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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父女


    盛怀隽心疼得不得了?, 连忙拿起帕子,笨手笨脚地为姜宓擦拭眼泪。可她的眼泪越来越多,仿佛怎么擦都擦不完似的。


    姜宓原本小声抽泣, 后来扑到盛怀隽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直到马车快到平北侯府时,姜宓的哭声才?渐渐停止了?。


    盛怀隽:“娘娘定是想见你的, 以后你多往宫里递帖子, 多见见柔妃。”


    姜宓:“好。”


    将姜宓送回府中后,盛怀隽又去忙了?。


    姜宓刚到府中没多久,前院的管事过来了?, 说她的父亲姜三爷来了?, 侯爷正在见他。


    姜宓收拾了?一下, 去了?前院。


    待她到了?前院,平北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花厅里只剩下姜三爷和姜宓。


    姜宓看了?一眼姜三爷,姜三爷似乎跟上次见时不太一样了?。整个人没那么精神?了?, 异常憔悴, 似是经历了?什么事。想到这些年父亲对她的冷遇, 她行了?礼, 冷漠道:“姜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三爷心中一痛。


    女儿小时候常常去偷偷见他, 闹着要他抱。即便他狠心将她送回族里多年,再回到京城时她依旧对他充满了?濡慕之情。直到那日在府中撕破脸皮, 这一切都变了?。


    说到底,这些事都怪他。


    是他的猜忌将梓棉推开, 也是他的冷漠将亲生女儿推开。


    “我?来与侯爷澄清你的身份,证明?你的确是我?的女儿。”


    闻言, 姜宓愣了?一下,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方才?已经大哭过一场, 此刻眼泪没再落下来。


    姜三爷:“我?应该早些过来澄清的,只是府中近日发生了?一些事,我?没能?抽开身。”


    姜宓闭了?闭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你如何知道的?”


    姜三爷:“近来见了?一位故人,把事情说开了?。”


    见了?故人……难道是母亲?


    姜宓:“您早干什么去了??当初若非您不敢当众承认,我?也不会有此困扰。如今皇上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用?不着您来澄清。”


    姜宓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姜三爷身上。


    “我?知道,都怪我?。如今的局面是我?一手造成了?,当年的事也怪我?,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姜宓:“误会?您这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将我?母亲的死掩盖过去,将我?这些年受的委屈抹平吗?”


    姜三爷忙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没想过要否认过去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宓眼眶通红,眼泪终究还是落下了?。


    姜三爷看着脆弱的女儿,心如刀绞。他此生对不起梓棉,也对不起他们的女儿,这一生怕是都还不清自己的罪孽。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吧。”


    姜宓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能?说出来这样可耻的话。


    “您一天都不曾尽过父亲的职责,我?虽有父亲也如同?没有父亲。”


    姜三爷:“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知道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如今你有皇上的庇佑,往后定没人敢欺辱你。”


    姜宓握了?握拳。


    他如今知晓了?她的身份,不想着补救,竟然想要撒手不管,让别人尽父亲的责任。


    他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这些跟您没什么关系!”


    姜三爷:“对,跟我?没关系,我?是最没用?的人。从前害得你差点嫁给那些不堪的男子,如今又害得你差点被赶出侯府。我?欠你一个道歉。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姜宓越听越气。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我?过得好不好跟您无关。”


    姜三爷:“对,对,跟我?无关。”


    父女二人无话可说,沉默下来。


    姜三爷:“府里还有些事要忙,我?先走?了?。”


    说完,姜三爷站起身离开了?。


    看着姜三爷离去的背影,姜宓泪如雨下,她蹲下身子,痛哭失声。


    后半晌盛怀隽从外面回来了?,得知姜宓在床上躺了?大半日,午饭都不曾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夫人怎么了?,为何不让人去告诉我??”


    连翘:“是夫人不让说的。今日夫人的父亲三老爷来过,夫人见过他之后哭了?一场,从前院回来后就一直躺着。”


    盛怀隽皱眉:“姜三爷来府中有何事?”


    连翘:“三老爷是来澄清夫人的身份的,他和侯爷说夫人是他的亲生女儿。后来夫人跟他单独相?处了?一会儿,夫人很生气,跟三老爷吵了?几句。具体说了?什么奴婢没听清。”


    盛怀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连翘:“是。”


    盛怀隽朝着床边走去。


    “夫人。”


    姜宓并没有睡着,听到盛怀隽的声音转过身来,坐起来,扑到了?盛怀隽怀里。


    盛怀隽抬手抚摸着姜宓的背。


    姜宓:“他知道我?是他亲生女儿了?,此事应该是母亲告诉他的,他嘴里说是来跟我?道歉的,却又不打算再管我?。我?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父亲……”


    姜宓絮絮叨叨跟盛怀隽说着姜三爷。


    盛怀隽既不说话,也没有劝姜宓不要哭,就这般静静听着。


    姜宓:“我?本以为,当他有朝一日得知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时,他会很懊悔很难过,我?会觉得很痛快。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我?却不似想象中那般开心。”


    盛怀隽:“夫人觉得痛快也好,不开心也罢,都是人之常情。以后有我?陪在夫人身边,定会像疼女儿一样疼夫人,不会让夫人再受任何委屈。”


    姜宓本觉得这话特别贴心,突然,她反应过来了?。


    “谁是你女儿,你占我?便宜!”


