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供与给


    头被水流猛的压了下来。躲开了那巨大的,飞来的刀刃。


    是水母阴姬,在这种下雨的情况下,只有她可以帮助所有人躲过刀刃。


    在它飞来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就算是因为大雨阻隔了视线,打扰到听力,也不该如此。


    陈溶月打量了一下这个足以放进去守墓做机关的大物件,用手抹掉了流进眼睛里的雨水。


    “这应该就是他的准备之一了,至少我们知道他的能力之一了不是吗?可以隐藏体积很大的东西。”陆小凤说道。“我猜他的元素是水。”


    “咱们有几个火元素。”


    陈溶月环视一周,发现他们并没有减员,送了一口气,内心吐槽道:台风天,下着雨,一圈人,我们这里也没人开迈巴赫啊,也没有人眼里有狮子。


    她打趣完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梗后说道:“不知道是因为我们在海上被他看到提前布置了一切,还是他可以知道我们在岛上的一切行动。”


    “应该是两者都有。”无情得出结论。“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哪。”


    “就在刚刚,旧印的定位不管用了。”陈溶月道。


    “意料之中。”


    眼前的人影向他们冲来,似乎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


    “小心偷袭。”


    一把飞刀飞向了最前面的人。


    明明已经击中了他的要害,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冲向前,直到流了过多的血才跌倒在地。


    怎么说呢,出乎人的意料,但是在这里似乎又不是那么意外。


    “同样还是人,受到致命伤还是会死,合理推测可能没有了痛觉。”


    “可能还有一定程度的□□增强。”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们来讲并不是什么问题,就算突然出现没有察觉到也是如此。


    苏梦枕用刀砍倒了一个偷袭李寻欢的人人,道:“这群人有些太弱了。”


    只有突然出现这一个优点,其他的表现看起来只是消磨他们体力的炮灰。


    此时水母阴姬的袖口涌动,他们四周的雨水开始变得粘稠,以水母阴姬为中心,推开了一个圆,在越过他们时突然变成水箭爆射而出。


    “这群人可不是无名岛的无名之人,只是在这里打杂的,大部分都是被抢劫之后的普通海员。”一个脑袋突然冒了出来。


    陈溶月在密密的雨幕中认出了他:“宫九。”


    宫九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抱头跑了过来,喊到:“不要动手,我和你们一起。”


    宫九现在很复杂,他看到今天的场景也懵逼了,他已经想象了很多,但这也有点太过了,早知道他就……也不能咋样。他也打不过。


    宫九喊到:“和我走,我知道他在哪!”


    陈溶月:“你认路吗?”


    不是,她咋知道我记不住路的。


    宫九抹了一把脸,指着他后面的一个绑着红头巾的人,道:“跟他跑。”


    无情看着他道:“世子殿下。”


    宫九对他点点头:我现在可是和你们一伙的,其他的事情解决了这人再说。


    在那人的指路下,众人像一柄利剑一样,撕开了前方的黑雾。


    一片房屋聚集地,几人到了最大的建筑。


    这里本来是赌场,这里本来应该灯火通明,不分白天黑夜,里面只有赌博者激昂的叫声,美酒的香气,还有地下潜藏的血腥味。


    赌场还是那个赌场,只是没有了人烟。


    小老头并不在这里。


    其他人在检查自己的装备,基本上都是一些小擦伤,只是在雨中战斗有些消耗体力。


    李寻欢的胳膊上多了一道伤痕。其他苏梦枕本来就是不打算带他的,李寻欢明年就要下场科举,他把楼里工作交给了王小石自己出来了,他从父亲病重后就没有出过东京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人偷偷跟出来了。


    “他们似乎并不需要视力。”无情说道。“我用暗器试了一下。”


    “我也发现了。”李寻欢举手。


    “你还好吗?花满楼。”陆小凤很担心花满楼。


    他是个不愿意看到生命流失的人,但他还是坚持来了这里。原因是他层问过陈溶月那个异常为什么会给他托梦,就算是陈溶月到了这里和祂的分身遇到了也是如此。


    女子是这么回答的:“因为祂喜欢你吧,祂本来就是需要阳光、草木和空气生存的异常。”


    就是因为这样,他想来送痛苦的祂最后一程。


    年轻的公子虽然面色苍白,极其狼狈,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陈溶月现在在和两个经验丰富的捕头思索那人到底在哪里。


    四大名捕不会为了她全部离开京城,来这里的是无情和冷血。


    “我之前觉得他是会在最大的建筑里等我们的,可是他没有。”陈溶月道。


    “就算不在这里,他也一定会在一个特别的地点,这样的人,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无情道。


    “这座岛上这样的地方不会特别多。”


    ————————————


    小老头叫什么呢?


    就叫小老头。


    说句实在话,他并不在乎自己叫什么,没有名字是最好的,这代表能找到他的人不多。


    这代表他是一个谦虚的吗?


    并不是,他比绝大多数人都傲慢。


    他喜欢做完一件大事,看着那些找不到是谁干的而着急上火的人暗自嘲笑他的愚笨。


    想要出名的人都是自大的疯子。


    他是个武学天才,同样的,他也收了同样是天才的太平王世子作为弟子。


    他建立起来了一方势力,收罗杀手,积累财富,这些也没人发觉。


    这很矛盾不是吗?


    他明明不想让人知道,却要收出身高贵天赋卓绝的弟子。不贪图享乐却要积累财富。


    如果让陈溶月知道他的内心,她一定要说一句:一个胆小鬼。


    有一天,小老头发现他建立起的岛上诞生出来了一个神智不清楚的异常。


    他汲取草木,阳光当养分,就算受伤只要环境不错,也可以迅速恢复。


    他觉得,这是这座岛生出的精怪,或者是个神灵。


    一开始,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祂。


    祂吸收,也赠与。


    很符合中国传统神话的供养。


    那如果,我给祂喂一些别的东西呢?


    这个时代不缺出海的人。不算上等的茶叶,绸缎,瓷器,漆器,只要运到海外就可以翻好几倍卖出去。


    他只要在这里打劫他们就好。


    被折磨的几经崩溃全是负面情绪的人,祂会接受吗?


    答案是会的。


    祂不挑,只要是喂给祂的,祂都可以全部接受,然后给予馈赠。


    多么无私。


    可是负面的情绪还是会影响祂,就和失去了出生地的神终将消失一样,祂变了,气息变得让人不安,也诞生了很多堪称邪祟的东西。


    是不是该庆幸祂不聪明,刚出生的孩童尚且不愿意吃难吃的东西。


    或者说被我这样弄疯了。


    这样想着,小老头心里竟然生出来了一阵满足感。看,你再特别不也还是这样。


    那我能不能与祂融为一体呢?


    试试吧,就试一试。


    虽然不出所料,但自己的那个弟子还是背叛的太快了。


    果然,他那种出手的人会觉得自己忍受不了这种存,也不看看自己曾经都干过些什么,他难道干净?


    乌鸦嫌碳黑。


    但是……没有问题。


    这里被自己弄得固若金汤。


    可以把他们全都留在这里。


    他眼眸一闪,巨大的雷暴划过天空。操纵小面积的天象是祂的能力,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他感觉到雨幕中有几只小动物向他跑来。对于他现在五丈的身高来说确实如此(十五米)。


    他在这座岛地势最复杂的地方等着,像是一个慷慨的主人静静等待好友上门拜访。


    近了,两男两女。怎么只有四个人?


    “我不会输。”


    陈溶月是这么想的。


    也不看看我这里什么队形,主角扎堆。


    这里的地形一面峭壁临海,地上是硬硬的沙滩,后方的矮丘上生长着低矮灌木,很难逃脱的地势。


    四个人抬头盯着这个高大的异常。


    三个人用武器,一个人赤手空拳。


    三把做工精细的武器在雷电的闪光下折射出水银的光彩。


    小老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犀利的突刺,雄厚的掌力,凄美的刀光,还有声势浩大的巨力劈砍。


    四种不同的能量化成一只凶猛的巨兽向他咬来。


    在招式打到他身上的瞬间四个人移到了他们目测最好的攻击地点。


    好像砍到了什么流体上,力度全部都被卸开了。


    这个攻击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祂身体巨大,要怎么找到小老头的本体是个关键。


    还要试探。


    对于习武之人来讲,依靠直觉是本能,四个人的身体比脑袋更快,都去攻击自己认为祂的薄弱处。


    “不打破包裹着他的这层异常的话只是在做无用功。”苏梦枕说道。


    陈溶月也没想到祂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好像你本来写的是个丰饶药师,结果被人扭曲成了纳垢慈父。


    最后你还不得不去杀那只丰饶大胖子。


    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把我的草史莱姆变成修格斯的老混蛋。


    完全看不到那个人在哪,无定型的巨大身体散发出让人不安的气息,就算祂本身没有气味也只能让人想象出腐烂恶臭的味道。蠕动的躯体不断变成各种形状,上面生有许多肿泡,里面看着是有粘液的,没人可以想象这些粘液沾到身上的感觉。


    “诸位,我有个计划,我们来赌一把。”陈溶月传音道。“这样我们才能把他找出来而不是被祂巨大的体型拖死在这里。”


    “赌注就用我的命。”


    第72章 两方战场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虽然宫九不认路,也不会算数,但是他的手下还是可靠的。完全是个堪比GPS的认路机器。虽然武功一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比宫九管用多了。


    宫九阴着脸看着两个经验丰富的捕快和手下从那人心理来分析他会在哪里应战,不知道为什么,陈溶月从他阴阴的眼神里居然还看出来了几分清澈和懵逼。


    陈溶月问道:“你是那人的徒弟吧,他做的这些你之前都不清楚吗?”


    陈溶月看着宫九的眼神四处飘忽了一下,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想要营造出几分运筹帷幄的感觉,却很像哈士奇皱眉头的那个表情包,他将声音压的低沉:“我其实隐隐约约有点发现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那你为啥只来找我一个不多找点人啊?”


    还没等宫九张嘴,陈溶月说到:“你是不是想说你不认识什么人,而且猜到我会叫很多人来帮忙。”


    宫九:“这都被你猜到了。”


    行了,你不用说话了。


    “我觉得结合他的行为来看,他很有可能会在这里。”无情指着一个地方道。


    “那我们就往这里跑,我相信你的经验判断。”


    “你们接下来面对的就不会是这座岛上普通的杂役了,而是他精心培养的杀手。”宫九道。“他收集了许许多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秘籍,这些杀手就是这般秘密培养出来的,他们做过很多任务,但是从来没有被人查出来过。”


    失传已久的秘籍,说明他们的应对手段很有可能不足。而多次任务,证明他们经验丰富。


    再加上外面雨幕的干扰只是对他们单方面的,而且不知道那人还设下了多少层陷阱。


    陈溶月心里一沉。


    虽然早就已经强调过了这里有多么危险,她也知道没有人会退出,但是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要拼上性命才行。


    在统一意见之后,大家运起轻功向那地跑去。


    在跨过了茂密的矮灌木之后,在闪电的光芒下,那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四周统一制服的黑衣人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冒了出来,三人一组向众人攻击而来。


    “武器上大概率猝了毒。”


    大雨下,几个勇士向不详的巨物发起冲锋,底下祂的走狗和死士拼命阻拦。


    人害怕猛兽,害怕天灾,害怕黑暗。


    同样的,害怕巨大的东西。


    这是刻在基因里的。


    但是总有人会去征服这些。


    “你们快走,我们拦在这里。”


    四个人冲出了人群。向着那巨物冲锋,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不刻便会化为灰烬。


    也可能是咬死狮子的鬣狗。


    几个人望着他们跑向前的背影,很像刻在壁画上的史诗。


    脚下的陷阱和配合着训练有素的杀手。就像是凶猛的毒蛇一波一波袭来。


    “这到底有多少杀手?”


