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亲吻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宋洄之洗过碗, 看到沈衿重新趟进沙发里。那个沙发已经脏得不能看了。不止是沙发,客厅的地板地毯也全都一片狼藉,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这个还是那个。
沈衿就这么蜷缩在脏兮兮的沙发里, 任凭自己刚刚洗过澡的身体重新被弄脏。
宋洄之忽然想起宠物训练师说的,狗狗其实不喜欢洗澡, 因为它自己身上本来的味道才能带给它安全感。所谓的“清洁”和“干净”都只是人类强加给它的喜好。
宋洄之把地毯卷起来,丢进洗衣机里。他也不确定这地毯能不能机洗,反正洗坏了算沈衿的。房子里还到处散落着衣物, 宋洄之收拾的时候发现竟然还多出来一条内.裤。不可能是小金的,那就是那对双胞胎之一的。宋洄之不禁感叹现在的小男生真会玩儿,这是故意留个谜团给沈衿去猜还是怎么着,这也太有情趣了吧。
宋洄之收拾完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拿了块热毛巾过来擦桌子和沙发。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味道熏得他想吐。男人天生就对其他男性的东西有排斥感。
他擦到沙发让沈衿劳驾把腿抬一下的时候沈衿终于爆发了。
“你能不能别搞东搞西的了!”沈衿崩溃又抓狂, 直接把一个靠垫砸到他脸上去, “吵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会儿!”
宋洄之接住靠垫, 丝毫没有被他激怒。他明白沈衿不是真的要睡觉也不是真的嫌他吵。想睡觉的话为什么不进屋去睡?沈衿只不过是想呆在有人的地方而已。
这个人未必一定要是他宋洄之, 或许小金也可以。然而小金被他赶回家休息了, 沈衿没得选。
于是宋洄之不理他, 自顾自地擦拭沙发。沈衿也不再说话了,裹紧毯子翻了个身, 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柔软垂顺的毯子勾勒出他优美性.感的腰, 他的腿很长, 身材五官都无可挑剔。宋洄之忽然想起双胞胎那句“哥哥你也好帅”, 这个“也”字是以沈衿本人为前提。
沈衿的长相实在是太犯规了, 难怪双胞胎都被折腾成那样了还念念不忘想再来一次。
宋洄之开了通风系统, 把客厅收拾得勉强能呆, 总算长长呼出一口气。沈衿家里也有咖啡机,他把里面的咖啡豆拿出来看了眼,嗯,是刚换过的,小金做事真是靠谱。宋洄之十分满意,给自己做了杯咖啡,随后就打开笔记本电脑在餐桌上开始办公。
笔记本电脑自带的薄膜键盘发出的声音十分柔和。宋洄之专心做着自己的事,并不去管沈衿。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那边终于发出声音。
“你不问我为什么发疯吗?”
宋洄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没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开:“你死了爹啊。”
他听了一下午的财经新闻,几乎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沈衿的家族发生剧烈动荡,星期一股市开盘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崩成什么样。所有人都在猜沈衿到底留了什么后手,估计没人猜到沈大少爷夺权成功后第一时间跑回国内4批。
沈衿嗓子已经好点了,不像下午时候那么哑。他身体素质还是不错,恢复得快。要不然性瘾这么多年,早把身体给掏空了。
沈衿嘲弄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恨他。而且他死了我正好继承大笔遗产,是好事啊。”
宋洄之:“那也是你爹。”
沈衿:“你不会觉得我对他有血缘上的感情吧?”
宋洄之:“那不至于。顶多就是兔死狐悲?”
沈衿不说话了。
宋洄之抬起眼,看到他脸上有一种迷茫的表情。这是一种很少会在沈衿身上出现的脆弱情绪,强大的男人偶尔流露出脆弱总是很让人心动的。宋洄之忽然很想走过去,摸摸他的脸。
沈衿说:“我夺走他的一切,并且限制了他的自由。你知道,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那种限制。”
宋洄之点头。欧洲那边的法律跟国内不太一样,但限制对方人身自由肯定也犯法。沈衿不会让任何人抓到他的把柄,这一点肯定也事先考虑到了。他的计划永远滴水不漏。
“然后他自杀了。”沈衿说。
宋洄之:“你想到了他会逃跑和反抗,却没想到他会自杀?”
“不,我想到了。”沈衿淡淡道,“如果场景对换,被关起来的人是我,我肯定也会自杀。我们无法容忍一辈子待在那么一个小院子里,哪怕衣食无忧。比起被关到发疯,还是自我了断来得更痛快。”
“你对他其实还是心软的。如果被关的真的是你,我估计他不会给你安排这么好的条件。”宋洄之忍不住问,“什么样的小院子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旅游胜地一平米几十万美金的那种么?”
沈衿笑了。
哦,他承认了。宋洄之悲哀地想,特么的我都奋斗十几年了,还没能住上他们家小黑屋那么好的房子呢。
难受,好穷。
沈衿走过来,问:“你在做什么?”
宋洄之:“本来在看财经新闻,现在被你刺激到了,决定看电影。反正我们这种人无论怎么奋斗都赶不上你们天生的豪门。你要一起看吗,我可以抱着你。看完电影我就要回去了,小凌身体不舒服,我要回去看看他。”
沈衿不置可否,只是说:“最后那句话你可以不讲。”
宋洄之抬起头,温柔地看着他。沈衿却转身进屋了。
宋洄之有些意外,他很少对沈衿的行为预测失误。他本来以为沈衿会随口撩拨他几句,或者老老实实被他抱着看会儿电影。
或许这次在欧洲发生的事真的改变了沈衿很多,宋洄之不再像以前那么了解他了。
沈衿家的咖啡豆真的很不错。宋洄之慢条斯理地把咖啡喝完,收起笔记本电脑正要走,沈衿又出来了。他的头发重新变得湿漉漉的,雪白的浴袍包裹着他性.感迷人的身躯。腰很细,腰带松松地系着,只要手指一勾就可以被扯开。结实漂亮的大长腿有着完美的肌肉线条。
沈衿来到宋洄之面前,宋洄之愣了下。
沈衿说:“来吗?我括好了。”
那四个字犹如一记烈性春.药,猝不及防地点燃了宋洄之的欲.火。屋子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情.欲味道,沈衿的身上却很干净,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
他漱过口。宋洄之吻他的时候忍不住想。宋洄之本来以为会在他嘴里尝到别的男人的味道,但是没有。有的只是清新甘甜的津液,让人难以想象这属于一个有性瘾的男人。
宋洄之把他按在墙上,吻他并且咬他的喉结。沈衿微微仰起脖子,哑声说:“你要咬就用点力……”
腰带越来越松,浴袍从他肩膀上滑下来。宋洄之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又轻轻地舔那个伤口:“你有M的倾向。”
“都可以。”沈衿沙哑道,“别废话。”
宋洄之不再犹豫,直接把人抱进卧室里,丢在床上。浴巾像一张展开的雪白画布,沈衿是一个为他打开的人。宋洄之看到他身上残留着昨夜激烈的痕迹,有吻痕有抓痕,但是宋洄之记得无论是小金还是那对双胞胎,身上都没有吻痕。沈衿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接吻,他只跟他们*爱。
沈衿明显低估了宋洄之,又或者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攥着宋洄之的肩膀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宋洄之知道他喜欢痛一点,于是没有留情。沈衿的声音很快变了样,变得又痛又快乐。他浑身发抖地紧紧搂住宋洄之,两人彼此的呼吸灼热滚烫。
宋洄之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让两人炽热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宋洄之亲吻他白皙的胸膛,留下一连串印记。他的皮肤太白了,轻轻一掐就会留下鲜红的印子。宋洄之看到他腰上已经浮现出被掐的痕迹,那场面很S情,宋洄之忍不住吻着他,说:“你还让小金跟我在你床上做……”
“那你们……做了吗……”沈衿的言语和呼吸都变得破碎。
“没有。”宋洄之吻他的喉结,“做了你会更兴奋吗?”
沈衿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压抑呼吸。他的眼尾泛红,流下泪水。宋洄之能感觉到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他身体绷得很紧,沈衿果然喜欢这种刺激。
宋洄之感觉沈衿快要到了,于是停下来,不是因为放过他,而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沈衿的腹肌不断绷紧,宋洄之亲吻着他的后背,用新的吻痕覆盖那些抓痕。然后没等沈衿恢复过来就继续。
沈衿崩溃地颤抖,哭着叫他:“宋洄之……宋洄之……!”
沈衿有瘾,这种程度根本不会满足。宋洄之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可是即便如此这场X爱还是太超过了。宋洄之很明显地感觉到沈衿的声音里疼痛的成分越来越多。
他想停下来,沈衿却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地用力。
等到宋洄之第三次在他身体里的时候,沈衿终于脱力地从他身上滑下来。像一团在湿液里浸泡太久的丝缎,滑腻腻地靠在他胸膛上,虚软无力地呼吸。
宋洄之也累坏了,但是看到他有点c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让我看一下。”
宋洄之想确认他的情况,沈衿却只是搂着他,疲惫地说:“睡一会儿……”
宋洄之抱着他,给他喂了点水。沈衿倚在他胸膛,沉沉地睡了过去。宋洄之摸了下,感觉c血量不是很大,但肿得厉害。沈衿的皮肤白,过度高亢的情谷欠令那白皙柔软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体温也有点高。宋洄之想发烧应该不会这么快。
果然,他睡了一会儿以后,身上就没那么烫了。宋洄之稍稍放心下来。
这场*爱对体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宋洄之也累得要命,终于抱着沈衿,和他一起沉沉睡过去——
第22章 远离
这个冬夜非常寒冷。A市的冬天是一种湿冷, 哪怕开着空调也驱散不了那种钻进衣服袖口里的阴寒。半夜里雨渐渐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上。沈衿的家是高层,外面风声呜呜作响, 屋子里却很暖和。
地暖开得很足。宋洄之半夜被雨声吵醒,迷迷糊糊感到沈衿还睡在他身旁。这种夜半惊醒时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很温暖, 驱散了下雨的冬夜里那种往人骨子里钻的冷。
宋洄之忍不住把他搂过来,沈衿在他怀里发出均匀平稳的呼吸。宋洄之就这样抱着他继续睡了。
翌日宋洄之醒来时外面的雨还在下。天灰蒙蒙的,看不出是几点。宋洄之到处去找自己的手机。手机并不在床头柜上,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丢在外面客厅里。
沈衿还在睡。宋洄之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禁一阵腰疼。他已经算这方面能力很强的了,结果性瘾真是他妈的没有不应期。难怪沈衿前一天晚上要找三个,难怪小金先晕过去然后沈衿自己也晕过去。这简直是挑战生理极限,这种做法太找死了。
沈衿后来还出血了。关键是沈衿出血了还拼命往他身上坐, 真的是在找死。
说实话, 宋洄之到现在还有点意外。
宋洄之没有想到沈衿会做他的0, 那简直相当于沈衿对他低了头。
一个这么骄傲的人主动低头意味着什么?沈衿不是个冲动的人, 或许宋洄之故意吵吵闹闹地做家务而沈衿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喊“吵死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而他最终做出的决定是, 走进浴室里, 第二遍洗澡、漱口刷牙,并且自己做好当0的准备。
宋洄之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 对他突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宋洄之其实很难想象沈衿当他的0, 更想象不出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或许会像昨天那样, 两个人在家里各自该干嘛干嘛, 想要了就做.爱, 偶尔抱着一起看电影。
可能在外面还会继续装不熟, 商业上也还是会抢生意, 但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么抢得剑拔弩张了。估计就是意思意思针锋相对一下,然后私底下丢个骰子解决?
宋洄之想了想觉得这种形式的抢生意还怪像调.情的,忍不住笑了下。
还有他的性瘾问题。沈衿哪怕当0都太强势了,做出血了都还要继续,这很不好。宋洄之觉得他们如果真的在一起,偶尔给他上一下倒也无伤大雅,毕竟是沈衿先低的头,宋洄之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有点心动,觉得自己偶尔给他上一下也没什么。
但是得跟他约法三章。沈衿当1的时候太过分了,艹起人来又凶又狠。宋洄之想到小金被艹到昏过去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点发毛。
不过性瘾是心理疾病。宋洄之想,他不是专业的,但是可以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内容。他以前看过一些抑郁症躁狂症方面的知识,知道这种精神疾病发作起来的时候,伴侣与他相处最好的方式是“接住他的情绪”。可是性瘾患者的情绪要怎么接?大概就只有跟他做.爱。又绕回去了。
那就在做.爱的过程中慢慢引导他吧,让他学会爱护自己。至少不要出血了还自己用力往下坐,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外面的雨好像永远不会停,冬雨拍打在双层玻璃窗上,啪嗒啪嗒的雨水看起来很冷。但是身边抱着个人,宋洄之又觉得很温暖。
沈衿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醒了,慢慢睁开眼睛。浓密睫毛在他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混血儿似乎都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宋洄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他的虹膜是橄榄绿中混着几丝深蓝,很特别的一种颜色。
沈衿缓慢地眨了几下眼,似乎是发觉宋洄之在看他,于是转过头来,两人对视。
宋洄之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沈衿看着他,说:“还做吗?”
宋洄之都被他气笑了:“你是想我死还是想你死?”
