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有人在外面。
怎么会有人, 是、是谷荷回来了,还是白日说要来寻她的苗疆少年?
像是跳动的脉搏被忽然割断, 唐袅衣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心跳骤然停止,俄而莫大的寒意和紧张从头至尾地袭来,下意识收紧浑身。
而她紧绷那瞬间,难言的快感如泼在背脊上的滚烫热水,引来一阵颤栗。
季则尘忍不住弯下高大的身躯痉.挛,神色难忍地咬住她的肩膀,克制地发出含糊不清地呻.吟。
她好紧张,紧张到吞得紧紧的。
很舒服。
他说不出话, 喉结不停滚动,眼底压抑翻涌的迷乱。
越来越快, 刺进带出来的溚溚渧落, 还能听见捣出的黏渍声。
唐袅衣脑中空白, 忍不住启唇吐息, 除了紧张繁衍出来的刺激, 很难再去分神留意旁的。
但院外渐渐明显的脚步声, 让她仿佛在虚空中踏一脚, 失重感惊醒了理智。
她手忙脚乱地伸手, 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季则尘没有防备地倒在一旁,乌黑的长发覆盖住潮.红的脸, 露出一只颜色极淡的瞳孔,从相连处拉出霪靡的丝线断裂,还在汩汩地溅在她的身上。
他的呼吸紊乱, 浑身透着慾色气,望她的目光如同盛开颓靡得快腐烂的花, 带着冷感的黏柔。
好喜欢她此时的模样,慌张都是可爱的。
他心在颤抖,强烈的欢愉让身躯都滚烫地泛起慾粉,刚疲软下,又因看见她满脸慌张而膨大。
唐袅衣来不及去管腿上的那些,软着双腿从榻上滑落,捂着胸口软缓两口气,又起身拽着还沉迷在余感中的男人。
“时奴,你先起来。”
她急得不行,像是即将要被人发现偷.情,眼眶都红得要哭了。
“外面有人来了,我们要被发现了。”
他自然也听见了,但并不担忧,眼睫轻轻颤了颤,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再次将人拉上来。
勾过她发软的双腿,让她盘坐在怀中,还不由分说地咬住她的侧颈,掌心捂住她的檀口,不让她驱赶自己。
“袅娘……”
他动情的尾音颤抖,眼底洇出水雾,好似有瘾的病人,离不了她一刻。
唐袅衣如坐莲般背靠在他的胸膛,因为比刚才含咬得更深了,随着伏蠕动,一点尖尖白皙的下巴仰起。
紧张的神经,慌张乱跳的心,还有难言地激颤,一道重踵而至的疯狂袭来。
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疯,分明听见了有人,却还要拉着她继续做。
如此疯狂下,她也想要不顾一切,尖叫出声地冲动。
她不清是脖颈传来似痒的痛,还是因为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要继续,现在她紧张得快昏厥了。
脚步声渐行渐近,正在院子外面人,似在抉择应该进那个门。
只要外面的人再听得仔细些,就能听见这间没有点灯的房中,不停地发出汩汩黏腻的水声。
只要推开那扇门,就能撞破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还不停,大开大合之下,唐袅衣泪眼被舒服得模糊了。
不能被发现。
她竭力寻回理智,反身抱住他的脖颈,气音软得不成调,软绵绵的求他。
让他停下,她害怕、担心被发现。
可她的乞求和软弱,并不能唤来男人的怜悯,所有神情落在他的眼中,皆成了在乞求摧毁她。
他疯红了眼,颠簸的每一下都滚动喉结,气息沉得玉面呈现一嗅一癫狂。
其实她无需如此害怕外面的人。
杀个人而已。
没有谁会看见她如此可爱的一面。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被她乞求,每一声传进耳中,让他只想要将她捣毁。
让那双漂亮的杏眸中的泪,如含不住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
想要听更多她的乞求,求被灌溉。
“袅娘…别这样
YH
求我,别这样看我…”
季则尘眼眶的泪先比她落下,颧骨红得不正常,似在亢奋中,又似在难受中,咬着她的肩膀,声线模糊不清。
他疯了。
唐袅衣没想到越是配合求他停下,弄出的动静就越大。
外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否还在辨别,从哪里发出的古怪声音。
这次她是真的哭了,想将这个食不知餍的男人骗走,压抑着带喘的软音:“时奴,外面有人,等人走了我们再继续。”
这样的承诺并不足以吸引人,他不想听,甚至更喜欢听,她此时软和地叫他的名字。
很好听。
就像是她强忍欢愉,可无论怎么忍耐,都会不经意从唇边溢出一丝呻.吟,令他难以停下。
她不应该求他,也不应该在此刻,用这样的语调唤他。
他只想弄坏她啊。
外面的脚步声又开始了。
这次是外面的人,挨个的敲门询问,院中的侍女都像是沉睡得毫无知觉,听不见少年的声音。
唐袅衣听出来了,就是白日说要来的那个苗疆少年,或许称之为季府的雪昧也合适。
他在外面找她在哪里。
一条小蛇不知道从何处挤进来,正在地板上往床榻摇曳爬来。
唐袅衣很慌,近乎慌不择口了。
连自己说了何话都不知,只隐约记得好像承诺了什么,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季则尘掀开眸,眼睑下洇着病态的红痕,原本桎梏她腰的手骤然松开。
他徒手抓住爬上来的那只艳丽蛇,殷红的唇角噙出一抹微醺的笑。
蛇头被陡然捏爆,蛇尾剧烈挣扎两下,随后耷拉垂直。
“好……”
见他终于答应了,唐袅衣喜极而泣,顾不上他捏爆蛇头的画面有多恐怖。
慌乱从他身上爬起来,汩汩下涌之感很明显,膝盖软得险些又要坐下去。
唐袅衣垂下睫羽这种羞赧,咬着下唇,强撑着发颤的腿站起,拽着季则尘下榻。
因力气所剩不多,几步一软,半挂在他的臂弯朝前走。
她拉开能藏匿人的衣柜:“快进去!”
季则尘沉默地乜了眼,容他四肢艰难的衣柜,侧首看身边眼含冀希的少女,抿唇住唇。
看出他并不乐意躲进这个地方,唐袅衣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双手倏然用力,猛的将人推进衣柜中。
被推进去的季则尘后背靠在木板中,敛下眉眼,凝望修长的两腿间,跪趴着神情可怜的女子。
没了他的力道支撑,唐袅衣霎时软了下来。
见他虽然进去了,但高大的身躯容纳在衣柜中很是为难,腿还伸在外面。
“在里面乖乖待一会儿可以吗?”
她又情不自禁开始用祈求的眼神看他:“无论发出什么声音,只要我没有危险,都不要出来,好不好……”
她怕他失控,以他乌黑的品行,只怕会与人大打起来。
一旦打斗出声音,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届时她也完了。
季则尘直勾勾地盯着她,喉结轻滚,渴意在喉咙蔓延,比刚才更甚。
但他却压下那种渴望,垂下眼睫,握住她的手,慢慢按在上面。
像有脉搏在掌心跳动。
没有因为方才而疲软,反而还很精神,黏得似加了豆汁水。
唐袅衣错愕垂眼,看见自己握住了何物,忍不住猛地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我会在里面,乖乖等……”
季则尘望着她,玉面露出无害又迷乱的笑,然后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唐袅衣脸色发烫地胡乱点头,抬手将衣柜的门阖上。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她也想找个地方躲着。
还没有走几步,门便被推开了。
唐袅衣双腿发软地往榻上去,拉起薄被遮住身子,抬起头看去。
屏风外映着少年颀长的影子,打踅过屏风,一张美艳的脸出现在昏暗的房中。
“原来你在这里啊。”
他看着坐在榻上面色潮红的少女,缓缓露出笑。
以为她泛雾的眼是因为害怕,面上的红痕是刚睡醒晕开的。
他视线流连在她的脸上,俄而目光扫至地上。
看见了地上被捏爆头的死蛇,红唇轻‘啧’出不悦。
摇头:“将我的宝贝都捏碎了……”
软腔调话听不出埋怨,反倒像是少年在撒娇。
“你是什么人?”
唐袅衣拽紧被褥裹在身上,挡住还没来得及消退的痕迹,美眸横去警惕的秋波。
这个少年很危险。
“我?”他歪头对她眨眼,勾起唇角,轻叹:“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呢。”
唐袅衣抿唇:“你找我想要做什么?”
他摇头不言,闻见屋内很闷,闷出一股古怪的缠绵麝香味。
尤其是坐在榻上的少女,身上自有怜人的气息,令他有些心跳紊乱。
雪昧只当是她为了躲自己,所以将四面都封锁起来,致使沉闷的熏香闷在房中。
在房中转了一圈,他上前将四面的窗户都打开,靠在窗前,双手环抱往里看去。
娇艳的少女裹着鹅黄褥子,小脸衬得艳白,还有些许媚,眼眸流转,本应是厉声厉气的眼神,可又娇出了点放荡劲儿。
像是承.欢过的艳色,全都堆在脸上。
雪昧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越看越是喜爱,尤其是她现在自以为是的凶狠神态,比猫儿都软。
真想看她藏在里面的,是否也是如此软。
他的眼神愈发肆意妄为,哪怕唐袅衣裹着被子,也挡不住,他透过一层层的遮挡看透。
“我想要你啊。”他笑着说,摊出修长的手,“我很喜欢你,想要你当我的药人,所以我是来与你商议,何时一起去苗疆的。”
唐袅衣强忍住不去看衣柜,瞪着窗边的少年,威胁他:“虽现在是午夜,但这里多的是人,如此私闯女眷住所是犯下大忌。”
听完她的话,窗户前的少年蓦然展颜,笑得身上的银饰不停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阒寂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他异族般深邃的眼中笑得泛泪,上翘的桃花目流转潋滟的水光。
这是一张稚气褪,却明艳少年脸。
唐袅衣蹙眉看他笑,担忧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会招来人,更怕衣柜中的人万一忍不住,出来被发现了。
雪昧笑够了,屈指揭过眼角的泪,唇含笑,往前走去。
行至榻前,他弯下腰,明艳的脸凑得很近。
他仔细地打量她,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靠得太近了。
唐袅衣不适地往后退,顺势转过头看向衣柜。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她还是用眼神去恳求他。
——在里面乖乖的,不要发出声音。
雪昧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原是想说的话忽而也止在喉咙。
她身上的气息很古怪。
他的鼻尖轻耸,像一只小狗嗅到她身上去。
有种奇怪的腥甜味。
甜得腻人,像是催情的花。
他四处嗅,神态沉出怀疑:“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唐袅衣见他似发现了什么,顾不得再安抚衣柜中的人,彷徨着水波眸转过头,偏头躲过他地嗅问。
呵斥他:“滚开!”