    他们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火焰,四周的杀手是聚集的飞虫。


    利爪一般的武器几乎是擦着人的头皮,冷血的剑出鞘,白色的光芒闪过,砍下了那偷袭他大师兄的手臂。


    像是被针扎破的水球,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无情尽力躲开飞溅的血液。


    打斗中不可能不沾到对方的血,只能祈祷他们吃下的万能解毒药能撑住了。


    “先将他们打散,逐个击破,然后去布阵。”


    听到无情冷静的话语,宫九的内心都感觉平静了不少。


    他算是里面最无知的一个。其他人至少在陈溶月的推断下做了不少的预案和心里建设,而他呢,这事情确实是他挑起来的没错。但他是真的知道的不多啊,看到那么大的玩意,最懵的就是他。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了,你那么清高干什么,早和他们打成一片你是不是也能知道点啥。


    以为是要去迪士尼乐园,结果进了巨山精神病院大逃杀。


    他们做了这么多准备不至于团灭吧。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再说点什么,帮他们挡着杀手也算是有点用吧。


    “你们心里有章程就行。”


    他握起剑,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共同对抗着不怕死的杀手。


    ————————————


    “就用我的命来赌。”


    听到女子的这句话,其他的三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在江湖上的人总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只要抓住他的本体一次就行。”


    这里的四个人,除了苏梦枕的刀以外,陈溶月和西门吹雪的剑其实并不适合大力劈砍,他们用的又不是重剑。


    但是上面缠绕的元素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些弱点。


    水母阴姬在到了这片地方后,就一直在和对方争夺水元素的控制权,在对方还要应付三个队友的情况下,也算有些成效。


    她引动的水流和她的内力一样,一层一层,像是海浪一般蹭蹭叠加。她挥力将水流打到了那巨型异常上。面对可以卸力的对手,她操控的水流在快速波动,涟漪一般的波纹在半空中层层扩散,开始慢慢向里面深入。


    于此同时,其他三人正在对抗异常汇集成的触手攻击。


    但问题还是那个。


    体型太大了。


    祂的攻击是无法躲开的。


    两个人将苏梦枕挡在身后直接硬扛。


    风雨交加的地方,对于陈溶月和西门吹雪来说都有加成。


    从视觉上讲,像是匕首砍象腿,但是事实上,还是砍动了。


    陈溶月在默默的压缩四周的风元素,打算一会来个大的。


    西门吹雪则是想到了江湖中的传闻。那位叫独孤求败的剑客,他用的一直是一把七十二斤的玄铁重剑,以前他没有想过,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是那位老前辈曾经遇到过这样体型巨大的存在才一心练重剑的呢。


    这么一看,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还需要更多训练。


    陈溶月紧紧盯着那四散的水幕。


    终于,等到了那个信号。


    这说明他不再用卸力的方法了。


    她弓起身子,利用刚刚压缩过的风,脚踩地面,将自己弹射了出去,脚下的地面裂了一大块。


    没有用轻功,完全是靠着反作用力和风元素的推进。她快的像是拉满弓射出的箭,配合她剑伤呈螺旋状缠绕的风元素。完全的高速冲撞,猛烈的劈砍,带来的是纯粹的,像是要毁灭一切的暴力。就这样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水幕,来到了祂面前。


    砰!!!


    明明是雨天,但却隐隐可以看到劈砍的地方有四散的火光,撞到一起的那一刻,汹涌的气流四散。


    陈溶月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开始发酸,强大的反作用力让她开始颤抖,她咬牙坚持。


    至少要再前进一点。


    人类的□□说到底还是有极限,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不想当人。


    劈开了,她这一击劈开了异常近一半的身体。


    在她被反作用力弹飞的时候,另外三道人影也冲了上来。在她劈开的基础上继续进攻。


    陈溶月在半空中调整身形,踏在风墙上,用自身重量再次冲了下去,在小老头应付另外三人攻击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撞进了他周身包裹的无定形异常里。


    小老头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一道水流带着寒光向她袭来,陈溶月没有躲开,硬生生拿自己的身体抗下了这一击。


    疼,真的很疼。和一般的伤害不一样,水流顺着伤口往下衍生,直接渗入了皮肉骨髓的疼。


    还是穿透伤害。


    为了不显示自己伤情,她连哼都没哼一下,努力咽下了喉头的血。


    “呵呵,抓到你了。”女子终于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这种把自己藏到别人身体里的寄生虫,是没有胆量去接我们的攻击的,你只会躲开,想要耗死我们。”


    她举起了手里的剑。


    被她抓在手里的人也在短暂的愣神下给予回应。


    外部的人没有办法看到内部的碰撞,只能看到那仅存的身躯里开始像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一样一鼓一鼓的。


    那巨大的异常开始颤动,不断的在地面上冲撞。像是轻微地震一般的震感以他们为中心开始不断扩散。


    即使不是一个物种,也可以感觉到祂的疼痛还有一丝丝的悲伤,这样的感情随着震动也传播了出去。


    外部保护阵法的花满楼猛然抬头。


    “不,不对劲。”


    “怎么了?”


    在熬过来最初的那一阵之后,他们之后的压力没有那么大。毕竟都是江湖上的名人,只要他们布完之后守好就行。


    在这里最有用的是草木元素,花满楼,楚留香和冷血都是。


    所以只要将材料放到差不多的位置,再把它围起来就好了。


    其他人在四周游荡着攻击杀手来破坏。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保卫萝卜。


    “还有最重要的阵眼就完成了,里面的压力也能小很多。”陆小凤以为花满楼是感觉到地震有些担心。


    “不对,祂似乎想要让我们快点跑。”


    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完,雨变了,打在身上的雨点像是扎在身上的针,直接钻入皮肤。


    如果不是内力运行通畅,他们几乎以为这雨里被下了毒。承受着这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们身上被剩下的几个杀手割出了伤口,这下是真的中毒了。


    他们里面唯一一个看着没有受多少影响的是宫九。


    虽然脸庞因为疼痛涨红了,但是没有怎么影响他出招,本就精进的剑术更加精妙。


    无情看到这样,对他说道:“九公子,麻烦你去掩护去布阵眼的人。”


    去布最重要阵眼的人正是司空摘星,这个轻功最好的人之一。


    雨打在他头上的时候他是麻的,疼麻的。他很少受伤,那种江湖人引以为傲的战斗伤痕他身上几乎没有。他也觉得这样很好,显得他本事好。


    但是在这一刻显示出劣势了,他对疼痛的忍耐力要比其他江湖人低的多。


    他炸着毛,疼的倒吸冷气。但是身体却极其精准的在一瞬间停住,脚在地上打滑的同时变了一个方向躲开攻击,朝着预定的地点跑去。


    他不能把任何一个杀手带到大战场去。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刚才的震动,那里的打斗一定更加惨烈。


    “月月……”


    被他用惯性甩开的杀手又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


    “要快一点,只要阵法完成了,就可以帮她了。”


    他怕疼,但是不怕死。如果他真的害怕,那么也不会有偷王的称号。


    但是,这是第一次,他往别人的刀身上撞,只为了快点到一个地方。


    他不怕死,但怕她留在这里,没有未来。


    她武功那么高,那么年轻,她还那么好,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


    不行,他完全不能想象那样的情况。


    那刀刃没有没入他的身体,只是留下了浅浅的一刀划痕。


    他不擅长战斗,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手段。


    他不再在乎身后有多少追兵。


    ——————————


    血液飞溅出来,随即又被那个异常吸收。


    这应该是陈溶月出道以来受得最重的伤。


    小老头并不弱,或者说他的肉搏能力在整个江湖上也可以排前五。


    在这种狭小的地形里,异常会阻碍武器的锋利度,陈溶月本来是不占优势的,不出几刻就会被他打死。每个正常人从理性来判断都会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的武器实在是太锋利了,随随便便就可以划开异常的血肉。


    这是哪里打造的武器,就是黑面蔡家也没有这个技艺吧。


    他的脑子并不笨。


    在那个异常的身躯被劈开之后,他就将计就计。


    人被重伤之后身体会条件反射,或是昏迷,或是爆血。


    异常也是如此。


    祂散发出的能量会影响到外面的大雨。他在其中动了手脚,将有问题的雨集中到了没有进来的几个人身上。


    内外战场是同样重要的,他这么判断到,战力最强的应该都来他这里了,而且这人已经到了这里,那么他也会有其他的手段计划。


    击溃其中的一个对他来讲都意义重大。


    “你以为是你操控了祂?其实你只是寄生虫而已,晒到阳光就会死。”


    小老头听到这样的垃圾话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过了会被这种话激上头的年纪了。


    剑身再次向他砍来,他现在真的很庆幸自己的元素是水,不然他不可能挡下这些攻击。


    这只是暂时的。


    他的身后传来动静,他就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没有转头,但是陈溶月看到了他身后被劈开的空隙中出现了三个矫健的身影,水母阴姬似乎在挡着雨,另外两个人以一种凶猛的姿态扑来,刀锋挥舞在空气中形成剑气撕裂空气。


    陈溶月也配合着拦腰向他砍去。


    就在这时,他像是变成了鬼影一般开始晃动。


    血液四溅,金属轰鸣,这样的伤势不论在谁的身上都死定了,但是小老头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拼着伤逃了出去,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绕到了两个人后面,重伤了水母阴姬。


    于此同时,身下的异常也开始痛苦的挣扎。


    转嫁伤害了啊。


    陈溶月挥剑的愈加激进,不可以给他机会了,要一直攻击,不能停下来。


    三道光芒下,除了苏梦枕看到了他的躯干上,其他两人的攻击落空了,异常巨大的身体开始晃动,几人连忙平衡身体,就这么,四散开来,巨大的躯体将几人包裹在了里面。


    陈溶月就这么和小老头落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很狼狈,陈溶月下半身完全被血打湿了,已经看不出原来衣服的颜色。小老头的左肋骨出被开出了一个血洞,这样的伤势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这人看着还好好的。


    “你还真的有让人元素无效的手段啊,虽然我早就猜到了就是。”


    陈溶月前世在小说熏陶下自然是能够想到对方会不会有让自己能力无效的手段。也就是因为这样,是在雨天苏梦枕有可能会被扳的情况下,也还是让他来了,就是为了这个情况。那人从小就需要大部分内力压制自己的伤势,即使如此,也还是练出了冠绝天下的刀法。在身体好了的现在,只会更加恐怖。水母阴姬和西门吹雪就更不用讲了。


    小老头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情,一边攻击一边说:“那三个人自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我会一个个击破你们的。”


    “就凭你现在吗?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只能约束一人的方法,你也同样不能用元素,而且你能用这招的范围也只有这么一点吧,我们两个人谁先死还不一定。”


    江湖和战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江湖不需要那么多的后勤。但是情报信息还是很重要的,高手对决,往往打的都是信息差。


    小老头的情报就很厉害,他曾经打听到,陈溶月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元素,然后才练的剑。


    也就是说,就算她的师傅再怎么注意,她的剑也一定会在元素的基础上衍生,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和她一对一,再禁止元素使用,那么她的战力一定会比不上以前。他重创了水母阴姬,其他的两个人没那么快来到这里。就这样,逐个击破。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但是她的老师是谁,是天道。有的是办法让她改过来。


    千锤百炼下的剑法以刁钻的角度向他袭来,密不透风。


    互相纠缠中,陈溶月感觉自己眼前有些发晕,是有些失血过多了吧。本来在水中伤口就不好止血,那人的水的穿透伤害让点穴也没什么作用,剧烈运动下,失血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至少要撑到他们来到这里,或者外面的阵法完成。


    还好,伤口很疼,不会让她晕在这里。


    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挥剑再战。


    小老头似乎也看出来了这点,开始和她周旋。


    就在他终于要抓住空隙对她用剑的那只胳膊使用如意兰花手的时候。异常蠕动了起来,将他们所有人往外推,包括小老头。


    就在感觉到熟悉的风元素又缠绕到她身体的时候,她意识到,是外面的阵法完成了。


    如果她有透视眼的话 那么她可以看到司空摘星身上插着几柄匕首,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姿态狼狈的趴在地上,护着阵法的核心。


    但是她没有,也看不到。她只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


    强大的飓风好似要撕破天空,风刃直直向自己的敌人撕咬而去,就连大气都开始出现波纹。


    无法躲避的一击。


    “看吧,我就说死的会是你。”


    第73章 失败


    身体被砍了一下后,还来不及用内力封住伤口,他便感觉到了一阵巨力挤压,压的他五脏六腑都快要出来了。


    在被挤出来之后,他的身后立刻被开了两个血洞。


    “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吗?不过也值了。”


    陈溶月被轻缓的送了出来,她的灵性直觉疯狂预警,炸的她脑袋突突的疼。


    “快点跑,就现在。跳到海里去。”


    说罢,她拿出引线,发射出红色的信号弹。


    还好在阵法完成时,雨已经停了。


    几个人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海里奔去。


    水母阴姬甚至给她做了一个水滑梯,西门吹雪用冰将它冻住了。


    谢谢你们,滑梯侠。


    受伤严重的陈溶月和水母阴姬并排坐着滑倒了海里。


    芜湖~


    不行,湖不出来了。


    盐水泡伤口巨疼。


    冰雕从此在她眼里不快乐了。


    他们战斗的地点开始剧烈摇晃。空气中传来在陈溶月闻来很劣质的□□的味道。


    “他居然还在这里埋了火药啊。”


    其他几个布阵的人也赶到了海边,宫九扛着一个血人,将他按在了滑梯上一把推了下去。


    “司空摘星?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


    陈溶月一眼认出来他,将他接住。


    “你还好吗?”陈溶月用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问道。“再撑一下,我们很快就能上去。”


    司空摘星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浑身没有了力气,身体一下子塌了下去,靠在她身上,说道:“我想入赘。”


    陈溶月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们陈家不会亏待你的。”


    身后战场处终于炸开了,和一般的爆炸不一样,爆炸的冲击和烟雾在缓慢向里收缩,像是被一个虫洞吸走一般,开始逐渐坍塌。


    再被压缩到最小之后,猛然扩散。


    飓风吹起了高高的海浪,海里的众人被浪头直接打散。


    不过这样的浪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闻血而来的鲨鱼退散了一些距离。


    海里真的是太冷了,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身体一下子受不住。


    陈溶月紧紧抓着司空摘星,两个人就这么,一起缓缓向海里沉下。


    陈溶月失血的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开心一点,你可以刚刚完成了史诗级成就,不仅从低配版尼伯龙根里跑了出来,还和朋友一起完成了反杀。


    还有一直暧昧心照不宣的对象说要入赘,你们还手拉手在海里飘着,四舍五入算是一起到海边度假了吧,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去过。


    一下子搞定了这么多事情,你可真厉害,快点夸夸自己。


    她的肺开始不断收缩的时候,身后一只带着鳞片的,冰冷的手扶住了他们两个人,开始缓慢的把两人往上推。


    武帮主死缠烂打拐过来的鲛人?!


