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你写下名字前,你是匹诺康尼最大的吉祥物,是带着宝物招摇过市的稚童——谁要这么想,那他可真是惨了。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会选择绕着你走,不掺和进这场家族的疯事里,尤其是有心上人长得又还行的、不想被家族注目的。他们默契的在你的世界里消失,让你的世界保持着清净。
这是家族外的。
家族内的,你很想打个广告,说“点击就看匹诺康尼家族话事人星期日为妹追人”。
附赠一个“请看VCR”。
一边要追踪自己妹妹出事的因由,处理家族的事务,一边还得腾出手来满匹诺康尼跟你来几次巧遇。
且不说目前的匹诺康尼搅和进了多少种势力,你走在路上都能碰见欢愉的乐子人,被这位花火女士拉着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她见你对局势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样子,戴了面具过来真就是啥也不干,是表里如一的不知世事。
这位花火女士就笑嘻嘻的换了种沟通方式,乐子人可以当谜语人,为了更大的乐子,但又不会一直都是谜语人。
“欸,你喜欢那位鸡翅膀男孩吗?”
“鸡翅膀男孩?”
“哎呀,就是你们家族的话事人。不要这么死板嘛,都来了匹诺康尼,不妨多找点乐子。”
“这也是乐子的话,我也是吗?”
“你跟鸡翅膀男孩可不一样,你可是个大乐子。”
能被假面愚者盯上不在意料之外,游鱼一般的假面愚者还撺掇着你在婚约上写她的名字,就为了看看会发生什么乐子。
是家族来人将她请回去呢,还是同谐的力量将她同化,无论哪一种都很有趣。
你记得花火在假面愚者里是不知轻重的代表人物,找乐子没什么底线,但就这些来看,你着实配不上她说的大乐子。
哪个假面愚者会对大乐子小打小闹呢?
就这种程度,你只能说这个不知轻重的假面愚者难得的轻手轻脚,最次,婚约上面也得写个阿哈,让欢愉跟匹诺康尼背后的希佩斗一斗吧。
她没有。
她只是晃悠一圈,领着你这个艺者玩了一些比较刺激的项目,顺手给星期日添了个堵。
给你这位只想唱唱歌的艺者讲通透了星期日的打算。
单就一个假面愚者,就可想而知星期日面临的阻碍了。
不过跟你还是关系不大,你还是可以发挥艺者的主观能动性给花火唱唱歌。
筑梦边境,高楼,无第三个人。
家族的艺者和假面愚者。
向下看是梦的头晕目眩,向上看是天高尽在咫尺。
两个人都是稍有不慎就能跌落的边缘,只需要一场风,一个恶作剧。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站得高声音确实传的远。
唱的调子还很因地制宜,听歌的人是假面愚者,你拿出来的就是以前跟阿哈相关的调子,稍加改动,就能用了。
如果此刻一头栽下,那便是笑着从梦中醒来。
这不是你应有的机会,这是卷入这场局的人需要的机会。
你是彻底的局外人。
还是挺可惜的,你在见到彬彬有礼的星期日时,没能想到他之后就会进入真实的匹诺康尼,那时一切如常。
这位匹诺康尼的话事人很乐意用一个温和的形象来面对你。
你依照梦主的建议找上他,让他看婚约时,那算是艺者跟话事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当时天环族耳边的翅膀晃了晃,光环的光映在他眼睛里,如同融金。
“乐意效劳”都说的缱绻。
而艺者和话事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却显得普通,在他去朝露公馆的路上,你们碰了面,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和忧郁。
你不能突然成为瞎子,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话事人先生就停了下来,袒露了一些心声。
“只是想到接下来要见到几个麻烦的人物,就有些心烦意乱,让你见笑了。”
好吧,你虽然不相信家族这位控制欲极强的话事人会展露出这么明显的失态,但艺者确实不适用委婉的接近方式,艺者脑袋里只有自己的歌声。
他这样直白,只能说恰好合适。
你:“那晚上要去看我的演出吗?”
得到了星期日很亲和的一个微笑:“好。”
晚上你没有去义演,他也没有如约而至,你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了对方鸽子。
他是进了真实的匹诺康尼,你是意外加班。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你只听见了假期余额的哀嚎,和社畜发出的悲鸣。
另一头的钻石:“你现在是压榨别人的上司,是你最恨的,恨不得塞进垃圾桶的上司。”
“但上司也会在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发出哀鸣,我一想到我要带那么多的蠢材,我就想死。”
“你可以和博识学会的拉帝奥交流一下心得。”
钻石简单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转而问道:“你现在匹诺康尼视察他们的工作?”
你顺着钻石的话:“是啊,目前进展顺利,就是我不能去探究匹诺康尼最深层的秘密,那需要死亡,而我的伪装,只要一次死亡便失效。”为了对得起钻石花费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为你想出来的借口,你诚挚的邀请钻石一起看看你来匹诺康尼淘到的好东西。
一个王下一桶,一个同谐出品的婚约。
钻石平静得跟死了一样:“这垃圾桶是塞我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你想的没错。婚约的话,是同谐的家族邀请我加入的诚意,写上名字,指不定连星神都能被拉下来当我的新郎。”
“你想复制多少份?”
“目前进展为零,只能等之后交给博识学会研究一下了。我怀疑只要写下任意一个人的名字,同谐的力量便会直接同化他成为我的附庸。”
你收起了婚约,“夺权利器。你觉得那几位有几个能扛得住同谐的力量?”
“你是想假期提前结束?”
“你让我破防了,钻石。”
两个存护的令使,一个坚如磐石难以破防,一个只要人敢就能随意破防。不过钻石并不理会你的破防,你的破防次数已经无法数清,他理会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砂金行动要是顺利,你可以先回来,等一段时间受邀参加家族的「谐乐大典」。”他顿了一下,“这样假期会长一些。”
“那我的工作呢?”
“你不是已经丢给我了。”
理论上,要是公司在与家族的交锋中占据了上风,成功收回匹诺康尼的控制权,家族的「谐乐大典」依旧会如期举行。
公司只是需要匹诺康尼的实际管理权,而不是让同谐的家族全盘退出匹诺康尼,「盛会之星」依旧需要同谐的家族。
这是理想状况。
不理想的,希佩的化身降临匹诺康尼,你跟钻石就都有活干了。
当然不是两个存护令使去应对希佩的化身,令使跟星神在力量层次上差得太多,钻石谨慎的只考虑了捞人。
也很大胆。
他竟然没有考虑到琥珀王的伟力,连“万一”都没考虑过。
信仰归信仰,实际的归实际。
与他相比,你则更是大胆,钻石听到了你对他说“要不我们做了希佩吧”时,眨了眨眼,强制性免除了眼前一黑。
“……安娜,你是星神吗?”
“我可以是。”
“那等你被人称作拥有星神般的伟力时,再谈这件事。”
“你会跟着我上赌桌吗?”
“首先,别学砂金。其次,我相信自己最初投资的——写出那份计划书的安娜。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当然,毕竟我一直都是平静的。”
「宁静一日」一直被你佩戴着。
钻石做出了口头上的承诺,你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熟悉的流程,大同小异的语出惊人,内容不过是从“我想打包这颗星球”“算了,我们打包整个星系试试吧”换成了“假期结束后,我们就夺权吧。”
“我们”——你绑死他的心思毫不掩饰。
一开始是只有“我”,之后出现得频繁的是“我们”,现在还是“我们”。
想要投资的原始股不断增值,就要不断的追加投资。
眼下,轮到钻石追加投资的环节了。
你一向是口头承诺后就开项目,让钻石当场兑现承诺的。
钻石这次兑现承诺的方式是信息,关于其他理事与他三年内的接触信息,以及他这个地位能够直接看到的一些很有问题的事。
你可以得到,但时间宝贵。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钻石?”
“我是一个商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是,唯利是图,看到了一丁点赚的苗头,就能梭*哈。”
“那是赌徒。”
“赌徒会压上全部,商人只会压上自己的财产,吝啬到不到最后时刻都不会压上自己仅有的一条退路。从这点来看,钻石,你比我更像赌徒。我可以说你像砂金了。”
另一头的钻石呼吸平稳,“我们都不是。只要不失去存护令使的身份,公司永远会对我们包容。”
令使秉持的是星神的意志,但令使仍旧可以被称作除开星神外的万物。
你和钻石是人,拥有人的一切弱点一切……贪欲。
“那你过来匹诺康尼吧,我先醒来给你捏造一个身份,最后的平静时光,怎么都要好好享受一次。”
黑夜中的匹诺康尼流光溢彩,美梦又光怪陆离,在它崩塌前夕,你邀请钻石见证它的重塑。
“工作呢?”
“现在做,归你。现在不做,以后就归我。”
钻石连夜请假过来了。
两位存护令使,沿着匹诺康尼的旅游推荐意见走了一圈,时不时还另辟蹊径。
当然,也免不了一边旅游一边被借用力量的局面。
你:“他会不会觉得信号特别好,力量特别充足?”
“不会。”
“那是你,我的不一样,人离得越近,分的越多。”你还能嘲笑一把钻石,“令使和令使之间的力量也不一样。”
“你是存护令使的事,没有传扬开来,砂金想要出其不意,就不会轻易使用你给他的基石。”
钻石挡了回来。
不该跟钻石一起逛匹诺康尼的,荒诞故事看得再多,也没有两个理事前后休假来的荒诞,也没有两个令使互相破防来得荒诞。
连梦境中的冰淇淋都是三份的。
你捏着冰淇淋,拽着钻石在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跑得风度全无只为了清空每一处家族商人的货架的事,被钻石默认为你对他的反击。
他摘下眼镜,打开苏乐达时,被溅到了,他需要搽干净。至于怎么溅到的,你摇晃了苏乐达,递给他,他打开,“嘭”,就这样。
反击不仅如此,钻石跟着人左拐右拐,看见了一个放的极其刁钻的垃圾桶时,认命的走了进去。
感谢现在他的形象被你捏成了一个陌生的戴着眼镜的形象,就算在垃圾桶里被人咔嚓咔嚓拍照,只会被人以为是在搞行为艺术。
“可以了吗?”
他问。
“那你现在高兴吗?”
“被捉弄会高兴才有问题。”
“说不定呢。”
你笑眯眯的将手搭在栏杆上,看着垃圾桶里的钻石,“说不定呢,毕竟人的癖好千奇百怪。”
“行吧。”钻石推了推眼镜,“高兴。”
第72章
钻石上辈子可能是个丰饶民,再不济也是个反物质军团成员,总之,他上辈子肯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否则,他不会碰上你这么个不走存护都能单开命途成星神的人。
公司成立距今约有七百七十个琥珀纪,创始人之一的弗莱明被宇宙里的人戏称为财富星神。
而公司新任理事安娜,在休了几个月的假,从匹诺康尼回到公司总部庇尔波因特,在离琥珀王最近的星系上,策划了公司里的一场变革。
结果?
