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森元也错愕的看着又一次让自己判断失误的排球弹飞上天时, 此时的他相比最开始被神崎的狂轰乱炸炸懵了时，已经能够抽搐着眼角抬头——
看着那边好似赶场子一般、只是对着旁边看呆了的工作人员招手，示意对方给自己球的神崎, 望着后者头都没抬的举动，呆滞的古森元也终于悲愤起来了：
——你还不如真的转去做自由人了呢！！
我把全国高中第一自由人的名头让给你……你放过我吧！！
后方的古森元也已经欲哭无泪了, 前排的饭纲掌却是表情怪异。
正如之前研磨在电视屏幕后评价的那样, 饭纲掌也是患上了“恐神症”的二传手之一。
甚至直到这场比赛开始之前, 当他听到神崎澈也的名字时, 都会忍不住手心一凉, 如果不是作为队长的责任和饭纲掌自身具有的韧性，他或许真的会姿势变形。
但原本已经做好了被针对前场准备的他, 在比赛真正开始, 发觉神崎居然每一球都在按照正常的球场规则实施时，他的内心越发怪异。
……一方面, 他当然希望神崎不要针对他，这种以平常心的姿态面对简直最好不过了。
可另一方面。
饭纲掌表情复杂的看向旁边的记分牌，在看到上面逐渐悬殊起来的分数差距时, 原本怪异的神情也迅速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样一来，井闼山和枭谷的分差就被拉的越来越夸张了。
现在的饭纲掌就算再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应下：
原来神崎澈也平时运用的那些“攻心”或者看似“阴险”的招式，并不是他为了获胜不择手段用出来的招式。
“……没关系，元也。”一边朗声安抚着后方苦笑着都快气死了的古森元也, 饭纲掌一边眼神欲言又止的盯着那边仿佛流水线一般做着准备动作的神崎澈也。
也就是说。
饭纲掌表情带着叹息的盯着那边无表情抛起排球的神崎——
【按照正常的打球约定俗成的规则的话，他能更快的结束比赛。】
“嘭！！”
“哔！”
……
喂、我们…是在做梦吗。
这是IH总决赛吗？
除却枭谷和井闼山两个学校的支持者方阵之外, 其他的观众占据了场馆内大部分的区域, 甚至还有一些来自其他队伍的成员。
可无论是枭谷的支持者、还是这些中立的观看者，此刻都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当他们悠悠缓过神来的时候, 眨巴了一下神采复杂的双眼的时候，看着最后定格的25:20分的比分，面面相觑。
眼角快速抽动着的大将优：“……夸张。”
不情不愿留了下来旁观比赛、此刻被震惊的张大了嘴的臼利满：“……变态。”
双手抱臂脸色严肃的黑尾：“……不对。”
听到这不同寻常的评价，那边的两人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却看到了难得认真起来的黑尾。
在二人疑惑的注视中，捏着自己下巴的黑尾若有所思，看着那边离开枭谷众人、一股脑快步走了出去的神崎澈也的背影，他的眼神严肃无比：
“显然，澈也那家伙的状态十分不对劲。”
在注意到神崎的举动之后，那边原本茫然的两人也肃了肃，臼利更为直接：“这是怎么了？是去卫生间了吗？”
“——不，绝无可能。”黑尾忽然神神叨叨的伸出一根手指来，无比严肃的眯着眼睛，迎着二人狐疑的目光，一脸坚定的推理起来：
“要知道，神崎澈也那家伙是不可能在赛场中央出现纰漏的——就连上次和稻荷崎的比赛中，他也是在队伍失分的情况下出去冷静了。”
说到这里，黑尾微微一顿，随后咬牙切齿起来：“然后。在那家伙回来之后，枭谷这个队伍…当然，主要是木兔那家伙，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将稻荷崎狠狠的打了一顿。”
在黑尾说出“木兔狠狠打了稻荷崎一顿”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臼利的错觉，他隐约看到前排坐着的两个兜帽少年抖动了一下。
可紧接着，黑尾继续的“名推理”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也就是说，澈也那家伙的每个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黑尾煞有其事的顶了顶自己不存在的眼镜，哼笑一声：
“简言之，井闼山要惨了。”
大将优眯着那双狭长的双眼，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是也没有直说。
反倒是旁边认识没多久、还主要是因为同样来看神崎澈也比赛才聚在一起的臼利满迟疑了一下，作为思维更加敏锐的二传手，他欲言又止：
“可我怎么还是觉得澈也离开前的举动匆匆忙忙的，有点像去厕所……”
“——绝对不可能！！”
“小黑好吵。”
在黑尾挺起胸膛义正词严的发出这样的判断之后，他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黑尾一愣，立刻低下头来：“喔。研磨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慢？”
听到黑尾的询问，研磨低垂着头，平静的拿出怀里的游戏机来，头也没抬的回复着：
“啊。刚刚在厕所遇到了澈也，稍微聊了两句来着。”
黑尾：……
臼利：我就知道。
大将优：噗。
*
处理完个人问题回来的神崎神清气爽，他甚至有功夫慢悠悠的走回枭谷的休息区——
然后就看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某只白毛猫头鹰。
“澈也！你——”
“没哭！！”
在木兔嚷嚷着大喊出来的同时，忽然想起昨天在大巴车上的囧事，神崎连忙打掉木兔伸出来的手，急切无比的制止了对方造谣的行为。
“诶？”忽然被神崎大声“凶”了的木兔下意识一愣，眨巴了一下豆豆眼，“可我不是想说……”
“——什么什么？澈也哭了？！”
忽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闯入二人的对话中央。
一对跳来跳去的逗号眉毛，在神崎僵硬石化的注视中出现在他和木兔的面前。
“哦！古森！”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古森时，木兔表现的倒是十分自然：
“好厉害！你能到枭谷这边来，教练和赤苇都不让我乱跑！”
“没事啦，偷偷过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喔哦！超级厉害！！”
“嘿嘿，也没有那么厉害啦……不对。”
被木兔的直球打的晕头转向，同样是直球选手的古森元也轻而易举的脱离了被硬控的状态，双眼瞬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用力摇了摇头，直接瞪着眼睛看着他身后已经悄悄准备逃跑的神崎：
“澈也！！”
此时的古森也忘了所谓“在赛事中要叫‘神崎选手’”这样的约定了，怨声载道的看向那边僵硬的神崎，又怨又担心的看着他：
“你上把打的太恐怖了！还有，你为啥哭……”
“我！没！哭！！”
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偷渡”过来的古森就这么被井闼山的教练拎着耳朵“逮捕”了回去，徒留忧心忡忡的神崎望着对方哎哟哎呦惨叫着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正巧凑了过来的木叶兴致勃勃：“澈也，你和井闼山的自由人关系原来这么好——”
神崎：“啧。井闼山的教练能不能别掐古森的耳朵了。”
木叶挑了挑眉：“应该没事吧，我看那位教练并没有用力……”
“直接掐嘴吧。”
木叶：……诶？
极为稀有的变成了豆豆眼，木叶呆滞的看着这边狠狠的咬着指甲，嘀咕着越发危险话语的神崎：
“要是能一直把嘴捏着没办法说话就好了即使只是今天也好我觉得这家伙绝对会去散发谣言说起来这种事也怪木兔这孩子怎么同情心这么重如果是为了争取权利的时候你帮我卖惨也就算了这种丢人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木叶：？
等、等等？！
标、标点符号呢？！！
顺带一提…我怎么依稀听到了木兔的名字？
……绝对没有“前辈”之类的敬称，难道是在诅咒吗？！
而且你究竟和古森元也的关系是好是坏啊！！
*
“……嘶。”痛呼了一路的古森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向旁边表情古怪的圣臣，眨巴了一下眼睛，激动道：
“圣臣你说的真的一点也没错！”
原本在低头思考着的佐久早一顿，随后慢吞吞道：“我什么也没说。”
而他旁边的古森已经能够良好的无视他的话，笑眯眯的看向他：
“澈也的状态似乎真的有些问题，不过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身体不舒服。”古森话音刚落，上一秒还在冷冰冰的说着“我什么也没说”的佐久早忽然转过头来。
他冷漠的双眼中带着诧异，就像在奇怪：
【居然不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吗？】
佐久早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神崎澈也和自己对视时每次那个微妙的目光、以及虽然掩饰的很好，还是被他隐约捕捉到了的焦躁不安的情绪。
我居然……猜错了？佐久早匪夷所思的看向古森元也。
而被圣臣用这种诧异…好吧，只称得上有一点点波动的视线盯着时，古森显然十分有成就感，挺了挺胸膛，完全忘记了被拎着耳朵带回来时的大叫，语气坚定且自信：
“澈也是心情有点差！”
佐久早眉头紧皱。心情有点差？是和队内闹矛盾了？究竟是谁才能和枭谷那群人闹矛盾……
“——他哭了！”
佐久早：“……”
不只是佐久早的思绪瞬间中断，就连周围原本表面在修整状态、实际上在暗暗偷听的井闼山的其他选手也僵住了。
打破宁静的，是刚刚将古森“缉拿归案”的井闼山教练手里的水瓶“嘭啷”一声掉在地上的闷响。
然后，在古森纯真的歪头注视下，所有人都用欲言又止的视线盯着单纯的他。
——果断的一个个移回了目光。
在古森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井闼山众人无奈摇头。
唉，自家的傻自由人这是被耍了啊。
他们几乎能想到，那个看似冷漠、实际上恶趣味拉满的性格恶劣的枭谷副攻手是如何诓骗他们的自由人的了。
而且他很有可能不是为了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谋取便利。
——他可能只是觉得逗傻子好玩。
第052章 佐久早的反击
没想到有关自己的谣言就以这么诡异的方式终止了。
还是被以“古森是傻子, 神崎是聪明人”的方式终结的。
达成了真正意味上的：谣言止于智者。
*
第二局比赛如约而至。
周围的观众一个个精神抖擞，显然第一局的双方连续轰炸并没有让他们的兴奋劲头降下去，反倒是更加激动专注了。
解说A：“第二局比赛开始了！在这一局中, 井闼山的选手们必须立刻想到抑制枭谷的神崎选手的方法！”
解说员的嗓子已经哑了，真是奇怪, 明明才只过了五分之一的赛程而已。
他旁边的同伴听出了他显然因为声音沙哑难以说清楚, 连忙快速接上他的话。
而且不是他说, 解说A这家伙, 之前就被大家调侃太专注于神崎选手, 每次说话都太有针对性了，怎么能这么直白呢：
“是的！要知道, 神崎选手真正被大家周知的, 可是他作为前场选手时的统治力，无论是对于对手的前场还是己方的前场都如鱼得水, 也是需要井闼山时刻防备的。”
解说A：你好意思说我啊！
不怪两个解说的风格如此独特，实在是神崎澈也在每场比赛中的存在感都高到过分了。
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比赛, 都是由这个个子不高的新人选手影响并决定的最后的战局结果的。
就算解说不想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一个没有粉丝基础的新人身上，都很难做到。
而且——就按上局比赛那种得分和进攻方式，解说如果真的避开神崎不谈，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下一次的排球比赛就别想解说了。
于是, 在解说的背景音中，双方的支持者都紧张无比。
井闼山的拉拉方队十分严肃。
他们不懂赛场上选手的状态或者私下的对话, 作为整个队伍的支持者、或者说自己学校的支持者,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种落后的局面, 拼尽全力的为他们自己的队伍摇旗呐喊。
“哔！！”
在一阵清脆且响亮的哨声中，在自己的位子站定了的神崎表情乍一看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球网对面的佐久早眯着眼睛的注视中，就是与刚刚不一样了。
从狂躁模式中退出的神崎此刻前所未有的轻松——特别是在看到井闼山的众人非但没有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反而一个个用略带愤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情更好了。
只是因为打的太嚣张过分被对方“讨厌”而已，虽然不该骄傲，但神崎还是能说自己已经习惯了。
只要不是同情就好。
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脸。
——不知道自己接收到的愤慨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打球风格，正是因为自己“欺负小孩”后的不满，此时的神崎甚至心安理得的闭着眼睛承受着这些抱怨目光。
“嘭！”
排球从井闼山的场地被发了出来。
井闼山的发球一向十分卓越，对于神崎来说，是他见过的排球队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当然，他真正见过的排球队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春树！”
在枭谷中场的鹫尾眯着眼睛，迅速做出判断，毫不迟疑的让出位子来！
在他闪身并且呐喊的那一刻，他身后略显矮小的身影笑容爽朗，半蹲在原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时候，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接球的全部准备！
“哈！”小见春树满脸自信，似乎是因为决赛的兴奋感、第一局的干脆利落的胜利、亦或者只是因为进场馆前接收到的明媚阳光。
总而言之，低喝出声的小见春树笑容灿烂，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枚来到自己面前的排球，算准角度，接出了作为强队自由人的一次几近完美的接球！
“啪！”
“……好球。”球网下方的赤苇低声道，他知道，现在无需自己大声给小见前辈自信，作为自由人的他对于自己的发挥心知肚明。
而身为自由人的小见前辈完成了他的职责，接下来就轮到作为二传手的他自己的任务了。
——他也要托出漂亮的一球。
于是，当赤苇环顾四周，确认自己队伍里的攻手们各自所处的位置的时候，他的目光略微有些凝滞。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在这些或平和或冷漠的攻手之中，那道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双眼实在过于显眼。
……虽然他的确也打算这么做。
即使在上一场对阵井闼山的比赛中，木兔前辈的扣杀被对面的古森元也数次接了起来，但赤苇并不会在这种时候怀疑自家王牌的能力。