雪昧冷笑,伸手按住她挣扎的肩膀,猛的将人按在榻上,低头闻。
很多……
发丝、脸、脖颈,每一寸肌肤都洇着浓浓的气息。
他不满隔着被褥闻,顺手拉开裹住的被褥。
一瞬间,印着的鲜艳吻痕的白皙肌肤,跃然在他的眼中。
像是盛开得雪中的朵朵梅花,泛粉的白嫩肌肤娇得承受不住这么多的红痕,所以便显出一丝凌.辱后的凌乱。
不仅如此,他还闻见了,是蛊虫被催熟的味道。
现在他只要将她带回去养成药人,剜出长在她心口的蛊,就能解他身上的毒。
本该是件高兴之事。
可他的目光却怔怔地落在上面的痕迹上,想她身上的蛊是怎么催熟的。
和季则尘交合了,还是和旁人?
能将蛊这么快催熟,想必不止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无数次?
一抹难以察觉的嫉妒爬上他的眼,昳丽的眼尾荡出绮丽的红痕。
他死死地按住她的双肩,俯下身,冰凉的鼻尖碰上了她的脸颊。
呼吸交融得很近,气氛暧昧潮湿。
唐袅衣被他忽然的动作惊到了,余光扫到衣柜。
原本紧阖的衣柜,现如今敞出一条缝,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季则尘绝对忍不了。
唐袅衣脑中一瞬间闪过什么,咬住下唇,猛地一脚踢上他的腰。
雪昧被踢倒在地上。
她顾不得看倒在地上的人,颤着眼眸看向前方。
依譁
原本敞开的柜,再次悄无声息地阖上。
里面的人暂且是稳住了。
她勉强初初松口气,转动脑子想办法,把眼前的人也打发了。
安静趴在地上的雪昧,掌心按了一地的黏稠。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放在鼻翼下,如同嗅觉灵敏的犬。
闻见了。
最初他以为屋内的气息,是沉香燃尽后被闷出气味。
没想到竟然是那些东西!
可能是在他没来之前,她在和别人一起弄在地上的,也可能是在他来之前,那人就已经和她做完走了。
所以那双泛雾的眼不是害怕,腮上的坨红亦不是刚睡醒,而热出来的。
那是风情。
被男人灌溉过后的媚。
甚至她此时坐在榻上不敢下来,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便是因为还装着别人留下的东西,害怕一动便会流出来。
雪昧躺在地上,视线落在昏暗的地板上,看见还有分不清是什么的水痕。
那些水光看红了他的眼,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心中升起难言的嫉意。
或许他不应该一进来,就闲情逸致逗玩她,应该直接将她带走,藏起来。
这样他也就不会发现,她已经被人霸占了。
应该让她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雪昧似阴暗无骨的蛇,缓缓从地上坐起身,眉眼流转着冷艳的魅惑,肩上不知何时缠上一条颜色鲜艳的毒蛇。
他抬起眼,脸上的笑意消失,彻底阴沉得可怕:“你在和谁做什么?身上全是恶心的味道。”
一人一蛇,四目皆森森盯着。
唐袅衣被吓得不敢动。
他知道她答不出来,璀然弯眸,眸中毫无笑意,“我应该直接……”
少年轻如蚊蚋的呢喃,还没有说完,门外忽而又响起了声音。
是院中落下的枯树枝被靴子踩断,发出的咯吱音。
第 62 章
有人来了。
听见外面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又是谁来了,但却是直径朝着这里走来。
唐袅衣想也没有想, 脸庞刹时苍白无色,慌忙从榻上下来。
玉足软点地,她顾不得身上单薄的寝袍,挡不住雪腻肌肤上的红痕,身段婉约在玉色的夜中。
唐袅衣眼含水波,拽起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少年,往屋内唯一能躲的另扇衣柜门走去。
“来人了,你先藏藏。”
她打开柜门就要将人往里面塞。
雪昧自是不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不屑道:“凭什么要我藏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奸夫和我抢人。”
他的语气阴冷又恶毒, 藏不住杀意, 好似就要在此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听他如此说, 唐袅衣眉眼染上疲倦, 先瞥看旁边安静的柜门。
相比较季则尘, 少年更为难缠, 百无禁忌。
雪昧对她的慌乱并不为然, 被人发现也无甚可怕, 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他脖颈上缠绕的艳蛇吐出信子,舔舐到唐袅衣的脸。
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一掌按住差点被推开的衣柜门,一语双关地道:“拜托,你们能不能都先藏一藏, 外面许是与我一间屋的人回来了,一会儿我保证, 定然和你解释清楚好吗?”
“你们?”
雪昧转眸落在她的身上。
衣柜推开的力道消失了。
唐袅衣松口气,也知道里面的人,许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再这样下去,后果恐怕不可设想。
“你和它。”
她指着他肩上的蛇,恳求地看着,好似他不同意,那双眼就会渗出晶莹的泪珠,可怜得令人心生不忍。
雪昧透过黑暗凝望眼前的少女。
她可怜地看着他,一双眼含着祈求的雾气。
是真的很害怕被发现。
他伸手拂着她的脸,指腹揭过她的唇,尖锐的指尖用力拉出一条红痕。
唐袅衣倒吸一口气,瞪着他。
雪昧勾唇笑得恶劣:“……好。”
说罢,他主动拉开木柜的门,修长的四肢盘踞,半张雪白的脸隐在里面。
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但唐袅衣也来不及多想,猛的将门关上,扣住外面的锁。
这边的柜门被锁上,另一侧的已经彻底敞开。
冰凉得毫无温度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后,头皮忍不住寒出发麻感。
唐袅衣转头看见柜门中,盘腿而坐的青年,如同神龛中被供奉的神佛。
他玉白的下颌微抬,琥珀淡色的瞳孔,因黯淡的光影竖成猫瞳。
看似脸上什么神情也无,唐袅衣却察觉他的情绪已至边缘。
时间紧迫。
她转身扑进他的怀中,抬起脸,眼尾洇着水雾,食指抵在唇边,无声地让他再等等。
温香入怀,他垂眸敛下眼睫,神态略显冷淡地凝望她的唇。
她观他目光落在唇上,不解地抿唇,尝到一丝血味,惊觉刚才雪昧将自己的唇划破了。
她想要对季则尘解释,甫一抬首,面前的青年按住她的后颈倾轧而来,吻上她的唇。
吮吸她下唇的血,疯狂得似要将她一起吞下。
另一边的柜中还有一人,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唇舌纠缠的水渍声根本就掩盖不了,不应有的隐蔽快感瞬间涌潮了心。
尤其是,门被敲响了。
有人在外面等她前去开门。
季则尘按她后颈的手指微松,似并不想为难她。
唐袅衣轻喘地推开他,神色慌张地转头看向门外,复而又看向虚抬下颌的季则尘,水泽将殷红的唇洇得晶莹。
他看她的目光很冷淡,却又很纵容,一袭白衣像是清高的菩萨,因为生得漂亮,所以被藏在柜中,周身都透着禁忌的气息。
唐袅衣匆忙看他一眼,站起身将柜门阖上,顺手将他锁在里面。
看着两扇被锁住的柜门,一种无力和荒唐感,从她心中浮起。
她房中竟然藏了两个男人,应付完这个,另一个还得去安抚。
门又被敲响了。
唐袅衣以为是谷荷趁夜回来了,便简单整理身上的衣袍,不放心的对着藏着两个人的柜门看了一眼,然后前去开门。
院中的月盘已坠下枝头,惨白的月光如霜,落在男人墨发玄袍上。
少女似刚被吵醒,哝着微哑的声音,从里面渐渐行来,“不是说你明日才回来吗……”
门应声被拉开,还未讲完的话,也骤然止在喉咙。
月光从外面泄落在,少女披散在肩上的青丝。
陆朝央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清晰地看见,少女双颊微红地咬着下唇,抬着眼眸泛着水光,绯红的眼尾因惊讶而微阔,杏眸圆圆的。
陆朝央!
唐袅衣脑袋一片空白,刚拉开的门下意识便想要阖上。
但被他双手撑开门,强行挤了进来。
男人身形很高大,并不清瘦,如此压迫的挤来,她忍不住连连往后退。
她的心跳震耳欲聋,似在无声地发出尖叫。
为何这些人,要一起都在今夜来。
见拦不住他,唐袅衣勉强镇定住,与他拉开距离:“不知央王此时来是为何?”
陆朝央旋步至桌前坐下,抬目乜斜她脸上的紧张,漫不经心地道:“本王为何不能来?”
理直气壮得比前面两人更甚。
唐袅衣往立屏里看了一眼。
陆朝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你一起的人,我已吩咐明日让她再回来。”
闻言,唐袅衣错愕看向他,眼神中透着无言。
难怪前面那两人都能视若无睹地进来,原是因为有人给他们做了嫁衣。
可……陆朝央为何将她院中的人都清了?
唐
铱驊
袅衣警惕地看着坐在前面俊美的男人,看似岿然不动的镇定,实际冷汗浸湿后背。
陆朝央望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眉微扬地道:“你房中此时不应该有人吧……”
自上次在小道被她逃走后,她就避他如蛇蝎。
故而,他白日早就吩咐人,将她院中的清完了,此时说这话,不过是堵她接下的话。
但唐袅衣却以为他怀疑屋内有人,心跳骤然一顿,直到他接下说的话才会恢复如常。
“既无人,那便来此处坐下。”
陆朝央手腕中的匕首滑落掌中,敲在桌面示意。
唐袅衣抿唇,面色犹豫地上前,坐下:“不知央王殿下今夜前来,是所为何事?”
