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韶华无比的想念起上辈子来,现代医疗真的造福了很多人。


    她的大脑极速运转着,没有医疗设备,没有特效药的古代,她现在能做些什么?


    韶华很快便想到了,她上辈子学的护理,虽然才学了两年,但对于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还是了解的,酒精擦身体是行不通的,因为婴儿皮肤太过娇嫩,而且古代也没有专门的医用酒精,那就只能用温水擦洗了。若是温度实在降不下去再用一些白酒擦身子,不过不到万一还是尽量不要用。


    韶华看了李素一眼,她是想救大格格,但也不会把自己置于风险之中,她把李素叫过去,把该怎么做都给她细细的说了,只是要不要按着她的法子来,她不能做这个决定。


    李素没思虑多久便咬牙同意了,她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大格格的母爱绝对不掺一点假,这会子张佳氏愿意站出来帮她、帮大格格一把,她得领她的情,“这事是我让你做的,若真有个什么也和你无关。”


    李素话中都带着哭腔,“只求你能救救大格格。”


    得了李素的话,韶华便吩咐下边的人端一盆温水来,她试了试水温觉得有些热,又加了些凉水进去,待温度和她的体温差不多后,便用棉布巾子蘸湿给大格格擦身子,浑身擦了一遍,韶华又用纱布蘸了冰凉的水在她的额头,颈部,腋下,手心,脚心等部位擦拭冷敷。


    而后她不让乳母把大格格包的严严实实的,而是只宽松的包了一层,包的太紧不利于散热。


    随后韶华又让底下的人端了温开水过来喂给大格格喝,韶华思索片刻,在屋里几人看不见的角度滴了一滴灵泉进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喝了温水后大格格脸上的红意好似消了些,她摸了摸额头也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


    灵泉每日都有一滴,给大格格一滴也无妨,也是大格格这孩子讨喜,若不然这灵泉她可不舍得给。


    刚才大格格哭声渐弱时李素是生怕她挺不过去了,现下哭声又恢复了,她不觉得吵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而且额头的温度虽然依然摸着烫人,但分明是比刚刚降了一些。


    这时白石请的大夫也过来了,周大夫也是京城里的老大夫了,但开的医馆并不是很出名,只看他一套望闻问切做下来,便知他并不是花架子,医术应是还不错。


    大格格还小,用药需谨慎,周大夫开的药方也是较为平和的,“幸而烧的不算高,若不然必须加大药量了。”为了退热保命只能如此,但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便未可知了。


    几人听罢都看了韶华一眼,尤其是李素,她的眼神中带着复杂与感激,当时大格格烧的都快厥过去了,韶华站出来对着大格格又是擦身子又是降温又是喂水的,如此大格格才能在大夫来之前好转了些,她听了周大夫的话更是一阵后怕,“今日,真是多谢张佳姐姐了。”这声张佳姐姐唤的比之以往都要情真意切。


    韶华看着李素对她感激涕零的样子,也是坦然接下了她的道谢,她知道大格格今儿个能这么快把温度退下去,应是她的灵泉的功劳,只她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这些法子也是之前跟我额娘学的,之前家中小弟发高热,额娘便是这样做的。”为避免有人问,韶华便把她额娘推出来解惑了,反正她额娘远在盛京,她们便是想求证都求证不了。


    “多亏你懂这些,才刚我看大格格哭的都要出不了声了。”宋惠也是按着胸口心有余悸。


    “是啊,今日府医不在,大格格又起了高热,若不是张佳姐姐,可真是凶险。”胡罗也跟着说道。


    几人正说着,林嬷嬷快步领了个太医过来了,她满头满脸都是汗,跟在她身后的太医看着年纪不小,进了屋便一屁股坐在门边的兀子上直喘气。


    现下周大夫已经给大格格把过脉开了药了,太医也是请过来了,韶华看着屋里乱糟糟的,便想要回清风院了,她在这儿杵着还碍事,且这会子时辰已是不早了,她也想早些回去歇息。


    趁着太医给大格格看诊的功夫,韶华和宋惠、胡罗便悄摸的出了碧梧轩,三人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各自院子了。


    胡罗和宋惠住的不远,两人朝西边走,韶华则是朝东南方向走。


    回了清风院,韶华沐浴后便歇息了,第二日去正院请安,福晋对着她是又夸又赞的,昨儿个她和四爷出宫时都已过了亥时了,刚一出宫,便听府里的人回道大格格发高热了,两人连忙匆匆赶回府里,到了碧梧轩,大格格都已经喝了药退了烧睡下了。


    她和四爷听林嬷嬷讲了今日的来龙去脉后,四爷对韶华是极赞赏的,从安排人去府外请大夫,到让林嬷嬷去请太医,再到给大格格擦拭喂水,全都是韶华做的,当时府里就她最大,且她也能把事给顶起来,也没出了乱子,这张佳氏果真不是一般女子。


    福晋对韶华的心情便有些复杂了,大格格险些出事她也是后怕,现下府里就这一根独苗,因着四爷子嗣少她今儿个又被额娘敲打了,她都想不到若是大格格真出了事可该如何是好?


