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住在此处，周围我已设下结界，一旦有人闯入我会立即知晓。”
沈寄雪将司偃放在榻上，仔细看了看他腕间伤口，皱眉道，“殿下此伤并不难治，只需接通经脉后再敷上灵药，不出三日便能治愈。”
她的呼吸轻柔，拂过伤口时带来微麻痒意，司偃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却愈发引来她的关心，“很疼？”
司偃垂眸，遮住眼底汹涌情绪，“不疼，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殿下忍一忍，”沈寄雪托住他的手臂，抬手覆于伤口之上，“我即刻为您接续经脉。”
她顿了顿，“若是疼的话、就喊一声，我会停一停。”
祁潇突然滚落楼梯，惊呆了后面一群人。
沈寄雪：……
原来修士下楼也会摔吗？
他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旁的佩刀，抖着手把刀还回鞘里。
再次回头看沈寄雪，这小姑娘不过炼气修为，但她身上潜伏着另一道神识，将他们的对话传给了他。
就像魔族听到系统声音时，第一反应是幻魔作怪，修仙者听到这声音，会下意识认为是神识传音，人们倾向于用自己熟悉的东西去理解未知，仙和魔也都一样。
这神识特意传音给自己，知道的事好像还不少？
他应付了几句呆毛龟众人，让他们先行离开，走到沈寄雪身边，问，“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加入散修盟？”
祁潇：……
沈寄雪摇了摇头：“多谢盟主邀请，不过我们不久后就会离开中州，师叔他老人家闲云野鹤，不慕名利——”
“好多灵石！”
“发财啦！哈哈哈！”
周坛主一路小跑着奔着他们过来，脸上堆着财迷的笑，他喊到一半才发现两人身边还有个陌生人，连忙收住笑，咳了两声，“这位是？”
闲云野鹤？
不慕名利？
祁潇嘴角抽了抽，假装没看见他眼里大写的财迷两个字，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今夜遭逢变故，几位要另找地方落脚也麻烦，不如去散修盟盘桓两日？”
“好啊！”
“这……”
周坛主面露迟疑，那可是仙修的地盘，虽然不是仙盟，那也是修仙者聚集的地方……
“坛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寄雪凑近他，悄声道，“借此机会去散修盟查探虚实，若能拉拢他们，可是大功一件。”
好有道理。
周坛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事实上，他这一趟来的任务，除了保护沈寄雪，也是为了查探中州的势力分布，散修盟确实有必要一探……
他看着笑眯眯的少女，那眸中藏着灵动狡黠，总觉得她去散修盟，另有目的。
沈寄雪：当然是去吃瓜！
哪里有瓜，哪里就有她！
见几人同意，祁潇放出信号，正与邪修混战的红衣修士们如潮水般退去，祁潇也放出了传送阵，“几位请。”——
传送阵把他们送到了不知中州的哪座山头上，峰顶几间屋舍稀稀拉拉，看起来颇为简陋。
祁潇刚走出阵法，就有属下迎了上来，表情宛如便秘，“盟主，秦真人说她病了，一定要盟主前去看望，不然她怕是撑不下去了……”
祁潇的脸色十分一言难尽，“我知道了。”
病了不找医修找盟主？
沈寄雪眼珠一转，莫非——这就是其中一朵烂桃花？！
前方的祁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沈寄雪：心系秦真人，啧啧。
秦真人想必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瞧他激动成这样。
不多时，到了一处僻静小院，遥遥便见一道人影立在院中，正在对月思怀，风送来幽幽一声叹息。
这月下幽会的气氛，这若有似无的叹气，一切都是这样恰到好处。
秦真人根本没有病，她分明是邀请祁潇幽会的！
祁潇进了院子，这院子竟然还有一层结界，沈寄雪潜伏在院外一棵桂树下，怀着激动的心情看向那位绝色美人，表情一下呆滞了。
院中的秦真人，白白胖胖，眼如绿豆，腿短脖子长，长得好……磕碜。
她穿着一身白裙，歪着发髻，正含情脉脉的看着祁潇，随着她抬头的姿势，沈寄雪看到了她明晃晃的……喉结。
秦真人竟是男扮女装？！
“盟主。”秦真人粗哑着嗓音，“一日不见，人家好想你。”
祁潇嗯了一声。
沈寄雪震惊：“他的口味如此独特，竟然喜欢这一款？”
咚！
沈寄雪再次摔进了坑里。
“你回来了。”
司偃听见屋外动静，当即推门出来，疑惑道，“今日怎去了这么久，如何，白泽族长带你去找白虎一族了吗？”
沈寄雪点头，“找是找了，只是白虎族长并不如朱雀那边爽快，他似乎在忌惮黎肃，不知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他们不愿意就算了，”司偃走向她，“现下黎肃已经登临帝位，整个妖都皆在他把控之中，白虎没必要将全族的性命都压在我一人身上。”
快要靠近沈寄雪时，他脚步一顿，紧接着又神色如常牵起她的手，“我不出十日便可凝丹，届时我们一起杀回去，可好？”
沈寄雪察觉他那一瞬间的不对劲，却没有追问，只笑着点了点头。
第 82 章 争吵
为何、她身上会有黎肃的妖气？
司偃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他不止一次想要问沈寄雪，想与她摊牌，却又心生恐惧。
他害怕得到的答案并非他想听的，亦或救出他不过是因主仆契约尚在，他若死了、沈寄雪也活不成。
至于为他疗伤、陪着他，也不过是为了暂且稳住他而制造的假象。
暝州魔城。
赤红月挂在半空，映照万里魔土，巍峨魔城矗立原野之上，狂风吹拂，城门口挂着的一具尸体荡来荡去，拉成细长一条，快被晒成人干。
沈寄雪拉了拉头上的兜帽，随着人流混进城门，从那吊着的人脚底经过时，她低下头，视线压得很低。
队伍不断前进，很快轮到她了。
“帽子摘了，出示通行证。”
她亮出掌心的小木牌，依言摘下了兜帽。
帽子下的脸孔格外生嫩，细嫩皮肤吹弹可破，一双杏眸微圆，眼瞳色浅，像是剔透的琥珀，眼眸微微垂着，给人一种格外乖顺的感觉。
魔兵愣了一下，倒不是这姑娘长得多么惊艳，而是在画风彪悍的魔族，这种温良小白兔款的女魔简直是稀罕品，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一个混种有什么好看的？”旁边有魔轻嗤，“早晚被大魔给吃了。”
沈寄雪拉上兜帽，在众魔的哄笑声中进了城。她走得飞快，一心只想赶紧回家。
刚穿过一条街巷，迎面遇见执法堂长老带着魔兵巡查，令长老扫了她一眼，喊道，“站住。”
她心里咯噔一下，缓缓站住了。
“混种？”
所谓混种，是指修仙者和魔族生下的血脉，因为体内仙魔两气冲突，混种一般实力弱小，属于魔族的食物链底层。
“最近仙盟的奸细越来越猖獗，上头吩咐要严查。”执法堂长老眼神如针，刺得人生疼，“前两天抓的那个奸细也是个混种，你知道吗？”
沈寄雪藏在袖中的手指攥紧了衣袖，“听、听说了……”
“在那个奸细的识海里，有一枚仙盟灵印，他就是靠此和仙盟传递消息，这法子倒是隐秘。”
沈寄雪：……
真巧，她脑子里也有这样一枚灵印。
她是前段时间穿越过来的，在一个朔月之夜，原身死于体内的仙魔气相冲，她莫名被吸入这具身体中。在接收了原身的记忆，知道她是仙盟派来的奸细后，她一直小心苟命，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众所周知，纯魔是没有识海的，只有混种才有。从今天起，所有混种的识海都要经过检查，就从你开始吧。”
令长老掌心冒出一团黑光，眼看就要动手。
沈寄雪心一紧，怎么办？
好想活下去！
“住口！”令长老一张老脸黑了红，红了又黑，忍不住爆喝。
沈寄雪正听到劲爆的地方，忽然被打断，不由愣了一下：“他在跟谁说话？”
令长老抬手就是一掌，他要把沈寄雪和那个奇怪的声音一起拍死！
手才刚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他猛地回过头，看清动手之人后，吓得双腿一阵发软。
“右、右护法。”
比他高半个头的女魔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赤红魔角像是流动的岩浆，魔瞳漆黑，长相艳丽如曼陀罗花，气质冷如冰霜，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人望而生畏。
放在平时，令长老定要偷偷多看几眼，遐想一阵，此时他吓到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变态爱好被当众揭穿更可怕的事情，那一定是被揭穿时一回头发现当事人也在场！
咔嚓。
腕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右护法红唇轻启，“令长老，我有点私事想跟你聊聊。”
