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仅是女同
姚月出手的时候, 魏无牙的脸色就已变了。
等姚月制住了她的一群手下再度开口,她更是满面怒容。
下一刻,缩在轮椅上的魏无牙抬指轻点轮椅扶手, 那木制的轮椅里,瞬间就射出数十枚泛着寒光的暗器, 朝姚月和怜星飞来!
姚月冷哼一声,挡在怜星身前,长袖又一甩,墨绿的碧血照丹青已出鞘。
众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只勉强能看到她出手时, 手中短剑那一截刃光。
然后便是叮叮铛铛一阵响,仿佛有谁在漫天的剑影中, 弹奏着什么阵前急曲。
再下一刻, 那些从轮椅里射出去的暗器,就一个不落,全被她用剑打了回来。
不,不止打回这么简单!
她甚至还将其中最大的四枚,打回到了魏无牙的轮椅上, 破开了那张轮椅。
暗器借她剑势飞回,钉入轮椅之中,力道之猛,竟比魏无牙发出时更夸张!
仅一眨眼的功夫, 那轮椅就开裂成两半, 即将维持不了平衡了。
魏无牙双腿残疾, 还是一个侏儒, 平日极离不开这张轮椅, 此时先发制人不成, 还被她打碎了自己最宝贝的轮椅,简直羞恼至极:“你——!”
偏偏无牙门下诸多老鼠被姚月点了穴,此刻连扶一把他们的主人都做不到。
所以魏无牙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但她毕竟有内功底子在,意识到姚月到底做了什么后,还是瞬间反应过来,最终勉强稳住了身形,并没有摔得太狼狈。
待她在地上坐定,再抬头看向姚月时,她的神情已不只是愤怒了。
那眼神之凶狠,倒真像一只老鼠,一只随时要冲上来嘶咬别人的老鼠!
姚月本来真不想打个照面就要了人家的命,所以只是让他们滚。
但凡他们乖乖滚了,她就可以当今天没见过这群人。
可魏无牙不肯,还自命不凡地要跟她动手,暗器一发就是几十个。
这完全是结亲不成就结仇的态度。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额外手软的道理,交手一回合,不仅把暗器打回去,还直接掀了人家的轮椅。
到这,她想的还是如果这人吃到苦头愿意认错,她就像原作那样,给人打个重伤就行了。
可惜魏无牙根本不是那种完败后会立刻乖乖认怂的性子,要不人也成不了让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女强盗。
此时她恶狠狠地盯着姚月,不论从动作还是眼神看,都明显是在蓄势。
除了轮椅的暗器,她身上必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而姚月自神水宫一行后,心态上已经脱胎换骨。
换句话说,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在异世界的新身份,接受了自己现在就是邀月。
别说她这种女魔头了,便是正道大侠,混江湖的时候,也多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留情的。
魏无牙从地上窜起,再度向她出手时,她也再不犹豫,飞身而起,一剑斩出!
这一剑可不是方才那种只求打回暗器的简单招式,而是她看完移花宫收藏的所有剑谱、又亲自干掉了水阴这个高手后,自己创出的招式。
魏无牙能一睹此招,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剑出,风云变。
一瞬间,周围飞沙、走石、草木,全因这一剑颤动。
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那足有万丈光华的剑。
剑气激荡,更是惊动了山间许多野兽。
若是听觉灵敏些,都能捕捉到它们的惊叫声。
在这样的剑势下,魏无牙从袖中发出的暗器,自然也很难近姚月的身。
甚至姚月根本没有刻意去挡。
她全力出剑,突破至第九层的明玉功心法随之运转,周身气劲浑然一体,便是有那么一两枚误打误撞飞来的,也会因这气劲失了方向,无法再往前哪怕半寸。
这就是明玉功练到极致后的好处。
不过对敌人来说,就是恐怖之处了。
魏无牙就完全没想到,自己都在拼命了,眼前的移花宫大宫主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
移花宫的武功就这么邪门?!
但就算是这个念头,也没能在她脑海里留存多久。
因为姚月的剑斩了下来。
魏无牙拼尽全力想看清那一剑的剑势,目眦尽裂之下,也只躲开了两寸。
她的右臂还是被碧血照丹青整个斩下,落到地上。
“啊——!!”
惨叫声响起,听得她那些个鼠子鼠孙恐惧不已,若不是还被点着穴,恐怕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但就算还站着,他们也着实吓破了胆。
姚月收剑时,他们中已有好几个,被吓得尿了裤子。
这时怜星也终于再度出声。
他上前两步,侧身挡住姚月的视线,道:“余下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莫要污了姐姐的眼睛。”
姚月确实也不想再在这个气味难忍的地方待着了,当即应下:“好,你来处置。”
怜星微笑:“还要多谢姐姐,没替我应这门亲事。”
“这有什么好谢的。”姚月说,“难道我应了,你就愿意了?”
“倘若姐姐应了,那我就是再为难,也会愿意的。”怜星一脸认真,“我都听姐姐的。”
姚月:“……”
不至于啊弟,真的不至于!
她很想摇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下,不用听话到这个地步,但那样太不邀月。
所以她只能像平时一样,简简单单地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这样的反应,对怜星来说,似乎也是一种鼓励……
因为他又朝她笑了笑。
姚月无语,她觉得她还是赶紧回去吧!
当天晚上,怜星来明月殿跟她一起吃晚饭时,已经跟他混熟的宋田立刻抓着他打听被魏无牙求亲的始末。
“到底怎么回事呀?”宋田说,“为什么那个女强盗会来移花宫求亲?”
怜星答得云淡风轻:“大约是听说了我也残疾,觉得正好配她吧。”
他这么不介意地谈起这个,倒叫追问的宋田有点不好意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止。”姚月不想吃顿饭搞得气氛尴尬,就出声补了一句,“她还觉得,只有移花宫的宫主这等身份地位,才配得上她。”
这不是魏无牙的原话,但也差不多就是她的意思。
虽然异想天开,叫人发笑,可姚月相信她是认真的。
毕竟原作里魏无牙就是这个逻辑,甚至还想把邀月怜星姐妹全娶了呢。
洪七被吓了一跳:“这么狂妄?!那二宫主最后是如何处置他们的?”