听出她话中的驱逐之意,陆朝央不甚在意地轻抬眼皮,道:“无事。”
唐袅衣悄眼窥去,秀长细眉轻蹙。
陆朝央看出她脸上似有对自己的无言,顿了顿言道:“此前你接过我的信物,我与你应是情人关系,如今你却每日在季则尘的身边,与我越发疏远,故而,今夜本王前来寻你,算作补偿前几日。”
冷静的话中对她不满不多,将她避他如蛇蝎之事,归咎至旁人身上,甚至话音尾落冷硬的腔调柔和些许。
唐袅衣听此言,看向他的杏眸睁得微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胡说八道的话。
她与他何时就成了情人?
但容不得她细细去想,在他的话音落下几息间,屏风挡住的内屋,忽然响起木柜碰撞的声响。
是有谁想要打开柜子,因为被反锁了,所以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里面仅响了一声便停下了。
听见不知是哪扇门发出的声音,唐袅衣下意识站起身。
身边的陆朝央也顺着往里面看去,俄而转头见着她微白的脸,忽然重复刚才的话:“你这里不会还藏着人罢?”
唐袅衣坐下去,对他荡出唇边梨涡,“没有人,前些日子院中有一只猫,我养在屋内。”
她攥着衣摆,掌心发汗。
陆朝央淡淡颔首,没在意里面,继续道:“此前本王与你说过,或许是未曾与你说清楚,本王那日所言的话是娶你,做本王的王妃。”
话音甫一落,里面又响起了,比刚才还要响的声音,这一声彻底打断了陆朝央的话。
此声响,绝非是一只野猫,能弄出的声音。
房中还有别人。
陆朝央目光微抬,将对面少女紧张的表情纳入眼底,寒霜凝聚成冷意。
他倏然站起身,袖袍拂过桌案上的茶杯,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回头,直径朝着里面行去。
唐袅衣见连忙跟上前,想要将他拦住。
一张屏风并不能挡住里面的场景。
她紧随其后,打踅过帘子进来,见陆朝央停在内屋,脸上并无想象中的愠怒。
陈设简单的内屋一眼望到所有,墙上挂着陈旧的年历,兰木纹的衣柜上蹲着一只毛发蓬松的赤色貂,矜持地蹲在上面,舔着爪子。
当着他的面,它从上面跳下来,爪子按住地上一条颜色鲜艳的蛇,尖锐的犬齿咬穿蛇身。
唐袅衣看着在地上死去的蛇,还有跳上窗沿的赤貂,高悬的心缓缓停下。
赤貂声调不明地对着陆朝央嘶叫,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内屋。
唐袅衣怕他还要去柜子前,先一步上前,立在他的面前,道:“央王殿下,此前是我不知殿下给的是信物,误收了,迟迟没有寻到机会,还与殿下。”
说罢,她旋裙折身去置物的木架上,翻找东西。
陆朝央听出她话中之意,薄唇微抿,转目盯着她的背影,没说什么话,也没有在此处停留,转身行出内屋。
唐袅衣寻到那块玉佩,转头却见他跨出去的背影,握住玉佩跟着追了几步。
待出了门口,院中已经不见陆朝央的身影了。
担心里面的两人,她也不敢在继续往前追去,转头进去。
打帘进来时,木柜已经被强行破开,柜门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
而面相精致的少年,此事已经坐在窗沿上,慢悠悠地晃着腿,桃花目中流转出涟漪的暗光。
他看见她进来,露出洁白尖锐的齿:“送走了你的情人呐……”
尾音延长,咬着出缠绵的音。
唐袅衣看见了他漂亮脸上的不屑和轻慢,“雪公子,你也应该走了,想必你也看不见了,此处并非只有我。”
“啧。”
雪昧从窗沿上跳下来,踱步至她的面前。
唐袅衣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与他拉开距离。
雪昧不满于她的警惕,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柜中还有人,她不能发出声音,抬着氤氲水汽的眸看他。
“刚才你求我,可不是这样的眼神。”他笑道,点漆黑眸中没有丝毫笑意,阴沉出阴郁的暗涌。
“我不知雪公子在说什么。”唐袅衣不解地看着他,最后的尾音微微上翘,好似真不知此前承诺过什么。
这是因为来一人便觉着有了靠山,笃定他不会在别人眼跟前,强行将她带走,所以小猫亮出了爪子。
雪昧的目光落在,她佯装镇定的脸上。
少女明媚的眸映着他的脸,半仰的脸又白又艳,月色透进屋内的暗光洒落在她的身后,有种凌乱不堪的天真与漂亮,蛊惑着让人去摧毁她。
她比想象中更招人,既然已经看见了,自然要先解决认识的。
雪昧凝神盯着她的脸,手指一寸寸松开。
唐袅衣察觉他的松动,蓦然抽回手,往后退几步,抿唇道:“请雪公子尽快离开。”
雪昧冷哼,挑起清高的眼尾,居高觑了眼她,打踅出帘子。
清脆银铃碰撞出脆生生的声调,渐渐从院中消失。
唐袅衣紧绷的肩膀霎时垂下,双腿虚软地坐在地上,眼眸流眄至从外锁住的、安静得毫无动静的那面柜门。
此时,她的心脏发出比面对前两人,还要震耳欲聋的颤声。
终于送走了,只剩下最难送走的人了。
坠兔西沉隐入云层。
雪昧甫一踏出禅房的院子,便迎面袭来强烈的杀意。
他侧身躲过,一只短箭从耳畔射进墙面上。
还没有稳定身形,好几只小箭如下得急遄的雨,不断袭来,招招致命。
雪昧抽出腰间的银铃鞭挡住那几只箭,转眸看见树下手持袖箭,面色冷峻的玄色男子。
他似就在外面等着人出来。
陆朝央移开弓弩,露出俊美的脸:“原是你在里面发出的动静。”
早在屋内,他就发现有人在,并非是赤貂捕蛇发出的声响,而是有人对他说的话不悦,刻意而为之。
雪昧脚步止住,并未否认地耸肩:“里面太窄了,腿麻,听见恶心的话更是腿麻难忍,便动了一下,谁知不小心撞上了。”
但他只撞了一次,还有一声是谁发出的,还未尝得知。
忽而,雪昧想到刚才在里面两人的对话,掀眸对他露出笑:“正巧,我也还想着如何去寻央王殿下呢,原你就在外面等我啊。”
微甜的语调像是含着一块糖的无害少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腕上的铃铛响起,周围传来被风吹出的窸窣声。
大小不一的林间蛇从四面缠来,玄月被笼罩。
两人之间气息张扬,充满杀意。
相对比外面的剑拔弩张,原应该安静的屋内,更为凌乱。
外面的狂风作响,树叶被吹出窸窣的狰狞声,雨滴落在窗牖上。
从屋内的人相继离开,唐袅衣本是也想要将季则尘弄晕,但一打开柜门便被他拽住衣拉下。
两人在狭窄的柜中肆意地交吻,听不见外面狂乱的风声。
他如圈地的犬类,疯狂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唇
銥誮
齿间的温度让她的双颊薄粉,身子虚软地跪坐在他的怀中。
肢体的触碰让她油然升起,想要触碰更多的冲动。
意识在拒绝,身体在放纵。
不知不觉间,纠缠至了窗台上。
霞明玉映的少女微昂玉白尖尖的下颌,软身靠在窗上,青丝如瀑般陈铺散开。
她纤细手指插.进,头埋在侧颈的黑发中,似难受又似享受,哪怕咬着下唇克制,还是泄出了一丝软柔的呻.吟。
第 63 章
只见昏暗月色下, 少女玉软花柔的肌肤柔白胜似雪,绷直的锁骨盛着天边飘来的雨滴, 单薄的肩膀瑟缩发颤。
季则尘侧首,濡湿的唇随之辗转,轻咬在脆弱的皮肤上。
疼痛和酥麻一道袭来,被含在口中泛起珊瑚绛红,再次松开后泛起水光。
外面的的玄月被乌云笼罩,袭来一阵风,飘飘细雨也被吹了进来。
唐袅衣竭力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溢出一丝柔绵的声线。
随着玉门被杵开,滴答一声, 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雨水,可随着汩汩热意袭来, 泛起一丝酸胀, 才知晓外面的雨没有飘进来。
“时奴……”她大口喘着气, 堆鸦发髻被摇松散, 几缕碎发贴在汗津津的脖颈上, 足尖绷直才堪堪虚点地面, 面容是不成的娇态。
季则尘抬起潮红的脸, 眉眼艳出清冷又败坏的恹色, 屈起玉节般的手指,拂过被她咬住下唇印出的深痕。
他的语气温软怜悯, 却因紊乱地轻喘,泄出疯狂的慾气:“那些人,你还是打算与我说吗?”
哪怕她都已经颤得眼中的泪水, 充作雨水不停地滴落在鬓边,也还是闭口不言那些人, 为何会在夜里来寻她。
可她的确整日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那些男人是如何与她有的关联?
