考虑全。
“那夫君你是什么意思?”微生冥绝贴上去,在这一瞬间,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最终还是没有猜透的楚文豫的心思,就只能直接问了。
楚文豫后退了半步,踹了那人一脚,阴冷的说:“他的债还没还完,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他那狠辣的眼神逐渐显露出来,在那人的面前发挥的正好。
“夫君可是想将他千刀万剐,以告慰那些女子的在天之灵?”微生冥绝实在是想不出来那人还有什么作用,只能想些他的死法。
“先来点实际的。”楚文豫眨了眨眼,心中的想法与实际行动如出一辙。
对于这种畜牲来说,无论多少种死法,都弥补不了他的罪过,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消除他的罪行。
“实际的?”微生冥绝没搞明白楚文豫此时此刻想干什么,地上躺着的人又有什么用,“什么?他能有什么用啊?”
微生冥绝原本不是只有搞明白楚文豫的心思,先前只是有所怀疑,可是楚文豫越说,微生冥绝就越是觉得模糊不清。
“他确实有用。”楚文豫坏笑道:“凭我们两个的拳头是很难砸开的,也并非绝无可能砸开,主要是疼。”
他在微生冥绝面前转动拳头,双拳已经被血冰染红,刚才的力度也砸出了他自己的血。
“那他有什么用?”微生冥绝指着地上躺的那人说。
以他们两个人的功力,虽然在这里面遭到限制,但都砸不开这些冥幽血冰,就证明那人说的不错。
但是那人能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能够砸开冥幽血冰?
说着,微生冥绝很是心疼的盯着楚文豫的双拳,忍不住握住吹了几下,撕下衣服上的布条给楚文豫包扎。
这让本就单薄的衣衫雪上加霜。
“他是死是活我不管,反正都能用。”楚文豫依旧在微生冥绝面前晃动着双拳,已经包扎好的双拳还是渗着血,把布都染的鲜红。
很快,那布便红的发紫。
他反倒是很骄傲,像是在炫耀。
“反正,我觉得他不知道疼。”楚文豫轻松的说。
说着,楚文豫开始坏笑,他的这个心思,微生冥绝这一刻终于懂了。
“夫君的意思是……?”微生冥绝直到此刻才明白楚文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毒药。
原来是用地上躺着的那人当作砸开血冰的工具啊!
虽然用着不太顺手,但也比自己的手直接砸冰要好受许多。
“在这一方面,他活着比死了好,”微生冥绝厌恶的说:“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活着,还能感受到什么叫做血债血偿。”
为什么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了那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应该让他见见血。
说罢,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共同抬起地上躺着的那人,一次又一次的像血冰砸去。
还是不行,砸了许多次,他们二人都砸累了,血冰还是纹丝不动。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楚文豫弯着腰摆手道:“在这样砸下去,他没被砸死,血冰没被砸开,你我怕是要累个半死。”
可千万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微生冥绝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个更好的办法。
“用血试试。”微生冥绝提议道,并且指了指地上的那人。
他毕竟比他们更了解冥幽血冰,看起来也算是冥幽血冰的主人,他虽然没用,但是他的血,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这倒是个好办法,说不定这些血冰是认主的。
说完,微生冥绝协同楚文豫隔断了那人的手腕,一滴一滴的落在冥幽血冰上。
还是没动,冥幽血冰没有任何的反应。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楚文豫起身叉着腰思考道。
这时,半死不活的那人醒了过来,倔强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有……有办法。”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正常人没有人能听清他开口说话。
更不会有人听得清他说的什么话。
若是不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听力极佳,恐怕也听不到。
楚文豫蹲下身来,掰断了那人的一根手指:“快去打开血冰!”
那人“啊”了一声,强忍着疼痛,站出来。
他强撑着掀起外袍,解开系带,露出……
楚文豫一个火灼符就贴在了那人的下身:“你干什么?”
给你解开幽冥血冰的机会,不是让你把这里当成……。
那人接连着惨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部位被烧坏。
“破!”微生冥绝又贴了一张破碎符,烈焰瞬间结冰,破碎。
那人真的气急败坏了,留下最后一言:“若想融化血冰,只能是我的……我的尿。”
说完,他整个人就如同小部分那样,碎掉了,只剩下一堆冰渣。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文豫才缓过来,看着那堆冰渣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可惜,晚了。
但也没有办法啊,就算说出来,可能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不会相信那人的鬼话。
“还真是人渣。”微生冥绝看着那堆冰渣,转移话题道。
这个形容倒是万分贴切。
楚文豫“呵呵”一声:“所以……这个畜牲是男人?”
当那人露出那部位的那一刻,楚文豫和微生冥绝才知道,原来那个雌雄莫辨的畜牲,竟然是个男人。
“管他是男是女呢,他现在只是一团破冰烂渣子,死有余辜。”微生冥绝审判道。
“那夫君是相信他说的话,套这些少女心的人,另有其人?”楚文豫思索道。
原本他也是不相信的,可是那人死后,直觉告诉他,可能真的另有其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或许吧,找找看。”微生冥绝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找找看,说不定真的另有其人。
若是没有找到,那就是那人干的,若是找到了,那人也没算白死。
他干的那些龌龊事,死有余辜。
为今之计是要揪出掏了这些少女的心的畜牲。
既然这些血冰现在注定打不开,那就先找找别的出路。
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是这里的气温骤降,周围全是血冰,他们两个穿的比较单薄,若是再出不去,怕是离着冻死不远了。
可楚文豫的伤口又裂开了,这里的冰也没有冻住伤口,反而让伤口越来越恶化。
这样下去不是被冻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微生冥绝继续撕下布条,给楚文豫止血包扎,楚文豫也是一样的。
包扎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都笑了。
现在应当转移注意力,尽量不要睡觉,微生冥绝笑着问:“夫君,你笑什么?”