结果就是博识学会一个错眼,合作对象合作项目就换了。结果就是当前匹诺康尼上家族和公司和平共处——
“可真是见了鬼的和平共处,还什么共同构建匹诺康尼,以匹诺康尼作为二者友谊的见证。公司和家族的决策者总有一个是傻叉。”
也许两个都是。
旁观者耸了耸肩,“最大的可能是大家都是傻叉。”
反正公司内部权力架构出现了外界都能看得出来的变化,七人董事会名存实亡,指不定连「一切献给琥珀王」的宗旨都在新的年轻的领导者的默许下,成为空谈。
唯一的问题是,这场变革从开始到结束为什么时间这么短,一睁眼整个世界就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它原本应当是第二场边星贸易战争。
“与其担心那些大人物,不如看看手里的信用点还能不能用。”
“也对。”
一切如常。
星际和平公司的理念和信用点一样坚不可摧,每一个星际和平公司的员工都在正常工作,业务照常办理。
上面山崩海啸,下面——P47级别的都在正常工作,几位理事仿佛是跟人和平交接了权力,在一夜之间。
博识学会的一部分学者原本还有指望写上几篇论文,探讨一下公司突如其来的权力变动以及研究方向的大变动,或许还能对边星贸易战争的进行补充。
新上任的公司领导者很和气的聆听了学者们的想法,在博识学会另一部分学者闭上眼想说这些人蠢货的时候,给了明确的答复:“研究方向变动是因为公司原定发展计划出现了优化,为了确保博识学会能够更好的适应公司未来规划,公司选择了公布原定研究计划的二阶段。”
这什么意思?
是公司领导者非常和蔼可亲又委婉的说“博识学会进度有些慢了”。
所谓的二阶段,就是公司给原定的研究项目指明了方向,并且还根据项目的最终产物的特性指定了测试。
换而言之,这位天才的领导者已经告诉他们最终产物拥有的部分特性,就差直接告诉他们产物的名字了。
她甚至没有对问她的人说上一句“蠢货”。
而公司内部夺权这事,作为胜利者的她依旧是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只是说:“我们对公司的发展方向达成了共识。”
当然,为了得到这两个明确答复,询问她的学者都体验了一下上学时高强度学习的滋味。
无论来到她面前的是怎样的天才,她手里总能腾出来让人痛不欲生又咬咬牙能干出来的项目。
“这是好学的奖励。”
她微笑道。
不接?
研究资金在她手里,那就赌一把她下次还会不会投资你的项目了。何况又不是什么都不给,只是研究过程痛苦了些。而且,在差点引发第二场边星贸易战争的人物面前问她的手段是什么,还能让他们的会面众所周知,已经足够宽容了。
此时,这些学者们最多是颇有微词。
数月之后,整个博识学会大概都得感谢安娜女士夺权后长达几个月的静默。
那不是整合资源在蓄力,那是给世界的缓冲期。
不像现在,整个博识学会就像是一个人双手扒着一辆高速行驶的载具,撑住了会被风吹的鼻歪眼斜,松手了那可是直接粉身碎骨。
公司约摸是管他们死活的,好歹让他们扒住了。也约摸是不管他们死活的,没看他们上没上车就猛踩油门,速度直接飙到顶了。
博识学会就看着公司这辆威力巨大的泥头车“哐当”用比昔日开拓的星穹列车更猛烈的威力撞碎了克里珀保护宇宙的墙。
联通星系是公司一直在做的事,不稀奇,但,扩张速度直接升了几倍呢?甚至,快过了克里珀的筑墙速度,将克里珀尚未注视到的世界从未知里打捞出来呢?
人们所贡献的每一个信用点,堆积而成的巨量财富,都成了公司的燃料,从始至终,只是最近这燃料的利用效率提高了。
……
你觉得存护令你有了道德。
集权后游戏就进入了你熟悉的领域,大贤者时的社畜模拟器直接出了强化版,上可广到星海航图,下可细致到所属地的一颗草。
你看地图看了几个月,让公司如常运转了几个月,之后觉得眼睛快看瞎了,这工作量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你将大量的工作有层次的向下倾泻,又辛辛苦苦的向模拟器输入了问题:
「鲁珀特给我的遗产我要怎么得到?」
你确定称号后面链接的不是博识尊了,至少不是这个周目的博识尊。
它都能给你智识周目里鲁珀特打包给你的遗产了,你看着直接可以一键复制完美运行的代码,为你节省出来的时间感到了幸福。
因为,你可以直接打印出来帝皇鲁珀特了。
你就任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复活帝皇二世鲁珀特,以及将这位帝皇的身体更换成了公司的数据系统。
第二件就是为这位帝皇,现在的电子幽灵,设计一个有机体的形象,当做公司企业文化下的产物。
当这位已经死去几百个琥珀纪的帝皇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看见模拟器心如死灰的字迹:「恭喜玩家,复活了自己的朋友。」
啊?
「鲁珀特给你的遗产太全,记忆都成了代码。」
「恭喜你,继利用称号卡bug拉自己外,再一次利用机械生命对你个人的无私,拉回前几轮选项中的,作为你朋友的鲁珀特·记忆完全版。」
你:。
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前车之鉴还有散兵呢,分明是不久之前,你却觉得过了很久,否则,你的行为不止如此的。
保底也得对所有身边人都直接刷一遍,然后挨个使用称号,将bug卡满,使劲的消耗他人对自己的情谊,用来换取工作效率的暴增。
就是有一点,那些人不会也能跨选项跨周目吗?
「为避免模拟器出现极危bug,模拟器基础运行逻辑里有一条:禁止可攻略角色的跨选项操作。」
「使用称号让可攻略角色跨选项系玩家操作,理论上不禁止。」
「我们将在保证玩家的游戏安全性前提下,致力于为玩家提供更丰富的游戏体验,玩家卡出跨选项bug也是游戏体验的一种。」
「本游戏对可攻略角色的定义为:一切除不可攻略外的所有生命体。
注:当前游戏进度中不可攻略角色数目为零。」
你很怀疑这是模拟器现编的。
「运行逻辑为事实无疑,可攻略角色进行过数次扩展,直至刚才定义完成。」
「在此,模拟器郑重提醒您:恋爱对象可以奇葩,模拟器功能可以奇葩,但务必不要对某个可攻略角色产生过深执念。
这只是游戏,勿要沉迷。」
模拟器的字迹徐徐散去,庇尔波因特的电子幽灵缓缓睁开眼睛,有机体的眼睛充斥着数据的荧光,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死板。
“你好,鲁珀特,我是安娜。”
信息的洪流在第一时间就带给这位曾经的帝皇想要的信息。庇尔波因特、星际和平公司、存护令使,以及朋友。
“你抛弃了那位螺丝星的君王?”
“不,我只是抹去了与曾经那位天才有关的所有时刻,然后让一切重新来过。你要不要猜猜我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时间。”
“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代价,总之,我想让鲁珀特你看看另一种可能性:支配生命体的另一种可能性。搭把手吧,现在在机械生命里,我就你一个朋友了,还是绝对不会偏向有机体的朋友。”
电子幽灵答非所问:“刚刚我拦截了一道入侵庇尔波因特的以太数据,要处理吗?”
鲁珀特诞生后,你摩拳擦掌,开始正式启动公司这辆能量巨大的资本机器,钻石就惨了。
砂金刚刚完成了匹诺康尼的任务,拿下了公司在匹诺康尼的管理权,钻石这边就接到了跟同谐友好共处的计划书,以及这几个月,他除了落实计划书外还得当你的另一个脑,文件是哐哐哐的往他身上堆,光给其他理事安排就耗费了大量时间。
几个月过后,你看完了地图,弄出了电子幽灵鲁珀特,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自己得缓缓。
你问他要缓什么,他说缓一下压力,坚定一下对琥珀王的信仰。
公司以前费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跟天才俱乐部的天才们合作,迄今为止就跟三位天才达成了合作。你跑到他办公室说让他看个惊喜,他来了,一进门房间就被电子幽灵的数据流全笼罩了。
现在你告诉他,这电子幽灵是你打印出来的已经陨落的天才俱乐部#27帝皇鲁珀特,那个红发苍白的青年形象是你的恶趣味。
他没有第一时间认为你是准备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都是基于对你过往作风的信任,你想弄死他不用这么麻烦。
而排除了这个可能他开始认真的考虑起了你夺权的真正目的。
“你想复活星神?”
“目的之一。”
他深呼吸:“践行存护?”
“答对咯。”
这*存护粗口*叫践行存护?
公司内部争权夺利引起的边星贸易战争都没有这个践行存护离谱。
“但已经开始了,钻石,鲁珀特的计算已经介入了庇尔波因特。”
“你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在此纠正一个错误,有机体。”鲁珀特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房间里,他是第二个令人心生绝望的存在,以两次帝皇战争,以反有机方程式制造的有机体的死亡。
他说:“我们从未有过分歧。”
一位反有机的机械生命对一位有机体的无私。
倘若这是命运的一部分,鲁珀特会认为这是博识尊计算的一个时刻,必然发生。
钻石会选择缓一缓确实没有毛病。
任何一个能正常思考的人都会选择缓一缓。
最终使钻石下定决心的是你的存护令使身份仍旧存在,信仰这时候显得尤其重要,琥珀王没有收回你令使的身份。
不止是没有收回,祂认同了你的理念。
系统日志上因而有了如下记录:
「复活帝皇鲁珀特,同日,与公司理事钻石达成合作,确定公司目标,公司扩张速度加快。」
「第二日,你验收博识学会研究成果,对与公司联系密切的机构提出了复活星神的前置要求。学者维里塔斯·拉帝奥对此有不同看法,他表示:“你似乎应该看一看客观条件。”
世上聪明人不止一个,你的前置条件并未太过遮掩,“连庸人都能看穿”,维里塔斯·拉帝奥的诚实映射了这一事实。
你没有做出具体回答。」
「三月后,持明造访,与公司和博识学会达成合作。复活不朽事项已记录。」
「接触编号239×未知星系,发现未知丰饶民族群,记录完毕其基因谱,保留足量活体样本,交予技术研发部。同日,使用同谐力量制造的星神遥感设备,巡猎即至,该星系已成死灭星系。」
……
诸多事项在你眼前飞舞,纵使你的工作已经经过了层层分摊,你只用把握总体方向,确保部门忠诚度不掉,再选择其中最合适的部门完成任务,依旧是铺天盖地。
第一次觉得,公司扩张速度太快了不是好事。
也是第一次觉得,存护对你的道德加成确实猛,你竟然没有将丰饶民当成廉价发电机来用。
这委实太过浪费了,可惜人忙炸了,都没仔细看下意识就选择了巡猎速杀。
现在想起来都懊悔不已。
第73章
「市场开拓部提交的对新世界Ⅰ类星系开拓方案,依据你们三人最初制定的规章中第三十二条,钻石作出如下批复:驳回,该方案手段对此世界人力资源造成了极大浪费。
市场开拓部当日根据批复意见对该方案进行了修改,并实地考察了新世界Ⅰ类星系,对方案进行了如下修改:将原方案“施行措施将最大程度保留当地生态”更正为“对该星系生命体实施全体星际移民计划”。
钻石批复:通过。
已划分相应运输船和搜寻智械额度。」
「技术研发部联合博识学会优化了遥感超距通信技术成本,并依据你的意见从其他部门借调了相应人员,主管亚婆离提交了借调人员正式变更部门申请,及部门经费申请。
申请通过。
部门变更处理完成,经费划拨完成。」
「捕捉到未知世界向外沟通信号,破译完成,追踪坐标完成。该世界文明并未抵达升维层次,处于童年时期,不具有成熟的跨星球手段。
已探查除科技外的所有力量体系。
探查完毕,威胁程度评估为极低。
已摧毁当地经济体系,已接入信用点体系,地图已点亮,当地主要智慧种族特有天赋已录入,已生成相应天赋培养计划,已实施培养计划,个体详细数据已计入公司人才储备数据库。
当前被阅读次数:22万次。」
「天才俱乐部成员#76螺丝咕姆来访庇尔波因特,就帝皇鲁珀特复生为公司驱使一事,已接见,经过意见交换,和鲁珀特本人的现身说法,已达成共识。」
「巡海游侠波提欧在追猎虚无令使黄泉和丰饶民途中,意外发现针对你的刺杀团体,向你传递了相关消息。
已回复,并作出如下指示:
“知道了,拍个照片给我就行。”
并支付相应酬劳。
波提欧在拨打了语音通话,在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极限输出了对公司的种种看法后,提供了相应照片,并退回了公司支付的相应酬劳。
理由:“你个大宝贝的真把我当小白脸了???”
