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亚洲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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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雅女士这一通电话不仅让谢心树柜门大开, 还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过,谢心树轻松了很多。
如释重负。
他老妈的反套路操作和谢心树的回答让杨致笑了一路,谢心树闷着坐在副驾驶, 用膝盖顶了好几次杨致的腿,示意他收敛点。
可惜, 抗议没什么用。
预约好时间,回基地后谢心树和队友们简单说明了情况。
一听说没什么大事, 他们就放心了。
*
杨致做个小手术整个基地倾巢而出, 但他进手术室之前, 发现沈流双今天来居然戴了口罩。
“你吃错药了?”杨致上下打量他。
“靠。”沈流双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冒着烟似的, 格外沙哑, “你管我呢,都要打激光了还这么瓷实,手都要伸太平洋去了。”
“他干嘛?”杨致侧头。
缪思羽站得老远,没过来, 靠在墙边玩手机。
原时挠挠头:“不知道啊,早上一下来就这样了,我做了午饭双神也不吃, 说没胃口。”
“啊。”杨致又看一眼缪思羽。
缪思羽也抬头,和他对视。
杨致脑子忽然蹿过电流。
“双双。”他非常恶心地勾上沈流双脖子,把人拉到旁边恶魔低语, “你不会告诉我你嘴巴也被虫咬了吧?”
沈流双几乎是原地弹射地蹦起来。
“草!”他揪住杨致, “草!闭嘴!住口!”
“那把口罩摘了?”杨致笑眯眯。
“我不。”沈流双寒毛竖起,“你别烦我,我都快烦死了!靠!”
杨致一猜一个准, 啧了沈流双半天。
沈流双很避嫌地也往旁边一站,来了医院后就没和缪思羽说过一句话。
“进去吧你。”沈流双推了杨致一把, “手术做完我们就得走了,收拾收拾行李,提早一周先去吉隆坡落脚,顺便在酒店附近景点逛逛。”
“嗯。”杨致没说什么,跟着医生走了。
他手术很成功,打激光之前滴了散瞳药和麻药,即使打了麻药术中也有酸胀感,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杨致感觉到医生往他眼里塞了个镜片,手术时间也不长,十来分钟,准备工作加手术过程前后将近半小时,杨致就出来了。
本次亚洲赛在吉隆坡进行,三十多个车队进16强,连熊队都优哉游哉,血队就更没什么压力。
他们在国选把山队都给打了下去,亚洲赛如果不出意外,能碾压一众车队。
杨致单独在一个病房里,窗明几净,术后他不能提重物,不能剧烈运动,换了病号服就往病床上一躺。
护士进来时看他颇为寂寞的表情,多说了一句:“其实打完就可以看手机了,激光光凝对生活没有影响,你情况挺好的。”
“不行。”谢心树坐在旁边,板着脸,“你调整一下作息,晚上早点休息,别玩手机。”
“好的宝宝。”杨致刚要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板砖,听到这话又老实缩了回去。
“那我要是想看你们比赛怎么办?”杨致问。
谢心树犹豫了下,“你之后看回放。”
“队长,你也追过比赛,看回放怎么比得上直播?”杨致开始卖惨,“我在役多年打了几百场比赛,粉丝一听说我进医院牵肠挂肚,后台私信爆了又爆,期待我浴血重生,结果我做了个小手术,不仅比赛打不了了,看也不能看了”
听他卖惨,旁边在整理药品的护士姐姐笑起来:“什么比赛这么重要啊?世界杯吗?”
“不是。”杨致眼睛还有点肿胀,暂时没法转,于是他看着天花板,伸手就摸上谢心树的掌心,“一场象征着中国队重回巅峰的宝宝追击赛。”
护士姐姐忍不住在笑,“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放给你听。”
这就是私立医院,单独的病房,优秀的医疗资源,体贴的服务。
谢心树看杨致在摸他掌心的生命线和事业线,颇为无语,“你就非非看不可吗?”
“必须看。”杨致仰望天花板,躺得四仰八叉,“我让护士姐姐给我放声音,不看手机我就只听行不行,反正解说那两张嘴也够用。”
“行吧。”谢心树总算首肯。
手术做完几个小时后,杨致眼睛才总算没了不适的感觉,他行动自如,但不能出院,因为交了住院费,而且杨致被基地的小朋友们反复叮嘱,一定要做好康复治疗。
谢心树走了以后,他学了学健康用眼法,把手机调成护眼模式,偶尔躺着转个身,后脑勺就撕扯般地痛,让他意识到他有多力不从心。
护士给他放了复健视频,杨致跟着视频教学,每隔二十分钟还要站起来跳一跳。
杨致在医院躺了三天,血队准备出发,飞吉隆坡打亚洲赛。
谢心树在起飞前给杨致发了信息,他们直飞四小时后差不多能抵达。
四小时过去,杨致坐在椅子上啃西瓜,边闭着眼睛叉西瓜块,边问护士:
“有消息没?”
“没有。”护士看他黑屏毫无动静的手机,“可能还在过海关。”
杨致简直跟祖宗一般,在病房里每隔五分钟问一遍,他手机响了没有。
也是护士有耐心,垂怜他一个曾经的世界冠军现在只能惨兮兮地坐在病房里伤春悲秋,才一遍一遍地说,没回,还安慰他,可能谢心树比较忙,可能航班延误了也说不准。
亚洲赛车队多,主办方很重视,早早地给各大车队都安排了采访,住处也是安排在市中心,为了防止几个车队线下打架,还给他们安排在不同的酒店里,不知道是谁把对话给流出来了,音频有个声音说:“尤其是不能把血队和山队安排在一起!”
这音频给网友们提供了第一波笑得想死的玩梗素材。
四个半小时后,杨致放在桌上的手机终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回我了是不是?”杨致马上把叉子放下,问。
“他说他到了,刚才在坐摆渡车,信号不好。现在他们打了车准备去酒店。”
“谢谢。”杨致闻言莞尔一笑。
谢心树开启了主动报备行程的模式,杨致被医生准许,可以短时间地接触电子设备,他打开就为了看谢心树又给他发了什么-
酒店[图片]-
我一个人住一间,双神好像和小缪闹别扭了,也不想一起住,但是主办方给我们就安排了三个房间,不够,我们自己去开了新的-
明天要去试一下设备链接,还要采访,会很忙-
你谨遵医嘱,别老想着看比赛
杨致一条一条回:-
这酒店比我上次住得好,看来是赞助商又多了-
他两没事。你一个人好好住,谁来你房间都别开门,也不许半夜让原时来找你,你们不能睡一张床!-
行,法老带了么?-
破比赛有什么好看的,看毛毛雨那张臭脸还是看joker一帮毛孩子炫耀他们上届的世冠?我真正想看的是你
谢心树十分钟后又拍了照片发过来。
他蹲在地上和法老合影,比了个剪刀手。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没什么摄影技巧,连滤镜都没有,但照片上的人白白净净,帅在杨致心巴上。
这照片估计还是让原时拍的,杨致都看到原时鞋子了-
带了!我答应你的,会带它打上世竞赛。
杨致看到这信息,勾唇。
谢心树没过多久,问他在干什么。
杨致麻烦护士拍了照片,把他叉西瓜的场景拍了下来发过去-
午饭呢?
杨致想了想,说吃的番茄牛腩盖浇饭-
晚饭呢?
杨致说吃的披萨。
谢心树:你能不能少吃点油腻的东西,忌口一下。
杨致说可以。
他把手机拿过来,亲自给谢心树发-
你早点回来,给我咬几口。
谢心树:
养生的时间一晃而过,亚洲赛在网上热度居高不下,杨致像生活在世外桃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谢心树给他发的信息。
由于吉隆坡在东八区,杨致看比赛没时差,他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半夜三四点爬起来,这点倒是方便了他。
夜里七点,亚洲赛开幕仪式正式启动,直播间人满为患。
杨致还是打算看看比赛,他坐得离屏幕很远,得用望远镜才能看清。
不过他把直播间的声音放得很大。
这场亚洲赛热度也是空前绝后,杨致遛弯的时候发现医院值班室的大叔也在看。
大叔认识杨致,非得让杨致给他当解说,晚上溜到病房来了,还给杨致带了一盘的瓜子。
甚至,护士也好奇到底什么比赛能让杨致这么牵肠挂肚,巡完房就躲到杨致这,凑热闹。
他病房一下成了聊天室,叽叽喳喳的。
本来杨致也没缺胳膊少腿,他搬了个小板凳,一下一下嗑着瓜子,眯起眼睛去看前面的平板屏幕。
从七点看到十点,血队积分在这三小时之内爬上第三。
大叔边嗑瓜子边回头:“杨神!山队这场打得怎么样?!比你们好吧!”
一听就知道叔是山队粉丝。
杨致瞥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淡淡:“不公正了啊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更厉害吧?”
“山队这个竞速双杀还不帅?!”叔拍着地板,粗着嗓子理论。
“不帅。”杨致把瓜子皮丢垃圾桶里,“我们还能竞速三杀呢。”
叔说不过他,看着屏幕忽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血队今天的比赛打完了!thought在镜头里真显小,他真的十八了吗?”
一听thought,杨致来了劲。
他凑到前面去,眯眼认真看。
镜头里,谢心树摘下耳机,直播间放着解说激动的声音:“恭喜thought第一冲线!恭喜血队连胜七场,晋级16强!目前总积分排行榜第三名!”
“马上十九了。”杨致边看边说,“这不是显小,这叫青春。”
而谢心树摘下耳机后,下意识地往场下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更像是在找什么身影,随后他愣了一下,收回视线。
杨致也是一顿。
镜头很快打向沈流双,杨致没什么心思再继续看,坐回小板凳上,嗑瓜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那个眼神的含义。
谢心树可能下意识地在前排观赛席寻找他的身影。
打比赛一时兴奋,谢心树忘记杨致像空巢老人一样被留在国内,留在这家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了。
亚洲赛第一天打了六个多小时,晚上快十二点,查房的来了,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差点晕过去,粗着嗓子把叔和护士都赶走:“病人不懂事就算了,你们也不懂事!”
人被轰走后,房间总算安静下来,不懂事的杨致简单洗漱,躺上床发呆。
与此同时,吉隆坡。
场馆喧嚣,谢心树满头都是汗,带着队伍出来,被一帮记者拦住问问题,好几台摄像机架在他们面前。
谢心树这次回答得语速比前面几次都快,说着说着能唱个rap,采访一结束他就回了WIN休息室。
他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点开置顶给杨致发信息。
嗡嗡两声,杨致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两下。
他刚滴完眼药水,也吃了药,原本打算就这么睡过去。
听到动静,杨致拿起手机一看。
谢心树发了条语音过来,可能是为了方便让杨致叫手机助手念出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杨致耳边响起,语调很轻:
“阿措我想你。”
杨致忽然把手机扣在手边,手指用劲到带起一路的青筋和血管,腕骨突起。
安静半分钟,杨致一边点开消息,在聊天框里打字,一边用胳膊抵住眼睛。
他给谢心树回了十几条一样,直接刷屏:
[宝宝亲亲。]
[宝宝亲亲。]
[宝宝亲亲。]
黑暗里,杨致抵着眼睛不动。
手臂被打湿,眼角有水珠泅在那儿。
他哭了。
杨致像个傻子,又哭又笑,忍不住继续拿起手机,重新放那条语音。
阿措我想你。
就这么五个字,就这么一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上一世五强晋级赛视网膜脱落,被抬上救护车,他没哭。比赛输了,他没哭。哪怕是知道自己错过亲人离世的重要时刻,他哭过后也不哭了,躲在房间里自己疗伤的日子好像离他已经很远了。
再来的这一次,看到time说天道酬勤,看到谢心树身上有和自己很像的影子,看到血队小朋友们给他准备的生日惊喜,看到那个vcr,听到刘滔说他们flow的过去,看到网友们聊flow,聊飞车,聊情怀,他都没哭。
即使是差一点就在镜头前掉眼泪,他最后也都忍了下来。
这会儿躺在病床上,听完谢心树比赛的解说,周围安安静静的,隔着千山万水,听谢心树喊他阿措,说想他,担心他,杨致就想酣畅淋漓地哭一场。
大家致敬的是飞车电竞祖师爷,谢心树想的是阿措。
遗憾常有,抓住过去不放,不如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美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打不了多久的比赛了。强者恒强?杨致自嘲一笑。
甚至阴差阳错,这次的亚洲赛,他只能在病房里看看直播。
他缓缓呼吸着,等水痕都被风吹干,才放下手臂。
杨致再次想起谢心树在医院走廊上坐着睡着的场景,他现在每次打开手机,锁屏都是那个画面。
照片上的人头发乌黑,很瘦,顶着灯光,睡得又乖又静,两手揣着,脑袋磕到肩膀。
明明已经很累,杨致一叫,就被惊醒。
所以杨致很庆幸。
还好他这一次找了谢心树。
还好他做了不一样的决定。
他想他这辈子也只会喜欢这么一个人了。
而杨致思绪万千,好半天没动静,手机又疯狂抖动。
他抬起手看,发现是谢心树打了个视频连线过来。
——
第102章 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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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倒是没不好意思接, 他秒接。
男人的尊严,年长者的脸面,在谢心树面前算他吗的什么。
这可是他宝宝。
“你还好吗?”谢心树的脸在屏幕上映出来, “我看你好几分钟没回我”
“发了什么?”杨致直接问了。
他盯着通话界面,看谢心树湿漉漉的睫毛, 舍不得切回去找聊天记录。
“我说你早点休息,过两天我们打完比赛就回来了, 我会来医院接你的。”谢心树道。
杨致顿了顿, “你来接我?”