也不等众人反应，拖着令长老往一旁的小巷走去。
咔嚓。
被硬扭过手臂的令长老胳膊也断了，在大魔的强悍气场之下，他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拖走了。
眼看令长老被拖走，沈寄雪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有点诡异，但是她算是逃过了一劫，没想到令长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东窗事发，看右护法刚才那个表情，她应该是发现了吧？
所以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摇了摇头，虽然这个瓜只吃了两口，还是小命比较重要，趁着其他人都在关注被拖走的长老，贴着墙根偷偷溜走了。
一人一系统都没注意到，坐在不远处面摊上吃面的青年，从始至终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
“她跑了？”
“是。”身后属下弯腰，“左护法，是否要将人抓回来？”
左护法挑起一缕面条，他眼上蒙着一块黑布，似乎目不能视物，却精准的把面条送进了嘴里，动作称得上优雅。
慢条斯理吃完了面，用布巾擦干净嘴后，他才问，“你觉得那道声音是什么？”
“属下不知。”
“也许是幻魔？”
魔族中有一类魔可以隐约窥测他人心中的想法，但是做不到连细节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派人跟着她，听听那个东西还会说些什么。”
“是。”属下应道，“那您呢？”
“我？”蒙眼青年笑得温润，“我当然是去拜访令长老的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夫人怎么能不知情呢？”
您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属下暗想。
“对了，你拉着点霜无，别让她把人给打死了。”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能拉得住右护法啊？”
隐于转角处的衣摆微动，随着主人的步伐逐渐靠近被铁链囚于刑架上的男子。
恍惚间，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素手，手心向上，接住了他滴落的眼泪。
“哭什么？”
“我还没死呢。”
第 83 章 信任
沈寄雪离开时，并未错过司偃眼中一瞬间的错愕与不舍。
她借此逼他认清自己的心，也恰好治一治他这倔驴脾气，省得来日一生气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若非看他此刻身受重伤，揍他一顿都是轻的。
按照规则，第一关考试是可以组队的。
而且组队后，组队成员获得的积分由所有组员平均分配，所以在第一关稍弱一些的魔族会想方设法加入小队，靠着平均积分混过关。
但是沈寄雪没有想过，她不想加入任何小队，按理来说，也没人会组她这个混种。
现在为什么走在路上让人给拉进队里了？
这个狩猎小队一共5个成员，个个看起来魔高马大，就连站在最末尾的女魔也比她高了一个头，看起来就很能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缺她一个啊！
加上她之后平均分得积分6分，也就是说，他们一共有36分的总积分，只要小队再获得6分，她就要通过了！
沈寄雪疯狂摆弄着手环，试图找到退出小队的按钮。
队长见她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害怕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们小队的实力很强，你只要在后面跟着混就好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我就是担心你们实力太强了啊，混蛋！
怎么会有人问都不问一声就把人组进队里的。
“我、我想退出。”
面前的小姑娘低着头，如鸦羽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透着浓烈的不安，队长心想，这样善良的小姑娘在魔族可太少见了，她一定是担心自己拖了全队的后腿，才主动提出要退出。
队长顺手将几颗魔丹塞进她手里，打消她的疑虑，“组队后是不能退出的，你就安心呆在队伍里吧。”
安心呆在队伍里！
沈寄雪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碰到这些人日行一善，顺手把她给捡了，她只知道，她要是通过了，进了魔门，被人发现识海里的灵印，她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看着队员们充满斗志的猎杀魔兽去了，她只觉得一阵凄凉的风刮过，美好的未来就要离自己远去了。
“宿主别急，就算第一关过了，还有第二关和第三关呢，肯定通不过的。”
“你说得对！”
她一下振作起来。
第二关和第三关都是单人关卡，只要她认真摆烂，谁能强迫她过关？
【狩猎小队成功猎杀二阶魔兽风骸、风雨，共获得积分+6，积分共享后获得积分1分，累积积分15分】
不是……
切西瓜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然而不等沈寄雪说什么，她已经站在了第二关的入口处，和她有短暂缘分的狩猎小队，就这么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和她分开了。
沈寄雪看了看前方，队伍并不是很长。
根据考场规则介绍，第二关是心魔考，会有一只心魔把人拉入幻境，出现她平生最恐惧的画面，如果当场心境崩溃，就会直接被判定淘汰。
相反，如果能坚持一炷香，就算是通过考验。
她不知道怎么才叫“心境崩溃”，但她已经想好了，待会儿一进去就大声尖叫，装作崩溃，说不定都不用装，她胆子本来就很小，光是心魔的长相也许就能把她给吓哭了。
她肯定通不过的。
那哥们一下从担架上蹦起来：“我没事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哈哈哈！”
说着就往外跑。
然而他惊慌之下跑错了方向，一头冲进了考场。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给他点蜡。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一脸虚脱的出来了，嘴里喃喃“小黏人精”“呵呵”“哈哈”“我做错了什么？”……
他还是被抬走了。
这位哥们被淘汰后，很快就轮到了沈寄雪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心魔考场。
这次一定——
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司偃没敢抬头，眨了眨眼盯着眼前的手，害怕自己一抬眼便什么都没了。
害怕、这不过是一场他悲伤之中生出的幻觉。
第 84 章 巨蟒
她抬手加固结界，见司偃神色担忧起身要来拉她，沈寄雪蹲下|身按住他，“你莫要乱动，我不会有事的。”
“有些事，我过后再与你说。”
熙鹤仙尊来魔城了！
这个消息比系统的一声卧槽更惊人，把在场所有魔门弟子都惊着了。
望舒长老断了琴弦，表情也有瞬间的难以掩饰的震惊。
沈寄雪忙问：“他来干什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望舒长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来找长老的吧？
望舒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收拾好琴，说了一句，“今日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就匆匆离开了。
弟子们哪能散啊？
四百年前分手的爱侣，正道仙尊与魔门长老，禁忌仙魔之恋的主角将在今天重逢！不管是火葬场还是屠宰场，总之他们要在场。
家人们，人活着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见证这种场面啊？
这要是不去看，那岂不是遗憾终生？
望舒长老前脚刚走，弟子们就争先恐后火速赶往魔城门口，那蜂拥而出的场景，食堂打饭阿姨看了都要害怕。
沈寄雪也跟着往外走，她的心情同样很激动，不过有统子在，她知道仙尊尚在来的路上，赶过去来得及。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左护法。