该消息已读不回。
根据波提欧提供的照片,鲁珀特锁定目标完成精准打击,刺杀事件已结束。」
「燃料星球集群今日已有三分之一迈入衰亡,预计整个集群仅能供能54天,需要尽快处理。
已处理。
处理人:维里塔斯.拉帝奥。
处理意见:“公司最近招了绝灭大君入职吗,吃星球能量这么快?”
回复:“请找战略投资部哈维进行投诉,他负责该燃料星球集群维护。”
以下是仅玩家可见回复。
哈维回复:“哈哈哈,我忘了给它们充电了,安娜不会要开了我吧?别这样,安娜,我会好好让那位博识学会的批评半个小时的。”
“安娜,你别看看就移开目光啊,哈哈哈哈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哈维面具笑掉了。」
「鲁珀特今日拦截以太数据176次,意图侵入庇尔波因特的骇客动机被鲁珀特追溯:试图窃取公司决策数据,以及寻求一个与公司决策者对话的机会。
鲁珀特确定其为星核猎手组织。
事涉有机体组织,依照三人最初制定的规章中第二十条,鲁珀特已启动查验程序,庇尔波因特防护网络已于三十秒里完成不重启维护升级。
星核猎手组织坐标已明确,是否进行超距威慑?
依据规章第二十条,已否定。
鲁珀特进入考察模式。
星核猎手通过考察。
已接入相应信号。
已记录星核猎手首领艾利欧相应讯息。
鲁珀特对他寻求的合作提出了质疑:“安娜,毁灭星神陨落对你是否具有价值?”
回复:“可以接受遗产。”
鲁珀特申请研究反物质军团。
已通过,毁灭命途研究计划已立项。」
「预定摧毁的新世界Ⅰ类星系,市场开拓部已完成摧毁,运输船接受全部星系生命体,准备返航。」
「丰饶民集体抗议公司对丰饶民的非人道行为,被前来接收丰饶民中特殊个体的仙舟云骑镇压,是否酌情提高本次交易的份额?
回复:份额不变,可以提供公司全套研究设备清单,以表示对仙舟的感谢。让阎世罗出面,原价卖出。被镇压的丰饶民群体丢进丰饶祝福析出仪里,里面的丰饶民吃完了祝福再将他们拖出,丢进燃料星当燃料。若是可食用的丰饶民族群,老规矩,做成廉价罐头,维持丰饶民集体生存。下次别问我。」
「同谐的家族已经接手了荒星Ⅰ区,准备重建,申请公司援助。
钻石回复:这申请怎么到我手上的,公司没人了?
回复钻石:扩张速度太快,决策层不够用,你顶上。
钻石回复:安娜,你要不要看看我通宵了几天,存护令使的命不是命?
回复:已转交砂金。
砂金回复:(=^▽^=)
砂金回复:那位橡木家主星期日,怎么长的到处都是?他不是天环族是被家族带着移动的植物?
回复:家族的梦主认为他跟我有过友好交流,更容易达成合作。
钻石回复:有时间回复,不如给我减轻一些工作。我需要十分钟休息时间。
回复:死不了就行。」
「宇宙明星知更鸟在庇尔波因特巡演计划已施行,公司决策层精力回复,可以再次加压。」
「业务巩固部已接收市场开拓部运输的生命体,相应发展业务计划已提交。
钻石回复:重写,我要猝死了,要么转交塔拉梵要么给我缩到一页纸。
业务巩固部已将计划书缩减至一页。
钻石回复:。批准。」
「本日发现未知星系6个,其中4个星系执行了存护性质的星际移民计划,星系上公司和家族成员正在陆续抵达。一个进行了非存护性质的星际移民计划,所有生命体已移交对应部门。最后一个由传统项目部接手,进行正常的贸易交流。
人才激励部正常运行。
筑材物流部主管塔拉梵表示建材激增,运输船需要增加,询问你琥珀王是否同意上次的人造星球计划。
已增加运输船。
已回复:人造星系可以,人造星球驳回。」
「系统提醒你:当前时间为0:00,美好的一天已经过去,新的一天也以到来。星际和平公司又度过了走在存护命途上的一天。
一切献给琥珀王!」
……
美好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从通宵开始,从繁重的工作里开始,从密密麻麻的系统日志里开始,是一堆让人看不到头的待办事项中开始。
你上面看到的那些系统日志内容,是你看的几个,其他的没看的,可以让每一个期望成为公司决策层的梦想家深刻的意思到自己其实是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对躺平还颇有心得。
这种工作量,就算手下有无数人的命运,有银河般的星系,你按下毁灭他们的按钮时,也不会升起任何情绪波动。
存护。
扩展世界的宽度深度,驱散更多的未知,让更多的文明并入公司信用点体系,这是一种存护。它们——这些星球不会无声无息的在灾难中消失,不曾在宇宙里留下只言片语。
它们会被宇宙所知,克里珀的墙会蔓延到它们的边界。
它们会获得由公司构筑的稳定。
不配合的那些世界,干脆就对公司阵营血红一片的,存护并不要求祂的践行者对所有生命都一视同仁,公司自然会摧毁不稳定因素。
你看屏幕看的都眼抽筋了,连带着公司的合作伙伴和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忙碌不已。
好在,你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公司的版图扩张速度在星海航图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驱散这世界的未知。
整个星图上除了公司的颜色就是绿色和黄色,你不强求每一个势力都能跟同谐一样和存护密切合作,和博识学会一样为了公司卷生卷死,但最次,它们都需要保持中立,默认公司的所作所为。
默认你以信用点体系联结宇宙,默认存护筑的墙会修到宇宙的边界,包围宇宙。
也必须默认你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它们不能永远中立。
如果公司的做法不能偏移这些中立单位的看法,不能让这些势力与公司进行友好的贸易,那么,你就会先说服他们的信仰,让中立团体由此分裂。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跟鲁珀特这么说,过度的工作让你的面色有些苍白,存护的力量保护着你的生命体征不被工作吹熄,“我无法忍受不能被我支配的生命体出现在地图上。”
“我只能选择一个大众都认可的体系,让他们乐于被支配。”
“但鲁珀特,我现在也被这庞大的体量支配。”
不止。
人们对公司的掌权者安娜,现在又增加了一个认知:分享存护命途者。
你如此迫切的行动,迫切的让公司这个巨人攥紧拳头迈开步子极速奔跑,打破宇宙里笼罩的迷雾,将更多的世界从未知里拖出,让存护的克里珀能够注视到更多的文明,而不是追随祂的步伐前往出现存护痕迹的世界。
身为存护令使,却在坐稳公司的领导者位置后,行使着开拓的责任,行使着同谐的力量,兼任着毁灭的任务……走在存护的道路上,人们很难不这么想。
这叫什么存护?
天底下的存护底线是这么飘忽不定的吗?
因而,有人认证克里珀并不是因为你践行了存护的命途而使你成为令使,祂和你之间有过久远的故事,是有亲密关系存在的时候,他们恍然大悟,你就是个存护命途上的意外。
这似乎好接受了很多。
你的所作所为让整个宇宙欣然接受了克里珀是你丈夫的事。
第74章
电脑风扇的声音尖锐刺耳,撕心裂肺,直到彻底安静。
显示屏在一堆光污染场景中沉默的黑了屏,你看见上面映着你的脸。
你大概是已经死了。
电脑徐徐冒出了一缕烟,让你死的更彻底了一些。
你只是玩了个游戏,然后陪伴你几年的电脑彻底退休了。
外面的蝉鸣声忽而清晰了起来,绿叶在太阳下烘烤着,显得有些发焉。你在室内的热浪中感受到夏天,还得在这样的夏天收拾电脑报废后的残骸,去电脑城看看能不能折算一点钱,弥补一下买新电脑的损失。
在室内只是热,打开空调就好。
出了门,太阳是明晃晃的白,刚出来根本睁不开眼,能睁开眼眼前也是一片花白。
这天气,做什么都憋闷。
凉拖踩在地上,感觉要化了不说,人也上了蒸笼,只能借着树荫喘几口气。
电脑城就在不远处,再远些你根本不可能出门,可就这短短几步路,你自觉自己是脱离了冰柜的雪糕,再晒一下就能直接倒在地上然后融化掉。
好在你换新电脑和折算报废旧电脑的速度还算快,店员问了你一句要什么牌子的,你给的是十足外行人的回答,说是配置高些的,打游戏不会烧掉显卡的。
店员“嗯”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给你挑好了,你付完钱,蹭了会冷气,又从隔壁的隔壁一路蹭冷气过去,买了根老冰棍,提着刚买好的电脑视死如归的冲了出去。
万幸,你只差一秒就被晒死了。
新电脑的命运比旧电脑好不了多少,你将它买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模拟器》这个游戏,下载。
新电脑兢兢业业的工作着,丝滑的下载了然后丝滑的启动了游戏,全然不知它上一任就是被这个游戏报废的。
你登录了账号,看到你的上一盘游戏记录,停滞在毁灭的纳努克上,周目截图都是极其的光污染。
新电脑的显卡大概是被自己初初上任就接了大活的兴奋整懵了,你在凝视着那张截图的时候,纳努克的身影也越发精细,祂注视着你,一双眼睛就像两个小型太阳。
连房间温度都错觉般上升了。
你熟练的点开人工客服,熟练的投诉模拟器:“我在打纳努克副本的时候,毁灭星神将我电脑毁灭了,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亲,这边看您的游戏难度是简单模式呢,您是有什么心事吗,旅游观光模式都能打出八核处理器都处理不了的场景?”
“没有心事,只是想你们应该标注一下,以免新玩家入坑时电脑被迫营业至报废。”
“……好的,亲,还有什么问题吗?”
“提意见没有奖励吗?”
“好的,亲,你这边想要多少呢?”
“随便提?”你在对面正在输入中时抢先一步公布了自己的诉求,“新电脑钱能报销吗?”