沈衿:“哦。”
宋洄之:“抱会儿吧。”
沈衿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和他靠在一起。两个人抱着躺了一会儿,宋洄之的腿放在他腿上,肌肤彼此摩挲,有种温暖的舒适感。
沈衿说:“别蹭了,又要硬了。”
宋洄之好笑地起身:“那我去做早饭。”
做点什么呢?宋洄之昨天买菜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早饭的事,他打开冰箱,看来看去只能拿出几个蛋,再拿点培根出来煎一煎。他们昨天体力消耗都太厉害,吃这点东西肯定不够。没关系,过会儿可以一起出去再找点东西吃。
宋洄之煎蛋的时候,沈衿披了件外衣走到厨房门口,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你今天去不去上班?”宋洄之随口问道。
沈衿却说:“你知道么,你是一个会把人变得脆弱的人。”
宋洄之心脏狠狠一跳,他听到这句就知道沈衿是真的对他动心了,与此同时他也想起那句话:有了爱人就有了软肋,同时也有了盔甲。
那一刻宋洄之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东西,到最后他只记得沈衿刚刚失去父亲,沈衿已经没有家了。于是他说:“快过年了,除夕的时候你……”
“我要结婚了。”沈衿说。
宋洄之转过身,错愕地看着他。
沈衿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煤气灶上,说:“你先关火。”
宋洄之把煤气灶拧掉,茫然地问:“跟谁?”
沈衿说出了一个名字。宋洄之点点头。那个人的家世确实值得沈衿暂时放下欧洲的生意,特意回国。他从最开始就没猜错,沈衿确实是为了结婚这种重要的事才从欧洲回国的。
“联姻吗。你家里以前安排的?”宋洄之问。
“我自己。”
“这里好像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宋洄之看了眼锅子,培根正好被锅底的余温煎熟了,正滋滋作响地冒出香喷喷的油花。他把培根煎蛋从锅里倒出来,不知怎么突然又回过头对沈衿说,“要不要拿番茄酱给你挤个爱心?”
沈衿:“……行。”
宋洄之打开冰箱看了眼,遗憾地说:“哦,对不起,没买番茄酱。你自己点个外卖吧。”
沈衿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把两盘培根煎蛋从他手里端走。
宋洄之一个人站在厨房里,静了一会儿,感觉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走进客厅。
两个人在餐桌边坐下,面对面地吃早餐。宋洄之感到自己可以冷静地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于是边吃边问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衿:“联姻前就说好了,婚后各玩各的。对方也很喜欢玩,很配我。但你不会喜欢这种的吧。”
宋洄之:“是。”
沈衿吃完了,放下餐具,说:“所以还来么?再来一次?”
宋洄之:“算了吧。”
沈衿低声说:“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从醒来时就感觉到,你看我的眼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宋洄之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走吧,去洗澡,洗完澡给你上点药。你走得动吗,要不要抱你过去?”
沈衿当然没要他抱。两个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抱起来有点太夸张了,但是在浴室里一起洗澡的时候还是有种浪漫的感觉。
宋洄之拿沐浴露在他身上抹开,沈衿的皮肤很白,身上遍布着性.爱的痕迹。那上面有宋洄之留下的,也有前一.夜小金他们留下的。这些痕迹大概要不了几天就会消失。宋洄之看到他肩头还有个牙印,是自己昨天咬的,有点破皮。那个牙印可能会留得更久一点。
洗完澡出来,宋洄之教他怎么上药。沈衿皱着眉头,膝盖控制不住地并紧。宋洄之说:“里面没再出血了,但是你今天,嗯,上卫生间的时候注意一下。有不舒服的话随时叫我,或者叫小金吧。”
沈衿问:“你对谁都这么服务周到吗?”
宋洄之耸耸肩:“我很想说个情话,告诉你不是的我只有对你这么温柔。但很可惜,我确实对谁都这样。你甚至可以去问问还没跟我上过床的小金。”
沈衿笑了。他笑起来非常英俊,有种优雅与性.感并存的魅力。
两个人渐渐都沉默下来,安静注视彼此。
沈衿说:“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揍我?”
宋洄之挑眉:“这可不像你啊,你哪次不是说亲就亲了?”
沈衿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
宋洄之也笑了下,起身走了。
离开屋子的时候宋洄之想:他们两个都很平静。成年人分手就该像这样成熟冷静。
不过他们能叫分手么?好像也没正式在一起过,只是睡了一觉。
宋洄之按下电梯,仰头看着高速电梯飞快变幻着的楼层数。
突然,刚才被他亲手关上的房门在他背后重新打开了。沈衿来到他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手背青筋鼓起非常用力,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发抖。
“宋洄之。”沈衿沉声道,“我们如果不在今天结束,我可能……真的会……”
宋洄之转过身,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混血儿眼睛,伸手摸摸他的脸:“我明白,你说得对,你看你甚至追出来了。你确实已经开始变得不像你了。”
沈衿沉默地看着他。
宋洄之把他送回家,在玄关处亲了他一下,然后挥挥手:“走了。”
身后一片死寂。宋洄之走出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回头看了眼,发现沈衿果然还站在玄关处注视着他。
宋洄之笑道:“哎,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更加忘不了我了。要不要给你表演个什么,方便你对我下头?”
沈衿嘴角微微扯了下,眼睛里也终于有一点笑意:“演什么?”
宋洄之:“比如大哭大闹,吵着闹着要你负责?”
沈衿:“好。”
宋洄之走进电梯里,笑骂道:“好什么好,走了。今天星期一,我还要上班呢。”
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上了,从这个角度看不到沈衿最后的表情。这是个高速电梯,宋洄之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幻的数字,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和沈衿正在远离。
沈衿刚才没说完的那个后半句是什么?宋洄之嘴上说“我明白”,其实他没完全猜到。
我们如果不在今天结束,我可能会……什么?
会毁约。会逃婚。
还是会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
宋洄之背靠在电梯金属板上,后背很凉,沈衿家地暖的温度飞快从他西装衬衣里逃走了。他忍不住揉了下额角,微微仰起了头——
第23章 风筝
沈衿家族的剧变引起了股市的动荡。早上一开盘, 他们家族的几支股票就持续下跌,相关的下游产业也受到影响。宋洄之不得不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顶级豪门啊,这才是真正的“他死了你们全都要跟着陪葬”。
然而股价跌着跌着速度突然放缓, 宋洄之起初以为是有人在救市,很快就发现原来是沈衿和那位官宣了。联姻的消息像一记除颤仪, 把股票走势图电得一哆嗦。宋洄之想起那个很久远的笑话:护士上班看心电监护仪被投诉说在炒股。今天的全球金融市场估计有不少人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沈衿有点不厚道,他爹的死讯反正都已经瞒了两三天了,何必在星期一早上给大家投放这么个大炸弹。再拖几天等过完年不好么?
真是的, 都快过年了。本来想提前给员工放假来着。
哦,不对。欧洲那边不过春节。
公司里今天事情很多,宋洄之一整天忙了个焦头烂额。所有的事情都跟沈衿有关:沈衿父亲去世,沈衿的联姻,沈衿成为XX集团的掌权人……宋洄之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累。一晚上三次还不是主要的, 主要是前前后后一共做了四五个小时。真的是疯了。
等到晚上九点多他才好不容易忙完。从总裁办公室出来, 坐上电梯, 他仰头看着显示屏上变幻的数字, 忽然觉得既视感很强烈。
宋洄之摇头笑了笑, 来到地下停车场坐进他的宾利车, 然后开车去酒吧。
他当然没去那家有着“那不勒斯清晨”的酒吧。这太奇怪了,像在拍什么都市偶像剧。宋洄之只是在路边随便找了家看着顺眼的走进去, 进去以后还左顾右盼侦查一番, 确认这不是个GAY吧, 才放心地在吧台坐下。
其实家里也有酒, 但宋洄之不想回家。酒吧有一种梦幻迷离的氛围, 它像一个脱离于现实的肥皂泡。舒缓的爵士乐, 彼此凑近低声细语的男女, 宋洄之本打算稍微喝一点就回家,然而不知为何这家酒吧的鸡尾酒特别对他胃口,也许是调酒师小哥很帅,又也许是……他确实心情不大好。
总之当他听到盛凌叫他“小叔叔”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听到盛凌问调酒师小哥“多少钱”,听到盛凌说“谢谢”。然后就有一股很大的力气把他从吧台圆椅上拽起来。
宋洄之两腿发软,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他扭头看见扛着他肩膀的人果然是盛凌,顿时就放了心。
“你怎么喝成这样?”盛凌咬牙切齿,扛着他往停车场走,“你为什么要喝成这样?!”
宋洄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笑。他笑得肩膀颤抖,到后来腹肌都有些发酸。腰也有点酸。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使用过度的□□,又觉得外面很冷,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他忍不住说:“找个人好好过一辈子怎么这么难啊……”
盛凌忽然停下了脚步。
宋洄之站不稳,因为惯性原因直接整个人往前倒去。他觉得这样挺好,他很想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但是没有。盛凌又拽住了他。
“回家。”盛凌沉声道,“小叔叔,我们回家。”
“好。”宋洄之被他塞进车里,迷迷糊糊看到盛凌弯着腰正把他的腿搬上车然后给他系安全带。又是很强很强的既视感。宋洄之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摸摸盛凌的脑袋。
盛凌躲开了,咬牙道:“你能不能别老是摸我的头。”
“哦。”宋洄之沮丧地想,孩子又叛逆了。
车子启动,平稳地载着他驶向市区的家。宋洄之靠在座椅上,车厢里很安静,他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烘烘的。很困很困只想睡觉。
但却睡不着。
脑子里像一团被搅烂的浆糊,他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无数支离破碎的场景。他感觉很累很累但是怎么都睡不着,于是闭着眼睛说:“小凌,放点歌吧。太安静了,我有点耳鸣。”
盛凌没说话,车子里响起爵士乐。
他平常很喜欢这种轻柔舒缓的爵士乐,包括直到刚才的那个酒吧也是因为有爵士乐队在演奏他才走进去的。
可他现在听到爵士忽然觉得很烦躁。
宋洄之皱着眉头说:“换别的。”
背景音换了好几轮。流行乐,摇滚乐,古典乐,各种风格轮了个遍。宋洄之还是说:“再换。”
“小叔叔。”盛凌说,“到家了。”
宋洄之撑开眼皮,果然透过车窗看到了他们家的房子。优雅古典的别墅静静伫立在夜色里,他呆了一瞬,盛凌下车后绕到他这边来,给他开门。
“我能走。”宋洄之觉得自己不用他扶了,结果一下车还是腿软。莫名觉得身上很热。
盛凌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两条有力的臂膀,紧紧搀扶着他。
宋洄之被他扶着走进电梯里,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一阵天旋地转,宋洄之的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他认出这是自己的床。他知道自己回家了,心里顿时有了安全感,困意也上来了。
但还是睡不着。
他觉得很困很累,脑子里却有无数画面在旋转,让他头晕让他难受让他睡不着。他扯着嗓子喊:“小凌!给我拿安眠药!我要吃安眠药!”
盛凌的声音就像从天上砸下来,冷冰冰的:“你喝酒了,不能吃安眠药。”
喝酒了不能吃安眠药?哦,好像是……
宋洄之觉得灯光太亮,亮得刺眼,他眼泪都流下来了。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说:“那你把灯关了。小凌,你帮我把灯关了……”
身旁的床垫发出轻而柔软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下来。
宋洄之听到熟悉的声音说:“你昨天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宋洄之迷迷糊糊:“谁……”
“沈衿。”
宋洄之只觉得脑子里昏沉隐痛,身体很热,他不想说话。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问:“你们做了吗?”
宋洄之这时候就很想笑了。他真的笑出来了:“对啊,做了。沈衿自己扩好了给我上的。他明明是纯1,他前一天晚上还在4批呢你说他这个人……嗯,但他后来去洗了两次澡,他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地才让我上他……你说他……他都受伤了,真疯啊……我其实受不了他这样的……疯子……他怎么就突然肯让我上他了呢?怎么上完第二天就跟我分手了呢?哦,不是分手……他只是要去结婚了……哈哈……我好穷啊。穷得我难受……”
呼吸忽然变得有些困难。宋洄之感觉喘不过气。他伸手去推,却发现自己胸口上什么都没有。他感到难受极了。
“你爱他吗,小叔叔。”那个熟悉的声音问。
宋洄之忽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天花板上的灯太亮,刺得他眼睛疼。但他看到了盛凌的脸,紧绷的情绪忽然又放松下来。
盛凌给他喂了点水,又起身拿来热毛巾给他擦脸。宋洄之闭着眼睛任由他服侍自己,喝醉了用热毛巾擦脸真的很舒服,宋洄之忍不住想还是盛凌好,还是他侄子好。盛凌会去接他,会在他喝醉以后不嫌脏不嫌臭地照顾他……之前应酬的时候也是盛凌帮他挡酒……盛凌长大了……他最疼的小侄子长大了……
盛凌给他擦完脸,又在他身边坐下。宋洄之感觉没那么难受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有点想睡觉,却又热得想脱衣服。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躁动的感觉令他口干舌燥。他的喉结不住滚动,吞咽。裤子与床单布料间的摩擦有种奇异的舒服。
“你在干什么?”盛凌的声音忽然冷下来,带着质问。
宋洄之忽然发觉盛凌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就像赛里木湖冬季的冰推。那碎冰撞响的清冷感令宋洄之有种忍不住靠近他的冲动。
盛凌的声音愈冷,压着怒气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你被人下药了?!”
什么……
宋洄之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他隐约知道那是盛凌,他认得盛凌的声音,那令他有安全感。
“宋、洄、之!”盛凌几乎咬碎了牙齿。
宋洄之感到后背离开了床铺,他被盛凌揪着领子提起来。宋洄之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
下一秒,盛凌松开手。宋洄之重新跌回柔软的床铺,却又觉得很不舒服。太热了……身体里像有一团火……他情不自禁地靠近那清清冷冷的碎冰,他用滚烫的身躯贴上去,布料间彼此磨蹭。那感觉奇异又舒适。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宁愿去外面……是你自找的……宋洄之这是你自找的……”
小凌?