咦，左护法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寄雪诧异的看了一眼头顶，怎么感觉他是从上面下来的？
岚竹微微一笑，“这么急着要去哪？”
“魔城门口。”
“这么巧，我也正要过去。”
沈寄雪愣了一下，“您要去干什么？”
岚竹轻咳，“有点事要办。”
“哦。”
看起来应该是不便说明的秘密任务呢！
“要带你一程吗？”
“好啊。”
她笑了起来，琥珀眸中有细碎的星光微亮，左护法怔了一下，随后开启传送阵法，直接带着两人传送到了魔城门口。
城门附近人来人往，负责站岗的魔兵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他显然也记得沈寄雪，还有几个常在城门口游手好闲的魔，一见她就调侃，“哟，小混种，还活着呢？”
“小混种这么嫩，看起来就很好吃，与其让大魔吃了，不如让我吃——”
他刚凑过来，岚竹上前一步，手上骨笛优雅的转了个圈，那魔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笛子敲晕，砸在了地上。
“左护法！”
陆续有人认出了他，魔兵赶过来行礼，吓得头上的帽子都掉了。
“不必慌张，一切照常就好。”
“是！”
其他人看沈寄雪的眼神有了变化，她竟然是左护法罩着的人！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那些歪念头也不敢动了。
沈寄雪看在眼里，“6啊，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吗？”
众魔族：来了！
系统开始讲述——
当年，熙鹤跟师父说话时被望舒撞破，他慌乱不已。
没人比他更了解望舒的性情，她有一片真心，爱时爱得投入，一旦决心想了断，也会断的干脆利落，绝不会回头。
当回头看到望舒眼神的那一刻，熙鹤脑子里有根弦嗡地一声响，一向的冷静和引以为傲的深沉都不见了。
他仓皇上前一步，试图解释，“望舒，我——”
就在这时，飞琴宗弟子忽然围了上来。
“抓奸细！”
“抓住那个魔门叛徒，别让她跑了！”
望舒的身份暴露了！
被弟子们团团围住，望舒冷声道：“你连几日都等不了了吗？”
熙鹤道，“不是我……”
“望舒，我怎么可能会伤你？”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弟子们已经围了上来，望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熙鹤挡在她身前，以琴音震退众弟子，为她争取逃走的时间。
“望舒，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信我！”
“我会去魔界找你的。”
“珍重。”
望舒的回应是，直接把日月琴砸在了他脸上。
“干得漂亮。”听到这里的沈寄雪忍不住鼓掌赞同，“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就该狠狠的砸他。”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一旁被扫射到的岚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沈寄雪还沉浸在吃瓜里，“那望舒长老顺利跑掉了吗？”
司偃眼神沉寂一瞬，然而沈寄雪已没时间与他过多解释，她起身向前几步，迈出结界范围，随即闭目凝神，周身灵力肆意涌动。
黎肃可没时间等她，他吐着信子露出森白獠牙，兽瞳凝针透出一股杀气，死死地盯着沈寄雪，上半身如同拉紧的弓弦，瞬间弹射而出攻向沈寄雪！
第 85 章 痛楚
携有万钧之力的凛冽剑意倏然闪过，黎肃一惊骤然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颗尖利的毒牙瞬间被削去一半。
蛇尾怒摆，烟尘四起。
黎肃定睛看去，只见那银发女修手握一柄长剑，那剑细窄狭长，不过两指宽，通体玄金、毫无纹饰，刃若霜雪，挥舞间犹如寒光照玉，清晖彻霄，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然而他看清后瞳孔骤然放大，似乎看到让他极为惊恐之物。
短短两句话，沈寄雪觉得她的脑子有点乱，CPU好像要烧了。
“等等，你等我捋一捋。”
“他们夫妻双方各自在外面有情人。”“说的不错。”
啊？
她才刚说了半句话啊？
魔君的举动却让周围魔族陷入深思，莫非刚才这混种魔和幻魔的奇怪对话，都是魔君安排她说的？魔君的意思是让大家居安思危，要时刻警惕仙盟这个外患，还要严防内鬼？
甚至还刻意安排了幻魔来提点他们，不愧是魔君，如此高瞻远瞩！
“我等必将打败仙盟！光大魔门，助魔门一统六洲！”一位坛主上前表态。
现场所有魔族跟着喊了起来：
“扬我魔威，光大魔门！”
“打败仙盟，一统六洲！”
沈寄雪：……
突然这是什么发展。
凌长渊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对一旁矮胖坛主道，“周坛主，她便归到你啸月分坛。”
“是。”
周坛主看了一眼沈寄雪，这可是魔君钦点的人，他一定要好好重视！
【嘿嘿。】
“怎么了？”沈寄雪问。
【你看这个周坛主，他脸上是不是写着三个字？】
“什么字？”
被这诡异的笑声笑得，周坛主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脸上没字吧？
【大、冤、种。】
沈寄雪实在很好奇，连被亲叔叔背刺，妹妹跟人跑了的魔君都没有被系统评价为大冤种，这个看起来矮矮胖胖的周坛主，到底得有多冤种啊？
【别人当场坛主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他穷得都要当裤子了。】
【他有一个贪得无厌的小舅子，隔一段时间就跟他哭穷，找他借钱，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样，说养不起家里的三个孩子啦，狩猎魔兽受伤啦，路上让大魔给打啦……就这么借了十来年，小舅子用借来的钱发了家，周坛主还在住自己徒手挖出来的山洞。】
“这也太……为什么不让小舅子还钱？”
【大概是小舅子的哭穷技巧太高超了，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现在有多有钱吧。】
【这么说吧，小舅子吃的每一笔高级魔翅海参，都是周坛主拼死拼活赚的血汗钱。】
周坛主听了简直要吐血。
他那可怜巴巴、身世悲惨的小舅子，竟然不是真的穷？！
他用自己的钱供他吃山珍海味？！
他夫人去世前让自己多关照她弟弟，结果就养了这么一头白眼狼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还算不什么？！
周坛主简直要吐血了，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周围的魔族也被这句话给吊起了心思，这还不叫惨，那小舅子到底还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周坛主应该注意到，小舅子和他夫人长得很像吧。】
【魔族中有一种魔，是雌雄同体的。】
周坛主心里咯噔一下，内心好像有什么深层的迷雾被触碰……
沈寄雪也隐隐有了猜测：“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系统发了一个【沧沈点烟.jpg】的表情包。
“女修找过七个情夫，男修找了十三个情妇……候补情妇是什么意思？”
系统不停报瓜，沈寄雪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
幸福来得太突然。
被瓜淹没，不知所措。
她由衷感慨：“这哪是仙盟，这就是个瓜田啊！”
连碗里的饭都变得更香了。
虽然陆续走了几个“有急事”的客人，还是有大部分人客人留了下来。
如果说他们一开始是想知道大能为什么要给他们传音，现在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听八卦，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个瓜是什么了。
客栈本身就是一个消息集散地，来客栈的人，谁没有点八卦之心啊？
还有人特意上这来就是为了打听消息的，问就是好听，爱听，再多来点！
在大家的热切期盼下，系统再次开口了。
沈寄雪眉间浮起厌倦之色，瞥见一旁的鸿蒙镜，手掌一勾它便飞入掌中。
她抚过乌沉镜面，又将其翻转至背面，其间镌刻的上古太乙玄符流光一闪而过，围绕镜面四周盘有一条首尾相接的龙，龙首微垂、双目闭合，颇有几分玄奥。
她面色沉静，符星荏却直觉有些不对，当看见她随手将鸿蒙镜收起时，这种“不对劲”之感到达了顶峰。
“你怎么了？”