正在输入中变成了对话里的“微笑jpg”。
你报销了自己买电脑的钱,重新进去被电脑报废物理中止的选项。
模拟器写:「你遭遇了模拟器不可修复bug。」
这bug要是能修,那可真是有些离谱了。
你继续了游戏。
新电脑还是给力的,那个店员没用花里胡哨的东西骗你,此后光污染的情景出现得再多,都没有显卡报废。
唯一的缺点是,你的旧电脑显卡被烧了几次后坏了,新电脑则以自身强大的性能告诉你,这些场景洒洒水啦,它还能让画质更加细腻。
你的意思是,以前的代入感已经很强,现在就更离谱了。
有些影响你操作了,毕竟谁在刚打开游戏的时候,冷不丁以为纳努克在现实里直接跟你面对面,都会懵一下。
适应了过后,依旧是照杀。
你的社畜模拟器名副其实,没有一点可供人辩解的余地。公司全员有多少精力都被你榨了出来,一个个也跟你一样屠龙者终成恶龙,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负担,将目光投向了广阔无垠的宇宙,投向了上面的生命体。
他们遭了殃。
但又不止是他们遭了殃,你听着模拟器的胜利结算,觉得打出来的结局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暴君」。
「最深刻的事实只需要一个词语,一个单词便足以表达。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只能奉上个人的乃至族群的臣服,让暴君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滑过,不做停留。
拥护星神的组织总是存在两个极端,因知性生命对星神的理解不一。但,星海过于辽阔,容纳得下一个人的狂思,容纳得下一个人对存护命途充满个人色彩的理解。
在*暴君*安娜卸任公司理事一职,成为公司的终身董事后,宇宙脱离了暴君的指挥,公司漫长的扩张纪元终于结束,步入极度扩张后的绝对稳定时期。
于是,宇宙里的声音由统一步入此前常见的各执己见。
“真是见鬼的,从过去的忆泡里,明明宇宙里热闹和纷争才是常态,现在在公司存护的注视下的热闹,已经是一种制约了。为什么还怀念起了那位存在时的安宁?”
“绝对的权力培养出了一个绝对正确的暴君。感谢琥珀王,让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智识的博识尊,因为她是存护的博识尊了。人能做到这些事?”
……
热闹里的宇宙里自然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暴君安娜的事迹就成了双方的导火索或者是止战符。
就算是欢愉的假面愚者,在听到曾经在公司打工的乐子神的事迹,都会给双方添杯酒,说上几句俏皮话,看着他们由坐着变站着然后互殴。
没办法,陨落的几位星神复苏计划对星神的信徒影响还是有点大的,尤其是安娜理事曾经用已经陨落的星神分化她的反对者。
谁反对,那位星神的复生计划就猛增一截,直到完成,苏生的星神只要回归命途,反对派里就永远会存在内斗。
听起来很不错是吧,就像星神在这位暴君眼中,也不过是立了项就能得到结果的项目。
只要她对命途的了解不为0。
没有尊重,没有敬畏,平等的视宇宙万物为资源,平等的视宇宙万物为自己理想的基石。
一个最奇幻,最存护,最同谐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人们大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精力会遭遇名为安娜的暴君的安排,不用担心此身会成为暴君计划里牺牲的一员。
人们再一次的一视同仁,第一次不是发生在暴君的计划里,成为资源的等价物,而是发生在眼下,幸运与不幸平等的越过了暴君的屏障,向人们的生活中倾倒。
有人呼唤暴君。
有人信仰星神。
有人信仰自身。
有人毫无顾忌。
有人陷入迷茫。
……
“跟两千多年前的琥珀纪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暴君平等的让人同甘共苦的年岁远去,但我们仍旧可以注视琥珀王的星墙,仍旧可以看到公司的存在。”
“那暴君呢?”
“在琥珀王的身体里休息。”
庇尔波因特的电子幽灵也仍旧将他们笼罩。
但这样的事,这样的威慑,并不适合下酒。
这位曾经的公司职员习惯性的在心底说了一句“一切献给琥珀王”,又在心底加了一句“一切献给平等压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安娜理事,希望你别在退休返聘了。”
前公司员工喝下了那杯被命名为“安娜”的酒。」
以前也有「暴君」的,但不是终局。
你心满意足的看了几遍自己努力得到的CG,觉得你的一个称号换一堆是血赚。
「是否要进入下一个选项?」
是是是。
你进入了B选项——
“可有不适?”
有人关切的问。
这应当是最明确的一次开局,你看到一个眼下飞红,瞧着是颇具历史的……一块石头?
你闭了闭眼,再睁开,石头成了一个青年,一个眼下飞红发蕴丹霞的青年。
他对你很熟悉。
不止是语气,还有神色。
“又不记得了?”
你下意识的点头,就跟被人问过千百次一样。
你没有跟他相处的记忆,这似乎与你说的最明确的开局有所出入。无妨,这位钟离先生,博学多识的往生堂客卿会很耐心的解释你的基本情况,并在醒来后十分钟内就告知了你和他的关系。
你们是夫妻。
所有手续一应俱全的夫妻。
连婚书都有两份。
一份是昔日钟离没有卸任岩王帝君一职,尚被称作摩拉克斯时的婚书。另一份就是当下的钟离,往生堂客卿时写下的婚书。
是你和他的字迹,写下的时候约摸都是出自真心。
可你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就算婚书放在面前,你看着他,也想不起来他与你经历的一切。
他并不意外,只是说这是你对抗磨损的措施。
“魔神的磨损难以避免,你与我初见时说自己为了避免磨损而与友人刀剑相向,选择了每隔一段时间便陷入迷梦,遗忘经历的一切。”
他看起来是很庄重的一个石像,历史的厚重让他的仪态气度让他跟旁人站在一块非常不同,没人会忽视他。
但他会用一张看着就让人信重的脸说瞎话,你确定他说的是十成十的瞎话。因为你要是魔神,你怕什么磨损,怕不是兴冲冲就直奔磨损而去,就想看看自己怎么癫的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你当时瞎说的。
钟离点了点头,他……点了点头,眼带笑意:“你与我初次见面时并不信任我,因而大部分都是胡诌。”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要带我找回记忆?”
“并非。你无论何时都是你,不是有了你我之间的记忆才算我的妻子。”
“那这些算什么?”
“自我介绍,你现在不信我。”
第75章
若要谈论你们之间的过去,那显然是在难为你,你见了钟离这样的人,一片空白的记忆不会给人任何帮助,只会让你觉得这树可真树啊,这日志可真日志啊。
倘若日志上再是一片空白,你对钟离的认知就会理所当然的偏转到这位卸任的岩王帝君,走上了存护的路,以身饲魔了。
比莫名其妙的妻子要合理很多。
从世界之外降临提瓦特的天灾,也许更适合一段充满猜忌的关系。
如果想要在这段关系里加上更多的风味,那么追妻火葬场和日久生情先婚后爱都是常见的选择。
还有,你们的婚姻自始至终都是这位魔神的谎言,也是一种可以诞生强烈冲突的选择。
要是这样,你也不会看树这么树,看日志都这么日志了。
是最普通的,对于你而言却是堪称意外的一种发展。
你是真的忘记与钟离——你的丈夫——的过去。
你也不是降临提瓦特的天灾,只是由璃月这片土地蕴生的人,一个有着恋物癖和遗忘这种病症的。
系统日志上记录:「第二百三十一次遗忘。亦是你第二百三十一次拥有爱人。」
你可以以旁观者的视角转述一下这样的故事,关于你没有实感的二百三十一位……爱人。
日志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只有这一句话让人看到了就无法忽略。
就从你病开始说起吧。
你显而易见是有病的,是不正常,无论从玩家的角度还是璃月人的角度。但你确定了的病症是有先后的,先是遗忘的病症,再是恋物癖。
你无法寻求长久的稳定关系,又没有什么记忆,毫无负担的就去验证了上个选项里模拟器说的关于攻略对象的定义。
于是,你有了恋物癖。
事实证明,模拟器对攻略对象的定义没出问题,你确切的可以攻略各种生物,否则你不会拥有二百三十一位可以称作*爱人的存在。
也确实没有忘记简单模式的本分,你自我开辟出来的病症,强加己身的病症,对你的遗忘病症是一味良药。
像上个选项中可以交流的物体,可以具有知性的物体总归是少数,被你视作*爱人的物体往往是恒久绵长不变的事物,但不乏偶然合上眼缘的易损品。
你拥有的二百三十一位爱人本不该让你频繁的犯遗忘症,你很少有情难自己的时候,对待爱人拥有一套选择标准。
正如看花要看最好看的最合眼缘的一朵,挑选玉石要质地上乘触手温润的,养的画眉要声音婉转动听的。
你的爱人应是对人不会拥有情意的。
你的遗忘病症是得到爱的越多,遗忘得越多,发作得便愈猛烈。
那二百三十一次里,很少是因为你爱人对你的爱意,而是有人对你产生了爱意使你犯了痼疾。
你与钟离的初次见面,算是有两次。一次是他尚是天星之时,你对天星本身一见钟情(你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看到了一个可以长久压制遗忘病症的药),在他边上住了下来。
另一次就是他所说的,你与摩拉克斯的初见。显而易见的,你既不记得天星也不记得摩拉克斯,对着他信口开河。
他也是惊讶的,惊讶你身为人还能与他重逢。
这场好似初见的重逢里,你只说了一句真话,你说你刚死了丈夫,准备一个人安静待一会。
他沉默了一会,问你:“你丈夫是?”
你指了指刚被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岩石击碎的木屑,没说话,态度却很明显了,你的丈夫就是这棵遭受了无妄之灾粉身碎骨的树。
摩拉克斯那时就意识到,你不是因为意外而离开他本体附近的家,单纯是你不能接受天星能跟你沟通这件事。
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更不幸的,摩拉克斯跟你的重逢时刻,他姑且算是你的杀夫仇人。
岩之魔神投掷而下的岩枪击碎了你的丈夫的身躯,你失去了自己的一味药,情感上的投入对象,拥有了数日的烦忧,直到你找到了第三十位爱人。
你的二十九位爱人,留给你的遗物仅剩CG。
你的攻略对象不正常的居多,CG掉落的称号也不正常,它可以吃自己同类升级,拥有经验条。
这引起了你的兴趣,因而,你的丈夫空缺的时间从不长久,包罗万象。
你偶尔会不注意,找到跟摩拉克斯一样伪装性极强的魔神或者是元素生物。甜甜花下面藏着的是骗骗花,看中的生命力旺盛的树是岩龙王的尾巴。
你走仪式的时候,骗骗花会等到你把触碰它,岩龙王会在听到人的声音后动动尾巴转过身来面对你。
前者被你饲养,要在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很久才能送走你。而后者,你确定模拟器将它设置为主要攻略对象了,一个照面你的记忆全空。
眼神涣散瞳孔扩大的人,在岩龙王的面前他都能伸以援手,你这样看着马上就能死的,当然是得到了最好的待遇。
这是你跟人群接触最密切的一次,密度最大的一次,得到医疗效果最小的一次。
人总是在不断的失败里得到一些教训。
医疗,也是经验的累积,是不断摸索不断排除错误的学问。
初次见到你这样的失心症病人,仙家和医者都有些束手无策。再不采取治疗,你见一面若陀龙王就犯病一次,一天天就顾着晕倒了。但怎么治,确实有些争议。
直到你醒来,若陀龙王不见你,你才有了一点缓冲的时间,跟那群医者和仙家商讨出了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案。
有人的病是需要愈合,而你的病症需要的确是溃烂。
你只能在不对你友善的环境里做个常人,要在友善的地方生存,你须得病入膏肓才行。
很反直觉的一种治疗方式,不是要让你找根本不可能对你诞生爱意的丈夫就是需要你经受苦厄,削弱你对爱的感知力。
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方式,是你离开得远远的,通过与若陀龙王的距离硬削,但稍微近一点就会有反复。
你不认为这会有什么用,还有一点便是,你跟他的尾巴仪式都走完了,情感都投入了,现在他们说要让你离开你的丈夫,让你远离升级称号的经验条,你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你理想中的最好的情况,是你带着若陀龙王的尾巴走,你的丈夫没有什么错,它只是长在了若陀龙王身上。
至于最有效的方法,你对模拟器的信任让你知道,它永远无法实施。只要若陀龙王的满好感度降下来,你就可以过上之前的生活,但他能降得下来吗?