    她虽和李氏不睦,但也从来没有过要害大格格的心思,大格格只是个格格罢了,便是爷再喜欢,也不过是多给些嫁妆的事,是以她现下也是盼着大格格好的,毕竟她好好的,自个在宫里便也不算是全然没脸。


    如此她对韶华昨日的所作所为也是肯定的,只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从前儿五彩粽子得了宫里的赏,到昨儿大格格病了一事,张佳氏这个庶福晋显得能干,不提宫里头,爷对她便是更看重了,那她这个福晋在爷心中的地位是否会下降呢?


    云齐自是按下心里的复杂,夸赞韶华后又给了赏赐,两匹绢,两匹纱,一小匣子银裸子,粗粗看了一眼应是有二十来个,每个重一两左右。


    其实四爷对这赏赐是不满意的,昨儿个四爷说要赏张佳氏,由着福晋做主,毕竟现下府里是福晋管着,他也不能事事越过她去,不给她体面。


    他觉得这赏赐有些单薄,但并未说出来,只想着私下里再补贴补贴韶华就是了。


    韶华对这赏赐却是很满意的,昨儿个她也不算做什么,只出了些力,用了一滴灵泉罢了,这其中也有着怕牵连到自个的心思。得赏便是意外之喜了,虽然布料她现下不缺,银子也不缺,但既给了她,她自是不嫌多啊。


    她干脆利落的接了赏赐道谢,福晋又给她和宋惠说了些府里的日常琐事,比如冰例的事,天儿一日日的热起来了,不用冰有时都热的睡不着觉,今儿个宫里头便会来送这月的冰例,紫茎院和前院自然是分得大头,碧梧轩有大格格也不能给少了,韶华估摸着到了她的清风院也就所剩无几了。


    但结果却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原本依着她庶福晋的份例是分不得冰的,李氏那里能分冰例是因着大格格的缘故,只四爷一早吩咐云齐要给清风院一些冰,道若是不够便拿了银子去买。


    是以韶华倒是分到了一些,不甚多,只每日里有一小盆罢了,盆只有两个巴掌大小,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今儿个得了好处,韶华心满意足的从紫茎院离开,在门口处和宋惠点头示意后便回清风院了。


    李素请安没过来,她昨日伤了腿脚,现下还不易挪动。听说大格格也是彻底退了热了,再将养些日子便无碍了。


    回到清风院里,让蓝月她们把今儿得的赏登记造册了,韶华自个却是往矮塌上一躺,她突然有些提不起劲来,许是昨儿个提到了额娘,她现下特别想家,之前寄回去的那封家信,家里也是回了信的,只是许是知道这信要经了旁人的手才能送到韶华手里,便也没说太多,只道家中一切都好,让韶华保重身子,待有机会再去京里看她。


    想到去年端午时家里人一块围在一起吃粽子吃酒看戏,去年那时她爹刚升了四品佐领,家中便请了戏班子过来唱大戏,热热闹闹的,引了隔壁几家子邻居都搬着凳子一起看。


    只是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再回盛京。


    韶华不想一直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她晃了晃脑袋,多想也是无异,她不是伤春悲秋的人,让自个打起精神来,她看自己还是太闲了才会想东想西。


    拿起才开了个头的靴子做起来,这会子太阳大,她便没出屋,只坐在临窗的炕上一针一线的缝着,她也不让橙枝几个帮忙,反正也不急,她做做活计还能打发打发时间呢。


    原是没觉得闷,只进了夏日里许是太热了,她便总觉得有些待不住,这会子拿了针线缝靴子,却觉得心里慢慢的沉淀下来,没有那么浮躁了。


    胤禛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韶华穿着一袭水绿色绣着兰花的衣裳,乌发梳成软翅头,她脑袋微微垂着,纤细修长的颈子依然直挺着,露出好看的弧度,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映在她挺秀的鼻尖处,定睛看去,好似都能看到她琼鼻上的点点绒毛。


    她手上针线飞舞,怀中抱着个靴子形状的东西再缝着,看颜色却是玄色,玄色的靴子,这颜色这尺寸,一看就不是韶华自个穿的。


    这靴子是给谁做的,答案显而易见,胤禛的心中顿时软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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