怜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有唇角微勾,道:“看在我和她的确同病相怜的份上,姐姐走后,我便给了她一个痛快,至于她带来的手下——”
话说到这里,姚月也朝他看过去。
她也很好奇,那么多人呢,杀容易,但在家门口杀完,光是处理尸体,就够麻烦的了。
尸体是会发臭的,不可能就这么全横在谷外不管。
移花宫现在又要种地,又要养鸡养猪养鱼,侍卫们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怕也没工夫去特地去管。
“我命人将他们武功全废了。”怜星说,“正巧宫里还缺一些专门负责沤肥施肥的人,就让他们来吧。”
既然要种地,就少不了这个环节。
怜星也是考虑到现在绣玉谷内的人手已经很紧张,侍卫们也不太愿意去干这个,恐怕做不好,才决定把这群无牙门的人留下。
“多少还是能派些用场。”他说着,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快吃饭了,不说这个。”
姚月:“……”还真是不太适合在准备吃饭的时候聊。
“反正你拿主意就行。”她简单表达了一下支持。
“我绝不辜负姐姐的信任。”怜星又高兴了。
“嗯。”她只能嗯了。
……
魏无牙带人来移花宫的时候,可谓十分张扬。
她本是黑白两道都关注的风云人物,这么张扬了一路,更是引起无数热议。
所有人都想知道,她去移花宫是为了什么。
然而所有好奇这个问题的人,后来就没有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了。
整个老鼠洞无牙门的精锐弟子,也如人间蒸发般,再不在江湖上出现为非作歹。
谁都不知道,这群人现在没了武功,每日的工作,就是在移花宫打扫动物粪便,然后给不同的地沤肥施肥。
移花宫现在和外界几乎没有接触,这些事传不出去。
但魏无牙带着人去移花宫,然后就消失了,这件事本身还是给黑白两道都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十二星相内部,也不止一次三三两两地聚头,猜测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彼此之间其实没什么感情,但魏无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十二星相之首,所有人中,就属她实力最强。
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真把其他十一星相吓了个不轻。
“魏老大的暗器功夫,咱们都是领教过的,我敢说这江湖上能轻松赢过她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只魏老大一个也就罢了,她手下那些人,竟也全消失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知道移花宫不好惹,但想不到他们竟不好惹到这个地步……”
“不管怎样,往后我们决不能去惹移花宫,任何与移花宫有关的事,我们最好都不要掺和。”
最终,他们明智地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以后遇到和移花宫有关的人或事,千万绕道走,认怂总比轻易断送了性命来得好。
江湖上最大的强盗组织都这样了,移花宫的凶名,自然再度远播。
对这个结果,姚月当然乐见其成。
她真没那么喜欢杀人,她只希望大家都长好眼睛别来惹她,放她过一点只用操心吃吃喝喝的逍遥日子。
然而逍遥的世外桃源生活没过多久,又有人找上了门。
这次的很人倒还算讲礼貌,没有忽然跑到移花宫山门前叫阵,而是派人送来了一封帖子。
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一封战帖。
红底金字,大气磅礴,上书六个大字——邀月宫主亲启。
姚月觉得不可思议:“谁给我下的战帖?”
送帖进来的侍卫躬身回话,道:“是一个北地口音的姑娘,她说是替她义姐来送战帖的,还说只要大宫主打开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送个战帖还要装一下逼?这是想在气势上压过移花宫一头啊,谁这么大胆?
姚月皱眉,总算接过那战帖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和帖封上一样龙飞凤舞的金字——中元之夜,九华山巅,恭候邀月宫主大驾。
落款是关东神刀堂,白天羽。
姚月:“……”不是,我跟你完全不认识吧?有什么打架的必要吗?
她决定不理白天羽。
凭什么你想跟我约架我就要答应,我就不理你。
侍卫见她只看了一眼就合上帖子,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再开口时,不免变得小心翼翼。
“这战帖……”他问,“大宫主是不准备接?”
“不接。”她直接扔回侍卫手里,拒绝得斩钉截铁,“送帖的人走了吗?”
侍卫摇头,说没有,那位姑娘还在谷口等候。
“那你就出去告诉她,我忙得很,没空奉陪。”姚月说。
“是。”侍卫立刻应了,而后飞快退下。
虽然有点无语,但拒了这份战帖后,姚月也就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了。
毕竟她真的挺忙。
她不仅要教宋田练剑,还要定时检查洪七学掌的进度,偶尔还得给打算重立自身剑道的一点红一些指点。
除了他们三个,现在怜星也经常来请教一些关于练明玉功的困惑,她不仅要认真传授,还得时不时开导一下这个迟迟突破不了的弟弟。
能不忙吗?
但她没想到,白天羽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放弃。
反而另辟蹊径,又拜托楚留香跑了一趟移花宫,替自己带话。
“白姑娘说,倘若宫主没空出门,她可以来移花宫,在移花宫打也是一样。”楚留香大约也很无奈,说到最后,微笑都成了苦笑。
姚月难以理解:“……她就不怕在移花宫输给我后走不了?”哪有这么深入约战对象老巢的?是不是傻?
楚留香说她确实胆大,而且性格直来直去,就和她的刀一样。
“你似乎很欣赏她。”姚月挑眉,“还愿意帮她带话。”
“相识一场,她求到我这,我不好意思拒绝。”楚留香坦然,“但宫主无需因我改换主意,宫主若不想应战,我也只管将宫主的意思带回给她。”
姚月知道她言出必行,便说好,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她们俩说到这,怜星不知为何,忽然找了过来。
他见到楚留香,态度不咸不淡,没显得不悦,但也没太理会。
他只对姚月道:“姐姐,我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不知你可有空一叙?”
姚月以为他是对突破有头绪了,当即目光一亮:“是吗?”
“既然两位宫主有事要商谈,那我还是先回避一下。”楚留香倒是很有情商,立刻起身,准备出去。
她这么善解人意,让姚月有点不好意思,便略带歉意道:“你稍等我片刻。”
楚留香颔首:“那是自然。”
等她出了明月殿,怜星才道:“虽然姐姐如今偏爱楚姑娘,但楚姑娘也委实不太把移花宫当回事了。”
姚月:“啊?”有吗?
怜星就说,楚留香这次来,又没从正门走,怕不是把移花宫当成认她来去的地方了。
姚月:“……”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姚月是真不在意,“她也不会对移花宫不利。”
“姐姐当真这么喜欢她?”怜星还保持着原先的误会,“那当初何不听我的,直接将她留在宫内。”
姚月无语,又没法直接说我现在根本不是女同,只能转移话题:“行了,她的事跟你没关系,你方才不是说有了新感悟么,说说吧。”
怜星闻言,表情一顿,但还是很快收起情绪开了口。
他讲了些他这几日练功的感触。
错倒是都没错,可见他对武学理论的掌握没任何问题。
姚月也点头,说你方向是对的,剩下的其实就是水磨工夫,我相信你早晚能突破。
“不过也不用急。”考虑到他一直以来都是心态不够平稳,她又补了一句,“慢慢来就是。”
“我差姐姐太多了。”他低头,似乎是羞愧。
姚月说我是你姐啊,比你强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但我总是怕……”他声音低了下去,“怕落后姐姐太多,惹姐姐不喜。”
姚月很想说我没有这么精神病,也没有鸡娃的爱好,何况你也没有落后很多吧。
但人设使然,她只能皱眉道:“别想这么多,按你的步调去练就行了。”
“嗯。”他点头。
“那你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跟楚留香说。”她说。
怜星面露迟疑,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问:“所以楚姑娘此来,是为何事?”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姚月就把白天羽拜托楚留香再次约战她的事说了。
“我估计她不会轻易放弃,为免日后没完没了,还是答应她算了。”姚月说,“就按她这次说的,直接在移花宫打吧。”
怜星愣了:“在移花宫打?”
姚月说怎么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他立刻表态,但随即语气一转,幽幽道,“在移花宫打也不错,等姐姐大败那神刀堂主,正好可以将人留下,我听说她生得极美,如今在江湖上,已有北地第一美人之名。”
姚月:“……”重点是这个吗?
