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郁书青揍,在徐矿这里不算什么新鲜事。
毕竟俩人小时候关系不好,经常打架,当他给郁书青拔针头的时候骂了句傻子,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反正郁书青一定会骂回来。
男人还保持着这个偏头的姿势,只是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扬起点很淡的嘲讽。
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有点像是被打懵,或者恼羞成怒的前奏,甚至白可心都已经站起来,挡在了郁书青前面。
“哎呀……”
修长的手指点在额前,又顺着太阳穴往下滑动,最终落在还有浅浅指痕的脸颊上,徐矿眯着眼睛看过来,嘴角弧度没变:“你可算笑了。”
郁书青总是在这种时候,心情会变好。
无论是拍着他的脸说我弄死你,还是毫不客气地甩过来一巴掌,都会带着点笑意。
徐矿觉得自个儿挺颜控的,郁书青的长相在他这里……勉勉强强排的上号吧,主要是平时太没表情了,像个冰冷的假人,特端着,可一笑起来,蛮甜。
尤其褪去了青涩的稚气,长大后的郁书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昨天晚上他就差点没认出来。
所以这会儿,徐矿心情挺不错。
就想继续招惹人家。
郁书青就当没听见似的,按着手背上的胶带下床,旁若无人地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徐矿挑了下眉梢,叫住人:“喂!”
直到这时,他的神情才有了一点的扭捏:“你……你怎么样了?”
早上那会儿郁书青离开,徐矿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追出去。
不就一夜情嘛。
他摸索着点了根烟,食不知味地抽了会儿,拿不准郁书青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索性也不去再想,而是闭着眼靠在床头,让自己的呼吸都沾染上微苦的烟草味儿,化解掉内心深处的陌生情绪。
接着,徐矿没有急着走,而是打电话找了个中间人,直接到酒店值班室,盯着删除了昨晚的监控。
没多长时间,从大厅,到电梯,再到踉跄着踏入走廊,一同走进房间,统共也就两三分钟。
有工作人员问他,先生,需要您拷贝一份吗?
徐矿的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离屏幕很近,几乎都能看到郁书青唇上的那颗小痣,可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不清楚郁书青现在的情感状况,但知道,对方一定不会乐意被人看到。
忙完后已经中午了,徐矿回家洗澡,吃饭,和助理沟通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所有的工作全部对接完后,徐矿给自己开了瓶酒。
木塞“啵”地一声拔出,他低低地笑了下。
一场露水姻缘罢了。
郁书青都没当回事,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人家的身影,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头次开荤,心痒难耐?
高脚杯里的液体摇晃,他连酒都没醒,就直接灌下一大口,若是被人瞧见,定会笑话说徐家的公子怎么跟饮牛似的,莫不是借酒消愁?
愁个屁。
若是真的被情-欲囚住,那他脑海里应该是郁书青的低喘,因为兴奋而绷紧的脚尖,和盛满水汽的朦胧泪眼——
徐矿又喝了一大口。
很可惜,不是。
他一直回想的,是郁书青垂着脖颈,声音很小地说,西瓜籽吃进肚子里会长芽,你弄我肚子里,会长出小孩吗?
然后又自己在那笑,说没关系,我多喝点热水就好。
“哐当——”
徐矿给杯子撂桌上了。
所以徐矿认为,自己这会儿就是出现了征服欲,曾经跟郁书青打得难分难解,突然见到了这么乖的郁书青,一时,就有些上头,和难以启齿的欲-望满足。
还是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愈加烦躁的思绪。
“喂,朋友你醒了没,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打电话的是他一发小,家里开私人医院的,明明是个小二代,偏偏特喜欢亲临一线往医院跑,然后聚会的时候,就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肛肠科的八卦。
“您猜怎么着,从肚子里取出一个大甜瓜!”
搞得徐矿以为是哪个哥们玩大发了,给人搞进医院闹了笑话,但他这会儿没啥心思吃瓜,敷衍地“嗯”了一下。
“郁书青!就小时候跟你关系挺别扭的那个,还记得不?”
徐矿心头一跳,不受控地抓住酒瓶,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记得……他怎么了?”
“来医院了呀,正好被我看见了,”朋友滔滔不绝:“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但一瞅,真是他,好巧啊……”
“他怎么了?”
徐矿没忍住,直接开口打断对方:“为什么去医院了,什么科室?”
“那可是病人的隐私,”
朋友这会儿装起大尾巴狼了,嘿嘿一笑着压低声音:“你可别说出去……过来做了些疾控筛查,倒也没啥事……哦,发烧了,应该还在输液。”
“发烧?”
“嗯,”朋友继续道,“估计是跟人419后没做措施吧,要不然干嘛跑这么远,特意来人少的医院——”
可还是被看到了。
“那渣男也够可恶的,”朋友啧啧道,“给人睡了不说,还不带套,弄进去肯定得发烧啊,挺受罪的。”
徐矿张了张嘴:“……哦。”
朋友有点上瘾:“要我说,这种男人真不是啥好东西,睡觉你情我愿,给人搞进医院也太不应该了,是吧?”
他跑来给徐矿打这个电话,其实也是有小私心的,现在公司这边要拉投资,需要人家徐矿的人脉,而他知道这俩人关系不太好,特意跑来卖个八卦,想着万一对徐矿有用呢?
可是对面怎么安静下来了。
朋友“咦”了一声,琢磨着有点不对劲。
直到这时,听筒那边才传来徐矿的声音,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内容。
“是啊,睡觉你情我愿……给人搞进医院,也太不应该了。”
他在这方面有个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问题,那就是跟狗似的,领地意识特强,说句有些粗俗的话,小狗冲着电线杆抬腿,就会直接圈成领地,那么昨晚他都弄郁书青肚子里了——
潜意识里,徐矿觉得,郁书青此刻的发烧或者受伤,就该他来负责。
并不是说真起了不该有的悸动。
所以这会儿徐矿赶来医院,态度挺好,被抽了一巴掌也不生气,还有点紧张地端详郁书青的神色——
脸色苍白,稍微有点疲态,眼睛倒是依然挺亮。
徐矿视线往下。
哦,穿的也是比较舒适的便服,白色套头衫,浅灰色运动裤,两截抽带还松松地在那耷拉着,似乎一扯,就能轻而易举地脱掉。
安静的病房内,一点吞咽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郁书青站住了,不可置信地回头:“什么?”
这个样子的郁书青,仿佛和以前那个稚气的少年重叠,在徐矿的视网膜里放大,没有西装革履,没有醉人的酒气,而是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瞳仁澄澈得像是玻璃珠子。
他下意识地开口:“……想带你走。”
郁书青有些怔然:“带我走?”
是对方知道了什么事,还是现在暗示他,外面有危险?
可男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郁书青不解,又重复了一遍:“带我走干吗?”
徐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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