“嗯, 我接你出院。”
病房内没开灯, 只有手机的灯光打在杨致的脸上, 即使如此,谢心树也能看清杨致的脸,他一愣,沉默了几秒, 小心开口,“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杨致引着他。
“你是哭了吗?”谢心树捧着手机坐在休息室,大脑宕机。
“哭了。”杨致低哑。
“为什么?”谢心树有点慌, “发生什么了?是眼睛又不舒服,有什么复发的症状吗?医生找你谈话了?”
听谢心树语速越来越快,杨致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不是。”杨致说, “就单纯想你想的。”
“”谢心树脸一下有点热, “应,应该不至于吧。”
他才走几天。
“累不累?”杨致问。
“还好。”谢心树想了想,“今天见到joker, 他过来跟我握手,说让我小心master, 我们亚洲组一定要冲进世竞赛五强。”
杨致笑了两声。
“同仇敌忾?”
“嗯。”谢心树切了软件,一边打视频一边看最新的热搜,“网友们也是这么说的。”
[世竞赛要来了,不骂了,@BLD-time,time大爹对不起,世界赛期间我代表全体喷子跟你休战,比赛好好打,打完了我们再喷你。]
[一打出国门咱们就收敛点,别喷自家车队选手]
[@bleeding,@bear,@Mountain,三个车队都要加油!!]
[想我杨神了,一想到亚洲赛这么重要的比赛,杨神一个人在医院躺着,我就心疼。]
车友们统一言行,世界赛期间,不给中国队压力,不喷中国队任何操作。
一水的鼓励还有各种爱心emoji在广场上爆发。
“我们不用替补也可以打完亚洲赛,你别担心。”谢心树说。
他们队伍现在的首发阵容特别强。
“好。”杨致恋恋不舍地看着手机,“你是不是得挂了?”
“嗯”谢心树听到敲门声,见缪思羽站在门口冲他抬抬下巴,谢心树起身,“我们等会儿回酒店,明天5场比赛要打。”
“早点休息。”杨致知道打亚洲赛很累,赛程安排也紧凑。
谢心树却忽然伸手搓了搓屏幕。
杨致看他动作看了一会儿,问:“屏幕脏了?”
“不是。”谢心树抿唇,“我我就想给你擦擦擦眼泪。”
杨致心脏猛地一缩。
他不由得喑哑喟叹:
“回来给我擦。你现在又擦不到。”
“晚安。”谢心树不好意思了,打断道。
杨致隔空给他抛了个飞吻,“行。宝宝晚安,比赛加油。”
亚洲赛打的这几天,每天晚上杨致病房都溜进来不少人,要么逼着他解说的,要么凑热闹涉猎一下什么是电竞的,要么是来严打杨致这个病号的。
他把血队在的每场比赛都看了,其他比赛看一会儿关一会儿,也算是追完了亚洲赛。
这场亚洲赛,血队满载而归。
缪思羽打了张王图,手上现在有2张王图纪录。
谢心树得了fmvp,奖金100万,而且是美刀。
血队总积分亚洲排名第一,压了joker几分,可以说是险胜。
但这个险胜,让国内飞车车友们炸开锅,据说决赛当天晚上的大学宿舍不仅灯火通明,网吧也是爆满,满世界都在能听到有人在喊“thought牛逼!!!”。
[亚洲赛打赢了joker?????]
[卧槽那这届世冠不就稳了吗?!]
[也不一定,世竞赛还有个master在镇守呢他们虽然没拿过世冠但年年和flow都你死我活啊,今年没有flow,master指不定在憋大招。]
[而且joker在世竞赛说不定也会超常发挥,只能说亚洲赛的成绩并不能奠定世冠。]
[山队总积分第三,仅次于joker,也是只差了几分!]
[没人夸一下熊队的道具双杀吗?而且是双杀了joker好强,大家都好强]
杨致在医院躺得身上能长出草来,他现在除了日常用药外,基本不用做什么额外检查。
医生也说,检查结果很好,术后也没有留后遗症,杨致可以正常生活。
于是他就捧着手机,刷半小时休息两小时,刷着刷着,把网上那些博文都刷了个干净,即使比赛没有全部看完也差不多知道亚洲赛是个什么情况。
下午,杨致坐在病床上叉西瓜,走廊上传出脚步声。
一帮人推开门,跟土匪似的,齐刷刷大吼一声:“杨神!”
杨致吓一跳,西瓜都跌回了碗里。
谢心树走在最前面,冲上去就抱住杨致。
“诶。”杨致笑了,搂住怀里的人,闻着谢心树身上的香根草气味,“宝宝。”
他也没避嫌,直接往谢心树嘴上亲了一口。
原时立刻捂住眼睛:“噫!”
沈流双回忆起什么,耳朵炸红,别开脸咬牙:“靠!”
缪思羽还是隔得很远,没靠近,站在墙边云淡风轻地瞄了沈流双一眼。
谢听月是最后进来的,她先去办了出院手续。
一进来,她就风风火火拎起床上的人,“走了!时间宝贵!回国之后约了好多采访要做,还有代言要拍!”
“留给我们训练的时间也不多了,半个月一晃而过,真正能针对mater和joker进行强化训练的日子撑死也就一个月!然后我们就要出发!今年世竞赛在伦敦!主办方已经开始跟我们确认翻译队伍,交接人员和酒店入住信息,要给我们安排房间以及后续行程了!”
她一口气把最近要做的事情都交代完,把几个男的全部赶出了医院,赶上车。
前排照例坐着其他人,最后一排留给杨致。
原时摸着鼻子,“杨神不会在后面直接亲了吧。”
“不至于。”沈流双说这话的时候很没底气。
说完,后面传出“啵”的一声。
一行人背脊发凉,沈流双手指捏得咔咔响,刚想回头骂杨致畜生,杨致就凉飕飕地开口:“我开了个瓶盖而已。”
“你们不至于这么草木皆兵吧。”
“吓死了”原时捂住眼睛,拿耳塞塞住耳朵,“我补觉好了”
车上没什么动静,亚洲赛一打完,血队是最早离开的队伍,因为他们要赶回来照顾杨致这个空巢老人。
一大早的机票,直飞,中午下了机场,被司机接到后就狂奔向医院。
可以说,他们现在处于精疲力尽的状态,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空间缓一缓。
谢心树坐在杨致身边,开始犯困。
见到杨致没事,他松懈下来,眼睛半阖,手被杨致捏着玩。
“睡吧。”杨致低声,侧头看他,“辛苦了。”
谢心树哼唧了两声,实在不胜体力,没两分钟就靠在杨致肩上,睡得还挺香。
杨致摸着谢心树头发,又轻轻拍他背。
此时此刻,杨致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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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血队连续一周,都凑不齐首发队伍。
不是原时去拍代言了,就是沈流双去采访了,缪思羽还答应粉丝拍舞蹈室视频,谢心树更连轴转,FCS,报社,摄影棚三点一线。
亚洲赛总积分第一的热度持续了一周,才终于有要平息的势头。
很平静的一个清晨,沈流双下楼打算直播单排一会儿,他刚打开电脑,杨致就递了杯咖啡给他。
“干嘛?”沈流双警觉。
“没。”杨致居然正在收拾行李。
沈流双怔住,脚撑在地上猛地一蹬,电竞椅转了半个圈,让他正对杨致。
地上一堆快递还等着拆,杨致也没动,他在打包行李箱,往里面丢了几件衣服。
看他的动作,沈流双反应过来,安静了会儿才问,“今年也要去?”
“嗯。”杨致应了声。
“就这么去?”沈流双暗示。
杨致正忙着,没工夫搭理沈流双,淡淡:“那不然怎么去?游过去?”
“靠。”沈流双嘶了声,皱起眉,欲言又止。
可惜杨致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欲言又止。
沈流双鼠标一划,看了看日子。
七月初了,确实是到时间了。
看杨致一个人在打包行李,沈流双气不过,直接站起身,默默地冲着杨致的背影踢了两脚。踢完他噔噔噔上楼,去敲谢心树房门。
“双神?”谢心树刚睡醒,衣服都没穿好,手忙脚乱地套好裤子开门,“怎么了?”
沈流双打小报告:“杨致要走了。”
“走?”谢心树也是一头雾水,愣愣地,“去哪?”
“回凉山,回美姑。”沈流双说。
谢心树心跳漏了一拍,慢慢张嘴,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沈流双:“那地方,杨致不会带人去的。这段时间正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整个人都低迷。以前在flow我们都不敢这时候惹他。他每年七月初都会跟刘滔请两天假,也就是世竞赛开赛前这段时间吧。第一次我们还觉得他很不负责任,作为队长怎么一声不吭请假走了,那我们训练怎么办?”
“然后我问刘滔,他也只是告诉我杨致有点事要处理。”
“后来我跟杨致混熟了,才知道他是回美姑去,那是他故乡。他应该是回去扫个墓,什么的。”沈流双面带担心,“每年他都会这样,我怕你们那什么,吵架,跟你提前通个信,我也是实在不想在大赛前还看你们闹僵了。”
看沈流双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谢心树就知道杨致这种每年一次请假回家的情况有多严肃。
像个心结。
“行。”谢心树表示知道了,他抓了一把自己刚睡醒的头发,带上门跟沈流双一起下楼,“谢谢双神。”
“那你有什么想法?”沈流双小心地问。五年了,他也不知道该拿杨致怎么办。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问他,他请假两天就会回来,如果他愿意跟你说你就帮我安慰安慰他。”沈流双其实一直不太敢去戳杨致脊梁骨。
“好。”谢心树扶着楼梯下去,低头往客厅一看。
杨致已经收拾好行李箱了,在打电话。
其实谢心树大概也能猜出来杨致回去干什么,和沈流双说得大差不差。
他想,要是杨致不想让人管,那他就在基地等杨致回来,就当杨致是大赛前出去旅游放松放松。
就算杨致拍开他手,他也不会生气了,这次。
不会再和之前拿快递一样,因为杨致的隐瞒和失态而转身就走。
他们下楼有脚步声,杨致挂了电话回头:“醒了?”
