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预定耕地的那一天,刘义开着旋耕机就过来了。
两百积分一天,九点钟才到。
阮姳到入口将人领进来,目光锁在他胸口处。
脖子那里的银色链子若隐若现,但吊坠被藏在衣服里,看得不真切。
刘义看着她的反光面罩,不禁大为惋惜,张口就道:“阮妹子,你这是防我还是防贼呢?戴这么个大面罩,眼睛都看不见,怎么沟通。”
“像那天那个多好,不然你回家换一个吧。”
面罩下阮姳的目光冰冷。
还不待她说话,刘义又干笑一声道:“哎,你这样就没意思,搞得我像个坏人一样,人和人之间连基本信任都没有,还怎么合作。”
“意思是我戴这个面罩,会影响你耕地?”阮姳终于出声。
“那当然,你都不尊重我,我还怎么耕地?”刘义满脸得意,斜着眼睛看她。
在他以往的经验中,先主动打击,让自己处在一种强势的地位,对方的气场也因此被打压全无,接下来就很容易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不想,却听到眼前的女人冷淡开口,“如果你耕不了,我另外去找别人租机器。”
刘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这是在耍我吗?”
“不是你先说的不耕的吗?”
刘义没想到阮姳竟如此直接,气极反笑:“耕,当然能耕,你说怎么耕就怎么耕。”
阮姳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只是冷冷地指向了需要耕作的地方。
男人这才开着旋耕机嘟嘟嘟地往净化草的方向驶去。
阮姳心里惦记着吊坠,也跟了上去。
刘义平日被其他人捧惯了,如今在她这里被她不冷不热地对待,心里很是不快,见她跟上来,讽道:“刚刚才说不需要沟通,现在又跟上来,怎么,怕我偷懒,要来监督我?”
阮姳道:“你只管耕你的地,我自有我的事做。”
刘义听了这话,更加不高兴了,故意加快了旋耕机的速度,连钩刀都没调整,别说深耕,就相当于给草地挠痒痒。
阮姳看着被胡乱翻过的土地,咬紧了牙。
刘义察觉到她的不满,反而得意起来,嘴里还哼起了小调。
阮姳没打算惯着他,她之所以找这个人耕地,就是为了看看他身上那串吊坠是不是父亲的遗物,但是这厮今天没把吊坠露出来。
那么,她就得想办法让它露出来。
“喂,你疯了吗?找死啊,我这机器一碾过去就能把你碾死,还不快让开!”
刘义看到阮姳竟不管不顾地朝着正在运行的机器走了过来,连忙熄火停下机器。
“你就是这样替人耕地的?”
阮姳也变得咄咄逼人,站在机器面前,没有丝毫怯意。
刘义转头看着耕了的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地,不禁有些心虚,但他在这一片又怕过哪个,耸了耸肩道:“没办法,你这地里石头太多,能这样我已经尽力了。这么多石头,我还想跟你讨修理费呢。”
一副无赖的样子。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不吃他这一套。
阮姳几乎是毫无半点犹豫地冲向旋耕机,她一把揪住刘义的衣领,将他从驾驶座上拽下来。
刘义虽然是个男人,但力气又怎能抵得过c级力量异能的阮姳,一下子就被扯下来,摔在了地上。
疼得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道:“臭*子,你发什么疯!刚来领地几天就想造反吗?我告诉你,就算你老子还活着,对上我,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阮姳听到他提起父亲,更是火冒三丈,朝他领口一扯,拳头也跟着挥了上去。
力量型异能者的力道,痛得刘义嗷嗷直叫,可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揍过,更别说还是个女人,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一声,朝阮姳扑了过来。
阮姳侧身一让,男人扑在地上。
恼羞成怒之下,他翻身起来,又去扯阮姳。
他甚至想趁机占点便宜,可阮姳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又力大无比,直到他衣服都被扯烂了,却连对方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他根本就不是阮姳的对手,也总算看出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只得按着手环呼叫巡逻队救命。
阮姳将方才趁乱中扯下来的吊坠藏在手心,这才站了起来。
她知道,刘义是刘光的哥哥,要不了多久巡逻车队就会到达这里。
她还没想好怎么应付那群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打起来了?”
好听的女声,有点熟悉。
阮姳回头一看,是新邻居。
刘义见来人了,骂骂咧咧道:“你问她,她请我来耕地,结果我刚耕了一点,她就突然冲过来打人,简直是疯了!我已经叫人了,等着瞧吧!”