不知名的情绪爬上了他冷淡的眼,炙热的喘息如蛇,缠缠绕在她的脸上,皮囊下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嫉妒。
阴暗得见不得光的情绪,占据了他的理智,漂亮如玉瓷的容颜渐渐露出扭曲。
他搦住掌中纤细一握的腰,似发了疯。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来,我与他们不熟。“她抱紧他,嗓音失真,喘着气解释。
此话是事实,与雪昧不熟,与陆朝央更是只有几面之缘。
但话落下,整个人狠狠颤了下。
唐袅衣倏然咬住唇,轻声呜咽,连骨头缝里都酸酸的,奇异的感觉接连踵接地而来,险些失了声。
她如同溺水般大口吐息。
季则尘吻住她的唇,堵住她的话,慈悲被撕破,露出内里面无全非的面容。
那一下也让他喘出了一记呻.吟,很快又克制地压下。
答得不对。他没有停下。
哪怕动情至极点,他也只是垂下眼睫,被黑暗笼罩的脸只露出一点下颌,看不出是否动情了,胯在动,却冷静得没有丝毫兴奋。
唐袅衣答不上他想要听的,只要启唇都会感受到他的力道,有种魂魄从骨子钻出来了的错觉。
他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
她失去了回答他的话的机会,渐渐喘出凌乱的呻.吟,脚尖绷直,虚虚点在地上,忍耐不住了便浑身松懈,地板都洇出溚溚渧的深色痕迹。
很多,都湿了他的衣摆。
季则尘忽而停下,敛睫看了眼,然后抬起脸望着她。
那是张极其漂亮的面容,似午夜诱惑人吸精气而活的艳鬼。
唐袅衣茫然地跟着垂下一点眼皮,看见后,双腮因羞耻得烫出艳色。
原本披在她身后,避免被冷风吹到的雪月冷白的直裰下摆,正滴着水。
就像是不知事的孩童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溺了。
她抬起轻晃的水雾眸:“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想要收紧,却挤压得更多含不住的,如同淅沥沥的雨,不停的往下淌。
怎么会这样……
如此泄洪之势她从未见过,小脸一皱,神情快要哭了,羞耻得攥住窗沿的手指,白得褪了颜色。
她看他的眼神极其可怜,沾湿的眼睫颤得惹人怜惜:“我不知道怎么就……”
季则尘很宽宏地抚着她后颈,垂下眼睫去寻吻她的唇,含糊出自言地呢喃:“无碍,是袅娘太欢喜了,所以忍不住。”
唐袅衣哽咽着回应他,眼眶红红的,如同被揪住耳朵的小兔子,乖乖地点头。
她似乎软透了,半倚在窗沿双手环抱他的脖颈,启唇与他交吻,配合得没有丝毫抗拒,连眼睫上坠着的泪珠都散发着甜蜜。
他没了先前的疯狂,如沐春风,安抚她哭得哽咽的失控情绪。
吻她的脸,含她的眼睫,吮吸眼尾渗出的泪,咽下喉咙。
情至深处时两人一道喟叹长息,他才气音低迷地呢喃,尚未说完的话:“那些人总归不能碰你,对吗?”
那些人再如何凑至她的面前,不会碰到她,她只能是他一人的。
唐袅衣泪眼迷茫,没听见他伏在耳畔问了什么,脑中白雾片片。
“对吗?”他再次问。
她还是没有从方才的感受中回过神,吐气如兰,香舌微吐出一截,整个人泛着慾透的娇艳。
见她神色涣散,他没在问,低声不知说于谁人听:“无碍,哪一日你此处装了旁人,我便将你藏起来,这样你就只是我的了。”
嘴上说着无碍,行为却并不如语气那般平静,隐透出疯狂。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心口,骨节漂亮得手指收紧,握住心儿,含笑地看着她:“可以吗?”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杀了那些人,然后将她藏起来。
“呃……”唐袅娘抱着他的健壮宽大的后背,承受着唇相凑,舌相弄,软软地喘着气。
季则尘听见她溢出的一丝呻.吟,淡瞳中闪过乌泱泱的暗色,接住她脱力的身子。
他半阖眼眸,衔她红肿的唇,吻得更深了。
唐袅娘浑身无力气,软软地挂在他的身上,短促的喘息从两人贴紧的唇齿间溢出。
这是承诺,他当真了。
他从不能容忍被人欺骗,所以吻至她的耳畔时,修长的手指也已经抚摸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没有用力,轻轻地聚拢,然后松开。
指腹拂过她脖颈上紧绷起的青筋,他痴迷地凝望眼前的少女,神色涣散地吐出一截粉嫩的香舌。
可爱得他现在就想将她藏起起来。
窗外的雨终究是飘了进来,雷雨闪电发出轰隆声,掩盖了别样的水声。
纯白的玉兰被剥去了片片花瓣,四肢百骸灌进春雨。
唐袅衣咬着下唇,鼻尖红红,肩膀时而耸时而沉下,已是被掏空得连呼吸都喘得艰难。
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似要就这样至天明。
天明院中被调走的人,应该都要回来了。
再让他继续下去,只怕是要被人发现。
唐袅衣咬着下唇,铤而走险地伸手,按住他的胸膛,用力。
季则尘倏然弯下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垂下眼睫挡住蔓延出的雾霭,大颗泪珠如滴落的雨。
这一刻,他哭得比她都可怜。
哪怕如此了,他还在里面不舍得出来,抓住她的手腕,沉身而伏,大有一副要继续到天明之势。
一壁因为她擒住了弱点,一壁因他不想结束,而忍受铺天盖地袭来的情绪继续。
这种起伏是比方才,还要令她受不住的细磨,她颤得越发骨子发软,撑在他胸膛的手险些软下。
见他还如此精神,唐袅衣不敢停,贴在胸口手用力,感受到他颤得越发剧烈,肩膀都洇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控制不住咬住她的肩膀,抖着结束。
唐袅娘累得停下手缓和,才发现肩上的人已经无力昏厥了。
压得她后背发疼。
唐袅衣喜泣,抱着人软坐在窗下喘气。
终于都弄走了……
推开怀中的人,她眼前雾霭出白,也从窗台上滑落再他的怀中,昏沉的困意袭来,搭在他身上的手垂下。
黑暗中,两人神情恬静地依靠在一起。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山下被巨石拦住了,不少人都去修葺道路。
清晨的钟声延绵响彻整个净月山庄,雨下至清晨就停了,院中树枝上凝结的干净雨滴,砸落在树下莲花水缸中,从外
依譁
面有成群结队的嬉笑声。
屋内的沐浴水声涔涔地响起,面色红润的少女在浴桶中闭目,坐在一旁的青年轻颤鸦黑睫羽,手法温柔的仔细替她沐浴。
他垂眸看抱在怀中,正睡得双颊微红的少女,迷蒙的神色像是掉入虚空的延缓。
她累到极致,睡梦中都还抽搭着肩膀,鼻尖轻轻地耸着,可怜得令人心生怜惜。
昨夜的记忆如梦般涌来,还伴随着难言的余感蔓延在心中。
清晨的情动让昨夜更具体,理智和身体达成一致,他的脸上迅速的蔓延出红痕。
双手圈紧怀中的人,玉白的脸埋进她的侧颈,难忍地轻喘出含情呻.吟。
那种声音吵醒了,昨夜昏过去的唐袅衣。
她睁开眼,伸手抵在他的唇上,浑身酸软无力伸手推拒。
指尖触及濡湿,她倏然睁开眼,入目即是一双漂亮含着蒙的眸,藏着清晨的迷乱。
他对她轻压眼角,“醒了啊。”
唐袅衣还没有从晨梦中回过神,脑中空空如也,神色微呆地睁着微圆的杏眸。
身体上未绝的感受,让她渐渐想起昨夜发生了何事。
昨夜她把季则尘弄得哭晕后,本是想要将人弄走,但还没有站起来也体力不支地昏了。
她半晌没有说话,季则尘轻垂下眼,弯腰将人从浴桶中捞起,裹上干净的袍子,起身把她放在榻上。
她坐在榻上仍旧没有回过神,顺势垂下头,盯着他看。
青年乌发雪肤,半跪在她的面前,修长的手勾起歪歪斜斜是裙摆,正欲撩开。
唐袅衣蓦然回神,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动作制止。
忽然被拦住,他抬起头,漂亮的眸如琉璃,浮着清浅的惑意,如理所应当做这样的事。
唐袅衣脸色发烫,耳廓微红,松开他的手腕,腿往后移了移。
季则尘注意到她的动作,了然道:“昨夜是我的错,方才帮你沐浴时看见似乎受伤了。”
昨夜……
唐袅衣神色微妙,攥着裙摆的手捏紧,摇头小声拒绝:“没、没事,不疼。”
再次被拒绝,季则尘目光仍旧温慈清淡:“我看看。”
唐袅衣察觉到他情绪细微的变化,攥住袍摆手犹豫不决地松开,最后还是妥协了。
慢慢地掀开裙摆一角,露出纤细腿上的淤青。
膝盖上有一片青紫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碍眼。
这是最初跪在榻上的时辰太长了,本就娇嫩的肌肤自然会留下痕迹。
季则尘凝望上面的痕迹,手指拂过她的膝盖,轻轻地触碰。
这般若有若无地触碰,唐袅衣忍不住咬着下唇,想将腿移开,可又觉得如此太欲盖弥彰了。
她强忍着敏感,身子地细微颤栗,看见屋内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水,转过话题问:“哪里来的浴桶和热水?”
“我让人送来的。”他温声回应,指尖轻柔地按摩。
让、让人送来!
她捏住衣摆,望着他一身清爽,发梢还有水汽的湿润,昨夜穿的那件衣袍也换了,许是也沐浴过。
都让人送来了浴桶,他怎么还在这里不走!
季则尘察觉她的目光,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皮相,淡色的眸中倒影着她的脸,腔调忪哑地问:“其他地方有吗?”
“没…没有了。”唐袅衣软和的声线微喘,摇着头回他,心中想着他何时离开。
季则尘没有说话,目光划过她的脸颊,眼尾微恹地垂下,按在膝上的手往上,按住她的腹部。
轻轻的动作像是提醒。
唐袅衣表情一僵,不知怎么回答。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可说的沉寂了。
“这里我看看可以吗?”他先打破沉默,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他原本整洁的发髻,在昨夜已经被她扯得凌乱地散下,让原就温柔的轮廓,越渐看起来柔善无害,眼神更是风光霁月得,容不下分毫污秽。
像是真的只是看她,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
他的皮相生得很好,极具蛊惑。
唐袅衣时常会忘记,他衣冠楚楚之下,是用温慈来隐藏纵慾与无世俗的疯狂。
见他这副看柔和却强硬的姿态,料想是要看了才肯离开。
她咽了咽喉咙,杏眸不放心地盯着他,小声地问:“真的只看一下就走吗?”