宋洄之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他想盛凌这个小混蛋,怎么直接叫他的名字?
但是小凌的声音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他闭着眼睛,本能地靠近那个让他感到安心而愉悦的地方。天旋地转,他感到自己如同被投入一片巨大的湖泊。赛里木湖的万里冰推细碎轻响着向他撞来。
……
宋洄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他梦见大哥,梦见孤儿院。梦见盛杰穿着运动衫,满头大汗,拿着一个大梨子跑过来笑容洋溢地对他说:“小洄,你赶紧吃这个。别让他们看到,我就只有一个梨。”
他梦见盛杰抚摸他的胸膛,腹肌,在他觉得痒忍不住想躲的时候按住他吻他的嘴唇。柔软濡湿的舌头挤进来,撬开他的牙齿,卷着他的舌头深深地吮吻。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盛杰的脸。那张脸是如此年轻,才二十出头,正是盛杰风华正茂最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吻自己,但是那一刻心脏忽然酸涩地抽紧。他痛苦地想起来,大哥死了。大哥已经死了。
大哥不可能吻他,大哥也不可能回来,大哥已经死了……
所以是梦……
就像孤儿院,那个孤僻古怪的自己,追着那时还年少的大哥,一大一小在院子里放风筝的梦。
他记得那次放风筝其实不止他们两个。盛杰是所有人的大哥哥,不可能只带他一个人放风筝。其实那次所有人都在。
但正因为是梦,所以只有他们两个。所以大哥会吻他……已经死去的大哥,在他的梦里吻他……
有什么东西挤进来。他抱着那个炽热而真实的身体,忍不住地想并紧双腿,膝盖却被人掰开。他觉得有东西钝重地深沉地杵着他。身上很热很热,他忍不住扯开自己的衣服。嘴唇,喉咙,肚子,到处都有一团火在烧。他迫切地想要打开自己让那团火熄灭。
有点痛,但是很快变得又痛又爽。他感觉头皮发麻,到最后只剩下又酸又尖锐几乎捅破天灵盖的爽。
这是什么。
意识混沌不清。宋洄之感觉自己变成一只风筝,有一只滚烫有力的手狠狠拉拽着他的丝线。拽着他,强迫他坠入感官灭顶的深渊。
这是什么?——
第24章 爆发
宋洄之在浑身酸痛中醒来。身体沉重得几乎腾挪不动, 脑袋昏昏沉沉,宋洄之感觉喘气都有点费劲。这种经历他以前曾经有过,跟云南还有山东那边的客户喝酒喝大发了就会这样, 难受得要死,得这样难受好几天。
对, 喝酒。他昨天喝酒了。
他记得他去了酒吧,然后……好像是小凌去接他了……
眼皮很沉,酸涩得几乎睁不开。宋洄之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发觉自己的嘴唇也很干,甚至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是家里地暖开太足了吗?
胸口很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他勉强撑开眼皮,看到自己家卧室熟悉的场景。床,床头柜,衣帽间。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仍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床头柜上有个空的玻璃杯, 他想坐起来倒杯水喝。起身时却忽然发觉不对。
一条胳膊从他身上滑下来。沉甸甸地压在他腿上。
宋洄之一愣, 扭头望去, 猝不及防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小凌?!”宋洄之只觉得脑子被大锤子狠狠砸了下, 他一时间竟然无法思考——盛凌怎么会在他床上, 而且怎么没穿衣服?!
宋洄之第一反应是难道他昨天吐了两个人一身,把衣服都弄脏了……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盛凌肩膀上和后背上的抓痕。
那些鲜红的抓痕宛若在宋洄之眼睛上抽了一鞭子。他感觉到一种火.辣辣的痛。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拼命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唔……”盛凌似乎在睡梦中察觉到他的动作, 手臂勾了勾他的身体, 脸颊慢慢地朝他靠近, 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腰, “小叔叔……”
宋洄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用力推开盛凌, 声音发抖地道:“小凌, 小凌你醒醒……”
盛凌醒了,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然后撩起眼皮看着他。
“小叔叔,你醒了。”盛凌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温暖干净,就像每一天清晨盛凌穿上西装凑过来要他帮忙打领带时候的表情。
宋洄之努力平复着心情,思考该怎么询问昨晚的事。然而盛凌下一句话就打碎了他的全部幻想。
“你好紧,小叔叔。原来你真的没被别人上过。”盛凌微笑着说,“那我就是第一个上你的男人。你不是说找个人过一辈子好难吗?你不用去找别人了。和我在一起吧。我爱你。小叔叔,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宋洄之如遭五雷轰顶,他简直听不懂盛凌在说什么?
盛凌上了他?还说爱他?要跟他过一辈子?!
宋洄之难以置信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
“我不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盛凌的声音忽然冷下来,脸上那种洋溢着温暖和强烈幸福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挑了挑眉毛,嘴角勾出一个嘲弄的笑,“你不是被沈衿甩了吗?我知道我听你说了。沈衿对你低头了,让你上他,然后隔天就把你甩了。宋洄之你真可悲啊,你竟然还会为这种男人去喝酒把自己灌醉?你以为他给你上就是喜欢你啊,他是个有性瘾的神经病你忘了吗?他要是喜欢你怎么会转头就跟别人结婚?”
“这关你什么事!”宋洄之怒不可遏,抬手想要教训盛凌,肚子里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痛。他疼地一下子弓起身子。
“小叔叔?”盛凌表情一变,急忙凑过来扶住他的身体,“疼吗?是不是肚子疼,还是哪边疼?对不起,我昨晚太兴奋了,而且我没有经验,我可能弄伤你了,你让我看看……”
宋洄之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地狠狠抽了盛凌一巴掌!
“你在发什么疯!”宋洄之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扭头望向床头柜上那个空空的玻璃杯,难以置信道,“你给我下药?你竟然给我下药?!”
“不是我。你在酒吧里就被人下了药,我只是把你接回来。”
“那你应该送我去医院!”宋洄之愤怒道,“你应该送我去医院!你怎么能跟我上.床?!”
盛凌笑了笑:“小叔叔,从小你就教育我,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我爱你,我想要你。所以我就自己动手争取了。”
“我他妈是人不是东西!”宋洄之吼道,“我是你叔叔!我是把你抚养长大的人!你怎么能上我?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趁我不清醒上我?!”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盛凌突然发了狠扑上来,咬牙切齿地把他压在床上,“你不被人下药你会跟我上.床吗?宋洄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不是说你喜欢那个体育生他是你的真爱吗?你要我接受他你要带他回家!这些我都忍了!我爱你!我真的希望你幸福!你说你爱他我只能逼自己接受他!可你怎么能转头又跟沈衿上.床!沈衿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他就是玩儿你啊!你怎么能跟他上.床?!你还为了他喝醉!凭什么!你别告诉我这种王八蛋你也爱他!你要是爱他你他妈就是傻逼就是贱.货!”
宋洄之气得大吼一声,抬起一拳狠狠砸上去!
这一拳把盛凌脸都打得歪过去,宋洄之趁他吃痛捂脸,抬起一脚狠狠把他踹翻在地上!
“唔!”盛凌后脑勺着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宋洄之盛怒之下已然失去理智,他坐在盛凌身上开始一拳一拳地揍他!
盛凌的鼻梁骨立刻被砸断了,嘴唇也磕破,脸上到处都是血。宋洄之的拳头砸在他的面骨和牙齿上,手背痛得钻心,可他根本停不下来!
身体和心脏都传来剧烈尖锐的痛楚,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一股怪异的东西滑出来。
宋洄之浑身一震停下手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他混乱不堪,月退上和腹肌上满是。
“我、我故意……咳、咳咳、没给你、清理……”盛凌艰难地喘着气,满脸是血,眼神却有种报复般的疯狂,“我就是、咳、要让你知道……是我、咳咳、把你……”
宋洄之愤怒地吼叫,再次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向盛凌!
盛凌根本没有反抗,只是随着拳头每一次落下.身体不断地绷紧。宋洄之的拳头和手臂都溅上鲜血,盛凌不住地咳嗽,因为鼻梁骨被打断而涌出大量生理性的泪水。
“咳咳、咳……小叔叔……”不知过了多久盛凌终于艰难地抬起手,虚弱地推搡他,“让我……咳咳、喘口气……血呛喉咙……了……咳咳咳、你别、真把我打死了……杀人、咳咳咳……犯法……你别……”
宋洄之掐着他的脖子,崩溃大吼道:“杀人犯法!你他妈上我不犯法?!盛凌!我是你叔叔!我是把你抚养长大的人!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你怎么可以上我?!!!”
“咳咳、咳……”
宋洄之明显感觉到盛凌的胸膛起伏越来越费劲,双眼也慢慢翻白,抓着他的双手无力地从两旁滑下去。宋洄之大惊,立刻松开手。盛凌濒死般地大口喘着气,眼神虚无地恍惚了很久,总算一点点清醒过来。
宋洄之从他身上下来。大幅度的动作再次牵扯起身体内部的异样,那感觉恶心透了。他绝望地瘫坐在一旁。
盛凌虚弱地躺在地上喘气,时不时咳出一口血沫子。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身上残留着昨夜做.爱的痕迹。
“小、咳咳、小叔叔……”盛凌艰难地朝他伸出手,想用手指碰碰他。
这场面简直荒唐到滑稽。宋洄之冷冷地看着他,手背和辟谷都火.辣辣地痛,宋洄之却一下子冷静下来了,问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吧?”
盛凌满脸是血,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点头。
“那我先去洗个澡。”宋洄之站起来,从他身上跨过。
行走时那些东西滑下来,顺着月退流淌。宋洄之被恶心坏了,加快脚步走进浴室里,把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个透。
盛凌除了鼻梁骨被打断、几颗牙齿被打得松动,其他都没什么问题——这是急诊科医生看过片子以后说的。
医生在读片的时候忍不住看看盛凌,又看看他身边这个面若冰霜的男人。
“要手术吗?”宋洄之说。
“呃,先等局部软组织消肿,大概10天吧。10天以后带他来做闭合式复位。如果复位效果不理想的话可能就要做开放式手术了……”医生一边交代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望宋洄之血呼啦差的手背上瞟。
“对,我打的。”宋洄之面无表情道,“我是他家长。怎么,你要报警吗?”
名叫盛凌的患者听到这一句,扭过头来看了家长一眼。没吭声。
“不不不……”医生赶紧摆手,尴尬道,“那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这个手要不要也做个清创?最好也拍个片子看一下,有时候掌指关节也会有一些小的骨折错位……”
“不用了。不是我的血。”宋洄之淡淡道,“开药吧。”
“哦哦哦……”医生立刻低头,操作鼠标计费开药。同时忍不住想这是什么样的家长啊,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能活生生把孩子鼻梁骨打断,这也太狠了吧!
这种到底要不要报警啊???
盛凌脸上贴了一大块用来固定鼻梁的纱布。他的鼻子没办法呼吸,只能张着嘴,像狗一样喘气。
两个人从诊室里出来的时候,盛凌忽然低低地笑了笑。
宋洄之瞥了他一眼:“干嘛?你真想报警?也行。”
“不是,小叔叔……唔……”盛凌说话时牵动了断掉的鼻梁,他不受控制地皱起眉,表情因疼痛而扭曲。但很明显,他在笑,“我就是在想,你要不要去报警啊。毕竟我,嗯,我把你弄疼了,也算故意伤害吧。”
宋洄之简直想抬起脚把他狠狠踹到墙上去。然而念及这里是医院,他还是忍住了。两只拳头都紧握到发抖。
两人从急诊科满满当当的人群中走过,宋洄之去给他排队拿药。盛凌忽然从后面追上来,递了个东西给他。
“干嘛?”宋洄之低头一看,是个全新的口罩。
“急诊这边……唔。”盛凌没办法好好讲话,一讲话就痛,他皱着眉头,尽可能简短地道,“感冒,人多。你戴口罩。”
宋洄之冷笑一声,反手把口罩甩到他脸上。盛凌反射性地闭上眼,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把地上的口罩捡起来。
周围人全都在看着。
宋洄之说:“滚去座位上老实呆着。别让我说第二次。”
“嗯。”盛凌发出一个低闷的鼻音,那闷哼里仿佛还夹杂着血的味道。他把口罩往宋洄之手里一塞,乖乖回到座位上,安静等待——
第25章 调岗
宋洄之当然没戴盛凌给他的那个口罩, 结果从急诊回来,下午就开始发烧。
可能是这两天接连折腾,他实在是身心俱疲了。宋洄之浑身肌肉骨头都在痛, 连坐都坐不动,只想找个地方躺着。
然而一回到卧室里看到自己的床, 想起昨晚他就是在这张床上被……他只觉得膈应得要命,恶心得直想吐。
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了。他不知道林阿姨给他收拾房间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好在林阿姨什么也没说。宋洄之已经没力气去想这些了, 他直接跑到另外一个客房去,倒头就睡,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推门进来。
起初他还以为是林阿姨,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那是盛凌的时候,心头的火气又冒起来了。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宋洄之厉声呵斥, 喉咙里却火烧火燎地疼。
“小叔叔, 你量过体温了吗?”盛凌鼻梁上贴着纱布, 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声音也瓮瓮沉沉, “我给你煮了粥, 你吃一点儿吧。”
宋洄之恨不得把那一锅热粥直接泼到他脸上去,不过自己确实是饿坏了。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 今天又折腾了一天, 连班都没去上, 公司里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得赶紧养好病振作起来。
盛凌看他一勺一勺喝起了粥, 嘴角便也浮起笑容。那动作又牵扯到他的伤口, 他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低声嘟囔道:“小叔叔, 你刚刚真的差点打死我。”
宋洄之瞥了他一眼:“这不是还没死吗?”