笑冷暖自知。
“真是可笑。”楚文豫一用力,又牵扯到伤口,他闷哼一声,道:“我笑我们两个本就穿的少,还要互相包扎,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外袍都不够用了。”
虽然楚文豫这是在说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若是他们一直在这里出不去,不是被冻死,就得流血过多而死。
“这就有些夸张了。”微生冥绝不想杞人忧天,他很清楚,担忧也没有用,只会徒增烦恼,还不如珍惜当下,想想如何自救,“不过……和夫君在一起,穿少点也没关系的。”
这确实是微生冥绝此刻内心掩盖不住的真实想法。
无论到了哪里,他都能开起玩笑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夫君还有心情开玩笑呢!”楚文豫冷哼了一声,道:“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确实挺好的。”
只要是和夫君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干什么都能感受到快乐,哪怕一起等死。
也不那么孤单。
对于微生冥绝来说,这短短的等死之际,倒是比那千年闭关要多了许多欢愉。
因为是和楚文豫在一起的。
“只要是和夫君在一起,哪怕是等死,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微生冥绝笑着说。
他是真心的。
微生冥绝的笑,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微光,不足以照亮黑暗,但足以照亮一人。
渐渐的,他们就昏死过去。
在此醒来之时,是在村长的家里。
楚文豫率先醒了过来,一看陌生的环境,也没有生怯,这反而说明他们还活着,还没死。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微生冥绝,这里只有一张床,床还不大,微生冥绝几乎和他贴着躺着。
确认过微生冥绝没事,楚文豫就放心了。
这时,门响了。
楚文豫本想起身,却因为这声门响躺了回去,继续装睡。
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进来的是一个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老人,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别装了,药都给你们两个吃下了,再不济,这个时辰也应该醒了。”
楚文豫利落的起身,他听出了是慕楠经的声音,所以没有继续装下去。
“你们……怎么来了?”楚文豫没想过这么巧,于是问道。
慕楠经没好气的说:“我们若是不来,你们两个还有命在吗?”
此时,微生冥绝也起身,拱手道:“多谢。”
楚文豫也跟着补上礼数:“多谢救命之恩。”
他还特意强调了“救命之恩”这四个字。
言外之意就是:我说的可不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是大恩不言谢。
既然是救命之恩,那便算得上是大恩,既是大恩,那便不谢。
“这还差不多。”慕楠经依旧没给他们好的态度。
救回他们来,可真的不容易,别救他们时没被累死,等他们醒过来,就被气死了。
“这位是?”楚文豫指着老人问。
慕楠经立马热情的介绍:“这位是这里的村长,这里是村长的家里。”
村长耳朵不太好使,听的话也不全,十分客气的说:“家里地方不大,二位可不要嫌弃。”
“哪有?”楚文豫继续拱手道:“村长肯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虽然这里条件不好,但是有命活下来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们嫌弃也没有办法。”村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楚文豫:“???”
老人家,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可没说嫌弃啊?
看老人这个样子,应该是听不太清,楚文豫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村长肯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怎么不嫌弃。”
“不嫌弃就好,你们就安心住下,既然是故人,那就好好叙叙旧,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村长意有所指道。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微生冥绝赶紧下床,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98章 神隐村庄
刚醒过来, 慕楠经知道他们疑问重重,就给他们仔细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楚文豫看着他们师徒三人,想来也不会这么巧。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慕楠经师徒几人只是想在这里采些药材, 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神隐村庄。
说来也奇怪,他们尝试了许多条路, 怎么也走不出去这间村子。
索性就先留了下来, 先看看再说,没想到这么一留,就救下他们二人的性命。
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逢啊!
“这个村子一看就不简单,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微生冥绝也说不好到底是那里奇怪。
好像无论是村子里的人,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很奇怪。
整个村子都透着一种古怪。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这个村子的村长的?”楚文豫刚才粗略的瞅了几眼村长, 发觉他虽然耳朵不好,但嗅觉却异常灵敏。
村长在和楚文豫说话的时候, 总是有意无意的隐藏着什么。
可他瞒不住楚文豫。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伊默故意顿了顿,虽然目前来看,不太好说, 但是伊默现在脑子里有有一句话能够精准的总结出来。
就是不知道楚文豫和微生冥绝能不能明白事情的原委和经过, 能不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快说。”微生冥绝有些不耐烦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微生冥绝看到伊默就想起来楚文豫初见他的画面,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就是单纯的吃醋了。
“详细的不方便细说, 反正你就知道他是我们救下的就行了。”伊默简单的说。
详细的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简单的说比较方便。
“你这说的可真快。”楚文豫吐槽道,只想让他长话短说, 但是没想到说的这么短。
“那你们觉得村长如何?”微生冥绝怀疑的问。
他问这个问题,就说明有所怀疑了, 整个神隐村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这个村长一定有所隐瞒,或者,他在扮猪吃虎也未可知。
总之,万万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就会成为这砧板上的鱼肉,到最后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是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他们二人一贯的作风。
他们两个只是够疯。
“不知道,反正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丛嫔月摇头道。
这个村子看上去就不正常,看起来就不像是有一个正常人。
村长虽然目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和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但总归还是要提防着的。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既然住在村长的家里,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想到住的问题,村长家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恐怕容不下他们一行人在此地居住。
既然慕楠经他们师徒就过村长,应当已经安排妥当了,楚文豫心中貌似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想问问:“你们住在哪里?”
若是距离他们不远,也好有个照应,万事有的商量,若是距离他们很远,就不得不怀疑村长这么安排的“良苦用心”了。
“我们就住在这附近,你们就不要担心了,先确保你们自己的安全吧!”慕楠经轻松的说道:“虽然我们救下村长,但也未必不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慕楠经也是觉得村长有问题,不然不可能那么巧。
“师父,你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吧?”丛嫔月叹了一口气说道。
丛嫔月反倒是觉得村长不像是有问题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而已,子女不在身边,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得管着整个村子,看起来就不太容易。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看谁都像善良的。”慕楠经勾了一下丛嫔月的鼻尖:“去过那里面,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吗?”