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王牌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蠢笨。
“啪！”
“嘭！！”
排球被那道熟悉的身影大力扣下，但在半空中的时候，原本严阵以待的古森盯着那道高高跃起的高大身影，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却微微一滞。
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的时候，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古森元也不得不说，他的思绪断了一瞬间。
在看到木兔那过于坚定的视线时，在那一刻，古森不由自主的进行了多余的思考：
还会用出那记超高平行线滞空球吗？只是第二局的刚开局、照理来说会尽量避免使用以防被迅速看穿才对吧？或许会反其道而行之用最擅长的大力扣杀？还是说……
……不能再想了。
在这一刻，这位能力卓越的自由人强行终止了自己的思考。
——因为木兔的扣杀已经抵达。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追随了自己内心的第一判断——迅速朝着木兔扣杀的方向扑过去接球！
可伴随着这个一如既往平行线极高的扣杀越过球网、来到井闼山的球场范围内时，看着那道忽然转变了球路的扣杀轨迹，古森元也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他就不该用常理去思考枭谷这个队伍！！
“哔！”
“哟呼——！”
木兔兴奋的振臂欢呼起来，他笑容畅快无比，大声吐出来的话语让对面的古森眼角抽搐：
“最开始，当然要用最强力的攻击方式啦！！”
是这样吗？！井闼山的众人无语的看着木兔，凌乱的大脑无法顺应对方的脑回路。
但无论如何，木兔就是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前排的佐久早神色平静，毫无波动，对于后方的古森与其他人的对话恍若未闻，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神崎澈也的侧脸。
他看着对方与自己队友说话的神情，脑海中却是勾勒出了对方在上一局比赛中的全部扣杀和进攻的起跳高度和角度。
这就是佐久早并没有因为上一局的失利而心情不快的真正原因。
因为，神崎澈也快速结束比赛——就必定意味着他必须付出“不断掌控枭谷进攻”的代价，也同时意味着……
他给我提供了相当多可供思考的“素材”。
佐久早漆黑的瞳仁闪烁了一下，忽然间，一道神采从中一闪而过。
虽然他没有神崎那种逆天到可以在当局比赛直接看穿对手的能力，但作为这些日子的心结，佐久早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已经将神崎澈也的比赛录像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再加上刚刚那一整局的面对面“传授”……
居高临下的看着球网对面面无表情的神崎澈也，虽然同样阴暗、但是相比场下颓废、场上随意的神崎来说更冷漠几分的佐久早忽然罕见的挑了挑眉。
他好像有了一点想法。
接下来…是时候将想法付之实践了。
*
“嘭！”
排球从鹫尾的手中被发出，迅速朝着井闼山的场地上疾驰而去。
不出所料，这一球被咬紧牙关的古森元也毫无纰漏的接了起来——或许因为刚刚木兔的事，现在的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势必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排球快速朝着前场的饭纲掌的方向飞了过来，他的脚步很快，迅速对准了位置。
似乎是因为神崎澈也这次没有针对他的原因，饭纲掌的状态十分正常，甚至有时间去快速浏览一下周围的环境……
……然后他定定的对上了圣臣面无表情的脸。
在那张脸上看到了毫不迟疑的情绪的饭纲掌、与在枭谷那一侧感应到背后灼热目光的赤苇大同小异，均在一瞬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而事实上，一个队伍所说的王牌选手，除却被人寄予的“力挽狂澜”的能力之外，其实在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队伍中流砥柱的存在。
正因如此，饭纲掌没有任何迟疑——
“啪！”
排球自他的手中高高跃起，就这么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朝着佐久早圣臣的方向托了过去——
高高跃起的佐久早面色如常，甚至还是如往常一样，用出了他那个让人无法判断方向和角度的高速旋转的扣球……即使这一球在以往的比赛中已经被神崎澈也亲手拦下来过。
——而且这次也毫不例外。
神崎没有像第一局那样充满攻击性的直接试图拦网得分，而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空中的排球，脸上的神情甚至还有闲工夫溜神。
他就这么在井闼山众人可气又无奈的注视中，心不在焉的将这一球轻而易举的接了起来。
“啪！”
正如最开始暗路教练说的那样，将每一球接的尽量让队友的接应更加轻松的神崎实际上是非常团队的存在，他这一球接的在大部分不懂行的观众眼里甚至和自由人差不了太多了。
在一阵低呼声中，他们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快速掠过枭谷大半个场地！
势不可挡的木兔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在跳起来的那一瞬间判断出了赤苇这一次二传的球路，目光灼灼。
——甚至于站在地面上的神崎目光也十分寡淡，在他的视线中，木兔的这一球没有任何问题。
看起跳的角度和方向就知道了。
虽然还是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会被对面的古森元也接起来，不过那也无所谓。
神崎表情平淡的看着木兔高高跃起扣球的身影，心声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抬起来时同时响起：
【反正被接起来只要我继续接住井闼山的扣球就可……】
【……】
哈？
微微昂起头的神崎表情空白了一瞬间。
与此同时，在观众席茫然又震惊的哗然声中，一阵轻飘飘的闷响声取代了本该出现的木兔大力扣杀后出现的巨响——
“啪。”
闷响声落地之后，两道身处球网两侧的身影也以不同的声响降落。
双方的球员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到——
“哔！”
伴随着裁判的示意，那枚从木兔的脚边滚动着的排球，就这么来到了站在原地始终一动不动的神崎澈也的脚边。
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嗒”的一声。
在球网的另一侧、井闼山的场地内，迎着甚至包括队友在内的所有人震惊的视线，落地的佐久早面无表情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一如既往的冷漠，只不过他的视线没有对着被自己成功拦网的木兔……
而是看向了对面怔然的神崎澈也。
那双一向平静无波的黑色双眼略微掀起了波澜，单眉挑起，默不作声的直接转身——在井闼山观众席的欢呼声下，做出了上一局中神崎澈也做过的动作：
【抬起手，一边走向发球线的方向，一边头也不抬的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要球。】
这样虽然一言不发、但是隐含着挑衅意味的动作，让原本懵然没有反应过来的井闼山的观众席沸腾了！！
“…诶、我……”
枭谷的这一侧，站在仍然有些怔愣的神崎的身前，木兔的表情比他呆滞多了，微微低下头，在其他人紧张的视线下茫然道：
“……有点、痛？”
他的话让枭谷的其他人也是一愣。
这个被拦网之后的反应…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们看到呆滞的木兔左顾右盼，看了看自己身后仍然在沉思着的神崎、又看了看那边走向发球线后方的佐久早，连续看了数次。
“可、澈也…”
“——不是在我这边吗？”
第053章 又我自己
在佐久早做出了拦网木兔的行为的时候, 再加上木兔说出的那句话，不需要神崎出言提醒，枭谷的其他队员都隐约感应到了——
接下来, 木兔的扣杀恐怕很难突破井闼山的防御了。
最开始还只是一个第一自由人的古森元也的防守——在这种情况下，接球能力在比赛当局中不弱于古森的神崎就能完美解决, 甚至相比会累、会发挥失常的古森相比, 活像个机器人的神崎在后期还能略胜一筹。
但…如果这重防守中, 再多出一个手腕柔软到令人发指的佐久早圣臣呢？
枭谷的众人有些沉默。
特别是在察觉到, 虽然还是有些不同, 但佐久早的拦网让他们都感受到了相同的“手腕刺痛感”的时候，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不久之前的枭谷排球部里, 他们面对最信任的队友兼后辈神崎澈也时——
也是同样的感受。
……
其他人太夸张了。
此时的神崎却抱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心思, 在经历了最开始发觉自己居然被“复制”了的时候爆发的震惊之后，在球场上总是冷静且大脑运转快到可怕的神崎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佐久早圣臣根本不是在模仿自己的方式。
他做不到像自己那样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 “临时”判断出对手扣杀的角度进而选择最佳的角度拦网、让对方的手腕感到抵抗主动退后。
——所以他利用了自己的个人能力。
或者说“身体素质”。
在球网下侧，于刚刚的数球始终目不转睛的神崎恍然大悟。
特别是在看到佐久早圣臣的手腕转动到常人难以抵达的角度、表现出超常的柔韧度的时候，神崎内心的疑问不攻自破了。
“……”他表情怪异的看着球网对面再一次拦下了木兔的扣杀、平稳落地的佐久早。
二人的视线相对。
一高一矮, 却是同样的阴郁和沉重，只不过相比眉头总是紧锁的佐久早，此时的神崎澈也更加冷漠一些。
当然，二人都不是在表达不满，这一点他们彼此认同, 他们只是习惯性露出这样的神情而已。
“…你知道了。”在对上神崎目光的那一刻，佐久早低沉的嗓音就带着笃定的语气如此说道。
听到佐久早的话, 神崎露出来的眉毛挑眉的动作显而易见, 在后者无感情的注视中，他微微颔首：
“嗯。”
不明不白的对话, 但是隔壁的木叶却是紧张的抬了抬头、又在意的转了转脑袋。
显而易见，我们的“样样通样样松”先生现在有点忙不过来了。
因为就在刚刚，在佐久早圣臣再一次拦下了木兔的扣球之后，那道似乎在神崎降临枭谷之后就始终积极向上、即使有时候会即将低落自责起来，这种情绪都会在孕育之前被神崎扼杀在摇篮里。
但这一次，同样作为被挑战的对象、或者说主要人物的神崎显然已经无暇顾忌他们王牌的心情。
对于现在的神崎来说，思考如何让木兔的球不再被佐久早拦下来，才是他认为最要紧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下意识出现的是这样的想法，现在的神崎才可以被看作尚未完全融入枭谷这个团队。
因为在这一刻，真正该做的不是冷静的思考。
……当然，这也怪不了神崎，毕竟从前的他背后从来没有需要他安抚的“队友”存在。
于是，当神崎定定的和佐久早眼神交流时，在木叶紧张的视线中，站在眉头紧锁的赤苇身侧的木兔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显而易见的黑气。
“木、木兔？”木叶一边想要去关注神崎——毕竟他被赤苇安排了专门看他的任务，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该放着木兔不管，于是他一心二用的磕磕绊绊开口道。
木兔：“……”
显然，他的呼唤声并没有唤醒他们的王牌先生。
这个反应，也让原本只是有些怀疑的赤苇瞳仁微缩。
除了神崎之外的枭谷所有人、甚至包括场下的暗路教练和几个替补队员在内，此刻都瞬间凝神聚气：
——糟了！！
在他们的视线中，那道站在球网下的身影双臂无力的下垂，头低垂着，浑身散发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沮丧气息，无力且失魂落魄的“游荡”着，嘴里似乎还在念叨些什么，可怜的蹲了下来，在其他队友们满头大汗的注视下委屈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我好没用……”
“之前就被接住扣杀……还要澈也兜底……现在更是直接被一直拦网成功……我拖了后辈的后腿……赤苇不要再给我托球了……”
听着木兔的碎碎念，冷静如赤苇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他的确被队友们寄予厚望——在安抚队内既强大又脆弱的王牌先生这件事上，但毫无疑问。
就算是最顶尖的猫头鹰饲养员也是需要时间的。
更何况这次根本不是以前那种扣球失败的小失误……除非他们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在此之前，他们更该担心的事情……是比赛。
焦急的木叶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进入了[沮丧模式]的木兔，连忙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和对面的佐久早圣臣说什么的澈也，想要去听不要让自家的另一个更重要的队友受到影响。
可与此同时，他又不受控制的去看向右侧高处的记分牌。
枭谷vs井闼山。
……12：23。
下一球就是井闼山的赛点了。
可直到现在，枭谷的得分数量甚至可以用可怜来形容。
在佐久早的“绝对防御”之下，这个攻防如今均无法被他们完全制衡的井闼山王牌，正在爆发出不弱于上一局神崎澈也的气魄。
——他似乎也想要速杀。
就像上一局神崎澈也做的那样。
“熟悉？那就对了。”
听到神崎的话，佐久早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多出了几分波澜，挑起眉来，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神崎澈也，一语双关的不疾不徐道：
“以牙还牙罢了。”
无论是拦网还是上一局的速攻。
“……神崎选手。”
说完这句话的佐久早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去做准备的背影，神崎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
所以呢？他最后那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是想表达不想像古森那样熟悉的喊我名字、和我划清界限的意思吗？
啧。
反正我也没打算和小鬼做朋友。
上一秒还产生过和佐久早交流似乎格外轻松的神崎皱了皱鼻子，在木叶忙不过来的关切注视下，因为掀起刘海过于显然的不满情绪就这么让木叶收入眼底。
木叶：？！还是没看住吗！！
不知道“老母亲”木叶的心情，在接下来的几球中，神崎都被木叶警惕的护在了身后、即使在几次做好接球的准备之后，木叶都会冲到自己的面前、接着自己判断好的角度进行接球和传球的接应工作。
而这样的待遇，以前都是只有作为王牌手的木兔才会得到的。
不过木叶并没有有愧他的名号，每一次都几乎做到了完美接应。
……可这依旧没有做到逆转战局。