“谢谢小叔叔。”盛凌笑着说。
宋洄之:“……”
他差点被这句话噎死。不噎死也快恶心死了。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把粥碗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
盛凌的目光从粥碗慢慢挪到了他身上,肿胀而伤痕累累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盛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宋洄之想起昨晚的事,又感觉浑身像被蚂蚁爬过,从喉咙到胃里都翻涌着一股恶心,“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为什么还要……”
他说不出那个词了。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坏了。他们是家人啊,盛凌怎么能对他这样?
“小叔叔,你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盛凌扯了下嘴角,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这很难理解吗?我喜欢你,想亲你抱你跟你做.爱。我爱你,想跟你在一起。我实在受不了你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给过你一次机会,可是你跟他分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懂吗?”
“什么叫给过我机会?!”宋洄之怒吼道,“我跟谁在一起还他妈要你给我机会?!”
盛凌沉默地盯着他。
宋洄之简直想把他摁在地上再揍一顿。然而愤怒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毕竟他又不能真的把盛凌打死。宋洄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六岁?十五六岁的时候吧。”盛凌平静地说,“从我因为你而梦遗开始。”
宋洄之:“……”
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对这件事的容忍度。他听到这些就忍不住回想起盛凌抱着他亲吻他甚至跟他做.爱的样子。那感觉真是恶心透了,他从身体到内心都充满了强烈的抗拒。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的下面还在疼。那种难以启齿的酸胀撕裂感,让他一整天都被迫回想起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真的太糟糕了,他或许该去预约个心理医生。可是天啊,他该怎么对心理医生说,他被他的侄子给上了?这太疯狂了。他都分不清到底是盛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理解沈衿。真的不是所有心理问题都可以找心理医生解决。
“很恶心是吗?”盛凌忽然低低地笑了笑。
宋洄之沉声道:“是。这是乱.伦。”
“这不是。”盛凌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小叔叔,你跟我爸只不过是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你跟他没有血缘,我跟你也没有血缘。你不会要告诉我其实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宋洄之忽然想大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要不还是疯了算了。像沈衿那样当个疯子可能还更轻松点。
“小叔叔,你给我一次机会……”盛凌走过来,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他。
宋洄之怒道:“你别碰我!”
盛凌的手僵在半空,他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鼻腔里的血块被泪水冲涌出来,脸上的纱布洇开一大片血色,顿时变得狼狈又凄惨。
可宋洄之一点都不同情他。他永远忘不了盛凌对他做过什么,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狠狠教训盛凌,甚至可能下手还会更重一点。只要不打死就行了。应该再打断他几颗牙,让他永远地失去些什么。这才是这个白眼狼应得的教训。让他一辈子都记住什么事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你的话都说完了么?”宋洄之漠然道,“说完了就滚吧。我要休息了。”
盛凌沉默地盯着他。通红的双眼里布满血丝,泪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脸上的纱布,那副模样真是糟糕透了。
“还不走?”宋洄之皱眉,“你不走我没法安心睡觉,别逼我真的报警。”
盛凌好像被看不见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似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宋洄之也回想起了昨晚那不堪的经历。这话就像双刃剑一样让两个人都感到了痛苦。
盛凌终于离开了。宋洄之疲惫地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感冒药让人昏昏欲睡,宋洄之这一觉从下午三点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幸好下午喝了点粥,人真是不能跟自己身体对着干。宋洄之上次去追凯凯的时候就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胃不好,年轻的时候太拼,一天24小时恨不得掰成26个小时来用,经常吃饭只花一两分钟就囫囵吞完,而且饥一顿饱一顿。久而久之胃就坏了。饿不得,一饿就疼得浑身冒冷汗。工作压力大的时候还会因为胃痉挛进医院。
宋洄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的空碗已经被人换掉了,换成一碗用保温罩盖着的热气腾腾的粥。家里发生这种事,他没脸见林阿姨,下午很早的时候就让林阿姨回家了,所以肯定是盛凌中途进来给他换的。
他一想到盛凌又趁他睡着的时候进他房间,就觉得喉咙发毛,一阵恶心。他可能真的有心理阴影了。这还真不是他脆弱。他一个纯1,稀里糊涂地被一个比小他十几岁的男孩儿给上了,这个王八蛋还是他亲手养大的侄子!这种事儿放谁身上能受得了?
但宋洄之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打倒的人。
恶心归恶心,人不能跟自己的身体对着干,他的胃又开始疼了。于是他拉开保温罩,大口大口地开始喝盛凌为他煮的粥,甚至还吃光了粥碗边上的几个小菜。
一碗热粥下肚,胃里总算好一些。
宋洄之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开始看工作上的消息,一个个地给对方回电话。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盛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盛凌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明明才在公司里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把公司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是在欧洲那边刚出大事、整个金融市场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
盛凌的能力竟然这么强,他真是天生干这行的材料。宋洄之暗暗惊叹,同时又忍不住感到一丝悲哀。
要是放在昨天以前,他该有多么欣慰啊。说不定喝高了还会去盛杰坟上哭两声,说大哥你儿子现在这么有出息可惜你看不到了。
而现在……现在宋洄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他只觉得烦透了,一切都乱套了。但他必须振作起来,他不可能真的让盛凌完全接手公司,盛凌毕竟还嫩。有些事不是靠天赋就能解决的,他的社会经验太少了,搞不好会掉进人家挖的大坑里去。
第二天宋洄之的烧已经退了。他精神抖擞地来到公司,又开启了忙碌的一天。早上盛凌没跟他一起来,宋洄之还以为小狗崽子没脸见他,结果到工位上一看,人家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正像模像样地办公呢。
李兰一见到宋洄之,还跟他拼命夸盛凌:“哎呀宋总,你看小盛总多用功呀!他太能干了,可惜他寒假只有两个月,这个项目跟不完,不然的话咱们这个项目一定……”
宋洄之瞥了李兰一眼:“小盛总?”
李兰一愣,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平常大家都这么叫的呀!
宋洄之不愿意把自己的家事暴.露在公司众目睽睽之下,因此只是淡淡地说:“盛凌打篮球撞断了鼻子,你教他一下请假条怎么打。他接下来一个月不用来了。”
“小……”盛凌一听,立刻从工位上站起来,表情震惊而愤怒。但是周围员工都看着,他只好咬着牙改口道,“宋总,我没事。这点伤不影响工作,我不用休病假。”
“对啊宋总。”李兰也面露疑惑,“他这一个月病假一放,马上不就开学了吗?那他现在这个项目……”
“盛凌是做业务的,带伤上班影响公司形象。”宋洄之对李兰说完,转过头看着盛凌,“或者,你要是实在想找点事儿做,就去行政和后勤。那里有做不完的事,也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学习。”
李兰和其他员工直接愣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呀?
宋洄之说完这话就走了。盛凌咬了咬牙,追上去说:“宋总,我去行政。”
宋洄之没理他。李兰和其他同事面面相觑,盛凌沉默地回到自己工位上,开始收拾东西——行政的办公室在另一层楼,如无必要他根本接触不到宋洄之的总裁办。
李兰在盛凌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喜欢这孩子,此时忍不住凑过来道:“小盛总,你跟宋总是不是吵架了呀?他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公事公办?”
盛凌苦笑了下,指指自己的鼻子。
李兰恍然大悟:“噢,你打篮球弄伤自己,他生气啦?害,我说呢。哎呀当家长的都这样,他也是气你不好好保护自己呀!没事儿,行政也挺好的,上班压力没那么大。走,李姐这就带你去行政层,你去跟大家熟悉一下。那帮小姑娘肯定高兴坏了,有你这么个帅小伙子来我们——呃。”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盛凌刚刚断了鼻梁,而且脸上还肿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摁在地上胖揍了呢!
“哎,你说你。”李兰看着他鼻梁上的纱布,也忍不住有点心疼,“不怪宋总对你生气。你看看你这好好的一张俊脸儿,怎么就给弄成这样了?这要是破相了怎么办,你还没找对象吧……”
盛凌对李兰絮絮叨叨的发言一律以微笑回应。他抱着一大堆个人物品走进电梯,忍不住回头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又深深看了一眼。
叮的一声,隔壁电梯门打开。
盛凌正要按下自己这边的关门按钮,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碍眼的身影。
“哟,这不是小盛凌嘛。谁把你打成这样了?”沈衿似笑非笑,视线落在他抱着的一大堆杂物上,“哦,算了,你忙你的。我去问你小叔叔好了。”
沈衿好像有点关心他,但不多,一个人就把话题开启又当场把话题结束,盛凌一句话都插不上。
有李兰在场,盛凌不敢乱来,否则小叔叔知道了肯定又要整他。他没法当着李兰的面去怼沈衿,又不愿意以晚辈的身份跟这王八蛋问好,只能咬紧后槽牙,沉默怒视着沈衿。
李兰知道这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俊美混血儿就是传说中的沈总,连忙点头哈腰笑脸相迎。沈衿朝她投来一个英俊迷人的笑容。
盛凌咬牙切齿地看着电梯门关上。李兰满面红光,含羞带怯地道:“哎呦沈总可太帅了,阿姨我这少女心都要蹦出来了……”
“他来干什么。”盛凌抱着自己的个人物品,指甲快把纸箱子抠破,“他有预约?”
“沈总来公司还需要预约?不都是跟宋总说一声就来了嘛。”李兰还沉浸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里,感慨万千地说,“听说他要结婚了,他未婚妻也长得好漂亮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跟偶像剧似的。哎,这就是豪门言情小说照进现实吧!”
盛凌眼角肌肉微微抽动。忽然脖子一仰,他抬手摸了摸鼻子。
“哎呦!小盛总你怎么了,你怎么流鼻血了?”李兰惊慌失措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哎呀宋总说得真没错,你还是赶紧回家歇着吧!你这动不动就出血的多吓人呀!快快快,把东西放过去阿姨就带你到医院去。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先吃两粒云南白药啊?”
“不用。”盛凌面无表情,仰头捏着自己的鼻梁,简单粗暴的动作硬生生把鼻血捏停了。他心想上医院倒是用不着,你给我闭嘴就行了。
这个女的真是烦死了,早知道就不选行政,还不如去后勤。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估计要被这女的气死——
第26章 话疗
宋洄之对于沈衿的到来也感到十分意外。沈衿这时候不是应该在筹备婚礼么?他们那个豪门联姻盛世婚礼, 记得婚礼时间是年初三……
宋洄之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他问:“你是来送请柬的?”
“你的请柬我当然要亲自来送。”沈衿走到咖啡机旁,神态自若地给自己做起了咖啡, “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为我黯然神伤。”
宋洄之知道沈衿肯定是看他神态反应发现他没在黯然神伤才会这么说,这王八蛋走进办公室第一眼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宋洄之确实已经从沈衿睡完他就跑的打击里走出来了, 只是走出来的方式太离谱。
宋洄之觉得还不如继续黯然神伤呢。
“看在已经睡过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豆子还是没换,是上上个月的。”宋洄之说, “我这前台不行。”
“我不在的时候让小金来你这儿上班吧。”沈衿漫不经心,还是把咖啡杯递到唇边,“小金能力其实也挺强的,好歹读了个商科硕士。他来你这儿,工作上生活上都能帮你。”
“别,千万别。”宋洄之头疼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盛凌对你——”
他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他现在一想到盛凌就觉得浑身难受。
“哦, 对。”沈衿想起什么似的, 转过身来, 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刚才在电梯里遇到你们家小疯狗了, 几天不见好像更疯了。怎么,你挖他家祖坟了?”
宋洄之冷冷道:“别开这种玩笑。”
沈衿耸耸肩, 没什么诚意地道了声歉。
“对了, 来都来了, 透点消息给我。”宋洄之理直气壮地提要求, “你们家后面还有什么动作, 提前告诉我一声。大过年的, 别再让我的员工们加班了。”
“看在已经睡过的份上?”沈衿含笑看着他。
“看在我们是合伙人的份上。”宋洄之不耐烦道, “赶紧的,说完正事儿再调.情。”
“知道我要结婚以后,你对我的态度果然变了。”沈衿无奈地叹了一声,却没再跟他打情骂俏,而是简单给他透露几个消息。
宋洄之凝神听着。这些情报很重要,极有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内改变欧洲金融市场。宋洄之的主战场是亚洲,但全球金融市场相通,沈衿和即将与他联姻的那位,两家强强联手,任何一个动作都足以引发蝴蝶效应。宋洄之必须仔细推敲,省得在这场世纪联姻中遭受莫名其妙的损失。
“好了,就这些。”沈衿两手一摊,“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谢谢。”宋洄之真诚地说,“你下次来我保证你能喝到新鲜的豆子。我亲自给你换。”
“你那天社在我身体里三次。”沈衿柔声道,“所以你接下来还可以有两个愿望。”
好,商业模式结束,现在又切换到了调.情模式。宋洄之得好好想想接下来两个愿望许什么。
沈衿的话勾起了宋洄之的回忆,不得不说沈衿真的很有做0的天赋,宋洄之还记得干他的时候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想起隔天盛凌对他做的那些事……
宋洄之不知怎么忽然就问了句:“你觉得做1爽还是做0爽?”
“?”沈衿愣住。
宋洄之话一出口已经意识到不对了,果然沈衿秒懂:“你被人上了?谁?”