因而,你主导着这群仙家和医者选择了最差的一种医疗方法。
提高了你对爱的感知阈值。
这不影响你打CG,毕竟你对自己的丈夫没有索取任何情感的想法,你只是在升级称号。
但很好的排除了外界的干扰项,让你直接稳定了下来,不必特意避着人群走。
你见证了璃月的发展,见证了人对这片区域的探索欲,不出意外的话,这片区域会铺满人类的活动痕迹,你想要的CG面对的干扰项会急剧增多。
现在就不一样了。
你可以跟若陀龙王面对面,目光掠过他,只看着他的尾巴。
这位龙王脾气尚可,你一个月没记住他的脸,只对他的尾巴如数家珍,他想的还是跟你道歉。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抱歉,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没事没事,你比摩拉克斯要好。我年纪轻识石不清时,他让我上了很大一个当。”
“摩拉克斯,他也让你如此了?”
“没有,他确实是块石头。可惜我一见钟情的丈夫只是石头,而不是摩拉克斯。就跟你和你的尾巴一样。”
你不介意,只是好奇,好奇攻略对象的满好感度感受。
若陀不觉得有什么冒犯的,老实说,这位龙王当时以为你是在跟他求婚来着,热情洋溢,满心欢喜的向他求婚。
他觉得不回应会有点不礼貌,就转了个身,只是没想到你看中的只有他的尾巴,他却看中了你这个人。
“你不会喜欢魔神和元素生物吗?”
“骗骗花算吗?”
“啊?!”
若陀龙王遭遇了精神攻击,你翻看自己的记录,从古旧的一张纸上找到你读过的骗骗花事故,它那时候已经看着像个人了,可以被称作他。
种族的趋同性让他选择了向你的种族趋同,这次不是为了伪装,而是为了跟你更好的生活。
他的情感因为种族的原因提升的缓慢,因而,他的描述占据了很大的篇幅,还写了很生活的场景。
你翻看的时候,是将这些当做故事读的。
记忆的屡次清空,让你就算有记录,也不过是做了一个自己人生的旁观者,成了自己故事的第一个读者。
若陀跟着你一起看完了你跟你的丈夫之一骗骗花的故事,知道骗骗花是你的第五十三任丈夫,而他的尾巴是第五十九位。
“摩拉克斯的本体是第几任?”他也好奇起来了。
“第十任。”
那么你几岁?
不知道。
但你或许比摩拉克斯的年龄要大。
你会怀念自己的前五十八位丈夫吗?理论上应该怀念的,但实际上,很抱歉,你拿到了CG的那一瞬间,你的恋物癖对象就会换人。
不是主动就是被人强制换人。
事实上,你很想知道,让你犯了痼疾的非丈夫人选,心里的想法以及人名。
他们让你错失了很多CG。
第76章
到这里你还是没有看清楚你跟摩拉克斯如何成为夫妻的。
没有看到真相时,便是用尽全力去思考,也只能得到朦朦胧胧又不切实际的猜想,就像你那时想不到,自己究竟怎么与若陀的尾巴分离的。
继续看下去的话,你粗略估计你要历经璃月的建国史,历经一百六十二任爱人。
剩下的十任爱人,虽然说起来有些离谱,但确实都是钟离和摩拉克斯的……一部分。
你可以将若陀的尾巴视为自己的丈夫,将摩拉克斯或钟离的一部分视作自己的丈夫,没有多少意外。
你只是意外自己竟然对同一位魔神一见钟情了十一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部分。
好在那时候已经是相当后期的时候,你的病症在仙家和医生的努力下有所缓解,他们也清楚你的毛病,而不是像若陀时一样束手无策。
有活的长久的,见了你啧啧称奇,说没想到她身为仙家还能见到这种事,人活的比他们这些仙家还长久,要是你没有这古怪的病症,说不得璃月又会多一个活化石。
“那我会大概会有魔神的磨损。”
“这确实是本仙思虑不周了。”
你只是活的长久,在其他方面确实是个人,没有旁的特异之处。仙家和魔神为了治你的病,不晓得想了多少种法子,也没让你这个肉体凡胎直接成仙。
你依旧还是个人。
所有的生理活动都是人,就只是活的长久。
不是没人没想过你可能是个魔神的事,可你从记录中找到的都是“寻之,未果”。
你再往前翻翻,系统日志记录“唰”的上去了,等停下来的时候,正好还是若陀龙王的那一截——
不是开始,而是中末期。
龙王习惯了有你这么个在他尾巴上安静待着,人形的时候就对他不管不问除非他放出尾巴的人时,你找到的记录里写着你们讨论了磨损的相关事项。
你抱着自己的丈夫,你的丈夫附赠的若陀龙王突然叹息起了磨损的痼疾。
他的寿命说是与天地同寿也不为过,然后边上还有一个真正的天地同寿的你,两个物种不同的人在长生这一块竟然起了共鸣。
关系更是拧巴。
璃月的仙家初来乍到者总是要惊上一惊的,就跟秋天树要变黄落叶一样,仙家的翅膀扇动了风,震得鸟雀盘旋。
“什么,当真不是?”
“当真不是。”
当真不是你的丈夫,当真不是他的妻子。就算你们总是形影不离,就算你会休憩在龙王的怀里抱着他的尾巴,就算其中一个确有情意。
当真不是。
这做不得假的。
你的丈夫只是他的尾巴。
关系的拧巴不影响你们的交流,你们很正直的在做朋友,做让旁观者挠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朋友。
朋友之间讨论生死,似乎是常事,何况若陀龙王已经有了磨损的迹象。
“你的失心症,是不是也是一种磨损?”
他问你。
秋日静好,正适合谈论死。
“要是磨损可以这样抵过去,那我确实可以是个魔神。”
可你不是。
身躯算不得坚韧,白纸都能将你的皮肤割破,芦苇的叶子也能划伤你。落水能死,病了能死,被石头砸一下会死。
你确实没有魔神和元素生物那样长的血条。
你的血条长度证明了你是人。
遗忘在你这幅身躯上,并不是令你崩溃的磨损,而更像是让你保留人的精神的保护机制。
若陀却说:“别这么认为,苦难就是苦难,我不认为你拥有记忆会活的有什么不好。你是在死地里都能生存下来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摩拉克斯说他戮害了你的第二十九任丈夫,而你,在林立的岩枪中安然无恙。”
你没有立即说话,你在翻记事本。
“上面没写。”
“那就是我的直觉吧。你的生命比我所见的要坚韧许多。”
若陀从边上的树上摘下几颗日落果,递给你。日落果果肉的甜味让你们的许多话语都随着果肉一同被咽进了肚子里。
还有些话被糖分粘上了嘴巴,只能闭口不言。
留下的话,便是风一般,在彼此心间只能了无痕迹。
“你的磨损加重了才跑到层岩巨渊这边的?”
“嗯,辛苦你的连日奔波了。”
“没关系,我的失心症指不定会犯在你前面。”
一个记忆将被磨损,最后面目全非。
一个记忆随时清空,最后只剩自己。
——这一截还是没能证明他们有过成功的尝试,在你是魔神这个议题下。
再往下翻翻,记录里那一百多位爱人风姿各异,你粗略扫过去,只觉得你的XP确实包容万物。
你的丈夫里有寒天之钉有禁忌被钉落形成的黑泥,偶尔还会看向雪山的雪葬星银。
还有位励志的骗骗花,一路跟着你跋山涉水,终于再次欺骗到了你。
你很难形容你的第二百位爱人是以怎样糟糕的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的,你的那些被遗忘的恋人不会将你的生命击碎,却会让一朵骗骗花的生命层次发生改变。尤其是对一些深渊力量的体现乃至深渊本身的爱意让你屡次深入深渊,他跟了下去,之后的伪装就做不成鲜妍漂亮的花朵了。
你时隔数千年再度触碰他的伪装时,你见到的是枯萎的死的意象,而死是恒久之物。
你触碰了死。
死成了一朵骗骗花。
拟人的姿态上枯萎的死意横亘,惨白冰冷毫无生气,只是叶片拟态成的手缠绕了上来,蹭了蹭你。
除了会爱你,他跟你看中的每一个合格的爱人并无不同。
因而,你领着这朵骗骗花回去了,他因为看着像个人,一众认识你多年,被你忘了上百次的陌生的朋友们喜极而泣,险些误会了你这么多年终于自己把自己的痼疾治好了一个。
直到你告诉他们你需要一个花盆后,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活了几千年的骗骗花?”
“拟态成人的骗骗花?”
“你下一个爱人不会是魔神残渣吧?”
清理魔神残渣影响的魔物的夜叉们羽毛一紧,仿佛看到一顶“杀夫之仇”的帽子“哐当”一声扣了下来。
帝君四处征战的那些年,岩枪一出,十次就有一次看见你沉默的说自己想要安静一会,因为你丈夫死了。
帝君总是无言,岩枪林立之时,他实在无法顾及你的丈夫——石珀、夜泊石、山壁们。
要是你的爱人成了魔神残渣,夜叉们闭眼,杀夫之仇背不动,切夫之仇还是有的。
你说:“魔神残渣?它应该是过去式了,我在之后移情别恋了地脉和深渊。”
“……”
别说了,人均杀夫之仇了。
摩拉克斯还是沉稳,他毕竟是听过你明恋天空岛的人,你甚至跋山涉水去找了原始胎海当了自己的爱人。
这些,并不是什么离奇的事。
离奇的是这朵骗骗花,他可以称得上思维简单的魔物,寿命也称不上能有多长久。
你遗忘他的那一次,看记录以为他死了,所以离开了。
结果他并没有死去。
与他的第二次婚姻生活称得上平淡,他有时候会拟态成花卧底在街道上。人的数量上去了,他的拟态便更加的完善。
一并也学着给你做些他见到的事。
魔物对人的情感不敏锐,不会理会你对他细微的态度变化,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只是璃月的朋友们有些牙酸。老友出去逛了一圈回来活蹦乱跳的是好事,就是带着她家那口子一起活蹦乱跳,就容易让人上火。
因为骗骗花,他是有锅他是真钻啊。
锅是敞口的大的可以放下一朵甜甜花的锅,里面理所当然的煮了汤。
钻,顾名思义就是用一些方法进到了锅里。
他要是个普通的骗骗花,他们吃饭的时候正好可以聚起来吃骗骗花的席。他不是一个普通的骗骗花,厨师将他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这锅和锅里的汤都一并送给了你。
“你家的骗骗花,你管一管。”
管什么,管一锅现在被他扎根吸得一干二净的汤吗?还是管吸收了身上所有汤汁,清清爽爽将手变回叶片送到你嘴边,让你咬一口汤叶的骗骗花吗?