第 86 章 归墟
沈寄雪靠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反倒将符星荏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寄雪却不答，符星荏心思玲珑，早就察觉沈寄雪对长渊转世不同寻常的感情，顿时反应过来。
她静默一瞬，垂手搭在她肩头，叹了口气，“不舍得了？”
出了房间，沈寄雪差点在庞大的、宛如蜂巢一样的魔门弟子宿舍里迷路，还好有系统指路，她赶在大会开始之前来到了魔晶广场。
广场之上，魔山魔海。
前方空着的一把造型华贵的龙骨椅，雪白的基座上，巨大的骨翼伸展向天，头颅高高扬起，脊鞭一样的长尾向一侧甩出，尾骨的骨节块块分明。
这雄伟的生物在死之前还保持着一飞冲天的姿态，有些像沈寄雪前世在博物馆看过的恐龙骨架模型，但它的体态更为优美，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真壮观啊，这是真的龙骨吗？
眼睛还能借人，魔族真是好神奇。
一人一统对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从刚才开始，他们就隐隐约约听到沈寄雪和幻魔对话，直到她提到左护法，大家才注意到，她一直没张嘴，他们听到的好像是她的心声。
莫非是什么新品种幻魔？
相比之下，还是更好奇左护法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左护法并不是天生瞎子，某一次红月魔潮后，他就蒙上了蒙眼布，大家都以为他是在魔潮中受伤，没想到其中还有内情。
所以，左护法的眼睛到底借给了谁？
你倒是问啊！
众人急得抓心挠肝，可沈寄雪却不问了。
她的视线移到了魔君凌长渊身上。
魔君斜倚在龙骨椅上，随性的姿势透出天生的矜贵优雅。
他穿着一身玄金华服，乌发披散如瀑，长相俊美夺目，左右护法已经是沈寄雪见过的绝顶美人，在这位魔君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沈寄雪吞了吞口水，“小6，魔君是不是长得太好看了点？”
她在网游建模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
话音落，魔君凌长渊向这边投来淡淡一瞥。
周围立刻有几个魔族激动地晕了过去！
沈寄雪：？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狂热粉吧。
隔着众多魔族，她对上了魔君的视线。
魔君有一双魅紫色的眼睛，像是深埋矿山下的紫宝石之心，璀璨迷人，又暗藏危险。
“他、他他不会是在看我吧？”
她心跳陡然快了几拍，后颈汗毛倒竖，弱小的魔族被大魔盯上，只有成为猎物的下场，可她看起来又没什么斤两，一点也不好吃啊！
【宿主现在的实力，应该不值得魔君关注。】
“说的也是。”
“沈寄雪，上前来。”
是她产生幻觉了吗？
她怎么听着魔君在叫她的名字？！
然而周围投来的无数道灼热视线告诉她，不是幻觉，凌长渊真的在跟她说话！
说好的不值得魔君关注呢！
她卧底的身份不会要暴露了吧？
“6，怎么办？！”
【别慌，先看看情况。】
她缓步上前，近距离看，魔君的美貌实在让人惊叹，那双紫眸如同华贵宝石，流光脉脉。
沈寄雪忍不住跟系统感慨，“魔君好看是好看，可惜最后还是要死。”
左护法：？
右护法：？
众魔族：？？？
沃德发，你在说什么！
沈寄雪兀自不觉，还跟系统聊起来了，“他的结局是什么来着？既然魔门全灭，魔君作为大反派应该死得很惨吧？”
【可不是么，大魔王虽然厉害，奈何有猪队友。】
【他妹妹跟男主跑了，亲叔叔在关键时刻背刺他，为了拦住仙盟的人，他自爆魔躯而死，最后魔门还是被灭了！】
“啧啧。”
“难怪我看他一脸寡相，真是好惨一反派头子。”
魔门全灭？？？
你在说什么梦话？
魔君作为魔族最强的大魔，怎么可能会死！
周围听到沈寄雪心声的魔族都震惊了。
凌长渊眉梢轻挑，听着沈寄雪肆无忌惮评价他，他的神色依然称得上平静。
他会死于属下背叛？
魔门会被全灭？
有意思。
先前岚竹跟他说发现了一个独特的混种魔时，他还不甚在意，只不过无聊来看看，现在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要有意思多了。
他很肯定，面前的沈寄雪是一只实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混种，和她对话的绝不是幻魔，也不是其他魔族的意识。
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其他活物的气息。
那东西似乎是一个“死物”。
在混沌魔渊的最深处，凌长渊见过许多其他魔族闻所未闻的魔物，所以并不显得惊讶。
不管这道声音是什么，它似乎有些预知未来的能力，还笃定了自己的“结局”。
但凌长渊从不信命，也从不畏惧挑战。
颠覆“魔门全灭”的结局，不也是一种挑战吗？
他看着沈寄雪那双浅而剔透，猫儿一般的眸子，挑了挑唇角，“说说看，你对仙盟的看法。”
沈寄雪头皮瞬间绷紧，这要是答错了，可就是当场去世的下场。
“仙、仙盟是强大的敌人……”
【你猜的没错，他小舅子就是他去世的夫人。】
【他也就被蒙在鼓里一百年来吧。】
“自新任归墟之主上任后，归墟上下管理森严，原本我塞些好东西还能从这些鬼差、判官口中套点情报，如今却是绝无可能，弄得我这生意都不好做了许多。”
沈寄雪一愣，“上任归墟之主尚不足千年，怎这么快便换人了？”
掌柜原本面露难色，突然心思一转道，“我告知客官此间之事，可否抵了方才那个问题？”
“可。”
他绕出柜台，极谨慎地关上了铺子大门，凑近沈寄雪压低声音道，“说是新任归墟之主与前几位不同，他喝了孟婆汤、坠入轮回台后又从里面爬出来了！”
掌柜神情有些惊恐，“我在幽都这许多年，从未听到过此等事情，听那些判官私下闲聊，只有怨气极深的恶鬼才能做到，千万年来只此一个。”
“他甫一出来便被压至灵宫，上任归墟之主说他怨气过于深重、恐永堕恶鬼道，届时整个归墟都将永无宁日，便要处决了他。”
“谁知······他竟挣开那么多鬼差的钳制，将归墟之主杀了！在场者的哪个敢吱声，也就顺势认下他为新任归墟之主。”
第 87 章 忘川
沈寄雪对这位归墟之主的事迹并无兴趣，也无甚想法，毕竟魔界哪一任魔尊登位时手中没沾过血腥，她与师尊这般顺利交接才是稀有之事。
她出了那铺子，径直向摆渡人住处走去。
“咚咚咚——”
沈寄雪敲响陈旧的木门，过了半晌门内才想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来人声音低沉沙哑，停在门前问了句。
“何事登门？”
她开门见山道，“过忘川。”
训练场是露天的，内外都能听到沈寄雪和系统的声音。
沈寄雪站到了新弟子队伍中，继续和系统八卦。
系统说：【一百年前，周坛主还是个年轻鲜嫩的小伙。】
它的开场白让大家将目光投在了周坛主身上，他看起来矮胖又沧沈，还因为得知了这个秘密好像又老了几岁，实在很难将他和年轻鲜嫩这个词联系起来。
【他在魔渊狩猎魔兽时认识了夫人，两人一见钟情，不久后便在一起了。有一天，他们在魔渊外围遇上了一只7阶魔兽。】
魔兽同样分为低、中、高三阶，高阶之上，还有龙和类龙等顶阶魔兽。7阶魔兽已经步入高阶魔兽的行列了。
【虽然侥幸战胜了魔兽，他为了保护夫人受了重伤，所以他当场就把兽丹给吃了。】
【这兽丹是夫人一直想要的，她见坛主一口吃下兽丹，因此就记恨上了坛主。】
“可坛主也是为了保命吧？”
“兽丹还能想办法再弄，人死了怎么办？”
众人连连点头。
周坛主也是懵逼，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他当时受伤太重，半边魔躯都被魔兽吞噬，如果不当场服下兽丹，可能永远无法恢复，所以他想也不想就把兽丹吃了，夫人竟是因此恨他？
可她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沈寄雪：。
因为周坛主临时有事，下午上课的人换成了副坛主。
副坛主名叫池蛟，他进来的时候把一干新生们吓了一跳，因为他瞎了一只眼睛，还瘸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别的伤，整只魔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吃坏肚子的坛主。
带伤上课的副坛主。
这个魔门真的还好吗？
周坛主脸色沉重走出训练场地，几个坛主装作不经意和他偶遇。
“老周，急匆匆的干嘛去呢？”
“报仇！”
坛主们暗自对视，看来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啊。
“我前两天狩猎了一只五阶魔兽，担心他三个孩子吃不上饭，我还把魔兽丹给他了！”
“还有上次……”
“上上次……”