谢心树冲他笑,很乖地点头。
“早。”
谢心树坐到机位前,对着黑屏的电脑屏幕,先把自己翘起来的头发丝给一根一根顺好。
他像没事人一样坐着,沈流双也拉开座位,准备开排位。
杨致又接了几个电话,都是联系他有意要投资的,杨致挨个拒了,用的统一话术:不用,我们老板钱多得能撒,俱乐部暂时不缺资金。
口气相当狂,也把对面的联系人们气个不轻,再也不想打来了。
他处理完这些公事,顿了顿,捏着手机往机位上看。
谢心树戴着耳机,好像还没开始跑图。
察觉到杨致有话要说,谢心树绷紧了身子,假装没发现,也不看他,紧紧盯着电脑。
然而杨致看了会儿就走开了,从活动室直接推出来一个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沈流双差点没忍住,想直接把杨致揪回来,摁在地上,再把他跟洋葱一样的心一层一层剥开,然后把谢心树塞进去,质问杨致,你他吗像话吗。
人不是你主动追的吗。
恋爱不是你说要谈的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能没有他吗。
这份感情你真的重视吗。
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你拿什么给谢心树安全感。
你不打算跟谢心树交心吗。
可惜,沈流双还是憋住了。
他觉得,这种事,得双方来解决。他最多也只能做到这里,至少让谢心树别太失落。
午饭过后,原时和缪思羽都不在,基地就他们三人。
沈流双闭着眼睛跑排位,心想草他吗蛋了,爱谁谁吧。
杨致却忽然走过来,敲了敲谢心树桌面。
“过来一下?”他低声。
谢心树顿了顿,摘下耳机,心跳忽然飞快地起身,跟着杨致走出去。
院子里,谢心树发现杨致早早地就把行李箱放在了门边。
“我下午要去机场。”杨致开口。
“嗯。好。”谢心树立刻道,“那我我送你?”
杨致挑起眉。
“你都不问问我去干什么吗,宝宝。”杨致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手撑在行李箱拉杆上,作痛心状,“你不关心我了吗”
“”谢心树于是问,“那你去干什么?”
杨致没有回答。
他站在风里,伸出手,冲谢心树轻轻一笑:
“心树。”
“如果我有多一张机票,你愿意跟我走吗?”
——
谢心树瞳孔慢慢缩小。
他看着眼前的人,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
几秒后,谢心树快步走过去,握住杨致的手,笑容在光下格外明媚。
“我愿意。”
杨致叫了车,谢心树在楼上一顿捣鼓,飞速收拾好一个小行李箱,拎下楼都是用跑的。
最后五个台阶他就直接跳。
看得沈流双都怕他一不小心摔死。
“慢点慢点!”沈流双到底比不过年轻人,瞠目结舌,“哎哟我的妈。”
“走了啊。基地交给你了。”杨致站在门口,拉开车门,回头冲沈流双道。
沈流双忽然有些鼻酸。
他跟杨致搭档多年了,时常觉得杨致身上有一道看不见的墙。
把很多人堵在外面。
但是现在,杨致要带着他们的小队长回故乡。
司机往后备箱塞行李的时候,沈流双冲着路边站着的两人喊:
“杨致!”
杨致和谢心树一起回头。
沈流双在基地门边,握拳往心口敲了两下,刷一下伸出手冲杨致比大拇指。
“一路平安!”
“双神拜拜!”谢心树也冲他喊。
沈流双嘶嘶两声,鼻子更酸,差点没忍住。
“来宝宝,我们给他比这个。”杨致左手比了半个爱心。
谢心树被杨致练出来了,没什么负担地用右手合了上去,动作丝滑。
沈流双:
“滚吧你们。”他嫌腻歪,骂骂咧咧带上门。
杨致和谢心树站在路边,对视一眼。
两人一起笑了。
——
第103章 我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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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出发, 飞到成都再中转,抵达首府西昌。
杨致狼尾慵懒地披在肩膀处,套了件薄的卫衣, 腿很长,走在人群里格外高挑。他戴了眉钉和耳钉, 鼻梁上还架着墨镜。
他走在前面,左右手分别拎着行李箱, 没走几步玩心大气, 拍拍行李箱, 回头逗谢心树:“你要不要坐上来?”
谢心树:
“不要。”谢心树害臊地勾了勾口罩, 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我很重的,等会儿把行李箱都压瘪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他问。
杨致想了想,“现在才到西昌,等会儿坐大巴去美姑, 几小时的车程。到了美姑还得拼车去我们的镇上。”
“那我们住在你家里吗?”谢心树犹豫地问。
“不住。”杨致朝他勾了勾手,等谢心树走过去,他捏了捏谢心树脸蛋, “我前几年都是偷偷回去的,陈漾他们不知道。你跟着我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意思是这两天大概率不会见到杨致亲戚。
“嗯。”谢心树盯着小行李箱, 杨致握着提拉杆, 手背青筋很明显。
“那住哪?”
“西荣社区的青年驿站,我已经联系好了。环境还行,知道你爱干净, 给你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地方住。”
他们跟着人潮走,大巴的车尾气隔几秒就往外喷一下, 绿皮车看起来年岁有些大,斑驳的车窗上还有小孩哈气留下的手写字迹。
谢心树看不懂,是彝语。
“先排队。”杨致高,挺直了背往前那么一看,发现检票口都是人,他给谢心树递了瓶水,“喝不喝?”
“喝。”谢心树拧开瓶盖,打量着周围。
他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站得累了,谢心树干脆拉过行李箱,往上面一坐。
他瘦,也不占地,坐得稳稳当当,仰头灌了两口水。
杨致一回头就发现谢心树矮了一大截,坐在他手边的行李箱上,风吹过时衣服鼓起,勒出他腰线。
他伸手揉了揉谢心树脑袋,“路比较远,辛苦了。”
“诶?”两个拿着手机的女孩忽然注意到他们,犹犹豫豫地挪过来,“你是thought吗?!”
谢心树愣了下,眨眨眼。
他还没说话,杨致笑着说:“他不是。”
“哦。”其中一个梳着马尾的姑娘抬头看杨致,“那你是杨神吗?”
“那我确实是。”杨致笑眯眯。
两姑娘面面相觑:
“打扰啦。”她们互相掐着对方手臂走了,走的时候余音绕梁:
“我靠,绝对是thought和杨神!!”
“他们怎么来西昌了??不是马上要打世竞赛了吗?”
“算了,杨神说那不是thought,那就不是吧,可能是偷跑出来约会的。”
“我们不要个签名吗”
“以后有机会。他们旁边都没工作人员,估计是私人行程。”
杨致又看向谢心树,含笑:“她们好像说我们是来约会的?”
“”谢心树不理他,答非所问,“你教我一句彝语吧。”
前面队伍终于动了,他们跟着检票员的指挥往前,杨致轻轻推着行李箱,确保谢心树不会掉下去。
“xxxx。”杨致说。
谢心树听得直接愣住:“什么什么意思?”
杨致没明说,推着谢心树往前,勾唇:“冲了宝宝,坐稳。”
“诶我——”谢心树来不及反应,一把抓紧了杨致的手臂。
上了车,谢心树的魂还在天上飞。
刚才他死死拽着行李箱,被杨致边说边笑地逗着,两个盘靓条顺的小伙子在车站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惹得周围人投来视线,还有人和他们吹口哨。
谢心树只是庆幸,还好自己没翻下去。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杨致挨着过道。
把行李放好后,杨致给他介绍:“等会儿路上风景挺好的,你可以看看。这儿到了美姑我们再去牛牛坝镇,我老家就在镇上,山路也很难走,不过彝族人很热情,会朝着你唱歌。”
“嗯,好。”谢心树靠着座椅,扭头。
窗外是连绵的草地。
这里海拔一千五,谢心树没什么不舒服的迹象,不过杨致还是准备了氧气瓶,车上也有列车员会发放。
等到了美姑,海拔两千米,地区也有三千米的高山,经常有游客来这会高反。
谢心树觉得自己像在云上,视野辽阔,远处群山巍峨错落,连成画。
他很安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路上偶尔和杨致说几句话,进了隧道手机没信号,谢心树干脆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不打算玩。
他跟杨致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抵达美姑已经是傍晚。
县城看上去还算繁荣,夜间已经有小吃摊在路边点了灯,准备营业。
一下大巴,谢心树看到周围都是穿着民族服饰的彝族女人,他和一个阿婆对上视线,两人都冲对方点头一笑。
阿婆走过来,手里拎着一笼的鸡仔:“母鸡要么?”
她说话带着口音,谢心树听了两遍才听懂。
杨致过来了,和阿婆说了几句话,说的彝语。
他抬起手和婆婆握了握,阿婆拎着一笼鸡仔走了,走之前还冲谢心树笑了下。
“你跟她说什么?”谢心树问。
“我说这个小男生是游客,来玩两天就走,买母鸡带不走。”杨致拎着行李箱,咔一下把提拉杆弄出来,他指了指自己墨镜,“她问我怎么戴这个,看起来像土匪。”
谢心树笑了,“那你摘下来吧。”
杨致这身打扮和满街民族味浓重的穿搭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我摘下来就不匪了?”杨致边说边把墨镜勾下来,动过手术的眼睛里含着促狭和笑意,挑眉直勾勾盯谢心树。
“”谢心树移开视线,不想接受杨致释放的电波。
这人又没正形!
谢心树一路走一路逛,还在街边的小铺子里买了点纪念品,都是当地很有特色的玩意,有个彝绣的帕子挺好看,谢心树打算带给他姐。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是从机场下来就马不停蹄地赶路,等他们到了牛牛坝镇的青年驿站,谢心树也不管自己身上脏不脏了,直接往床上扑过去。
“唉。”谢心树叹了口气。
“累了?”杨致把衣服丢在衣帽架上,卫衣衣袖给他撸到手肘,“休息下,我去跟前台说晚点再下去吃饭。”
前台小伙叫阿莫,土生土长的彝族人,见到杨致觉得新奇,因为杨致的彝语说得好听熟练,可又是汉族长相,身上没有一点本地的味道。
“今晚有篝火舞会?”杨致笑了声,“那我们休息会再出去看。谢谢。”
“好的。”阿莫在算账,“你们是来旅游的?”
“是,带他过来看看。我老家在这。”
“喔。”阿莫没有多问,“那晚点舞会开始我叫你们,祝旅途愉快!”
杨致上楼,谢心树已经火速冲了个澡,在床上玩手机。
“我不困,我就是躺一会儿。”听见动静,谢心树起身看他,“我们晚上有安排吗?”
“听说有个舞会。去么?”杨致坐在床边看他,给谢心树理了理乱了的刘海。
“去!”谢心树眼睛一亮。
夜里八点,山风刮着人皮肤,很冷。
谢心树套了件夹克,被杨致牵着出门。
驿站附近有个露营地,营地旁有条小溪。
杨致看着小溪,营地的篝火照亮四周,流水潺潺,不远处传来彝族小伙子们喝酒聊天的声音。
旁边也有三三两两的旅客席地而坐,没有靠近篝火,只是远观。
彝族的舞会在很久以前是祭祀用,现在更像是日常的娱乐活动。
几个彝族小伙子弹了吉他,围坐在篝火边,咿咿呀呀的歌声传出。
空气中弥漫青草香,身后是溪水和静默的松林,谢心树远眺,还能看到公路旁边偶尔路过几头牛和羊。
“我给你找个野餐布垫着?”杨致盘腿坐下,草地有些扎人,他怕谢心树不自在,作势要起身。
“没事,我直接躺就行。”谢心树连忙拉住他。
“脏。”杨致说。
“这有什么的。”谢心树嘀咕,“我又不是洁癖,我只是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得干净一点而已。”
杨致一下笑了,“行。”
谢心树跟着杨致一起躺在草地上,天上能看到很多星星。
城市里见不到这样的光景,谢心树两只手撑住后脑勺,就这么仰头,他能听到杨致的呼吸和自己的交杂在一起。
旁边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杨致摸出来口琴。
他躺在小草坡上,给谢心树吹bleeding love。
“我家也在这附近,明天带你去看看。那是老房子,现在没人住了,政府出资给我们搬迁,我们那个小村的人都从山上搬了下来,现在住在县城里。”
杨致手蹭了一掌心的草,吹口琴还得往旁边呸呸呸几下,大地与泥土的气味包裹着他们两人。
“美姑以前很穷,虽然现在也算不上多富,但脱贫攻坚之后生活质量稳步上涨。”杨致边吹口琴,边停下来给谢心树讲这片土地。
谢心树问他:“然后呢?”