    盛怀隽握住姜宓的手,亲了?亲,道:“不如夫人为我?生个女儿,我?们一起疼她。”


    姜宓注意力顿时转移,脸色微红,将手抽了?回来。


    “谁要跟你生女儿。”


    盛怀隽含笑看着姜宓不说话。


    “咕噜。”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宓觉得很是尴尬,捂住了?肚子。


    盛怀隽没有戳破她,而是道:“我?中午跟二殿下谈事情,没吃饱,夫人要不要陪我?吃一些?”


    见盛怀隽给了?台阶,姜宓立即道:“好啊。”


    盛怀隽:“去外面吃吧,明?月楼新来了?一个厨子,鱼做得特别好吃。”


    姜宓:“现?在能?出去吃吗?太子不是准备要行事了?吗?”


    盛怀隽:“没事,京城乱不起来。”


    听到盛怀隽如此说,姜宓放心了?。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


    盛怀隽:“好。”


    太子这些日子来,一面在联络支持他的朝臣,一面在想办法救出来阿木零。


    他与姜太傅之间虽然生了?嫌隙,但姜太傅毕竟是他的授业恩师,因此,太子这些日子没少往太傅府跑。在得知看守阿木零的将领是姜太傅的学生时,太子来姜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然而,太傅府正经历着自己的劫难,上到姜太傅,下到奴仆,没人有心思去理会太子。


    这日,姜太傅终于出门?了?,他没去上早朝,而是在早朝过后拿着一张帖子入了?宫。


    姜太傅不仅是太子的老师,也曾是皇上的老师,经常在宫中行走?,因此宫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然而,众人在见到他时无不惊讶,驻足看他。


    得到皇上的应允,姜太傅入了?殿中。


    “老臣参见陛下。”


    东明?帝原本在批阅折子,听到姜太傅的话,他抬眸看了?他一眼,顿时怔住了?。


    “太傅……你头发怎么全白了??”


    姜太傅:“老臣年纪大了?,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头发一下子都白了?。”


    前些日子……东明?帝算了?算姜太傅告假的时间,心里猜到了?一些。


    “可有大碍?”


    姜太傅:“郎中说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将养着。所以,今日老臣前来是想要告老还乡。”


    东明?帝怔了?下,问:“怎么这般突然?”


    姜太傅:“老臣年纪本就大了?,到了?致仕的年纪。如今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就垮了?,撑不住了?,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东明?帝沉思片刻,道:“既然太傅如此说,朕就允了?。”


    姜太傅再次跪在了?地上:“多谢皇上成全。”


    东明?帝离开龙案,来到姜太傅面前,欲将他扶起来。


    姜太傅并未站起身来,而是道:“老臣没脸让陛下扶着。”


    东明?帝顿了?下,问:“太傅这是何意?”


    姜太傅:“当年老臣信了?儿子的话,误会了?您。如今想来,甚是后悔。老臣已经没脸再见陛下了?。”


    姜太傅终于将此事说了?出来。


    东明?帝沉默了?,他长叹一声,道:“此事朕也有错,朕不该私下见她的,以至于害了?她。”


    见东明?帝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姜太傅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不是陛下的错,是老臣的错,是老臣没有相?信陛下,是老臣没有调查清楚,也是老臣没有教?好儿子。”


    东明?帝看着满头白发的姜太傅,再次抬手将姜太傅扶了?起来:“都过去了?,太傅不必自责。”


    姜太傅抹了?一把眼        泪。


    过了?一会儿,姜太傅离开了?。他没走?多远,太子就追了?过来。


    “老臣见过殿下。”


    太子愣了?一下:“太傅头发怎么全白了??”


    上次见时太傅只有零散的一些白发,整体看过去还是黑的,短短时日不见竟然全白了?。


    姜太傅:“年纪到了?,自然白了?。”


    太子心里有事,也没有多问,道:“太傅可否去东宫一叙?”


    姜太傅:“老臣身体有恙,恐不能?陪您去东宫。”


    见姜太傅不配合,太子也是急了?,将人远远遣开,低声道:“太傅,李远印是您的学生,最敬重您,孤有事想见他,您能?不能?帮孤引荐一下?”


    李将军便是守在景山的将领,太子若是想救阿木零,必须要支开李将军。这几日他多方和李将军联系,他却始终不动摇。


    姜太傅朝着太子施了?一礼,道:“殿下,恕老臣帮不了?您了?,老臣方才?已经给陛下递了?折子,近日便会告老还乡。”


    太子脸色顿时就变了?。


    “太傅,您怎么会突然告老还乡?可是老二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姜太傅:“此事与二殿下无关,都是老臣一个人的主意。”


    太子急了?:“您为何要在此时离开?您知不知道孤现?在很需要您。”


    姜太傅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养病,但太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太子再了?解不过了?。


    “殿下,老臣最后再劝说您一次。您该收敛一下了?,改改自己的脾气,否则的话,终将会酿成大错,届时将无法挽回。”


    太子冷了?脸:“太傅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自己逾矩了?吗?”


    姜太傅:“是老臣多言了?,老臣告辞。”


    太子看着姜太傅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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