周坛主眼冒绿光，口吐黑气，看着像要变身了，“我要把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全都讨回来！”
其他坛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人的时候，记得下手狠一点。”
“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千万别手下留情。”——
训练场内，副坛主池蛟正在训话。
“魔族，生来就是要战斗！”
“为战而生，不死不休！”
“你们这些新人，从今天起就要好好训练，日后仙魔大战时，杀一个修仙者不亏，杀两个就是赚了！”
沈寄雪有些不适，作为爱好和平的新时代咸鱼，她实在是理解不了魔族的想法。
“战斗，让人热血沸腾！”
“看见我这身伤了吗？这都是在仙魔战场上留下的，那仙修砍断了我一条腿，我当场啃下了他的头皮，把他一口口给吃了。”
他露出了一个狞笑。
在场的新人们都只有和魔兽对战的经历，还没上过仙魔战场，一时都有些悚然。
“他状态看起来不太对。”沈寄雪说。
【精神狂躁。】系统说，【魔族没有识海，无法修炼神识，但他们天生又有狂躁的战意，很多魔族上过多次战场后，会逐渐走向疯狂，变成无意识的杀戮机器。】
【他们渴望永不停止的战斗，到了这个时候，疯癫的魔就会选择进入魔渊深处，和高阶魔兽厮杀，直到被魔兽撕成碎片为止。】
【据说上一任魔君，就是这样死在了混沌魔渊里。】
真是令人唏嘘的种族，也不知道这种狂躁有没有办法治疗？沈寄雪暗想。
池蛟虽然能听到沈寄雪的话，但他无法用理性思考，内心有个更为疯狂的声音在叫嚣，叫嚣着不停地战斗，渴望着血腥。
“记住，身为魔族，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断战斗。”
“唤醒战斗本能，强化你们的魔躯！”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正在给新人们进行基础训练，一通训话之后，他让新人们分成3人一组，和训练场的低阶魔兽对战，要求每个小组合作猎杀3只魔兽，限时1个时辰。
沈寄雪和一个长相讨喜的小胖子，还有一个长相漂亮女魔分到了一组。
三人组边往训练场内走，边互相认识。
“我叫子怀，我、我没什么本事……”小胖子有些卑微的说，“学了两门功法，都学的不怎么样。”
沈寄雪心说：同时学两门功法，还叫没什么本事？
小说里这种什么魔武双修的，都是主角配置吧？
她打量着平平无奇的队友，觉得他一定是在扮猪吃老虎，待会儿打怪就靠他了！
另一个女魔穿着一身蓝裙，高挑冷艳，“我叫时兰。”
说了这句话，她就陷入沉默。
至于沈寄雪，倒是不用介绍了，得魔君看重，新弟子中的大红人，谁不认识？虽然本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混种魔，但她身上寄宿了一只高阶幻魔的事，已是人人皆知。
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这只幻魔肯定会帮忙的，组到沈寄雪，也算上是抱大腿了。
子怀乐呵呵的想。
很快，三人组遇上了第一只魔兽。
一只头上长角，能呼唤狂风的驭风兽。
“冲啊！”
小胖子第一个冲了上去。
沈寄雪满脸期待：是时候展现一下你魔武双修的实力了，小伙纸！
小伙纸掏出了一把乐器，摇头晃脑演奏了起来！
竟然是一把二胡。
一阵嘎吱嘎吱的弹棉花声响起，又像是有人用长长的指甲刮过黑板，沈寄雪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面前的驭风兽白色的脸开始变红，如果它脑袋顶上有怒气值读条，现在已经快要读满了。
沈寄雪捂住耳朵：“能不能换一个，你不是双修吗？”
“哦。”
子怀收起二胡，她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掏出了一把唢呐。
沈寄雪：？！
他深吸口气，猛地一吹。
高亢的唢呐声差点没把沈寄雪原地送走，而驭风兽的脸已经变成了绛紫色。
沈寄雪：“你修的两门功法，不会就是二胡和唢呐双修吧？”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谦虚啊！
子怀停下吹奏，挠了挠头：“好像没什么用……”
沈寄雪只好看时兰，这位高冷的魔族姐姐，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就见时兰掏出了一支画笔。
噢？
莫非是要画符？
她在画纸上挥挥洒洒，片刻就给驭风兽画完了一副肖像画。
别说，画的还挺像。
驭风兽终于受不了了，“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子怎么说也是三阶魔兽！”
说着，铺天盖地的狂风一吹。
胜境背对着她，即便波浪越来越大，他身形却岿然不动，冷冷道，“我与师父行走百年间，从未见过玄武现身于此，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水面下的黑影愈发凝实，眼见即将破水而出，沈寄雪沉声问道，“可有应对之策？”
四象之一的神兽玄武，生于北地且喜水，与居于妖界的其他三象不同，上古时期便居于忘川之中，实力深不可测，一旦对他们发起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胜境的声音再次响起。
“并无应对之策。”
话音刚落，一条青鳞巨蛇破水而出，大口一张，一道极粗水柱直冲小舟！
第 88 章 幻境
“入水！”
千钧一发之际，胜境大喊一声，当即扔了撑杆奔向沈寄雪，拉着她纵身跃入水中。
小舟四分五裂，他们若晚上一步，恐怕就与小舟的下场无异。
水流混乱，沈寄雪稳住身形，瞥见玄武所在之处，黑压压的巨大龟壳中，一双黄澄澄的兽瞳正在水下盯着他们，正是玄武的龟体，而那张黑色的巨口已经半张。
她心中一紧，挣开胜境的手，抬腿将他踹了出去，胜境向深海坠落，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魔城外，吃瓜群众人山人海。
听说熙鹤就要到了，人群有些沸腾。
因为沈寄雪一句问话，大家正疑问呢，如果说熙鹤仙尊还爱着长老，为什么要修无情道？为什么要等四百年才来和长老见面？
他不会因爱生恨了吧？
所以，一会儿看到的可能不是爱人重逢，而是相爱相杀？
这样一想——竟然更期待了呢！
毕竟魔族对仙修没什么好印象，如果望舒和熙鹤早已断情，那也是件好事。望舒长老留在魔门，他们才有机会啊！
岚竹没忍住，再次拍了拍她的发顶。
安抚炸毛的小猫什么的，就很顺手。
随着熙鹤走近，站在城门口的魔兵慌了，他看守魔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活的仙修，而且还是大乘期的修者！
“魔、魔城重地，来者止步！”
不、不能怂。
魔兵挺直了背，他身后可是站着这么多魔族呢，左右护法都在，大乘期的修者又如何？
熙鹤还真站住了。
他一身雪衣，容貌俊逸，气质脱俗。
不得不说，这位闻名仙魔两界的仙尊，确实长了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
“本尊今日来此并无恶意，只想找人，还请通融一二。”
“修仙者不得入内！”
熙鹤眉心微微一皱，袍袖鼓动，周身剑气自发，慑人威势让魔兵双腿发软，险险要跪倒在地。
在他将要强闯时，一道更为霸道酷烈的威势降下，他的剑气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一道玄色身影落在了魔城前，魔族王者淡淡开口，“剑尊这是欺我魔族无人吗？”
“魔君！”
周围的魔族跪倒了一片，魔兵激动地看着站在身前的王，激动到眼泛泪花，这可是魔君啊！能亲眼见到魔君，他这辈子值了！
魔君现身，熙鹤神色忌惮：“魔君，我为寻人而来，无意与魔族开战。”
“你要找谁？”
“四百年前被你辜负的人？还是说，你在魔族有什么亲戚不成？”
熙鹤听出魔君口中的讽刺，淡淡道，“前缘已了，今日又何必再提？”
“我由有情心入无情道，世间的情爱早已不放在心上。”
“再说当年之事，我虽有欺骗，她亦对我隐瞒了身份，谈何辜负？”
他眉目疏淡，仿佛当年旧事如衣上尘埃，可轻轻拂去。
“仙尊说的没错，当年之事，不值一提。”
“不过是欺骗了一个女子的感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随着这道清冷声音响起，望舒自城门上方落下，正落在了熙鹤面前。
“仙尊，多年不见了。”
魔城门口，时隔四百年的情人再会。
随着望舒出现，熙鹤脸上的表情变了。
他无情道修至大成，一颗道心应该毫无波澜，没想到再见望舒，他的道心居然剧烈动摇起来。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他们在花前月下谈心，共谱琴谱，谈论道途。
他曾赠她一曲，赠她本命琴。