伴随着一阵结束这一局比赛的裁判哨声，站在枭谷方阵前方休息区的暗路教练双手抱胸，平和的看着场上走下来的队员们，脸上的神情并不严肃。
说实话，在这场比赛一开始、乃至到后面分差越拉越大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局比赛枭谷已经很难再逆转了。
……何其眼熟。
曾经的IH预选赛决赛的时候，枭谷也是这样大比分落后佐久早扣杀爆种后的井闼山，而那时候……
暗路教练看着自家队员队伍中，走在后方的神情冷淡、但眼底带着思考的神崎的身影。
看着后者随意的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发夹，任由黑色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同样挡住唯一能看到他思绪的“窗口”。
——也是拦下了对方王牌扣杀的神崎澈也，成为了让枭谷逆袭获胜的制胜关键。
无奈的暗路教练在内心叹息一声。
风水轮流转了啊。
更何况。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从几分钟前直到现在、都像个鹌鹑一样缩起来的木兔，又好气又好笑的上前一步，即使知道最后木兔进入[沮丧模式]的时候，枭谷已经无力回天了，他依旧故意轻轻踢了踢他：
“喂！站起来！”
“……呜。”
看来不行。
于是，在赤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思考表情下，包括教练在内的所有猫头鹰们、不约而同的猛地转过头来，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了他。
赤苇：“……”
他僵硬了一秒钟。
赤苇知道，自己不是没尝试过，甚至在刚刚赛场上木兔前辈进入[沮丧模式]的一开始，他就开始试图寻找办法了。
但很遗憾，或许和澈也挂上钩之后，木兔前辈的问题就总是很难解决。
比如说过去因为担心澈也会“逃跑”后在宿舍担惊受怕的每次聚集大家讨论、比如说上场比赛突如其来要使用练习并不足够多的杀手锏、又比如现在。
当木兔接收到了和自己最信任的队友大同小异的拦网方式时，他的脑袋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总之格外难哄。
赤苇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虽然这句话可能有失偏颇，但就算是他，联想到过去木兔神经质的表现也能稍微猜想到一点。
——都怪你啊，澈也。
他用那被澈也评价为“平静中带着疯感”的视线，看向了站在最后方始终一副游离于众人之外状态的神崎。
如果不是澈也总是和大家相处的表面融洽实际上有些疏离，木兔前辈也不至于担惊受怕的。
就算澈也平时表现的再天衣无缝、甚至现在已经开始渐渐的能和他们开玩笑了，但是毫无疑问。
——他还是没有真正融入【枭谷】这个集体。
虽然木兔心思细腻，但连他都察觉到的事情，枭谷的其他人自然也差不多都发觉了。
赤苇一方面有些无奈，一方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注视，让周围原本有些茫然的队友看了一会儿后，纷纷恍然大悟起来，用同样的视线看向了头顶顶着个问号的神崎。
小见春树最厉害，他挺起了胸膛，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站在神崎面前。
似乎想要动用前辈的威压，可惜海拔不够格。
“……？”忽然发觉自己被前辈们包围了，神崎疑惑的眨了眨眼，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在暗路教练面前缩成了个蘑菇的木兔。
……喂。
不是吧。这也我来？
神崎眼角抽动了一下，虽然内心嫌弃，但表面还是十分坦诚的走到了木兔的身边。
然后，他听到了木兔的碎碎念：
“……我没办法扣球了……我不要扣球了……”
听到这不同于以往因为丢脸短暂消极时的话语，神崎脸上别扭的安慰表情陡然一滞。
……
不、做了？
又是到了一半…丢下不干了？
就在这一刻，双眼陡然一缩，瞬间恍惚起来的神崎，内心曾经被数次独自一人丢在项目里的社畜之魂似乎觉醒了。
根本不受控制的，他愕然的张开了嘴。
以一种仿佛触发了角色cg一样本能的反应，手比大脑快一步的指向自己：
“——又要我自己一个人？”
第054章 变强的奥秘
微微前倾半步的神崎在突出这句话之后, 就忽然从过去的经历中脱出。
“……”
他呆滞的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忽然反应过来的他后退了半步, 有些无措和僵硬的环顾四周。
可在神崎的注视中，预料中的异样的目光和眼神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 是一张张神情复杂的面庞。
虽然枭谷的各位没有用神崎记忆中那种好似看异类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但此时此刻, 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就算是以前每次队伍沉默都会立刻大笑着扯开话题、缓和气氛的小见春树都一样。
……怎、怎么了。
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 原本因为没有被当做怪人松了一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试探性的将视线从每个猫头鹰的脸上移动着，不约而同的, 在神崎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时, 他们迅速无比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神崎：…？！
别这样啊！就算是用好像在看什么“不懂潜规则的怪胎”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也好，最起码不要这样奇怪啊！！
神崎甚至没意识到, 此时的自己居然在为搞不懂眼前这些、曾经被自己认定为无所谓的年轻人们的心情，而感到慌张。
连续两局的高强度比赛让神崎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伴随着主人紧张的心绪, 此刻正凝结成了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眉头紧锁的神崎脸侧滑下——
“……先擦——”刚刚快速和赤苇对视了一眼的木叶立刻上前，扯出了一抹笑容，像以往一样，总能在神崎被压力搞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拿出一包纸来。
可这一次, 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甚至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莫名其妙且熟悉的大喊声打断了——
“不！！”
木叶一愣, 而面对他们的神崎在他们的视线下肉眼可见的被吓得抖了一下。
……喂。
无奈的他抬了抬眼, 看着那边忽然从蘑菇形态变成了大树一样的木兔，习以为常的垂了垂眼眸,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画面了一般，慢吞吞的收起了手里的纸巾。
我们倒还好，澈也胆子很小的啊。
看着眼前被吓到僵硬的神崎被满脸严肃的木兔“噔噔噔”靠近，双手握着肩膀，用力的扭过来面对的模样，木叶眉毛微挑。
他之前就听说了……教练所说的澈也会刺激木兔展开的那个[振奋模式]。
不过这次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呢。
所有队员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像是每次观看赤苇糊弄…安慰木兔时一样，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神情。
可与刻意为之的赤苇不同。
——神崎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能量。
亦或者说，他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正因如此，当他现在被目光炯炯有神的木兔抓着瞪着的时候，先是有了一秒钟的慌神。
可紧接着，木兔大声吐出来的话语就让神崎绷紧的面庞一松：
“我不会让澈也独自承担压力的！！”
愣住的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可你刚刚不是说不想扣……”
“——我好了！”
好草率啊！！
大惊失色的神崎罕见的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瞬间挺直了胸膛，甚至想要证明自己很健康、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力拍了两下！
……然后皱着变成了简笔画一样的脸，蹲到另一边被无语的教练顺着气：
“笨蛋，刚进行过剧烈运动，不要这么玩自己的身体！”
“…没、咳咳…没在玩……咳咳咳！”
咳成了像素画风的木兔眨巴着豆豆眼，无力的解释着。
而在他身后，神崎沉默不语。
望着后者宽厚的背影，渐渐地，神崎一边的眉毛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抬起了一点。
所以……
我好像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回想着刚刚木兔的神情、在联想到自己的话似乎让他误会了什么的模样，神崎默不作声，但是在赤苇的注视中缓缓张了张嘴，无声的“啊、哦”了一声。
赤苇：……？
他看着那边闭上了嘴，摸了摸鼻子的神崎，内心忽然升起一阵不是很好的预感。
等等。总不会是澈也发现了木兔前辈的玩法……我是说[沮丧模式]的解决方法了吧？
嗯…按常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才对。
“……”望着那边双手抱臂，面对着腾的一下站起来的木兔的保证，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信任对方的神崎，赤苇的眉心忽然一跳。
——可他为什么还是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呢？
很快，这种预感被扑到木兔身上的小见春树抱怨的“明明还有我们在呢——”的声音打断，枭谷的其他人也立刻笑嘻嘻的凑上去，欢乐的氛围吹散了赤苇心头那抹刚刚聚集起来的不安。
……算了。
反正澈也又不会做出坏事来。
*
“神崎澈也一定会想出新的解决方法的。”
“枭谷的所有阴险的坏点子都是由神崎澈也选手想出来的。”
“没错。”
一般路过的古森听到队友们笃定的谈话，忍不住脚一滑，踉跄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抬起头：“我说你们…对澈也的偏见太大了啊。”
此时也没人纠结于古森的称呼问题了，反正每个人都知道他和神崎选手的关系很好了。
神崎：？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当发现他们的对话被古森听见了的时候，他们有些尴尬的讪笑了一声：
“啊……不是那个意思啦，是褒义的呢。”
说话的主攻手无奈的揉了揉脑袋：“正是因为神崎选手太厉害了……才会还没有见到他的对策就开始担心起来了啊。”
“……”此言一出，古森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联想到自己上一局比赛中，因为过多的思考了神崎会不会给木兔安排了奇功而多想了、进而丢的那颗球，忍不住沮丧的坐到了椅子上，脑袋上飘上了一块阴云。
“！元也你也不用担心啦……”刚刚说话的那个主攻手看到自己居然让乐天派的古森都颓了，一惊，连忙下意识的开口找补起来：
“就算那个神崎澈也很厉害……”
他慌张的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可以和神崎澈也相提并论的参照物。
他们自己是不行了，虽然他们技术问题不大，但总是无法避免的被神崎那家伙耍的团团转。
然而，当他的视线聚集到坐在人群之外的一道身影的时候，他眼底的慌乱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自信的神采！
他在古森好笑的视线中，一个滑步，双手张开、在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基础上将身后的佐久早的侧影展示出来：
“——我们有圣臣！！”
原本在阴暗的盯着枭谷那边的佐久早：？
他幽幽的转过头来，看到那个一脸自豪傻样的队友，又瞥了一眼对面憋笑憋得辛苦的古森。
即将皱起来的眉头，在对上古森身后带着安抚笑容的饭纲掌时松了下来。
佐久早神色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加入他们之间的对话的心情，而是看着那边闹哄哄的看不出来在说什么的枭谷众人，一点点掀起了眉毛。
他注视着笑容灿烂的枭谷众人，看着被围在中央、无奈的单手放在腰上，对着地面上捂着胸口的木兔说些什么的神崎澈也。
……在神崎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佐久早看到他站在枭谷的队伍里，脸上时不时会出现一抹类似于笑意的神情。
“圣臣，你也好奇枭谷是不是相出了应对的战术吗？”
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古森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佐久早：“……”
“哎呀，没碰上。”知道对方讨厌和人接触、虽然自己靠着关系平时没问题，但是现在出汗的状态是别想了，因此古森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专心一点：
“回答我的问题！”
佐久早淡淡的看了一眼急切的古森。
“……不。”
古森脸上的笑容僵住，熟悉的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老实的不再搭话，而是专心致志的休息起来。
——毕竟每次澈也冒出新想法来，都要狠狠的累一累他这个自由人。
想起上一场比赛和枭谷对战的时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鱼跃救球时的画面，古森的眉心就狠狠的跳了跳，赶忙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将古森“赶”走之后，佐久早清净的独自坐在角落里，平静的低下头看，看着自己的手腕。
想到刚刚自己因为手腕柔软的数次躲过了神崎的拦网、并且用柔软击退了神崎的硬碰硬，佐久早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可还是不够。
如果是神崎澈也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会做的更好。
佐久早圣臣与神崎澈也不同，正因如此，他的心声所吐出来的话，是他真心实意的判断。
忽然，他想起之前在月刊杂志上评价神崎的那篇文章中的那句标题了。
佐久早的双眼幽深了几分，盯着那边退出了吵吵闹闹的枭谷中央，站在另一侧的休息区，忽然不经意的抬眼和自己对视了一秒的神崎澈也。