她真服了,所以她在自己弟弟心里不仅是女同,还是看见一个美女就想拥有的强取豪夺女霸王款女同?
第27章 太狂了
性取向的事一时没法解释, 姚月无语过后,干脆不再烦恼。
随怜星怎么想吧,只要他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 真去绑个美女回来给她玩就行。
“既然她坚持要与我打一场,那我便应了, 也免得你为难。”怜星走后,她对楚留香说。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楚留香道,“我只是一个帮忙带话的。”
姚月说但是你很不擅长拒绝人,她若再托你来找我, 你还是会答应的。
楚留香听得此话, 又习惯性摸了摸鼻子,似是尴尬, 也似是无奈, 然后说:“我可以只当是来与宫主喝酒,就是不知道宫主欢不欢迎?”
“那自然是欢迎的。”姚月毫不犹豫,“不论你何时来,我都欢迎。”
于是楚留香就没急着走,而是在移花宫留了一夜。
宋田见了她, 也十分高兴,说要给楚姐姐煮新学的糖水。
洪七更是对这个天南海北到处跑的美人姐姐好奇不已,缠着她问东问西。
倒是原作里和楚留香当了知交好友的一点红对她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安安静静地听她和宋田洪七说话, 全程没有开过口。
不过姚月杯中酒尽, 一点红总是第一个发现, 然后执起酒壶, 重新给她倒上。
姚月怕她觉得被冷落, 就开玩笑似的问她:“红儿难道没什么想问楚姑娘的吗?她见闻可比我丰富多了。”
一点红摇摇头, 幅度很小,说:“我从前为了杀人,去过许多地方。”
要说入江湖,她甚至比楚留香还要早。
楚留香给洪七他们描绘的各地风光,她大部分都看过。
但当时的她只是为了任务四处奔波,常年刀尖舔血,自然也就没什么欣赏的余裕。
如今她已不是杀手,不用再那样奔波。
可移花宫外那些她或是去过或是没去过的地方,她也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只想留在绣玉谷内,认认真真地把剑练好,长长久久地伺候大宫主。
姚月看她说完那句话就垂着眼不语,还当她是听到那些地方,又被勾起了为人卖命时的伤心事,便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一点红郑重点头:“嗯。”本来就不放在心上了。
“那要不要喝一点酒?”姚月又找了个别的话题,“我看你今夜一直没舍得放开酒壶呢。”
一点红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被她一说,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直抓着酒壶,顿时尴尬得脸都红了。
良久,才松开那酒壶小声道:“我……我只是为了方便给大宫主添酒。”
“是添得很快。”姚月夸了她一句,顺便取了一只空杯,也给她倒了一杯,“不过这酒不大醉人,你确实可以试试。”
意识到大宫主好像是认真的,一点红又迅速‘噢’了一声,然后捧起那杯酒,直接一饮而尽。
姚月:“……”让你试试不是让你当水喝!
所以说侍女太乖巧了也愁人。
姚月是真没想到,就那一杯的量,一点红能直接喝醉。
一开始姚月没发现,因为一点红醉了也就是安静低头坐在那,一言不发,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等宋田和洪七跟楚留香聊累了,表示要去睡了的时候,她还坐那不起身,姚月才意识到,这丫头大约是被那杯酒醉到了。
“你扶一下红儿回房。”姚月吩咐洪七,“免得她摔了。”
“红儿姐姐怎么了?”洪七惊讶。
姚月叹气:“她喝醉了。”
洪七顿觉神奇:“红儿姐姐喝醉了竟然也这么安静!”
但这一声音量不小,刚说完,坐在桌边的一点红就好似被吵到了一般,忽然抬起了眼。
神情很严肃,很警觉,但目光分明带着迷蒙,显然是没有真的清醒。
然而她微微晃着脑袋,眼珠转动,看到姚月的那一瞬间,就露出了明月殿上上下下,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灿烂笑容。
她也不说什么,就只是笑,像小狗讨好主人一样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看着姚月。
姚月:“……”妈呀,要不要这么可爱?
她甚至有一种伸手狂揉一点红脑袋的冲动!
当然,作风冷酷的女魔头绝对是可以忍住的。
“快扶她回去休息吧。”姚月说。
目睹整个过程的楚留香也在笑,等洪七扶走了一点红,才道:“江湖上总说移花宫宫规森严,可我瞧宫主明明待手下十分亲和。”
姚月实话实说:“我原先脾气是不大好,他们也没说错。”
但她这么一说,楚留香就更觉得,她定是被误会惯了,才懒得再同人解释什么。
自己果然不会交错朋友。
……
楚留香走后第五天,白天羽又派了个人来移花宫,问比斗之日能不能带个朋友一起入绣玉谷。
还特地强调不是手下,是朋友。
姚月想着带个人进来影响也不大,就答应了。
“行啊,她想带就带吧。”姚月说,“正好让她的朋友做个见证,输给我后,就不准再来纠缠了。”
她这话说得不太客气,以至于神刀堂的使者脸色不太好看。
但她凶名在外,那使者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多谢邀月宫主首肯,半个月后,我家堂主会准时过来。”
是的,两人的约战定在了半个月后。
也就是白天羽最初那张战帖上说的中元之夜。
白天羽好像真的很有自信,自从求得她答应,就立刻把消息散了出去,说自己要挑战移花宫大宫主。
她们俩一个来自积攒多年凶名的移花宫,另一个则是刚在关东开宗立派。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新旧之争。
所以消息传出去后,支持白天羽的人也不少。
中元那日傍晚,她带着朋友入绣玉谷之前,还有一大群江湖人,在绣玉谷所处的群山外围候着,为她助阵。
“白堂主!一定要赢啊!”
“白堂主我相信你!”
随她同来的朋友听得直笑:“如今你在南方武林,也是人人皆知了。”
白天羽背着一把黑刀,信步踏向绣玉谷。
等走到谷口附近,她才叹一声,表示她原本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这场约斗,但她义妹说,如今神刀堂根基未稳,正是需要扬名的时候,不妨就借此事叫这些武林人士们认识一番。
“我觉得也有道理。”白天羽说。
“但你若输了,神刀堂之根基,岂不是更不稳了?”朋友问。
白天羽立刻表示这不可能,因为她绝不会输。
她都这么说了,朋友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且,她们已经到了绣玉谷。
移花宫的看守侍卫见到她们,并不意外,只问:“可是关东神刀堂的白堂主?”
白天羽点头:“正是。”
“请。”侍卫们立刻让开,给她们通过。
“你们见过我?”白天羽好奇,“我说是,你们就放行了?”
她生得那般美貌,平时都是走到哪里,就让哪里的人看呆的。
偏偏到了移花宫,这些守门的侍卫不仅完全没有看呆,甚至都不仔细确认一番,就放她进去了?
这还是传说中那个恐怖森严的移花宫吗?