    谢谢你,武帮主,你才是神。


    还有身后那位不知名的鲛人朋友。


    等我们两个成亲的那一天,请你们两个来当证婚人。


    鲛人在海里游泳的速度可想而知。


    他们两人被很快带到了海面上,岸上有很多凤尾帮的人。


    “你们刚上去没多久那座岛上就开始刮风下雨,怕给你们捣乱就没有上去,只是让兄弟们不断在外巡逻,看来我的判断还是没有错。”


    何止是没有错,你简直是先知,武帮主。


    “人都齐了吗?”


    “都救上来了,虽然都受了伤,但是至少没有人丢了性命。”


    “大恩不言谢,以后武帮主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哈哈,好啊,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昏迷的人被暂时搬运到了岛上的建筑里处理伤口。


    醒着的人不多,但陈溶月就是其中之一。


    系统没有给她剧本失败的提示,也就是说,那个异常有可能还活着。


    “武帮主,麻烦你找两个人带我出去,我要找个东西。”


    武帮主看了看她,道:“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不过要是找不到就立刻回来休息。”


    “您放心吧。”


    就在陈溶月被架出去之后,她看到了绑着绷带的花满楼,他看起来左臂受了重伤。


    “花公子。”


    “陈姑娘,你怎么这样在外面。”


    “感觉到祂可能还没有死。”


    花满楼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还以为是错觉。”


    “我们去爆炸遗址看看。”


    “好的。”×2


    他们一行人走的很缓慢,主要是害怕扯开陈溶月的伤口。


    他们慢慢的移到了那片空洞处,只看到一个光滑的半圆。像是被挖了一勺的大桶冰激凌。


    “这里看着不像是还有什么可以幸存的样子。”架着陈溶月的黑皮肤女子说道。


    花满楼看着空洞旁边幸存的一株矮灌木,道:“我觉得祂还在,只是在强撑,我去找找。”


    “我也去吧。”


    还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眼神好,那个女子指着远处,道:“是那个吗?看着像一团放大的露珠。”


    “啊,就是那个。”


    陈溶月上前,看到一团不大绿色的透明史莱姆从树上慢慢滑下来,一颤一颤的缓缓靠近。


    花满楼走上前,将元素注入祂的身体里,祂翻着圆滚滚的身体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弥留之际的人失去了支撑一样,一下子化成了一摊清水,和四周的雨水融为一体。只留下了一堆浅绿色的透明珠子,每一个仅有珍珠那么大。


    “这是什么?”


    “是回忆,那些被喂给祂的人仅剩的快乐回忆,祂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死亡,只能尽全力留下了这些记忆。”


    花满楼伸手去捡这些珠子。


    每捡起一颗,都能够让他感觉到一段回忆,并不清楚,隐隐绰绰的,看不到任何人脸,但是却能够让他完整的在脑海里构建出当时的样子。


    和相互爱慕的青梅竹马终于成亲。


    自己在海上搏命终于挣到医药费治好了母亲的病。


    还有第一次和朋友去游览山川。


    每一颗,都代表了一个人。


    “我以为祂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意识的,毕竟刚诞生没多久。”


    花满楼流下了眼泪,道:“生于天地灵气间,就算不知事实,也不会辜负世间美好。”


    就算祂被负面阴暗影响成了这样,却本能的知道宝贝那些仅剩的美好。


    将他们做成宝珠,强撑着自己快要死亡的身体,等待着,将他们带给他们的同族。


    看着那些珠子被一个个捡起,擦干净,花满楼郑重的将他们全部守好捧在怀里。


    系统提示响起。


    剧本六:供养邪祟(原:森林之精)


    剧本简介:诞生于自然中的精灵啊,本应该与花草树木和形形色色的动物为伴。祂吸取,也给予,和这片土地共同成长,在一般情况下,它们会共同繁荣。可是,这样的精灵却诞生在了一处野心家改造的地域。即使被强行喂养会让自己疯癫的人们,祂仍然想着阳光,大气等一切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存在。祂小心翼翼的收藏下他们的美好,等待着他们的同族来杀死祂自己,带走他们……


    剧本演化结果:失败(异常死亡)


    剧本演化产物:小型异常点×1(异常战场遗址)、回忆之珠×35


    【失败了啊。】


    【这很正常,你不用自责。】


    【我只是感觉遗憾。】


    【不用这样,这是你写的剧本里演化的异常,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人找到,毕竟成功之前,祂们处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总有天赋异禀灵感强的人会找到祂们。祂们有时候也会主动靠近人类。】


    【这是正常的,你不是总说人民是可以克服任何困难的吗?你要相信他们。】


    【嗯,谢谢你安慰我。】


    【这都是应该的。】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天才,也不缺疯子。他们总是会做出不在你预料中的事,你要接受这一切,接受你只是个努力的人,而不是全知的神。


    只是,还是感觉很难受。


    人们对孩子的耐心总是比成年人多,是因为他们是才刚刚开始认识世界,他才接触这里不久。


    由她亲自书写的异常对她来讲也是如此,是刚刚诞生的孩子。


    而且祂还这么懂事可爱。


    “我们回去吧。”陈溶月道。“我也快撑不住了。”


    “好。”花满楼护着怀里的东西。“或许可以凭着这些找到他们家人,就算找不到,也能立个衣冠冢。”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一般都是福建广东的。”女子道。“不知道这座小岛还埋了多少我们家乡人。海上风浪大,一般没有多少人愿意跑远航贸易,所以收益才会这么大。”


    “那就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毕竟是同胞。”


    “这座岛上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有的,帮主发现有一个房间,里面有许多石像,里面装的都是喂了迷药的活人。还有几个女眷。”


    陈溶月转头看她。


    她又道:“帮主的意思是先不放他们出来,吃食照旧送。等到你们好一些了,再逐个审问。”


    “武帮主不愧是老江湖。”


    她也有些困了,先睡一觉吧,其他的事情就留给醒来之后的她好了。


    第74章 社死岛


    武帮主已经是一个老江湖了,管着无比大的家业,见识过许许多多的大风大浪。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对于陌生人已经无比冷硬了。


    现在的他却拿着那红木盒子装的三十几粒珠子,小心翼翼的一粒一粒捏起来,慢慢的放在手心。


    里面存储的都是平凡的,对他来讲随处可见的幸福,可就是这些,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满面泪流。


    “真是**的作孽。”


    他在一些人的回忆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街景。


    “就当是做好人好事给自己积福了吧。”


    在古代,只要是有事情出远门,大家都会提前写好自己的住所,好好装在身上最保险的地方,只要是有点余钱的人,都会换一点钱财装在那上面。为的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在了路上,被人发现了,可以把自己的消息带给家人,钱是支付的路费。


    所以一般行人看到这样的人,都会尽可能帮助,为的是之后自己也有人帮。


    这是流在血液中的道义。


    “帮主!”他手下的一个帮众站在门口喊到。


    他狠狠的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说到:“怎么了?”


    “呃……”帮主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斟酌了一下,道:“帮主,有好几个大侠已经醒过来了,就是,就是变得有点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办。”


    “变得奇怪?”武帮主回忆了一下,道:“可能是陷入临时疯狂了,我之前见过,他们都是意志坚定的人物,应该很快就能好过来。”


    帮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场大赚特赚的事情,将他们送过来,然后守在外面,最后在海里救援,这都是他们常做的事情。


    只是做了最基本的事情,就能够和江湖上最有名气的几个人建立友谊,谁会拒绝这一点?


    可不能在最后出事了。


    虽然武帮主已经知道了原因,但他还是站起来想要去看看。


    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陈姑娘醒了吗?”


    “已经醒了。”


    无名岛上不光是武学秘籍多,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在看到这里收藏,他的第一反应是:这艹蛋东西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第二反应就是把这些哐哐得往他们嘴里塞。


    什么长白山人参,天山雪莲,九曲还魂草。


    反正有官府的人,这些东西他也拿不走多少,救人总没的说吧。


    就这么,几个人在昏迷这几天被补的红扑扑的。


    这几天给他们炖的小山鸡都是配着千年人参。


    别人的东西用起来就是不心疼。


    陈溶月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咋回事?怎么刚刚突然流鼻血了?我不是失血过多了吗?


    难不成我受了严重的内伤,现在内出血?


    不对,好像是补的太过了。


    武帮主敲门询问后进来了,看到陈溶月躺的板板正正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道:“武帮主,我这里情况特殊,不能起身。”


    “我又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你好好养伤。”


    陈溶月:“那倒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之前淋雨把自己泡发了,在没被晾干之前起不来身。”


    被泡发了?你是蘑菇还是海货?


    压下自己心里吐槽的欲望,武帮主问道:“你们这个症状,你推测要多久结束?”


    “其实在最后,异常消散之前,已经帮我们缓解症状了,症状不是很严重,按我们的精神,应该不到一周就好。”


    “哦,那就好。我先去看看其他人。”


    “武帮主慢走。”


    陈溶月说完这句后,等武帮主出去,在床上抖动了许久。


    “啊,还是不行。在这里阴干会不会太慢了?要不要找人把我抬出去?”


    海边的风是很大的。


    但总有人喜欢这样带着咸味的海风。


    远远能看到陆小凤趴在沙滩上,像一只蔫儿巴巴的风干鸡。


    “陆小凤,你现在是真的像一只小鸡了。”武帮主笑到。


    “我在思考我的人生。”陆小凤回答。“你说我为什么那么容易被女人骗呢?”


    武帮主:你问我啊?


    他话锋一转,自顾自道:“你说我要是从此以后不接近女人是不是就没有麻烦了呢?”


    你看我信你不?


    “那我也不喝酒了,酒也耽误事。话说回来,活着就好麻烦。你说我为啥不能变成牛肉馅馒头呢?”


    “为什么是牛肉馅的?”


    “这显得我比较稀有。”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陆小凤沉思了下来,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低。


    武帮主丝毫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在看完那三十五颗珠子之后,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我没有办法把这个画面也保存下来啊,就像那些记忆一样,到时候给他一遍一遍看。


    诶呀,好急啊。


    带着一心的不甘,武帮主留下了独自一人绑着绷带思考人生的风干鸡。


    他现在充满了好奇,要去看看其他人。


    他问身后的帮众,道:“其他人在那里呢?”


