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有点担心,在用惯了厕筹后,初次尝试厕纸可能会不太适应。
等曹老爹从茅厕出来,就见小儿子在外头等着,抓脸挠腮,十分猴急,见他出来,更是迫不及待凑上来,“如何?如何?”
曹老爹一脸的微妙,但此等隐秘之事如何宣之于口,偏生小儿子上蹿下跳,他老脸一红,羞恼道,“你为何不自己去试试?”一甩袖子,急吼吼地就要转身离去。
曹德:“……”我太难了。
他琢磨着,若是老爹不愿谈谈体感,或许可以让府上的仆妇们试试,反正这厕纸的原料低廉,有了技术支持,随时可以生产出大量厕纸。
他抬腿就准备去吩咐,就见原本早该离开的老爹突然停住脚步。
望着老爹的背影,曹德不解,“爹?”
曹老爹轻咳一声,“记得多送些去我屋里。”说罢就甩了袖子大步离去,这下是真的离去。
曹德眼睛一亮,立即冲着他爹背影大声道,“好嘞!”
看来老爹体感并不差,曹德多了一丝信心。
这第一批生产出来草纸不算多,但是供曹宅上下数百人却是足够的,至少能支撑到下一批厕纸产出前。
虽然他很想赚取虚拟币,但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紧着府上的人。
况且厕纸易潮,保管不便,极易滋生病菌,曹宅上用的厕纸,都是他命人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好些日,然后分发到各房。
曹德将厕纸分发下去,反而更担忧他们没有按照他说的那边去做,反而染上疾病,为此忧心了好久,连着几日都跑去叮嘱众人。
他又让人做了抽纸盒子,用的是木质材质,还特地加了顶盖,配上精巧的雕工,将厕纸放进去后十分合适,甚至还多了几分精致与贵气,曹德当即决定再给各个院落配送一个花雕梨木抽纸盒,免得看起来太寒酸。
今日日头正好,杨夫人与丁夫人坐在曹宅花园中,她俩虽差了辈分,但丁夫人反而要比杨夫人大上两三岁,倒是能聊得一起去。
杨夫人见了自家儿子在各个院落来回跑趟,直叹气,“阿疾也不知是随了谁,明明是个聪慧的,偏生心思总不在正道上……”
丁夫人闻之却露出笑意,“我倒是觉得阿疾是赤子之心……”她并未生养过,只抱养了曹操的庶长子,如今养子已经二十来岁,跟着曹操在外头四处征战,她极少能见到,而曹德来了兖州后,丁夫人觉得府上都热闹了几分。
杨夫人连连摇头,“这小子本就闹腾了,若是知晓你夸赞他,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
丁夫人见此也不再多言,倒是忽然想到一事,凑近杨夫人身旁,开口道,“阿疾让人造出的那厕纸,你可得让他多送些过来……”
杨夫人一怔,那厕纸一物她自是知晓,听闻阿疾往各个院落都送了不少,丁夫人怎么还会与她开口,杨夫人眉头一皱,只以为是儿子疏忽遗漏,而丁夫人见她神色,便知她多想,连忙开口,“阿疾早先是送了好些过来,只是……”
她脸色微红,压低声音道,“那厕纸确实好用,尤其是月事来了……”
杨夫人眼睛一亮,“还可这般使?”
女子来月事可真麻烦,偏生每月都会有一回,总是要戴月事带,民间用的事草木灰撒上里面,而他们曹家不缺钱财,自然用的都是布料,可即便如此,也很快就沾染污秽,要频频更换,况且那月事带也并不舒适。
即便杨夫人如今不缺钱财,每日来月事时也是极其苦恼,为女子当真是不易。
如今听丁夫人所言,连忙问道,“将厕纸用于那处,可真方便?”
