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西尔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样鲜明狼狈的时候。
如果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本能,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时蕤懵懂茫然的小脸定在他的眼眸里,各种姿态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金色囚笼中,少年流着泪朝他伸手的那一幕上。
切西尔急匆匆地甩下一句:“我去下卫生间。”
两个小时后。
切西尔神色恍惚地出来,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少女背影,心里惊了一跳。
美丽少女的身材曼妙,光是看背影就觉“她”修长窈窕,只是这么一眼,就知道对少女趋之若鹜的追求者众多。
少女转过脑袋,是时蕤那张漂亮的小脸,柔软微尖的下巴轻抬,微凸的喉结彰显出他男性的身份。
他非常自然地说:“我在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戴了一下这个假发,你看看我戴着有没有什么问题。”
黑长直的假发轻轻搭在少年的面颊上,乌发雪肤,还有脸颊微微泛起的红,恰如一朵浓艳逼人的桃花。
时蕤确实有一张无可挑剔的美丽容颜,就算是跟他相处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切西尔也不由晃神,想说的话都堵回了喉咙。
好半天,切西尔木木地摇头:“没问题,很漂亮。”
但是时蕤怎么会对刚才那种事无动于衷?他难道就不觉得他很奇怪变态吗!
可他要怎么问出口,难道要对时蕤说,我刚才对你起反应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么说的话,听起来都像是他对某些事急不可耐一样,和变态几乎没什么区别。
时蕤没有恼羞成怒,切西尔当然不可能上赶着去找骂。
他一屁股坐在时蕤旁边,跟时蕤说:“珍贵的夜色‘商品’跑了那么多,花了那么多的代价,愚人舟当然不可能对咱们善罢甘休。”
时蕤问:“愚人舟手底下的黑卫真的很强吗?”
明明已经乖乖听他的话换上了美丽的白裙子,却还是问出了他这个问题。
切西尔挑眉问他:“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答案,不然你为什么愿意伪装?而不是,反抗呢。”
他哼笑着:“之前抓你的那些狼人比不过黑卫的十分之一,而且重要的是他们人多势众,这里又是他们的大本营,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在他们的老巢里兴风作浪。”
男人的眉毛压着,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兴味,有些落拓且不修边幅的面孔没有畏惧,内里的兴奋昭然若揭。
时蕤蔫了:“你说得对,双拳难敌四手。”
*
那只金翅夜蛾又飞回来了。
切西尔沉沉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它身上,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向下撇了几分。
是当时的那只吗?
说实话,虫子们都长得大差不离,没有太多区别,可他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同一只虫子。
时蕤还会让那只虫子停在自己的指尖,露出一个恬静的、温柔的微笑。
切西尔也说不出那是种怎样的感觉,仿佛是造物主对待自己孩子一般的溺爱和亲昵,如此圣洁、如此伟大。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还偷偷在背地里联系巴特:记得买一瓶杀虫剂回来,要强效的。
最近家里的虫子真是到了讨人嫌的地步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从一只虫子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敌意。
…
那个恶心肮脏的人类又在盯着自己的母亲了。
厄瑞波斯暗得见不到一点光的眼珠子幽幽地盯着他,如果不是这个人类对妈妈很重要,他真想赐予对方在梦境中死去的恩典。
温热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抚摸在厄瑞波斯的翅膀上,他的翅膀如今金刚不坏,哪怕是用星际中精铁打造的最坚硬长刀或者激光炮都不一定能在他的翅膀上留下分毫痕迹。
只有母亲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用最柔和的力道触碰,生怕抚摸弄坏了他。
翅膀上连接的神经器官相当敏/感,柔嫩的手指轻轻滑过,带来一阵阵涟漪、战栗,他比喝醉了酒还要感到醺然、亢奋。
太过刺激的触碰引发了一连串奇怪反应……好像,对母亲大人干了点不妙的坏事。
尽管他没有察觉到。
好喜欢他的妈妈。
妈妈突然戴上了长发,又穿上了裙子,美丽圣洁的模样还是不变,是虫族最伟大的,最应接受他们顶礼膜拜的存在。
-
厄瑞波斯是时蕤取下的名字,为了不让这只金翅夜蛾被悄悄排挤,他依照虫族的设定给他取了这样的姓名。
于他指尖下进化的金翅夜蛾相当兴奋,虔诚地应下这个赐予他的名字。
厄瑞波斯在收集消息时,化身为人,于唇齿之间细细感受这个名字的发音,兴奋得冷白的脸都红透了,为此他愿意让某些讨嫌的人类在沉醉的美梦中死去。
谁让他们碰上了他心情好的时候,这是那些人的幸运。
……
“你们说什么,去搜捕那些老鼠的兄弟们活着回来的没几个?”