对方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诧异，似乎没想到佐久早居然在看他。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在诧异过后，神崎澈也甚至没有移开目光——因为佐久早如一潭死水的目光是罕见的让他感觉不到压力的视线。
可笑的是，神崎澈也明明是最会给人带去压力的人，却总是在避免与人进行视线交流……或许也有不愿意给人带去压力的原因。
只不过，此时此刻，当两道同样幽深的目光对视的时候，佐久早忽然挑眉。
……他想起来了。
那时，那个杂志评价神崎澈也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是：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虽然因为过于偏激被放到了角落的小字里，但佐久早最终在那长篇大论中记住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
因为就在以前，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关于为什么那些攻手会如此强大的原因。
除却努力之外——这个人人都能做到的条件，究竟强者有什么变强的“秘诀”。
而在看到那本杂志的时候，佐久早圣臣将这种秘诀判断为天赋。
因为天赋，神崎澈也可以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达到现在的地位。
可是在此刻、在真正亲自和神崎澈也在同一球场之上，打了一局又一局的排球比赛之后，佐久早才终于明白，将变强的必要条件认定是【努力】或者【天赋】都是极为愚蠢的举动。
因为……
他握住的手猛地一紧。
佐久早罕见的抬起了头，毫不迟疑的将视线与那边的神崎澈也遥遥的对上。
——关键在于，你的“经历”。
你遇到了怎样的人，这个人能给你带来怎样的体验。
无论这个人是你的队友……
还是对手。
第055章 他回来了
当第三局比赛拉开序幕时, 周围的观众都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欢呼。
他们并没有因为赛事进行到中程而表现出乏力或者无聊的神情。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说的话，这场比赛不但全程无尿点，就算你真的水喝多了, 也得给我忍着。
“小黑要去厕所赶紧去哦。”作为其中的例外，收起了游戏机的研磨微微侧头, 看向身边兴奋的握住栏杆向下望去的黑尾。
黑尾挑了挑眉, 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旁边某个不讨人喜欢的毒蛇的话让他脸色一黑：
“免得一会儿澈也或者佐久早圣臣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亦或者只是木兔那家伙大喊大叫一声, 吓得我们音驹的队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呜呜呜！”
大将优原本幽幽笑着的脸色大变, 被凶狠的转身搂住他脖子的黑尾制裁了，拼命拍打着对方黑着脸笑容下的手臂, 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那边的两人纠缠起来了, 这边的两个二传手却是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远离了战场的同时, 臼利满单手放在腰上：
“澈也那家伙…到底有没有想出对策啊？”
“……难说。”沉默了两秒的研磨顿了顿，盯着那边的赛场，慢吞吞的吐出了这简短的回答。
臼利满脸色一僵。
“什么？！糟糕了……我说啊, 澈也那家伙应该不是会轻易允许对面的人踏到自己头上来的家伙吧。”脸色僵硬的臼利满，原本相比那边的两位队长而言少言的属性都消失了，开始变得语气波动、碎碎念起来：
“毕竟佐久早圣臣都已经开始直接借用他的招式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同，但那不是已经把木兔的球拦住了吗？按照澈也的性格一定会做出反抗的……”
臼利满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边这个聪明的音驹二传。
却在对上后者沉默不语的表情时，本就僵硬的脸色有些苍白, 咬了咬牙,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想做什么：
“——神崎澈也那家伙阴险狡诈，一定会想出应对方法的！！”
他的声音略大, 让研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的同时，也传入了后面那两个还在“扭打”着的两个队长耳朵里。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后立刻松开了彼此，脸上均带着不同程度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凑上来。
黑尾：“那是当然。”
他再度站在了栏杆旁边，双手支撑在上面，懒散的看向下方在裁判的哨响下再度打响的比赛。
“澈也可是很聪明的。”大将优笑眯眯道。
好似他完全没听过研磨口中的“秃鹫”言论，也没在对方说出神崎“见到伤口就死死咬住不松口”的观点时表示赞同一般。
黑尾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
“谁允许你叫澈也名字了？！我告诉你，过两天的合宿不许靠近音驹和枭谷！！”
“呵。”
“你这家伙——”
*
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观众席上幼稚的家伙们的讨论对象，此时的神崎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掠过的排球，脚步灵活的移动着，没有和枭谷的其他人抢位，却站在了不可或缺的地点上。
正如他在这个世界的正赛中面对的第一个队伍——山台一样，神崎既然能一眼看到山台防守中存在的漏洞，那也就意味着，他能让枭谷不存在这样的漏洞。
当然，枭谷本就不是弱队，在暗路教练的指导下，他们天生不可能存在山台那样堪称恐怖的缺点。
但是，神崎能让这道本就坚固无比的防线变得更加牢不可催。
思考了半秒钟后，看着前排不断爆发出进攻的双方球员，神崎瞥了一眼在后方始终快速移动、就算摔倒了也会一骨碌爬起来的小见春树。
迎着后者亮晶晶的注视，神崎微微颔首。
于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一阵神奇的场景出现了：
双方的进攻依旧十分猛烈，扣球还是一如既往的主要在双方的王牌主攻手手上爆发，枭谷的前排防守则是重点交给了什么都能做一下的木叶。
当然，也没人真的期待他每次都能拦下佐久早的扣球。
木叶：喂！
但实际上，在枭谷的战术中，木叶的职责也的确只是完成触球改变球路的任务——毕竟佐久早扣球的最大问题就是他那逆天的排球旋转的角度和速度。
因此，每次排球被古森接起来、佐久早扣下去之后，木叶都会牺牲枭谷的一次触球机会，将排球的转速降低，紧接着——
“东南方向。”
“右手边三步，很重。”
“不会出界，接！”
……
诸如此类冷静且漠然的声音就这么在赛场上回荡着，即使在每次触球的声音影响下，这些提示的话语都显得轻飘飘的，可落在井闼山众人的耳边时，却显得无比沉重。
因为每当这样的声音响起时，几乎就代表着这一球又无法落到枭谷的场地上了。
伴随着井闼山观众席方阵上的一阵遗憾的叹息，在他们的视线中，双眼亮晶晶的小见春树轻而易举的将被木叶改变了旋转速度的排球接了起来——！
“啪！！”
在排球发出一阵脆响之后，甚至直接越过赤苇、精准无误的朝着球网前的木兔面前疾驰而去！
盯着头顶高速掠过的排球，赤苇的表情有些哑然，也有些无奈。
他看着木兔满脸兴奋，对方显然无暇顾忌这一球究竟是谁托出来的，他只是知道，这一球的角度……
——超棒！！
“哟呼！！”
在一阵兴奋的呐喊声中，有了心情加持的木兔信心百倍，甚至力道都更加狠厉了几分。
显而易见，刚刚在神崎面前说的那些话，不只是空话而已。
而枭谷的这一击又快又准，在上一回合已经参与了接球、没有足够的时间调整状态的情况下，古森元也只能无力的看着排球从自家队友的手中滑出去，冲出场地之外。
“哔！”
在裁判的哨声下，枭谷再得一分。
比分正式来到了14:10。
凭借着迅速更换了战术这一点，枭谷很快恢复了状态，将分差拉到了四分之大。
他们的这个战术显然十分有效，即使佐久早的防守能力提升了一个等级，但如果在对面始终躲避着他扣杀的情况下，再强的防守也没办法事事如意。
“……”佐久早脸色有些黑沉，盯着那边和欣喜的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点头示意、然后又转头对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木兔毫无灵魂的竖起大拇指的神崎，眯了眯眼睛。
在短暂修正的这几秒钟内，站在井闼山球网这一侧的佐久早，俯视着另一边正走过来和赤苇对话的神崎。
“……你就只会躲吗。”
佐久早低沉的嗓音越过球网，传入这边的二人耳中。
神崎原本平和的讲话的表情忽然一顿。
而赤苇则是迅速皱了皱眉，毫不迟疑的转过头来，吐出来的话语甚至没有半分迟疑：“佐久早选手，你误会了。”
他将愣住的神崎扯到身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面前的佐久早，冷静的表情面不改色：
“在球场上我们有选择不同战术的权利。”
“更何况……”
似乎是想起了第二局的时候，虽然本意是警告神崎、但频频将木兔的扣杀拦下，让自己的安抚工作变得艰难无比的佐久早的举动，赤苇的双眼眯了眯，在佐久早皱眉的注视下面无表情：
“——我不觉得一个正处于领先地位的队伍，会是在躲避。”
说完，他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露出了后面因为没有刘海遮蔽而毫不掩饰的瞪圆了眼睛的神崎澈也的脸。
佐久早：……
他倒是没有因为赤苇的话生气——显然对方是在因为自己接连不断的针对他们的王牌与大脑的事情表达不满，不过真正让佐久早注意的是，神崎澈也似乎因为对方的反应十分惊讶。
看着神崎呆呆的盯着赤苇转身离去的背影，目不转睛的将视线跟随他一起移动的模样，佐久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他知道，虽然那个赤苇京治这么说，但神崎澈也还是会照做的。
佐久早面无表情的侧头看向身边呆呆的看了两秒赤苇，就被原路返回的对方拉着手臂扯到后面去了的背影，平静的移开了视线。
——因为神崎澈也想赢。
虽然避其锋芒能让一个队伍暂时领先。
但一个“赢家”，是不可以有躲避的行径的。
任何逃避的举动，都会让即将到手的胜利飞走。
正因如此，只要神崎澈也想赢，他就必须想出正面对抗我的拦网的方法，而不是一味的迫使木兔的扣球方向远离我。
而目前枭谷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佐久早深深的看了一眼神崎的背影。
——就是神崎澈也。
*
佐久早的想法，实际上和神崎一模一样。
甚至比起这些年轻人来说，虽然心理过于阴暗，但是懂得许多、拥有更多阅历的神崎的确明白，无论什么时候，逃避都不是一个好办法。
因此前世他就算被所有人看不好、被所有同伴背叛、甚至孤身一人的时刻，也从未放弃过。
……即使每一次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失败，有运气问题、也有神崎的自身问题。
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将所有过失都推到这个世界的脑袋上，毕竟这样可以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然而，事到如今，当困难再次和往常一样迎着神崎澈也的面门降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又要做出决定了。
是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失败——就像在其他方面上一样、还是坚信自己在排球这一唯一事物上的天赋与灵气，再相信一次这个世界。
或者说……再相信一次他自己。
“……”站在赛场上的神崎深吸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轻轻蜷缩了一下。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就当神崎举棋不定、难以下定决心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视线掠过枭谷的场地，忽然对上了一双和其他欢脱的眼神不同的冷静目光。
……是赤苇。
在对视中，神崎看到了赤苇眼底的关怀。
显然，他还在为刚刚佐久早面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感到担忧。
或许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佐久早的那句话已经称得上“挑衅”了吧。
……但很神奇，总是莫名觉得能和那个阴暗的少年对上脑电波的神崎，知道对方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以及确认着。
而且，在看向赤苇的这一刻，神崎的脑海中忽然闪回过一个画面：
【在枭谷的排球部里，面对着赤苇询问自己能否做到和木兔类似的扣球作用时，略感荒谬的那句话。】
【“信任我吧，二传前辈。”】
……是我让他信任我的。
那我就更没有理由怀疑自己了。
神崎微微抬起头，下定决心后的他双眼黝黑，依旧毫无高光。
可是在这一刻，在这双漆黑的双眼落到井闼山场地上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种诡异、潮湿、阴冷的气息，再度爬上井闼山所有成员的脊梁。
在一张张僵硬的面庞中，井闼山的众人用紧绷的表情表明：
——那个死死盯着敌人伤口伺机而动的神崎澈也……
回来了。
第056章 我将一往无前
神崎的视线就仿佛阴暗巢穴里的野兽一般, 会让井闼山的众人清晰的察觉到被窥视的感觉。
可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视若无睹。
——你在原始丛林面对野兽的时候，也会选择避开他的视线，以防被对方当做是在挑衅。
不过倒是有一个例外的存在。
那就是佐久早圣臣。
他不去看神崎澈也, 并不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对和神崎澈也对视这件事感到抗拒，只是因为他知道。
对方会迎战的。
佐久早也十分好奇, 虽然他没办法在拦网时做到像神崎那样迅速判断出最佳的角度, 但是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了解的。
正因如此, 他很期待, 现在他所掌握的“神式拦网”, 究竟还和神崎存在着哪些不同之处。
于是，在双方都情绪满满的情况下, 于观众不知道的地方, 赛场上的火药味更加浓厚了。
*
“哔！”
排球再一次于赛场上飞跃起来，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 一次又一次的在赛场上成员们的手中完成了一轮又一轮的传递。
前排的木叶双手高高抬起，盯着眼前飞向自己面前的排球，一步步后退的同时, 那双总是微微眯起的双眼此刻睁开了一条缝隙，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疾驰向自己的排球。
“啪！”