黄瑜眉头一挑,指着他身后犁了大概半亩的地,道:“你一天收两百个积分,就是这么帮人犁地的?换作是我,我也要打人了。”
刘义脸色涨红,不甘心地辩解道:“她地里石头多,根本没办法深耕,我还没问她要磨损费呢。”
黄瑜啧一声,摇了摇头:“地里有没有石头看一眼就知道了,拿人家酬劳就是这么干活?我算是见识了。”
说着,举起自己的手环,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道:“发到公共频道里,让大家看看两百个积分一天的除草效果。”
刘义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大声嚷嚷:“你凭什么发到频道里,都说了这地里石头多,谁来都是这样。”
正骂骂咧咧着,车辆声音由远及近,巡逻队到了。
来的是魏恒和刘光几人。
刘义一见弟弟刘光来了,立刻大声喊道:“就是这个姓阮的,说是请我来除草,结果我除到一半,她就像疯了一样冲上来就是一顿打,赶紧把她抓起来!”
恶人先告状,正是如此。
刘光一听到这话,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在这个地界,谁不知道刘义是他哥,敢动刘义,就是在打他的脸,打他的脸,就意味着不把巡逻队放在眼里。
于是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阮姳怎么可能傻站等他动手。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黄瑜在为她出头。
倘若没有黄瑜,为了拿到父亲的吊坠,这个哑巴亏她可以吃。
但现在既然有人帮她出头,她就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也想看看,到底是巡逻队的人厉害,还是黄瑜背后的人更胜一筹?
她迅速侧身闪避,刘光扑了个空,踉跄了几步,显得十分狼狈。
黄瑜满意地看着阮姳的反应,转身对魏恒说道:“魏队长,你们巡逻队的官威倒是挺大,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新地的巡逻队被外头的悍匪给渗透了呢。”
刘光闻言大怒,冲她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恒一把揪住后领。
“闭嘴!”魏恒喝道。
刘光这时候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女人是谁,赶紧咽下刚要爆出口的粗话,耷拉着脑袋缩在后面。
“你来说,是怎么一回事?”魏恒转向阮姳问道。
阮姳回答:“昨天在频道里,我见刘义出租旋耕机,两百个积分一天……”
话还没说完,魏恒身后几人的神色各异。毕竟在新地,出租旋耕机的价格最多不过一百积分一天,最高也没超过一百五,而刘义竟然要价两百积分,平时大家在频道里虽然有所耳闻,但当面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脸红。
阮姳继续说道:“早上他来的时候,先是觉得我戴反光面罩对他不尊重,想让我换一个……”
刘义听到这话,脸上挂不住,急忙打断道:“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你平时没跟人说过话吗,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阮姳回道:“魏队长让我陈述情况,我只是如实讲述。你的话都能说出口,我为什么不能复述?”
刘义顿时哑口无言。
阮姳这才指着身后的那片地道:“我一天花两百个积分请人来除草,就是除成这个样子,我难道没有资格生气吗!”
魏恒几人朝她指的地方望去,脸色皆有些难看。
刘义这下更挂不住脸,又提:“她地里石头多——”
黄瑜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石头多不多,大家都有眼睛,能看得出来。我那也有一台旋耕机,阮姳你明天开过来除草,我倒看看石头怎么个多法。”
刘义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嘟囔着还想骂人。
魏恒面色铁青,厉声喝道:“刘义,刚刚33号领主已经把图片发到频道里,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你要是还想继续在新地待下去,这事就到此为止!刘光,让你哥把旋耕机带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刘光见魏恒动怒,半句不敢多说,连忙拉着刘义,把旋耕机开走了。
魏恒这才看向阮姳,语气严肃地说:“阮小姐,虽然刘义的态度有问题,但率先采取武力方式解决问题绝对不是正确的做法。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先不对你进行惩罚,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阮姳面无表情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直接呼叫巡逻队。”
对于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巡逻队自然是不愿意过多介入的。魏恒微微抬起眼皮,算是默认了阮姳的说法,随后冲着黄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阮姳知道魏恒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是因为黄瑜,因为她背后的孟家小公子。
她转头冲着黄瑜道:“瑜姐,谢谢,今天要不是你,今天这事,怕是难以善了。”
黄瑜嘴角一勾,“谢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说不定也有麻烦你的时候。”
“好,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阮姳立即表态。
黄瑜揽着她的肩膀:“走吧,去我那儿看看我新买的旋耕机。”
地里的草还是得尽快处理,阮姳求之不得。
“瑜姐,那天见你动手,没仔细看你是什么异能?”
黄瑜笑笑,手臂突然伸长,瞬间触及十米外路边的一朵小野花,轻轻一掐,小花就被摘了下来,手臂随即迅速缩回,动作流畅自如。
她把小花递给阮姳,问道:“这个异能还行吗?”
阮姳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太行了,腿也可以伸长吗?”
黄瑜答道:“可以,但那样太丑,非必要情况我不那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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