杨致说:
“凉山是著名贫困地区,我们刚刚过来的地,首府西昌看起来还行,但总体可以说是没有产业也没有就业也没什么优质教育资源。”
“对于西昌人来说要想有比较好的生活一般都是往成都奋斗,二十年以前需要坐12个小时左右的火车才能到成都,十年前高速公路通了需要7个小时大巴,前几年高铁通了需要三个小时
“但这只是西昌的情况,凉山还有十六个县,一个比一个贫困,很多县至今没有高速公路,到西昌都要开四五个小时的山路,过去的情况只会更糟。”
谢心树安静地听着,问:“那美姑呢?”
杨致一笑:“西昌德昌冕宁这些地方没那么穷,但是像山里的,比如布拖金阳美姑,十几年前情况很糟糕。”
“不仅仅是地理环境带来的交通不便和资源不足,更糟的是人文环境。”
杨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他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口琴,“我小学初中都是在城里上的,高中考到西昌去了。以前我在县城,班上很多同学初中时只有寒假才能回家。暑假他们家里不允许他们回去,因为他们村里只有他们一户不吸du。”
谢心树怔住,手一僵。
“我听外婆说,我爸是支教老师,来美姑支教遇上我妈,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了,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过世了,事故双亡。”
杨致又吹了吹口琴,把上面沾的草给撇下去,“生在县城就往西昌奋斗,生在西昌就往成都奋斗。我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那会儿我们班上也有支教老师,每天控辍保学都快疯了,我路过办公室经常听到她叹气。要让女孩儿回来上学,家长还会找老师要钱。最恼火的是那种扶贫扶不动的地区,因为从思想上就没有基础条件,所以后来提的扶贫先扶智。”
“我每年都给凉山捐钱。”杨致说,“刚打比赛那段时间穷,后来s1世竞赛拿了fmvp,给我多少奖金我都捐了,刘滔气得要死,让我自己留着点,万一以后退役了打不了了,至少得有本房产证傍身。”
谢心树没有打断杨致,杨致说完后低头看着口琴,两人都缓慢地呼吸,周围只有山风。
没有人在意的过去也是自己。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杨致考出去,还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打职业,最后成为了飞车史上的传奇人物。
是谢心树藏在心里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远处正在凑热闹看篝火舞会的小伙子们撸着狗,大概是听到口琴声,几个人拍了拍狗屁股,小土狗就这么冲了过来。
“汪!”小狗撒欢地跑到谢心树身边。
篝火边的小伙子们举起手,冲谢心树打招呼:“噢!”
谢心树也朝他们挥挥手。
“你好。”谢心树揉搓着小狗的脑袋。
小土狗很乖,朝着吐舌头,可能觉得谢心树身上的气味好闻,它舔谢心树掌心。
被舔得很痒,谢心树笑起来。
“你喜欢这里吗。”他问小狗。
小土狗当然不会回答,谢心树自问自答:“我很喜欢。”
杨致在旁边看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一向深邃的眼眸此刻比天上的北斗星还亮。
在山风呼啸的大凉山土地上,杨致拉过谢心树,把人带到怀里,和他接吻。
*
次日谢心树在驿站附近逛了逛,小土狗还一直追着他走,看上去很喜欢谢心树。
他蹲在路边,撸了把小狗,手心被舔得发痒。
回去的时候杨致站在路边抽烟。
他身后是电线杆,杆上还站着鸟。
杨致两指夹着烟,在看着某个方向出神。
橙色的火星在指缝间蹿越,忽明忽灭。
“回来了?”杨致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和谢心树对上视线,他笑了笑,摁灭烟。
谢心树于是朝他走过去。
“怎么蹭了一身的狗味儿回来?”杨致闻了闻,觉得好笑。
很少见到谢心树这副模样,他从前身上总香喷喷的。
谢心树耳朵都被他说红了,低声,“那,那怎么了。”
“没。觉得你这样也很可爱。”杨致说。
“”
“跟我来。”杨致牵起他手,带谢心树往他方才出神的方向走。
山路很崎岖,谢心树的球鞋沾了不少的泥,他体力算好的,但跟着杨致走了一段,呼吸就逐渐粗重,脖子上挂了汗。
但谢心树全程没有喊过累,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杨致,每次杨致回头看他,他都冲杨致笑笑,说没事,他走得动。
这条路直接通向山顶,以前没有架梯子,村民走的都是土路,不小心会在峭壁崴脚,更凶险的话会直接掉下去。
现在谢心树走的路是后来政府出资修建的,方便山上不愿意搬迁的居民出入。
即使政府给了房子,村子里也有人不愿意走,说是要守着他们的根。
等到了村落,谢心树看见好几户人家的门都半开着,这地方仍然有很浓重的生活气息。
从村口到村中心,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土路,那种没有沥青和水泥,纯正的黄土和小石头铺就的土路。
“现在村里还有几十户人家住着,有个小旅店,有些游客会到这上面取景,旅店生意意外地还不错。”
“买水吗?”一个老爷爷坐在路边的石洞里,旁边放着菜篮子和刚砍好的柴,“两块钱一瓶。”
“能微信支付吗?”谢心树问。
老爷爷的耳朵有些不好使了,张着嘴大声问:“什么?”
杨致凑过去跟老爷爷说了几句彝语,爷爷忽然就把水塞到谢心树手里,说:“送你的,不要钱。”
谢心树一愣。
“进去吧。”杨致牵着他,领着他走。
“我们不付钱吗?”谢心树心里过不去,频频回头去看石洞里的人。
“我付过了,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往水袋里放了钱。”杨致笑了两声。
杨致领着谢心树往里走,忽然低头看了看脚下,用脚蹬了蹬。
“宝宝,当年我要打比赛,村里没有人同意,甚至还有人取笑我,说打电竞是歪门邪道,他们瞧不起我,不觉得我能拿冠军。”
“陈刚也不同意。只有外婆同意。那会儿外婆都六十多岁了,刘滔来找我,和陈刚聊,和曲比玛依聊,和外婆聊,最后不欢而散。但我还是想去试试,我觉得我可以打出成绩的。”
“那会儿飞车也不被看好,整个项目都很低迷,没人在意一个刚刚加入世界项目的竞速游戏。”
“后来刘滔要走,我知道刘滔一旦走了,我就再也出不去这座山了。”
“刘滔走的那天我偷偷溜出去,整理了行李,想走。但我发现陈刚扣住了我的身份证。我找不到在哪,想找还被陈刚发现,他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
“我挺绝望的,但还是追了刘滔,站在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村口。看刘滔的背影,看他慢慢下山。”
谢心树的心在滴血。
而杨致继续蹬着地面,踢了踢小石子,踢出半米远,他笑了声:“结果那天早上,我在村口回头,看到外婆从家里出来了。”
就是这条一望无际的笔直的土路,这条从山村深处通向山下的路。
“外婆拄着拐杖朝我走过来,手里捏着我的身份证。”
“她抱了抱我,说阿措,你走吧。”
“我发了疯一样追下山,叫着刘滔,让他等等我。什么行李我都顾不着了。我回头再去看那条路,外婆佝偻着背影朝我挥手。”
“等我上了大巴,跟着刘滔离开凉山,我才发现口袋里还有个红包,里面有五千块钱。”
“我一直觉得如果带你来看我的家乡,你就会了解我的灵魂。”
“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上学,我小时候在这儿放牛,养羊,骑马。我谨慎地生活着,努力学习,避开深巷里面抽大-麻的人。”
“你了解了我的平庸,我曾经的窘迫和困顿,看见我的短见,乏味,一意孤行,以及我身上的疤痕,就会明白我没有那么厉害。”
“这条路我走得很不容易,所以我每年都回来这里,在外婆坟前跟她说说话,然后一遍一遍,来来回回地走这条路。”
“我是世界冠军,但是我在他们心里什么也不是。”杨致自嘲地笑了笑,往裤兜里摸了摸,有点想抽烟,最后还是忍住了。
谢心树乖乖地听着。
他被杨致牵着,继续往村里走。
杨致一回来,村子里的人都躲在角落里看他。
指指点点必然会有,说他就是克死了他外婆的那个逆子。
不过也有人说,杨致现在很有钱。
陈刚一家都搬到城里去了,杨致走到他们家的篱笆处,往里面看,他拿出手机拍了点照片。
再回头,却发现谢心树不见了。
杨致愣了下,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谢心树?”
没人回应。
道路两边还有在打量杨致的人,指着他的狼尾和眉钉说他离经叛道,说他不入流。
杨致皱眉,走到小卖部门口,问老板,“刚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呢?”
“他去后面的店里了。”老板叼着烟,摆摆手,显然也不想和杨致多说话。
而杨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谢心树给他发的信息。
[来村口!]
杨致顿了顿,立刻转身朝那条土路走去。
从街角转出来,杨致远远地看到村口站着一个人影。
谢心树手里捧着几束花,看样子应该是在村里的花店买的,村里就这么一个花店,杨致眸色慢慢复杂起来,他没想到谢心树居然能找到。
那道清瘦的身影站在风里,冲杨致招招手。
杨致几乎是跑过去的。
他越跑越快,谢心树嘴角也越来越弯,张开手臂,下一秒杨致就撞进他怀里,巨大的惯性和撞击力让谢心树趔趄两步,往后连连退。
“你轻点。”谢心树搂着杨致的腰。
“什么花?”杨致埋在他颈间,低哑问。
“洋桔梗。”谢心树抖了抖自己臂弯里的花束。
杨致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花语是什么?”
谢心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店里也只有这束比较像样才买的。”
杨致抵在他肩膀处直接笑了,喉结一滚。
“我,我自己创一个吧。”谢心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花语是”
“你会在这个世界上到处碰壁,而我愿意放下所有的戒备,坦诚地拥抱你。”
佛教认为人生来是为了流浪的。
身在流浪,心也在流浪。
而今天谢心树站在这里,捧着热烈的鲜花告诉杨致,他会留在他身边。
以前是杨致站在村口等待一份时代鸿沟的认可,如今杨致自己也成了前辈,成了过来人。而此刻,终于也有人站在村口回眸眺望他了,却不是为了送别杨致,是为了迎接。
迎接一个职业选手去看电竞事业的再一个巅峰。
他为后人铺过的路,后人铿锵有力地踩上去,踩出回响。
这个回响,来自谢心树。
大凉山的风带走阿措的过去,我们的爱在流血,在释怀。
——
第104章 爱本质无异
*
杨致和谢心树去了两天, 在假条到期之前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杨致拆了个快递,里面是他穿孔师寄来的第二份作品。
一个蛇环。
只不过,这蛇环和之前那个有些不一样, 这个蛇环内圈刻的一串字母不是Acuo。
是thought。
*
“收拾收拾啊。”谢听月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咱们等会儿要赶飞机。到酒店以后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你们养精蓄锐,世竞赛开赛在即, 网上那些舆论就别看了, 特别是别去看外网的, 你们弱小的心灵容易被摧残。”
基地死寂一片, 整整一个月的强化特训让四个一队选手怨气沉沉。
沈流双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把行李箱拽下来,看到缪思羽站在他机位边上。
“”沈流双闪电一般地扭头,看到谢心树在活动室, 把他当救星,连忙走过去,假装很忙地和他聊天, “队长,紧张不?”