那里面,自然指的是生死界中。生死界中只论生死,好像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能够在生死界中活下来的人,都可以担得起“险恶”二字。
丛嫔月一开始就是个例外。
即便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可她依旧保持那份善良的初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她说过:善恶只在一念间,人心险恶抵不过悬崖勒马。
是对是错,从未验证过。
“师父,我知道人心险恶。”丛嫔月嘟着嘴说:“只是……”
只是村长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好了,我们先去休息吧!”伊默看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在这里眉目传情,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就不在这里打扰他们两个了,“他们刚醒过来,想必还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几个就不要在这里讨人烦了。”
虽然慕楠经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也早就有了此种想法。
而楚文豫和微生冥绝更是高兴,等了好久,终于有人说破了。
“慢走,不送。”楚文豫做出请的手势,他心里想着:这几个麻烦家伙终于走了,现在可算没人能打扰他们两个了,走了好啊,清净。
慕楠经师徒几人离开后,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又回到了床上。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民风也有些奇怪?”楚文豫看着房间的天花板说。
这天花板上也有许多看不懂的图案密文,像是某种信仰。
楚文豫的视线随之下移,又汇聚于天花板上。
这个房间的每一寸都让楚文豫感到陌生,那看似普通的白色天花板,也藏匿着令他难以理解的东西。
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相互交织,形成了独特的图案,这些图案的形状复杂而抽象,它们看似是不规则的排列。
楚文豫的视线在每一个图案上流转,试图从中解读出些什么。
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这些图案不像是简单的装饰,它们更像是一种象征,一种寓意。
楚文豫仔细地观察每一个细节,试图从这些图案中寻找出线索。
他注意到,这些图案的线条虽然看似随意,但实则有着严谨的规律,它们似乎在以某种方式编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或信仰。
但到底是习俗不同,楚文豫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
“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民风如此,习俗如此,想必收留我们的这个村长,也定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微生冥绝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先前他们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
有些危险,也不想让他们跟着卷进来。
巫医谷的师徒三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采药炼药上,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们也不擅长。
“夫君的意思是……?”楚文豫指了指天花板,说:“他收留我们是有所图?”
这点楚文豫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不好多说,人家毕竟收留了他们,为了探清楚村长的目的,他们只好按兵不动。
“有没有所图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没那么好心。”顺着楚文豫手指的方向,微生冥绝也看向天花板:“或许,与某种仪式有关。”
这天花板上的图案有些太明显了,想不注意到都难,就像是有人故意引诱他们看到。
“类似于祭祀?”楚文豫虽然看不懂天花板上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图案,但是能猜测的差不多,“就像是那些血冰中的少女。”
微生冥绝想了又想,只根据天花板上的图案,怕是推测不出来什么,还需要再推进一步。
但这一步,不能由他们两个人主动,而是由村子里的人主动。
这样,他们才好探查清楚他们这些村子里之人的目的何在。
“夫君可否考虑引蛇出洞?”微生冥绝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但是有点不好意思说。
微生冥绝也知道楚文豫也必定同他一样有此考虑。
“考虑过。”楚文豫思索一番,他心中的想法和微生冥绝的应当是一致的,只是由他们出头有些欠妥,于是便说道:“但这个诱饵,不应当是我们两个。”
这话说的,二人是心如明水。
“她倒是个很好的选择。”微生冥绝也考虑过让丛嫔月去冒这个险,就是不知道她那个爱徒心切的师父同不同意,“夫君可想好了如何说服慕楠经?”
有了他们几个的保驾护航,即便是让丛嫔月冒险,也必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慕楠经那个爱徒心切的样子,应当不会同意。
“说不说服慕楠经无所谓。”楚文豫若有所思,想象了一个不太切合实际的画面:“他若是不同意,就代替他徒弟去冒险好了。”
这画面属实有些滑稽。
慕楠经的女装,太过搞笑。
“夫君这套路,可以说是所向无敌。”微生冥绝竖起大拇指,由衷的佩服道:“这招妙啊,反正他们三个人之中,谁去冒险无所谓,只要有一个人去就行了。”
话里话外,微生冥绝都感受到了楚文豫的这一点,真是绝了。
“就是这样。”楚文豫得意的说,“只要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楚文豫只想看鹬蚌如何相争,他们坐享其成,既然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又何必去当那愚蠢的鹬蚌?
“那就走吧!”微生冥绝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现在很想看到慕楠经他们师徒三人知道这一计划的反应,想想就觉得可笑。
“现在还不行。”楚文豫制止道:“刚把他们赶走,若是来往的这么频繁,有人会起疑心的。”这岂不是相当于不打自招?
“也对。”微生冥绝无所谓的说:“都听夫君的。”
夫君说什么都对。
“那……我们?”楚文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微生冥绝,最后指向他们所在的这张床。
要不要???
自然是要的,还是迫不及待的。
“夫君的智计……可真是天下无双,还真的谁都不放过。”微生冥绝颇显无奈的说道,但是心中早就已经乐开了花,心想道:“这样最好,夫君所想的,就是我所想的。”
我说过,都听夫君的。
楚文豫拉着微生冥绝躺了下来:“你刚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你最好不要反悔。
不然有你好看!
“怎么可能反悔?”微生冥绝贪图一时之乐,绝不后悔的发誓道:“和夫君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从未想过反悔二字。”
夫君想的我都懂。
“那好啊,”楚文豫触摸着微生冥绝的腰身,那滑滑的触感如同锦鲤出水,“那就来吧!”
“我自是无所畏惧。”微生冥绝一脸享受的说:“来啊!”
此时此刻,仿佛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楚文豫站在湖边,手中握着钓竿,目光专注地盯着湖面,“夫君,你可承受的住?”
微生冥绝则坐在钓竿上,他的眼神明亮如水,感受着这份动静,“我觉得尚可。”
两人总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这份平静在波澜不惊间,蕴藏着艳羡的暖意。
虽然还没开始,但像是早就开始了。
“那我便不客气了。”楚文豫心中万般无惧道。
他眼中沉醉,深情如许,可他的神情与动作并不一致,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楚文豫就如狼似虎的撒开钓竿,目光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来回扫视。
微生冥绝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膝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流露的期待,“夫君放马过来。”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湖水的清新和鱼儿的跃动。
“那我便放马过来了,”楚文豫手中的鱼竿猛地沉入湖中,他微微一笑,万分满意,“夫君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鱼竿轻轻摇曳,微生冥绝垂下眼帘,闷哼了一声,“夫君,尽管……来吧!”
这一下,还能接受的住,并没有想象中的冲击大,也是楚文豫心疼微生冥绝,想要循序渐进。
“夫君,我只有这一刻是轻松的,之前可真是度日如年。”楚文豫从这一刻的欢愉,想到之前的无聊,好像感觉少了些什么。
明明只要和微生冥绝在一起,就会感觉很快乐,怎么可能度日如年呢?