微微跃起的木叶精准无误的接到了这枚排球，在排球与他的掌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之后，他将手里的排球向前排的队友面前传递！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眼前这颗小小的排球之上！
伫立于整个排球场地中央的球网两侧, 分别是两个队伍的二传手、以及佐久早圣臣和神崎澈也！
“……”注意到眼前的站位时，内心微微叹息了一声的赤苇就明白接下来的走向了。
虽然他从上一场稻荷崎的比赛过后, 就一直十分抗拒将队伍的大部分压力都放在澈也身上……
在那场比赛的最后一局, 生气了的木兔的办法十分直截了当，他选择直接用超强的实力为澈也出气。
但是作为队伍内的二传手, 赤苇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
在那一场比赛之后，赤苇意识到他们无意间、或者说神崎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承担下了过多的责任与压力。
而这显然是不应该在一个一年级的后辈身上出现的。
可真正到了这种情况面前，就算赤苇再不想让他发生，也无从抵抗。
如果这是战场，他们要保护的“神崎公主殿下”，已经主动拿起了宝剑，越过他们这些无能的骑士，将剑刃对准了面前的恶龙。
“恶龙”佐久早死死的盯着这枚在赤苇面前的排球，意识到接下来就是自己检验想法的机会了，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
饭纲掌亦然。虽然他的额头因为神崎澈也刚刚的注视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是在IH正赛的决赛，无论出自什么想法，饭纲掌都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出现技术上的失误。
“啪！”
排球在赤苇的手中被托起来后，在井闼山众人紧张的注视中，再次抵达到了那让他们无比熟悉的高度——
“……”所有人猛地抬头，他们的神色各异，但此时都死死的盯着空中那枚被高高托起的排球。
甚至不只是场地上的选手，就连观众席上的观众和双方学校的啦啦方队、其他高校的排球部成员们，此刻也一个个目光灼灼，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的那枚排球。
那枚毫无疑问——属于神崎澈也的排球。
“……终于。”
佐久早的喉间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叹息话语，他屏息凝神，目光闪烁的那一瞬间，记忆中的那抹掩盖了自己头顶全部光芒的身影……
——再一次以不可阻挡的气魄飞跃而起！
在哗然声中，好似每次跳跃都会刷新所有人的认知一般，神崎澈也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这枚排球。
可就在他标志性的瞄准动作即将出现的那一刻，他的面前忽然在惊呼声中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佐久早高大的身影和抬起的双手出现在神崎的面前时，他原本冷漠的眉眼出现了些许波动。
刹那间，刚刚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拦下木兔和木叶的扣球、每次都将枭谷的进攻扼杀在摇篮里的画面，快速的在神崎的脑海中掠过。
在这一瞬间，神崎的个人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这个世界唯一还在运转的……
——只有他那好似在赛场上永远不会疲惫的大脑。
不。
思索着的神崎目光忽然一凝，感受到背后那道炙热且坚定的王牌的注视时，他沉思的神情脱出。
……我也会累。
但是当我的背后有他们在的时候。
一道闪光从神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记忆中佐久早拦网的画面被无数倍的放慢，最终神崎的视线击中在了对方那柔软的手腕之上。
——我将一往无前。
……
“嘭！！”
……
“呼。”
看台上的黑尾松了一口气，当他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抓着面前的栏杆，以至于他的手心都是汗水。
只是此刻，就连旁边的大将优都没心思嘲笑他了。
——因为他的状态也没比黑尾好到哪里去。
两位队长先生表情恍惚，面面相觑，最终不约而同的严肃摇头：
“噩梦。”x2。
侧过身来的二人露出了站在他们后方、双手抱臂的臼利满。
听到这两个阴险的家伙齐声的评价，原本表情同样震撼的臼利满一顿，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无奈的神色来。
或许是因为同样与神崎相识的缘故，而且看了前三局比赛，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熟络了一点。
因此，此时听到他们对上一局的后半程的评价，臼利满撇了撇嘴：
“怎么。我以为你们早就了解过澈也在前场的统治力了。”
两位队长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
大将优笑眯眯：“户美还没有和澈也对上过哦。”
黑尾坦诚抬手：“在音驹的时候澈也主要针对的是研磨。”
研磨：“……嘁。”
听到三人的话语，臼利满单眉挑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
“也就是说，你们这两个一直在看澈也比赛的队长先生…到头来还没亲自体会过澈也在前场统治的感觉？”
大将优和黑尾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坏笑。
黑尾双手放在脑后，悠然的盯着赛场，看着最上方硕大的2:1的总比分、以及下面那自从神崎发威之后就一骑绝尘的枭谷的25:20的分数，慢吞吞道：“马上就是东京合宿了……”
两个笑眯眯的队长在臼利满不悦的注视下齐声道：
“会有机会的。”
*
“辛苦了，澈也。”
在这一局比赛过后，暗路教练笑眯眯的出现在神崎身后，在后者躲闪的动作下强行按下了相比之下略显瘦弱的他，将他按到椅子上后，完全没有架子的替他捏了捏肩膀：
“多亏了你哦！”
神崎眉心一跳，在职场混了多年的他知道后辈不能抢了前辈的风头，因此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绝，却被身后七嘴八舌的少年们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话语：
“没错没错！多亏了澈也我们才获胜！”
“澈也澈也！多亏了你最开始的指导，我从来没有接球接的这么简单爽快过！太爽啦！！”
“我记得澈也越过佐久早的拦网、将排球拨到井闼山场地上的那几次，虽然澈也能提前猜到佐久早的拦网路线，但看到井闼山的人因为救球不及时摔倒的模样……果然还是很痛快啊！”
“喂，别说这种话啦，放在心里就好了。”
——不！这种话心里也不要出现比较好吧！
瞪圆了眼睛的神崎忘记，自己才是平时那个在球场上说话一不留神就十分伤人的存在，看着莫名其妙开始吹捧起自己的众人，下意识的摆了摆手。
虽然他不觉得这些人说的话有问题，但是下了赛场的情况下，还是要稍微注重一点人情世故比较好：
“……不，我觉得大部分还是倚靠木兔前辈的扣球……”
神崎试图更换众人交谈主角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忽然被侧身横插进来的猿杙笑眯眯的笑脸打断：
“是呢。虽然木兔那家伙的扣球总是会被佐久早拦下，但幸亏有澈也来牵制，我们能有澈也真是太幸运了。”
神崎：“不……”
木兔带头的枭谷众人振臂欢呼：
“好耶——！！”
不…听、听我说话啊。
原本还想抵抗着维持一下自己内心的前后辈顺序、可发现自己的话总是会被无视之后，无奈的神崎放下了微微颤抖的手。
他眼角抽动着低垂着头，任由身后笑眯眯的暗路教练用力为他捏着肩膀，黑色的刘海垂落，好似失去了全部力气和手段。
旁边的赤苇一抬头，越过欢呼着的队友、听到笑哈哈的教练的声音时，一眼看见的就是被围在中央显得有些阴郁恐怖之外…还有一点点可怜的澈也。
赤苇：“……”
片刻后，流着冷汗的木叶在赤苇的授意下，笑容僵硬的将神崎再一次解救了出来。
诶，我为什么要说“再”？
*
“圣臣……”
旁边的古森看着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佐久早，忍不住低声呼唤了一下。
他有些无奈的单手放在腰上，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想到上一局后半程的画面就有些头痛。
那一球澈也成功了。
虽然圣臣的手腕十分柔软、如果澈也还是选择硬碰硬一定会失败，但他还是成功了。
也就是说……圣臣的球路，再一次被澈也看清了啊。
此时的古森无奈的站在原地，内心十分复杂。
一方面，对于神崎澈也的信任，让善良的古森相信对方拥有创造任何奇迹的能力；但另一方面，无论是关于情理还是本身对于胜利的渴望，古森都希望那一球能够被拦下。
……可事实永远是残酷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了佐久早的身边，正打算出言安慰还有机会的时候，忽然，一直低垂着头的佐久早忽然开了口：
“……昨天，你和神崎澈也通信息了，对吗。”
古森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回复道：“啊，是、是的？”
说完，他看到微微侧头的佐久早无感情的黑色瞳仁，下意识的摆手解释：
“啊不不不，圣臣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和澈也说……不对啊，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想法——”
“神崎澈也，问过你关于接球的问题了，对吗。”佐久早毫无征兆的打断了古森的话，目光幽深的看向他，眼底却没有阴暗的情绪。
甚至恰恰相反，他的表情中暗含着极为隐晦的颤动，和仿佛发现了事情真相的阵阵兴奋。
“啊？对…我说了，他很神奇的说出了我的一些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接球习惯，而且还和我关于自由人的接球理念做了小小的讨论，不过都是合理范围内的，没有任何涉及队伍内部的对话……”
古森挠了挠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
可让他疑惑的是，在他认真的回答完这番话之后，他面前一直低垂着头的王牌猛地抬起了头：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低沉的呢喃声从佐久早的口中吐出来，他的表情不再恍惚，反而是出现了略微恍然大悟的醒悟。
古森越发觉得，在遇到澈也之后，圣臣的情绪波动和表情似乎都比以前更生动了一点……
佐久早：“——他就是根据你的接球习惯，进而推测出我的习惯、或者说整个井闼山的配合习惯的。”
……
啊？！
原本还在感慨于佐久早变化的古森懵了。
下一刻，他在其他队友们不明所以的视线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
第057章 无愧于自己
当枭谷的第一个赛点局开始的这一刻, 伴随着观众的欢呼声，双方队员上场。
来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神崎忍不住捏了捏刚刚被暗路教练大力按揉过的肩颈。
……虽然被按的时候十分痛苦, 但是不得不说，在缓了一会儿之后, 的确更加轻松了一点。
稍稍活动了一下肩颈的神崎微微抬起头, 脑海中正奇怪于暗路教练用的是什么按摩法的时候, 忽然间, 他对上了一双无比幽怨的双眼。
神崎：……？
盯着那双哀怨的看着自己的逗号眉毛, 感觉对方看自己的视线活像自己是什么项目里提前偷跑的坏蛋一样，神崎不明所以的转了转头, 对上身后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冷硬”的视线看着自己的鹫尾, 收回了视线。
我哪里惹到他了？上一局的扣球也很正常吧，没有针对自由人的意思。
按照神崎的逻辑, 与其讨厌自己，古森更应该讨厌扣球不讲道理的强悍的木兔才对。
身后一般路过的豆豆眼王牌，转头看了一眼快速瞥了自己一眼的神崎, 笑容一如既往的单纯且灿烂。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神崎的内心居然被这样评价，此时的木兔还十分激动，因为这一局是枭谷十分重要的紧要关头。
——这是今年的IH总决赛枭谷的赛点。
也就是说，只要枭谷再拿下一分，他们今年就能获得IH的冠军。
……冠军啊。
木兔大大的眼睛中身材闪烁着, 忍不住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身前的全部队友，最终将视线稳稳的落到了站在自己最前方的那个黑发少年。
虽然不能否认今年大家的努力……但是果然。
就像猿杙刚刚说的那样。
今年的他们, 十分“幸运”。
笑眯眯的木兔接下了手里的排球, 站在发球线之后，赤诚的目光却是眼神炙热的看着面前的神崎的背影。
在他的注视中, 那道并不算高大宽厚的背影一动不动，没有因为周围、乃至整个场馆观众的视线，表现出丝毫退缩的意味。
“……哈。”木兔双手握着手里的排球，背对着身后枭谷拉拉方队拉着的那块口号横幅，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发出了一阵低喝声。
【一球入魂】
他听到身侧性格欢脱的小见春树笑嘻嘻的声音：
“木兔，发个好球！”
“……哟西！”
爽快应了下来的木兔没有任何推辞——他的人生中从来不存在逃避或者后退的词汇。
因为他——
是王牌。
……
“嘭！！”
又重又响的排球在咬紧牙关的古森手臂上被高高接起！
这一球木兔发挥的实在是过于出色，就算是目前的高中第一自由人，在接下这至关重要的一球时，他也用尽了全部力气，拼命飞扑过去。
当运动鞋和地面产生剧烈的摩擦声时，明明接下了这恐怖的一球，但在井闼山观众惊喜的视线中，古森显露出来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他僵硬的抬起头来，有些急切、又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当他意识到自己是拼命接下的这一球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接球路线恐怕又正中神崎澈也下怀了。
“……”双眼微微上翻的古森一边看着排球在队友的手中传递，一边忍不住在脑海中回忆起在比赛开始前，圣臣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没错。神崎澈也就是通过率先了解了你，进而通过你这个井闼山队内的接应、连接纽带，在脑海中构设出井闼山的进攻习惯和方式的。”】
……啧。
古森咂了咂嘴，有些不爽和复杂的抬起了头。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只不过他和圣臣都对对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心知肚明。
能让神崎澈也做出这么精准的判断，除了主要分析他这个队内的传球核心自由人之外，必不可少的是对队内大脑的分析。
……也就是饭纲前辈。
无奈的古森嘴角向下，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叹息。