宋洄之:“……”
“不会是——盛凌?你侄子?”沈衿露出惊叹的表情,“难怪他被揍成那样。我还在想呢,他被人打得这么惨,你肯定会暴跳如雷,怎么没去找动手的人大吵大闹,合着是你亲手打的啊。”
宋洄之:“………………”
“而且算算时间——不会吧,你睡完我以后,回家就被你侄子睡了?”沈衿直接笑出声了,“他吃我的醋,然后就把你给睡了?小狼狗行动力挺强啊。”
沈衿这个推理能力,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笑话看够没?”宋洄之郁闷地说,“看够了就滚吧,别逼我踹你。”
沈衿非但没走,还绕过办公桌,以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唇角。那双混血儿的漂亮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宋洄之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清雅的男士香水味道。
“反正你都当过0了,不如给我也艹一下?”沈衿微微俯身,目光垂落在他唇上,神态姿势暧.昧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吻他,“那样我会再满足你很多很多个愿望。”
宋洄之面无表情道:“我记得股权转让合同里不包含在办公室做.爱这一项吧。”
沈衿将目光缓缓抬起,安静注视他的眼睛。
“那需要我帮你处理你那狗崽子吗?”沈衿的语气变得温柔,嘴唇与他贴得极近,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知道的,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那种处理。”
宋洄之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他。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宋洄之厉声道,“他再怎么胡闹也还是我大哥的儿子!用不着你插手!”
沈衿抬起双手,做出一个“好好,我懂”的手势。
“把咖啡喝完就走吧。”宋洄之说,“你们官宣得那么急,公开没几天就要办婚礼了。你这几天应该很忙吧?”
“其实只是官宣晚了,事情是早就在操办了。”沈衿耸耸肩,“毕竟那边也在等我的诚意,我总得把家务事断清了才能迎娶老婆进门。”
宋洄之知道所谓的“诚意”就是指解决掉他的父亲,那一瞬间宋洄之不可避免地有些心疼他。
宋洄之仍然记得他给沈衿做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沈衿端起饭碗时那种微微发呆的表情。
“喂。”沈衿也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温情,“他上你戴套没有?你有没有受伤?要是受伤的话我这里还有你上次给我买的药。”
宋洄之:“……”
宋洄之忽然觉得眼下的场景十分好笑。他忍不住弯了下嘴角,说:“一支药膏才多少钱,我也没落魄到要用你用剩下的吧。”
沈衿:“说真的,什么感觉?”
“我被人下了药,那天还喝了酒,意识不太清楚。”宋洄之说,“醒过来的时候就只觉得恶心,难以置信。很不舒服,但又没有受伤。他没戴t,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后来我去浴室里弄出来很多很多。”
“嗯。”沈衿说,“继续。”
宋洄之不知怎么,在沈衿这里得到了一种安全感。他忽然很愿意把自己这些天的不堪经历都给说出来:“然后我就揍了他,去医院一拍片发现鼻梁骨断了。我后来一想起这些事情,还是觉得……很恶心。没办法接受。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呢?”
沈衿坐在沙发上,朝他张开手:“你要坐过来吗?我可以抱着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宋洄之笑了,“这么‘抚慰犬’了?”
“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沈衿挑眉,“你还记得么我说过你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变得脆弱的人。怎么了,你连自己的套路都认不出来?”
“还真是。”宋洄之惊叹道,“难怪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受控制地爱上我。”
沈衿含笑看着他。
宋洄之最后当然没有真的坐到沙发上去让沈衿抱着,这太奇怪了。他只是在送走沈衿以后,发现自己的心情明显已经好了很多,就连“你们一个两个都爱上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天知道他昨晚有多辗转反侧,总是无法自制地去想盛凌怎么会对他产生那种感情,是不是他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他把孩子带坏了。他这样子怎么对得起他的大哥。
宋洄之没想到,他对心理医生都说不出口的话,对着沈衿竟然那么轻松就说出来了。
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其实还在,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盛凌扭曲畸形的感情。但那块大石头好像偏移了一点位置,没之前那么压得他喘不上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宋洄之在公司里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盛凌已经被调到行政去。宋洄之本来还在想,他会不会抢走人家前台小姑娘的工作,每天早上出现在他办公室里,借清洗茶杯和开空调之名来烦他。然而并没有。盛凌一次都没来找过他。
回到家以后,宋洄之也没见到他。一问林阿姨才知道,盛凌自己收拾了东西回学校宿舍去住了。宋洄之冷笑一声,心想这下可以省心了,不然他晚上睡觉都不踏实,非得在房门上装十八道锁不可。
年关将至,员工们都没了好好上班的心思。沈衿弄出来的那堆麻烦事儿处理完之后,宋洄之直接给员工们提前放假,还包了大红包。
看着员工们欢欢喜喜的模样,宋洄之心里也跟着高兴。
宋洄之最终还是给盛凌打了电话。
“明天回太奶奶家吃饭。”宋洄之说,“你把脸上收拾一下,别让太奶奶担心。”
“你肯见我了?”盛凌嘲弄地笑了声,“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吗?对着我你能吃得下饭?”
宋洄之知道这是故意的挑衅,他反而不生气了,他说:“大年夜你不回家你去哪里?”
盛凌沉默了。半晌后才低低地说:“知道了。”
宋洄之正要挂电话,盛凌叫住他:“小叔叔。”
“说。”
盛凌却始终没有开口。宋洄之发现自从那天跟沈衿聊过之后,他能够比较冷静地面对盛凌了。至少现在他还能有耐心听听盛凌想说什么。
然而等了半天,只等来盛凌一句“算了”。
宋洄之挂了电话,心里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他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鼻子里还堵着。宋洄之在心里算了算他去医院复诊的时间,正好就是沈衿婚礼那天。
小王八蛋这个鼻梁如果修复得不好,是不是就破相了?
该。
宋洄之现在一想到那件事,还是觉得很窝火。他觉得自己真的下手太轻了,居然只打断盛凌一根鼻梁,连牙都没打掉一颗。
也真就是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小王八蛋,那是他大哥留下来的唯一的儿子……
但凡换成别人,他不把这□□犯三条腿都打断才怪。
但凡换成别人……
宋洄之转过人体工学椅,面对落地玻璃窗俯瞰深冬星空下繁华的都市夜景。
但凡换成别人的儿子——宋洄之想——他是不是就不会倾注那么多的爱?如果不是他把小狗崽子宠得无法无天,小狗崽子是不是就不会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恶心事儿?
人生可真他妈操.蛋啊……
然而操.蛋归操.蛋,这人生还他妈得接着过。
翌日,宋洄之开车去他们学校。盛凌从宿舍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上车时还是叫了他一声“小叔叔”。
宋洄之瞥了他一眼:“衣服怎么穿这么少。”
“出来时带少了,没脸回去拿。你不是不想见我么。”盛凌低声说,“小叔叔,你还在生气吗?”
“我不生气。”宋洄之单手控制方向盘,说,“我只是对你失望。我怎么把你教成了一个——”
他本来想说“强.奸犯”,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词太重了。既伤害盛凌,又伤害他自己。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盛凌并不是□□——他那天被人下了药,盛凌不过是顺水推舟。说不定实际上还是他主动的。于是他改口道,“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样?”
盛凌一言不发。直到车子在太奶奶家门口停下,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第27章 高热
太奶奶见到盛凌脸上贴着纱布的样子, 果然心疼得不行。盛凌说:“太奶奶,我没事儿,就是打篮球不小心被篮球砸了一下……不疼, 真的,就是看起来吓人, 其实真没什么。等过两天消肿了就可以拆纱布了……不会破相的啦你放心。”
鼻梁骨折的事儿盛凌是压根儿没提。宋洄之瞥了他一眼,心想小狗崽子还算识相,知道把事儿藏起来不让老人家担心。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太奶奶颤颤巍巍地摸他的头, 忽然表情就变了,急道,“小凌啊,你怎么脑袋后面还有个包?”
宋洄之心里一跳。他都忘了,那天他还推了盛凌一把,盛凌后脑勺磕地上了。后来去急诊他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也没让医生看看。不过看盛凌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没磕坏脑袋。
盛凌为了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主动进厨房去帮太奶奶准备饭菜。宋洄之每次来老房子里都被当做客人对待, 此时自然也只能坐在沙发上, 喝着老人家为他沏的热茶。
玻璃杯里茶叶缓缓漂浮起来, 蒸腾着清香的热气。宋洄之看着那个玻璃杯, 忍不住又想起那晚的事,心里一阵膈应。他把玻璃杯放到桌上, 想了想, 还是重新拿起来了。
他得克服心理障碍。他得从那件事里走出来。
老房子在几年前翻修过, 政府出资给这片区域进行了电力改造, 这些老房子的面貌也都焕然一新。宋洄之坐在放着软靠垫的木沙发上, 看到电视机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大堆杂物。有饼干盒, 针线盒, 很老很老的书,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人家就喜欢这样,什么都不舍得扔。
宋洄之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仍然能回想起这套房子重新装修前的样子。
那时候老房子里更狭窄、更逼仄。客厅和厨房是连通在一起的,后面勉强隔开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的那个是太奶奶和已故的太爷爷的房间,小的是嫂子出嫁前的闺房。
大哥和嫂子去世以后,宋洄之把哥嫂原先住的那个出租屋退掉,带着盛凌来到太奶奶家。
他和太奶奶轮流照顾当时才五岁的小盛凌。太奶奶对小盛凌当然疼爱无比,对宋洄之也非常好,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然而宋洄之却始终做不到与太奶奶亲近。久而久之太奶奶也察觉到了,就重新以对待客人的方式彬彬有礼地对待他。宋洄之发现自己伤了老人家的心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老人家。
宋洄之微微地出着神。电视里在播放春晚前的预告节目,演播间里热热闹闹,宋洄之盯着电视机的样子就像在专心看节目。
盛凌站在沙发边上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小叔叔,吃饭了。”
“来了。”宋洄之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朝盛凌望过去。盛凌却已经转过身,随手摘下围裙挂在冰箱上。
年夜饭吃得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看是其乐融融。宋洄之久经商场,这点演技还是有的。盛凌这一年来跟着他也学到不少,总之两人都没让老太太看出异常。
老人家笑呵呵地,给了一大一小两人各一个大红包。
宋洄之窘迫道:“奶奶,过完年我都三十三了!”
太奶奶那皱巴巴又干瘪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没结婚就还是小孩儿呀。等你哪天结婚了,奶奶就是给你们家小朋友发红包了,到时候你再想要奶奶还不给呢。”
宋洄之心想那完了,我这红包怕不是要收到九十九。
宋洄之发自内心地希望老人家长命百岁——哦不对,老人家已经九十多了,长命百岁不是什么好词。那就寿比南山吧。
令宋洄之意外的是,盛凌竟然也给他包了一个红包。
“小叔叔,我也算是开始工作了。”盛凌说,“虽然这个其实是你发给我的工资和奖金,但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宋洄之明白到他的意思,笑着收下了。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宋洄之突然觉得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思考盛凌的事儿了。这件事情早晚要解决,他首先要弄清楚盛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此当老太太提出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其实每年除夕夜,宋洄之都会带盛凌回来陪老太太住上几天,主要是陪陪老人家。此外,过年期间的那些习俗,比如除夕夜扔垃圾、年初一放鞭炮,还有年初三迎财神什么的,都是要有老人家在才更有气氛。这方面的规矩像宋洄之这代人就已经不太懂了,更别提盛凌这种小孩儿。
除夕守岁,晚上十二点放过鞭炮以后,两个人就回到房间睡觉。
这些年他们虽然已经搬出去住,但是老太太仍然保留着这个房间。房间里保持着原来的陈设,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往常他带盛凌回来住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挤在这张床上。那时宋洄之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他心里盛凌永远是个小孩儿。
现在想想,他的教育方式确实有点问题。
盛凌一进屋,脸上那种乖乖太孙的表情就消失不见。他看了眼那张一米五的床,说:“我睡地上。”
宋洄之:“嗯。”
太奶奶就睡在隔壁,盛凌再畜生也不可能当着老太太的面对他做什么。宋洄之让他睡地上倒也不是为了那件事在惩罚他,而是经历过那件事以后,他对盛凌有种生理上的膈应。别说同床共枕了,就连盛凌靠他近点他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盛凌估计心里也清楚,因此自己主动把被子抱到地上去。
老房子的供暖不比他们市中心的别墅,地砖上透着阴冷。宋洄之说:“把电热毯先开起来。”
盛凌说知道了。宋洄之等他铺完地铺,伸手摸了下,感觉还行,除了有点硬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宋洄之从床上丢下枕头,盛凌接过枕头,坐在地铺上出神。
宋洄之:“在想什么?”
盛凌说:“小叔叔,这个枕头是你给我买的。”
宋洄之好笑道:“你身上什么东西不是我给你买的。”
“这个不一样。”盛凌抚摸着这个大象形状的枕头,笑了下说,“这个挺贵的,那时候家里不是还条件不好吗。我那时候也不懂事,看中了这个,赖在商场里不肯走,缠着你非要你给我买。”
宋洄之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回事儿。那时候盛凌抱着他的腿撒泼打滚,非要买这个枕头。宋洄之好说歹说,劝他别买这种大象形状的枕头。这种枕头不好换枕套,一般的枕套换不进去,如果用大一号的枕套的话就根本看不出来大象形状了。盛凌固执地说那就不换,那就一直用大象枕套啊。
宋洄之忽然意识到其实不是换不换枕套的问题。根本原因还是那个枕头太贵了,他心疼钱。小孩子不懂这些,小孩子只是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带回家。
可那个枕头的价格对宋洄之来说真的太贵了。他挣扎了很久,最后蹲下来对着小盛凌说:这个枕头很贵,叔叔有点舍不得买。你如果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的话,叔叔就帮你买。但是你要答应叔叔,买回去以后好好珍惜这个枕头,不要乱扔,不要买回去三天就不喜欢了,不然叔叔会很难过的。
小盛凌同意了。
宋洄之本来只是随口教育一下孩子,没想到枕头买回去以后,小盛凌真的很珍惜。他给枕头起名字,每天抱着枕头睡,甚至还学会了自己换枕套、自己拿到水池里面去洗。
宋洄之到现在还记得小盛凌站在阳台上,两只小手冻得红通通,很开心很骄傲地对他说:小叔叔你看!我自己把枕套洗好啦!可是今天晚上我就没有枕头睡了,太奶奶说不可以睡没有枕套的枕头。你把你的枕头借给我好不好?