“我倒不这么觉得,”没有什么比闭关千年更让微生冥绝觉得度日如年了,“我猜是夫君就没有经历过千年的等待,若是夫君经历过,就不会觉得度日如年了。”
“那我确实没有经历过。”楚文豫低着头说,像极了犯了错误,勇于承认,又不敢直视长辈的孩子,“我也不想经历,更不想让夫君再经历。”
“我说这个,不是让夫君回忆过去的,”微生冥绝凑到楚文豫的耳边,闷声说道:“我是不想让夫君继续如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他们说着说着,湖面上突然泛起了一阵阵涟漪,鱼竿也颤动起来。
楚文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轻轻一拉鱼竿,一条肤色的鱼儿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入他的心中。
“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就不会束手束脚。”楚文豫眼神坚定,又多了几分狡黠:“看样子,夫君还是不够了解我,那不如我就让夫君好好了解了解。”
“好啊!”说到这里,微生冥绝的兴致也越来越高,“来吧!”
这时,微生冥绝的鱼竿也动了动,他一拉鱼竿,鱼儿跃出水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东风也马上就要到。
两人相视一笑。
微生冥绝微笑着,保持着那份独有的平和,下一秒,就仰天大叫起来,“啊……”
要是村长在这里,估计就得告诫他们年轻人,千万要把持住,不要把他住了一辈子的房子拆了。
“怎么样啊?”楚文豫试探道:“我就说夫君不够了解我吧?”
湖水轻泛起波澜,两人的视线交汇在同一处。
微生冥绝下意识的闪躲:“了解,我对夫君可是全方位的了解。”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心中,都是同样的期待与激动,钓竿在楚文豫的手中如同一条生命线,徘徊在微生冥绝的身后。
“全方位的了解?”楚文豫第一次听微生冥绝说起这个词,他好奇的问道:“是有多全?”
而后,楚文豫不分轻重的一挥钓竿,一扎头的沉入湖中,“这样……夫君也了解过吗?”
湖上涟漪,溢出春波。
“现在了解了。”微生冥绝感觉浑身酥麻,已经分不清轻重缓急了,“但我总觉得,还不太够。”
起先,微生冥绝还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次的震动,等待着亲密接触。
逐渐的,微生冥绝也坐不住了,他反倒成了主动的那一个。
“夫君,你可以尝试着这样。”微生冥绝直言不讳的说,动作也跟了上去,“这样才好玩。”
“既然夫君想要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玩。”楚文豫笑着说:“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啊!!!”微生冥绝像是被固定在铁架上的肉体凡胎,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楚文豫的手掌心,最后还得夸一句,“夫君,你真是好样的。”
“你喜欢就好。”楚文豫满意的盯着微生冥绝:“我之前可是悬案堂的堂主,审讯犯人能够有千百种方法,但司卿大人不是犯人,是我喜欢之人,我自然也会有千百种方法让我喜欢之人舒心。”
“楚堂主手段狠辣,在下佩服,”微生冥绝咬着牙说:“至于舒心,本司卿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这般说起来,司卿大人官职可比我高,镇武司的刑讯楚某也有幸见识过,想必司卿大人的手段会更加高明。”楚文豫谦虚道:“不如让本堂主好好感受一下。”
微生冥绝:“却之不恭!”
第199章 少女惨死
第二日正午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才醒了过来。
他们醒过来的时候, 屋子里还有一股未散尽的余香。
但是他们两个昨晚并未点香。
这就奇怪了。
只是还能醒过来,看来点香之人也没有想要他们的性命。
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夫君可否闻到了一种香气?”微生冥绝警惕的看着四周,问道:“这股香气既不是很淡, 也不是很浓烈, 更谈不上刺鼻,但是感觉浑身无力。”
一般来说, 要是闻到了这种异香, 哪怕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微生冥绝也要找出幕后黑手。
可这一次,他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而是就这么放任着。
他这是想放长线, 钓大鱼。
“闻到了,”楚文豫也点了点头, 说道:“看来鱼儿要比我们想象的上钩的快。”
楚文豫一直觉得村长不简单,说不定这一次以身犯险, 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若是那人下的是毒,我们可能就死在这里了,”微生冥绝不放心的说:“哪里还能醒过来钓鱼?”
虽然他们并没有性命之忧, 但这取决于幕后之人, 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可若是幕后之人有这种想法,那他们就危险了。
把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上, 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他们也绝不会允许诸如此类的事情再度发生。
“放心, ”楚文豫伸出手掌,上面是慕楠经给他的解药:“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早就猜到幕后这会有所行动,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是守株待兔,还是瓮中捉鳖,亦或是引蛇出洞,楚文豫都甘愿奉陪。
他要让那些愚蠢的人知道,他才是执棋之人,任何妄图染指他棋盘之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原来夫君早有准备。”微生冥绝笑了,这一笑反倒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倒显得我的担心有些多余。”
明明在任何时候,微生冥绝才是最心大的那一个,为何这一次心有余悸的那个人是他,楚文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但是楚文豫心中有些早已根植的想法,那就是无论何时,微生冥绝都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这一次微生冥绝事后的反常,倒是提醒了楚文豫。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楚文豫想了一想,刚才的话有所怀疑,还是问了出来。
有些话,只有说到明面上,才能知晓他人的心意,也才能被别人知晓心意。
微生冥绝已经猜到了楚文豫的问题,他就等着这一刻:“问。”
他等着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从他刚躺下,刚昏迷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境地。
“夫君真的担心过?”楚文豫一本正经的问道:“说实话。”
此刻,楚文豫那双眼眸如鹰般锐利,容不得微生冥绝撒一点谎。
最好如实交代。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微生冥绝也拿出了符咒:“我确实早有准备。”
看着微生冥绝手中的符咒,楚文豫才放心的点点头。
“我就说嘛,夫君心这么大,怎么可能真的担心。”楚文豫舒心的说:“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于楚文豫来说,微生冥绝此举,这既不是警醒,也不是教训,而是真正的安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微生冥绝又想起了另一个场景,“我知道了。”
这七个字倒是给予微生冥绝联想的机会,他好像想起来什么。
“知道什么?”楚文豫好像也没说什么,于是便问道:“知道夫君自己的心大不大吗?”