季则尘与她对望的淬金琥珀淡瞳中,转瞬即逝涟漪,见她松动的神态微偏头,敛下长睫没说话。
他没说要走。
唐袅衣见他垂下眸,当他是同意了,心下忍着羞耻,手指卷着裙摆往上提。
甚至为了能让他看得清晰些,还主动躺在软枕上,乌发铺散,衬得她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的瞳仁漆黑。
在他的注视下,屈起膝盖。
无一丝遮挡的凉风袭来,她因羞赧过度,脸颊如染大片醉熏。
唐袅衣可怜地望着他,尾音轻轻地颤抖:“看见了吗?”
季则尘望着她露出来位置,除了周遭有些红肿外,并无别伤,甚至因在直白的注视下,沾了湿润的一层水色。
似染珠的花苞。
生得很漂亮,和她那双湿漉漉的眼一样。
他的喉结轻滚,手搭在她的双膝上,抬起艳绯的玉面,望着她露出温柔的笑:“看不见。”
“怎么会看不见?”唐袅衣不信,都这种姿势了,他怎么还会看不见。
松开裙摆,正要起身,却又被按了下去。
青年覆在她的上方,微翘的狐狸眼轻轻地眨了下,殷红的薄唇微启:“真的没有看见。”
他的气息压得极低,很难听见泄出压抑的激颤。
唐袅衣呆呆的和他对视,见他满脸清正,不禁怀疑是真的没有看见吗?
看出她眼神中的犹豫,他的唇角微勾,俯身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轻声道:“袅娘能不能用手拨开,或许如此我才能看得清楚些?”
拨开?
是如同她幼时见园子里的花生得好看,迫不及待想看盛开出花蕊的场景,所以贪玩的将花瓣拨开那般吗?
青年低沉的嗓音温柔地摩擦耳蜗,微凉的鼻尖滑过,心口酥麻地震颤了一瞬。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去拨开,睁着湿漉漉的黑瞳看他,眼尾红红的,好似等着夸奖的小兔子。
“好乖。”他的唇碰了碰她的脸颊,喉结轻滚,低迷的呢喃抖颤。
唐袅衣泛红的脸上露出浅笑,檀口微启,落至唇边的话陡然婉转如莺啼,溢出软柔的闷哼。!
她蓦然回神,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瞪大的杏眸逐渐蔓上水雾,如同浸在水中的宝石珠子:“你……”
季则尘的脸埋在她的侧颈,遮住玉瓷面上的赤潮,压抑的气息紊乱,尾音颤抖地‘嗯’了声,好似不知她要说什么。
他这个骗子,说好只看看就离开,竟然哄骗她自己拨开好方便他进来。
想起方才的行为,唐袅衣的哭腔哽在喉咙,大气都不敢呼吸,但凡只要微动便感受明显。
“你快出去。”她又抽搭着赶人。
可他已经进去了,如此令人神魂飞散,出不去了,只要往后退出一寸,好似连着的血肉被拉扯开。
他滚烫的脸埋得更紧了,贪婪地呼吸她侧颈散发出的淡香:“不出去,让…让我就在里面…”
真的好喜欢这种相连的拥抱,喜欢到他想就这样将她糅进骨子里,永远都不分开。
她还在推他,扭动着要挤出他。
她要逃走。
忽然袭来不安的惶恐,他胡乱动情地喘着,抱得更紧了
铱驊
,好似松开她就会跑。
甚至他的语气也变得祈求:“袅娘…别…”
一边脆弱的祈求蛊惑,一边搦住她的腿搭在腰上。
现在是青天白日,随时都有人可能会发现。
唐袅衣应该拒绝,可蔓延来的感受让她翻出媚生生的眼白,床幔在眼前成了残影,慢慢的,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幔影动,湿颈相交,耳鬓厮磨,原本坚定的骨子都酥软了。
她也忘记了说什么,抱住他的后背,溺在潮湿的水中,连呼吸都是他渡来的。
第 64 章(加更)
直到外面的响起嬉笑的声音, 唐袅衣才蓦然惊醒,颤着慌张的杏眸看向窗外。
外面的人几乎都已经回到了内院, 谷荷也说不定也要快了。
她转头在他即将释放时,猛地推开他,神色微慌地道:“外面的人都回来了。”
此时被打断的季则尘倒在她的身边,难受地蜷缩颀长的四肢,阻断的余感令他颤抖。
他抬起淡色的眼瞳,呼吸不平,看她的眼中有一丝幽怨,眼眶通红,浑身泛着凌乱不堪的慾色, 漂亮地蛊惑着人去作践他。
唐袅衣被他欲求不满的眼神,勾起了渴望, 咽了咽喉咙, 强行别过头不去看。
“快起来。”她拉他, 慌得快要疯了:“她们都回来了, 等下谷荷也会藏起来。”
她藏人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 拉着他就要往衣柜去。
可足尖一落地, 被弄软的身子便往下塌。
身后伸来健壮有力的手臂, 穿过手肘将她捞起来的, 转而放在榻上。
她还欲起身。
季则尘轻按下她的肩膀,“不用躲, 我让人唤走她们。”
唐袅衣脸色绯红,尴尬地躺着,看他随意捡起地上的衣袍披上, 不疾不徐地倚在窗边,骨节清瘦的手指搭在上面, 轻轻地敲击。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声传唤。
透过白纱糊窗,她隐约看见外面相携奔跑的几道欢喜残影。
院中的人并不多,都随着那一声传唤又出去了。
季则尘转头,笑意柔和:“现在无人了,可以继续了。”
尚未做完,他不想回去。
况且昨夜她已经答应过,只要他乖乖听话藏在里面,他做什么都可以。
想做之事太多了。
他的眼底洇出湿润的绯,望向她的眼神乌泱泱的。
哪怕此刻无人了,她也不敢继续。
她趁着此间无人,从榻上下来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看了一眼外面。
院中空荡荡的,确定无人便拉着他往外面去。
季则尘跟在她的身后,轻垂着眼睫,神色不明地凝望两人相连的手。
停在门口,唐袅衣松开他的手,将人往外面推了推,“现在无人,你先回去。”
季则尘掀眸看着她,抿唇没有说话。
原来她是想等没人了,驱赶他啊。
清晨的暖阳理应是暖的,唐袅衣却在他的目光下无端背脊生寒,浑身的细绒瞬间竖起。
他清淡的面容无一丝变化,她却隐约察觉,他似乎情绪很郁闷。
主动抽出手,季则尘对她勾起淡淡的笑,“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终于送走了。
唐袅衣面露喜色,满眼都是巴不得他快走的期待。
季则尘脸上的笑意愈发淡下,收回视线转身,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雪白长袍碎光琼花,很快便渐渐消失在林道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唐袅衣松口气,旋身回屋,打帘进去目光倏然落在脚榻下。
一双男性靴子停放在上面.
禅院中。
赤貂蹲在青石板上,蓬松的尾巴时不时点着池中的水。
一丝血色从水中蔓延,它耸动鼻尖,眼神露出几分馋意。
青年坐在它身边,雪白的长袍垂落至水面,漂浮如水中雪,冷白的脚踝隐在水中,足下被沿路而来的石子割破,血丝从伤口在水中丝丝缕缕地散开。
他没有在意脚下传来的痛,将一旁的赤貂抱在怀中。
从头顶撸至尾根,漂亮白皙的手指深陷在毛茸茸的尾中。
他安静地处在缥缈的虚妄中。
昨夜的画面重踵而至。
忽然想起与他一起被关在衣柜中,那个少年开口说过话。
那少年说,唐袅衣是他的,早在季府时就他就已经在她身上留了印记。
如今日也一样。
让他不禁想起,当时她还受蛊影响每夜都来澜院,而唯独那夜来时满脸春情,唇瓣红肿,身上染异香。
原来当时她唇上的那道血痕,是如此留下的,所以她早在那时候便其心不诚。
指尖陡然失力,掐住了尾巴,赤貂眨了眨眼,发出呼噜的声音。
季则尘回神,低眸含笑地注视怀中乖巧的赤貂,腔调温和:“她为何不能像你一样听话。”
“身边全是厌人的苍蝇……”
“不想杀她,也不想做成傀儡。”
他轻声地呢喃:“那杀了他们?”
这句话落下,好似终于寻到能杜绝一切都方法。
季则尘抱起赤貂,温柔地看着它的眼,眼中浮起愉悦的杀意。
赤貂沉长的尾巴落在地上,倏然抬起溅起的几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似是慈悲的菩萨见不得民生疾苦,而留下的怜悯泪。
“……你说可以吗?”
赤貂本能地察觉危险,奋力挣扎落进池中,火红的毛发如水中藻草,迅速爬上对岸。
上岸后,赤貂抖动身上的水,转头看了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
季则尘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浸泡在水中的雪袍,殷红的薄唇微翘出浅浅的笑。
池中的水搅动荡出几分涟漪.
谷荷还没有回来,听人说是山脚下雨后,巨石拦路,本是想绕道而行,结果马车又深陷在了稀泥中,所以才至今也没有回来。
唐袅衣将屋内的窗户都打开透气,转头便见有人抬着热水进来。
两位穿着侍女服,体型健壮的侍女,抬着水进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似在做再自然不过的寻常事。
看着那些行动自然的人,她一时分不清这些究竟是真人,还是傀儡仆。
沐浴完,她浑身清爽地躺在榻上休息。
初初闭上眼不久,门忽然被敲响了。
“姑娘,央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听见陆朝央,唐袅衣便觉头疼。
她与陆朝央没有多少交集,但他却整日缠在身边,还爱说些奇怪的话。
拉开房门,她故作满脸憔悴,无力地靠在门框上,虚弱地咳嗽几声,架势装得像模像样。
她眼含歉意地道:“昨日偶感风寒,恐怕不适去央王面前了。”
那侍女见她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下。
送走了陆朝央身边人,唐袅衣关上门。
原以为终于能休息了,她拖着微倦的身子,打帘一看。
床上正躺着玩蝶的少年。
姿势悠闲,枕着她的被褥,一脚踩在脚踏上,裙摆下的腿衬托得修长。
雪昧瞥见她进来了,对她莞尔弯眼,指尖微抖,蝴蝶蒲扇着翅膀四处散开,最后都围绕在她的发髻上。
唐袅衣连连后退,抬手驱散这些蝴蝶,不忘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起身坐在榻上,修长的腿翘起,单手撑着下颌,含笑道:“从窗进来的。”
其实他本应该昨夜就回来的,但昨夜只顾着和旁人相争,错了时机。
待到初将陆朝央赶走,谁知临了不慎被歹毒的赤貂咬中了。
若非他身上本就有毒,和赤貂的毒恰好对冲,不然早就不知道丧何处了。
想起晕在角落淋了一夜的雨,教渔翁得了利,雪昧不屑冷笑。
唐袅衣转头看去,见旁边的窗户大剌剌地敞开着,登时后悔当时推开了。
不知晓这人又出现在此处是为何,现在周围都没有人,很难从这危险的少年手中逃走。
唐袅衣眼含警惕,往后退几步:“不知雪公子是来作甚?”