“还好。”谢心树侧头看他。
“紧张是应该的。”沈流双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是第一次参加世竞赛, 这种世界级比赛很恐怖, 顶级体力拉扯战”
他喋喋不休,谢心树礼貌地没打断,等沈流双终于说累了, 喘了口气,谢心树才见缝插针地问:“双神, 你们还没和好吗?”
沈流双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他尴尬得抓耳挠腮,“这个那个也不是和好不和好吧我们也没吵架啊唉反正我暂时不想理他。当然!你别担心啊小thought,比赛我们肯定好好打,好好配合。”
“嗯。”谢心树应了声,“我知道。我就是问问你们。”
“到底怎么了?”
“这个”沈流双不好意思说,憋半天把自己脖子憋红了。
看他跑到谢心树旁边,刻意忽视自己,缪思羽皱了皱眉,突然大步流星朝着活动室走来。
“沈哥。”缪思羽靠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沈流双,“我们聊聊?”
沈流双反应很大,如临大敌地躲在谢心树后面,都不敢和缪思羽对视,“聊什么?我们没啥好聊的吧!每天的双排训练我都跟你排了,也没出现失误,还要聊什么”
“那天你喝多了。”缪思羽说。
沈流双点头,这个他是认的,“啊。对。我确实是喝多了”
“是你先亲的我。”缪思羽说。
沈流双:
活动室突然陷入诡异的气氛。
“啧。”杨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捂住了谢心树耳朵,低声,“少儿不宜,宝宝快跟我跑。”
他拉着谢心树就往外走,把活动室留给两个犟种。
“我都没说什么,沈哥,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缪思羽面无表情地朝他走过去,“我不是表明了,你如果想翻篇那就翻篇吗?”
“这他吗怎么翻翻篇啊!”沈流双有点暴躁,可惜心虚还是大过了暴躁,“那他吗是老子初吻!”
“”缪思羽气忽然就顺了点。
快两个月了,沈流双面上和他还是和和气气的搭档,队友,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私下两人有多僵。
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吃饭也避嫌。
“那你喝醉了为什么会亲我?”缪思羽叹了口气,低头看他。
“我怎么知道!”沈流双抓了把自己头发,“我就是没想明白才一直不敢面对你啊!”
缪思羽却忽然上前,慢慢凑近。
沈流双背脊都窜过一串电流,愣怔地看着缪思羽不断逼近。
等等,等等,喂
这小子不会是想现在亲他吧??
沈流双手都攥紧了,缪思羽却停住,丢下三句惊为天雷的话:
“我喜欢你,沈哥。”
“你超话的那个大粉是我。”
“好好打比赛,打完告诉我你的答复。”
说完缪思羽转身就走,留下沈流双一个人在活动室凌乱。
“我,草”沈流双揉了把自己的脸,五官都挤在一起,他懵逼得被定在原地,腿都发冷。
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直男来着。
什么什么喜欢?
什么什么大粉啊??
靠大,大粉?!
沈流双脑子三百六十度地环绕着这三句话。
缪思羽居然是他超话的喷子大粉!
答复?
他还要给答复?
答复什么?拒绝还是同意吗?一定要捋得这么明确吗?就继续只当队友不行了?一定要把关系弄得那么清楚吗?
还是世竞赛结束之后就要给答复??
这都什么事儿!
沈流双面色铁青地从活动室出来,墩地坐到机位上,沉默地开始单排。
谢心树摘了耳机去找杨致。
“他们没事吗?”谢心树颇为担心双神的状态。
“没事。”杨致回头看了眼机位上的人,啧啧两声,“他就作吧。比赛打完估计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也就过去了。”
杨致和沈流双互为损友,那必然十分了解对方。
听到这话,谢心树点了下头,打算静静旁观。
*
世竞赛开赛前一周,血队全员整装待发。
从市机场出发,飞十四个小时,中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要转机,他们才抵达伦敦。
到的时候是个阴雨天,血队全员一出去就看到有接机的工作人员拉着横幅,欢迎他们的到来。
谢听月手里捏着车队名单,看得头大:“目前呼声很高的就是那几个车队,joker,master,今年还有个北美的FND,新锐车队,势头很猛。另外的就是你们的老对手了,山队和熊队。这些车队一个赛一个强,你们这几天也别光顾着逛景点,电脑一开就能训练,懂?”
“懂!”原时举起手,“FND的资料我们看过了,道具特别牛逼,在北美那边有道具王的名号,可以说是翻版的熊队,哦,不对,是年轻版的熊队!”
本次参加世竞赛的三支中国队买了一趟的航班,他们后头走着的就是小米。
听到年轻版三个字,小米当场愠怒,搓着他重新烫的负离子棕毛,嗷嗷叫:“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小time!是不是欠教育!”
听出语气不太对,立刻有戴着工作牌的金发帅哥插在两支队伍中间。
然而防不胜防,旁边过道又威风凛凛地走过来四个人,工作人员一瞧,山队也出来了。
“杨神!”喷喷在人群里蹦了两下,因为太矮,生怕杨致看不到他,“你病养好了没有?!我们队长说你要是眼睛没好我们就不欺凌老弱病残了!”
杨致听到这话立刻回头,倒着走,举起手挥了挥,打招呼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幸会幸会,好久不见。我这病养得不错,1v1solo来一百场,能让你们四个做0做到底。”
“”启民昕脸色唰一下铁青,嘴角抽搐。
喷喷受不了,大叫:“thought!你治治他!26岁了还他吗狂成这样!真是极品老油条!!”
一众人的视线忽然都投到谢心树身上。
谢心树和前辈们也挥手打了个招呼,转头看杨致,“你好好走路。”
正脸长了眼睛都不好使,还倒着走,后脑勺又没长眼睛。
“收到队长。”杨致笑眯眯地转了身,跟谢心树并排。
见他这样,另外两支队伍心里就有了个底。
杨致病好了
太他吗恐怖了。
这位祖师大老爷又要来给血队打替补了!
三支队伍叽叽喳喳地往外走,上各自的车。
谢心树才刚到酒店,就看到警戒线外好多人,都是粉丝,不知道从哪提前知道了他们行程,但也没有要越线的意思,只是站得很远,手里拿着横幅在喊:“thought!!加油!!”
血队一行人又被塞了好多手写信。
谢听月在前台登记,她拿了房卡,直接塞给杨致。
“你们自己分配吧。三间房,双床一间,大床两间。”
杨致看了两眼房卡,似乎是不太满意,啧了声问:“我能不能自费升成总统套房?”
“你、说、呢?”谢听月眼神仿佛能吃人。
“那我和谢心树住一间,剩下你们安排。”杨致把房卡又塞给原时。
可怜的原时挠了半天的脑袋,纠结要怎么分,最后他单独睡一间,沈流双被缪思羽拎走了,双床房。
“宝宝。那我们?”杨致拿着大床房房卡,挑眉看谢心树。
“上去吧。”谢心树叹口气。
谢心树在走之前,忽然叫住了他姐。
“那事儿行了吗?”他低声问。
谢听月看着手机,“嗯”了声,“机票也买好了,世竞赛前一天就能到,我托朋友在国内送他们,也叫了人在伦敦机场接他们,然后一路护送到酒店,还包了车,会载他们到现场看比赛。”
听她安排得这么好,谢心树是很佩服的。
“谢谢,姐。”
“别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谢听月看了看谢心树,拍了他肩膀一下,“去吧你,好好休息。”
“嗯。”
*
谢心树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扑在床上刷解说。
他们这几天倒是不需要训练,最多自己单排练练手感。
直播回放里,解说叽里呱啦地在分析joker亚洲赛表现。
他腿搭在床边,忽然被人捏了捏。
谢心树回头,发现杨致也湿着头发出来了,身上随意套了无袖背心,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让他整个人在灯光下格外性感。
“给你按摩?”杨致站在床边,用毛巾擦了擦发尾,笑着问。
“好。”谢心树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趴着,任由杨致捏他小腿。
捏着捏着就开始往上,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杨致捏出水了。
“听的亚洲赛半决赛?”杨致耳朵灵,对飞车赛事更是了如指掌,他随便听了几句就听出门道,唏嘘两声,“joker的解说有什么好听的,他们这个赛季不行。首发阵容换了个队友,小v忙着磨合焦头烂额了。”
“嗯,好像是的。”谢心树应了声。
杨致看他没别的反应,又戳戳点点,还揉了揉谢心树后脖颈,声音一低,“想听解说找我啊宝宝,我特别能说。我在医院那会全医院上下的叔都拿我当宝,非得让我现场同步指导。”
谢心树又是“嗯”一下,意思意思。
杨致这下干脆用指腹扫了扫谢心树痒痒窝。
谢心树一激灵,把手机一扣,回头瞪他,“你,你到底要干嘛?”
“别听别人的解说了宝宝。”杨致叹口气,捂住心口伤心道,“看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谢心树盯着他看,突然坐起来,仰头往杨致嘴上亲了下。
杨致眼神一暗,他顺势就滚到谢心树床上,抱着人的腰,压着他亲。
亲得谢心树舌根都发麻。
看杨致亲了会儿要起身,谢心树忽然拉了他一下。
“怎么?”杨致垂眸。
“做吧。”谢心树耳朵红得像火烧云。
“什么?”杨致慢慢挑起眉,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进而低哑,“确定吗宝宝。”
他本来是打算再忍忍,等谢心树打完世竞赛。
但谢心树都这么说了,他还等什么。
杨致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他从头到尾都在勾引谢心树,亲人的时候颇有心机地把衣服脱了,因为知道谢心树爱看。
看谢心树窝在床上,又紧张又不想让他走的样子,杨致觉得自己真是忍到家了。
没必要再忍了。
“嗯”谢心树面红耳赤,“你,你不是想吗”
不然刚才干什么一直捏他腰,捏他脖子。
“而而且”谢心树喉咙发紧,嗓子干哑,看着杨致背光的腹部线条,“你打这个环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杨致又是啧一声。
他眼眸暗得不像话,咬谢心树嘴唇。
“是。”他指腹摩挲着谢心树的脸颊和耳垂,嗓音灼热,哑道,“纠正,不是看,是专门打给你玩儿的。”
“疼就拽我。”杨致呼出一口热气,低沉叮嘱。
谢心树和他接吻
谢心树紧咬着牙关,冷汗直冒。
杨致凑下来亲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安抚。
床上被褥凌乱,杨致拿了枕头垫在谢心树腰下。
热度在肌肤上扩散蔓延,细密的吻落到谢心树唇畔,眼角,额头。
杨致撩开谢心树刘海,亲得他浑身都发软,温柔里带着不可抗拒。
他们太熟悉彼此,但又做着没做过的事。
“还好吗?”杨致低哑,压下,呼吸灼灼。
他膝盖抵着枕头,把人捞起来。
从尾椎骨攀上脑神经的电流感让杨致额角一跳。
这种感觉对谢心树来说也是前所未有。
他抓住杨致的衣服,手指一蜷。
“没事”谢心树说。
杨致眉梢挂了汗,倒三角区域血脉偾张,一根树枝般的血管暴起,蜿蜒到鲨鱼线。
青筋又从手腕虬到肱二头肌
谢心树后来尝到了趣味,自始至终都没拽他。过了很久,杨致把汗涔涔的人抱起来,拿毛巾给他擦。
“难受?”察觉到怀里人动了动,杨致停下。
“不是。”谢心树声音很小很小,说话磕磕绊绊,“你怎么怎么这么”
杨致一下笑了,亲他下巴,“那能怎么办,我第一次开荤。”
谢心树羞死了,趴在杨致身上不动,瘫成泥,任由杨致给他处理。
“那你你跟我说,你在车站教我的彝语是什么意思?”谢心树这会儿说话轻声细语的,显然是有点累。
“就是那四个字的。”谢心树至少还能分辨出字数,心里莫名骄傲。
杨致心软成一团,他抵上谢心树额头,笑着望进谢心树湿漉漉的眼睛里。
“我说我很爱你。”
——
第105章 世竞赛
*
世竞赛现场。
谢心树状态异常地亢奋, 心率手环一戴就是一百二三。
他缓了整整七天,从到酒店那天晚上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天, 还没缓过劲儿来。
就因为杨致那句话。
太像做梦了。
像梦里才能得到的答案。
伦敦主会场到处都是人。
谢心树往远处看了看,灯光下很多脸上贴着国旗的粉丝们举着应援幅, 上面写满了选手的ID和车队名称。
本次世竞赛打7天,前三天小组赛, 后三天晋级赛+半决赛, 最后一天决赛。
主持人的话筒音量拉满, 在满场的盛大和喧嚣里, 开幕式bgm响起。
无数彩带从对战台两侧喷出, 主持人操着英语口播:
“欢迎来到s6飞车世竞赛比赛现场——!”