楚文豫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的心大不大,你昨晚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吗?”微生冥绝含糊其辞的说:“或是,不只是心大。”
论起含糊其辞,微生冥绝还是略胜一筹的。
“夫君,还是先解决正经事吧!”楚文豫不好意思的说。
微生冥绝故意表述的不清不楚,就是为了让楚文豫多想。
事实证明,微生冥绝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楚文豫拉着微生冥绝的手用符咒探寻慕楠经师徒几人的气息。
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啊!”楚文豫疑惑的看着微生冥绝:“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楚文豫的心头,但是他告诫自己,此刻必须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就中了敌人的圈套。
“这可不好说,越是此时,我们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微生冥绝也有些担忧,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先出去看看吧!”
所有的一切都摆明了一件事情,但是他们不能在屋中作茧自缚,而是要去外面广阔天地一查。
他们一出门,就被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网困住了。
这个网是专门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逃的出此网。
又是一阵迷香,他们就晕了过去。
等二人再次睁开眼之时,已经到了生死界中。
还遇到了同样被网困住的慕楠经和伊默。
“你们怎么也在此?”楚文豫看到是他们二人,竟然有些高兴。
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心情,反正也算是难兄难弟。
大家一起中招,还能在此地有说有笑,也是不错的。
不对,少了一人。
丛嫔月不见了,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你另一个乖徒弟呢?”微生冥绝一进来就发现了丛嫔月不见了,“她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这一刻,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有好几种画面,最好的画面就是丛嫔月自己逃出去了,最坏的画面就是丛嫔月被抓走了。
她也是少女。
若真的被抓走了,那就凶多吉少了。
“她在这里。”村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到丛嫔月安然无恙的站在他们面前,众人也就安心了。
将丛嫔月带来之后,村长和他们闲聊了几句,说他们这个村子里有一堆穷凶极恶的外人闯入,几乎控制了所有人,只有他还独善其身。
这说法天衣无缝。
说完,他说还要解救更多的村民,让他们安心待在此地,这里是安全的,
村长还解释说昨晚的迷香,和门外的特制的网也是为了救他们。
这次来是给他们解开此网的。
束缚的网被解开后,看见他们几人十分感激的态度,村长很是满意,就离开了此地。
村长离开后,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慕楠经才开口说话:“小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虽然师徒两个才一会儿没见,但是总觉得陌生了许多。
“师父,我没事。”丛嫔月点了点头说道。
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伊默将手放在丛嫔月的肩膀上,搂着她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
之前,伊默从不会如此,也不会逾矩,他现在这么做,是为了提醒慕楠经,也是为了提醒丛嫔月。
丛嫔月心中有些膈应,推开了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还是我们师徒三人。”
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看起来当真是师徒情深,明明才几个时辰没有见面,却总觉得像是隔了许久。
“小月,你可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离开巫医谷去了雪山之巅的日子?”慕楠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那时候,可比现在可怕多了。”
他们从未一起去过雪山之巅。
“呃……记得。”丛嫔月支支吾吾的回答,重复了慕楠经说过的话:“那时候,确实比现在可怕多了,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知道是受了多久的训练,丛嫔月说谎话的时候,才能做到这般境地,当真是令慕楠经这个师父都生出佩服之意。
这时候,慕楠经和伊默已经确定她不是丛嫔月了。
看着二人一样的眼神,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明白了。
“小月,”微生冥绝故意叫的十分恶心,轻浮浪荡的说:“爷看上你了。”
本来想让丛嫔月当作诱饵去冒险,没想到现在自己却成了那个诱饵,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一旁的楚文豫心想:“呃,夫君还真会演。”
不得不说,这样轻浮浪荡的行为,看上去像是信手拈来。
楚文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吃醋的,不过在这紧要关头,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丛嫔月:“……”
这是什么环节?
她立马躲到慕楠经的身后,抓住慕楠经的胳膊说:“师父,救我。”
这时候,她才知道紧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微生冥绝如此行为,实际上是个变态呢。
虽然微生冥绝现在看上去,挺像是强抢民女的恶痞。
但好歹样貌不错,也不会让人心生嫌弃和恶心之意。
尤其是楚文豫,现在觉得微生冥绝的另一面还挺可爱的。
丛嫔月就不这么想了。
“为师定不会让这不要脸的玷污你。”说罢,慕楠经随手掏出一瓶药,洒在丛嫔月身上。
她的脸立即变成了本来的面目。
只是……也如那些少女一般,被掏空了心,鲜血淋漓的站在众人面前。
虽然不是丛嫔月,但也是个苦命的少女。
少女血淋淋的站在他们面前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冰窖中。
还是冥幽血冰。
上一次进入是满的,有十八名少女被冰冻在冥幽血冰中。
现在依旧是满的,但是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
若不是她是刚遇害的,就是刚遇害的少女躺在了幽冥血冰中。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文豫匆匆往前走,他总觉得那个新遇害的少女可能是丛嫔月。
走完全程,没有发现丛嫔月,他松了一口气。
可又提了起来,这就证明又有新的少女遇害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楚文豫砸了一拳头冥幽血冰生气道。
他这一拳头不知是砸中了机关还是怎么回事,又有一间暗室打开了。
暗室中,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一束微弱的光线悄然透过石壁间的缝隙,像细弱的魂魄一般,忐忑地涌进暗室之中。
在冷光照射之下,这暗室之内仅有一样物事:一张以冥幽血冰雕刻的玉床,矗立在暗室的正中央。
冥幽血冰阴冷的透出淡淡的紫红色光芒,在寂静的空气中游走。
玉床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少女,肌肤如同瓷器般白皙,仿佛一触即碎。
胸口处一片鲜血淋漓,她的心脏被掏空了,留下一个空洞的窟窿,触目惊心。
她的手指冰凉地悬在空中,如同落叶飘落半途骤然凝固般僵直。
四周阴森冷清,如同深秋的寒夜,连空气都似乎凝结成冰,显得空荡荡的。
此间暗室中,还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少女的创口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外淌血,随着那淅淅沥沥的血迹下流,最终凝聚在暗室一角形成一颗巨大的血珠。
她就在这样的黑暗与寒冷中孤独地躺着,像一个失落的灵魂找不到归宿。
死寂无声,冰破婉约。
进入暗室以后,慕楠经就崩溃了,这无声的画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深深刺入慕楠经的心中,他声泪俱下的大喊道:“小月!”