他们曾差一点就结为道侣，却因他一句“心中所求只有大道”而走向陌路。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怎么了？”沈寄雪好奇问，“便秘啦？”
【检测到熙鹤仙尊道心剧烈波动中。】
“哇哦！原来不在意是装的！”沈寄雪忍不住给望舒加油鼓劲，“美人长老，再添一把火，葬了他！”
她的心声实在是太响了，望舒没忍不住挑了挑唇。
再添一把火么……
她道：“我以魔族卧底的身份混入飞琴宗，接近你、对你下毒，而你算计我、骗我为侣，说起来，我并没有什么立场指责你。”
“只不过，在你对我表白心迹时，我曾下定决心，要脱离魔门，跟你做一对琴瑟相合的道侣。”
熙鹤仙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若问我爱过你吗？”
“我会回答，爱过。”
熙鹤的嘴唇颤抖起来，浑身巨震。
“不过，早在四百年前，你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我就不爱了。”
“是你亲手斩断了这份情，熙鹤。”
她说完这句话，空气中似乎响起了极轻微的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哈哈！】
【熙鹤仙尊的无情道心，碎了！】
沈寄雪：“哈哈哈哈！”
“噗——”
随着系统喊出这句话，熙鹤猛地吐出一口血，血染白衣。
他以剑撑地，艰难站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的道心怎会碎？！他无情道大成，明明早已断情，怎会这样？！
“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速成无情道，他给自己下了断情咒，此咒可以让人断情，但中咒之后，绝不可与心上人见面，不然咒术就会失效。】
【而且，断情咒生效之后，本人就会忘记自己中过咒这回事。】
【无情道哪有这么好修的，想要走捷径，反噬这不是就来了？】
沈寄雪恍然大悟，难怪系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它早知道熙鹤一见到望舒，他的无情道境界就会破！
“所以说，感情这种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啊。”
望舒冷冷看了一眼吐血之人，转身要走。
“别走！”
“望舒，我……”
望舒回过头。
“当年之事，错都在我。”熙鹤忏悔道，“是我自命不凡，不愿承认对你的感情，才在师父面前说出那番话。”
“望舒，你能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吗？”
随着无情道心破碎，压抑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低声祈求，再也不复当年高高在上的模样。
“熙鹤，我最近听了一句话，很适合送给你。”
熙鹤茫然看她。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少来深情款款这套，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
围观的魔族对着熙鹤发出一阵嘲讽的嘘声，他们好像突然懂了火葬场是什么意思。
“长老干得漂亮，这种男人狗都不要！”
“快滚吧，咱们魔门第一美人，要什么样的男魔没有，轮得到你吗？”
有胆子大的男魔上前表白：“长老，我现在做你的999号追求者还来得及吗？”
看着望舒被众魔簇拥，熙鹤心口一阵剧痛，拄剑的手巨颤，又呕出一口血来。
他为什么不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
望舒是如此耀眼，所有人都懂得欣赏她的美好，唯独自己不珍惜，从前，她的眼里明明只有自己……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望舒。
他这次来本是为了……
他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眼睛一亮，他还有机会！
只要告诉她这件事，她一定会回头的。
“望舒，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勉强站直了，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个出尘脱俗的仙尊，“我——”
【我知道！】
【他想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在熙鹤开口之前，系统激动的抢答上了。
熙鹤：……
望舒诧异回过头，什么，她还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你——】
沈寄雪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就是你认识的人。】
“……6，说话大喘气是会挨打的。”
不过没想到，吃瓜竟然会吃到自己人身上。
她好奇死了：“快说，那孩子是谁？”
当年倾师尊与前任神尊之力才将他们封印，甚至二人因此损伤神魂，以致千年后双双陨落，若修罗族重临世间，她杀了长渊之后，仅凭她一人之力，当真能为六界挡下这一劫吗？
沈寄雪心中突然生出些从未有过的犹疑，却又迅速被她压下，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无尽之渊封印的情况尚未明了，待她看过再做决定也不迟。
走在前方的胜境突然停住脚步，沈寄雪正欲开口询问，便听第三道声音响起。
“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第 89 章 冥火
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中，来人举起双手，瞥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处？”沈寄雪眯了眯眼，将问题抛了回去。
她在黑暗之中视物并不受阻碍，眼前男子瞧着与正常人无异，可这就是最大的诡异之处。
李坛主落地化为人形，见门口竟然站着一排人，左右护法都在，不由震了一下，“你们怎么都在这？”
他的好友张坛主上前一步，“听说你去了中州……
提起中州，李坛主就黑了脸，“仙盟真是一群废物，中州地界乱成这样，满地都是骗子，也不知道怎么管的！”
“就是！”张坛主附和，“那你没遇上骗子吧？”
李坛主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他正色道：“我怎么可能被骗？”
“哈哈——鹅鹅鹅鹅。”文坛主忍不住笑出了鹅叫，她往右护法身后一躲，肩膀一抽抽的动，“哎呀，右护法，我这个老腰，有点痛，哈，哈。”
李坛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看来文坛主痛得厉害，声音都变形了。
张坛主在一旁问，“老李，我能摸摸你的胸吗？”
李坛主骇然大惊！
他猛地后退一步，“想不到你、你还有这种爱好……”
张坛主道：“大家都是男人——”
他只是想知道能让合欢宗主感叹如假包换的胸，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滚！”
他也没来得及多想，急匆匆赶往教室。
一进门，众人的表情那是相当精彩，欲言又止、欲说还休，视线又如此整齐划一，都在盯着他的胸看。
所有人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柔软且大”。
李坛主疑惑低头，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哇哦，合欢宗主吃了丹药回来了，话说她变成男修之后还挺俊朗的。】
【哈哈，她发现李坛主逃跑了！】
李坛主浑身一震，忽然明白了什么。
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时，还是它说周坛主是个大冤种，然后他和其他坛主们一起，挤在训练场外大吃特吃周坛主的瓜。
难道……
他低头一看，自己胸前飘荡着两块破布，露出了健硕的胸膛。
先前他被合欢宗主撕破了衣衫，都还没来得及找件替换的就匆匆赶回魔门，所以这两块布一直这么飘着，经历了无数视线的洗礼……
还好这只是伪装形态。
但是，就像大家都知道了周坛主被他小舅子骗得七荤八素的事一样，他在中州的事也被知道了！
刚才门口的那群人，分明就是来看乐子的，而他居然还说“他没被骗”！
李坛主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魔生头一次体会到社死的滋味。