    “西门吹雪在细沙滩上画梅花,每次海浪那会冲上来把他画的擦掉,然后他就会气急败坏的砍海浪。”帮众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说:“弟兄们都不敢接近他,只敢远远的看着,怕他好了之后来追杀我们。”


    “你传闻听多了。”


    “主要是兄弟们有些怕他。”


    “还有几个醒来之后直接消失的,我们也没找到。”帮众顿了一下。“不过我看无情和冷血捕头似乎没什么事情。”


    “可能是他们两人症状轻。”


    “大捕头醒来之后,就去找那位九公子了,还警告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那就算了,那位九公子似乎身份特殊。”


    “苏楼主的左手暂时不能用了,但他左手并没有受伤。”


    “阴姬拒绝和所有人交流,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们把饭放在窗口。”


    “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眼看着所有人都醒过来了,就要做回去的准备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黑眼圈极重的年轻人。


    好像叫李寻欢来着。


    这人整个人都是飘的,口中喃喃自语:“我马上要下场了,我父亲和哥哥就是探花,皇帝不会也点我做探花吧。可我不喜欢官场啊,可是我还要帮苏大哥完成心愿呢。至少等到朝堂收复应州之后再辞官。可是那样我爹会抽我吧,怎么办?”


    武帮主的感觉是:好端端的小伙子,长的也俊,武功也好,但咋就心里这么没数呢?这都还没下场呢,就知道自己可以进殿试了,还连啥时候辞官都想好了。


    虽然不知道有凡尔赛这个说法,但是现在还是有一种浓浓的装逼感扑面而来。谁还没见过那种考到五六十还在考的人了。


    李寻欢在一直碎碎念,其他人一圈半月眼看着他。他突然反应过来,道:“不好意思,我平常没有这么多话的,但是我现在就是有什么想说什么,管不住。”


    “要不你去大海那里说吧,没人听得见。”


    “那也行。”


    武帮主突然感觉到了几分心累。


    快走几步回到居所,打开门,又关上,问道:“谁把我的房间搬干净了?”


    “呃,不知道啊,可能是那两个吧。”


    江湖上名气最大的两个小偷都在这里。


    “他偷点贵重东西啊,偷日用品干嘛!”


    ————————


    “我感觉干的差不多了。可以起来了。”陈溶月小声逼逼。


    她扶着床慢慢爬起来,感觉了一下自己酸软的四肢,打算慢慢复健,先出去走几步。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一座小山后面看到了一堆堆在一起的家具用品,被子,甚至还有衣服和鞋。


    “这谁干的,这么无聊。”她心道。


    “你这就醒了,没事吧。本来想去守着你的,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司空摘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陈溶月转头,看到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司空摘星,说道:“这你是弄的?好像屯冬粮的小松鼠啊。”


    真可爱。


    完了,她曾经听说过不能觉得一个男人可爱。


    “我也觉得我可爱。”他笑的都快看不到眼睛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还会读心术了?


    她拉着他的手,道:“我们两个人一起转转吧。”


    “好的。”


    他眉飞色舞的讲着:“你是没看到陆小鸡,他现在……”


    她听着他说话,想到了上辈子看到的句子:我喜欢你,就像周五的傍晚那样。


    ————————


    无情和宫九站在一起,克制着眼前不断出现的幻觉。


    “世子,明人不说暗话。”


    宫九笑到:“那人让你来杀我是吧。”


    “不,不会杀你。毕竟太平王在边关很有威望。”


    “骗子,我感觉到你的杀气了。还有在不远处的那位。他一定说过,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杀了我对吗?”


    无情没有说话。


    有时候,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他可真下得去手。本朝向来善待文官士人,最多流放,但他却能眼都不眨杀一大批,现在又对宗室下手,他真的符合你们眼中明君的标准吗? ”


    自然是不合的,但是谁都没有办法否认他是个好皇帝,没有劳民伤财的爱好,不,确切一些说,陛下压根就没有什么爱好。他让人觉得,就是一位天生适合做帝王的人。


    紫薇帝星。


    “世子以前做的事情,早就被掌握了。”


    “所以你来帮忙也是有原因的。我最后还是要靠那个人留下性命。”宫九语气带着冷。“我之所以里通外国,就是要他死,给我母亲报仇。”


    “你为什么不用在花家的手段杀死他,那种邪祟无法阻挡。”无情语气平淡。


    “我怕脏了我的手。”


    “所以你就要让更多的百姓失去亲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其实我也没有传递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宫九语气有些苦涩。“你们应该查出来我母亲的身份了吧。”


    “嗯。”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直接杀死了我的母亲。明明皇帝都开始称自己为弟了。他们光明正大的往皇帝身边安奸细,皇帝都当没看见。可是为什么他就能丝毫不留情面的杀掉母亲,他以为自己比皇帝厉害?”宫九变了语调。“也就是因为现在在那个位置上的是那个小豆丁,如果不是,你压根就不敢动我。”


    无情还是不否认。他之前以为全部是母仇的缘故,没有传递重要信息是因为他还有良知。现在看来,他的感情更加复杂。对母亲,对太平王。


    “他收拢边关,是为了北伐是吗?”


    “是。”谁都能看出来。


    “他那么小,这才花了多少时间,就完全掌握了朝堂,真厉害。就是这个手段,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先帝亲生的。”


    “毋庸置疑。”


    “所以他对于他父亲和兄弟一起暴毙都没有什么看法。”


    “我无权知道这些,陛下有自己的考量。”


    “你觉得那暴毙是因为什么?”


    “我没有猜测。”


    宫九不知道想了什么,只是看着海面不说话,无情也看了过去,他很少和别人一起看海,如果身边的人没有那么怪异就好。


    “世子,我已经嘱咐别人不要来这里了,这是衣服,等您好了之后就穿上吧。”


    无情第一次庆幸自己的症状是眼前出现幻觉,不然他都不知道这个谈话要怎么进行下去。


    他打算离开了,宫九得和他一起去京城,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在离开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太平王的封地,曾经并不是边关。”


    宫九将自己沉入海底。


    第75章 攻与守


    一周后。


    海面的大船上,一圈人围在一个大厅里,肢体动作尴尬。


    有的人端茶,又放下,捂嘴,擦一擦,又放手。


    这几天过后,大家都患上了一种病,一种不阴阳怪气就浑身难受的病。


    作为这里面出道时间最短,年纪最小的人,李寻欢觉得自己要打破这个气氛。


    最起码要让大家签下互不嘲笑条约。


    他冷静开口:“马上就要到了呢,大家有什么接下来的计划吗?准备去哪里”


    “你呢?”


    “回京城。”


    “也对,你是要考探花的人嘛。”


    “诶诶诶,怎么和人家小李探花说话呢?”


    李寻欢捂脸,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转脸对刚刚开口的陆小凤说道:“刚刚我看到你和被带出来的沙曼姑娘聊天了,你不是已经看破红尘从此不近女色了吗?”


    司空摘星道:“小鸡的记忆力不行,比不上人。我们要时不时帮他回忆。”


    他说完,又开始攻击他的宿敌:“但是比那种伤还没有好就要去海里游泳被海水蛰的吱哇乱叫的人好一点。”


    楚留香:……


    伤好的很快但是也去海里沉着自己的宫九感觉自己被扫射到了:“我第一次见到喜欢偷东西的猴子说话,怎么?偷到风干蘑菇精,长了几百年道行,要变成人了?”


    蘑菇精陈溶月对宫九道:“你知不知道海外小国有个公主,在十层被子底下放一颗豌豆她都会感觉咯道。你们要是有机会了可以两个人交流一下娇嫩皮肤拥有者的心得。”


    没错,宫九的症状是心理上觉得皮肤敏感,连穿衣服都觉得难受。


    虽然无情交代过不要去找他,但是区区小岛怎么能防得住在上面群魔乱舞的这群人。


    没过两天,他就被找出来嘲笑了。


    不过宫九这个人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其他人什么样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能够嘲笑回去他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亏。


    由于又一次没有同一意见,互不条约签订失败。


    其实除了李寻欢年轻,脸皮还没有那么厚想签这个以外,剩下人都觉得无所谓啦。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他以后会明白的。


    李寻欢飘着来到甲板上吹风。


    陈溶月看着他飘忽的背影,说道:“说实在的,我也打算去京城。毕竟很久没回去了。”


    马上就要到很重要的一年了,在这一年,发生了宋朝历史上最大的转折点:靖康之耻。


    不知道这个事情在这个时空还会不会发生,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京城见证这一切。


    虽然这个剧本失败了,但是毕竟还是成功了一个小型异常点,只要再补一个中型或者大型的就好,然后缝缝补补,等待第四年的完全融合。


    然后系统就会离开,自己会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在这里活下去。


    “我们去花家把二黄接出来,然后就去京城。”


    不知道它在花家怎么样了?


    ……


    陈溶月和司空摘星看着眼前的黄鼠狼。


    “花家真的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


    “对啊对啊,我第一次看到胖成猪的黄鼠狼。”


    他们两人到了自己家之后,终于可以狠狠吐槽一下它了。


    在花家,花老夫人慈爱的:


    “没事的,这哪胖了,胖点好。”


    “马上到冬天了,没有脂肪这哪能顶得住?”


    “这就要带走了啊?我很喜欢它的,真的很聪明。”


    两个人在那一声声的:“记得带它来看看我。”中千恩万谢终于把猪,不,把狼带了出来。


    二黄拍拍自己的肚子:“其他同胞看到我这样怕不是要羡慕死。”


    司空摘星阴森森的贴了上来,道:“我们这里可不是花家那种大户人家,这一路上说不定有多少人看到你了,要是半夜把人偷走吃肉我可不管。”


    二黄眼睛一撇:“谁会想不开来偷你们两个啊,你就不提了,月月那么厉害。”


    “我不管,你快点减肥。”司空摘星捏住了它的后颈。“你可是我抱着的,你知道你有多重吗?简直拉低我轻功的速度。”


    “我不用减,等冬眠完了,我就能瘦了。主要是那里人人都要为我,我寄人篱下,不好拒绝,怕人家嫌弃我。”


    “他们都教你怎么用成语了?”


    “不是,我这是在做准备。我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二黄严肃道。“但是在你们来了之后那个感觉少了很多。”


    本来在一边笑眯眯看着他俩吃瓜的陈溶月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只能感觉到很远,我给别人描述了一下,可能是草原。”


    “草原?”


    现在的大宋已经完全没有草场了。


    虽说徽宗时期皇帝好大喜功,希望开疆扩土,便花了大量金钱买地,从理论上来说,现在大宋的土地边界应该在青海门源,但实际上,就连路边的乞丐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来说,现在西北的边境应该在兰州。也就是现在的兰州太守还有一些控制力,但因为西夏时不时的骚扰,只能保住州城。


    所以呼唤它的人一定是在关外。


    “是只有你听到了,还是其他动物也?”


    “我问了一下,应该是只有像我这样的动物才能听到。”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我们立刻进京。”


    【是典籍,对吗?】


    【恐怕是的。中原地界的宗教信仰因为几千年的改进和迎合统治,还有几次清洗,其实已经变得很无害了。只有偏远地界还有人祭,这也是法律禁止的,只能偷偷摸摸来,不被抓到。】


    【是的,可是现在的外族活祭还是主流。】


    虽然从典籍和丛书记录来看,我们占绝对优势,但是他们的更容易变成邪典,演化也更快。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污染是相互的,中原的典籍污染更小不是吗?也更安全。】


    魔法书的设定在克苏鲁神话中很经典,这种书籍会与伟大存在沟通,并且赐予人力量和知识,但是使用这些力量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她在设定时候还是局限在了中原,主要是武侠设定迷惑住了她,在沟通之后,她觉得对中原影响不大,可是她忽视了现在的外族和欧洲非洲的人。


    【这会对他们造成多大影响啊?你怎么没有提醒我。】


    【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这都是融合后的一环,就是在中原,也会有邪教,也会诞生这样的典籍,你防不住的。】


    【也就是说低配版《死灵之书》、《波纳佩圣典》这些无论如何都会出现了?】


    【这是必然。人总会走弯路。但最终总是会达到一个必然的阶段。】


    【以科技为主的低魔世界?】


    【永远不要小看人类。】


    没错,她只是一个人,一个推动者,在历史的大环境下,不要自我评价太高。


    “我可能猜到是什么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我们得要快一点。”陈溶月对司空摘星道。“这三年都是你陪着我跑来跑去的,辛苦了。”


    “那也没什么,你是家主嘛。”他笑到。“不过等到这个事情完了,能不能一起去玩啊?”