昆蒙勃然大怒,面前的桌子都被他一掌拍碎。
凝聚了精神力的发泄并不解气,他眉眼中尽是散不去的阴冷和暴戾。
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弯腰的鹰兽:“黑鹰那些人的实力算不得有多强,何况那个驻点被老子调查出来前,所剩的强者已经不多,最重要的命令还只是抓住那个背叛者伊延。那能杀掉他们的,究竟是谁?”
鹰兽如隼的视线此刻却不敢正视昆蒙充满疑虑的视线,他浑身发颤,连手指都在颤抖。
在昆蒙的逼问下,他被迫回忆起此前濒死的恐惧,似乎只要他再晚一点,属于虫族的锋锐前肢就会贯穿他的身体,根本不需要任何强大的武器,虫族的身体即是最强。
“是虫族,大人。”鹰兽的喉结不停地滚动,汗如雨下,神经质地重复着,“大人,那就是虫族。我亲眼所见,他是虫族无疑,只有虫族才会这么强大。他们剑指之处,挥刀所向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
“我们都会被虫族轻而易举地杀死!!谁都活不下去的!!!他们是比寄生种还可怕的魔鬼!!!”
昆蒙暴怒:“够了!给老子闭嘴!”
鹰兽却仿佛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直在低声喃喃骇人听闻的恐惧,完全不受控制,也不听指令。
昆蒙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冷凝下去,森然恐怖得能滴出水来。
骨碌碌的,一颗沾血的头颅从地毯上滚落下去,将手工编织的贵重羊绒地毯染上了猩红色,鲜血的气味浓郁得都快让人作呕。
“虫族?嗤。”
别说昆蒙根本不信虫族真的重新行走在了星际之中,就算相信了,他也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此放过他们。
这一批手下没什么见识,见到强大又数量众多的虫族就畏惧,简直死不足惜。
“大人。”
又有下属进来汇报消息,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脸上尽是漠然。
“我们在中心城区的监控中发现了伊延的身影,黑卫的有生力量也都从贫民窟逐渐围拢搜查至中心城区,成为一个包围圈。”
昆蒙手指点着座椅上的扶手,口中哼了两句淫/词艳/曲。
“所谓的虫族,真的有你们口中那么强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他微微低垂着脑袋,暗色在他面上飘摇不定,横亘脸庞的刀疤看着有几分可怖,脸上闪过一个嗜血的笑容。
-
中心城区的人自诩比贫民窟的家伙高贵优雅,城区里的绿化公园做得很好,周围也有刻意营造出来的冷漠安静。
这里是流浪星域没错,也是其他星域都畏惧厌恶的存在,越是缺少什么,便越是看重什么。
星际通用时十一点三分,卫兵的脚步声打破了中心城区特有的安静。
吵闹、打砸、破口大骂,恶毒的咒骂从这些“高雅”的居民嘴里脱口而出。
愚人舟的卫兵们面无表情,黑甲覆面,铁血冷硬,身上覆盖着森森铁甲,若有违抗者,直接将精神力赋于武器之上斩杀。
“我们可是缴纳了税金……”狂躁的愤怒还未说话,还带着贵族打扮的男人就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神大肆收割着他人的性命,有人战战兢兢地关上门哑口无言,有人则是漠不关心神色阴沉,更多的还是恐惧、憎恨。
愚人舟的行事作风霸道又野蛮,手段阴狠毒辣,中心城区陷入了死寂。
“听说他们是要搜查从夜色里跑出来的那些商品,已经抓回去好几个了。”
“就不能乖乖呆在夜色吗,跑什么?平白无故害得那么多人丢命。”
卫兵们的手段粗暴,实际上非常细致,探测生命体的红外探查仪滴滴答答地响,一寸都不放过,就是那些绿植地、树皮都要搜查一遍。
滴滴的响声宛若催命符,听得人心惊胆战。
搜查最终来到了时蕤和切西尔所处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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