周坛主刚想安慰他两句，沈寄雪的心声又响了起来。
“其实比起来还是周坛主比较惨。”
【确实，裤衩子都要被骗没了。】
周坛主原地一个趔趄。
李坛主霍然开朗，对啊！
他只是在中州被骗了三天。
周坛主可是被他小舅子骗了一百年！
他只是被骗了十万魔晶，周坛主足足被骗了上百万！
比起来，还是周坛主被骗得比较惨啊！
这样一想，心里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周坛主都能好好站在这，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做魔，脸皮一定要够厚。
【合欢宗主找人画了李坛主的画像，悬赏百万灵石找他的下落！】
【不愧是一宗之主，财大气粗啊。】
【看来李坛主下次去中州，一定要换张脸了，不然肯定刚进城就被人发现。】
沈寄雪觉得，以合欢宗主的反应来看，总感觉她和李坛主以后还会发生点什么……
而李坛主默默记下了系统的话，又看了一眼沈寄雪。
一开始他不知道左护法为何要破格招入这个混种魔，现在他明白了，她掌握着所有人的秘密！
既知道魔门的事，又能知道仙盟的事。
如果把人放到仙盟去 ，岂不是一个大杀器？
不过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经此一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见，沈寄雪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她对魔门来说，太重要了。
沈寄雪完全不知道李坛主在想什么，她只是在快乐的吃瓜而已。
李坛主咳了一声，准备上课。
不过，这个阵法课他自己还没学明白呢，怎么给弟子们上课？
“这个阵法……”
他开始用起了糊弄学那一套，总之先把今天的课程糊弄过去，之后重新学了再回来教弟子们好了。
他忘了台下还有一个沈寄雪。
“废话文学这块属实是上李坛主整明白了。”
“十句里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李坛主脸上有点挂不住，想让沈寄雪给他留点面子，但看她乖巧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听课的模样，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别人能听到她的心声，刚想硬着头皮继续讲，系统又开口了。
【你说李坛主的胸，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你又摸不到，想了有什么用。”
【好奇。】
“那你只能去问问合欢宗主了，她应该是唯一一个摸过李坛主胸的人吧？”
“说起来，李坛主还是有些急智的，如果最后关头不是他想出这个办法，他就要被……嘶……”
【可能这就是求生欲激发了潜能吧。】
【连李坛主这种脑子不好，出门就被骗的人，也能想到这么绝妙的办法。】
脑子不好的李坛主很郁闷。
这课还能不能上了？
就听系统忽然正经起来，【其实丹、器、符这些魔族不擅长，但阵法以前是魔族的强项，魔族曾有一位传说级别的大师。
她构筑的魔界大阵堪称当世第一。那时魔界大阵可不是充当门禁，而是攻防一体的超级大杀器，现在的大阵，只能剩算山寨体验版。】
“那后来呢？”
【大概几百年前吧，仙魔大战越演越烈，魔界封闭，内部的风气渐渐变化，提拔上来的都是池蛟那一类的战士，阵法师被边缘化，过去几百年就被人彻底遗忘了。】
“所以，那个阵法大师还活着？”
【活着。】
系统的话让两位坛主想起了什么，久远之前，好像确实听过一个名字……
“是谁啊？”
其他弟子们也有些激动，魔族竟然存在着一位传说级的阵法大师？
如果能请到这位传说级的大师给他们上课，那该多好啊！
“那阵法大师在哪呢？”
【就在魔门附近。】
【你天天都能碰见她。】
“啊？”
沈寄雪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什么阵法大师啊！
两位坛主则是激动不已，阵法大师竟然就在魔门附近？！快说是谁，他们好把人请回魔门来上课啊！
沈寄雪则是陷入了思索，魔门附近……她天天都能碰见的人？
忽而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是豆花婆婆！”
周坛主：？
李坛主：？
“豆花婆婆什么都知道，我每次问她什么，就没有她答不上来的问题。”
她早就觉得豆花婆婆不简单，一看就特别有那种扫地僧的气质。
【就是她。】
魔门门口卖豆花的？
堂堂阵法大师，竟然要靠在魔门外摆摊做生意养活自己？
一想到他们想尽办法向仙盟偷师，却把自家阵法大师冷落在大门外这么些年，两人的心那叫一个颤啊颤。
要不是沈寄雪，他们恐怕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位大师的存在。
想到这，两人打定了主意，等会就去请！
今天一定要把人给请回来！
下课后，两位坛主直奔豆花摊。
过了一会儿，沈寄雪也过来排队了，她见摊位前闹哄哄的挤满了人，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多人？”
排在前面的魔族回过头，并没认出她，“你还不知道吗？豆花婆婆就是阵法大师塔雅！这个消息刚刚传开了，两位坛主正请她魔门去上课呢。”
沈寄雪倒不惊讶：“这样啊。”
果然，扫地僧的气场是掩盖不住的。
摊位前，两位坛主正恭敬的跟豆花婆婆说话。
婆婆眯着眼睛看李坛主：“小伙子，你是巨石魔族吧？”
李坛主愣了一下。
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就听婆婆笑呵呵的说：“我记得你们一族啊，胸都特别大，就跟我卖的豆花一样软。”
霎时，周围火辣辣的视线投向了李坛主。
他们刚刚都听说了李坛主在中州的奇闻，听说他靠胸征服了合欢宗主，原来是真的啊！
那到底是怎样一对奇胸啊？
站在原地的李坛主感受着周围好奇又火热的视线，脸红了又黑。
社死这种事，死着死着就习惯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
人群中，那道魔鬼似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
【卧槽，有人把李坛主在仙盟办事处演讲的那段影像传到仙盟的玉简论坛上去了！】
【李坛主在仙盟彻底火了！】
李坛主：？？
众魔族：！！
沈寄雪：“快、快让我看看仙盟论坛都说了些什么！”
水宫埋藏于忘川海底多年，这人若比他们早进来，怎会没有触发阵法？
“我名灵越，乃人族与鲛人所生，当年修罗族对鲛人族赶尽杀绝，我父亲便将我交托于母亲，就此在人界生存，这才逃过一劫。”
他眨了眨眼，满脸无辜，“我后来循祖先之魂的呼唤才来到此处，是为了破解禁制，释放祖先之魂重入轮回。”
第 90 章 受伤
修罗族被封印之初，六界还会派些有能力的来，现下数万年安稳过去，不仅魔界，六界中人来驻守无尽之渊的，皆是不受欢迎、职位底下之辈，做一个小喽啰打发来便是了。
如今眼见千年之期将满，他终于能回去，可这杀神怎亲自来此了！
她对他这般“客气”，厉震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麻痒，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考场内是一片独立空间，四面都是山壁，地上长着稀稀拉拉的小草和野花。
沈寄雪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没看见心魔在哪里。
难道心魔是隐形的？
正想着，面前出现了一套桌椅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他潦草的翻阅着手里的文档，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沈寄雪，你这个策划案不合格，给我重写！”
“还有500页PPT呢，怎么还没做好？”
“这个月的绩效你不想要了？”
对对对！
就是这个味！
心魔果然是懂她的！
一听到策划案和PPT，沈寄雪已经开始心梗了，这简直比在魔界做卧底更可怕！她两眼翻白，眼看就要心态崩溃。
忽然秃顶男惨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一具干尸从上方垂下来，在秃顶男面前摇来晃去，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
他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屁滚尿流。
沈寄雪抬头一看，她就站在魔城的城门口，而主管在城门边摆了一套办公桌椅，看起来画风和晦暗又魔幻的魔城格格不入，就像游戏里的一处贴图错误。