    “可以啊。”如果这个事情顺利,那就完成最后一个异常点了,去玩也没什么。“说好了。”


    “好哒。”


    司空摘星在听完她的讲述后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虽然和朝廷不是一路人,可还是会心疼和他一般出身底层的百姓。


    “我有预感,皇帝这会又要差遣你了。”


    两个人真的在日夜兼程。


    “为了家国大义,就跑一趟呗。”她的语气有些无奈。“熬过明年就好了。”


    明年天道就腾出手啦,她就辞职不干了。


    半个月的赶路,终于到了她在京城的大宅子。


    她一下子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层一层将被子卷上,瞬间入睡。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宋朝的外卖行业极其发达,在昨天刚进城时,就已经到店里约好了第二天送来饭食。


    陈溶月吃着一个羊肉包子,说道:“以小皇帝对京城的掌控力,我们两人昨晚刚进屋,他就应该已经知道了。今天可能就会叫我去问话。”


    司空摘星点头:“我刚刚叫人去烧水了。”


    在梳洗过后,她等了一段时间,果然等到了一个年老的公公。


    “陈姑娘。”


    “黄公公。”


    “陛下在等你。”


    在路上,陈溶月问道:“现在朝堂是个什么情况,我刚刚才来,不太清楚。”


    她既然光明正大的问出来,也就是说她想知道的是那种最明面上的情况,这并不犯忌讳。


    黄公公寻思一下,道:“除了陛下本就倚仗的那些重臣外,现在又提拔了不少。陈与义陈相公是右相,又提拔了一个叫方孟卿的相公,眼看就要得到重用。”


    陈与义,曾经在赵构手下做到宰相,因皇帝不肯北伐抵抗辞官,最后病死在家。


    方孟卿,南宋宰相,在淮西练兵后自己北上抗金,而后被皇帝召回,被秦桧罢官。


    现在就开始集邮了吗?连还没有在这个时代出头的才俊都找出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坚定的主战派。


    陈溶月若有所思。


    黄公公看到她懂了,也不再言语。


    陈溶月在书房里见到了皇帝,他长高了一大截,明明是十四岁的年纪,却透露着一股沉稳。书房里还有另外的三个人,都是生面孔。陈溶月也不慌,行过礼问好后自己搬了个椅子也坐下。


    宋朝君臣之间的等级制度没有那么大,她这样也不算失礼。


    “我听闻你昨日刚刚赶来京城,有些担心,想要问问怎么了?”


    陈溶月清了清嗓:“吧啦吧啦……”


    “具体就是这样了,我打算去看一看。”


    皇帝寻思了一下,问:“那种典籍会造成多大影响?”


    “我也不知道,要看过才知道。”


    房中的一个男子有些急切,道:“他们与我们不同,大巫的地位极高,甚至可以影响到出征和政策实行,如果被宣传一下,被他们认为是上天保佑,他们军队士气只怕是会高不少。”


    “你说过我们的典籍效果比不上他们的。”


    “确实,但那是一种污染,我们的副作用会小很多。这都是规范宗教几次灭佛的成果。”


    小皇帝沉思一下,道:“这样说来,如果他们的大巫死了,也会是个打击不是吗?”


    被他看着的陈溶月:“我本来也是要去看看的,一定不辱使命。”


    第76章 攻与守


    在皇帝期待的眼神下,几乎没有人可以说不。


    主要是不敢。


    那个原本焦急的男人对陈溶月问道:“一般是有什么副作用?”


    陈溶月回答道:“书籍作为智慧的载体,被众人传送观看,有一些便会承载以愿力为食的异常,他们逐渐融合,成为不同的典籍。有的只是有一些特殊效果而已,比如可以让人静气凝神,而如果和一些强大的异常或者灵界幻梦境一类的特别地域沟通了,便会很危险。”


    “这种典籍很难形成,一般的宗教典籍会是信仰污染。最开始祂会给你回应,而后你会不自觉的信仰这个宗教,到最后,这个人会变成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的疯子。”


    这样啊。


    小皇帝道:“朕生为天命,自然是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撑场面的。”


    “不愧是陛下。”


    “不过他们用的那种,我还没见过呢。”陈溶月道。她转头又看到了皇帝的眼神。“不过他死的场面应该会很大。”


    小皇帝满意了。


    “我们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不要走歪门邪道。”他进行了总结。


    “臣受教。”


    “张卿,京肆之地的寺庙道侣也有些太多了,百姓耕地本就稀少,他们还侵占如此多的良田,朕很心痛。没有度牒的出家人全部查处还俗,寺庙田产不得超过三百亩,其他的全部充公。”


    张鼎回复:“臣明白。”


    “去调京营,你看着象征性的留下几个吧。大相国寺那种。”


    明白了,把纳税大户留下来。


    张鼎道:“臣还想要陈女侠帮忙。”


    “你们自行商量。”


    陈溶月看他的神情,懂了,让我整个特效引导舆论,顺理成章还能收拢人心。


    今天真是懂完了。


    “你觉得那个人会在哪里?”小皇帝问道。


    “不是金就是西夏。”陈溶月道。“最差就在蒙古。”


    “蒙古啊~”小皇帝感叹道。


    完了,朱家人对蒙古的执念不会也被他继承了吧。


    “你觉得蒙古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陈溶月硬着头皮说实话:“以后一定是大患。”


    小皇帝的眼神亮了起来,颇有一种见到知己的感觉。


    另外三个男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扎。


    “主要是他们在欧罗巴做了不少事,我可以慢慢讲。但是这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辽和金。”


    眼刀子小了一点。


    “对了,这人你要好好认识一下。”小皇帝站起身,拍了拍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黑瘦中年人肩膀。“这是马扩。”


    马扩*!传奇间谍+外交官,还特能打仗。


    稳了稳了。


    只要狠狠抱住这位的大腿,哪里去不了?


    “两国的风土人情和政治环境我还是很熟悉的,我全部告诉你。”


    大佬你本人不去啊?就你的人格魅力,要是去了我感觉那大巫能请我俩吃饭。


    “这里有一个锦衣卫和你们一起去,不用管他,把他带到金国之后撂着就行。”马扩说道。


    哦,行吧。我还能拒绝不成。


    马扩将一本小册子交给了陈溶月,嘱咐道:“记下之后就立刻烧了,不可以外传。”


    陈溶月拼命点头,这可是机密文件。


    而且给她这个不会是在暗示她可以暗杀他们高官吧。


    她真的不想再懂了。


    你们也对我太信任了吧。


    不过这也说明她可以随便在那里搞风搞雨。


    在出去之后,走在路上,陈溶月找那个想让她帮忙的文官搭话。


    “在下张鼎。”


    哦,南宋最强宰相。她本来还怕佛道两家势大他会遭重,现在不用担心了。


    先不说他的政治、人品和手段都是顶尖,只能说最后绝食而死的狠人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我有个问题,你们手下不可能没有能弄出幻象的方士吧?为什么要我帮忙。”


    “先帝那里确实有几个还算有本事的人,但是他们都没你强,而且他们在进宫之前也是各个庙宇的。”


    “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动手?”


    “事不宜迟,锦衣卫早就调查过他们,今晚我去整理一下,明晚就动手。”


    因为怕走漏风声,当天晚上,天空出现异象,血色的光芒像一大片丝绸一般飘在众多佛寺头顶。


    凡事看到这景象的人无不大骇。


    就在京城满城风雨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悄悄出了京城。


    马,是上等的好马。在几乎没有草场的现在,一看就知道是官家御赐。


    “这马是好马,可惜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了。”说这话的是一个看着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年轻人,也是和陈溶月、司空摘星一起去关外的锦衣卫,叫十九。


    司空摘星的背后缝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的是二黄,它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左看右看的。


    “其实我觉得八成在金国。一年前辽国被金国灭国,西夏抛下辽国转而向金国称臣。这么看来,掌握典籍的在金国的可能性更大。”陈溶月推测道。


    “西夏皇帝李乾顺和晋王李察哥在辽国亡了之后就一直在明争暗斗,消息可以传出来不少,但是马相公却一直没有接到相关情报。”十九肯定了她的猜想。“不过如果真的在蒙古的话,我们能帮的就不多了。”


    “现在的西夏应该很缺粮。”陈溶月拼命压榨着自己为数不多记忆。


    “他们一直都在缺粮。”十九道。


    也是。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等到了金国地界时,马蹄踏着坚冰,一路疾驰。


    “那就在这里分开吧。”十九说道。


    “有了情报一起交流。”


    “那是一定的,在下告辞。”


    陈溶月下了马,进了金国的首都。她现在抱着二黄,头朝前,尾巴朝后,和抬着冲锋枪似的。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


    “没呢,在外面感觉很激烈,进了城反而没有感觉了。”


    “这样啊。”陈溶月举着黄鼠狼枪叹了口气。


    “嘿,你这个黄鼠狼咋卖?还挺肥的,皮毛也好。”一个皮肤黑紫色的男人问道。


    “不卖,你这种小作坊就会压价。”


    “我可没压价,你去打听打听,方圆几里就我最实诚。”


    司空摘星和男人攀谈几句,打发走了男人。


    “看来城里的百姓并没有发现有动物异常的现象。”他说到。“所以为什么要召唤它们?”


    “要么炼丹,要么当祭品。就这两种可能了。不过这两种应该阵仗不小啊,为什么商人这里都没点风声。”陈溶月奇怪的说道。“这不符合逻辑啊。”


    两人在客栈里开了一间房,也不是用来住的,只是为了伪装他们有个地方落脚。


    陈溶月道:“晚上去探皇宫吧。”


    “没问题。”


    今晚没有月亮,极其黑。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二人行事。


    金国的皇宫规模相对来讲很大,处处有模仿中原的样式,但是又没有东京的皇宫精致。


    不过也得益于对中原的模仿,他们可以很轻易的找到哪里的人最重要。


    他们两个人已经做好了长时间猫在金国皇宫的准备。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们找到了一个有能力掌握强大术法的大巫,也会对他极其保护,光是替身就不知道要准备多少个。


    “我先去观察一阵。”司空摘星说道。


    “那我去画皇宫地图。”


    两人在此分开。


    在大体转了一圈之后,她默默记住了路。


    金国供奉的高手有很多,有汉人,也有西语和蒙古高手。毕竟多次抢劫的他们并不缺钱。她就是冲着这些高手去的。他们并不和谐,分散在各处。要知道哪个人是最受金国皇帝器重的就很重要了。


    她只能一处一处摸过去。


    “你说我们到底是打不打宋国了?”


    “皇帝和老人们还是不想打了只想让宋国增加岁币,是年轻一辈想要去打仗,不知道商量的怎么样了?”


    两个江湖高手在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聊天。


    “我觉得皇帝应该是拗不过年轻一辈的,只怕明年是要出征了。”


    “那就好,我还想立功呢。”


    “就是就是,听说宋国现在的皇帝贵族,穷的连酒都喝不了,哪像我们,我看宋国现在一戳就破,到时候随便抓个宗室还能捞一个功臣当当。”


    酿酒很耗粮食,现在的大宋确实是酒水限量,皇帝也不喝就,贵族高官也看着他的风口不敢喝。


    不过完颜吴乞买现在不想开战吗?有可能,刚刚灭了辽,还要再消化一下。


    在说完这些后,他们二人开始畅想美好生活,说点抢钱抢女人的屁话。


    陈溶月:看来这两人没啥用,不过我记住你们了。


    走过一处假山,她又避开了巡逻的士兵,开始寻思,就算是我找到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刚好讲我想要知道的,看来今晚就算了,等摸清了就抓人来问。


    她花了一晚时间,画出来完整的皇宫图,摸清了巡逻路线,顺便在御膳房里把早饭吃完了,赶着清晨的冷空气回到了客栈里。


    在房间里看到了两个娇媚的美人。


    还长的一模一样。


    陈溶月一眯眼,认出来了哪个是司空摘星。


    “你这是在干嘛?”


    那个姑娘一愣,明显对于陈溶月一下子就能认出来有些好奇。


    “这个姑娘本是河北人,被俘来的,昨晚我看到她想跳井,就救了下来。”


    他转了个圈,虽然是冬天,但是衣服还是能显出他细细的腰身。


    “我现在是金国二太子的爱侍。”


    哇,谁懂啊。刚刚告白完的男朋友要卧底去当敌国二太子的侍女。


    不过他的腰好细。


    她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只是打开窗抬头看着天空。


    “我要记住这片天空。”


    敌占区的天空充满阴霾,不过没关系,我总有一天要把它解放了。


    第77章 窃听与判断


    七娘是个不起眼的人。


    她一直这么觉得。


    她出身河北,是被肆虐最严重的地方,家里的父老乡亲十不存一。


    能跑的年轻人暂时躲过了马蹄的肆虐和对方的屠杀。等回来后就自发组成了义军抗击,不需要朝廷的支援,他们只要能杀敌就好,因此,他们变成了流寇。


    就这样,他们在那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坚持了好几年。


    她总是在想,如果自己能够跑快一点,或者是个男人,是不是也能加入义军,死在战场上。


    听说在义军里,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比她如此屈辱的活着强。


    她想死,但是却一直下不了决心。


    直到昨晚。


    一个辽地贵族的女子被折磨致死。而她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受别人调笑。


    宫里不缺漂亮女人,被供来的,抢过来的,她觉得小小的皇宫里只怕是装下了全世界漂亮女人,等待她们的只有死亡。


    虽然不能死在故土,但现在死去也是好事吧。


    这里不缺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


    她曾经也想过和其中一个人同归于尽,然后自杀,但她又不敢,如果他们因为这个人的死亡又去打她的故土怎么办?