白天羽觉得不可思议。
结果那回话的侍卫还是目不斜视,道:“大宫主说了,除了白堂主本人,旁人是没这个胆子上移花宫与她约战的,所以只要来者说是,那便一定是。”
话音落下,随白天羽一道过来的朋友,已率先笑起来,说:“看来邀月宫主与你一样,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
白天羽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输。”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带着朋友往谷内走去的时候,先前面无表情的一众看守侍卫,眼神都变得十分同情。
绣玉谷内,白天羽携友而至,每过一处地方,都有侍卫指路。
如此走了两刻多钟,经过数片菜地,以及怜星付出最多心血的养鸡场,才终于看见了远处错落的诸多宫室。
“这绣玉谷也太大了!”白天羽惊讶,“而且移花宫竟然自己种地?还养了那么多鸡?和我想的太不一样了!”
没等她惊讶完,眼前又出现了一片桑叶林。
白天羽:“……?”他们不会还养蚕吧?
陪她前来的朋友亦在惊叹:“江湖上都说移花宫是大恐怖之地,不想原来是一处世外桃源。”
说话间,桑叶林里,又走出几个明显在采桑的侍从,唤了一声白堂主后,便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径说,沿那条路走到底,有一片梅树林,梅树林正对面,就是大宫主的宫室。
白天羽谢过侍从,沿着小路继续往前。
又走了一刻多钟,她终于看见了他们口中的梅树林。
只是梅树林前,依然只有移花宫的侍卫在等她。
那侍卫倒是很礼貌,朝她拜了一礼才道:“还请白堂主在此稍候,宫主大概还有一刻钟吃完饭。”
白天羽:“????”
全江湖都在关注我和她这场比斗,结果我来了,她在吃饭?!
姚月确实在吃饭。
宋田今晚用谷里自己养的螃蟹做了蟹黄豆腐和毛蟹青豆汤,还炒了一锅蛤蜊,每一道菜都鲜美至极,她当然不能错过。
何况打架和吃饭本来也不冲突,吃饱了说不定还更有劲呢。
假如白天羽把约战时间定得更明确一点,比如中元之夜戌时三刻之类的,她可能会交待厨房把吃饭时间错开,但白天羽只说中元之夜,她也没法安排啊。
没法安排,那就不安排。还是按原来的时间吃晚饭。
姚月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样简单的想法,在恰好赶在她吃饭时抵达的白天羽看来就变了味。
白天羽只觉得,这移花宫大宫主也太狂了,比她还狂!
难怪整个南方武林,私下里都以“那个女魔头”来称呼她……
第28章 八卦是错的
白天羽虽然无语, 但还是维持了风度,在梅树林前等了姚月一刻钟。
她知道这种时候稳不住心绪对自己没好处。
一刻钟后,姚月果然从明月殿内走出。
殿内灯火通明, 将她那一身白衣照得恍若透明,而她提着剑, 踏着夜风一步步走出来,姿态高不可攀。
中元自古都是阴盛阳衰的日子,绣玉谷中的夏夜,又因地势缘故格外清凉。
姚月手中执剑, 剑身寒光凛凛, 再配上她比月色更冷的眸光,周身气度, 已非言语可以形容。
便是武功还行的, 若是定力不够强,也极有可能跟她一照面就下意识心生惧意。
不过白天羽能在关东开宗立派,自然不是这样的泛泛之辈。
她见到姚月,眼睛瞬间一亮。
果然是高手,她想。
然而等看清了姚月的脸, 她却几乎愣住。
在此之前,她并不太相信楚留香的话,她坚信这世上不可能有比自己更美的女人。
可眼下这样的女人已走到她面前,让她在无意识中, 屏住了呼吸。
冷玉一般的肤色, 毫无瑕疵的脸庞, 以及那精致到无需任何装点的五官, 本就已美得出尘。
可她身上最吸引人的竟还不是这些, 而是那清柔娇美的长相之下, 足以摄人魂魄的高贵气质。
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入她的眼,更别说与她相配。
白天羽没想到,两人还没正式动手,甚至连招呼都还没打,自己就因为对方的美,经历了人生中最久的一次失神。
若非前来见证的友人暗中传音提醒,这失神大概就要变成失态了。
回过神来,她迅速调整心绪,开口道:“邀月宫主。”
但其实姚月也在看她。
虽然不如自己,但白天羽毕竟还是北地第一美人,而且比自己更高挑几分,劲装马尾,一把长刀别在身后,美艳又利落。
“神刀堂主。”姚月回道,“劳烦你久候了。”
“倒也不久。”白天羽已经冷静,面上的自信也回来了,“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邀月宫主会选择先吃饭,再比斗。”
姚月心想那不然呢,饿着肚子跟你打?
但她表情不改,只道:“白堂主既是来挑战我的,那便开始吧。”
白天羽目中精光一闪,当即应一声好,就要拔刀。
那刀比普通的刀长一截,不仅刀鞘是黑的,就连里面的刀身,也是一片漆黑,透着一股邪性。
她拔到一半时,梅树林与明月殿间的这片空地上,已经只剩她们两个。
不管是移花宫的侍卫,还是她带来的朋友,全退到了林中,而明月殿的台阶上,也多出了几个明显不是侍卫打扮的人。
花统领就站在林中,有些不解:“为何神刀堂主拔刀这么慢?”
他本来只是自己小声嘀咕,不想刚嘀咕完,就听到身侧响起一道十分温柔的女声。
那女声说:“因为她在寻找邀月宫主的破绽,同样邀月宫主也在找她的。”
和他们这一侧一样,明月殿的台阶之上,宋田也在疑惑:“不是都开始了吗,大宫主为何不趁那白堂主将刀拔出来之前,直接出剑?”
以他对剑的理解,在比斗之时,争快争先,总是错不了的,可现在姚月却迟迟没动。
回答他这疑惑的是怜星。
怜星说:“因为神刀堂主的刀,在出鞘之前,与她的气势完全一体,毫无破绽。”
“那大宫主?”
“姐姐也毫无破绽。”
是的,两个人都毫无破绽,又偏偏都想找对方的破绽。
所以谁都不急着先出手来破坏自己的“势”。
但刀不会永远拔不出来,约好的比斗,也总要真正出手。
最终,在众人被她俩散发的气势惊到,只能再退开几步之际,空地中央的这两人,同时出了手。
漆黑的刀,墨绿的剑。
同样简单而凝练的招式,在清冷的月光下,朝对方绝尘而去。
白天羽在拔刀期间,完全没找到姚月破绽时,就已明白,眼前的移花宫主,武功只比自己想象中更高。
所以她蓄满了势,一出手,就是自己刀法里,最强的一招!
楚留香曾说,她的刀就和她的人一样,直来直去,大开大合。
这是一句再精确不过的评价,她也以此为傲。
此时她起手这最强的一刀,亦是最直的一刀。
乍一看全无精妙,仿佛刚开蒙的孩童随手斩出,只有真正的顶尖高手,才看得出来,这其实是刀法练到极致的表现。
“难怪她年纪轻轻,便敢开宗立派,还以神刀为名。”怜星感慨,“的确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这么厉害?!”宋田瞪大眼,不自觉急了,“那大宫主打得过吗?”