而且他还被干尸吓得满地乱爬，看到这一幕，沈寄雪只觉得好爽好想笑。
……不对。
她是来找崩溃的，不是来爽的。
她蹲下身，“主管，你再接着骂我两句？”
桌下的主管抬起头，却变成了令长老的脸，“你这个仙盟奸细，本长老今天就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周围响起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主管怎么了？”
“主管他好像疯了！”
“他是不是看电视剧入魔了？”
……
沈寄雪抬头一看，她又回到了前世的办公室，这回场景对了，可主管却变成了令长老，他浑身扭动了一下，对着她抛出兰花指加媚眼，“我怎么会骂你呢？小黏人精~”
沈寄雪：啊，我的眼睛！
画面一闪，又变成了魔城门口，主管还在桌子下方蛇形扭动，沈寄雪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本来很可怕的两件事混在一起就完全不可怕了？
“好好笑啊，哈哈哈！”
不知道她的笑声触发了什么开关，眼前的场景就开始抽搐起来，一会儿是办公室里扭动的令长老，一会儿是魔界街头满地乱爬的主管，这种快速切换带着奇特的节奏感，沈寄雪好像在看什么鬼畜特效现场，笑得更加停不下来了。
“快、快让我想点悲伤的事！”
她呼唤系统小6，小6检索她的记忆，大喊：“想想你生病的时候，想想医院。”
这一招果然很有效，沈寄雪上辈子最痛苦的回忆就是卖力工作几年后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日子，灰暗无光。
她想象自己躺在病床上，刚要进入状态，可心魔根本不放过她，病房里出现了扭动的令长老，满地乱爬的主管，还有晃来晃去的干尸……
沈寄雪：啊啊啊！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心魔啊！”
“这些东西根本不可怕啊！”
“还不如让我自己想。”
“不会就别捣乱行不行！”
随着她一阵输出，眼前群魔乱舞的场景消失了，她又回到了考场，手环提醒她【坚持一炷香，时间达成，已通过第二关考试。】
沈寄雪：！
一炷香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她怎么又通过了啊啊啊啊！
不行，她得弃考，不能再考了！
“小6，我们走，最后一关不考了。”
“我突然头晕眼花，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实在是不能参加考试了。”
她转身往回走，贴心的手环提醒道：
【考生666，你在前两关中出色的表现引起了魔门考委会的注意，经讨论，考委会决定对你进行提前录取，第三关直接免试通过。】
【考生666，恭喜你正式成为魔门的一员，祝你逢考必过，大吉大利。】
沈寄雪：出色表现？提前录取？你们魔门考委会是不是瞎了啊啊啊！
再一看最后的“正式加入魔门”，她刺激过大，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张温润俊秀的脸孔，“小姑娘，通过考试这么开心？”
沈寄雪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他比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宿主。”
“宿主，醒醒。”
沈寄雪在系统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
看清陌生的房间，她愣了一下：“我这是在哪？”
【魔门，弟子舍。】
她两眼一闭：“我死了。”
【宿主，别灰心，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我知道，它还能比我想的更坏。”
系统：……
【你知道是谁把你送来的吗？】
“是那个只知道搞笑的心魔。”沈寄雪气得把床拍得哐哐响。
【是左护法岚竹。】
“啊？”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引起了左护法的注意，也许真像手环说的，他觉得你在考试中的表现很优异。】
“难道是我混分的样子格外靓仔？”
【总之，如果和左护法搞好关系，有他罩着，没人敢怀疑你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左护法的狗腿子？”
【不用真的当，只要别人以为你是就行了。】
沈寄雪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一条出路，她就算不进魔门，作为一个混种，也是最容易被怀疑的，上一次令长老出事逃过一劫，下次她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
在魔城苟命，也是有风险的。
而混进魔门，找个靠山，对她这样的卧底来说，是另一条出路。
她听小真说起过魔门的架构，魔门以魔君为尊，下设二大护法，八大长老，十六个分坛坛主。左右护法就是魔君之下，万人之上，身份极高，在魔门人人敬仰。
【而且你想，混进魔门内部，能吃到的都是大瓜，瓜越大，积分越高，比你在魔城吃那些街头巷尾的小瓜刺激多了。】
小6的话说动了沈寄雪，同样都是苟，换一种苟命方式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怎么感觉小6很想让她进魔门？
【嘿嘿。】察觉到她的心思，系统憨厚一笑，【魔门可是一个宝藏地，魔修功法、绝世宝物、无数魔晶……有我吃瓜系统在，统统都能帮你搞到手。】
【宿主，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
【拯救世界！】
“苟住小命！”
沈寄雪：……
好像有那么亿点点不一样呢。
她想了想，道：“小6啊，作为书中只活了一句话的炮灰，我觉得拯救世界这么重大的任务，不能光靠我一个人完成，不是还有龙傲天主角吗？”
“宿主我啊，只是一条咸鱼。”
她的短期目标是多多吃瓜积攒友爱值，治好她的病，去掉脑子里的灵印，起码能正常的活着，不再提心吊胆。
至于她的人生理想，其实是开一家客栈。
接待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听客人的故事，请他们喝她酿的酒，日常事务交给掌柜打理，当一条咸鱼客栈老板，就是沈寄雪的终极理想。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为了防止系统脑子一热让她去参加什么仙魔大战，她不得不提前打好预防针。
经过沈寄雪这么一提醒，系统006也想起来了，它现在是吃瓜系统，不是救世系统了，吃瓜才是它的主要功能。
它反省了一下自己，默默将制定好的《练成神功称霸仙魔两界》计划书划掉，重新写下《捡漏成神吃瓜暴富计划书》，心想这回可算是对了！
【宿主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理想的！】
沈寄雪：“嗯嗯。”
和系统沟通完，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弟子沈寄雪，魔门新弟子入门大会要开始了，一刻钟后魔晶广场集合，别迟到。”
那人似乎只是通知她一声，说完就走了。
入门大会……
听起来就像是新生入学仪式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几千弟子聚集在广场上，台上长老又臭又长的念念稿子，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吧？
不过……说不定有机会遇见左护法。
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左护法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最好能混上一个“左护法的狗腿子”头衔，充当她在魔门的保命符。
小6：【我有预感，魔门大会一定有大瓜吃！】
沈寄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去参加入门大会！”
他轻咳一声，扫过沈寄雪身后两人，当即明白她的意思，挺了挺胸膛，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傲慢模样，“本君知晓了，明日我便带你们去。”
厉震指了指灵越和胜境，“带他们二人去休息。”
“你，”他看了眼沈寄雪，“与我入帐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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