丛嫔月还是遇害了,只是,没有被冰封在冥幽血冰中,只是心已经被掏空了。
“小月!”慕楠经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生气的砸着丛嫔月躺着的玉床:“谁干的?”
要是让我找到你,一定将你碎尸万段,身为小月的师父,我慕楠经势报此仇!
“啊!”慕楠经发了疯的大叫了几声,“谁干的?”
无人应答。
看着躺在玉床上的丛嫔月,慕楠经近乎疯厥的失态,伊默看上去还算是正常。
他没有大喊大叫,反而静静的摊在玉床旁边,只是看上去还正常,实际上,伊默已经没有了意识,说句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默默的站在一边,虽然和丛嫔月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从相遇第一面,他们就知道丛嫔月是个好姑娘。
古灵精怪的,涉世未深,看上去什么都不懂。
如今却想懂也懂不了了,她一动不动的躺在玉床上,虽然看上去平静如常,但是死前一定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小月,你等着,这个仇,师父一定给你报了。”慕楠经说着,就要抱起丛嫔月来:“别怕,师父带你回家。”
我的徒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遇害了,就算倾尽整个巫医谷之力,也要让幕后黑手不得好死。
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啊!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黑衣人,“恐怕你们走不了了。”
本来慕楠经是悲痛欲绝的,看到来了人,他先放下丛嫔月,全心全力应战。
“你还我小月的命来!”慕楠经眼含泪花愤怒的喊道:“今日,你要给我的小月陪葬!”
慕楠经一辈子都在治病救人,医术巫术都是天下一绝,可他从未杀过人,此刻,他动了杀心。
“好啊!”那人冷笑道:“想要的话,就过来拿吧!”
这时,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用符咒为慕楠经增了不少灵力。
符咒中也有武功身法,不需要会武力就可以施展出来。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知道慕楠经报仇心切,丛嫔月的仇,必须由他这个师父亲手去报。
这些灵气和武功虽然不是登峰造极,但对付眼前之人是没问题的。
慕楠经掏出仅剩的一枚银针,“我这一生只救人,不杀人,今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此时此刻,一片寂静。
寒风凛冽,如同被撕裂的暗昼,冰渣四起,像是雪花飘落。
冰冷的墙壁上,闪现着血光。
黑衣人冷若冰霜,全身上下弥漫着浓浓的杀意,仿佛再说:“你们这些人,都去死吧!”
他的手心隐隐有着铁砂摩擦而出的灼热火花。
但远不及慕楠经。
那枚银针在慕楠经的指间翻动,冷冽的光华冲散了黑暗。
他心中也全是杀意。
此时此刻,什么话也不重要,他只想给他的徒弟报仇。
“叮!”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黑衣人以惊人的速度出击,掌心炽热的火焰像一只燃烧的凤凰,朝着慕楠经袭来。
慕楠经的身形灵巧,灵活的闪避开来。
但这个瞬间,黑衣人的长剑已无声而至,仿佛地狱中逃逸出的鬼魅,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慕楠经凭借极好的反应力成功躲避了剑锋的攻击,但他心中很清楚,黑衣人的功力不低,他一个巫医谷的谷主,肯定不能与黑衣人硬拼。
即便杀心浓重,想要速战速决,可也得智取。
他手腕一抖,那枚银针便如同流星般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眼神一凛,瞬间将火焰凝聚成盾牌,挡住了银针的去路。
慕楠经心想:“想不到此人的功力,竟然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若是没有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他们两个人的帮助,恐怕今日这仇,就报不了了。”
但那又如何?
他势报此仇。
与此同时,慕楠经借力使力,飞身跃起,他的身后突然显现出血色的灵纹。
随着一声巨大的冰凌碎裂的声音响起,墙壁上开始涌出刺骨的寒气。
这是慕楠经身上流转出的极寒之气凝结而成的攻击,冰雪交织,向黑衣人如暴风雪般倾泻而去。
也是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借给慕楠经用来此战的灵气。
黑衣人承受了片刻的压力,迅速向后闪避开这铺天盖地的冰雪之剑。
这一击,震得黑衣人的灵脉隐隐作痛,他心想:“想不到恨竟能有如此的功力,让一个武力不佳之人,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但是黑衣人不知道的是,慕楠经所发出来的力量,不是他个人的,而是他身后两个人的。
黑衣人走神之际,慕楠经并未停下脚步,他要杀了黑衣人给丛嫔月报仇。
第200章 带她回家
慕楠经借着冰雪的掩护, 再次逼近黑衣人。
这一次他不再使用银针作为武器,而是以肉身相搏。
怎么样能让黑衣人痛苦,慕楠经就怎么出招, 他只想让黑衣人经受折磨致死。
恍然间, 他们的身形在冰窖内飞速交错、跳跃、旋转、回旋踢……
一代巫医的身形竟然是那样凌厉、矫健。
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慕楠经吗?
慕楠经的武力并不是很强, 也只是和楚文豫及微生冥绝比, 若是和其他人相比,可能还算是上乘的,最起码足以自保。
由于楚文豫和微生冥绝那道符咒的作用, 慕楠经的动作很是敏捷内力也能及时跟上。
对付黑衣人绰绰有余。
在激战中, 黑衣人的动作开始出现破绽。
突然之间,黑衣人的胸口被慕楠狠狠一击打中,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炸雷般回荡在冰窖之中。
随着黑衣人的一声惨叫, 慕楠经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慕楠经的身影稳稳地站立在那里,犹如一尊无懈可击的雕像,眼神坚定且犀利, 犹如磨砺过的宝剑, 此刻散发着锋利的光华。
他只要黑衣人死!