丁夫人点点头,这原先还是她房里的丫鬟想到的,改了原先的月事带,将厕纸放在其中,这样既省了布料,反而更好用,而且也能管上好些时辰,可不比之前便利多了嘛。
杨夫人闻言眉开眼展,“听你这一说,阿疾这小子也算是做得一件好事。”她转头就吩咐自己的丫鬟,“你去寻小郎君,多取些那厕纸过来,可仔细些……”
丫鬟领命而去。
曹德并不知道丁夫人等人已经寻到厕纸的新用处,此刻他反而生了个主意。
原先他就觉得这厕纸不便拿出对外出售,但如今有了抽纸盒子就不一样了,多了一层包装,可不就体面多了。
曹德又惦记上了他哥,若是曹操再打上一场胜战,咳,再将兖州世家们请到府上聚一聚,到时候这抽纸盒就往食案上一摆,用完餐后抽上两张擦擦嘴,多讲究啊。
不过想想上次似乎不太愉快的庆功宴,曹德只好遗憾地将这个计划暂且推迟一段时间。
还是等之后时机成熟了,再来薅这帮世家的羊毛。
曹德忙活了几日,又过了些时日,曹勇便来报,“小郎君,工匠们又造出一种新的纸来……”
曹勇特地带了一些刚晒好取下的纸,未经过裁剪,足足有一扇门那么大,降卒们也不敢将其折起,生怕有了折子,竟是两个人举着过来的。
这般洁白稠密的纸,闻着还有一股木香,摸起来更是韧而能润,他们哪敢将其折起。
便是曹勇初见造纸坊新造出来的这白纸时,也是大吃一惊。
他与那些降卒们不同,生在曹家,虽只是旁支,也比寻常人多一分眼力,如今纸虽稀罕,但对曹家这种门第而言,却并不缺,只是如今世人更爱用竹简。
当年龙庭侯用渔网、麻头、树皮造了纸,一时备受推崇,只是很快众人便发现这纸虽比竹简轻便,但却不抵后者好用。
不仅造纸过程繁琐,耗时长,笔墨沾上去时还极易晕染开,从而模糊不堪,相比之下,这竹简只需命人伐了竹,不需多久便能制成,而竹简光滑,书写便利,字迹更不会模糊,同时还能保存更久些。
久而久之,蔡侯纸也只在极少时才会被用上,像是曹太公先前飞鸽传书便是以纸来书写,但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是觉得竹简更便利。
可小郎君弄的这造纸坊不同,曹勇是亲眼所见,这白纸虽费些人力,可所用原料不过山中取之,耗时更是比之前要节省好些时日。
但造出的纸却是蔡侯纸不可比的,不仅洁白纯净,摸起来还光而不滑,质地格外棉韧。
昔日蔡伦不过一宦官,尚且能以纸封侯,而他们郎君造出来的纸品质更优,岂不是更得嘉赏?
曹德不知曹勇内心的心潮彭拜,他见两个降卒费劲巴拉地托着一大块儿的纸,轻笑出声,“怎么不将它裁成小块!”
这么大一张纸呢,用来起肯定是不方便啊。
曹德直接当场指点起来,“来,先对折一下,别愣着……”
看着那么完好无损的一整块白纸被撕成好几份小块,曹勇与两个降卒都十分心痛,而曹勇却是拿出其中一张放到鼻前轻嗅,“嗯,是松香!”
曹勇点头,“确实是用松木所造。”
曹德兴冲冲将其放在岸桌上,然后去了笔墨果然,提笔就写了四个大字。
万事大吉。
嗯,虽然是头一批造出的,但这纸确实质量还不错,虽比不得后世的宣纸柔软,但是坚韧些反而更适合日常书写。
曹德举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墨宝,陶醉地欣赏了片刻,才看向曹勇,“我记得当时伐了不少松木……”
“造纸坊确实有很多松木,可要都用来造纸。”
曹德点点头,沉吟片刻,“将已经造出的松木纸送些到我这儿来,剩下的便通通裁成长七十寸宽五十寸,然后给学堂里的学生都各发百张。”想了想,他又说道,“莫忘了还有教书先生们的,可别少了他们的。”
曹德当初挖人时,费心竭力,好不容易才招来这些先生,了解到如今读书人的珍贵,那自然是要好好拉拢,可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曹德交待一番后,才挥手让曹勇去办事。
而立在一旁的两个降卒在听到小郎君当真是要将这些松木纸送到学堂中,甚至给他们的孩子都发百张,激动得脸膛通红。
是了,小郎君一向是说话算话,只是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般好的纸就真的给了他们家娃子用。
回去就叮嘱家里的姑娘小子,可得好生跟着先生学,要是糟蹋了好东西,辜负了郎君的善心,他们当老子的自己动手教训孩子。
等他俩回去后,将这事与众人一说,工坊里的降卒们更是干劲满满,恨不得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以报答郎君。
只要他们的娃子能在学堂里好生读书,将来有了出息成了贵人,不必似他们这般颠沛流离,那他们也就知足了。
曹德不知降卒们所想,他看着造纸坊每日生产出的大量松木纸,库房里很快就积攒成堆。
这种好东西,一看就非常适合附庸风雅之人,可不正适合世家嘛。
曹德激动搓手,薅世家的羊毛,最快乐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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