    “傻姑娘,没有一个国家会因为一个人去攻打另一个国家,战争是很严肃的,一般都会准备很多年。不过还好你没有事,不然就看不到这里解放的那一天了。”一个气质清冷的大美人摸着她的头说道。


    这句话中的含义让她感觉不可置信,她感觉自己声音有些颤抖,道:“你说……”


    “……嘘,这是秘密。”


    这个人具体能不能信,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边,不过司空摘星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身份。


    “你怎么跑到他那里去了?”


    “我觉得宫里有你一个人就够了,我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完颜宗望确实是很受吴乞买信任,而且他也是最坚定的主站派。


    在吴乞买的十六个儿子中,他算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他们的大皇子去年冲锋被辽兵杀死了,所以他才被称为二太子。”


    “除了他以外就是三皇子完颜兀术。”


    陈溶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人,担心的对司空摘星传音道:“虽然这个人身边很有可能探到消息。但你也别离他太近了,看着点形式哦。”


    司空摘星:“你放心。”他的贞操一定要留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两个人在房间里小声盘算。


    “你现在不在那里没事吧。”


    “没事,他们昨晚闹了一夜,怕是不到午时醒不过来。”


    “那你融进去,一看形式不对就快跑。我在外面接应你。”


    “行,到时间我要是没有出来也没有发信号就是没事,你不用管我了。”


    商量好了一切,陈溶月对七娘问道:“话说你在金国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异之事。”


    “你是指?”


    “不是政治上的,是玄学上的那种,你觉得和鬼怪有联系的。”


    七娘摇了摇头。她每晚都期盼着乡亲们的鬼魂可以把这群人带到地狱,可是等到她眼泪流干了,也没有等到。她早就不信鬼神了。


    “不过我偶尔会被带到皇宫去,前几日我在宫里见到一个外人,快四十岁的男人,看着不像是金国供奉。”


    “你能确定吗?”


    “不能,就是一种感觉。”


    “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会让人送吃的上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七娘眨了眨眼:“好啊。”


    陈溶月和司空摘星一起到了皇子府附近。


    “那我就进去了。”司空摘星说道。


    “嗯嗯,我就在这里等,记住路哦。”


    司空摘星飞身进府。


    陈溶月蹲在府外围墙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算不算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苦主啊?


    陈溶月敲敲自己的头。不能这么想。


    这小风,吹的有点冷啊。


    等了很久,没出来。


    那好吧,我走。


    怎么越说越心酸了?


    她又拐回了金国皇宫。


    今天又是丝毫没有收获的一天呢。


    和平平无奇的她不同,司空摘星的生活就很刺激了。


    他按照七娘的描述回到了她们休息的住所。


    还算大的屋子,里面的陈设也称得上豪华。里面有五六个各色的美人,可是这样的颜色,在这里只能当侍女,不,侍女只是说着好听而已,她们的地位还不如侍女,只是玩意。


    他看向了其他女子,她们的眼睛就像是生了锈的银。


    也对,无论男女,都像是银,不时常被人擦拭或带在身上的话就会生锈。


    看到他,其他人的眼睛亮了一瞬。


    一个瘦小带着书卷气的女子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你,还以为……”


    “……总之又多活了一天呢。”她的话语有些没有逻辑,包含着说不清的情绪。


    司空摘星在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含义,在这里,死亡是很平常的事情,有不少人都会一去不回,没有人会过问。


    她们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也就说明他用这个身份很有可能什么都打探不到。


    乱世中,无论男女都是浮萍而已,没有人可以躲过碾压和践踏。


    他为了保持人设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到台前开始打理自己。


    她们平常也不用伺候在身边,有宴会聚餐才会出去。


    他就这样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几个会喘气的“死人”。


    他不喜欢这样。


    不会还好她们住的房是分开的,这里不缺地方住。


    而且,是错觉吗?这里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什么还这么冷?


    “你们没有感觉这里有些冷吗?”


    “没有啊,二太子府碳火总是不缺的。”


    这应该不是错觉。


    ——————————


    陈溶月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把这里的御膳房当自己的食堂了。


    她不敢夹很多,只敢每道菜拿一点点,就这么吃成了自助餐。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里的厨子还怪好的咧。


    她也终于发现了在这里的另一个人。


    她发现之前她很喜欢吃的一道菜被人夹了很多,弄得她都不敢夹了,怕暴露。


    该死,这个人夹完之后至少摆个盘啊。


    今天她就要躲在这里,把这个人抓个现行。


    半晌,一道不是很高的身影翻了进来,看着是个健壮的男人。


    陈溶月绕道他的身后。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没有转头,瞬间出招,四指并拢成掌,向后打去。


    陈溶月早就有所准备,一把胡椒撒了过去。


    “啊,咳咳咳咳。”


    “你这也太浪费了吧,这香料可是金贵东西。”那人咳完之后对她说道。


    他已经反应了过来,急忙跑到外面去。陈溶月也跟着他到了外面。


    这下她终于看清了,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面容看着极其正派,目光清正。


    “居然是你,没想到你居然敢来这里,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吗?”男人先开口。


    陈溶月:啥意思?


    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一脸严肃。


    “你打算暗杀金国皇帝?”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主要是这里保卫很严,我还要更重要的事情做。而且我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只杀一个人没啥用,其他人还是会打仗,这个环境就在这里放着。”


    “你有什么更要紧的事情做?”男人问道。


    陈溶月:“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哦,忘了。在下丐帮成员,洪七。”


    “原来是七公,久仰大名。”


    两个人在一番谈话之后,陈溶月才知道,金国内部有个悬赏令,她本人居于高位,钱数在江湖中人是最高。都和一方封疆大吏差不多了。


    “我居然这么值钱,一路上紧着赶路都没打听到。”古代的信息是真的流通很慢。


    “你确实很值钱。”


    “不过也不是不能去暗杀,等我做完我的事情再说。”说罢,她看了一眼现在还很年轻的洪七公,道:“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干票大的。”


    洪七:“好耶。”


    陈溶月问道:“话说你怎么不去圣上的征召呢?和你一个组的人去了两个。”


    反应了一下组的意思,道:“你说王重阳和黄老邪?他俩确实去了,我本来也是要去的,只是我们丐帮前些年出了一件事,我想带点功劳再去效力。我以前做过女真人的奴隶,也熟悉这里,就想着来打探敌情。”


    他说的应该是前几年丐帮掌门养子南宫灵的事。


    陈溶月突然想到了逍遥派能换眼的事,问洪七知不知道逍遥派现在在哪。


    “这个我还真的知道,我们丐帮在神宗时期的帮主和他是结拜兄弟。他隐居在灵鹫宫了,在缥缈峰,也就是天山一带。”


    天山?那不是在新疆吗?


    “我也听说过那位前辈的事情,他们三兄弟能结拜还真不容易,一个云南,一个中原,一个跑天山去了。”陈溶月感叹道。“真能跑啊。”


    洪七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逍遥派的前辈以前是少林弟子。”


    陈溶月盘算了一下,庄前辈很早之前就和她说过有了头绪,那应该是不用她操心了。


    “你在这里打听到什么了?”陈溶月问道。


    “还挺多的,你想知道什么?”洪七对陈溶月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可以丝毫不保留的信任他认为值得的人。


    就在两个人交流的时候,司空摘星终于等到了他们聚会的时机。


    他的这几天都很不好过,他每天在房间里睡起来之后,就会到那间大屋去。


    没有人聊天,也没有任何希望,每个人都在数着日子。


    终于,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寒风。


    “准备一下,今日有贵客要宴请。”说罢,她斜了一眼众人,转身离去,连多交代一句都欠奉。


    里面的人就像是僵尸一般开始梳洗打扮。


    司空摘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这让他有点不太敢冒险了,他也就画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妆容,连一点小心机都没敢加。


    这个宴会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看来不是他想的那种。


    在几轮的唱歌跳舞和斟酒后,他们挥手让几人等在后殿。


    司空摘星找了借口暂时离开,而后又顶替了监视他们的侍卫,躲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监听。


    不过这个方法也不能用很久,等到换班的时候可能会被人认出来,毕竟他还不了解这个侍卫是什么样的人。用的是什么样的武功,跳舞他能上,模仿武功他可仿不了。


    “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快要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祭天大典为我们出兵造势。”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还好,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女人?他先问了祭典,而后就是问了女人,说明女人和祭典一定是有联系的,说不定就是典籍的掌握者。


    他远远的看过去,记住了回答那个人的相貌,这人知道那个女人在哪。


    他不相信这个人嘴里的女人是真的蠢,不要小瞧每一个人。


    在感觉自己已经得到了重要消息之后,他又扮回了七娘,总不能连累这里的这群可怜人。


    在又被叫到前殿跳舞之后,他迷晕了那个喝的醉醺醺搂着他进房的男人。


    由于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离开,他又蹲在那人房顶上等了一夜。


    好久没有这么吹冷风了,还好自从感应了元素之后身体也好了很多。


    吹了一夜的风,他终于等到这个人走了。


    这人看着应该是一个女真贵族,住的地方离皇城很近,他在回家后并没有很快出门,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写写画画。


    金国高层推行的是全面汉化教育,他写的东西司空摘星也可以通过笔杆的移动轨迹判断出来是什么。


    是在整理情报……而且是金国内部情报。


    这个人是殿前司吗?


    在大部分情况下,司空摘星是很有耐心的人。他就这么慢慢等着,终于在三个时辰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城外的一处废弃小庙。


    “这未免看着有些太寒酸了吧。”司空摘星心道。“大巫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但是感觉到自己胸口的旧印开始发烫,他感觉这里面应该有猫腻。


    “先不管这些了,先去找月月。”他认真的记住这片地方,转身回城。


    在回到客栈之后,他发现陈溶月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


    “你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你在里面怎么样我都不敢去找你。”陈溶月对他说道。


    “我没事啦,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他开口安慰。“我好像找到那个大巫了。是个住在郊外废庙的女人。”


    陈溶月:“我这里也找到了一个,是个住在华美宅子的男人,而且那些被骗来的动物也在他那里,过一段时间他就要祭天。”


    嗯?


    “你是怎么找到的?”司空摘星问道。“我在金国皇宫里遇到了一个呆了很久的人,他列出来几个,排查了一下,就找到了。”


    “他可信吗?”


    “放心吧,可信的。一会介绍给你认识。”


    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替身?


    不对,她更倾向于是个套娃。


    “你觉得哪个是真的?”她问到。


    “庙里的女人。”他道。“那个皇子说了,是个蠢女人,就不知道蠢在哪里了。”


    看来我们还得去排查一个这两个。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两人一起死。


    ————————————


    陈溶月和洪七是一起出的皇宫,但他睡在一处废弃民房里。


    洪七不住客栈,他就算是有钱也不住。


    按照他的话:我本来就是一个乞丐,乞丐就是要睡在外面,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冷了就去找一个没人住的房睡就好。


    既然这是他的人生态度,陈溶月也没有强行让他来住客栈,只是偶尔请他吃饭。


    他现在受陈溶月所托来监视那个男巫。


    而另一边的陈溶月和司空摘星则是推开了那座废弃小庙的门。


    第78章 说服


    我国自古就以白为美,这种审美一直没有改变过。


    几千年前的诗经就有写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之瑳生姿。


    中国人所追求的白,不是一味的白,而是如同美玉一般有光泽的白。


    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把欧洲人称为鬼。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很白,你看到她的皮肤,就会想到雪,想到牛奶。


    那么洁白。


    看不出一点美感,只有诡异。


    再往上看,她的头发像是被拽掉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被她认真的梳过,编成了几缕小辫子。


    陈溶月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她蹲下看着这个苍白的女子,问道:“你还好吗?”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她。


    陈溶月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点点疑惑和冷漠。


    陈溶月没有管她,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在二太子府上听到他在嘲笑一个被他们利用的蠢女人,所以找了上来,想问问你还好吗?”