怜星笑了,说万中无一的天才是与普通人比,在姐姐面前,就算不得什么了。
好像是为了印证怜星的话,他刚说完,众人便听到叮的一声响!
定睛望去,果然是姚月毫不费力地接下了这一刀,用她的碧血照丹青。
碧血照丹青是短剑,而白天羽的刀,却是比普通的刀更长一截。
此时黑刀的刀锋离姚月只剩一寸距离,但她用剑尖抵在刀身之上,就那么轻轻一点,看上去一点力都没使,就令那刀再无法往前了。
白天羽最强最直的一刀,竟都未能真正斩出,就被截断了刀势。
高手比武,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应对,远比繁复绚丽的招式或身法更显神通。
因为这意味着她已完全看透了对手的招式。
姚月甚至有一点可惜,对上白天羽不可置信的眼神,道:“你拔刀之前,周身气势圆融,连我都寻不出机会,但刀出了鞘,就急躁了起来,你没发现吗?”
白天羽已经说不出话。
在真正见到姚月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自信过了头。
她想过可能会输,但怎么也想不到,连自己最强的一招,都没能斩出。
当然,也不是说,她就差到在姚月手底下过不了一招的程度。
她若是愿意,完全可以接着打下去,撑个百招再败;但她自己选了用最强招式来起手,然后被姚月一击破势,那在心态上,她就已经落了下乘,几乎不可能挽回颓势了。
而且两人只是约战,不是生死之仇。
都知道自己不可能赢了,那还有什么继续打的必要?
白天羽一脸沮丧,再想到姚月方才说的话,干脆收了刀。
“我知道。”她说,“寻欢也总让我改这个毛病。”
姚月:“……寻欢?”不会是李寻欢吧?
然后她就看到白天羽回头,朝站在梅树林中的两人看去,并向她介绍:“寻欢是我的好友,先前我托人相询,能否带一位朋友一起入移花宫,就是她。”
姚月吃完饭从殿中出来时,并没有认真看站在白天羽身后的那个姑娘。
一是入了夜,殿中灯火,照不到那么远,而是白天羽人也高,往那一站,就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就算是当时看清了,她也不可能想到,这个看上去面色红润的姑娘,竟然就是李寻欢!
李寻欢也听到了白天羽的话,便走出梅树林,朝她二人过来。
而姚月还在想,这姑娘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健康啊……是不是还没认识龙啸云?
“宫主可能没听说过她的名字。”白天羽见好友过来,忙继续介绍道,“但她的武功,比我只强不弱,只是从前为了不叫她父亲失望,一直女扮男装去走科举路,不曾入过江湖。”
姚月:“……”说出来怕吓到你,我还真听过。
李寻欢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也主动欠了欠身,算是一礼,然后说自己会的那些,与移花宫比起来,着实算不得什么。
“怎么会,你的暗器功夫,说天下第一也不为过。”白天羽不让她谦虚,“原先我在这世上最佩服的就是你!”
“那现在?”李寻欢笑着反问。
白天羽说现在当然是最佩服邀月宫主啊,我对着你至少还能斩出那一刀呢,但刚才你也看到了,邀月宫主能让我根本出不完那一招。
李寻欢点头,又看向姚月,真情实感道:“宫主的武功和眼力,确实都令人大开眼界。”
姚月自觉在这事上没什么好谦虚的,便也没反驳,只道:“李姑娘能瞧出白堂主刀法里最后一点瑕疵,同样不凡。”
她夸了李寻欢,当事人很淡定,刚刚才完败给她的白天羽倒是十分兴奋:“是吧,寻欢很厉害的,要不我之前也不会那么佩服她!”
姚月心想你还挺来劲,输一场这么快就完全缓过来了?
“对了。”白天羽又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一拍脑袋,“其实寻欢想来移花宫观战,是因为好奇移花接玉,但……”
“但你输得太快了。”姚月替她说完了。
白天羽只能尴尬一笑。
这时怜星也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站到姚月身侧,微笑着道:“移花接玉乃我绣玉谷移花宫不传之秘,若是白堂主有本事在比斗中逼迫我姐姐使出来,那是白堂主的本事,可既然没有,那也断没有给外人展示一遍的道理。”
他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是毫无余地的拒绝。
“我明白。”这次李寻欢拉了拉白天羽的衣袖,先开了口,“阿羽心直口快惯了,她只是随口一说,绝没有要求邀月宫主使移花接玉给我看的意思。”
结果姚月扫了她一眼,却道:“你若真想看,也不是不行。”
李寻欢顿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可以吗?”
“我说可以,那便可以。”姚月顿了顿,“但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宫主但问无妨。”李寻欢立刻答应。
姚月就问:“你可有婚配了?”
李寻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她抬起下巴,“方才不是让我但问无妨。”
“不,我只是有些没想到。”李寻欢说,“答倒是不难答,但宫主为何要问这个?”
姚月又不能说我想八卦一下三角恋还会不会发生,就冷下表情,说:“我是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不是让你问我问题。”
李寻欢以为她真动怒了,立刻又施一礼,道:“我原先忙于科举,不能对外透露我乃女儿身,所以并未婚配,但父母过身之前,倒是给我定了一道婚约,只是尚未成亲。”
姚月就叹了一口气。
看来除了性别不一样,其余的情况都没变啊。
“行了。”她结束这个话题,“你想见识移花接玉,那就自己出手来试罢。”
李寻欢神情一凝,问:“宫主想与我交手?”
姚月说怎么,你不愿意?
机会摆在眼前,虽然有些突然,但李寻欢不想错过。
不过她还是极具风度地提醒姚月,说自己出手,只用暗器。
“我知道。”姚月浑然不惧,“白堂主方才说过了。”
而且就算不说,她也知道小李飞刀的恐怖之处,只是她身怀明玉功和移花接玉,最不怕的就是暗器而已。
李寻欢见状,也颔首道:“那便多谢宫主成全我的心愿。”
话音刚落,她的手便动了。
明月殿前这么多人,除了姚月,恐怕只有怜星勉强捕捉到了她的动作。
但就算是怜星,也没看清她究竟是从何处拿出的暗器,又如何将其射出的。
快!实在是快!