“比赛正在进行全球同步直播中——”
“现场设备,音响,摄像头正在调试中——”
他吧啦吧啦一大堆,最后终于道:
“而我的身后, 就是本次参赛的全部车队!”
开幕仪式简短,半小时把所有的车队介绍了遍,选手陆续离场。
休息室门口, 长廊上站满了人,只有毛茂宇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前辈在干什么?”谢心树好奇。
杨致看了眼, “你说毛毛雨?”
“估计编辑微博呢。告诉你个秘密, 毛毛雨打游戏很厉害,不止飞车,他刚枪也是一把好手, 钢铁直男但在网络上十分深沉,寡言少语, 所以他玩社交软件水平很一般,至今不知道从哪里设置定时微博,不知道怎么发不带图片版的朋友圈,不知道怎么把空间设置成仅某某分组的好友可见。”
“”谢心树以为杨致在开玩笑,“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等着。”杨致笑眯眯靠在墙边。
谢心树真的等了会儿,见喷喷小费哥他们从拐角出来了,手上居然捧着一个蛋糕,还插了蜡烛,启民昕则拎着99朵玫瑰出现在视线里。
“wow!”维克托凑热闹地过来,“cake?!”
走廊上的选手们频频回首,和山队不太熟的就没走过来,只是投射好奇的视线。
“谁生日?”原时摸摸后脑勺。
“不是生日。”喷喷回头看他们,“我们队长秀恩爱呢!”
不知道谁先吹了声口哨。
谢心树严重怀疑是杨致吹的,因为口哨声就从他后脑勺传来。
现场好多人起哄,分不清情况,但是起哄。
毛茂宇地铁老人手机,拉过喷喷问:“怎么设置定时微博?”
杨致听到这话快笑死了,站在墙边被谢心树用眼神警告了一番。
喷喷不敢笑他们队长,很有担当地给毛茂宇设置了个东八区的零点。
零点一过,全世界都看到这条新鲜的微博了。
毛茂宇蹲在地上拍照,把摆在长椅上的蛋糕,花,蜡烛都拍了进去。
他很认真,提前进入了比赛状态。
微博内容:
[十周年快乐。]
后面没艾特谁,保护了一下素人的隐私。
但评论区都知道毛茂宇这微博是发给谁的。
[嫂子雨总白头偕老哇!!]
[恭喜恭喜——]
[我靠都谈了十年了啊,rainy,又幸福了。]
“评价一下?”沈流双也凑热闹,勾着喷喷肩膀分了块蛋糕回来,挑衅杨致。
杨致拿着手机,低头一看,角度清奇地啧了声:“从15岁就开始谈了?早恋啊。”
谢心树:
“宝宝别学他们。”
谢心树哽了一下。
他好像也没机会学了。
杨致搭上谢心树肩膀,又没骨头地靠着他,哀怨,“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谢心树听他这样说,心里有点酸。
“我,我15岁的时候,认识你。”谢心树闷声,“15岁就看过你比赛,把你当偶像了。很喜欢你。不过那时候崇拜更多。”
听到这话,杨致沉默了会儿,突然重重叹口气。
谢心树问他怎么了。
“想亲你。”杨致咬着牙。
“回去再说吧。”谢心树耳朵红。
*
16强晋级赛。
原时戴着耳机,谢心树坐在他旁边,沈流双在喝水。
熟悉的道具阵容。
他们这场意外地匹配到了北美的FNG。
“没碰过啊,他们是新车队。打道具什么路数的?”沈流双如临大敌。
“好像也会道具新玩法。”原时说。
“那你们怕不怕?”沈流双鼠标一滑,点了准备。
谢心树手底下放着法老。
镜头一打到他身上,灿烂金黄的古埃及风格键盘格外引人注目。
世竞赛,他打上来了。
当初进WIN俱乐部时的约定,他和杨致都没忘记。
他说会带着法老,领着中国队,重拿世界冠军。
“没什么好怕的。”谢心树调整了耳机,“干翻他们。”
“收到。”原时摩拳擦掌。
“收到!”沈流双热血沸腾。
FND三个道具选手果然模仿了原时的打法,抢道具灯笼直接撞车。
“来队长,导弹打领跑。”原时一手传递,谢心树眼疾手快往前瞄准。
轰一声响,火光四射里,血队接二连三冲线。
霸占前三,直接碾压FND。
杨致坐在前排观赛席,主办发给他的座位甚至刷了一层漆。
靠背上绣了他的ID,BLD-Yang。
鉴于他只是个替补,小朋友们打亚洲赛能总积分第一,打个世竞赛的16强晋级赛是必然完全没压力的,杨致就彻底成了个闲人。
他坐不住,满场跑,被塞了一臂弯的信。
“杨神这是我给thought的!”
“老铁我这有一封给双神的祝贺信!”
“杨神你过来点!过来点!我手伸不了那么长!”
现场有联盟派来的记者抓着要撒丫子跑的杨致,话筒递到他嘴边:“杨神,请问血队这次在世竞赛上会选用替补吗?”
杨致又开始打太极:“应该不会吧?我也不知道呢。”
甚至自黑:“他们替补打得太烂了,水平很次。”
围栏外的粉丝们:
“电竞小老头,你眼睛好没好啊!”外面有人冲他比心。
杨致背对他们举起手挥了挥,中气十足一吼,声音飘得很远:“好了!等着看比赛吧。”
原本杨致打算回座位盯着外设包,在一众喊他杨神,老铁,电竞小老头的呼声里,他却突然听到一个略青涩的男嗓:“阿措!”
杨致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他几乎是瞬间脚步一顿,可是没回头。
直到那声音更清晰,又喊了一声:“阿措!”
杨致猛地回眸,震惊地看向声源处。
曲比玛依穿着长裙,没戴头巾,也学着旁边狂热的粉丝们摇着手里的应援幅。
她旁边,陈漾傻笑着朝杨致招手:“阿措阿措!我来看你比赛了!”
“小哥偷偷让听月姐姐带我们去办了护照!还帮我们买了机票!听月姐姐人超级好,给我们安排在距离主会场很近的酒店里!还请我们吃饭!”
“小哥说世竞赛你们会拿冠军,我本来不想来看的!”
“但是小哥经常给我发信息啊,我发现小哥好累啊!小哥都这么累你肯定也很累!我想想还是来看一次吧!小哥跟我说肯定会很精彩的,不会让我失望的!”
杨致嘴角慢慢上扬,眼角有点热。
*
8强晋级赛。
熊队对上FND。
谢心树在场下看得比自己打比赛还紧张。
杨致在给他做私人解说。
“小米的道具命中率也很高,但他这两年手速有点下降,上次apm出来他状态下滑最严重。”
“FND的道具选手都是特邀,从北美其他强队里拆出来的,他们老板特别有钱。”
“这把彭宁”杨致忽然顿住。
彭宁目前垫底,导弹歪了两,酷比一直空,强攻道具全被对面解了。
道具打了半小时,胜负已分。
熊队的选手们摘下耳机,连话都不说了,互相沉默着看队友。
他们被FND零封。
场外一众粉丝也闭上了嘴。
#熊队,止步8强#
热搜词条马上攀升。
这是中国队在世竞赛的第一个水花,可以说,相当跌面。
道具打完,彭宁路过一排排话筒,被他们教练带着,对着镜头齐齐鞠躬。
教练轻轻推了彭宁一把,别开脸。
而彭宁笑了笑,说:“谢谢大家,熊队还会再战。”
他一说话,众人就察觉气氛不对。
“明年熊队一定还会打上世竞赛,成绩一定会比今年好,感谢各位的期待,支持,和鼓励。”
“至于我”彭宁说着说着脱下了他的队服。
这个举动让场外的中国队粉丝终于如梦初醒,有人哭着喊:“不要说,不要说”
“不要说!不要说!”异口同声的推阻从场馆四面八方响起。
彭宁深深地又一次鞠躬,九十度。
他还是说了:“我以后应该会转幕后,或者当个教练什么的。非常感谢大家,非常感谢。”
#老彭,宣布退役#
词条更新,这是中国队在世竞赛的第二个水花。
粉丝把眼睛哭肿也没有用,彭宁叹口气,摆摆手。
他经过观赛席,在收拾东西。
杨致起身,谢心树见状,也跟了过去。
“彭宁。”杨致喊住那个背影。
彭宁停顿,回眸。
杨致伸出手,没动。
远处的人见状,愣了好一会儿,迈开步走过来。
他们握拳相碰,手背两下,掌心两下,击掌。
这是flow的庆祝方式。
击掌过后,彭宁和杨致擦肩而过。
“彭宁。”
“恭喜退役。”杨致说。
总会有这一天的。
那道背影帅气扬手,告别:“走了啊兄弟,回见。有空记得请我吃饭!”
这下私下约饭不会被俱乐部抓踩线了。
可是啼笑皆非。
*
5强晋级赛。
明天就是总决赛了,六天的赛程过去,选手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疲惫之姿。
血队全员都陷入到紧张的气氛中,调节也没用,真紧张起来根本缓不了。
五强。
只剩下四个队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滚动大屏接连六天播放着被淘汰的队伍名称,一个一个名字掉下去,坠下去,尘埃落定。
谢心树这次出国甚至把小酷给带了出来。
“小酷小酷”谢心树在休息室练绕口令。
缪思羽戴着耳机听歌。
原时喝着牛奶,低头打音游,手指比筛糠还抖。
沈流双比较老练,对着墙双手合十:“我沈家先祖在上庇佑我拿个冠军不难为你们吧”
杨致进来看到四个人各疯各的,笑出声。
“来看一下,最新的对战表。”杨致手里捏着平板,“这场你们打joker。”
“那没事。”沈流双第一个反应过来,“老对手了,至少知根知底。”
“山队呢?”原时很关心兄弟队。
“山队打Master。”杨致略唏嘘,“我估计是够呛。”
“肯定呛。”这里沈流双最有发言权,“master实力绝对不比joker差,上次世冠joker不是自己也拿懵逼了么,去年真的很魔幻。今年master瞅着flow没了,估计憋着劲儿,要把前几年的屈辱都洗干净。”
他们的场比山队早,谢心树碰上小V简直上演一场猫抓老鼠。
竞速2v2,谢心树突然爆发,打下来一张王图纪录。
而且,这张王图是矿山。
五星超难地图。
[草!!小队长牛逼!!]
[矿山的王图纪录被刷新了?!?!?!一觉睡醒打开世竞赛实时战况,忍不住大白天往窗外放个烟花庆祝]
2v2抢七,血队干脆直接零封了joker。
全场轰动,中国队粉丝嗓子眼都要叫出来了:“谢心树!谢心树!谢心树!”
1v1solo,没什么意外地,谢心树极限操作独领风骚,压车压得死死的,victor慢了一秒多冲线,差距很大,小V下场时满身是汗,队服都被泅出水痕,后背黑了一大片。
道具赛马上开赛,缪思羽又开始和杨致一起养生,两人坐座位上齐刷刷冲谢心树比大拇指。
缪思羽:“厉害队长,半年六王图,你已经超过杨神了。”
谢心树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笑,对上杨致视线。
杨致给他抛飞吻,现场粉丝更是狂喊:“杨神你到底追到了没有?!?!”