    女人眼中的冷漠更加深了。


    “很快,那位大巫就要去祭天了,等到得到好的预兆,他就没有用了,大巫只是消耗品而已,真正有话语权的是当权者。等到这次祭天成功,他们就回去攻打宋国。”陈溶月看着她的眼睛。


    “我这只是一个通知而已,不管大巫是谁,都得死。所以,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下活多久?”


    等到女人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了。


    “人总要有准备,不是吗?我在进来前就在外面布了阵法,我也很奇怪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


    她的语气变得冷硬。


    “老实交代,拿着典籍的人是不是你?外面那个大巫又是谁?说不定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在这句话后,女人的眼神有些飘忽。在典籍的加持下,她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能杀了她。


    这是灵感的预警。


    “我是被选中的人。”她似乎不能说话,她拉起陈溶月的手,这句话从灵性中传来。


    脑海里。


    她出身在辽地,没有自己的名字。


    她的出生很差,从一开始就是奴隶,每一天都只能干活。这还不是最凄惨的,在那之后,她被当民兵征收了。


    所谓民兵,不过就是正规兵之前的炮灰罢了。他们先冲锋,消耗敌人的武器,然后死在战场上。


    她很幸运,没有死。


    辽国此时已经衰败了,他们没有打过对面的宋军,她成了流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恨上了一个人。


    是她所在地方守城大官的女儿。


    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那位小姐救下了她,让她当侍女。


    虽然只是粗使侍女,但她不用担心饿死,至少每天都能吃上一顿饭。


    但她还是恨她。


    小姐的父母兄长很宠爱她,只要她想要的,就什么都给她。小姐可以认字读书,而她大字不认识一个,小姐给她起了名字,用汉文写了下来,她开心的临摹了好久。小姐的头发柔顺,是用了大把的食材补出来的,她最喜欢看着小姐梳各种发型。


    小姐很喜欢出去玩,她偶尔也能跟出去,小姐最喜欢桃花,老爷夫人就给她种了一小片桃林。


    在小姐眼中,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但她还是恨小姐,因为这些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小姐却能轻易的得到。


    她曾经对自己在府中认识的人感叹过这些。


    她们的回答是:“这都是命。”


    她知道这些是命,所以她才会恨。恨让人极其痛苦,但那总比麻木好。


    她有时候看其他人都会有一种优越感,至少我的眼神比你们明亮。


    但是她的恨意被打断了。


    宋国皇帝的粮草和援兵迟迟不来,听老爷说被层层克扣了下来。


    在死守之后,城还是破了。


    曾经显赫的家族没有了任何用处。


    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自己一直恨着的人,她的小姐会变得和她一样了。


    自己无非只是过回以前的生活罢了,她连当炮灰都没有死,她还能活着。


    她躲在了一个坑道下面,这是这几年的不安感驱使她挖出来的。


    她在里面躲了许久,摸到了小姐的屋子外。


    看到的是小姐的尸体,她的身上还爬了一个男人,也已经断气了,看着是被小姐捅在了脖子上。


    她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最后被人撕扯着带到流民群里。


    人口也是掠夺的对象。


    她一次一次的逃走,想要回到小姐死去的地方给她收尸。


    终于,她还是没有回去,冰冷的水淹没了她,她本来应该死去的,但是她又在岸边站了起来。


    她被冲到了一座河岛上,很小的岛,里面有一座小寺,是用来镇压河中鬼怪的。


    供台上的泥像已经被腐蚀的看不见原本样貌了。但是桌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却那么洁白。


    她拂上了那本册子,皮肤逐渐变白,只是在水中毁坏了嗓子,她再也不能发声了。


    她不认字,但还是强撑着自己给泥像磕了几个头。


    她在寺里睡着了,她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是小姐被发现杀了金人,被挫骨扬灰,没有留下尸体。


    第二个是她看到桃花开的正好,剪下来一支给在看书的小姐送了过去。


    “专门给我摘的?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


    在醒来后,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虽然是梦,但是直觉告诉她那就是现实。


    而第二个梦呢?


    她真的恨小姐吗?


    恨吧。


    至少比麻木好。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去谈其他呢?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就断捡了一条命,他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路走到了金国。


    一路上,她像是便透明了一般,居然没有人来抢劫她。


    就在她进入金国首都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有读过书,也没有什么见识,也没练过武功,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给小姐报仇。


    典籍里有一些增加自身体质的方法,也有一点小法术。


    可是这些也不能支持她报仇吧。


    最多杀了一个人,然后她就会被其他人杀死。


    怎么办?


    记忆就到了这里。


    剩下的事情司空摘星已经打探清楚了。


    她早在进入城里之后就被灵感还算高的大巫发现了。


    在发现她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典籍偷过来也不能用的情况下打消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在几番试探发现她不能为自己所用,又不敢直接杀人的情况下,他们开始用迂回的方式。


    先是找人演戏一不小心撞到她的异象,然后就开始将她当神一样崇拜。


    虽然她极力抗拒,但还是有了联系。


    之后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包括要祭天的大巫。


    所有人都在演戏。


    为了从她的身上汲取些力量。


    只有她还以为自己有了帮手可以帮忙报仇。


    这简直就是楚门的世界。


    如果不是她不想与太多人交流非要住在这里,陈溶月和司空摘星可能都没有这么容易找到她。


    感觉有些悲哀。


    重点就是,我们说的话她到底信不信了。


    有时候,人是很偏执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她身上的污染大部分都被那群人给承担了。


    最多的是那个大巫。


    不过换一种方法也不是不行。


    陈溶月说道:“我们也是来暗杀的,要不要来帮我们,你指望那些普通人不如指望我,我的实力你刚刚也感觉到了吧。”


    那女子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伸手。


    陈溶月心道:这么容易的吗?


    其实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压根就有些绝望了,谁来都可以。


    陈溶月说道:“不需要你借力量给我,你只要配合我……”


    女人点点头,两个人立个一个不可将对方出卖给他人的契约。


    其实这也是陈溶月想要给她一个机会,这个女人帮不帮都无所谓。


    反正她自己又不是干不了。


    “那好吧,你记住时间和暗号。”陈溶月对她说道。“一定哦。”


    就这么,她从破庙中出去了。


    司空摘星在看到那个女人明显抗拒自己之后,就走到外面望风。


    “外面没有问题吧?”


    “放心吧,没有的。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司空摘星看了一眼里面,道:“好吧。”


    陈溶月走了一段路,在不远处停下埋了一个东西。


    这样就做好全部准备了。


    夜半。


    三个人聚在一起。


    洪七终于见到了两个人一起,这让他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他之前就有问过陈溶月司空摘星在哪里,毕竟这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组合果然还是完整比较好。


    “您监视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对这些没有研究,要是再来一个牛鼻子就好了。”


    “?”这里是迷茫的眼神。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趁他不在看到了这个。”洪七拿出一张纸。“这是我拓下来的,感觉很重要。”


    陈溶月低头仔细研究。


    “有意思。”她道。“自从她们汉化之后,佛道二教盛行,萨满教已经占比不大了。但是这个祭祀方式,还是以萨满教为主。”


    其实不止于此,在灭北宋之后,萨满教就已经被金国完全舍弃了,那也就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以逻辑推断,现在的萨满教已经几乎没人信了。


    但他还坚持用萨满教,这是为什么?宗教都是迎合统治者意志的。现在金国就是要汉化。而且重要的是这个大巫的力量也不是来自萨满教,而是借典籍的力量。


    任何行为都有目的。


    陈溶月把这些记在心里,铺平一张纸,来推算这个祭祀的反阵。


    她要玩个大的。


    第79章 不是选择


    今年新年已经开始了,金国皇宫里,三人一狼一个面前一个海碗。


    里面装的全都是各色珍贵食物。


    金国皇室什么菜色,他们四个就什么菜色。


    “司空兄弟,还是你可以。装了这么几大碗,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摆的整整齐齐的。”洪七夸到。


    “我也是有经验嘛,我可会摆盘了,最会把食物摆成圆的。”司空摘星抱着胳膊说道。


    陈溶月咬着一块点心点点头:“我妈妈说过,人还是要多学一点东西,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怎么用上?以后去酒楼里面摆盘吗?刚刚才来这里的十九在心里吐槽道。


    “啊?你来了。”陈溶月看到了他,对他摆摆手,道,“快来,就等你一个了。”


    十九看了看座位,一屁股把二黄挤了下去。


    二黄: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你们为了过年准备的还挺充分的啊。”十九感叹道。


    “还行吧。”司空摘星砸了一下嘴,“平常也是这个菜色,金国皇帝吃啥我们吃啥。”


    十九想起了这段日子自己走访金国天天吃干馍馍喝凉水,一口菜都吃不上。


    他勾起嘴角呵呵一笑,漆黑的眼珠快速扫了一眼桌子,拿起筷子把看着最好看的几个菜往自己碗里一夹,而后端起里自己最近的海碗往碗里一扣。


    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本来洪七和司空摘星还和他比手速来着。现在看他这幅样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司空摘星本来只是单纯的想比一下谁快,而洪七就是刻在DNA里的条件反射。


    洪七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慢慢吃,叫花子不和你抢。”


    十九的头埋在碗里,勉强可以看出来点了点。


    就连二黄都给他抱了一杯水过来。


    吃饱喝足之后,几个人开开窗看烟花。


    “还挺热闹的。”


    洪七看着窗外,道:“我们以后也会这么热闹的。”


    新帝上位之后战略收缩,以往每到过节时期,都是各地富商到东京斗富。节灯做的一个比一个华丽,烟花也一个比一个大。以往的皇帝喜欢这个,看到谁的东西大开心就会给他赏赐官位。但是现在过节这些都看不到了。


    当今圣上发话,在平定之前,东京不会大肆庆祝。


    压抑的不光文武百官,还有百姓。他们每年就期待着过节,想要放松一下,有免费的表演看。


    现在无论是谁,都想要打一场胜仗。


    看了许久的烟花,等到感觉有些冷了。陈溶月关了窗户。


    “说说你自己能说的吧。”陈溶月对十九说到。


    “其实我查到的东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为了印证一个结论罢了。”十九感觉自己喝了水之后涨的厉害,就站了起来在屋里慢慢走动。


    “今年一定要打了。”十九说到。


    “而且只要有一场大胜就够了。”陈溶月补充道。


    “你也看出来了。”十九道。


    “没错,在京城附近都是这种情况,不要说别处了。”陈溶月道。“所以陛下才要力排众议御驾亲征吧。”


    “啊?”洪七感觉有些惊讶。“陛下要御驾亲征?这一场这么重要?”他以为先从小战役开始,一步步的收回领土,结果听他们讲,好像第一场就要打个大的。


    十九在这段时间寻访金国各地。发现金国压根都不会治民,土地扩张太快,各地都是粗暴治理,民乱或者有任何问题都只有一个手段,杀人。


    把所有人杀了就没问题了。


    在那之后,他们又开始强行征收粮食。这年还是寒冬,不知道饿死冻死了多少人,现在金国治下的各部落完全就是火药桶。


    而且还不止这些,陈溶月还知道有一个和金国有仇的耶侓大石,就在金国后方等着偷袭。


    “更何况完颜吴乞买得位不正,按照顺序本来该坐皇位的是完颜宗翰,他趁人不在直接登基。所以在政治上一直偏向完颜宗翰世祖一系。”


    陈溶月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发现金国朝堂真的很分裂,吴乞买完全不管事,朝堂上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对抗。


    “那个大巫看着是完颜宗翰的人,但是私底下和完颜宗望有联系。”陈溶月道。“不过这也正常。”


    “马上就到开春了,祭祀大典就。要开始。”洪七说道。


    十九看了一下陈溶月,道:“大巫那里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有两个大巫。”陈溶月道。


    “那个女子也是个可怜人。”洪七有些感叹。


    听过故事之后的十九看着陈溶月,似乎想通过她的脸看出她的想法。


    “看她怎么选择了,她并不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选错了我也不会手软。”陈溶月道。


    电车难题在她眼里从来不是问题,她一直看的很清楚。


    十九松了一口气,知道她不会为了一时的心软影响到大局。他在锦衣卫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只能看到眼前人而看不到自己的行为会让更多人陷入危机。指挥使告诉他,这是因为他们读书少了。在那之后,他就很珍惜自己读书认字的机会。


    所有人都有共识:这次的环节最好一个错都不出。


    “交给我,你放心吧。”陈溶月道。


    十九点点头,其他人也不反对,包括洪七这个最心软的人。


    人本能的期待事情会往自己有力的方向发展,但是理智却让他们做最坏的准备。


    现在金国的萨满教巫师唯一的占卜就是在出征之前杀死动物,用它的血液流向判断吉凶。


    之前陈溶月以为这个大巫准备萨满大祭是和皇室内部夺权有关。


    但是现在又不确定了。


    北宋祭祀大典前需要斋戒十天,金国也一模一样抄过去了。


    现在就在斋戒。


    祭祀的用具和流程还有星象算法全部都是道教的。


    啥意思,缝合是吧?