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白天羽说她的暗器功夫天下第一,竟没有夸大。
但姚月还是一脸冷漠地站在那里,对那柄直朝她而来的飞刀浑不在意。
飞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她面前,眼看着上面映出她小半张脸,她才抬手一点,借那飞刀破空而来的力道,一飘一引,将其拨转方向,倒射而回。
到底是自己最熟悉的飞刀,李寻欢自然是有接住。
但接住时,她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倒不是说她有自信在姚月面前也不虚发,但这么快的速度,她以为姚月最多就是躲过去,结果姚月不仅躲了过去,还把这飞刀给她打了回来,速度比她发出时更快,让她连退五步,才堪堪接住。
“这就是移花接玉?”这是李寻欢今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失态。
“这是我使出来的移花接玉。”姚月说,“你现在见识到了。”
确实是见识了,李寻欢想。
她在北地时,每次出手例无虚发,随白天羽南下后,也算见过一些南方武林的高手,但今夜来了移花宫才知道,那些哪能算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在这世外桃源里呢。
“……多谢宫主赐教。”终于,她平静下来,向姚月作了一揖道谢。
“无妨。”姚月一脸平淡,“我也只当是饭后消食。”
先前还对她晾着自己先吃饭有点不爽的白天羽:“……”
妈的,所以人家的狂真的是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白天羽也不好意思再在这移花宫待下去了,忙走到李寻欢边上,说既然连寻欢的心愿都了了,那我二人也就不再打扰,准备告辞了。
姚月其实还想婉转地提醒李寻欢一句,如果你喜欢自己的婚约对象就尽快把亲成了。
但这话说出来又很奇怪,于是一时没开口。
结果就在她沉默的当口,怜星忽然说:“绣玉谷外方圆百里,只有几户人家,还都在深山之中,两位此时离去,怕是到天亮都找不着落身之处,不如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来时路她们自己走过,知道怜星说的不假,所以对这个提议难免心动。
尤其是白天羽,她几乎立刻亮了眼睛:“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怜星还是笑,又侧首去看姚月,“姐姐说是不是?”
姚月:“……是,不如留宿一晚。”
怜星补充:“反正谷中有不少空置的宫室,让人收拾两间就好。”
白天羽立刻拉着李寻欢一起谢过,说楚留香没骗我,移花宫果然不是江湖上说的那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哦?”姚月好奇,“那楚留香是怎么说移花宫的?”
“她只说江湖传言不可尽信。”白天羽道,“但她说宫主是她入江湖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绝不像传闻中那样不讲道理。”
姚月忍住笑,没再问什么,只吩咐花统领:“你记得让人给贵客收拾两间宫室。”
花统领立刻应了,然后就用让白天羽和李寻欢都目瞪口呆的移花宫效率,在半刻钟内,迅速办完了这个差事。
还顺便多办了一些两位宫主没特地交待的细节。
比如给她们住的客殿安排上了几大桶热水,方便她们洗漱;再比如通知厨房加个班,因为那两位贵客还没吃饭。
“除此之外,宫主还有什么吩咐吗?”花统领办完了这些,回明月殿后,如此请示道。
然而他弯着腰,等来的却是不知为何还在明月殿里的二宫主吩咐。
二宫主说再送她俩一壶酒吧,助个兴。
“助兴?”姚月没明白,今天这两个人轮番败在她手下,难道会庆祝吗,怎么还助兴了。
“怎么了?”怜星面上闪过一丝困惑,“姐姐不是很喜欢那使飞刀的李寻欢吗?还特地问她有无婚配。”
姚月:“………………”
“既然她只有婚约,还未成亲,就算姐姐将她留下,也无妨的。”怜星特别真诚地给她提建议,“不过这样的话,那白堂主也最好别放走,所以不如一起收了吧。”
一起收了吧……
一起收……
收……收个鬼啊!
姚月差点没晕过去。
绝了啊她这个弟弟,现在不琢磨去外面给她绑美女了,现在开始计划帮她选妃。
早知道就不八卦李寻欢林诗音龙啸云未来的三角恋了。
这是姚月无语凝噎之下,脑海里唯一的感想。
第29章 冷面杀手
怜星那一番话说完, 花统领竟然也面露赞同之色。
显然,除了怜星,他也知道自己侍奉的主人有这么一个癖好。
但他到底是明月殿的侍卫统领, 所以哪怕很赞同怜星的想法,也还是在等姚月的决断。
姚月无语许久, 深吸一口气,阻止道:“不必了,我对她们俩没什么兴趣。”
花统领不解:“那……?”
“就任她们休息一夜。”她说,“等明日她们离开的时候, 你记得代我送一送她们。”
“是。”花统领还是听话的, 得了明确的命令,就不再多问, 直接行礼, 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下。
他退出去后,怜星才重新开口,问姚月为什么。
姚月想了想,决定皱眉装不耐烦,说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我对她俩没兴趣。
“那姐姐为何使出移花接玉给那李寻欢看,还问她婚配与否?”怜星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很没道理。
姚月也不立刻解释什么,只持续皱着眉沉着脸, 假装生气。
一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怜星果然也顾不得追问, 立刻低头垂眼, 开始请罪:“姐姐莫生气,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绝无质疑姐姐之意。”
“我是想试她的暗器功夫。”姚月冷着脸道,“神刀堂主说她的暗器天下第一,我想见识一下。”
至于问李寻欢有没有婚配,她编的理由是当时他刚替她拒绝了对方见识移花接玉的请求,她若直接答应下来,难免让外人觉得,他这个二宫主说的话在移花宫没有任何分量可言。
“我那是给你一个台阶下。”她说到最后,甚至瞪了他一眼,“结果你倒好,尽给我出馊主意。”
怜星一听,头顿时埋得更低,以示知错。
姚月见状,又补了一句:“你记住,以后少替我做主。”
“是,姐姐。”他确实吃这一套强硬的组合拳,只要她一发火,立刻什么废话都没了,“往后我绝不自作主张。”
“嗯。”她也演累了,阖眼揉了揉眉心,“你记住就好。”
怜星被这么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当男仆的本能又被唤醒,见她靠在那按眉心,又试探着道:“姐姐可是累了?不如我给姐姐推拿一番?”
姚月本来想说不用,但一睁眼,看到他满是小心的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了。
算了,刚刚已经嫌弃了他一通,现在还是答应吧。
毕竟他那些馊主意也是想讨好她才出的。
“行。”她微微颔首,“你替我按会儿头。”
“好。”他立刻答应,随即起身,站到她身后,准备替她推拿。
穿越之前,因为常年加班,姚月的身体总是小病小痛不断。
在她有限的休息时间里,她也给小区门口的中式推拿馆花了不少钱。
所以怜星一上手,她就能感觉到,他确实是懂推拿的,手法和力道都很到位,也很熟练。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和现代人比起来,他这个生活在武侠世界,从小习武的高手,肯定更了解人身上的各处穴位。
如此,她也就干脆重新闭眼,享受了起来。
明月殿内冷香弥漫,她放松了心神倚在软塌之上,暗叹一声舒服。
按到后面,他动作逐渐放轻,她的困意也涌上来,还小睡了片刻。
醒来时屋内烛火灭了大半,眼前昏昏暗暗,刚一动,就听到身后传来怜星声音:“姐姐?”
“……你还在啊。”她摆手,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按完就回去吧。”
怜星听话地应了声好,又说:“姐姐若想沐浴,不妨再等半刻,我让人挤了羊奶,一会儿送到,姐姐可以用来净面。”
“羊奶净面?”这么奢侈的吗?