“别这样警惕。”他笑得身子往后仰,懒懒地乜斜她,“像一只怯兔,可爱得紧。”
唐袅衣抿唇
依誮
,仍旧警惕地盯着榻上的人。
少年容貌生得极其出色,却是一枝淬毒的花,如此危险的人她并不想接触。
雪昧观她依旧如此,眉微扬,从榻上下来,深紫裙摆垂下遮住脚踝上的银铃铛,行动间声音也顺而闷下。
每一步靠近,沉闷得令人头昏脑涨的香,便越发浓。
唐袅衣想跑,还没抬起腿,便察觉脚踝被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
蛇信子嘶在腿上,她无法动弹。
雪昧停在她的面前,勾起她垂在胸口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尖,凤眸微翘:“别这样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若没有脚踝上缠绕的毒蛇,唐袅衣兴许就要信了他的话。
她忍受着被蛇信子舔舐的恶心触觉:“我不需要帮忙。”
“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蛊吗?”雪昧勾唇,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有蛊惑:“只有我能帮你解除。”
闻言,唐袅衣神色一顿。
她身上的蛊便是眼前这人下的,解蛊自然也是他更为了解。
与季则尘有关的预知梦,在下药那夜后便已经结束了,若非是身上的蛊,她早就与季则尘没有任何关系了。
若是身上的蛊被解了,接下来也的确方便。
但她却并不相信此人会如此好心,只怕是别有所图。
压下心中的情绪,唐袅衣抬起水盈盈的眸,镇定地盯着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少年压下眼尾,笑出璀璨的珠光,低头凑近。
唐袅衣转头躲过,鲜红的唇擦过她的耳畔。
吻被躲过了。
雪昧脸上的笑淡下,视线流眄至她的微红的耳廓,伸手捏了捏,“不需要你做什么……”
唐袅衣的耳朵被他捏得泛红,听他说没有目的,转头看他,明显对他的话并不信任。
倘若当真不需要她做什么,他就不会在季府时,伪装成另外的人来接近她了。
雪昧窥见她眼中的怀疑,头微倾,脸上呈好脾性的无奈神态:“本是想要你做药人的,但是我发现我不太舍得,我很喜欢你,现在只想将你带回苗疆。”
说罢,还轻耸肩膀。
他表现出的意思很明确,也并不在乎她信不信。
雪昧说完后弯下腰,漆黑的眼瞳与她对视,唇边含着不经意地笑:“如何,与其跟在一个疯子身边,不如跟在我的身边。”
听见此话,唐袅衣心道:说季则尘是疯子,自己也未曾好到哪里去。
心中虽对他的话并不信,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唐袅衣沉思片刻,装作信他的模样,点头:“好。”
雪昧松开她的长发,浅笑晏晏地摇晃腰间的铃铛。
缠绕在她脚踝上的毒蛇一寸寸地散开尾,爬上微敞的窗户,不知去了何处。
没了毒蛇的威胁,唐袅衣的脸上多出几分颜色,乌黑的杏眸望向折身坐回榻上,正翘着腿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很爱穿裙子,那些漂亮的裙子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阴柔的女气,反而看起来有雄雌模辩的媚态。
见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图,唐袅衣寻了处,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
她佯装当真信了,他会帮自己解蛊的话,关切地问道:“如何解这个蛊?”
雪昧深深地瞥了一眼她,漫不经心地道:“别急,我既答应了,自然不会骗你的。”
嘴上这般说着,他眼中露出清浅的笑,“你身上的蛊本就是误会,当时也只是想要保命,其实我为人向来心地善良,赶来季府本是帮你解除的,但后来出了些意外就此耽搁了。”
心地善良,倒也不必着重强调。
唐袅衣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眸,扬起唇边的梨涡,一副全心全意地信任模样。
她本就生得颜如渥丹,五官清丽得恰到好处,因大而圆的杏眸,和勾唇时便荡出的梨涡,便显出了几分钝感的稚气。
雪昧的视线落在她似含甜的梨涡上,眸光漆黑幽深,不明显的喉结上下轻滚,手搭在膝盖上。
很突然,他想起了在季府时,曾碰过她的唇的那种触觉。
很软,似娇软的花苞,鲜艳的花瓣饱和,稍稍用力便能掐出满指的汁水。
可当雪昧想起她身上被催熟的蛊,脸上的表情淡下,从喉咙发出冷淡的哼声。
令人厌恶的成熟气味,隔得甚远都能闻见,从她身上传来的荼蘼蛊香。
被忽然如此盯着,唐袅衣背脊紧绷,面上不显,不解地看着他。
雪昧漫不经心屈指,点着眼前的蝴蝶,“明日你来寻我,明日开始就解蛊。”
这话的意思是,解蛊并不是一两日?
唐袅衣定定看他,然后点头:“我去何处寻你?”
雪昧眨眼,勾唇道:“去我的房中,让你身上的蛊与我的蛊相熟,然后以后你就不用去找别人了,以后换我每日给你解蛊。”
“……”
唐袅衣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下:“……说笑了。”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有趣,雪昧笑出了声。
他倒在榻上,绣银蝶的裙摆随大笑的幅度,荡出涟漪。
笑够后,雪昧站起身,揭过泛泪的眼角,认真了几分:“明日我给你解蛊的药。”
说这话时,他心中浮起遗憾,刚才那话不假,最初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是欢蛊只有那两只,他不能将自己养成药人。
唐袅衣正欲开口询问仔细些,一侧忽然响起古怪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转头。
窗户跃上一只火红的赤貂,咬着已经死去的蛇,正矜持地蹲在窗台上。
外面的气息被风送来,唐袅衣看见赤貂后,倏然站起身,心境忽而变得复杂。
赤貂就是季则尘的眼睛,被赤貂发现,跟被季则尘发现没有什么差别。
复杂的是,她竟有种被捉奸的心虚。
雪昧觑了眼窗台上的赤貂,语起暧昧道:“明日别忘记了来找我,我等你。”
说罢,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窗台上的赤貂松开齿间的蛇,轻巧地跳进唐袅衣的怀中。
沉重的一坨,险些让她抱不住。
赤貂鼻尖耸动,似在嗅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别的味道。
确定没有后它抬起头,对她发出几声古怪的叫。
唐袅衣听不懂赤貂在说什么,正要将怀中沉重的赤貂放下。
它扑腾几下,又跳上的窗台,很快便消失在屋内。
唐袅衣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松出一口气。
终于全都送走了.
柳贵妃在净月山庄失踪,皇帝在昨夜前去寻柳贵妃时,忽然带回一女子。
那女子生得绝艳,性格也极其张扬,刚得皇帝的宠爱,对人便格外嚣张跋扈,甚至在净月山庄都能当着神佛的面,做出烹人宰杀的行为。
股肱之臣进谏言,皇帝未听,不仅纵容夏妃,甚至还处罚谏言的大臣。
有些年岁的老臣子见识多,瞧着那夏妃如此嚣张跋扈的性格,觉得像极了当年汴京一绝色的季大小姐。
不少人预感这样的人若是入了京,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外面发生的事,唐袅衣是在第二日清晨,起来听人说了几句,并未多留意那夏妃,连将此前答应雪昧的事,也抛之了脑后。
她根本就没信,雪昧会帮自己解蛊的话,此时正忙着躲陆朝央。
也不知是怎的得罪了陆朝央,一日遣人来几趟,不是命人送什么奇珍异宝,就是亲自送来什么朱钗华裙。
皆是光明正大地行事,羡煞一众人。
谷荷一回来非要缠着她,问与陆朝央的关系。
唐袅衣自己都说不清,陆朝央究竟是在做什么,对他更是避之不及。
躲在屋内,防不住雪昧百无禁忌地迷晕人,闯进来堵她。
躲在外面,几十双眼睛在暗处对她盯梢,但凡她一出现,总是被陆朝央撞见。
一天下来,唐袅衣不得不躲进季则尘的禅院。
院中多的是禅房,她随意选了一间房,原想躲一会子便回去。
耳房安静,只闻风吹铃响。
唐袅衣神色疲倦地躺在清凉的竹簟上,脸埋进被褥中。
她昨夜睡得并不好,神识稍微放松,隐约就有困倦袭来。
睡得
依誮
有些太沉了,梦中她似隐约听见,门被推开了。
风吹动半敞的窗扉,发出清脆的声音,有道颀长的人影越过屏风,脚尖停驻在床榻前,光影覆盖在她的身上。
唐袅衣都脸颊上落下一阵温凉,舒服得似在温水浸泡的玉。
她轻轻地蹭了蹭白皙的侧脸,在被褥上压出一道折痕。
季则尘眼睫轻垂,视线落在她无害的面容上。
良久,一声极其轻的笑声转瞬即逝。
他弯腰抱起沉睡的少女。
雪月长袍拂过她的侧脸,送来一股清淡的冷香。
唐袅衣下意识将脸靠在他的怀中,兀自寻了舒服的姿势,紧闭着双眼睡得越发深沉。
季则尘凝望怀中看似乖巧的少女,淡色的眼瞳被鸦黑眼睫挡住。
她很乖。
知道最安全的地方是他这里,所以才会过来,但又不够乖,竟想将他也一起悄悄躲了。
季则尘看了片刻,神色如常地移开目光,抱着人离开。
时间流逝,净月山庄被金黄笼罩,颇有几分日照金山的璀璨美景。
唐袅衣一枕黑甜至黄昏。
自来了净月山庄,她很少有睡过如此舒服了。
清修之地的床榻都是干硬的木板,上面顶多铺上一层棉絮,睡起来远远没有季府的软榻舒服。
难得睡得如此柔软,她有些不想睁眼。
当她犹豫要不要醒来时,香雪兰的淡幽气息钻入鼻腔。
唐袅衣倏然睁开眼,入目的冷调陈设,干净整洁得得纤尘不染,好似根本就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忽然她察觉脖颈被温凉的濡湿触碰,像是蛰伏在身上有一条雪蟒,嚅嗫殷红的蛇信子,轻轻地舔舐着那块脆弱的肌肤。
她迟钝地转过眸,看见青年乌黑的头抵在侧颈。
察觉到她似醒来了,他慢悠悠地抬起一张醉玉颓山的脸。
她就在身边,如同漂亮的木偶,由人如何摆弄都可以,他很难忍下去,所以轻轻地吻着她,没想到她忽然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吗?”