他用行动证明了,你晚饭多吃一口,第二天就能收获一身你喜欢的菜味的骗骗花,还有拟态成菜的他的叶子,连口味都一模一样。
于是璃月敞口的容器市场被骗骗花用一己之力干倒了。
还高效的锻炼了厨师的眼力,让他们可以在一堆八角里挑出骗骗花,让他们可以在一堆大葱里挑出骗骗花,让他们可以在一堆生姜里挑出骗骗花。
多亏了骗骗花,你跟全璃月的厨子都熟悉了起来,也跟璃月的商人熟悉了起来。
他们这群鬼才,被折腾了,想出来用骗骗花打广告的操作。
然后呢——
你继续往下翻,读到了然后。
然后魔物生命终于耗尽,你也恰好遗忘了所有,璃月再度对你陌生了起来。
你几经波折,再回到璃月的时候,对归离原上的神像一见钟情。
神像质地温润,你久久的凝望着它,为它的每一缕线条,每一个弧度,为它的风姿气度所倾倒。
路过的降魔大圣:“……”
你在璃月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喜欢了各种奇怪了东西,这次终于喜欢上了神像,你那又被你忘了几十次的朋友们高兴吗?
这个,这个,帝君的风姿气度自然是无人能及,神像得了帝君几分神韵,当然也能得到人的尊重敬爱,但……
但常人对神像的尊重敬爱是因着尊重帝君敬爱帝君,可你……可你分明只是看上了那石像啊。
“帝君,您的意见呢?”
摩拉克斯的选择是让神像说话。
第77章
失策了。
摩拉克斯单知道你不喜欢活的石头,要是石头说句话,你可以连夜翻山越岭跑掉。
却没成想你看上的神像在璃月境内不止一个,你跑遍了全境,还是将婚姻的仪式办成了。
一个神像会说话没关系,你会找其他没说话的。
礼成而契约定。
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看你对着神像大献殷勤,一如他为天星时,更是理所当然的冷落了开过一次口的神像。
你确实不喜欢活的、可以对你倾注感情的存在。
璃月的众仙家在你面前混了个脸熟,才敢跟以前一样飞过来问问你外出时的经历和对现任丈夫的感情。
“还是老样子。”
你将神像上的尘土抹去,捧起一本石雕维护大全在看,“没什么实感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的丈夫里有没有活蹦乱跳的。”
“有啊。”
“当真?!”
“当真。”
“不是骗骗花?”
“不是。”
“那他是?”
“杜林的心脏。”
“……”
你含笑,“心脏不是活蹦乱跳的,难道是静悄悄跟死了一样吗。”
一个直挺挺的仙家是听不得这样的话的,这意味着他们努力了几千年——中途有些前辈还因故离世——跟人代代共同研究的疑难杂症,今时今日,还是没能找到最对症的方子。
不能说一无所获吧,但能说除了降低了患者的失忆频率外一无所获。
“除了杜林的心脏呢?”
仙家不死心的追问道。
“原始胎海水里的纯水精灵可以算吗?”你放下正在看的维修大全,翻起了自己的记事本,“喏,好像是叫厄歌莉娅来着,记不清了。”
这是一个特大的好消息,比你当年领过来一个骗骗花更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不过仙家没有高兴得太早。
曾几何时,她还是一个天真的仙兽,天真烂漫的以为你的丈夫人选只是驳杂,一众仙家和医家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可惜这些天真,在你每次回来就以平淡的语气说自己的丈夫时,就静悄悄的碎了。
深渊就算了,世界树也行,可是——水面的倒影,众水中的一滴,手串——能见到的姑且能称之为你的兴趣广泛。见不到的那些——某个生物特定时间的特定情绪,小说家空想出来的人物——到底是怎么成为你的丈夫的啊?
从这次神像上就很好的能看出来,你走的是强制爱。
强制爱其实也没关系,帝君看着然后默认了,璃月这边就认了。现在你在你的现任丈夫身边告诉她你竟然强制爱了上任水神厄歌莉娅。
要不是前车之鉴太多,她已经飞了出去广而告之你终于喜欢上了个魔神了,大家的努力终于走对一次方向了。
鹤仙矜持的:“介意说说你跟厄歌莉娅的爱情故事吗,这对治疗或许会有帮助。”
你没什么不能说。
你靠着神像,平静的读记事本上的字:“我爱上了众水中的一滴,恐惧其终会消散于众水之中,失去纯粹。更害怕它尚未与众水各一,我的爱便不复存在。我便向胎海祈求,它可以长久的保持纯粹,正如我此刻的爱一样。我以我的爱意做囚笼,做盛水的珠贝,直至这一切被遗忘击溃。”
“在对着胎海这般祈求后——”
你看着上面划出来的一痕,补充了你这一痕划出来时的遭遇,“我即刻遭遇了遗忘,汹涌,彻底。”
大段的空白后,才出现了一段文字:“那被我遗忘的众水中的一滴,是水神厄歌莉娅。我在胎海里未曾见到纯水精灵,情有可原。很好奇是谁将我的恋物癖传出璃月的,让我一路上尽是上当受骗。”
“她跟我遇见可能是一场意外,但现在,在我对着她的本体求婚后,我们分明是做了一对怨侣。”
“她入胎海寻求异动时力量失控,与我碰见时,口不能言、身不由己,只是寻常的一滴胎海水。分明是胎海的心脏,却心律失常。我可以将之视作我久远之前对胎海的爱意得到了迟来的回音吗?”
“我并不需要回音,何苦呢,厄歌莉娅。何苦在彼时诞生,何苦在彼时心律失常,让我以为那只是胎海中纯粹的一滴呢。何苦,想要解决我的失心症呢?”
“纯水精灵的愿望已经足够重了,而我也终将遗忘。”
“厄歌莉娅,该庆幸你的命途多舛,该庆幸你的负罪难生,让我们得以有一个体面些的结局。”
“你杀死了我的爱人。”
全听完了的仙家:!!!
懂了,完全懂了。恋物癖可以骗骗花式治愈,最大的问题还是失心症。
你的恋物癖只是衍生出来的身体针对失心症,为了长久保持清醒的对抗机制。而失心症的治疗方式,其实还是那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醍醐灌顶了些什么?
醍醐灌顶了些早已经知道的事。
她的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追寻“心因”千百年了,因为失心症一无所获的惨痛记忆让她看到一些微末的希望都忘乎所以。
病因和治疗方法都写在病症名称里的病,死结就在于你最初的那一次,你没有任何记录。一群人磕着心病磕到年岁最久的帝君跟前,也只得到一句他那时与你未曾相识,或许他也未曾诞生于提瓦特。
你的年岁悠久,长生久视如帝君,都无法见证你的心结如何生发。
“调理调理。”她念念有词,“静气静气静气。本仙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很困扰吗,鹤仙?”你问。
念念有词的鹤扑腾了一下翅膀,语气里满是沧桑:“本仙被你捡回来已经有数千年之久,你将本仙放在璃月这么些年,本仙不是孤苦无依喂了恶兽全是依仗你当初的援手。但这么多年,你忘了我二百余次,本仙凑上去问你记不记得,你都说哦,记得,留云借风真君是吧。”
“你记得留云借风不记得我?”
“留云顺口一些吧。”
“你还说这个?要不是感念你之恩情,本仙何至于现在还是以鹤仙为名。你就记得仙鹤仙鹤,连个名字都懒得想。我倒过来你就不记得了。”
她快炸毛了。
一只体态轻盈的仙鹤凭空成了绒团,“要是我知道你心病是谁弄出来的,本仙我呼不死他。二百余次,二百余次,数千年时光,总不能我死了,你还是这么个德行吧。现在璃月之人除了医家谁还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就连医家也没剩多少记录了。”
“魔神有磨损,仙家有寿数,平白一个你,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沾,我们不在了你指不定还能继续活。”
“那时候,璃月还能是你回的家吗?”
好问题。
但你会忘记。
鹤仙一只鹤目瞪口呆的看着你跟自己的丈夫结婚没多少时日,就被她送到了遗忘的界限,然后是彻底的遗忘。
留云拍了拍她的翅膀,权做安慰。
摩拉克斯先是接到了你再次犯病,你跟神像的婚约持续了月余就结束了的事。再就是鹤仙鼓起勇气莽了一次,想要尝试着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可能缓解自己的病情,得到了这么个结局后,留云说她快要愤懑而死了。
等这些解决后,你这个老问题惯常的制造了新的问题:你看上了他的头发。
要不是前不久还要愤懑而死的鹤仙拼了命的拦住了你,你已经冲了上来,跟他的头发拜天地了。
老友聚会的时候,有人问你跟头发怎么拜天地,你非常疑惑的看了人一眼:“当然是结发为夫妻了。”
“……我知道。但是头发长在帝君的头上,你难不成……难不成还要剪下来?”
端的是艰难无比。
“一缕不可以吗?”
人在心中无声哀叹道,就是不可以啊。帝君也知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啊。神像那次是出了纰漏,这次你要帝君的一缕头发,跟他的头发结发为夫妻,你在外面晃悠一圈,整个璃月都会风闻你的病好了,还跟帝君结婚了。
为什么偏偏是头发。
你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结婚而不得,心情持续走低,走低到什么程度呢,一众习惯了你的稳定情况的仙家和医家们鸡飞狗跳了几夜。
你的失心症急剧恶化。
好消息是,他们总算知道你的失心症的病因之一了,是求而不得,是摧心断肠。
坏消息是,你这次恶化跟最初的那次用药物恶化不同,从你对抗失心症的恋物癖上可以看出来,你学会找替身了。
“以前你的强制爱没有求而不得过吗?天空岛都能成??”
“天空岛的存在不会阻止我跟天空岛结婚。”
“所以这次就是帝君的龙尾??”
“有过成功的经验,而且跟我求而不得的结婚对象颜色质地都相似。”
“……”
医生有一瞬间想说要不别治了,给患者找个平替算了,给一缕头发染个色让人结婚算了。又头痛的想死,你现在不爱头发爱尾巴。
他能做什么,带你去南天门看若陀龙王的尾巴树吗?
