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钦眨巴眨巴眼,像是没听懂,缓慢地“啊”了声。过了几秒,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逐渐红成了血红的圆珠,他双手微蜷,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盖住的手心发汗。
梁迟却没有再说一遍的意思,沉静的黑眸目视前方,留给江钦无限的想象空间。
钦钦对梁迟有所图?!!
江钦紧抿着唇,垂下的眼睛飘忽不定,表面镇定,内心尖叫。
“梁景生”到底跟梁迟说了什么!
难道是想离间他跟梁迟的感情然后趁虚而入?
江钦的眉头越皱越紧,不愧是原文被奉为四大渣攻之首的人,“梁景生”果然很阴险狡诈。
他不能让梁景生这个坏东西得逞。
出租车停在公司对面街道,梁迟打开车门,江钦跟在他后面下车。
江钦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一般,眉心一会儿皱起一会儿舒展,不远不近地走在他身后。眼见就要进入公司,只见江钦突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上前两步,眼看就要与他并排,梁迟放慢了步子,江钦又扁着嘴停住步伐。
梁迟:......
梁迟幽幽地收回视线,不再等候,手插在兜里,加快步伐往公司走。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又轻又软的“学长。”
梁迟撩起眼皮,步伐渐渐放慢:“怎么了?”
总算下定决定,江钦蹬蹬瞪地跑到梁迟面前,微微抬起头,透亮的眼睛注视着梁迟。
江钦:“学长,我们是朋友,对吗?”
闻言,梁迟沉默片刻,兜里的手无意识摩挲指尖,黑沉的眸底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梁迟:“嗯。”
江钦眸光一亮,杏眼微微弯起,虽然他一直觉得梁迟和自己是朋友关系,但真正得到对方的肯定后,还是会很高兴。
“我也拿学长当做最好的朋友的。”
“最好?”梁迟眉头一挑,眸中的阴翳驱散了些,透出细碎散漫的光。
江钦重重地点头,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学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朋友之间是不能相互利用的,也不能背叛彼此,并且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学长身边。”
他掰着手指,一一细数着自己对朋友二字的理解,笨拙又真诚地剖白自己。
多么漂亮引诱人深陷的一番话。
梁迟垂眸注视着眼前的人,胸口里被冰块裹住的硬石破开了一道缝隙,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会永远站在自己身边。
像是承诺又不是承诺,承诺是对一个人的,而江钦的朋友太多了。
“真的永远不会背叛我?江钦。”梁目光闪烁,很幼稚地重复问道。
“嗯!永远不会。”江钦扬起唇角,粲然一笑。
“学长,别听那个梁总的话。”
“哦?”
偷瞄梁迟一眼,看到他面色不似方才那般阴沉,江钦忍不住开始指指点点:“那个梁总故意把我们分开,还背着我对你说我的坏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反驳江钦这句话,两人边走边聊回到公司,气氛异常融洽。
心里记挂着经理“潜规则”的事情,江钦让梁迟先回办公室,自己一个人上楼敲响了陈眠办公室的门。
陈眠谈了一下午的合作,刚回到公司,听到敲门声,他捏了捏眉心,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疲惫之色,睁开时恢复清明,声音沉静:
“进。”
原本只是来碰运气的江钦听到声音一愣,没想到陈眠竟然回来了,他走进办公室,端正地站在陈眠面前,礼貌地喊了声:“陈老师。”
“钦钦?怎么突然上来了。”陈眠缓了口气,神情放松不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江钦点点头,有些犹豫:“陈老师,我以后能跟在你身边工作吗?”
闻言,陈眠先是有些疑惑,随后想起什么,了然道:“可以。”
想必又是谢南驭对底下的人打了招呼,底下的人巴结江钦,不敢给他派任务,让人无所适从了。
陈眠嘲讽似地勾了勾唇角。
谢南驭恐怕永远不知道如何才是待人好。
江钦眼睛一亮:“谢谢陈老师。”
“嗯。”陈眠突然想起与江钦一同到公司实习的另一个实习生,担心他会感到不平衡,伤了他与江钦之间的关系,主动说道:“让梁迟也上来,我有任务交给你们。”
从陈眠办公室出来后,江钦很是雀跃,跑回办公室二话不说就拉着梁迟上楼。
步伐轻快,唇角微微翘起,如果身后有尾巴,江钦此刻已经开始左右摇晃。
能很深切地感受到去找了一趟陈眠后江钦就变得异常高兴,梁迟眼底暗了暗,没有情绪地抿紧了唇。
“陈老师,我们来啦。”
陈眠将视线从手中的文件抬起,看到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个冷肃,一个阳光,天差地别的性格竟然能很融洽地相处在一道,也是很奇妙了。
“我跟吴经理说了,你们俩以后都跟在我身边工作。”
“谢谢陈老师。”江钦甜甜地笑道。
陈眠也忍不住微笑:“不用谢。”随后转向梁迟,问他:“梁迟,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解决了吴经理的事情,还能跟梁迟一起工作,对江钦来说是最最最好的安排。
到了下班时间,江钦收拾好小书包准备下班。
他手里捧着一盆多肉,准备把这盆带回去养,山地玫瑰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有点高,江钦担心把它放在办公室里养死了。
“梁迟,你要走吗?”