他对她弯眼笑,眼眸漂亮得似浸泡在水中的琉璃珠子,压着朦胧的迷乱。
“我本是想轻点的,但……实在有些难受。”
现在还没有到蛊发作的时辰,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此刻他如同昨夜那样,清冷的眉眼全是涣散的迷离。
睁眼便被这般冲击,唐袅衣神色恍惚,张口想要讲话:“你怎么…唔…”
刚启唇说话,她剩下的话被他堵了,冰凉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青年如漂亮的美人鬼,缠绕住她的四肢,气息微急地洒在她的脸上。
“外面的那人很烦,我替你都杀了……”
他的声音被压得很轻,几乎听不见。
听他又说出这样的话,唐袅衣下意识转过头。
看清倒在屋内,被捆得四肢不能动弹的男人,目光骤然一缩。
那个人像是……陆朝央!
唐袅衣脑中紧绷的弦轰然崩断,急忙推开压在身上的季则尘。
她连鞋也顾不及穿上,赤足下榻,跑去翻过倒在地上的男人,露出熟悉的一张脸。
果然是昏迷的陆朝央。
唐袅衣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你怎么将他弄过来了?”
陆朝央为何会昏迷不醒地倒在这里?
季则尘是要做什么?
他疯了吗!
这一刻,唐袅衣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季则尘在想什么。
青年赤足立在她的身后,垂下长睫,淡色的瞳仁倒映着她的表情。
她满脸的错愕,没有丝毫欣喜。
他轻颤眼睫,情不自禁抚摸她眉宇间的神情,温柔地说:“此前你与我说,要从长计议,杀了陆朝央吗?所以我将人弄来了。”
杀了陆朝央,另外一个不足为惧,也能抓过来杀了,如此她眼中就只有他了。
之前……
唐袅衣仔细想了想,好似之前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但她那时只是为了安抚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对陆朝央下手。
这是又封号的藩王,不是普通人,但凡出事绝对会被人查个彻底的。
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朝央是绝对不能死的,她应该想什么办法,让季则尘暂且熄下对陆朝央的杀心。
唐袅衣深抿朱唇,在脑中想着。
而季则尘自始至终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见她沉默,缓缓蹲在她的面前。
不解地询问:“袅娘不是也嫌他烦吗?我也是,总是追着在你的身边,真的很讨厌。”
他对陆朝央的厌恶,远大过任何人,因为他发现了,唐袅衣对陆朝央有不舍。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舍,令他越发厌恶陆朝央。
他的小鸟傀儡眼中、心中应该只有他,不应该被那些人占据她的心,所以他才更应该杀了这些人。
只要想到这些人都死了,她的眼中心中便只有他,心中便涌来一股古怪的感觉,难以言喻的欢愉。
压住亢奋得令全身会颤栗的情绪,季则尘取出匕首放进她的掌心。
他温柔地诱哄,带着点延绵的情意:“我们一起杀了他好不好?”
掌中被冰冷的物什塞满,唐袅衣下意识抬眸。
温和慈悲的青年敛下长睫,神情专注无害地握住她的手,缠绵的语气中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像是天生对血腥有着强烈的痴迷,杀人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那样简单。
季则尘本就是预知梦中,变态的愉悦犯,所以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唐袅衣察觉到他是真的在亢奋,而不是只是随口一说。
他是真的要杀了陆朝阳。
唐袅衣在季则尘带着自己的手,正欲刺向陆朝央时,忽然收起肩膀。
她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捧起他冰凉的脸吻去。
匕首不经意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很突兀的动作,季则尘脸上的神情一滞,浓密的眼睫轻轻扑扇几下,遮住眸中的情绪。
他扣住她的后颈,含住她主动送来的香舌,两厢紧贴厮磨,渐渐喘出低沉的声音。
原本捧着他脸吻的唐袅衣软了骨子,在他的怀中,仰着尖尖的下颌,承受着他愈发深的吻。
这样不够。
唐袅衣两颊浮起红潮,颤着指尖拽他的衣襟,轻轻往下拉。
很快两人呈上下姿势倒在地上。
就当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时,她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里面还有人……”
陷在意乱情迷中的季则尘掀开眼皮,下眼至湿着浓艳的绯色,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含羞带怯的脸。
被他这样看着,唐袅衣心中亦是紧张,但还是咬了咬后牙,软声道:“今日先不杀他了,改日。”
他还是没有说话。
原本暧昧的氛围被打搅得什么也没有了,冷得像是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周围全是森冷的气息。
唐袅衣以为他要拒绝,正在心中盘算其他的理由拖延住他,总之不能让季则尘现在就杀陆朝央。
理由还没有编出来,她的下颌便被挑起,黑白分明的杏眸倒映着,青年蓦然的失笑面孔。
他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眼中泛雾,袍子被抖得一颤一颤的。
唐袅衣茫然地看着他发笑,不解他为何会忽然露出这样夸张的笑,半分往日清贵的美态都没有。
季则尘笑得眼尾泄出一丝涟漪,笑够后,手指拂过她红肿的下唇,狐狸般的眸上扬,然而里面没有丝毫笑意。
他低沉地柔声道:“好啊,袅娘是好人,见不得别人受伤,死在眼前,可你想救人自然得出些力气,才好救出人。”
平静的话毫无情绪起伏,她身子下意识冻得打颤。
虽然知道这个变态生气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眼见着陆朝央死,而不救。
若原著话本中的男主都死了,她不敢想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大法师在很久之前就说过,要沿着原话本情节走完,她才能脱离结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哪怕她也不喜欢陆朝央,知晓他生气了,还是得想办法救人。
唐袅衣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双手如攀生的藤蔓缠上他的脖颈,送上殷红的唇。
季则尘脸上的笑彻
依誮
底淡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要讨好自己。
看了片刻,他倏然将地上的人抱起。
唐袅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被抛上了榻。
她转眸看见,捆在地上的陆朝央被人带了下去,还没看几眼,眼睛便被遮住了。
“还看他作甚?难道我一个人袅娘还不够吗?”青年冷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唐袅衣脸上一热,抬脚便要踢他。
还没有踢上他,肩膀便被握住,如折枝般压下。
一阵窸窣的布料摩擦,很快金刚杵压住了圣洁的莲花。
她倏然咬住下唇,眼横水波流转,被搦住柳纤腰肢妩媚而晃,发似云堆被晃散,胡乱地贴在脸上。
只想深入骨髓,融进身体中。
最初她以为青年虽偏执变态,但却极好说话,直到她被握住腰,跪趴在窗沿上,脚尖虚点着始终不着地才知道他一点也不好讲话,甚至极其恶劣。
唐袅衣神色艰难地咬着手指,哼唧的声音都软得毫无力道。
早知道要他放过陆朝央,自己会遭受这样的事,她不应该用此为筹码。
她几乎快要碎裂了。
身后的青年神情没有任何情绪松动,气息炙热地伏在她的后颈,拨开她汗津津贴在肌肤上的青丝,温情地吻着。
“不行了。”她忍不住颤抖。
“好。”
季则尘回应她,慢慢地退出去。
她以为已经结束了,怎料他忽而将她翻过身,让她在窗沿上仰卧,玉腿高翘。
唐袅衣不解地睁着迷离的眼,透过水雾看他从一旁的锦盒中,拿出里面的东西。
季则尘察觉她的眼神,迷离红的玉面缓缓露出笑,“别怕,不是什么坏东西,我不会责罚袅娘的。”
定是他不得袅娘的欢喜,所以她才会要与旁人走,此前他不通情事,此前只顾着自己如何舒服,却忘记了她。
所以让她生了厌倦也是应该的,他应该早些多用些方法让袅娘留下的。
“是我的错。”他神情诚恳,从眸中蔓延出歉意。
他的话却让唐袅衣心有不安,尤其是对他手中古怪的东西,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身子止不住的向往后退。
后面已经退无可退了。
直到他全部拿出来,唐袅衣终于知道,刚才他怀中抱着那些东西,都是什么了。
他敛下长睫,神情认真的用那双干净漂亮的手,拿起银托子束其上,借用悬玉环,最后倒上玉瓶中的软膏。
渐渐在她的眼前变得狰狞可怕,半分原本的清隽漂亮都看不见。
第 65 章
他倾身去吻她, 腔调惺忪,似好心在提醒她:“抓稳了。”
听见他的话, 唐袅衣神色惶惶地伸出手指,抱紧他,青玉般的手指勾出几缕他的长发。
两相迎合,狰狞渐深得可怖。
她闷哼出声,朱唇被贝齿压出一道深印。
一时有些吃不下,她拽住他垂下的长发,整个人颤得不行。
她果然很喜欢。
季则尘的长发被拽着生疼,连眉心都没有颤过,反而在此时笑了。
唐袅衣平素便已经够难忍了, 如今他加了这些东西,只觉得头似都快要被炸开了, 快意蔓延至全身, 像是被厉鹰单爪抓上悬崖, 随时都可能被丢下的紧张。
“时奴……”她慌慌张张地唤他, 眸中的水汽摇摇欲坠。
“袅娘想说什么, 我都听着。”
他神情缱绻, 温柔的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动作不止, 让她的呼吸都癫得不稳。
如此频率,她的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枝花, 花梗抵在深处,花瓣在口中绽放,堵住所有要出口的话。
她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只能不停地呜出声,可怜得鬓边都渗了晶莹的汗。
指尖拽住的乌黑长发越发用力, 疼痛与酥麻一道袭来,他脸上平静的温柔破碎,随着摇曳的窸窣摩擦,滋生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
他敛着长睫,怜惜地抚摸她的如云堆鸦的发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痴迷地欣赏。
他应该将她困在榻上,让她脚不沾地,除了依附他,除了眼中只有他,别人一概看不见这样才好。
可这又不是她的错,他怎会如此对她?