宋洄之从回忆中抽身,看到盛凌低垂着头,轻轻抚摸那个枕头。他想盛凌可能是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然而盛凌开口说的却是:“小叔叔,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我真的控制不住爱上你。”
宋洄之的心一下子冷了:“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趁我被人下药的时候上我吗?”
盛凌不说话了。
宋洄之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和盛凌坐下来谈谈的好时机,这个坎必须要迈过去。于是他控制住情绪,心平气和地说:“真心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小凌,你对我充其量只是性冲动和占有欲。这种冲动来源于禁.忌带来的刺激感,越是不能做的事情就越想去做,本质上是青春期叛逆……你愿意继续跟我聊这个话题吗?我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嗯。”盛凌道,“你说。”
宋洄之:“我觉得我们之间特殊的关系也是原因之一。我们相依为命,却又没有血缘。如果真的有血缘你就能把我对你的爱全盘接收为亲情,可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叔叔。这可能让你产生困惑,而且随着成长随着身体发育,你又产生出一些……对同性的倾向。你未必就真的是同性恋。你可能只是……”
“不,我是同性恋。”盛凌打断他说,“我从来没对女孩子的身体产生过兴趣。我只对你有感觉。”
“……好吧。”听到盛凌亲口承认对自己的身体有感觉,宋洄之心情十分复杂,但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崩溃了。他已经从受害者的角色里走出来,现在只想和盛凌好好谈谈。他说,“那你是怎么理解你对我的感情的呢?”
“我不知道。小叔叔,你现在是想要劝我对你死心吗?”
“不,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我们就可以继续聊下去。”盛凌难得地没有拒绝交流,他轻声说,“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我从小就在你身边,你疼我宠我尽可能地满足我一切的要求。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家长。我身边所有同龄人都羡慕我。我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忽然就意识到你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很有魅力很性.感的男人。”
被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说性.感,宋洄之觉得有点尴尬。但他也终于弄明白盛凌的心态:“你这种其实就是性意识觉醒。可能你真的天生就是同性恋吧,所以在青春期发育时你开始感受到来自同性的性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在最初的表现就是意识到对方是一个‘男人’。”
“是吗?”盛凌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难怪你从十六岁就开始疏远我。”宋洄之忍不住感慨,“原来……嗯。你心里也很矛盾吧。”
“知道我从十六岁起就喜欢你,会让你觉得恶心吗?”盛凌问。
“……”宋洄之思考了一下,说,“其实还好。可能是有点拆屋效应。”
盛凌趁他不清醒的时候上了他,真的把他恶心坏了。相比之下,暗恋好像已经不算什么了。
盛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子又陷入沉默。
“对不起。”盛凌低声说,“那天晚上你在沈衿家过夜,你不接我电话我就知道你肯定跟他睡了,而且你……你还给他做饭。”
宋洄之莫名其妙:“我给他做饭怎么了?”对盛凌来说做个饭居然比做个爱还严重吗?
盛凌:“你前一天晚上还半夜爬起来给我煮面,我那时候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第二天你就让我知道原来你对别人也会这么好,而且你还跟他上.床。你让我怎么办?我真的快要疯了!”
宋洄之:“……哦。”
懂了。
盛凌这是醋了。
宋洄之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给人做顿饭还能被醋上……这太离谱了。那盛凌要是知道他给章辛易和凯凯还有很多其他关系不错的朋友们全都做过饭,那不得气死。
算了,这个问题很明显是盛凌在钻牛角尖。他可能真的压抑太久,越是求而不得就越疯狂。就像盛凌说的,他曾经也真心希望宋洄之得到幸福,他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了凯凯,可是宋洄之转头又上了沈衿的床。这件事对盛凌的打击真的很大,于是他就在那晚爆发了。
“但你还是太过分了。”宋洄之语气严厉起来,“你再怎么样都不该对我做这种事。这都快犯法了。不管有什么借口你都不能把做人最基本的底线丢掉。”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盛凌又低下头,“我会补偿你的。”
宋洄之叹了口气。
补偿,这种事情该怎么补偿?而且他也根本不想要盛凌的补偿。他只想要……
——他想要什么呢?想要这一切没发生,想要他们做回正常的好叔侄?
这不可能。因为错误不是从盛凌跟他上床的那一刻开始的,更不是盛凌十六岁对他产生性冲动的时候,而是从更早更早,从他在深夜的幼儿园接过那个失去双亲的孩子……不,或许还要更早。
从宋洄之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某些错误就已经发生了。
宋洄之暂时还没想好今后该如何跟他相处,但今晚的交谈不算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盛凌对他压抑而旷日持久的感情,也理解了盛凌为什么会吃醋嫉妒到发狂,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对他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
然而理解并不意味着接受,更不意味着原谅。
两人静了片刻。老房子里阴阴冷冷,空调已经把房间打热了,吹出来的热风对准了宋洄之睡的这边。
宋洄之抬手把电灯关掉,小小的房间陷入黑暗。窗外的树枝在墙壁上投下阴影,摇摇晃晃。阴影之外的部分是皎洁的月光。
宋洄之说:“睡吧。”
床底下传来盛凌闷闷的一声“嗯”。
宋洄之睡得很沉,老房子的床带给他一种熟悉安全的感觉,再加上空气中淡淡的鞭炮味道,年味儿化作一种实质,给人以“明天又是新的一年”的希望。
凌晨三点的时候,宋洄之被热醒了。小房间里唯一的空调正对着他吹,把他热得口干舌燥。他们家市区的别墅是装了全屋地暖的,已经很多年不开空调。他都忘了一整晚开空调睡觉原来这么干,早知道就带个加湿器过来。
宋洄之起身下床,想去倒点水喝。他小心翼翼地跨过熟睡的盛凌,踩着地铺过去穿拖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盛凌的呼吸好像特别粗重,频率也有点快。
宋洄之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轻轻来到地铺的另一头,伸手摸摸盛凌的被窝,一摸下去当即一惊。他赶紧开灯,这才发现盛凌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嘴巴翕张着,胸口不住起伏。
“盛凌?小凌?醒醒!”宋洄之推了推他,竟然叫不醒。他急忙把盛凌扶起来给他穿衣服。
盛凌自己的衣服裤子穿上了,外面又套上了宋洄之的大衣。被这么折腾一大通,他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干涸的嘴唇翕动了下,他带着鼻音闷闷地说:“小叔叔……”
“你怎么烧成这样?不是让你开电热毯吗?”宋洄之咬牙把盛凌扛起来,又不敢惊动老太太,他无比艰难地把人拖到车上去。凌晨时分寒风凛冽,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我开了……”盛凌双目紧闭,迷迷糊糊地说,“我不知道……”
糟了,别是鼻子里感染了。宋洄之知道如果鼻腔里面感染的话搞不好会发展到颅内感染。到时候就不是破相毁容这么简单了,严重起来会死!
盛凌这小王八蛋肯定在学校里没好好照顾自己!宋洄之又气又急,当即一脚油门,宾利车在夜色中轰鸣着朝最近的急诊驶去——
第28章 反省
宋洄之把盛凌带进急诊, 拍片、化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得出结论:不是鼻腔感染,只是普通感冒。
盛凌应该白天就有点发烧了, 但是是低烧,头痛喉咙痛鼻塞他也以为是鼻梁骨折的后遗症, 所以没注意。
宋洄之这才回想起来,下午接到盛凌的时候他精神就不太好,脸上有种畏寒的神情。他还以为盛凌是心里别扭才会这样,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生病了。
宋洄之本来以为除夕夜的急诊不会太忙,没想到抢救室里还是躺满了人。都是年夜饭喝酒喝多了的醉汉。哦,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不是除夕夜而是大年初一了。
盛凌的情况当然不至于躺进抢救室,医生说挂两瓶水就可以回去了。于是宋洄之就陪着他在输液区里挂水。输液区里人还不少,大部分也都是喝醉酒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和呕吐物混合的难闻味道。盛凌本来就高烧恶心, 闻到这个味儿更是直接吐了。
宋洄之也有点受不了, 就说我们到外面去挂水吧。盛凌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结果外面的走廊很冷。宋洄之给他把大衣裹紧, 盛凌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突然又醒过来, 把大衣脱下来让宋洄之跟他一起盖。
宋洄之没拒绝,因为走廊上真的太冷了。大年初一的凌晨跑到急诊来挂水, 实在是非常特别的体验。
盛凌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宋洄之刷着手机,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输液瓶。盛凌的脑袋渐渐搁到他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 盛凌带着鼻音轻声说:“宋洄之, 你能不能把我也当成一个男人?”
他们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彼此依靠在一起, 借着一件羊绒大衣共同抵御急诊走廊上吹进来的寒风。
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坠.落, 盛凌的手背冰凉, 呼出的热气逐渐没有最开始那么烫。宋洄之想体温退得这么快肯定是用了激素,但是盛凌刚来的时候烧到40度,不给他降温也不行,他都吐了好几次了。高热会引起呕吐,盛凌小时候就这样。
宋洄之没有回答盛凌的问题,盛凌也没追问,他再一次沉沉地睡着了。
盛凌毕竟年轻,身体恢复起来很快。挂完水回去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两个人很默契地把凌晨去急诊的事儿瞒下来,没敢让老太太知道。
吃过老人家准备的早餐以后,宋洄之就提出了道别。老人家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笑呵呵地把他们送到巷子口。
盛凌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宋洄之是无颜面对老人家了。盛凌弯了,他们两家就都断子绝孙了。宋洄之现在只能祈祷这件事情能瞒多久瞒多久,不然他真不敢想老人家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宾利车缓缓启动,盛凌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宋洄之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今天倒是很乖,知道自己主动系安全带了。”
“其实我以前都是在撒娇。”盛凌说,“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对着干,小叔叔,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只是想你疼我。”
宋洄之点点头。盛凌昨天对他坦白心意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些年所谓的叛逆,其实都是盛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矛盾而压抑的感情。
“现在回家吗?”盛凌问。
“嗯,先回去。”宋洄之说,“你回去多拿点衣服,然后就回学校吧。”
盛凌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宋洄之单手控制方向盘,转过一个街角,平静地继续说道:“反正烧也退了,今天也不用挂水。医生开的药你继续吃,一个人在学校里照顾好自己,别再像昨天那样了。”
“小叔叔……”盛凌颤声道,“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我以为我们……”
“小凌,你知道这件事里我最痛心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是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却……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本该在外人伤害我的时候保护我的,可你做的事情和外面那些人没有区别。你摧毁了我的安全感。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你一起生活?”
宋洄之目视前方,他开车一向很小心,不会在情绪起伏激烈的时候开车。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确实很平静,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情。
“所以你这段时间先住在学校里吧。”宋洄之继续道,“公司那边你可以继续在行政部上班。如果你不想去,跟李兰说一声就行。”
“你这是放弃我了吗?”盛凌难以置信道,“你不要我了吗?!”
“不。你很有商业头脑,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我其实很想抓紧时间培养你,让你尽快独当一面,尽快建立起自己的事业。”
“我不是说这个!”盛凌两眼通红,声音发着抖,“我是问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叔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不能失去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你别不要我,小叔叔……”
宋洄之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车停下来,停靠在路边。
他转过头看着盛凌,认真地说:“我说了,我不是不要你。无论发生什么,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只是没办法再跟你一起生活了。”
盛凌眼睛里满是血丝,死死地盯着他。宋洄之以为盛凌会哭,然而他没有。他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冷静下来。
“那我怎么样才可以回来?”盛凌声音沙哑,却非常用力地道,“你怎么样才肯让我回来?”
宋洄之叹了一口气。
他认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没有人可以和一个会趁他不清醒上他的人一起生活。
但他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死,盛凌看上去已经快要崩溃了,再刺激他他可能真的会发疯。
宋洄之说:“等到你重新让我建立起对你的信任,让我不用再想你递过来的水会不会有问题的时候吧。”
“好。”盛凌咬牙道,“我会让你重新信任我的。”
宾利车重新发动。在那之后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回到别墅里,盛凌也只是直接上楼。半个多小时以后他拖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下来。
宋洄之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问:“东西都带上了吗?”