虽然饭纲前辈能够承受住上次比赛带来的心理压力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实际上是，如果队内的大脑被神崎澈也看破、而且没有在短时间内完成实力上的进步和蜕变的话……
这个队伍举步维艰。
无奈的古森抬起了头，看着高高跃起的神崎，望着后者标准的眯眼瞄准的动作，半叹息的准备好迎接木兔那又重又线路恐怖的扣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最后的机会中，按照圣臣的说法，他也同样不会继续和神崎对着比较了。
即使神崎澈也再难缠、但作为井闼山的王牌选手……木兔才是圣臣本来的对手。
也就是说……
“嘭！！”
解说A：“哦哦哦！木兔选手非常偏僻的一记扣杀线路，为枭谷拿下一分！”
……
“啪！！”
解说B：“什么？！果然，井闼山的佐久早选手坐不住了，他那高速旋转的大力扣杀，正在为我们彰显王牌的火力与力量！”
在两个解说几近嘶哑的呐喊和解说的话语中，双方的分数在一次又一次的炮轰对决中飞速上涨着，这种王牌对王牌的顶级戏码，让目不转睛的观众们叹为观止！
在最后的关头，佐久早转变了思路，不再执着于、也无法执着于打败神崎澈也，而是承担起了队伍内的王牌责任，开始为队伍努力的争取到每一个能够得到的分数！
于是，赛场上就出现了这样精彩的画面，在IH决赛的赛场上，于此时此刻角逐出的两个目前来看相当强悍的队伍，均攻防拉满。
每一击都无比狠厉、每一次接球都无比拼命，这种强者与强者之间的碰撞，给在场的观众献上了一场精彩的视觉盛宴！！
渐渐地，在所有人来不及思考的时间内，于猛烈的对轰中，双方的分数正在快速上升着：
5:9。
16:14。
21:19。
……
29:28。
时间仿佛过得过于快了，当聚精会神的观众被解说的惊呼声唤醒时，他们猛地抬头，惊愕于加赛了多轮后…双方的分数俨然要抵达30大关了！！
在解说嘶哑的声音中，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听到这句：
“又到了枭谷的赛点！”
“只要他们拿下这一分，就能获胜……”
——怎么可能会允许到了这种地步还轻易认输啊！！
猛地一个冲刺的古森元也表情咬牙切齿、此时的他已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作为第一自由人的他，此刻满头大汗，毫不犹豫的飞扑出去，将那枚被木叶四两拨千斤的拨到球网这一侧的排球用虎口猛地击起！
在观众席的一片哗然声中，这一枚本该肯定会落地的排球被古森元也接了起来，并在解说员嘶哑的呐喊声中，由面无表情的佐久早高高跃起，猛然间轰下！
“嘭！！”
29:29。
比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扳平了。
到了这种时候，不只是场地上的球员，就连观众席上的观众、甚至于屏幕后的观看者们，此刻都一个个被汗水打湿了衣服、或者在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
但他们却奇异的丝毫不觉得疲惫。
“……”深呼吸着的黑尾目光灼灼的盯着赛场，他下意识的侧过头来。
可在他的视野中，预料中兴致缺缺、感到疲倦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罕见的发出幽深光芒的熟悉双眼。
可在以前……黑尾能在研磨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时，都是对方看到了绝佳的好游戏时才会出现的画面。
微微挑了挑眉，黑尾若有所思的和身边的两人对视一眼，可就是他转头的这一瞬间——
刹那间，他们身下枭谷的拉拉方队的欢呼声让黑尾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瞬间崩塌，他连忙转过头来，脸上的淡定尽无，惋惜的看着枭谷再得一分的画面。
——只不过他惋惜的是什么也没能看到，只看到落地的神崎、以及他面前身形摇晃了一下的那位井闼山副攻手。
他大约能从落地滚开的排球看出是拦网得分…不过真的很想知道澈也这家伙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方法拦下，才会让井闼山的副攻手表情这么难看啊！
黑尾抓耳挠腮，同样再也不敢溜神了。
……
黑尾这次误会了神崎，他可没有用什么阴谋诡计、甚至于他的这一招，枭谷的队友们也都见识过了。
就是最普通的模仿二传的方向、进而选择最佳角度拦网的那种方式。
之所以眼前的这位副攻手会露出错愕的神情，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是第一次感受到罢了。
“……”井闼山的副攻手呆呆的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发出钝痛感的手腕，脸上带着茫然的神色。
旁边的佐久早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快速收回了目光，低沉的声音却是在对着他说话：
“不用怀疑。神崎澈也看穿的就是你。”
“可怎么会是我——”
“不只是你。是我们所有人。”对着副攻队友震惊的视线，无奈的古森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叹息的说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在井闼山众人错愕的视线下，古森双手摊开，终于承认了众人内心隐隐有所猜测、但是一直没敢擅自做出决断的事实：
“我们全队的风格和习惯，都被澈也那家伙看透了。”
井闼山众人：……
他们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饭纲掌的脸色微微泛白。
可在他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准备自责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们的自由人发出了懊恼的声音：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被澈也看破了，被对方猜到接下来会给谁传球的话，队伍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你们都怪我吧！！”
听到一向是队内大腿之一、而且是关键调节氛围角色的古森这么说，周围的其他人也来不及消沉，面面相觑过后，连忙上前出声安抚起来。
在阵阵安慰声中，站在最外围的饭纲掌微微发愣，他看到被围在中央的古森透过人群的缝隙，对着自己轻轻眨了眨眼。
一向作为可靠队长的他，面对后辈的善意，一时间竟然颤抖着张了张嘴没能吐出声音来。
可就在下一刻，他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有力且发凉的手。
……是圣臣。
在饭纲掌愕然的注视中，他们的王牌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而一如既往的去盯对面的神崎澈也。
“……”沉默了半晌后，饭纲掌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
他忽然的朗声，打断了众人安慰装惨的古森的话语，队友们下意识的乖巧转过头来，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们一脸坚定的队长：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我们做到无愧于自己、无愧于比赛……”
“——那就足够了！！”
饭纲掌坚定的声音在井闼山的众人耳边回荡着。
片刻后，面面相觑的众人相视一笑。
……队长…终于回来了啊。
井闼山众人：“是——！”
*枭谷这一侧的木兔被对面的震声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呆呆的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果断转过头来，满脸严肃：
“各位，他们好帅，不如我们也……”
枭谷众人：“绝对、不要！”
第058章 光
被亲爱的队友们无情拒绝了打气邀请的木兔短暂的低落了一下。
“……”刚刚看完井闼山交谈全过程的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 想到刚刚古森故意在队友面前装惨、让他们从低落的情绪中重归正常的模样，又忍不住想起在第二局比赛结束时，自己隐约总结出的《木兔使用手册》的内容。
于是, 他沉默了半晌后，微微抬起头来, 看向隐约在队友们惊恐的视线下要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
“……木兔前辈。”
“唔。”
得到木兔并不热切的应答声, 神崎目光平和, 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些强行挤出来的低落：
“我的高中…或者说人生的第一场排球正赛比赛, 还能得到冠军吗？”
……
静。
枭谷的众人一愣。
除却赤苇之外, 所有人都在疑惑于听到这不符合神崎性格的话语，然而下一刻——
“腾”的一声, 刚刚还弯着腰的蘑菇王牌瞬间支棱了起来！
他的目光灼灼, 无比高昂，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拼劲和坚定自信：
“能！！”
他高昂的声音几乎要与井闼山所有队员的声音加起来相比, 再加上他挺拔的身姿，他震响的声音甚至能传入前排的观众耳中：
“我会、带领、澈也——”
“获得胜利！！”
他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
枭谷众人沉默着面面相觑。
下一刻，除却神崎在外, 所有呆滞的枭谷排球手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们齐声道：“——获得胜利！！”
*
“哔！”
目前的比分是30：29。
枭谷的赛点。
也可以说……“又一个”赛点。
观众们依旧抱有最饱满的热情和专注度，因为一旦溜神，就会出现刚刚黑尾那样追悔莫及的情况。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赛点的时候。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站在发球线之后的赤苇握住了手里的排球, 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越过球网，看向了对面同样激昂起了斗志的井闼山众人。
可不能在我这里掉链子啊。
赤苇的内心低声道, 与此同时, 他手里的排球被他高高抛起——
“啪！”
清脆、响亮，并没有木兔的重击, 也没有神崎的诡异，更没有佐久早的高速旋转。
但这一记发球，却是教科书式的完美！
——教科书式的发球，接起来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双眼微微发亮的古森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感动。
在接了整整四局的古怪球类之后，终于再次难得的看到了这样正常的排球了！
他一边无奈又欣喜，一边一个冲刺，准确无误的将这一球稳稳的接起！
“啪！”
排球在众人认真的注视中，在半空中移动出优雅的弧度。
经历了一整局的炮轰和对炸之后，这样轻盈快捷的击球方式，一时间竟然让人有些不适应。
但他们知道，往往正是这种声音轻飘飘的球类，才会时不时打人一个措手不及——参照某前场噩梦的发球和扣球方式。
于是，在排球完成了又一波传递之后，双方都没有立刻选择进攻，而是谨慎的寻找着机会。
“……”赤苇面无表情的站在球网下方，看着被井闼山再次接起来的排球，意识到对面的饭纲掌也没有轻举妄动。
微微侧头，毫不意外的与对方进行了眼神的交流。
现在，是两个队伍的大脑、二传手的较量。
——不过枭谷有些不一样。
赤苇目光平和，就这么将视线掠过面前的队友，在看着排球动向的同时，时刻紧紧关注着那在球场上缓慢移动着的黑发身影。
不同种类的大脑……
他们有两个。
“嘭！”
排球在佐久早的手中被扣出，高速旋转的排球刚刚疾驰到一半，就被一双不知何时出现的双手用力推了回去！
手腕柔软的佐久早目光微沉，但是他没有与神崎硬碰硬，而是借力松懈直接让排球重新回到他们井闼山的场地上——
“啪！”
飞扑过来的古森咬牙接住这一球，无奈的大喊着：
“……喂！”
他知道，圣臣明白他会死死的护住井闼山的后方，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
正因如此，此时的古森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发出一阵无奈的抱怨声后紧急站起来。
在排球被古森接起来后，于观众震惊的惊呼声中，这一枚排球精准无误的来到了另一边井闼山主攻手的面前，这二人再度完成了又一轮的进攻！
“啪！！”
排球瞬间突破木叶拦网向，高速旋转着的排球疾驰向枭谷的场地，瞬间朝着界内的空地侵袭而去！
下一刻，一道略微有些干涩的嘶哑声音响起：
“东南！很轻！！”
与此同时，早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小见春树目光一亮，他的手在排球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强势的插入其间、将这枚在神崎口中很轻的扣球直接接了起来！！
满足的听到身后的哗然声，小见春树大笑了数声。
他一边快速的跑动着，一边双眼亮晶晶的爽朗大笑：
“——真的很轻！”
废话，知不知道我刚刚拦网的时候有多痛。
前排的木叶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只不过他的嘴角却与心声相反的翘了起来。
因为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可不只有排球这一个事物这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真正进入了全心全意战斗的状态的原因……现在他们的内心，无比轻松！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无论是实际上早就体力告罄的神崎、还是对面火力全开的佐久早，每个人都早就开始用本能打球了。
也只有这样依靠着本能和身体素质打球的方式……才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受无比的愉悦！
少年们神采飞扬，在球场上奔跑着，除却粗重的喘息声之外，运动鞋在光洁的场地上发出清脆的摩擦声，伴随着每一次起跳、每一次击球，每个人的神色中都染着激动的神色。
在场的众人中，最精力充沛的还是那位每次触碰到排球都会放声大笑的猫头鹰王牌。
他畅快的笑声少年意气，带着难以被忽略的自信，每一次击球都拼尽全力。
因为他答应了……他答应过澈也的！
他要、带他夺冠！！
“嘭！”
再一次奋力的一次扣杀，木兔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这枚排球被瞳仁微缩的饭纲掌后退两步，摔倒着努力接住！
“饭纲前辈！”
耳边能响起队友们的呼唤声，可摔得眼冒金星的饭纲掌却无暇在意那些，只能急切的看着这枚被自己强行接起来的排球，声音难以维持稳定：
“——古森！”
“来了！”
被饭纲掌强行接下这一枚又重又狠的扣杀之后，原本还在调整自己位置的古森元也也赶到了！
他表情坚定，在起跳的一瞬间，和身边的佐久早对视了一眼。
“啪！”
排球从微微跃起的古森手里完成了二传，于佐久早的手中猛烈击出！！