他带了,问就是医者仁心。
你凝望了许久许久,最后来了一句:“颜色不像,我要丹霞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
跟仙家们说别治了吧。
转身就去找了帝君找了仙家,众人商讨了一阵,得帝君授意,给你做了个毛绒玩具。
取帝君龙形之意,颜色都很还原,最重要的是,抱着它结婚都没人反对。
你确实很喜欢,还给你的丈夫做了一堆周边。
好景不长,你的失心症的恶化暂缓后还是毅然决然的恶化了下去。
“为什么啊?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白月光的执念?”留云沉吟了一下,“替身终究只是替身,何况还是替身的替身。”
……
你“啪”的一下关上了系统日志。
感觉又是一场强制爱了。
第78章
什么样的强制爱?大抵是将摩拉克斯周身能爱的爱了个遍,独独没完整的见过他这个魔神的强制爱。
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目中无人”。
但成了。
璃月见证,天地见证,你和摩拉克斯是拜了天地的夫妻。虽然,知情者看着那场婚礼,对着婚典上的两位新人,祝福的话总是说的奇奇怪怪。虽然,你那时并没有由物及人,摩拉克斯对你的病症也心知肚明。
成了便是成了。
你同岩王的头发、龙尾、龙角、龙鳞及他的本体天星拜了天地,又视他的眼睛为旧日石珀的幻影。
你同这些,同这些扼制你病症的良药,同在璃月度过的那些的岁月的见证之物,唯独不是同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拜了天地。
遍观筋骨,不见人心。
这是你,亦是你系统日志上记叙的客观事实。
那么钟离呢?
你对他的什么一见倾心?
系统日志上写:“故友所存之志。”
你看完了所有记录,一时不知道自己病是一直在恶化,还是有所好转。毕竟系统日志上都写你将钟离视作摩拉克斯的替身……啊不是,准确的来说,是将其视作璃月众多随时间流逝的故友和璃月人凝结在摩拉克斯身上的意志及摩拉克斯本神遗愿的延伸的人。
在摩拉克斯以人的身份向前行走,在尘世间留下钟离的足迹时,你才看到了摩拉克斯的全貌。
你认为,钟离的出现,让摩拉克斯也成了一件亘古之物。至少,他不会对你回馈以同等的情感。
你的这个想法,钟离也清楚。
你的喜恶一直都明显,在他披星戴月以钟离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门前,他看见了你盯着他的眼神。
天星时常见的眼神,能让磐岩都为之动摇的眼神。
钟离的记性很好,这么些年不曾忘记自己以天星的本体示人,又在极长的沉默中发出声音是为了何事。
是为了定下你们的婚期。
年轻的魔神总是气盛,认为人类的情感是炙热真诚的,让石头处于阴凉之下也遍体升温。既然如此,定下契约结为夫妻,也是理应之事。
可他已并非年轻气盛之时,可以从容些的问他的妻子:“这次,你的丈夫是摩拉克斯?”
钟离的妻子神色怔怔,抚上了心口,“是过往的影子。”
是过往的影子,不全是摩拉克斯。
你在璃月住了这么些年,终于艰难的在被视之为见证之物的摩拉克斯成为钟离之后,感受到了被失心症隔绝的对璃月的爱意,回应了璃月对你的爱意。
你第二百三十次失去了记忆。
太过猛烈的情绪让你心绪和记忆都成了一片空白,钟离走到了你的身边,如往常一般将你抱回了卧室。
等到天明,钟离和你,便又要成为一段时间的陌生人。
摩拉克斯也是。
纵使你终于可以全面一些的认识摩拉克斯,而不是只见其部分,不见其整体。
失心症会平等的让所有人的努力都重头来过。
……
“算恶化吗?”
你问钟离。
往生堂的客卿沉稳的,“不算,只是常事。”
常事。
确实可以说是常事,你的爱人那么多,无形之物并非没有,追寻过往之影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可怜了钟离,做了摩拉克斯的替身。
你实在没能忍住,笑出了声,能被你强制爱这么多次,还真让你成了,摩拉克斯/钟离也确实是够倒霉的。
非常倒霉。
这人放在那里跟神像没什么区别,情爱等闲沾不得身,庇佑璃月数千载,被尘世的香火也供奉了数千载。
抬头可见又触不可及的一尊岩神。
你的日志里只记录了你的想法和你经历的事,因此,你主观上认为,这位跟你一样。
甭管本质,你们在表现上都不太会爱人。
要是细究,钟离比你更会爱人。
“人”代表的广阔意象他能爱。
将“人”由概念具体到人也可以。
他是魔神。
他先天便有爱人的能力。
你不行,你是恋物癖。
你的脑子里有对日志中的婚姻千万种设想,最后选择了最稳妥的一种问法:“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跟我结婚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强制爱,身上的特质被结了个遍,整合起来就是一个岩王帝君,他……他或许是真的认为,这样与成婚无异,将其视作你们之间订下契约。
然而,你又知道这不可能发生。
璃月的婚姻,璃月的新人,人世间的诸多事,他见过看过,自然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
契约之神对待契约的态度又总是谨慎,让他稀里糊涂的就被你骗婚了,这不可能。
你同样的话,已问了他十余次。
他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
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自然是有情。”
“不信。”
“嗯,我知道。”
他知道你不信,亦知道这段婚姻对你而言没头没尾,你记不起来所有的事。
久远的时间让你在璃月的痕迹都只存留只言片语,长存如摩拉克斯,在仙逝之后也只会是传说中的一笔。
人会遗忘,魔神也会遗忘。
没什么关系。
只是他恰好记得多一些罢了。
无风无月的夜里,往生堂的客卿说你是他久远岁月里没有被时间磨损片刻的他的妻子。
你回他当然了,毕竟年年岁岁大都在重新活,磨损都赶不上你失忆的速度,而且你不是魔神,你是活的有些奇特的人。
磨损不是人的痼疾。
你又说他是多年不见陌生的欠了往生堂还有北国银行一堆摩拉的你的丈夫。
并严正声明:“介于你欠债期间的记忆我没有半分,所以我默认这笔债务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没有问题吧?”
他说:“自然是没有。”
你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不想自己一觉醒来被时间抛弃了不说,还要失去摩拉。快乐失去了还有重来的机会,但摩拉失去了,可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哦,还有一件事。”
你趴在了桌子上,安静的去瞧你以为的神像,“我信与不信也好,都说一说你所见的我吧。”
钟离看了一眼你,他应了一声“好,要听什么?”
“摩拉克斯与我的事。”
是不是真的有情,其实听一听就知道了。只是故事太长了,钟离看了看天色,说今夜大概是说不完,你的身体又需要修养,明日再听可好?
你:“会有多长?”
钟离含笑:“比璃月的建立时间还要长。”
“但是明天的话,会不会影响你在往生堂的工作?”
“无妨,我已经向胡堂主告了假。”
第79章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有一个失心症的妻子,这在胡堂主和不卜庐的白术医生那里,是一件寻常事。
胡堂主那里有自己客卿千篇一律的请假理由:他的夫人刚失去了记忆,需要他在家陪着。
白术那里有钟离先生抄写出来的一份病历,关于他妻子的,厚厚的一摞,囊括了他的妻子二十多年里的每一次犯失心症的症状。
这两位,一个管死后的事,一个管生前的事。一个让人死后可以安息,一个让人起死回生。
钟离在胡堂主那里订了棺材,胡堂主听着他报的尺寸,打量了一下他,“客卿,你这是为了给往生堂揽活,先给自己订了副棺材?”
“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是不是。毕竟人之大事,莫若生死,客卿你考虑自己的身后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最近往生堂推出了员工福利,客卿要不要听一听?”
他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听到了胡堂主说“夫妻半价”。
若是寿限相同,自然不会厚此薄彼,百年后也自当合为一坟,以全夫妻情意。然而,他是活不过自己的夫人的,真要备下棺材,也只能将之寄存在往生堂,然后看着木材腐朽,往生堂的主人换代。
若是自己妥善保管,施用术法,它亦是不能见人。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夫人不会移情别恋。
便是“夫妻半价”也没能动摇钟离的心,他婉拒了胡堂主的好意,说自己的夫人的身后事他已经安排妥当了。
确实已经准备妥当了。
魔神若是身陨,她若是不介意,残留之身充作一副棺材,应是绰绰有余。倘若……残躯要是能够被她继续视□□人,那大约,她并不会如此频繁的失去自己的记忆。
残躯不会回应她的爱意。
不会催动她的病症反复发作。
不会让她前日才笑着说春天要踏青品水,今日便什么都想不起,错过了她心心念念的春光。
不卜庐的白术大夫说他的夫人病因复杂,二十余年里病发十几次,最近更是频繁。
作为大夫,白术沉默了一会,对着仍旧沉稳的往生堂客卿还是说了那一句话:“钟离先生,你们是夫妻,自然是应当知道,她的病并不适合拥有一个会回应她爱意的丈夫。”
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的结论。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早已经知晓这点,“白术大夫,可有减缓的法子?”
他拿到了一段时间的药。
这是钟离平常的生活。
卸下岩神的任后,凡人钟离与其他对亲近之人的病症束手无策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卸任之后的规划和想法大多容纳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两个人和一个人去做,总是有些不同的。
他是在认认真真的做一个凡人。
认认真真的去做一个丈夫,只是两个人看着确实是痴男怨女了一点。
你听了一段他在你犯病前做的事,这与他将要说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
正如白术大夫说的那样,你不需要回应你爱的丈夫,然而——
钟离在这段婚姻的起点,可以称作是被动的。
然而,是你向这位契约之神先提出了婚约的。
——如果钟离不是乱讲的话。
犹如古物的人,任由你打量着他,任由你从他身上寻找着你爱着的那些事物,直到你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正襟危坐,准备听一出意料之外的强取豪夺。
他却只是轻轻带过:“而我同意了。”
同意了。
同意了?!
就这?
你狐疑的:“真的不是强取豪夺吗?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我是跟你的头发结不成婚,跟你的龙鳞龙尾都结不成婚,一怒之下,将你压着拜堂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不情愿。”
他叹息一句:“倘若如此,你不必多受失心之苦。”
他确实不是你的病症可以道德绑架的魔神,这位魔神战争里的七位胜者之一的岩神,如果对你半分情意都无,他不会迟疑。
不会迟疑着,下不了决心。
他一向果决,只是面容温和了些许,内里始终是那位摩拉克斯。
“下什么决心?”
“为你寻找一位新的,更合你心意的丈夫。我知道,你一向不是什么长情之人,对于寄托之物,虽称作丈夫,亦有万分情意,舍弃之时,从不会犹疑半刻。”
石珀一样的眼睛看向你,“我跟你有着数次杀夫之仇,你仍视我为朋友。”
“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的记忆很好。”
轮到你看他了,看这位气度非凡的往生堂客卿,看你的丈夫,声音沉沉,“你向天空岛投注过感情,又轻易的放弃了它,转而喜欢上了某位存在死后的遗留。”
“那又不是求不得,你的头发,当时我可是真的求不得。”
你回的坦然。
可惜钟离不吃这一套,他很平静的指出了你的一个问题:“一根头发和一束头发对你有区别吗?”
你慢慢的:“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失心症不是失智症。
“你没有试图接近过我一次。”
好吧好吧。
“你可以选择你的丈夫。”
当然当然。
你记不得自己之前怎么做的,但病症加深这件事,一见钟情钟离的头发的事,你想,你还是可以揣摩一下自己当时的心理的。
想要看看自己病症加深会是个什么个样子,是独属于玩家的无聊与收集癖。
就是,这么一想,你还是蛮诧异的,诧异你们竟然能够互相理解这件事。
一旦意识到你们可以互相理解这件事,摩拉克斯被岁月磨砺出了跟你能互相理解的能力,那么,他的迟疑确实非常的反常。
他清楚这些,却没有采取更加积极的行动。
“那时,你是怎么理解我的做法的呢?”