盛凌沉默地点点头。
宋洄之:“回到学校发现还缺什么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不用不好意思。我如果在忙,就让司机给你送来。”
“我有钱。”盛凌梗着脖子说,“我在你公司上班已经好几个月了,我自己有钱,缺什么我可以自己买。”
宋洄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盛凌把行李箱拖到车边,重重地塞进后备箱里。宋洄之开车送他去学校,在他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盛凌,叔叔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别让叔叔担心。”
“你如果真的担心我,”盛凌哽咽道,“就收回你的决定。带我回家。小叔叔,带我回家。”
这话让宋洄之心都要碎了。他发现盛凌太懂得怎么让他心软,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说:“上去吧。外面冷。”
盛凌仰起头,深深吸了几口气。他什么也没说,拖着行李箱转身走了。
宋洄之的车在宿舍楼下停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开了。
他回到家里,别墅空空荡荡的,虽然暖和,但却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林阿姨过年也回老家了。宋洄之看着空旷的别墅,心想从今往后他就要一个人生活。这房子实在是太大了,要不重新换套大平层?就像沈衿住的那套一样。
宋洄之来到二楼,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于是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了盛凌的房间。
沉默片刻,他终究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盛凌的房间里暖洋洋的,这是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当初装修的时候他就特意把这房间留给盛凌。如今阳光铺了满室,空气中飘着微微的浮尘,丁达尔效应的光柱如同神迹般温柔地照亮房间。
房间里还残留着盛凌在这里生活的气息,可他明明已经有十几天没回这里住了。
宋洄之走到书桌边,拿起相框,端详那张盛凌十五六岁时和他的最后一张合影。
此刻他终于理解盛凌为什么唯独把这张照片放在这里,又为什么一直把相框合着朝下,不愿意看见。
宋洄之长长叹出一口气,在这房间里最后环顾一圈,然后离开了房间。
隔天是大年初二。今年宋洄之给整个公司放了一个超长的春假,员工们都很快乐。这年头的年轻人都很想得开,过年不会一直待在家里。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有人在公司群里晒自己旅游的照片。
宋洄之没什么亲人,但有很多商业伙伴要去拜访。他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大。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章辛易来了。
“宝贝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章辛易容光焕发,两手提着一大堆礼品袋,上面全都是各种国际大牌的logo。
宋洄之笑着说:“新年好,辛易,你怎么又变美了?哦,换了个眉形。”
“你连这都看出来了?哥我真是爱死你了!好看吧嘿嘿嘿。”章辛易挑挑眉毛,笑容满面地道,“车上还有水果,你帮我一起去搬呗。”
宋洄之去他车里,含笑帮他把东西搬出来。章辛易一边搬一边说:“哎,小凌呢?让他也来搬啊。哦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回学校去了。”宋洄之说。
“啊?”章辛易懵了,“回学校干嘛?”
宋洄之于是把“盛凌跟人打架被打断鼻子于是两人爆发争吵于是盛凌搬回学校住”的那套说辞讲给章辛易听。盛凌的叛逆章辛易是知道的,他听完以后露出同情的表情,拍拍宋洄之的肩膀道:“哎,你也不容易,大过年的。小凌太不懂事了。”
宋洄之心里苦笑一声。心想盛凌何止不懂事,他简直是畜生。
然而这毕竟是家丑,宋洄之想他可能不会把这件事说给沈衿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那天他竟然会跟沈衿倾诉,后来想想也是挺奇怪的。
宋洄之把章辛易买来的车厘子洗了,又在他的指挥下动手去拆礼物。
“哎,这个本来是给小凌的……要不这样吧,我一会儿到学校去看看他。大过年的,小孩儿一个人待在宿舍里也挺可怜。啊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同情他,我会再帮你好好说说他的。”
章辛易的话题总是跳转得很快,没说两句就又翘起手指让宋洄之看他新做的美甲。
宋洄之陪他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聊。宋洄之忽然想到明天就是盛凌复诊的日子了,便道:“对了,你对鼻梁骨折修复手术有了解吗?医生说先做闭合式修复,如果不成功的话就要开刀了。”
“这你可算问对人了。”章辛易笑嘻嘻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凑过来让宋洄之看他的鼻子,“你看我这个就是之前做的,怎么样,自然吧,看不出痕迹吧?哥我跟你说,你别担心,现在整形行业这么发达,撞断个鼻梁算什么事儿啊,你等我给你介绍几个整形外科的大佬……哎要不这样吧,医生让你什么时候去复位?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我跟你说啊我审美好着呢,我身边好多小骚.货都是按照我的指导去整的,整出来效果贼好!到时候我在旁边给你盯着,保证修复出来那鼻子比原来还帅!”
宋洄之笑道:“好,那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章辛易的审美确实很好,他化妆又整形,但是那张脸几乎看不出人工的痕迹,非常真实自然。也正因为他美商高,而且不是网红脸,这才能在帅哥美女一大堆的自媒体博主里脱颖而出。
当天下午,宋洄之就给盛凌打了个电话,跟他约定明天去复诊的事。
“小叔叔。”盛凌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陪我去了。”
“我只是让你搬出去住,不是不管你了。”宋洄之说,“明天辛易哥哥也在。他让你放心,保证等你修复完了以后鼻子会比原来还好看。”
盛凌轻轻地说:“嗯,好。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
宋洄之没想到盛凌会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更没想到他竟然变得这么乖巧听话让人省心。看来把人赶出去住还是有道理的,这才过去一天,小狗崽子已经懂事多了,估计一晚上没少反省。
宋洄之忽然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反省。这些年来,他是不是真的对盛凌太溺爱了。一个原本好好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被他亲手宠坏了……——
第29章 乐子
大年初三, 盛凌在章辛易的陪同下做完了闭合式修复。医生说他恢复得非常好,接下来只要固定好鼻梁,等着骨头自己慢慢长起来就好了。
章辛易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回去路上不断地给盛凌说着恢复期的注意事项。盛凌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一点头, 还拿手机出来在备忘录里记下来。
车子开到学校里,盛凌下车后向两人道别。章辛易朝他挥了挥手。等到盛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章辛易才关上车窗, 惊喜又心疼地说:“哎我怎么觉得小凌一下子变懂事了很多?你骂他骂得是有多狠啊,把孩子吓得叛逆都不敢叛了。”
宋洄之笑道:“他那哪是吓的。他都被我赶出家门了,要是还不老实,那以后可就别想回来了。”
“你还能一辈子不让他回来?”章辛易哼了一声,有些同情地又回头朝宿舍看了一眼,“不过你到底打算让他在外面呆多久啊?你看他整个宿舍楼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住, 多可怜啊, 这大过年的。我知道你就是想让他吃个教训, 但是你看大过年的, 你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好受吧, 多冷清啊。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他跟人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我看他已经在反省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你们俩要不都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吧?我让他好好给你认个错, 你呢也别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啦。”
宋洄之知道章辛易是好意, 可是这番话听得他是真心酸。
宋洄之苦笑了下, 伸手摸摸章辛易的脑袋, 说:“你不知道他那天跟我吵架的时候说的话有多过分。”
“哎, 也是。”章辛易虽然心疼盛凌, 但是出了事情他绝对是站在宋洄之这边的, “小狗崽子确实太不懂事了,你明明是为他好他竟然还跟你吵架,没良心!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吧!就让他在学校里过年,让他长个记性!”
宋洄之心里十分温暖。他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你今天有空吗?沈衿的婚礼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沈衿???那个沈衿?!”章辛易眼睛都瞪圆了,立刻夸张地叫起来,“哇塞!你连沈衿都认识!而且他还邀请你去他的婚礼!!哥我简直太崇拜你了——不对,哥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你真的要带我去吗?那小凌……哦对小凌还在闭门思过。哈哈哈哈那我不管了,我去我去!啊啊啊你快送我回家,我要去换衣服鞋子!我还要重新做个发型换个妆容……等等,哥你是不是也要换衣服?我给你也重新做套造型吧!”
章辛易激动得已经语无伦次了,坐在副驾驶座上那表情高兴得五官都快飞了。
宋洄之一边开车一边含笑道:“没事,反正顺路。我先回去拿衣服,然后去你那儿做造型。”
“好好好,我正好帮你挑挑穿什么衣服……”章辛易高兴得嘿嘿直乐。
宋洄之发现章辛易总是嘻嘻哈哈,像条活力四射的快乐小狗。有章辛易在身边,他的心情真的好多了。
造型师是章辛易的老本行,他在这方面的能力真不是盖的。在章辛易的一双巧手下,宋洄之整个人如同焕然新生,他那原本就俊朗迷人的容貌变得更具有杀伤力,随便一笑就足以把所有人的魂魄勾走。
“你这有点太夸张了吧。”宋洄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
宋洄之还以为章辛易又会给他拍照存在手机里反复欣赏自己的作品,然而章辛易却只是用刷子轻轻扫过他的眼角,心疼地说:“哥,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你的黑眼圈好重呀!”
宋洄之心里一暖:“是有点,之前公司里有点忙,不过已经没事了。”
章辛易做造型的那一套流程十分复杂,恨不得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每一寸都精心打理,但是最终又要营造出一种松弛自然不矫揉做作的效果。
章辛易把这种风格称作“纯天然有机绿茶风”,听得宋洄之哈哈大笑,觉得非常形象。
“哥,你真是太帅了。”章辛易给他做完一整套造型,终于还是忍不住又犯起了花痴,“不行,我都要把持不住了!不能再看了,我得赶紧去换衣服,不然就要来不及了啊啊啊!”
宋洄之把自己交给他鼓捣,完全是因为章辛易特别喜欢他这张脸,特别愿意给他做造型。
章辛易总说他哪怕穿得破破烂烂不刮胡子不洗澡,那张脸也绝对能打,起码有9分。平常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已经有10分了,再经过他这一套精心打扮,那简直就是天上男神下凡,靠着一张脸就可以普度众生。
宋洄之觉得他这番话绝对是夸大其词了,不过哪个男人不爱听这种充满崇拜的赞美呢?
前往婚礼现场的路上,章辛易才猛然惊醒,慌张道:“哎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没准备结婚礼物呀!”
宋洄之听得好笑:“你又不认识他,干嘛给他送礼物?而且你是我带来的,礼物我出就行了。”
“哦哦,也是。”章辛易又平静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我可能是太紧张了,好丢脸哦。”
“紧张什么?你去巴黎时装周坐第一排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呀。”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不紧张!镜头扫到我的时候我整个人绷得可紧了!我当时满脑子都在默念我是小天鹅我是小天鹅我是优雅骄傲的小天鹅……”
宋洄之又被他逗笑了。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婚礼现场。
沈衿和那一位的联姻,绝对称得上是世纪婚礼。现场布置得奢华又梦幻,让所有宾客犹如来到了浪漫的童话世界,亲眼见证“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就永远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宋洄之和章辛易到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绿草如茵的草坪上,社会各界名流正在谈笑风生。侍应生们端着餐盘,彬彬有礼地穿梭在宾客间,整个婚礼现场井井有条,充满了优雅而和谐的气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精心布置的白色长条餐桌上。桌上摆满了精美的甜点和水果。
章辛易有点紧张,宋洄之与他并肩走着,一眼看到前面有个熟人,便笑着说:“我给你介绍个娱乐公司的老总,人很不错,放松点好了。她很有梗的,我觉得你们会很聊得来。”
“真的吗?”章辛易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顿时满脸惊喜,“啊啊啊那不是XX传媒的老板吗!我最近还在追他们家刚出的那个剧!天哪哥你连她都认识!我真的……”
宋洄之笑了笑,带着章辛易过去介绍两人认识。那位女老总竟然知道他,而且果然和章辛易相谈甚欢,一上来就夸他的造型好,章辛易也由衷地表达了对这位老总事业成就的崇拜。
宋洄之看他们俩聊着聊着就交换了联系方式,保不齐很快就会有合作的机会,他发自内心地为章辛易高兴。
宋洄之说:“我去拿点水果,你们要吃吗?”
两人纷纷表示不用,眉飞色舞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继续聊。
宋洄之笑着摇摇头,独自走到餐桌边上,感受着这场草坪婚礼热烈而充满活力的氛围。
“宋先生,新年好。”身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宋洄之一回头,发现是小金。
“小金。”宋洄之温柔地笑了笑,“新年好。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谢宋先生关心,我已经没事了。”小金的目光真诚而充满感激,紧接着说道,“沈先生在楼上,想请您过去一趟。”
宋洄之跟着小金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宴会大楼。这是婚礼的主现场,一楼二楼整个打通,形成一个巨大的主礼堂。从楼梯上去,三楼则是供婚礼双方妆造和休息的区域。
小金带着他直接来到新郎准备间,宋洄之一进屋,就看到几个人围着沈衿,正在给他做造型。
沈衿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出去吧。”
周围人全都恭敬地退下,离开时顺手把门关上了。
宋洄之把准备好的新婚礼物放在桌上,笑着说:“恭喜。”
沈衿瞥了他一眼,说:“你来抢婚的?”
宋洄之好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还不想死。你们家老丈人可是有本事打个响指就让我灰飞烟灭的。”
“很帅。”沈衿收回视线,站在巨大华丽的穿衣镜前继续整理自己的领带。
宋洄之眼睁睁看着他下面一点点撑起来,不禁扶额,心想沈衿这句夸奖可真是发自真心。
“你老婆呢?”宋洄之自顾自走到一边,拿起一个精致漂亮的下午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在走廊尽头那间,一会儿我带你去认识一下。给我也来一杯。”沈衿说。
宋洄之走过去,把茶杯递给他。看他的领带稍微有点歪,就直接伸手给他调整了下。
沈衿静静地任由他摆弄,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两个人仿佛都擎着对方最脆弱的部位,却又信任地把自己交托给彼此。
“好了。”宋洄之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他一番,“新郎官,你今天也很帅。很让人心动。”
沈衿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宋洄之问:“谈完情了,正事儿呢?”
沈衿叫他来绝对不会是光为了撩骚。
沈衿道:“我丈人那边有个海外投资项目,年后就会公开招标。这个项目我不方便出面,你做我的代理人。利润我们三七分。”
宋洄之听他大致讲了下项目的情况,听完后嘴角一抽:“三太少了吧……你先把资料给我看看。”
沈衿丢了一份资料给他。那资料厚厚一沓,非常详尽。宋洄之快速浏览一番,逐渐皱起眉头:“戎带地区一直不太平,你也知道,内战刚结束。这种项目风险太大。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赔偿金能把我裤子都赔掉。”
沈衿:“员工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这个项目是蹭了援建项目的顺风车。国家派出去的援建人员都在那里,你怕什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国家会立刻采取措施。只要你的员工听话,到了那边没事不要到处乱跑,有什么事情就找祖国同胞,那边的同胞都很团结,不会有问题的。”
宋洄之:“我担心的不光是这个,我是指项目本身的风险。内战刚结束,万一又发生什么武装冲突,人可以撤走,设备呢?耗材呢?不是全都砸在那里了?”