“姐姐放心。”他以为她是嫌弃,马上解释,“这羊奶是用秘方处理过的,去了膻气,只余香味。”
姚月:“……”
当男仆不容易啊,为了讨好领导也是拼了。
“我知道了。”她没多做评价,只尽量夸了他一句,“难为你有心。”
“都是怜星应该做的。”他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半刻钟后,姚月去到汤池所在的偏殿,果然见到了他口中那处理过的羊奶。
不仅处理掉了羊奶自带的膻味,还用一大盆热水包裹在装羊奶的器皿外,令其送至时,保持着最适宜用在面上的温度。
姚月还是觉得奢侈。
倒不是说她完全不爱美,但明玉功练到后面,本来就有保持年轻的美容功效,她每天清水洗脸都很美,用这个完全是浪费。
还不如端去给宋田,让他研究一下,可以用来做什么新糖水。
这么想着,她干脆唤了一声红儿。
守在偏殿入口的一点红一惊,隔着门回话:“大宫主有何吩咐?”
“你进来。”姚月说。
“……是。”一点红愣了片刻,才应声推门。
偏殿里的汤池常年开着,水气混着明月殿独有的冷香,衬得门内像一片瑶池仙境。
一点红进来时,非常紧张。
她看到门口屏风上映出的曼妙身影,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绕过屏风之后,她又一愣。
她发现姚月只是摘了发钗,背对着她站在池边。
“大、大宫主。”她缓步上前,小声开口。
姚月听到她的声音,倒是立刻回了头,说你来了。
一点红点头,但没抬眼。
这浑身局促的模样,叫姚月十分疑惑:“你怎么了?”
被问到这么一句,一点红终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她,说:“……我没有经验,希望不会扫了大宫主的兴。”
姚月:“……???”等等?
什么经验不经验,扫兴不扫兴的,你到底想哪里去了!
这一晚上先是被弟弟误会对李寻欢有意思,再又被侍女误解,以为她是那种想搞十四岁少女的变态,她真的心好累。
“我让你进来,是想让你把这个送去田儿那。”她指着摆在自己身前架子上的银盆,面无表情道。
一点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满满一盆羊奶,装在盆中,还泛着热气。
“怜星说让我净面用,我不习惯。”她说,“挺好的羊奶,别浪费了,拿去问问田儿能做点什么吧。”
她话音还未落,一点红就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瞬间脸噌的一下,变至通红。
这模样比刚进来时更局促,姚月看在眼里,都怕她会在自己浴室里过呼吸。
于是姚月又提醒她:“别愣着,快去罢。”
“我……我知道了!”她简直快尴尬哭了,“我这便拿过去。”
姚月:“嗯,小心着些。”
一点红像鸡啄米一样点头,飞快捧起那银盆,就要退出去。
那仓皇的背影,跟落荒而逃也差不了多少。
姚月泡完澡出来,见她依旧守在偏殿门口,还当她已经从尴尬里缓了过来。
结果一个眼神扫过去,就看到她立刻低了头,完全不敢直视自己。
与此同时,两只耳朵还涨得通红,仿佛刚从热水里泡完出来的人是她。
姚月:“……”你这样搞得好像我真把你怎样了一样。
“羊奶拿给田儿了?”她主动打破沉默,问道。
“拿去了。”一点红小声说,“他说明日用来做冰酪。”
“行。”姚月点头,决定放过这个羞耻发作的小女孩,“那你也回房休息去罢。”
“……是。”一点红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之后几日,她还是一见到姚月就面红耳赤,紧张不已。
连洪七这个神经极度大条的人都发觉了不对,问红儿姐姐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很怕见到大宫主的样子。
姚月:“……”
一点红也:“……”
宋田倒是很兴奋,以为一点红跟他同病相怜呢,眨着眼睛道:“红儿姐姐是不是没练好剑,被大宫主训了?”
一点红还是沉默。
姚月无奈,只能开口替她解围:“红儿不是你,不用我说,她就已练到最好了。”
宋田撇嘴,关注重点果然被转移,说那我确实不如红儿姐姐有天赋嘛,但是我做菜好吃呀。
说到做菜和吃,洪七也迅速把一点红最近的诡异状态抛到了脑后,开始跟宋田商量,说想吃他上次做的那个叫花鸡,实在是太香了,念念不忘。
宋田说不行,最近二宫主不肯给鸡。
“为什么?!”
“之前养的那些走地鸡都吃完了呀,剩下的小鸡二宫主说要等它们在长一段时间才会好吃。”宋田解释。
得知是时候未到,洪七也不强求,又换了个心愿,说那炖个肘子吧,我听养猪的侍卫说,小香猪不用养很久,就可以很好吃。
宋田:“可以,但是我剁不来,你让厨房弄,我可以准备香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说得热火朝天。
姚月也没管,毕竟一个会做一个会吃,商量出结果,爽的还是她这个宫主。
她只扫了一眼一点红,说算算日子,好像确实大半个月没指点过你了,要不今日就同你拆个招。
一提到指点剑术,一点红也严肃起来,郑重点头,表示愿意。
随后两人就在空地上拆起了招。
姚月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手折一截梅枝,当做剑用。
但一点红知道,这平平无奇的一根梅枝,在她手里,简直比最锋利的剑还可怕。
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像往常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拔剑出手,向姚月冲去。
只是结果也一如往常,姚月只简单一挑,再侧身一抹,就反客为主,将梅枝抵到了她身前。
因为是指点,不是切磋。
所以拆完一招,还有下一招。
随着她们俩一招一招地拆下去,因误会而尴尬了好几天的一点红,终于也完全抛开了那些情绪,沉进了剑里。
她确实是一个天生的剑客。
姚月也是了解这一点,才想到以指点剑法的方式,来消除两人之间本不必要的尴尬。
她们就这样,连续拆了好几百招。
姚月有意控制着出手的度,试图去逼出一点红的极限。
而一点红也确实每一次都努力撑了下来,直到最后完全脱力,只能用剑支撑着自己不瘫坐在地。
她又脸红了,但这次是累的,并且带着喜悦。
姚月则居高临下,连汗都没出,依旧冰肌玉骨,对她笑了笑:“进步不小。”
一点红努力仰起头,发觉她面上的笑意,也抿起唇,似羞赧又似高兴,道:“多谢大宫主赐教。”
“不用谢我,能有进步,是你自己的功劳。”姚月摆手,余光瞥到她用来支撑身体的剑,又接着道,“不过这剑不太适合你。”
一点红现在用的剑,是移花宫的侍卫人手一把的制式佩剑。
她当初被薛笑人送进来当卧底侍女,自然不能带自己的剑,后来留在移花宫了,姚月就让花统领给她找了一把剑先用着。
这剑倒也不是什么很差的剑,毕竟移花宫的人,哪怕只是侍卫,吃穿用度,也都是好东西。
但它相比一点红的出剑风格,还是略显笨重。
她原是杀手,用的是杀人剑。
如今重头来过,杀人不再是唯一的目标,出剑的路数,却是没改,依旧轻灵鬼魅,求快求先。
这样的剑客,自然要配一把更轻、更窄、更显灵活的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我原先的剑留在……薛笑人那了。”一点红说。
“是不是比你手里这把轻一些?”姚月问。
一点红说是,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忙道:“但如今这把剑我也已用顺手了。”
都麻烦大宫主这么多了,总不能还要人家帮自己寻回原先的剑。
“等你再练一阵,就会觉得处处不顺了。”姚月说,“走吧,我带你去挑一把新剑。”
一点红愣住,但姚月已扔开梅枝,朝明月殿走去。
走到台阶之上,复又回头,柳眉轻蹙,道:“还不跟上?”