“我有我的节奏!”杨致也喊了回去。
场外笑倒一片。
道具赛。
原时看了看此刻的总积分排行榜。
他们血队在第七,要想爬进前五,道具至少赢一个大比分,就能稳。
“队长,我要是半中途流鼻血了”原时打了个预防针,“你们别喊停,别害怕,我血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让它流。比赛我一定要打完,节奏乱了很难救回来。”
什么叫血多让它流??
沈流双听得扶额:“不至于不至于,生命更可贵!”
于是血队就在这种插科打诨氛围下,开始了道具追击战。
原时的导弹比原子弹还猛,砸不到就传给队友,又勾引一波喊队友再传回来,防止joker瞄道具数。
半小时后,中国队的第三个水花登上热搜。
#血队道具双杀joker,晋级五强!#
*
同样是5强晋级赛。
山队场接档血队,正式开始。
开场先握手,互相致敬,小费哥身上的阴湿气过于浓重,把队长black吓得跟他握了两次手,说着一堆他们听不懂的飞速的英语,再充满敬意地目送小费哥回座位。
black大致意思是问小费哥,网上都说他是连环杀手,他真的是吗?现在是刑满释放了吗?
山队没人听懂black的语速,所以没人回答。
这让black心更凉了。
black的心一凉,状态却出奇好。
2v2组队竞速,master四比三险胜山队。
2v2抢七竞速,山队率先拿四分,追回比赛。
1v1solo,铁骨铮铮的雨总领先black半秒冲线,夺得第一。
原以为山队会创造第四个水花,满堂喝彩的那种。
结果水花是有,但爆雷。
一小时后,微博冒出新的热搜。
#山队被master道具双杀#
场外到处都是倒吸一口气的声,嘶嘶嘶,人人都抱着脑袋,表情被雷劈般。
“我靠喷子真的忍得住不喷这届世竞赛山队熊队的操作吗??他们忍得住我要忍不住了!”
“看得我心率一下天堂一下地狱”
“被、master、道、具、双、杀???雨总出来挨打。”
“这两个道具热搜的对比,史诗级冥场面要+1了吧”
血队道具双杀joker,master道具双杀山队。
中国队粉丝表示快点人均来一台呼吸机,不然两眼一黑就要晕。
解说在直播间内道:“可以看出本次世竞赛的翻身局居然都集中在了道具赛上,这会不会意味着下届世竞赛将出现更多主攻道具的车队?”
“没想到这个版本和这个赛季的道具赛如此精彩,竞速上已经翻不出新花样,道具赛可开发空间还很大,所以各大车队是否会开始扩招道具选手?”
实时总积分排行榜,第二名,血队。
第六名,山队。
最后的晋级赛结束,今年,中国队只有一支队伍打入五强。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心情。
我们的王牌车队,在慢慢老去。
一年比一年力不从心。
而新锐车队,只有一支bleeding杀出重围,能当大任。
国内飞车联盟的前景仍然大雾弥漫
第六天赛程落幕,明天的决赛,五支车队要厮杀。
目前总积分,Master第一,joker第三。
血队夹在中间,前有狼后有虎。
Master居然在五强晋级赛拿了第一,从前flow在的时候,他们连第一是什么感觉都没尝过。于是Master全员高兴坏了,队长black是跳下对战台的,好像已经提早拿到了冠军,还指挥人群里的摄影师,把镜头对准正要拎包离场的血队。
杨致看见了,站住,背脊挺拔,不卑不亢地冲着black一笑。
血队全员像军训,一个一个都站得很直,表情冷峻,盯着black看。
臭脸效果很好。
从场外观众的视角看,他们是一个赛一个地帅。
A爆。
这脸一直臭到了休息室,原时才小声:“我能放松了吗?”
“能了。”杨致觉得好笑,“你们刚才都什么表情?好好地学我这些坏毛病干什么?”
“这不是坏毛病,这是骨气。”沈流双说。
谢心树严肃点头。
世竞赛被淘汰的队伍都已经陆续离开,训练时间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后续没有比赛了,那些队伍留下也没有用。
所以很多车队都是当天就买机票飞走。
WIN休息室,大门忽然被敲响,外头脚步声嘈杂,听上去来了不少人。
杨致拉开门,挑眉。
刚刚买好票准备回国开始集训的山队全员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杨致一开门,他们就一窝蜂挤进来。
“小thought呜呜呜——”喷喷挂在谢心树身上,腿直接离地,他的身高在此刻像被加粗标红一般醒目,“加油啊!我回国去帮你继续跟喷子对线了!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杨致嫌吵,站在储物柜旁揉着鼻根。
闹了一会儿,怕打扰血队休息,毛茂宇把队友都拎到门口,“行了。回国。”
在把队友一脚一个踢出去后,毛茂宇头都没回,硬邦邦说:“祝你们成功。”
他抬脚要走,杨致却突然叫住他:
“rainy。”
“说。”毛茂宇倔强地不肯回头。
“你还能打。”杨致看着他。
“当然。”毛茂宇冷笑一声。
“那就明年再见。”
“”
毛茂宇暂时不去想自己的25岁还能打多久,还能打出什么成绩。
他选择活在当下。
“行,明年再见。”
“明年,我们会是冠军。”
杨致点头:“拭目以待。”
“回见。”毛茂宇抬脚。
山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
带着宛如最后一个火种般的希望,总决赛当天,血队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地走入会场。
全员状态良好,看上去也都睡饱了觉。
原时经过世竞赛六天的磨炼,荣获新一任道具王称号。
他走在路上居然还被人喊了声前辈,听得原时当场鼻涕眼泪哗哗流,钢筋混泥土般横在脸上。
而这位道具王在开赛前,被拉过去,参与全队讨论。
谢听月和杨致坐在中心,被血队选手围着。
“因为现在道具赛基本是一保三的状态。”谢心树率先解释,“等会儿我们要打两支队伍,拿前三名额,再决出冠军。”
“道具6大场,原时都要上,他比我和双神更吃力,更费劲。”
“所以我们想在这六大场里,选两场出来,换替补上。”
“以及,竞速赛的2v2,小缪也吃不消车轮战。我们会看情况,让双神换上来,跟我配合。”
谢听月皱眉:“那你呢?”
“我不累。”谢心树表情很坚定。
除了杨致,没人能替补他的位置了。
谢心树一上场,吓都能吓死对面半条命。
但杨致不可能竞速道具双替补,他一个经历过玻璃体后脱离的超级大病号
谢心树很怕上一世重现。
“我没问题。”杨致说。
谢听月最后叹口气,“你们看着办吧。”
说是这么说,谢听月几分钟后去联系了赛事组,让他们准备一辆救护车,在场馆外随时待命。
车是给杨致准备的。
谁他吗知道这祖师大老爷会不会眼疾复发。
一想到这,谢听月头一回带队带得想狂吞救心丸。
*
决赛。
血队先打的FND。
把熊队打爆的FND,在血队面前,似乎没什么威慑力。
这支队伍太新,新到比赛过程状况百出,遇到已经成熟的,稳固的,强悍又天才云集的血队,自乱阵脚,失误频频。
于是,第一个在决赛被淘汰的车队产生了。
FND落寞离去。
再次和joker匹配上,血队又是腥风血雨地打完竞速场。
道具一触即发。
谢心树坐在机位处,用布擦了擦法老键帽上的汗。
他下意识地往场下望去。
仍然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眼神。
这样一个在寻找归属地,寻求栖息点的眼神。
而场下有道的目光,精准无误地碰上谢心树。
视线交汇,似乎能擦出火花。
谢心树看着杨致,有些震惊,随后慢慢地笑了。
在镜头里,他明眸皓齿,风华正茂。
这一次,杨致接住了谢心树的凝望。
然后,他朝裁判组比了个手势。
意思是,我们上替补。
这个手势引起全场的轰动。
血队请停,原时摘下耳机,和杨致击掌。
“杨神,干翻他们。”
只剩下一支能让五星红旗在金奖杯升降台飞扬的车队了。
在祖师爷杨致的带领下,国飞又一次站上万众瞩目的世界舞台。
他已经不是一线选手,但联盟还到处在飘着他的传说。
这位传说稳稳当当拉开椅子坐下。
“来了?”沈流双学会了怎么压手骨,“咔”了一声。
“嗯哼。”杨致笑眯眯,漫不经心地戴上耳机,链接外设。
“宝宝。”杨致继续给谢心树做赛前按摩,放松他的手臂肌肉,“从此刻开始,我带你享受竞技。”
系统选完图,即将进入倒计时。
血队三人同时抬眸,看向对面,一笑。
双神,杨神,小队长。
无敌阵容已经就位。
joker只觉得血液都发凉。
——
第106章 不虚此行
*
世竞赛全球直播, 杨致一出现在镜头里,外网就疯了般地乱喊。
[谁他喵的又把杨致放出来了啊喂!!]
道具赛开赛。
杨致谢心树双领跑,沈流双在后面兢兢业业地辅助。
“盾盾盾给谁?谁要?快点!”沈流双一惊一乍。
“给他。”杨致瞟了眼地图。
“我来。”谢心树应了声。
盾一传, 小V打过来的酷比又在空中溶解。
这手解控很及时,谢心树路线越跑越肥。
原时不在, 道具虽然看上去没那么强悍了,不再是特效满天飞, 但杨致胜在经验老道, 意识超常。他不用新玩法抢灯笼, 既是领跑也打辅助, 奶得谢心树像长了翅膀般, 不断地朝前冲。
隔壁joker三个道具选手面如土色。
Victor差点把麦咬进嘴里:“为什么是我们打杨神!!!”
“为什么系统不把master他们抽过来打血队!!!”
“为!什!么!”