黑衣人被击退数步,拼尽力气方能堪堪站稳,而银针在空中飞舞的瞬间, 回到慕楠经的手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而后安稳地躺在他的掌心。
一枚普通的银针, 在慕楠经的手里游刃有余,就如同打磨的光滑的铁杵, 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都说铁杵磨成针,可这枚银针做武器,未必不能能够胜过铁杵。
虽然胜负未分,但慕楠经的斗志已经达到了高潮。
“砰!”又是一次撞击声响起,这次是黑衣人的长剑被慕楠经夺下。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恢复了冷静。
“去死吧!”慕楠经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这冰窖内的寒风一般冷冽而无情。
他手中的银针重新消失。
慕楠经快速向前冲刺,他瞄准黑衣人的肩膀,猛地一掷。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身体瞬间扭曲,但银针已经如同一道闪电般,刺入了他的肩膀。
黑衣人吃痛之下,身形微微一滞,他闷哼一声,强忍着伤势站在原地。
就在这一瞬间,慕楠经抓住机会反手一挥,那寒光闪闪的银针又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身形一晃,瞬间移动到黑衣人的身后,银针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朝着黑衣人的后心猛然刺去。
黑衣人反应迅速,身体向后一翻,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慕楠经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迅速跃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再次落在黑衣人的面前。
突然,慕楠经一记重拳击中黑衣人的腹部,将黑衣人打得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他又是一记凌厉的银针攻击,直逼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此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他奋力抵挡着慕楠经的攻击。
就在这时,慕楠经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了黑衣人的身后,一记重拳击向他的后脑勺。
黑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声,便被击倒在地。
慕楠经紧随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使他的行动完全被压制住,无法反抗。
他无数次想杀了黑衣人,可是事情并未完全查明。
慕楠经还是忍住了。
他可以为丛嫔月报仇,一枚银针结束了黑衣人的性命,但是也不能让其余的二十余个少女白白被掏空了心死去。
“说!”慕楠经使劲踩着黑衣人呵斥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黑衣人早就想这一刻了,他就快要解脱了,可他怕是忘记慕楠经是谁了。
慕楠经的话还没有问完,黑衣人就想服毒自尽,可惜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巫医谷的谷主慕楠经。
天下制毒解毒,他若是敢称第二,没人敢轻易称第一。
慕楠经揭开黑衣人的面纱,银针封住黑衣人的穴道,将那枚毒药逼了出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慕楠经将银针拔出,黑衣人晕了过去,“你的代价,不止于服毒自尽。”
黑衣人身上背负的罪孽太多太多了,有未知的真相,还有二十余名少女的惨死,以及慕楠经爱徒丛嫔月的死,这些,都得还回来。
罪孽深重,应当让他渡过罪孽海,历经九九八十一层洗涤,再被沉入海底,入锁鲛阵喂鲛。
揭开黑衣人的面纱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片刻,看着黑衣人的面貌,和一个人很像。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人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是村长。
村长着急忙慌的走了过来,指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说道:“他就是外来人的首领,感谢各位替我除了他,我代表全村百姓谢过各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就是看向黑衣人的眼神出卖了一切。
村长不是感谢的落泪,而是看到自己儿子死在这里而落泪。
“那村长知不知道,他临死前全都交代了啊!”楚文豫想把村长诈出来,想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哪怕是临死之前所谓的善言也好,恶言相向也罢,楚文豫端起了悬案堂堂主审讯犯人时的架子,“老人家,你不妨猜猜他临死前都交代了什么?”
这一招兵不厌诈,还是便宜村长了,楚文豫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若村长真的是那个罪不可赦的人,是神隐村庄一切幕后安排者,那他死有余辜。
楚文豫真想给他上大刑,先严刑拷打一番,只是村长这个身子骨,若是打死了,线索可就断了,所以他一忍再忍。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村长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他看着旁边昏死过去的黑衣人,“没骨气的东西!”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如让他们做个明白鬼。
只是可惜了他的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他们杀死了。
所以,村长的那句没骨气的东西说的不只是他的儿子,也是他自己。
只恨自己没有骨气,一死了之就完事儿了,何必这么麻烦。
让他们做个明白鬼真的这么重要吗?未必。
“你为何要杀害那些少女,还挖了她们的心?”微生冥绝恶狠狠的盯着村长,审讯道。
杀害那些无辜的少女已经是十恶不赦了,还挖走她们的心,更是罪加一等,他们父子两个,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死的不够。
说到这里,微生冥绝心想:“这是有多么的深仇大恨,才能杀了她们的人,还挖走她们的心啊!”
他一个正常的疯子竟然试图理解不正常的疯魔,想想就觉得可笑。
村长父子两个已经不能算得上是疯子了,他们可比疯子疯多了。
村长呵呵一笑,义正言辞的摆出一副恶心的嘴脸,好像那些无辜少女的死才是她们罪有应得,他们父子俩才是无辜的,村长目光炯炯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道:“她们该死。”
在村长的心里,那些无辜少女就是该死,她们就不应该自由自在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应当永坠地狱,成为地狱中的恶魔。
可她们又有什么错呢?竟然让村长这么痛恨她们,不惜杀人挖心,事到如今,依旧不解恨意。
“她们不过是无辜的姑娘们,怎么就该死了?”楚文豫不解道。
明明只是单纯的少女,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就已经很困难了,为何还该死了?
“因为她们杀死了我的女儿!”村长义愤填膺的说道。
村长恨不得将死去的每一名少女都钉在耻辱柱上,让她们永世都不得超生。
凭什么那些少女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而他的女儿就要无辜的惨死。
村长不服!
他要将其他的少女也杀害,让她们为自己的女儿陪葬,哪怕要背负千古的骂名,他也不在乎。
他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楚文豫一脸惊诧的扫过村长,扫视了一周,看着那些少女,怎么看怎么无辜,她们才是受害者,怎么可能杀害村长的女儿?
扫视一周后,楚文豫最终目光定格在微生冥绝的脸上,他差一点就相信村长口中所说的了,“她们是怎么杀死的你女儿?”
听到这里,楚文豫还是有一丝动摇的,那些少女怎么就杀死了村长的女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女儿要换心,她们都是自私之人,没有一个人肯救我女儿。”村长越说就越能想起他那可爱的小女儿,集结了她们全家人的宠爱,可惜就因为她们的冷漠而死去。
村长越说越伤心,越说就越觉得那些少女该死,仿佛他才是正义的使者,他要拨乱反正,要让那些“草菅人命”的少女付出代价。
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大错特错,已经走上了极端的道路,就算是他女儿复活来劝解他,可能也拉不回来。
村长心中的执念已经战胜了他全部的理智,此刻的他,已经油盐不进,已经成为一颗世间的毒瘤。
“所以你就掏了她们的心?”微生冥绝感到不理解,他睁大眼睛看着村长,看着他的“振振有词”,看着他的“有理有据”,微生冥绝第一感觉就是悲哀。
不是为人性而悲哀,也不是为了人的自私自利而悲哀,只是为了一个父亲而悲哀。
微生冥绝虽然没当过父亲,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在他的印象中,父爱如山。
一个父亲,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是可以共情的。
那些被村长残忍杀害的少女们,她们也是一个家庭,也有疼爱她们的父亲,她们也是别人的女儿。
微生冥绝不相信村长只是为了祭奠他的女儿,这也没有必要拉上这么多少女陪葬吧?