神崎瞳仁微缩，盯着这枚排球，大脑高速运转着。
他一边游走于外围，一边面无表情——只不过这一次是全身心专注的结果。
思考量几乎要爆炸的神崎眉头紧锁，他罕见的表现出迟疑的举动来：
“…在、西面……”
“——不需要了！”
在他犹疑的声音咬牙吐出来的同时，一阵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在神崎愕然转头的那一刻，他看着跑动着的小见春树，对方在吐出那句爽朗的话语之后，一边快速追逐着面前的排球，一边悄悄的看向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能看见的“暗语”：
【扣球吧。】
【澈也。】
“啪！”
排球被一个滑行的小见春树抬起双臂接起，瞬间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一片红色的印记，不过他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就那么硬生生挨下，让排球精准无误的来到枭谷的前场！
排球乘着烈风、在无数少年的注视下，朝着赤苇的面前飞去——
一向冷静的赤苇此刻表情也忍不住掀起了波澜，他微微侧头，用略微带着激动的目光看向身侧那道隐约出现的黑发身影。
此时此刻，他的想法也和小见春树、或者说枭谷的所有人不谋而合。
而且赤苇相信，就算是木兔，在现在这一刻，恐怕也和他抱有相同的想法。
——让澈也扣球！
让澈也亲自在枭谷感受到、他在国中的时候没有感受到的友爱与激情！
这是他本该早就享受到的一切！
于是，在队友们鼓励的视线中，赤苇双手托起手里的排球，一向无表情的脸罕见的露出了有些蓄势待发的表情。
他不觉得将这种压力在这时放到澈也身上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能做到！！
在一阵低呼声中，排球再一次、再一次的，在赤苇的手中，高高飞起。
飞起的高度让人震惊、飞起的角度让人熟悉，这种仿佛被注明了商标一样的托球……
——只有那一个人能够打出去！！
“……”沉默不语的神崎望着这一枚毫无疑问在呼唤着自己的排球，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腿是发僵的。
如果问赛场下方的神崎：将队内最为重要的一球交给你，你是否愿意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神崎对自己的排球天赋和技术有多自信、那么对于他自己会获得“胜利”这件事就有多么悲观。
可就在这一刻，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的队友们，就这么毫无商量的，在悬崖面前、推了他一把。
“……”默然的神崎微微抬起头，看向空中那枚在灯光的照耀下于浑身冰冷的他视线中发虚的排球。
做、做不到……
会“摔死”的。
……
“——澈也！！”
忽然间，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一道无比明亮的声音在神崎的背后响起。
刹那间，这声音携带着无法忽视的阳光，就这么以极为嚣张且不容拒绝的姿态、活生生撕破了神崎周身那阴郁且厚重的黑色屏障！
“咔、咯嘣……”
“哗啦”一声，在神崎微缩的瞳仁中，他听到了……
*阳光照射进来的声音。
……
当他被这阳光托举着飞跃起来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虚影的排球不断收缩、放大，渐渐的，那一层层黑雾，在神崎的视野中一点点褪去。
看着那仍然是虚影的排球，神崎的脸上前所未有的浮现出了急切的神情。
——他第一次开始为自己犹豫不决的谨慎和惧怕失败感到懊恼。
可多年的习惯，让他轻而易举的将这股恼怒和急切转移到了对这个世界的痛恨上：
喂！！
差不多了吧！！
你这个该死的世界！
他的心声带着恼怒和忍无可忍的愤怒。
亦或者只是包含着每次满怀期待、却又不得不面对失败时的痛苦和难以从泥沼中挣扎的专属于神崎澈也的失望与孤独。
也是时候、让我尝到一次了吧！
望着眼前的排球，神崎的神情微微有些脆弱和希冀。
……胜利的滋味。
我曾经也追求过的啊。
……
“哗啦！”
刹那间，在心声突破愤怒的屏障的那一刻，神崎黑沉的双眼上一层只有他能看见的无形的黑雾瞬间散去！
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
排球的本来样貌。
……
“嘭！！”
当那道身影拼尽全力的一击之后，原本被跃的过高的身影挡住的光芒、再一次照在了井闼山众人的身上。
“……”半眯着眼睛的佐久早阴郁的神情，在重新触及到那份被神崎遮挡了一瞬间的光芒时，紧皱的眉头伴随着排球落地的声音，一点点松懈了下来。
沉默不语的他站在光芒中，盯着对面轻飘飘落地的神崎澈也。
……和上次不一样了。
他微微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心，望着那上面击打排球留下的红痕，一点点握紧。
虽然和预想中击破阴影的方式有些不一样……
但，有光就很好了。
他微微侧眸，看向对面呆住、腿软后踉跄了一下的神崎澈也，望着后者恍惚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
而且……
*重新看到光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啊。
第059章 第一个冠军
……赢了。
耳边回荡着观众欢呼的声音、队友们舒畅的大喊声, 可此时的神崎却觉得大脑前所未有的发晕。
踉跄了一下的他险些没有站稳，原本激动的跑过来要将他抛起来的队友们连忙刹车，急切的询问他的状态。
木兔更加直接, 他因为刹不住车，索性直接将双手搭在了神崎的肩膀上, 双眼闪亮的盯着神崎, 和其他询问的枭谷排球手一同询问着神崎的状态。
“……我没事。”捂着自己额头的神崎靠着木兔站直了, 只是他的嗓音依旧有些发虚。
他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嗓音了：“大概是这一场比赛用太多的脑了。”
这句话是真的。
枭谷的众人面面相觑, 随后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乐的大笑声：
“是啊, 如果不是澈也好几次提醒，春树那家伙根本没办法接的这么好吧！”
“胡说！而且、而且最后一球我不是靠自己的吗！！”
“噫, 以为我不记得了吗, 最后一球的二传手是井闼山的自由人……”
“——啰嗦死了！”
……
队友们再次发出了快乐的交谈，虽然互相调侃让人恼怒, 但没人真的生气，反倒是一个个笑容难以抑制，在身后观众席的欢呼声中彼此对视, 最后畅快的击了个掌。
望着欢快的众人，原本因为刚刚的变故而大脑发晕的神崎发软的腿一点点恢复了力气，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一点点、一点点的扯出一个笑容来。
嗯。
而且, 在最后一球，还有个最废脑子的事情发生了啊。
想到刚刚的那一幕, 神崎双眼微微上翻, 轻飘飘的大脑和身体让他依旧不敢相信。
……他获胜了。
他获得了前世和今生加在一起的、最大的胜利。
一场迟来的胜利……
“虽然迟到了，但是, 澈也！”忽然，木兔的话奇特的接住了神崎的心声，在他惊讶的抬头的那一刻，却只对上了后者满是笑容的眉眼。
下一刻，在不妙的预感之中，腿软的神崎被团团围住，并没有机会退后……
——于是，他被木兔猛地托起手臂举了起来！
快乐无比的木兔迎着众人惊呆了的视线，大笑着道：
“澈也！我们胜利了！我们真的胜利了！”
“我答应过你的！！”
……
“诶？澈也？”
木兔疑惑的举着手里轻飘飘的神崎，一抬头，忽然对上了软趴趴的神崎、以及一张“x-x”的脸。
木叶：“笨蛋！澈也昏倒了啊！快放他下来！！”
*
片刻后，坐在椅子上的神崎脸色苍白，实际上的确因为用脑过度而低血糖的他嘴里含着糖，眼神阴郁的盯着眼前低垂着头、双手放在前方局促的抓着衣角、变成了蛋花眼的木兔。
“你……咳咳咳……”
想要狠狠说对方两句的话到了嘴边变成虚弱的咳嗽。
于是，他就看到了赤苇无比熟练的递糖、木叶笑眯眯的给自己捏肩、猿杙那张天生笑面的脸凑过来挡住后面的木兔，木兔则是被暗路“狠狠”的拍了一下手臂，可怜兮兮的抖了一下。
……无奈的神崎在赤苇的投喂之下，含了嘴里的第三块糖，两腮鼓起来，无语的看着眼前夸张的众人，阻止了他们继续表演舞台剧的欲望。
就算知道是故意搞怪，但看到王牌因为自己被教练教训，还是会莫名其妙的产生心虚感啊。
无奈的神崎感受到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扶着旁边的支撑物站了起来，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在其他人欲言又止的视线中，慢吞吞的来到了低垂着头、委屈巴巴的豆豆眼的木兔面前。
在后者已经准备好挨揍、或者说挨骂的表情下，脸色微微发白的神崎盯了对方几秒。
忽然，一阵微不可察的笑声从那个刘海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口中吐出来：
“……谢谢。”
“王牌。”
在包括木兔在内的所有枭谷成员愕然的看过来的这一刻，他们看到站在那里的神崎刘海后的双眼弯成月牙状、唇紧紧地抿着但难掩笑意，依旧是气音，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情和语气：
“谢谢你给我第一个冠军。”
“……谢谢你们。”
枭谷众人：“……”
原本还能畅快的表演“舞台剧”的少年们愣住了。
他们僵硬的像是石化了一样，甚至连面面相觑都忘了做。
看的原本就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的神崎笑容逐渐僵硬、渐渐变得心虚、最后有些茫然的收回了笑容。
就当疑惑的神崎奇怪于自己笑起来真的那么不招人喜欢吗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吸气的声音。
这种仿佛要大喊一样的声音，让神崎的寒毛瞬间竖立、感应到了不妙。
可显然，神崎做的准备还是太少了。
“……澈也！！”蛋花眼的小见春树作为个子最小的存在，率先拨开身前石化的高个子们，满脸的感动溢于言表，在神崎预感到不妙的后退动作下做出了预备的动作——
下一刻，少年们铺天盖地的热烈嗓音瞬间将神崎完全遮盖，其中最为显眼的，仍然是已经感性得夸张无比的木兔那家伙的大喊：
“不，这是我们一起获得的冠军！！澈也——！”
瞬间汇聚过来的少年音刹那间朝着神崎倾轧而来，在后者茫然的抬头之际，一张张带着笑脸的少年蜂拥而上，猛地将他挤在中央！
刹那间，前所未有的认可感，冲散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萦绕在神崎身边的孤独与冷寂。
……
“喂！差不多可以了！放开我啊！”
就是有些时候，不懂得收敛自己光芒的少年们的温暖，也显得有些刺人。
*
几天后。
在IH总决赛结束后，作为最有人情关怀的学校，枭谷的排球部十分大方的连着休息了几天，虽然神崎可以确信，住校的那些精力充沛的前辈们一定没有休息过。
但相比他们，真的在这连续不断的比赛中大脑前所未有的用的过度了的神崎自己，则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了疲惫。
在IH决赛结束之后，枭谷带回了奖杯，不过神崎并没有围上去稀罕的看个究竟。
虽然他说过，这是他的第一次获得冠军的经历，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这件事情的真正意义并不在那个奖杯身上。
单肩背着书包的神崎低垂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如既往的走到周围的学生都稀稀拉拉起来。
不同寻常的是，比起之前，现在的他戴了口罩——因为在IH夺冠之后，有越来越多的枭谷同学看到自己和自己搭话，虽然眼镜能稍微遮掩一下，但是都不如口罩来的直接。
而且他还借用了便利店时的经验，买了一顶鸭舌帽。
这样一来，自己打扮的像个可疑人物，就算真的被敏锐的人发现了，想上来和我搭话应该也会犹豫几秒钟吧。
“……”垂眸盯着眼前的手机，神崎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屏幕上繁杂的消息。
在那天晚上，他就已经收到了陆陆续续来自各个学校排球部成员的恭喜。
当然，前提是神崎一共也没加过几个联系人。
但巧的是，在自己寥寥无几的联系人中，除了枭谷的队友和教练之外，几乎每个人都给他发来了信息。
首先是黑尾那家伙悠悠的贺喜声，并表示很期待和他在东京合宿的时候见面；除了他之外，就是一定是和黑尾达成了什么交易、才勉强从对方手里拿到自己联系方式的大将优，只不过他的文字比黑尾要更加有礼且真诚一点。
……至少从字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除了他们之外，狢坂的二传手会给自己发信息，实在是出乎了神崎的意料。
完全没想到这位在自己眼中“根本不熟”的二传，甚至单独留下来观看了自己的决赛比赛，在那天看到对方的信息之后，神崎率先袭上来的心情是奇怪。
不过在看到那简短的贺喜之后，神崎紧皱的眉头又很快松了下来。
……想来就是礼貌性的祝贺一下吧。
——不知道臼利满对着屏幕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发出那样的话，神崎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回复掠过了。
而现在，他之所以会露出这样凝重的沉思表情，只不过是因为，在自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之中，又有一位给自己发来了信息。
而且怎么又是你！
“……”望着屏幕上【古森元也】的字样，无奈的神崎摇了摇头，有些头疼，但想到好歹已经打了两场排球比赛了，还是慢吞吞的打开了对方的新信息。
可在看清楚古森发来的信息的内容后，原本面无表情的神崎忽然一滞。
他茫然的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连脚步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什么？
【古森元也】：井闼山暑假要去其他县区交流，澈也和我们一起吧！！
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刘海下的脸无比茫然，数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表情怪异的揉了揉眼睛。
我没看错吧。
他一言难尽的舔了舔干涩的唇：
【神崎澈也】：…井闼山交流，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发出去之前，神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直白了，可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古森元也这家伙的回复快到令人发指：
【古森元也】：当然有啊！
【古森元也】：澈也可是我们井闼山最好的朋友！！
神崎：……？
站在空无一人街道上的神崎僵硬了，他缓缓歪头，脑袋上跳出一个硕大的问号来。
——有这回事？？
——“古森，你这么说真能行吗？”
井闼山的副攻手蹲在古森的手机旁边，盯着他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欲言又止的抬头看着对方信心满满的脸，忍不住发问道。
“当然！”古森的回答和他的表情一样有自信，他用力甩了一下头，笑嘻嘻的挺起了胸膛，在身后佐久早无语的注视中理直气壮：
“澈也不会拒绝我的！我和澈也关系那么要好！”