大概是去年世冠降临在joker身上的好运已经失效,今年他们的点特别背。
杨致一手导弹打得维克托眼冒金星,双神一手辅助奶得谢心树氮气延续到50+,谢心树本人还在跳台秀点漂双喷。
竞速赛的极限玩法放在道具赛上也十分亮眼。
道具第一大场, 血队5:2爆杀joker。
道具第二大场,杨致状态上来了,和谢心树配合, 4:3,再次乱杀。
在全场震惊的目光里,杨致摘下耳机揉了揉手腕, 叹口气:“唉。”
“真是老了。在道具这方面我确实不如time, 给你们拖后腿了,抱歉啊宝宝。”他幽幽勾起唇。
他话是这么说,谢心树一抬头:
BLD-Yang, 攻击21,辅助15, 援救11。
道具命中率83%。
谢心树:
杨致还在继续:“如果time在的话,就joker现在这满盘皆崩的心态,应该或许大概是可以帮你们双杀且双零封joker的,可惜了我居然还让他们拿了一场的两分,一场的三分居然没让他们从头0到底”
沈流双绷不住,在旁边笑得拍自己大腿。
“差不多得了啊。这特么是世竞赛。你以为joker是水做的吗。”
“唉我都26了让我装装威风也不行”杨致佯装伤心,低头连连叹息。
“你,你休息吧。”谢心树心疼地看着他眼睛,“接下来我们会好好打的。”
杨致于是站起身。
本次世竞赛,上届世冠队joker算是彻底翻车。
他们碰上血队两次,两次都输了。
而且,两次都被道具双杀。
解说在激动地复盘方才的道具画面,精彩超车集锦又一次刷新了好几个短视频。
总积分实时排行榜:
第二名,血队。
第四名,joker。
第二支无缘决赛的队伍产生。
joker全员离场。
*
三强争金。
位列第三的车队叫swan,也算是老牌车队。
他们的积分和血队差了一大截,因为刚才血队打joker堪称完虐,积分蹭蹭地涨,目前排行榜第一的master和血队之间只差几分,差距很小,但如果swan想把血队挤下去,这把碰上master就得拿个双杀或者三杀才够。
“你觉得他们能吗?”谢听月紧张地问。
马上要决赛了,剩下最后两支万里挑一的车队争金奖杯。
杨致嗤笑:“不能。”
“swan不论是综合实力还是个人水平都比不上master。”
“你这话说得太坚定了吧?一点余地都没有?万一swan爆发了呢?”谢听月冷汗连连。
“那我们就得和swan再打一场,看看谁被淘汰。”杨致说。
可惜,祖师爷的嗅觉比警犬还灵。
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2v2组队竞速,master以6:1的成绩刮痧,完胜swan。
2v2抢七,master的队长black甚至差点摸到桃源剑阁的王图纪录,但最后还是慢了一小截,与王图荣耀擦肩而过。
但抢七赛swan绝地反击,拿下大比分。
1v1solo,双方的末置位出战,black气势汹汹,快了近两秒冲线。
竞速大比分:master vs swan,2:1
swan不仅没有竞速双杀,反而被master双杀。
谢心树看得心跳飞快,忍不住想喝水。
杨致伸手拦了下来:“别喝那么多,一会儿打比赛不舒服。”
“嗯”谢心树脸微红,被杨致发现他的小动作后很不好意思。
道具赛。
中国队还在等待本次世竞赛的第五个大水花,结果推上先爆了个惊天大雷。
因为,swan的队长在道具赛出现了个重大失误。
场上,赛车被导弹炸飞,经过超车点。
swan队长降下后进行落地喷,结果被black撞了一下车身,当即朝着地图反方向跑出去十几米远。
他电脑界面弹出游戏提示:warnwarn
杨致看到这个反向ecu噗地笑出声,谢心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嘴。
“有有摄像机!”谢心树瞪他。
杨致举起手投降,“好好好,我收。”
“不怪他。”沈流双在旁边咳咳咳了半天,假装自己在咳嗽实则已经憋笑憋出内伤,“小thought,这个是真好笑。”
swan居然还没反应过来,是系统自动帮角色归了位。
反向ecu在任何一场竞速赛事里都是绝对的冥场面,比滑坡还恐怖。
而杨致不愧是杨致,他心道既然不能对着摄像机笑,那就干脆抱住谢心树,埋在他后脖颈,躲着笑。
谢心树耳边传来一阵一阵很低的笑,还有温热的气流。
[别把我们祖师爷憋坏了啊啊啊啊]
[笑死我了,这个反向ecu给我立刻载入野史!!我会笑到swan全员退役]
场下也有不少观众在忍,大多数是被气笑的。
道具赛在一片怒其不争的目光里落幕。
一比一打平,但积分不够。
实时总积分排行榜:
第一名,Master
第二名,Bleeding
场下喷出彩带,解说端起话筒:“s6飞车世竞赛的冠军角逐即将开始——”
swan全员离场。
*
决赛。
上场前,WIN休息室。
四个人站在一起,手心叠着手背。
“最后一场了啊小朋友们。”沈流双深呼吸一口,手往下一压,“来,三,二——”
“加油!”
四人收回手,拎起外设,上台。
选手之间的挡板陆续升起。
4v4长跑接力决赛,3回合。
谢心树戴上耳机,摒弃了场外的沸腾和喧嚣,中国队粉丝已经有人开始哭了。
s5痛失世冠。
此后一年,国内飞车联盟迎来了至暗时刻。
flow解散,s6熊队止步八强,彭宁宣布退役,山队止步五强。
现在bleeding肩负着全部的希望,在与master争锋。
谢心树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率。
比赛开始。
缪思羽段位起步出线,和对面的首发不相上下。
对比山队的首发启民昕,master的首发没那么有压迫感。
这让缪思羽的实时心率甚至稳定在一个历史最低的程度:61。
组队麦内。
“怎么样了?是什么样的地图?”沈流双问。
“海滨。我领先。”缪思羽说。
“好好,好。”沈流双的心也在打鼓,“你,你加油?”
“嗯。”缪思羽应了声。
音频忽然寂静,只能听到呼吸声。
沈流双尝试着:“有跳台吗?”
“暂时还没看到,目测在半圈。”缪思羽调了下视角,车身不断地养路线。
他大概摸清了地图,到第二圈开始给沈流双报:“三个跳台,空中轨道衔接超车点,中间的爱心弹射台有两条路,右边更近”
“好。”
“两圈图,圈数少但预估难度在五星,难跑。”
“收到。”
三号麦开启,三号听筒开启。
沈流双:“time你注意点,这图比较难跑,等会儿跟队长说,弹射台走右边。”
“收到。”
ob大屏。
接力赛的紧张和丝滑衔接转场让观众们的眼睛跟着画面一起转。
round 1,谢心树追车black,在最后一个跳台甩点漂双喷,完美冲线。
血队 vs Master, 1:0
round 2。
地图重新生成。
这次抽到张熔岩地貌,地面崎岖不平。
缪思羽像个火箭一样段位起步飞出去,率先领跑。
首发的云雾遮挡了他的视野,前方百米以外的道路他看不清。
这把的地图都不是血队擅长的。
master输了一分,有落后的紧迫感,奋起直追,队长black居然也开始像个亡命徒一般豪赌,他学着谢心树,在跳台秀极限。
效果意外地不错,让master扬眉吐气了一回。
round 2,血队 vs master,1:1
“打平了?!”
“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一比一平,4v4长跑接力赛继续。
这最后一场,直接决定本届全球总决赛的冠军花落谁家。
是目前总积分还在第二,距离master只差几分的血队一跃而上,还是第一名能岿然不动,稳住宝座。
round 3,在全场炙热的目光里,缪思羽出线。
挡板遮盖住地图画面,组队麦里的人声一道比一道紧,一道比一道抖。
“听我的。”缪思羽说。
“好。”沈流双应道。
“有个蓝色近道口,看不清情况,弯道幅度太大了。”
“那走不走?”这次沈流双询问了缪思羽的建议。
“我觉得可以试试。如果落后的话。”缪思羽回忆自己在这张地图上瞄到的超车点,“目前超车点才6个,按理来说太少了,系统随机生成死亡小道的概率不高。”
“好。”沈流双如实把这句话传给原时。
原时在竞速接力里异常地紧张,后背起了很多汗,他头发甚至都被打湿,水珠差点滴在手背上。
“队长,有个地方注意一下,双神意思是如果落后可以试试。”
他把小道的坐标报出来,“这图目测也是五星。”
“好。”谢心树闭了闭眼睛。
半分钟后,电脑界面出现倒计时。
“抱歉队长。”原时的麦开着,和末置位交流,“目前他们领先了。”
“我知道。”谢心树身边,black已经出线。
他的倒计时还剩两秒。
这把轮到末置位发挥,居然让master领先了两秒。
两秒在世竞赛上,算鸿沟。
两秒后,谢心树出线。
没有办法了。
他必须玩极限,必须每一个跳台都玩极限。
必须快速出弯,暴力入弯,必须甩尾漂移,软弹,双喷。
不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冠军又一次和他们失之交臂。
ob大屏。
谢心树的车就像一头洪水猛兽,不断地加速,弹跳,飞跃。
两辆车的时间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从最开始的2.1s,变成1.8s,变成1.5s。
半圈不到的时间里,谢心树利用每一个超车点,把漂移技术拉扯到极限,以一己之力将两队的时间差从两秒缩短到一秒半。
临近第一圈终点线,跳台出现。
谢心树腾空,A车车尾喷发出火焰。
1.2秒!
他在追车,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车尾,看着master的角色疯狂打着方向盘。
第一圈冲线。
时间差缩短到0.9s。
解说沸腾:“thought太厉害了!!一圈时间追回来一秒多,太厉害了!!”
——竞速天才谢心树。
场下有人举起血队的应援幅,疯狂尖叫:“加油!!!thought!!!加油!!!——加油啊!!!!”
第二圈。
“队长,小心,对,左转”原时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和末置位交流的人,他坐在三号中场的座位上,手指掐得发白,“没事,没事,你已经很强了”
谢心树这个视角太让人心惊了。
画面上的风景在急速倒退,他车头几乎是擦墙而过,但并没有真的碰到,如此极限的弯道漂移让原时眼睛都冒出红血丝,看得他鼻子一酸,热血沸腾。
赛车加速度还在不断提升。
底部公告:
小漂双喷,侧身漂移,快速出弯,CWW喷,氮气延续×48
氮气道具释放,谢心树飞上跳台,来到旷野。
他仿佛都能感受到穿过屏幕扑来的狂风。
旷野赛道,一马平川。
后续几乎没有能超车的地方,原时报给他的超车点也都踩完了。
“我,我我想”谢心树开口,却差点失声。
因为太紧张。
他还有点结巴。
谢心树心率骤降20。
全场站起身,中国队粉丝像踩在指压板上,骨头都丝丝麻麻地为之疼痛。
“可以。没事队长,你按你的直觉来。”原时立刻道,“我相信如果双神小缪能交流的话,也会这么告诉你的。”
谢心树想走蓝色近道口。
他们不知道它的背后是什么,越过那个惊险的弯道后,是怎样一条路。
但是谢心树在打入职业之前,也不知道这条路的风景究竟如何。
他要做一个疯狂至极的赌徒。
如果不挣扎,败局已定。
一马平川的旷野,他拿什么去追master?
谢心树当机立断。
赌。
他要赌一次。
跑末置位需要天赋,需要勇气,需要直觉,意识和与生俱来的判断力。
谢心树调转车头,在一众震惊的,魂飞魄散的目光里,冲向蓝色近道口。
他暴力入弯,暴力出弯,再干脆利落地断氮。
ob视角,谢心树飞到black的身边,并驾齐驱,而最后一个弯道处
谢心树极限漂移,释放氮气。
底部公告:
[BLD-thought越位超车Master-black]
谢心树率先冲线,大屏总比分:血队 vs master,2:1
实时总积分排行榜,第一名,血队。
彩带绽放,满场的金色雨落下。
尖叫如浪,掌声雷鸣。
粉丝们抱头痛哭,和不认识的人也互相对着脸,泪汪汪,仰头就怒嚎。
“恭喜bleeding斩获s6飞车全球总决赛冠军。”
场上四个人同时摘下耳机,原时一拍桌子,直接跳起来抱住谢心树:“队长!队长!!队长——!!!”
四人撮成一团,额头抵着额头,在无声地笑,在放声地流泪。
这一瞬间,热爱淌过肺腑。
master全员离场。
微博出现新的热搜。
第五个水花诞生,足够激烈,足够澎湃,足够动人。
——# 血队,世冠 #
*
颁奖典礼。
金奖杯坐落在升降台中心,五星红旗飘扬在上空,缓缓流动。
谢心树带领血队站在舞台正中央,等待机关开启,金色雨落满了他们肩膀,灯光聚焦,全场喧嚣不止,沸腾不熄。
这个金奖杯,他拿到了。
他终于拿到了。
杨致站在一旁,含着笑,缓缓鼓掌。
他身边,谢听月别过脸去,悄悄地抹眼泪。
在主持人叽里呱啦的声音里,他们走到四人身边。
杨致低声:“好的,小朋友们。”
“恭喜你们夺冠。”
“恭喜你们成为世界冠军。”
“我数三二一。”
“三”
“二”
“一。”
“跑!”杨致一吼,进而勾唇。
原时和谢心树能起飞,他们一窝蜂地冲过去,举起奖杯。
沈流双虽然觉得自己不是小朋友了,但还是非常自豪地握住了奖杯,四个人一起铸就了美丽的捧杯时刻。
主持人问他们,有什么获奖感言。
摄像机的灯光串连成片,照出坎坷艰辛的前路。
他们脑中划过很多的画面。
流血的,流汗的,流泪的。
爱恨交杂的,遗憾与圆满并存的。
他们接过话筒,说:
“荣耀加冕,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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