    “嘴里好淡。”洪七有些烦躁。虽然他什么都吃,但是他还是更偏爱肉食。


    他有一次偷偷看到陈溶月和司空摘星偷吃叫花鸡没给其他人分,吃完之后又挖个坑埋了。


    现在的人心真的险恶。


    然后他也自己偷偷吃烤肉,不给别人吃。


    十九也偷偷吃。


    大家都知道,但就是不说。不知不觉之间,还有了几分默契和乐趣。


    但是这一切的平衡在二黄发现之后就失控了。


    它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虽然这几天它都在偷偷监视那些被典籍吸引过来的动物,看看它们有没有被做什么。


    它要干的事情不多,但它很有参与感。


    但这一切在这几个人类说自己真的没偷吃肉开始就变了。


    你们当我是傻子?我什么闻不出来也不可能闻不出来肉味。


    呵呵,鼠鼠我啊,黑化了呢。


    不过就是黑化,也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今天的二黄,结束了自己一天的行程。在确定那些同胞没有事情后,二黄又转了几圈它这几个月挖出的逃生通道,看看有没有被老鼠占据或者被人踩塌了。


    嗯,一切都完美。


    复仇开始。


    二黄的脑子开始疯狂旋转。


    “听他们说最近在斋戒,而且最近很缺粮,我们不缺是因为他们的皇帝吃的好,我们是去偷他的。”


    对于偷食物,它身为一只黄鼠狼是很熟悉的。而且他现在还有些崇拜司空摘星了。这个人以前在它心里就是依靠着强大雌性的雄性,简直太平常了,它们圈子里面全都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人偷食物居然可以让其他人一点都看不出来诶。


    这得多厉害。


    他还不是偷一点点,他可是偷五份食物。


    司空摘星要是一只黄鼠狼,那简直是全民偶像。


    嗯。二黄眉头一皱,小眼一缩。


    “现在他们那个皇帝不是不吃鸡了吗?他们偷别人去了?不是说现在初春粮食都很少吗?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它晃了晃脑袋。


    “真是的,一个个都那么大人了,还要我来善后。”


    它叹了一口气,去四周人家的仓库跑了一圈,留下脚印。


    它怎么就是没有想到这个几人可以出去花钱买呢。


    终于跑完了,它去偷偷找到另外四个人买的烧鸡,偷一些,加点料,再抹掉脚印。


    发现自己吃的鸡被加了料的几人:……这几个人怎么回事?好啊,你要玩,我陪你们玩。


    四个人开始了包括但不局限于声东击西,暗度陈仓等等手段。


    就是没人怀疑二黄。


    二黄:我真的是太聪明了,所有人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它就这么立在高处,深藏功与名。


    ……


    大家的小打小闹都是有分寸的。有几分原因是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祭祀大典不缺高手保护,就算是偷袭也要十分小心。


    陈溶月本来是想去埋火药的。结果被雇佣来的供奉真的是在掘地三尺的检查,让她没有机会。这个时代火器太发达了就是这点不好。埋炸弹暗杀的人太多了。


    不过他们也有其他办法,毕竟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而且这几个月,他们已经彻底观察好他们要替代的人了,可以做到不露馅。


    “你们这样糊一下脸就管用吗?明明身上味道都没有变化。”二黄迷茫道。


    “没事,一会还要换他们本人的衣服。”司空摘星道。


    祭祀大典当天,几个人捧着礼器,光明正大的登上了祭祀台。


    第80章 各有心思


    女真族所在的地方的冬天总是会下雪。


    女真人没有人会喜欢下雪,因为这代表了寒冷,他们必须要更加努力的生存,每一次的冬季,都代表了一次生存难关。


    有一些见识广博,走南闯北的商人会给他们分享见闻。他们说宋国南方的冬天没有雪,也不冷。在他们的想象中,那里简直是天堂了。


    但是阿里白不这么觉得,他对宋国不感兴趣,而且他也喜欢下雪。下雪的时候,天地都是一片白色,此时,他会感觉天与地是连在一起的。而他自己,躺在雪地里,也让他觉得自己离天很近。


    阿里白的名字含义是“接受,享受”。


    他本人也和这个名字差不多。


    他的父亲是受人尊敬的大巫,他的母亲是当地的大地主。他从小时候就知道巫代表了什么,所以就算是他以后会接父亲的班,他也并不信萨满教。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种象征和手段。天就在那里,但是谁都不能和天沟通,和中原人说的老天爷一样,他知道祂不存在。这也给了他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他一直是一个务实派,在国家风向改变之后,他就开始研究佛教和道教。


    只要有用,他谁都能信。


    直到有一天,他好像听到了“上天”的声音。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吓到颤抖昏厥。


    你就不能去找一些虔诚的信徒吗?我啥时候有信过你了?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是个巫还不信你,所以你来惩罚我了?


    吓得他好几天没敢去研究道经,神神叨叨了好几天。


    几天后,好像没啥感觉,他又开始信心爆棚了,我果然是天生的享受人,这是什么,这就是天选之子。


    仗着自己灵感很高的便利,他开始四处勾搭权贵,认真钻营。


    他现在勾搭上了两个金国最大的势力,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


    但就在不断的恭维中,他飘了,这次的祭祀也是如此。道教和萨满教的选择这代表了两方斗法,但他却想要两头吃。


    他之前感应过萨满教所供奉的动物神,借助典籍的力量,几乎都成功了。但是佛道两教却没有一丝反应。


    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萨满教没有成体系,也有可能是萨满教没有真正的神。他们三大信仰分别是:天,自然和动物。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神。


    那我可不可以成神啊?


    利用金国的能力,他找到了一堆人来帮他分摊污染。


    没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要是成不了神能拿到典籍也好,最后只要搪塞一下皇室的人就行。


    很朴素简单的想法,但是对于他这种一直顺风顺水的人来说,已经是他可以想到最优的了。一直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总是想不到更多的,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祭祀大典上。


    在陈溶月的灵性视野下,有许多不同形状的透明白色小虫四散游走,附身到了来参加祭祀的百官身上。


    被陈溶月送的旧印加持过的几人都也已经看到了,洪七感觉有点恶心,但他也害怕自己表现出来。


    还不如看不见呢。


    陈溶月则是想到了更多:这一波大的之后,不知道典籍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女人说不定也活不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为了不被发觉,他们也被附身了。陈溶月感觉有一丝丝的寒意爬上了她的身体。


    吴乞买并没有出现,这一次来诵祭文的人是完颜宗望。


    祭文过后,便是阿里白进行仪式,只见他穿的十分混搭,半道半萨满的,一股子后现代主义。


    他挥着拂尘,行了礼,几位金国贵族也走上前。


    好时机。


    阿里白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脑子发蒙,就这么一下子昏倒在地。他的身体开始变成粘稠状态,身体上开始起雾。


    陈溶月之前埋下的阵法,用处不大,只是把分散污染积压到一起,在玄学上,祭祀的本人本就身负愿力,是以身沟通天,这个概念是可以利用扭曲的。


    简单的引爆污染阵法并不困难,它发动也很快。


    虽然几个宗室都是习武之人。可是之前就被附身,在加上他倒下的太快,干冰舞台一般的白雾极速扩散,将几个人速冻了起来。


    “诶呀!!这是怎么啦?”这是这里嗓门最大的洪七。


    “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不许说话,听到没有。”这是司空摘星。


    十九死命拦着人,不让其他人往这里看。


    没有出事的几个金国皇室看到还是有几个机灵人在维持着秩序,便一脚踹翻了洪七,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洪七立刻闭嘴,和十九一起维持秩序。


    其他金国供奉也来强行将人赶走。


    在强大的武力压制下,很快清了场,没有管身份,将所有能抓到的人都关了起来。


    然后陈溶月就听到了一片骂娘声,说句实话,能够想到清场还是陈溶月几个人引导的。


    “二太子!”“王爷!”


    每个人都很着急,但是却没有人敢碰。


    “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大祭典,等到出去了他们一定会乱说话。”一个人骂到。


    没有人觉得这是完颜宗望或者完颜宗翰干的,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在里面冻着呢。


    “是刺客。”一个看着稍老的人说道。“是宋国刺客来杀金国皇室的。一定要报仇。”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推锅,但是没有人反驳。


    “先不要讨论这些。”一个供奉说到。“他们还有心跳。”


    这人内力雄厚,能够感觉到里面人心跳还在。


    “问题是这个冰有古怪,它会像流水一般寄生到人身上。”


    “一定是那个女人,把那个贱人拖出来。”一个大汉骂到,他伸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去城外北边玄女庙里,把人带到这里。”


    “是!”


    他指到的几个人包括陈溶月。


    “你**还在这里指挥人。”一个老者骂到。“你自己带着人去。我去找皇帝陛下。”


    陈溶月乖乖走到最后,然后在半路上把他们一个个暗杀。


    “我这样的高手真的是寂寞如雪。”


    司空摘星混在被关押在一起的宗室队伍里,放了一把火就往外跑。没想着能烧死谁,主要是为了制造混乱。


    金人头都要炸了。


    “这两个月不是一直在排查吗?这就是你们查出来的结果?”


    其实并不需要人发令,这几日一直都有人监视在废庙周围,那些人发觉不对,就立刻赶来通知人闯了进去。


    进了里面之后发现,那女人已经不行了,以前看着还算健康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皮包骨,头发全白了,手里紧紧抱着那本书,两只手已经被书给吸了进去。


    这个场面让他们有些不敢动,不是因为可怜她,而是害怕强行扯她会死。


    这时陈溶月也带着一身血气跑了过来。


    “不是让你赶快放弃吗?”陈溶月看到这个景象后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着谁,或者在想谁。


    不用她回答,陈溶月也想到了为什么,无非是舍不得,舍不得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已经有求不得的人了,自然不想失去仅有的东西。


    在说出那句话时,身边人已经对陈溶月出手了。但毕竟武功差距在这里放着,她很快就放倒了所有人,在这座寺庙彻底变成冰屋之前退了出来。


    “这个场面有些大啊。”陈溶月感叹道。但是为了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她还是离开了这片地方。


    典籍一直都不是最重要的。


    二黄去放生自己同类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它会过来盯着。


    想完之后,她卷起一阵龙卷风向祭坛拢去,顺便把点着的房屋吹的火更大了。


    “嘿,你们好啊。”陈溶月在上空喊到。


    “保护皇帝。”其他人喊到。贴身侍卫立刻结阵,金国供奉也围在了前面。


    “把被冰封住的人解开,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吴乞买虽然年迈,但还是思路清晰,没有说什么就是你干的,我饶你不死的话,而是直接说:“我这里撤销你的通缉令,给你千户封地。”


    陈溶月没有说话,而是将气势变得更盛,风吹得愈发激烈。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武功有多么厉害。有人开口道:“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率先上。


    一道骇人的龙卷风已经成型。


    “既然你们都不先动手,那我就先上了。”


    一道龙卷飞向祭坛。


    因为她的前摇很长,所以几乎没有人受伤,连那几个被冻住的都已经被人抬走。


    但是她的目标本来就是祭坛。


    而且她的场面大的全城人都能看见。


    “我这个指标算是超了吧。”她心想道。


    在看到祭坛被毁后,吴乞买还想说话,只看到陈溶月对他比了一个奇怪的一,然后被狂风吹到了远处。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wryyy!!”


    她踏着风,运着轻功往南跑去。


    “这是离间计。”吴乞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她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但是让人难受的是:他必须还要派人去追。


    如果不去,他没有办法安抚贵族和群众,穿出去也是对气势的打击。更何况,内部会拿这个当把柄来攻击他。


    他狠狠咬牙吐出几个字:


    “派人去追!”


    于此同时,他又交代全城戒严,全体严查,不能放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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