“那么”要好？！明明上场比赛你还恨得人家牙痒痒来着吧！！
旁边的攻手瞪圆了眼睛，双手抱臂的饭纲掌额头流下冷汗，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古森的肩膀：“……古森，没必要这样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叹息的开口：“我对神崎选手…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紧张。”
“唔？不是为了饭纲前辈哦。”听到饭纲掌劝阻的话，抬起头来的古森单纯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听到古森的回答，饭纲掌一愣：“那是因为什么？”
“——为了圣臣哦。”坦然的古森大声道，完全无视他身后原本一般路过、听到他的话猛地踉跄险些跌倒的高大身影。
为、为了……
——为了佐久早？！
井闼山的众人茫然。
为啥啊。圣臣他也和神崎澈也那么“水火不容”，如果真的要一起去交流的话，岂不是要坏事了！
众人快速的眼神交流着，古森表情单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队友们正大光明的躲着自己说小话。
他当然是为了圣臣。
因为只有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古森自己知道，看似在IH上于澈也面前接连碰壁的圣臣……其实心情很好。
唔，虽说不能无视可能是共同阴暗的性格相吸……咳咳，不过大概是因为澈也这种不断发掘出新东西、且能完美了解排球手的特质十分吸引人吧。
古森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神色。
毕竟就算是他自己…虽然对澈也的这个天赋有些恐惧，可无论他想不想承认，这种被动的全面了解自己的经历，的确对提升实力有很大的帮助。
在决赛的最后的时候，通过圣臣那句“神崎澈也经过分析饭纲前辈和你之后，就能完全复制下来井闼山的球路”的话，让古森深刻明白——
井闼山必须尽快做出改变。
正因如此，在暑假不会加入东京合宿的他，才会产生这种想法。
“……”听完了古森的全部解释，看着后者骄傲的挺直胸膛的模样，饭纲掌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和身边的教练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绪。
最终，还是由饭纲掌这个队长徐徐开口：
“……古森啊。”
“刚刚你也说了，井闼山是因为不加入东京合宿，才有时间和机会去和其他县区的学校进行交流的吧？”
“是！”
“…那、作为加入了东京合宿计划的枭谷学院中的神崎澈也……”饭纲掌一脸真诚：
“要怎么抽出时间和我们去其他县区呢？”
古森：……
是、是呀。
还…还有这回事来着？
第060章 和井闼山之行
在看到古森的信息的时候, 枭谷这边的神崎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但在思考之后，他脑海中冒出来的借口和饭纲掌吐出来的话语是一样的。
可相比那边被这个消息雷击了的古森, 神崎反倒是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他当然不是觉得这个问题可能无法将古森拒绝，他只是单纯知道……在IH正赛之后, 距离东京合宿的日期还需要大半个月左右。
再加上他们这些东京学校考试和放假的时间普遍都更早一点, 也就是说……
在东京合宿之前, 自己至少还有两周的空闲时间。
正因如此, 此时的神崎并没有武断的直接用这件事拒绝古森——因为在神崎的认知中, 古森这个宇宙级社牛的家伙不可能只认识自己一个枭谷的学生。
因此，他完全有可能靠自己打听到东京的合宿时间与枭谷的考试之间隔着大半个月的事, 谨慎起见, 神崎放在手机上的手破天荒的有些迟疑。
神崎不知道，凭借自己的“地位”和外表的话, 就算他真的只是拿东京合宿这件事当做借口，古森会不会从其他的学生那里得到确切的时间暂且不说，就说他如果真的知道了——
他也不会觉得怎样。
无论是澈也想要休息、还是澈也就是单纯“礼貌”的拒绝自己, 古森都不会巴巴的再凑上来讨没趣。
……不过某逗号眉毛的柴犬可能会在内心悄悄伤心就是了。
不知道井闼山那边对话的神崎脸上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手指颤抖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在聊天框内留下自己的借口。
他倒是先谨慎的询问了一句：
【神崎澈也】：就这两天吗？
【古森元也】：嗯！
看到神崎信息的古森下意识回复，可在听到旁边饭纲前辈一本正经的“教育”自己的话后，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在聊天框中输入。
可当他的“抱歉啊我忘记了东京合宿的事，打扰了”的话刚刚打到了一半, 对面的新消息就传递了过来：
【神崎澈也】：……可我可能没几天空闲时间。
古森：？！
原本满脸沮丧的古森忽然“腾”的一下支棱了起来！
他在饭纲掌同样惊讶的视线中, 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样！”
“我就说了！澈也是我超级要好的朋友！！”
……刚刚只是说说而已的程度吧！别当真啊！
旁边的井闼山队友怪异的看了一眼古森，忍不住在内心吐槽着。
可吐槽归吐槽, 此时的他们也有些惊讶于神崎澈也居然会同意。
——那边的神崎澈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他们眼中默认是不会同意的。
否则打死他，他也不会发出这样一个欲言又止、试图让古森知难而退的“没几天”的信息！！
【古森元也】：没关系！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的！
【古森元也】：而且井闼山的队员也不会全部参加、枭谷有其他人想要一起来也是可以的！请帮我询问一下暗路教练！我也会联系井闼山这边的教练老师的！
等等……
【古森元也】：拜托了！澈也！/星星眼
……唉。
*
“和井闼山一起去其他县区交流？”
手里握着矿泉水的赤苇面露讶异的神色。
他倒不是对井闼山会在暑假外出交流这件事多么惊讶，此时的他惊奇的是——井闼山的人居然会开口邀请澈也。
其他的枭谷排球手并没有想那么多，特别是木兔，他颇有些兴奋的和身边的其他队友们嚷嚷着，显然是也十分想去。
但此时的赤苇却是和身边的木叶与暗路教练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明明前两天的比赛中还你死我活、一个个好像一副要吃了澈也一样的表情……
井闼山众人：是你家的副攻手要吃了我们才对吧！！
于是，心生疑虑的赤苇上前一步，看向表情看不出喜怒的神崎，试探的凑过来：“我能知道你和古森选手是怎么说的吗。”
出于礼貌，他并没有直接侵犯隐私，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神崎就这么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过来、堂而皇之且毫不犹豫的展示在了他们面前。
……
在看完了全部的聊天记录后，赤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疑虑消失了，也变成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也就是说，井闼山邀请你在东京合宿前的这一周里…去参加他们的交流？”
“是枭谷有空的人。”神崎顽强的补充了一句，即使他觉得古森的这半句话就是随便说的。
可神崎此话一出，周围上一秒还火热的议论着的枭谷众人都瞬间熄火了。
“……”
安静下来的他们面面相觑。
猿杙大和：“…我考试有两科岌岌可危。”
小见春树：“我三科。”
鹫尾：“嗯。”
在神崎黑框眼睛后震颤的瞳仁注视下，这三位坦诚的后退，徒留站在他们中央的尾长左顾右盼，最后遗憾的看向神崎：
“我也要做好期末补考的准备，至少没办法提前确定一定不用补考。”
神崎愕然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尾长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恍然大悟：
“哦对，要做好期末考试补考的准备……”
“——那这么一来我们枭谷也就木叶前辈、赤苇前辈和澈也不需要考虑这方面问题了吧。”尾长一脸单纯的打断了神崎因为找到借口而有些雀跃的话语。
神崎：……
他张了张嘴，却因为想要说的话都被尾长涉堵了个干净，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木叶和赤苇倒是无所谓…这两个家伙光看长相就觉得是学习很好的样子……
——可你凭什么断定我的成绩？！！
神崎眼镜后的双眼瞪了瞪，似乎试图想将自己的情绪透过刘海传达到尾长的面前——
可尾长只是单纯的眨了眨眼，真诚的看向神崎，迎着其他前辈们好奇的注视，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
“嗯！澈也特别厉害！”
“他在我们整个年级都是经常前五的人哦！”
……
我们——年级？
在尾长纯真的视线中，神崎呆滞的张了张嘴。
哦。
对哦。
你也是一年级的哦。
“……”沉默不语的神崎迎着所有人的注视，舌头轻抵上颚，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运气好。”
——运气好个屁啊！因为这些都是我学过一次的知识了！！
就算我最开始说忘个差不多了，但是凭良心讲当然有记住的了！
况且这种重生的“前辈们”不是向来重活一次、考相同的知识都能轻而易举的夺得全班第一吗？！我到底哪里厉害了！
像我这种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还需要认真听课复习才能勉强达到这个位置的人根本不值一提吧！！
“……也没有多厉害。”
内心大喊大叫着的神崎低垂着头，闷闷道。
电视电影里哪个重活一辈子的人不是光芒万丈…像我这样背负房贷、心灵比身体老了十几岁的家伙根本就是浪费重生机会吧。
活着真累。
……
“抱歉哦，我也不能去了。”木叶一脸歉意的抬了抬手，“虽然考试不是问题，但家里有需要帮工的事呢。”
赤苇：“我也。”
神崎：……
别活了吧。
*
最终，在枭谷众人或羡慕或歉意的视线中，独自背着包走出来的神崎头上顶着一团乱麻。
……所以、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落得这种地步的呢？
我不是、一开始就谨慎的选择了每个回答，力保自己的话绝对不出问题了吗。
正常社会上的人都会看出来我那是在拒绝的意思了吧。
内心叹息了一声的神崎认命，肩上背着书包，无视身后木兔那夸张的面条泪挥手道别的背景音，悠悠的朝着和井闼山约定的方向前进。
*在神崎离开之后，原本站在门口送行的木叶脸上的笑容微顿，那半永久的笑容被他放下来，变成了担忧的神色，盯着身侧的赤苇：
“赤苇…真的不需要我去看着点澈也吗。”
此时的木叶已经有了良好的“神崎澈也看护员”的责任感了呢。
赤苇微微摇头，他想起了之前在神崎手机上看到的聊天记录，缓缓抬眼，和眼前的木叶对视，轻声道：
“澈也…和古森的关系很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迎着木叶震惊的视线，慢吞吞道：
“……古森说、澈也是井闼山…最好的朋友。”而且澈也同时没有反驳。
周围的枭谷所有人、包括暗路教练在内，一个个震惊的转过头来。
诶？！真的假的？！
那个在赛场上暴打了井闼山一顿的澈也？！
神崎：赤苇你的注意力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啊——！！
*
神崎并不知道，古森那句在他眼中完全是戏言的话，被当初看了一眼他手机的赤苇记住了。
此时的他走在街道上，身上并没有穿校服，身穿休闲的浅色外套和黑色长裤、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脑袋上戴着一顶藏青色鸭舌帽，脸上还戴着口罩。
再加上神崎本来就有的眼镜和刘海……现在的他和在枭谷里时简直判若两人，是即使在大白天都被人躲避着走，生怕是什么反社会分子一样的存在。
原本神崎还没觉得自己的打扮十分隐蔽。
直到他掠过一位熟悉的黑色斜刘海，那位“斜刘海”惊奇的站在神崎工作的便利店门口，此时正惊讶无比：
“澈也请假了？请到七月份？”
在听到身侧熟悉的声音时，原本只是慢吞吞的行走着的身影忽然一顿。
紧接着，在和对方错身经过时，神崎毫不犹豫的直接加快了脚步！
听到便利店老板承认的声音，疑惑的黑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边道谢一边转身，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那个行色匆匆的人——
毕竟是个戴眼镜前后气质都能天差地别的存在啊。
于是，在黑尾疑惑的视线中，他身侧闪过一道黑影，当他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来奇怪的四处查看时，看见的只有一群群陌生的路人。
……
好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和黑尾碰面是危险的事，但是好歹最终躲过去了。
呼出一口浊气的神崎隐入人群，背着肩上的背包，大步朝着那边正在等待的几道熟悉的身影走过去。
不过他能看得出来，井闼山队伍中的人少了些，还有些明显是替补成员的面孔，显然是古森所说的“并没有全部抵达”的事情。
再想想自家队伍那些整天嘻嘻哈哈、到了期末考试时期就苦哈哈起来的队友们，神崎原本无神的双眼更是一片死寂，幽幽的像是孤魂野鬼一样“飘”了过去。
“嗯嗯！澈也就暂时顶替林田的位置，做副攻……呜啊啊啊！”
原本嘻嘻哈哈的古森，被肩膀上那只忽然落下的、过于冰凉的手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不过因为他不是神崎澈也的缘故，因此他并没有无声无息的窜出去，而是只是大叫了一声，且在叫完转身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由惊恐变成了惊喜。
变脸之丝滑，让见惯了职场上的“变脸大师”们的神崎此时都愣了一下。
“——澈也！你终于来了！”
激动万分的古森的语气，听上去神崎不是被他邀请的朋友，而是什么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亲切。
“……嗯。我来了。”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接这么一句？！
凌乱的神崎在古森的笑声中推上了车，晕乎乎的就这么坐在了大巴车的里侧，听着坐在自己前排的饭纲掌转头关心的话语，下意识的摆了摆手，有些局促但是安稳的缩了缩身体。
“……”原本还对于见到神崎澈也有些紧张的饭纲掌一转头，看到自己身后这个赛场下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的大魔王……
不对。
因为神崎遮的太严实，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真的会有人场上场下反差这么大吗！？
——完全由阴湿诡异变成了沉闷安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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