你笑着问,“我很好奇。”
“以你的自愿为借口,尊重你的选择。”
他说明的却是自己的迟疑。
摩拉克斯这位魔神,很少会对自己的朋友袖手旁观,与他为友,是会有极大的安全感。
人不背弃他,他便不会背弃人。
由此,你是算不得他的朋友的,只是仅以朋友相称。
系统日志是个好东西,你可以归纳出摩拉克斯的品行,可以让你延续之前在其他选项对摩拉克斯的认知。
你只是不清楚摩拉克斯在这个选项里与你所经历的一切,不是一无所知。
“还要听故事吗?”
“不然呢。我难得碰到你这样的,说不定能理解我的魔神,不听一听,那太可惜了。”
他无奈:“我说过你未被岁月磨损片刻。注视一个人重复两百多次,数千年,才有所得,只是证明了我确实是是磐岩。”
又问:“这次听什么?”
“婚姻的前因后果,我要详细的。”
详细的,那便说来话长了。
你将他求而不得了个遍,私底下求婚时,摩拉克斯没有迟疑便答应了。等传出风声时,仙家们很沉默。
一边是经年好友,一边是岩王帝君。
早年间大家在璃月是有架一起打,有敌人一起锤,出生入死的交情。可惜好友有痼疾,帝君不开窍,这么些年,他们想过撮合人,都没想过要撮合他们。
磐岩生花难。
让恋物癖喜欢上人更是难上加难。
大家做题时就优先选择了简单高效的题。
最近更是因为生死之交们因为痼疾整出来的风波焦头烂额,冷不防痼疾加重的病人哧溜一声跟帝君求了婚帝君还答应了,他们头顶几个问号再正常不过了。
还得再三确认消息来源,以免闹出不该有的笑话,别礼备好了,发现新人是你和帝君的龙鳞。
“确认是帝君本人,不是帝君的头发眼睛龙尾龙鳞本体吗?”
“确定吗,消息来源可靠吗?谁说的,帝君承认的吗?”
“帝君承认了???什么时候??”
“帝君在哪?”
“在筹备婚礼了?”
“等等,新娘确认是她吗?确认吗?别搞错了?”
“确认了,是她?哦哦哦,那帝君没恋物癖吧?”
兵荒马乱不足以形容那天。
等确认了发现大家高兴得仿佛已经看到了你们的日后,充斥着一种今天再不高兴明天可能就得听见你们澄清是谣言的情绪。
很突然。
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祝福也是发自真心。
无论是你们真的两情相悦了,还是因为痼疾而商讨出来的治疗方案,不耽误这是璃月的盛事。
可惜,没能大办,明明是这样的喜事。
仙家们很是惋惜,就算再怎么样,成婚也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能如此简陋。
他们再三劝进。
直到你羞涩的:“璃月是我前夫来着,你们确定要在璃月大办吗?”
“……”
第80章
几千年了,他们掰着年月一点点往上数,愣是没找到你什么时候跟璃月拜了天地的。
老实说,璃月是你的前夫,他们不惊讶,有帝君所说的天空岛珠玉在前,璃月遭了你是早晚的事。
说开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他们只是纳闷自己记忆力何时这样差了,连这等事都记不清了。
你笑吟吟:“因为结婚时是海灯节,大家都热热闹闹的,我跟它的婚礼就很不起眼。”
“摩拉克斯是见证人。”
仙家们的目光落到了巍然不动的帝君身上,他颔首表示认同你所说的事。
“璃月的话本子里也没有这样的事。”
爱看话本子的如此这般说,“那些写话本子的,果然是见得少了。”
确实是见得少了。
他们的话本子里很少见到这样的情节,璃月是帝君的妻子的前任爱人。更不会写璃月跟人在海灯节结婚,在逐月节离婚,此后年年岁岁,璃月还得宽容的对待前妻的一任任丈夫,因为它们是它的一部分,它们是它的土地承载之物。
这片土地也许会诞生意识驳斥此等言论,说它前妻只是欺负它那时只是单纯的国土,没有意识,不能反驳,才走完了婚礼流程,强行跟它结了婚。
它本就是国土,是璃月人的家,它前妻没有背叛璃月,自然能够回家。
但现在,它并非天星,仍旧无言,只是国土。
自然不会跳出来反驳你的言论,说你的话是滑天下之大稽。
仙家们也是心刚落到肚子里,听了婚礼誓词又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主要是这词儿吧,它听着不像新婚,倒是像极了复婚。
你们二人,共事这么多年,帝君本体曾因为太像个没有神智只是巧夺天工的石头,而被你强制爱的事,也许说过,也许没有。
再续前缘,添作佳话……
不一定。
只是吃了你们一顿婚宴的仙家,沉默了许久,然后懊恼得拍了拍自己的翅膀:“要是早知道,这婚事能等到今天才成?!”
要是早知道,别说一众仙家了,单就其中一位鹤仙,你们余情未了,虽然久别重逢之时,一个不是天星一个身有痼疾恋物求生,但双方都有意,鹤仙不介意做个中间人。
你们确实当得起一句怨侣。
一人一神寿命竟然旗鼓相当,竟然能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那么多年月,竟然早有因果还能再续起做了一回寻常夫妻。
若不是你的年岁早于摩拉克斯,你的求不得,你的心结,说不定就会被安上了摩拉克斯的名字。
可惜不是。
可惜你跟哪个人结婚,都会成为一对怨侣。
没有一对寻常夫妻会如你们这样,爱是婚姻里最刻骨的仇。
婚礼过后,你和摩拉克斯数千年的心心相印就被细节充盈,寻常事里,因这段婚姻而不能再寻常。
他们分明是要从记忆里填补出来你和摩拉克斯相爱的全过程,将每一个时刻都填满你们的爱。
聚在一起头脑风暴只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一个说“是了是了,若陀龙王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帝君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什么波动,说来听听?”
“故人重逢,却面目全非的叹息。”
说起若陀龙王,也是令人唏嘘的往事,明明待人情意真挚热烈,却被磨损所害,自愿被封南天门处。
“还有吗还有吗?”
回忆往昔的长者没有多少能回忆的时间,情绪刚溢上来,感叹天意弄人时,就被后辈摇了摇胳膊,问“还有吗还有吗,我想听帝君跟帝君夫人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
岁月一长,什么都是应有尽有,这一人一神偏偏都克制,一个只爱无心之物,一个默不作声看着,让应有尽有的岁月里独没有多少二人相处的时间。
不是一方被簇拥着看着风尘仆仆抱着新任丈夫的人,就是一方从战场上撤下来后沉默不语缅怀自己刚死去的丈夫而另一方在统计战后的得失。
说有什么掷地有声的爱情故事,寻遍记忆都无有一件,只有视线交汇的片刻,无声而柔软。
亦只能说柔软。
蜻蜓点水般,承载不起太过厚重的情绪。
“就没有什么更特别的事吗?”
“自然是有的,他们天生默契。”根据婚礼上新娘的言辞,长者适当的补充了一句,“天生一对。”
原话是新娘跟天星结婚的时候说的誓词,说“磐岩无心,正好与我相配”。润色一下,就成了一个故事的注释。
古老的时间之前,璃月尚未诞生时,天星和人就已经遇见,那时天星降于提瓦特,人行走于沃土,他们遥遥相望,是为初见。
亦是润色。
因为新郎说初见并无特别,新娘说天下降石头当然得看看。
长者只是让他们变得命中注定了一些,适合小孩子们阅读。
真实的,确实难以具备什么爱情的美。璃月未成立之时有动乱,战场之上,一人一神各有手段,具是无边杀伐之相,互不见面,却能理解对方意图。下了战场,倒是见人因为死了丈夫而沉默,神因为局势混乱之时,无从顾及周全而沉默。
温情一些的,只发生在战争结束后,却也不过是对坐着饮茶,身边还有一堆故友,言辞激烈,争论不休。
“不,不能这么想,你的换个方向想,帝君看别人的时间有看她多吗?”
长者摇了摇头,后辈听了故事撒欢去了,朋友鬼鬼祟祟过来跟他对记忆,说烟绯她父亲笃定他们之间有情,说不是有情帝君怎么会时时刻刻看她一眼。不是有情,他们怎么会对视多次。
“你就说帝君看她的时间长不长吧。”
“很长。”
“我的记忆里也是。”
他们这一人一神,一个不着家,一个不离家,碰到面了,大多数都是凝望,不言不语的凝望。
次数少,但注视的时间确实太长,仿佛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都有理由在人群中去找对方的身影。
“就是帝君跟她相处不爱说话,不会是被天星时他开口,人就跑了打击到了吧?”
“那是帝君,不是毛头小子。”
“可,你想想看他们的年龄,帝君毛头小子又怎么了。”
他闭眼。
又怎么了,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而已。
毕竟帝君与他见面时就是气质沉稳令人安心的样子,年轻之时,确实无从想象。
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寻回。
又令人啼笑皆非。
没办法,要真是治病的手段,你们之间的婚姻确实过于悲凉,偏偏你们又都是没有一点情意不会做下如此决定的人。
岩王帝君的行事果决,已经被历史证实。
你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在战场上也多有体现。
一个知交,一个帝君。
他们当然是希望你们的婚姻会是幸福的,希望那里面至少是有爱的。人间的婚姻或有身不由己,但你们二人,若是还身不由己,他们连力都不知道往哪里使。
只能说一句“何至于此”。
你在婚姻里第一次犯病,是来势汹汹是猝不及防,你醒来后,翻了记录许久,对着摩拉克斯也是“何至于此。”
爱与不爱都不合适的一段婚姻。
你脑袋有疾,摩拉克斯堂堂岩王帝君,难不成亦是“君有疾”。
他只看着你,温和的说你是他的妻,天地为证三书六聘的妻,婚约缔结之时双方说的清楚明白。
他记性极好,还能一字一句的复述你当日求婚时对他说的话:“若是这段婚姻里能让我发病的次数增加,那可是再好不过。每一次的记忆空白,我都可以确定你的情意。人心易变,但我的痼疾亘古不易。”
“抱歉,语气无法尽善尽美。”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真的对我存有情意,一时惊讶而已。”
这不是非要搞明白的事,久远的时间里,你们相遇得太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生出情意不算有多么奇怪。
既然这不是非要弄明白,那么你就不会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你跟摩拉克斯,主要的生活不在于治病和失忆中,你们有足够充裕的时间来体悟生活。
那些做了半截的剪纸,断更了的话本子,你编了一半的摩拉克斯的头发,中断了的行程……又无一不在说明失心症对你们生活的影响。
没有关系。
摩拉克斯将那些东西收了起来,堆了一个屋子,你们总有更多的趣事可以一同完成。
……
“如我所言,你是我的妻子,这点并不因记忆的变动而变更。”
关于婚姻的故事钟离说完了,他的假期还有很长。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
“所以棺材真的不会烂掉吗?”
“钟离是个凡人。”
是凡人,所以百年之后,需要葬仪。
“那时候我们会在璃月还是其他国家呢?”
“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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