难道她们就不无辜吗?
仅仅是为了救你女儿,就要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凭什么?
换心之事与人性无关,也与人的自私自利无关,这不是举手之劳,而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为何别人就非得答应?
“对,”村长兴奋的看着这些冥幽血冰:“是她们的自私自利害死我的女儿,我也让她们尝尝没有心的滋味。”
村长越说就越是疯狂,他已经成为吸血的怪物,不惜牺牲所有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疯子!”想起无辜的徒儿,慕楠经越发的伤心,他大声喊道:“那我的小月呢?她是无辜的啊!”
顺着村长的死路往下想,丛嫔月总没有“自私自利”的间接害了他的女儿,丛嫔月不过是过路之人,不曾与村中的任何人有过往,更谈不上过节,可她最终还是死在了神隐村庄,死在了村长的手中。
“她的确是无辜的,但是她知道的太多了。”村长冷笑道。
这种笑声,也像是在杀人。
当时杀丛嫔月的时候,也是这种笑声,冷漠又癫热。
说起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就连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丛嫔月更是不了解了,她怎么可能会知道的比他们多,慕楠经心灰意冷的问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去主动打听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的比他们还多?
不是村长在说谎,就是他是故意的,慕楠经最不想看到的是,村长是后者,他就是故意的。
“我亲口告诉她的,”村长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笑声中带着血腥的味道,涵盖不住他杀害的人的冤魂。
这一刻,慕楠经多么希望那些少女能来索命。
吓也要吓死这等畜牲。
“原来,杀人并不需要理由。”慕楠经快被气疯了,村长真是个实打实的疯子,他永远都理解不了那些疯狂的行为,“执念永远都不能成为杀人的借口,可怜了我的小月,呜呜呜……”
他已经快要哭成泪人了。
可怜了小月。
竟然现在真相大白了,慕楠经也可以杀掉村长和黑衣人了。
只是这时候,黑衣人恰巧醒了过来。
看着双眼腥红的村长,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爹。”
满脸写着”你怎么来了”的神情。
村长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的儿子没有死,更没有招供。
好像,也没有那么软骨头。
“你们……”村长知道自己被诈了,气急败坏道:“找死!”
说罢,他就来攻击慕楠经,结果被银针刺中,爆体而亡。
最后一刻,他启动了这里的机关:“我若是死了,你们也活不成了,都得给我陪葬,哈哈哈……”
黑衣人也自刎当场,和他的父亲死在一处。
就在这时,所有的冥幽血冰轰然裂开,这里即将塌陷。
慕楠经已经站不稳了,满心想着带丛嫔月回家。
他伸出手去触摸丛嫔月的尸体,但是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来不及了。
慕楠经一点也不在乎,可能埋在这里更好,他快速的跑了过去,蹲在丛嫔月的身旁,“小月,师父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不好!”
丛嫔月已经死了,她自然无法开口说话,这是所有人的想法,是所有人替她说的。
丛嫔月已经死了,慕楠经不能再被埋葬在这里。
可慕楠经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丛嫔月的脸颊,指尖触碰到她那冰冷如霜的皮肤,心中无比悲痛,“小月,师父不走了,师父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师父知道你孤单,别怕,师父永远在你的身边。”
眼见着冰窖快要塌了,慕楠经用尽符咒中的最后一丝灵气,将他们送了出去。
一直伊默沉闷的突然开口,含着泪说道:“师父,不要啊!”
出了冰窖之后,伊默已经站不住了,他想着爬也要爬进去。
他们三人是师徒,师徒就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师姐死了,不可能只让师父料理她的后事,伊默这个做师弟的,也应当和师父同甘共苦。
伊默挣扎着想要进去,被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及时拦下,“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你若是进去,不仅帮不了忙,还会成为你师父的拖累。”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伊默还是不死心,微生冥绝继续给他吃定心丸:“我们认识你师父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他一定会将她带出来的。”因为慕楠经要带丛嫔月回家。
巫医谷才是他们师徒的家。
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埋在冰窖里,慕楠经不会甘心的。
慕楠经没有听伊默说话,而是背起丛嫔月,缓缓地踏着冰窖里的石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会踩到什么不稳定的冰块而摔倒。
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冰窖的顶部在他们的头顶上渐渐下沉,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天塌了。”慕楠经自言自语道。
他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像是在与死神争夺着什么。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快要跳出胸膛,含着冰冷的空气凝结着即将塌陷的恐惧。
这是一条他决定带着死亡走的路线,承载着生离死别,走向天堂地狱。
每一次脚掌在坚硬光滑的冰面下滑过,慕楠经都能感受到那份冰凉如针刺入骨髓的寒冷。
这种冷并非普通的气温之冷,而是一种由心底涌出的冰冷。
那冰窖内的冰气像是利剑般划破他的心灵。
背上的尸体已经僵硬,丛嫔月的面容被冷气所凝固,如同冰雪中的一朵凋零的花朵。
她的双眼微闭,就像沉睡了一般,丛嫔月的手悬在空中,手指尖微微发青,好像要在死寂中,让慕楠经能感受到她的灵动。
慕楠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重,这种熟悉感,让他的心中泛起阵阵苦涩与疼痛。
当他的目光穿过摇摇欲坠的冰层,一道光亮在眼前渐渐显现。
慕楠经用尽全力地继续向前。
突然间,脚下的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塌。
慕楠经的心跳加速,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坚持下去,他要带丛嫔月回家。
终于,他爬出了血冰冰窖的洞口。
慕楠经用尽全身力气爬出了洞口,躺在了阳光之下。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座血冰冰窖已经彻底崩塌,化为一片废墟。
而他的背上,丛嫔月的尸体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然而慕楠经心中很是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小月,再也回不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将丛嫔月的尸体轻轻放在一旁的地上,“小月,师父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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