梁迟还没忙活完,手指噼里啪啦地按键盘,闻言撩起眼皮看了江钦一眼。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代码闪动,梁迟点了保存然后合上电脑。
“走。”
“司机在哪里等你?”梁迟挑起书包带子,问江钦。
“应该在公司旁边的停车场。”江钦嘴角动了动,终于知道为何司机叔叔今早停车停得如此顺畅,以前应该没少送“江钦”来谢南驭的公司。
“嗯。”
一起出了公司的大门,正遇到刚下班的陈眠。
江钦主动招手:“陈老师,再见。”
“再见,钦钦。”陈眠顿了一步,跟江钦告别。
身后总裁电梯的门缓缓打开,谢南驭看到这一幕,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能感到江钦在慢慢的疏远他,虽然还是一口一个“南驭哥”的叫着,但总归与幼时那个黏人娇气的小孩不同了。
就像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娇花突然觉醒,想要挣脱恒温箱。外面的世界充满险恶,养花的人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精心照料多年的花离开温室,两相对抗,他们就变得越来越疏远。
当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谢南驭有些感慨,心中酸涩,但却没有要把花重新关回温室的想法。
目光骤然移到前方清冷自持的青年,他正与旁人打招呼,笑容温和放松,谢南驭抵了抵牙槽。
在自己面前是淬了毒的冰刃,在别人那里就装的人模人样。
他蛰伏在电梯里,紧紧盯着面前的猎物,伺机而动。
突然察觉到什么,陈眠往身后一瞥,眼睛一暗,对江钦说:“钦钦,你先走吧,我想起还有东西没拿。”
“好。”
走进公司,刚绕到转角的楼梯,陈眠听到一阵又急又重的脚步声,他扯起唇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站在原地没动。
转过身,对上谢南驭黑沉的眸。
“谢总,钦钦已经走了,你晚了哦。”陈眠语气轻快,唇边微挑,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南驭的反应。
他就喜欢看谢南驭吃瘪的样子。
“我知道。”谢南驭语气淡淡。
陈眠:?
今天又是犯什么病?
谢南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将陈眠完全罩住,陈眠强按住后退的冲动,垂下的眼眸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你跟钦钦关系很好?”谢南驭语气不明。
“关你什么事?”即使已经在谢南驭身边待了几年,他依旧对谢南驭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感到反感,陈眠忍不住回怼道。
闻言,谢南驭短促地嗤笑,眸底一片寒凉。
“你知道钦钦身边都是什么人吗?”上半身微微前倾,谢南驭手插在兜里,姿势散漫,“陈秘书,你觉得自己配吗?”
“配不配,又与谢总何干?”陈眠侧眸,望着谢南驭,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楼梯拐角出现一道身影,梁迟拎着盆多肉,淡淡扫了眼两人,不声不响地从另一边楼梯下去了。
“是这个吗?”梁迟提起多肉,垂眸看着绿油油的一团,眉心微皱。
“嗯,学长,给我吧。”
除了山地玫瑰,玉蝶也很难养,走的时候江钦只记得把山地玫瑰带走,另一盆玉蝶忘记拿了,只好拜托梁迟去帮他上楼拿。
现下他左手一盆,右手一盆,娇小可爱的多肉躺在手心,江钦有一种照顾女儿的老父亲心态。
“学长,你晚上还要工作吗?”想着今天梁迟帮了自己许多,江钦决定把梁迟送回家。
猜到江钦的意图,梁迟正想说不用,旁边的草丛突然冒出来几个人。他条件反射抬手把江钦往怀里一揽,冷冷地注视面前怔愣的几人。
......
空气安静几秒。
万晓沅率先反应过来,再偷看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小声招呼道:“撤,快撤!”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他们!
几人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排成队,僵硬且有序地撤回到草丛后。
江钦还没有注意到他们,被梁迟揽进怀中那刻,他还在发呆。
由于手里还端着多肉,现下他的身体与梁迟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源源不断的热意涌上胸腔,他的头恰好埋在梁迟脖颈,鼻尖传来那熟悉诱人的青柠味。
江钦没忍住诱惑,趁机低头嗅了嗅,眼睛越来越亮,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仰起头,然后对上梁迟讳莫如深的眼眸,唇角的笑意僵住,娇艳欲滴的绯色从脖颈迅速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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