沈衿:“就因为有风险才给你三。要是没这风险,你连一成都拿不到。”
“你怎么不说就是因为有风险才没人敢陪你玩儿。”宋洄之才不吃他这套,哼了一声说,“这么大的事儿,你老丈人自己都不敢做,丢给你做,现在你又丢给我?能不能拿出点诚意啊。”
沈衿微笑地看着他,柔声道:“有风险,但也有得赚。出了事儿我跟你一起把裤子赔掉,我们俩手拉着手在大街上裸奔。这样的诚意够不够?”
宋洄之想象着那个场景,被逗得直乐。
沈衿说得不错,有风险但也有得赚。干投资的哪有不冒险的,宋洄之也只不过是揪着这一点跟他谈条件罢了。要是真的不想做,根本连条件都不会谈。
两人又反复拉扯一番。沈衿这个王八蛋,果然睡前睡后没什么两样,涉及到商业谈判依旧寸步不让。宋洄之心想幸好上次没信他的邪。
最终宋洄之据理力争,把分成强行谈到四六。沈衿优雅地耸了耸肩:“好吧,看在睡过的份上。”
宋洄之狐疑地盯着他,忽然怀疑沈衿真实的心理价位就是四六。
四六的话,利润其实非常可观。但风险真的太太太大了。宋洄之拧着眉毛:“我得回去研究一下这方面的政策。”
“我老婆以前做过类似的项目,她还当过战地记者。”沈衿说,“一会儿你可以跟她聊聊。”
宋洄之有些惊讶:“你说的会玩儿原来是这种会玩儿?”豪门千金居然会玩儿到战争前线上去,宋洄之对这位大小姐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那倒不是,我说的确实是那方面的会玩儿。所以我才说一会儿再让你过去。”沈衿漫不经心道,“你来之前我看到她的三个前男友拉拉扯扯地去她那边了。你如果想看三个男人扯头花的话,现在过去也行。”
宋洄之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结婚这么好的日子,我还是不要跟她谈工作这么煞风景的事了吧。”
沈衿含笑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宋洄之诚实地说:“好吧,其实确实有点想看。”
沈衿噗地一声笑了,朝他走过来。宋洄之忽然感到沈衿想吻他,不由抬起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衿却只是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下他的嘴唇。然后说:“走吧,带你去看扯头花。”——
戎带地区是我编的,无任何现实原型。
第30章 对峙
宋洄之在另一间准备室里看到了沈衿那位传说中的准新娘。他进去的时候三个相貌不凡的男人正在言辞犀利地互相阴阳怪气。这三个人分别是阳光帅气小奶狗、白皙破碎艺术家、英武挺拔特种兵——特种兵是退役的, 据说是女主角之前当战地记者的时候认识的。
三个人都很帅,身材也很好。宋洄之尤其喜欢那个退役特种兵,那胸肌那身材, 太性.感了。宋洄之愿意投他一票。
三个男人为了女主角吵得不可开交,倒是还没打起来。很显然大家都还保持着风度, 不想在女主角面前失去魅力。
女主角就这么一边吃着精致小点心一边旁观,时不时用点评一般的语气说“我可没说过一辈子啊”、“确实是我亲手调的香水但我没说只调了一支啊而且我调的时候真的在想你们你看前调是你中调是XX后调是XXX”。
宋洄之看得大受震撼,心中对这位准新娘的崇敬之情再次油然而生。感觉这三个男人虽然此时此刻吵得不可开交但是女主角如果说“谁是我的好狗狗呀”, 三个男人绝对会同时扑上去汪汪汪。
沈衿等他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把他引荐给女主角。女主角一见到宋洄之就露出欣赏赞叹的眼神,沈衿面无表情地说:“弯的。”
“那又怎么样?”女主角笑吟吟地一眨眼,顾盼生辉,“欣赏一位英俊的男性是每个女孩子天生的权利。”
沈衿:“……”
“你们俩真般配。”宋洄之由衷地说,并且含笑彬彬有礼地亲吻她的手背, “你好, 我叫宋洄之。”
女主角穿着洁白的婚纱, 明艳动人地坐在公主椅上。沈衿开门见山地说了项目的事, 女主角点点头, 直接拿出手机跟宋洄之交换了联系方式。
两人从新娘准备室里出来, 宋洄之听到门背后的争吵似乎升级了,其中还夹杂着女主角温温柔柔的声音:不是哦他是我老公的朋友但他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们也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呀。
宋洄之:“……”
宋洄之盯着沈衿。沈衿:“干嘛?”
宋洄之:“大家都是结婚, 为什么你没有小情.人过来闹?”
沈衿:“会被我扔出去。”
宋洄之一想也是。沈衿的性格可比他老婆简单粗暴多了, 而且沈衿的小情.人都是0, 一堆0吵吵闹闹扯头花……场面确实不太好看。
宋洄之看戏看得心满意足, 想着章辛易还在外头, 便告别了沈衿, 出去找章辛易去了。
见证完沈衿和女主角的世纪婚礼, 宋洄之就开车带章辛易回去。章辛易还沉浸在那场婚礼的豪华气氛中。
“呜呜呜好浪漫,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浪漫的婚礼就好了。”章辛易明显是被交换戒指的那一幕感动了,到现在还对那漫天飞舞的气球花瓣念念不忘。
宋洄之脑子里只不断浮现出帅气直男和泼辣小0们大乱斗扯头花的场面,不禁扶额,说:“也就那样吧。婚礼流程不都一个套路。”
婚礼现场都是一个套路,新郎新娘准备室才是各有各的精彩。
宋洄之在路口打了转向灯,准备先送章辛易回去。章辛易忽道:“哥,要不今晚我睡你那儿吧。你家有卸妆油吗?”
宋洄之好笑道:“我家怎么可能有卸妆油?”
“那路过便利店去买一瓶呗。哎,正好前面有。”章辛易指着前面的路口。
宋洄之温柔地看着他:“你是想陪陪我吗?”
“嗯,大过年的。”章辛易认真地点点头,“陪陪你嘛。”
宋洄之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他喜欢和这个弟弟相处,章辛易总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无关爱情与性.欲,他们更像是那种见证了彼此从草根阶段发家,从此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前行,却仍然能随时停下来彼此展望的战友。
章辛易在他家住了几天。年初八一到,章辛易就回去他们造型工作室上班了。宋洄之听说那位传媒公司的女老总已经在跟他们造型工作室的萧总联系上了,两位女老板想必也会很有共同语言。
章辛易走了,林阿姨正好也休完假回来。无缝衔接,这套大别墅的人气儿好歹是续上了。
林阿姨给他带了不少老家的土特产,还很奇怪盛凌怎么不在。宋洄之又拿出那套“打篮球变成打架”的说辞,林阿姨摇着头说现在的孩子们呐,然后跟他交流了一番育儿经。
放在以前宋洄之估计很乐意听她唠唠可怜天下父母心,但现在宋洄之只觉得“父母”这个词儿听着刺耳。他很快找了个借口结束话题。
这些天他跟盛凌也有联络,但不多。都是微.信联系,没打过电话。
宋洄之他们公司的春节假期比一般公司要长。假期结束后,宋洄之也回到公司,开始着手筹备沈衿介绍给他的那个项目。宋洄之以前也做过不少海外投资,对于跨国项目很有经验。但是戎带地区形势复杂,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就像沈衿说的,这个项目是搭上了国家援建戎带地区的顺风车。至少员工人身安全上的问题是不用担心了,但还是要谨慎对待。万一出了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宋洄之没想到,两个月后,盛凌会带着项目书跑到他办公室里来。
“小叔叔,这个项目你不能做。”盛凌把项目书放在他桌上,那动作不轻不重,看上去并没有带着情绪。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冷静,“风险太大了,我们今年的预算不多,你不应该把资金投在这种项目上。”
宋洄之抬眼看他。盛凌鼻梁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就像章辛易说的,他修复过的鼻子确实比之前还要挺秀漂亮。
宋洄之直接没搭理他,按下内部号码,点名让李兰上来。
“你找李姐干什么?”盛凌皱起眉。
李兰很快过来了,她是跑来的,一进门就有点紧张,看看盛凌又看看宋洄之,问:“宋总,您找我?”
宋洄之指着桌上的项目书:“他怎么会接触到这个东西?”
“这?这个……”李兰冷汗都下来了。
“小叔叔,你别怪她。”盛凌说,“我开口要看公司的项目,他们还能拦着不给我吗?”
宋洄之不理他,只是对着李兰说:“公司的规章制度呢?”
“宋总,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当!”李兰都快急哭了,“我保证这种情况下次不会再犯了!对不起,我这就回去领罚!”
宋洄之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盛凌开口公司里没人敢拒绝,但看个项目书是小,其他事情呢?盛凌如果要私底下插手公司事务呢?
这个公司到底是谁做主?!
宋洄之无意刁难李兰,言简意赅地批评几句就让她下去了。李兰推门出去的时候手都在抖。
盛凌沉默地站在办公室里,抿着嘴唇,脸上有一种不甘而压抑的神情。
“你也别不服。”宋洄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公司马上就上市了,不是以前的小作坊。下面人给你面子才叫你小盛总,但你别忘了你只是我侄子,你不是公司的股东。以后这种事情别做,不该你插手的东西你也别碰。”
“……”盛凌喉结一滚,仿佛把什么强烈的情绪强行吞咽下去。他沉声说,“知道了,小叔叔。”
“现在来说说这个项目吧。”宋洄之往后一靠,人体工学椅稳稳地承托住他的腰,“坐下来说。”
盛凌嘴角一扯,勾出个自嘲的笑容:“你愿意听吗?”
“你看都看了。”宋洄之道,“说吧,你怎么考虑的。”
“风险太大。”盛凌立刻进入状态,语速很快而简洁,“人员方面我看了,保险、疫苗,还有特殊事件期间的紧急撤离,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当地真的爆发冲突,我们的设备和耗材全都来不及撤,事后也不可能去回收,更别谈后续的盈利。我们会损失一大笔资金。这是其一。”
宋洄之眼神微微闪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问:“其二呢?”
“其二,去年绥宜湾项目我们被套进去的资金还没出来。今年预算有限,你把这么多资金投在这个项目上,萦峰开发区的那个项目就只能放弃了。那个项目明明更安全更稳妥,而且我们也更有经验。应该把萦峰开发区作为我们今年的重点。还有其三……”
盛凌说到这里停下了。
宋洄之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示意道:“继续说。”
“第三。”盛凌盯着他的眼睛,“我查到这个项目和沈衿的老丈人有关,沈衿不方便出面,所以我猜是他来找你当代理人。”盛凌的脸上逐渐出现一种咬牙切齿的神情,“小叔叔,沈衿已经结婚了。你不应该再跟他有接触。他们家我们惹不起。”
宋洄之:“说完了?”
盛凌:“说完了。”
“好,那我来一个个回答你的问题。”宋洄之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支钢笔,语速同样很快地道,“第一,这个项目确实有风险,但也同样值得冒险。它的利润回报率可能比我们预测的还要高,这种程度的利润已经完全值得铤而走险了。何况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手段来进一步降低风险,不然你以为这两个月里我在忙什么?第二,你只知道萦峰开发区安全稳妥,你知不知道是谁在盯着这块肥肉?你过来上班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要知己知彼,了解自己的竞争对手。你先去弄清楚那家背后坐的是谁你再来跟我谈这件事。还有第三……”
宋洄之抬起眼,语气带上一丝严厉:“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以为我在跟沈衿搞婚外情吗?”
“难道不是吗?”盛凌嘲弄地看着他。
宋洄之忽然觉得很好笑:“那你应该管他叫‘婶婶’。你去叫啊。”
盛凌一愣。
宋洄之看着他那副表情觉得更好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盛凌眼角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些很复杂的东西:“你们……不是吗?可你那天不是还……”
“分手炮。”宋洄之耸肩,“或者如果你把嘴上撩撩骚也当做精神出.轨的话,嗯,那我只能说你对我的道德要求太高了。”
“……”盛凌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出去吧。”宋洄之说,“我要工作了。”
盛凌却没动,反而上前一步,深深地看着他:“小叔叔,让我回来好吗?让我回来帮你。”
宋洄之淡淡道:“你在行政也是帮。何况你不是已经开学了?你今年双学位都要毕业,你有那么多时间?”
“我有。”盛凌偏执道,“我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你相信我。你让我回来,证明给你看我的能力。”
“你早就证明过了。”宋洄之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酸,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有天赋,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材料。但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吧。想跟项目等你毕业再说。”
盛凌皱起眉头,还想进一步上前:“小叔叔……”
宋洄之抬起皮鞋在桌沿一顶,把自己的人体工学椅倒退出去两米远,当场和盛凌拉开距离。
盛凌脸色都变了。
宋洄之抬起头,以对峙的眼神看着他:“出去吧。还有,在公司里别带着私事去看待问题。专业一点。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幼稚。”
盛凌抿了抿嘴唇。
宋洄之以为他会愤怒地离开,然而盛凌却只是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好。对不起,小叔叔,我刚刚说话很难听。”他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宋洄之,认真地说,“我向你道歉,下次碰到沈衿我也会向他道歉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盛凌离开了办公室。
宋洄之不自觉地转着桌上那支钢笔,心里那股酸涩感又涌了出来。
盛凌总是给他惊喜。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这孩子成长了多少啊……
可这份成长的代价如此卑劣不堪。哪怕是现在,盛凌恐怕也没有放弃他。盛凌只是在讨好他。盛凌太懂得怎么讨他欢心,太懂得怎么让他心软了。
他到底该拿盛凌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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