一点红便踉踉跄跄着跑了过去。
她其实还没完全从脱力中缓过来,但她太过高兴,高兴到双腿之中,又凭空生出了一些力气。
姚月带着她,一路走到明月殿最深处,推开卧房一侧的小门,引她进了自己的练功室。
练功室内,一点红站在那面挂满了剑的墙下,看着这一墙的剑,完全陷入呆滞。
这就是移花宫的底蕴吗?她呆呆地想着,差点没能站稳。
还是姚月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说:“你自己挑吧,这里面有不少适合你用的剑,但具体要哪一柄,得看你如何选择。”
姚月是这么想的,一个剑客,最重要的就是剑,所以选剑这种事,关键还是看本人心意。
她这个兼职的指导老师,就没必要给什么意见了。
“若是一时难以抉择,也可以取下来试试。”她又道,“不论如何,总归是你自己觉得趁手最重要。”
她说到这,一点红才终于从那种震撼里回神,仰头看向她。
竟是泪凝于睫了。
“怎么还哭了?”姚月哭笑不得,心想你在没性转的原作里,情绪也不太外露的呀,怎么现在整天不是红耳朵就是哭鼻子。
但转念一想,原作那是当了十几年杀手,而现在,她还完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情绪波动大一些,也是正常。
“哎,哭就哭吧。”姚月叹气,“但别忘了选剑。”
一点红抬起手,用力擦了擦眼睛,瓮声瓮气道:“大宫主不用待我这么好。”
姚月说我不缺剑用,你不必如此感恩戴德。
但她越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点红就越是感动。
而后眼泪便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砸在手上。
姚月:“……”我这是把冷面杀手养成流泪小狗了啊!
第30章 一两和五千两
一点红最终选了一柄没有剑鞘的软剑。
之所以没有剑鞘, 是因为这柄剑比起放在鞘中,更适合缠在腰间,只需外衫一罩, 便可藏住;想出剑时,直接从腰间取下, 甚至能省了拔剑的功夫。
姚月看到她的选择,还开了一句玩笑:“倘若你还在做杀手,这剑倒是十分方便。”
结果她一脸认真地表示,既入了移花宫, 就再不会回去做杀手了。
“请大宫主放心。”她说得坚决。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姚月笑了, 顿了顿,又说回这柄剑, “这剑确实适合你, 往后它就是你的了,切莫再轻易离身。”
一点红明白,大宫主这是在教她,做一个剑客最基本的准则。
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都得人在剑在, 否则无以立身。
可见从前她虽然使剑杀过不少人,但还远远称不得是一个剑客。
“我会的。”她低头,再一次向姚月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宫主赐剑。”
姚月:“……你已谢了很多回了。”甚至还哭了。
好在这回没哭, 这回一点红半跪在地上, 听到她无奈的话, 只是默默抬头, 朝她抿开了唇角。
唉, 确实是太乖了。
姚月也心软, 就伸手去扶,又道:“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一点红攀住她的手,耳朵又红了,小声道:“噢。”
得知姚月送了一点红一柄剑,移花宫里其他人反应不一。
洪七是可惜,说我怎么就不喜欢练剑呢,我要是练剑,说不定也能去大宫主的收藏里挑一把漂亮的剑。
宋田是羡慕,跟姚月撒娇,说自己也想要。
姚月:“……你先把招式练熟了再说吧。”
打基础阶段的小孩,用木剑就够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练好了宫主教我的,以后宫主也会送我剑?”宋田问。
“前提是真的练好了。”姚月强调。
宋田立刻拍着胸脯让她放心,等他剑成,往后还有什么不长眼的跑来移花宫挑战她,他就代她出手,绝不让她受累。
这小子天赋一般,大话倒是说得很溜。
姚月听得哭笑不得,但考虑到他嘴这么甜,也是为了哄自己高兴,就没打击他,只道:“行啊,那我等着你。”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代宫主出手。”洪七也凑过来,但除了自己,她还不忘捎上一点红,“到时有人来挑战,就让他们先赢过我们三个,要是连我们都打不过,就别想见大宫主的面了!”
姚月想了想,觉得让她和一点红再练上几年,这事还真十分可行。
好歹一个是北丐,一个是江湖第一杀手啊。
这波不亏。
“那你们可不能怠惰了。”她坐在林间石桌边,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正值夏末,阳光从细密的树叶间漏下来,落在她身上,照得她那两根执着酒盏的手指恍若透明。
一时间,正准备各自练武去的三人都看呆了。
虽然移花宫内一切如常,但姚月和白天羽的约战结果,在这大半个月里,还是传了出去。
更在之后半年里,成为整个武林的热议话题。
白天羽不是输不起的人。
离开绣玉谷后不久,她在池阳被人认出是神刀堂主,然后就好事的人问起那场约斗的结果。
她大大方方承认:“输了,我不及邀月宫主许多。”
之后神刀堂主完败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不过传得越远,版本就越多。
像白天羽更有名望的北方武林,就编出了一些两人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最终白天羽惜败的话本故事来;而南方这边,虽然普遍不喜欢移花宫,但知道了这个结果,也难免要夸上一夸,搞得好像不是姚月赢了白天羽,而是秦岭以南秒了秦岭以北。
姚月天天在移花宫待着,当然不知道这些。
但楚留香知道啊,她天南海北到处跑,最近还托了一个岭南的镖局送信来移花宫,说在南海都听说了宫主的事迹,现在她一个人的名声,就足以让江湖上的人把移花宫排到江湖绝地之首了。
姚月看完了她的信,又打开那个随信一道送来的箱子,里面是一坛酒。
酒坛很小,只有她一个手掌大,但是外头用软布裹了数十层,箱子里更是填足了棉花,来防止运镖过程中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楚留香信上说,这酒是她在南海的一座海岛上发现的,喝过之后,感觉姚月应该也会喜欢,就找了个镖局押镖。
从南海到移花宫,少说也有万里,哪怕是押送速度最快的镖局,都需要几个月才能送到。
因为镖局和现代社会的快递公司不一样,他们出一趟远门成本很大,所以一般都是接满了好几个同一方向的单子,才会出发。
而楚留香为了能将自己喝到的好酒早日送到移花宫,直接出了个镖局拒绝不了大价钱。
就连被请求亲自送镖的镖局主人,到了移花宫后,都没忍住跟明月殿外的花统领小声感叹:“那位姑娘托我运送的这坛酒,在飞仙岛上,也就卖一两银子,但她为了这趟镖,付了我整整五千两。”
他说得小声,又是在殿外等候,以为不会叫里头的贵人察觉,但姚月是什么耳力,当然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姚月:“……”
她想起以前她有个同学,出国留学时,因为想念家里常用的辣椒面,直接在学期中间,花几万块多回了一次家,就为了能带点香料出去。
楚留香的行为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姚月实在想不到,除了她这个风流潇洒到极致的人,这世上还有谁会花五千两白银,只为给朋友送一小坛未开封的酒!
不过飞仙岛这个地名,也有点耳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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