季则尘抬起她支吾颤抖的唇,温情地吻上去,勾着她,缠着她,眼中也渗出晶莹的泪,混合在两人纠缠的唇上。
他神情是冷静的,哪怕红着眼尾,泪比她还要多、哭感也更强烈。
他想,都是外面那些人的错,是那些人非得要撞到他的袅娘跟前,是那些人在勾引她。
该被困住的是那些人,不应该是他的袅娘,他应该将那些人都杀了……
像是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亢奋的情绪涌上他的眼,猩红爬上淡色的眼瞳。
对,应该将那些人都做成傀儡。
和他的袅娘无关。
唐袅衣不经意抬眸,被他眼中的似癫似狂吓到了。
在他再次缠来时,她奋力地别过头,重重地喘几口气。
被躲开的季则尘一顿,眼中的水汽破碎,迷茫浮出。
唐袅衣颤着嗓音:“我并非是要救他,而是他的身份不简单,若是在此时出了事,我担心那些人查到你的身上。”
她说得后怕,声线软软的:“我不想你受伤,看见你受伤我也会很难过。”
边说边抽搭,眼睫上全是泪水,像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季则尘盯着她泛粉的娇艳面容,仔细地辨别她脸上神情的真伪。
她说,看见他受伤会难过,所以她才会在救陆朝央。救陆朝央也是因不想他受伤,不想他被人查。
哪怕他能全身而退,她还是会担心。
他缓缓勾起殷红的薄唇,眼神迷离地洇着潮意,“袅娘说的是真的吗?”
握住柔软腰肢的手指轻轻地抚着。
她口中说出了很多话,全都因为在意他,是因为爱他。
唐袅衣点了点头,“真的。”
季则尘听完,颤着鸦黑眼睫,好奇地问她:“那袅娘是因为爱我吗?”
话都说至此了,她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字,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爱,我最爱时奴。”
最爱他……
这些字落在他的心中,缓缓荡起心悸的涟漪,像是一下不能呼吸了。
他痴迷地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泛红的脸,又问:“袅娘爱我吗?”
他没有听见吗?
唐袅衣以为自己太小声了,敞着嗓子大声回应:“爱,最爱时奴。”
“袅娘爱我?”他还在问:“袅娘真的爱我吗?”
唐袅衣没忍住呻.吟出声,也察觉他似乎藏着恶劣,故意在问她,但没有办法不回答:“爱……”
这次他十指与她紧紧地相握,缠绵的与她亲昵地耳鬓厮磨,好似在情人的耳边漏泄春光:“袅娘最可爱的时候,便是用这种表情说爱我。”
她什么表情?
唐袅衣听了他的话,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面镜子。
隔得远,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想象到。
她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怪异的潮意,脸上烫得耳根发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偏生他还要伏在耳边继续让她说。
每当她说出口,他便发狠,直让她连颤不止。
她应付不了这样的恶意,好几次眼泛白雾,如同被丢弃在烈阳下反复煎烤,心比身子更为煎熬。
最后她什么时候睡去的都不知晓,只记得自己不停地说爱他,说得连这个字都快要不认识了.
季则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室内整洁得似癫狂的昨夜,是场了无痕的春梦。
身上还有些软,唐袅衣捂着头,慵腕懒无力地起身。
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不经意露出身上的红痕,在雪白肌肤上似绽放荼蘼的红山茶。
她低眸掠过一眼便匆匆别过,满脸恼悔地咬住唇,印出深痕齿印。
扶着腰,坐在榻沿边,屈身去勾架上的衣裙。
她清丽的眉眼晕出怠倦的春情,心绪有些凌乱理不清。
昨夜她对着季则尘,说了一堆情话哄他。
外面风和日丽,是难得的好天气,拉开
铱驊
门便迎面吹来一股温凉的暖风。
昨日一夜未归,唐袅衣怕谷荷会担忧,想着快些回去。
刚一踏出院子,身后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一人。
是季则尘身边的暗卫。
唐袅衣让她别跟着。
暗卫没说话,当她再踏出一步,又跟来。
唐袅衣转过头又让她别跟着,她都好像听不懂,亦步亦趋地跟着,只道一句,是主子吩咐跟随的。
说累了,唐袅衣看见她无奈,只得让她跟着。
她沿着小道回去。
还没有走几步,身后的暗卫忽然身手迅速地拉过她,手中的匕首猛地脱出。
斩断成两截的蛇落在脚边。
随后很轻的一声嗤笑,从上方响起。
唐袅衣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顺着高大的假山往上看去。
紫裙少年头上戴的银铃片被风吹出声响,懒懒地坐在上面晃着腿,居高临下的和她对视,漆黑的眸中俱是冷意。
雪昧并未看她身边警惕的侍女,直勾勾地盯着她,腔调不似此前那般温和:“昨日去什么地方了,为何要躲着我?”
原是来质问的。
唐袅衣心慌瞬间,很快便恢复镇定,暗地握了握暗卫的手。
暗卫得令,瞬间攻上前。
雪昧不屑地掀开眼皮,为减少麻烦,摇着铃铛。
一次召唤了满地的毒蛇,将暗卫缠勒住。
林中最不缺的便是这些蛇类,而且雪昧也不想与人打斗,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宜亲自动手。
他将暗卫缠住后从上面跳下来,旋身绕过唐袅衣。
一条毒蛇缠上唐袅衣的脖颈,吐着信子让她不敢随意动弹。
暗卫应付这些蛇都应接不暇,顾不上被掳走的唐袅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抓走。
风在耳畔刮,蛇信子好几次舔到了她的耳垂,心跳抖得厉害。
雪昧将她带去了他的院子,随意地抛在吊椅上,那条蛇才松开,继而缠上他的手臂,停在肩上。
吊椅还在晃动,少女神色微慌地趴在吊椅上抬头,梨花似的裙子勾勒出窈窕的腰线。
他双手抱臂靠在一旁,冷眉冷眼地看着:“说罢,昨夜去什么地方了。”
他等了一整日,根本就不见她来,甚至还去过她房中围堵人。
结果一夜都没有人来。
一夜未归,带着浑身甜腻味回来,他用鼻子猜想都知晓她去作甚了。
雪昧看她的眼神越发不悦,面色森冷,似捉奸的丈夫,等着她的解释。
四下无人,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应是在他的院中。
唐袅衣压下心中的慌乱,对少年露出含愧疚的甜笑:“其实昨日我是想要来找你的,但是出了些意外,我为了躲人,所以忘记了与你之间的约定。”
她也不算是说谎,昨日的确是在躲陆朝央,顺便也躲他罢了。
雪昧没有说话,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昳丽的脸上毫无笑意。
唐袅衣睁着眼黑居多的眸,无辜地和他对视,面上不敢露出一丝怯意。
被看了良久,眼前昳丽的少年才倏然勾唇,眼尾潋滟同样无害的笑。
上前坐在她的身边,他偏头看她:“我自然是信你的。”
唐袅衣松了口气。
“但也改变不了你失信了。”雪昧拉长尾音地说了一句,俄而转言又道:“不过我这个人,脾性一向比旁人好,也做不来什么暗中打击报复之事来。”
语罢,他从怀中掏出小玉瓶,觑着她笑。
笑中有一丝恶劣,“这是我昨天给你做的解蛊的药,你且饮下,日后也别去找什么野男人了。”
唐袅衣盯着那瓶身,细长的玉指攥住支撑吊椅的枯木藤蔓,神色露出警惕。
这瓶药决计不是什么好物,饮不得。
可不饮,眼前这个性格恶劣的少年,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唐袅衣唇瓣抿成一线樱红,迟迟不接他手中的玉瓶。
雪昧乜她脸上的犹豫,轻抛玉瓶,不经意地道:“你应该不想我亲自给你灌罢?”
听着少年无害的腔调,唐袅衣自知躲不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玉瓶。
在他的目光下打开,一股恶心的臭气袭来,好似被抛在淤泥中开始腐烂的尸体。
恶心得她险些没有忍住,当着他的面干呕出来。
唐袅衣趴在吊椅上,捂着鼻子吐得两眼泛泪。
见她表情生动,靠在一旁的雪昧眯眼笑了,肩膀抖动,笑得直不起腰。
不理会他发疯,唐袅衣抬起被打湿的眼睫,略显可怜地望着他:“好臭,其实这个蛊不解也罢。”
其实,这蛊是真的不解也罢,反正季则尘已经再寻办法了,相比较信雪昧,她更加信任季则尘。
雪昧给她下蛊定是有原因,她委实没有必要千辛万苦的去配合他,吃这些来路不明的古怪东西。
自然其主要,还是这个东西太臭了。
许是唐袅衣脸上的表情实在可怜,雪昧弯下腰,屈指抬起她的下巴,左右来回打量。
她的脸原就白,期期艾艾地拿氤氲水雾的眼,恳求看人时眼尾似有股媚态。
纯粹,又带着点勾人的可怜。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唇瓣,喉结轻滚:“可以……”
唐袅衣眼中的光,还没来得及亮起,便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惊得杏眸微圆。
“你吻我,我就给你换一种药。”他爱不释手的用指腹,蹭着她的唇,目光压抑兴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
上翘的杏眸像是小猫眼,越发招人怜爱。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让他想要珍藏起来。
他盯着她,眼尾泄出一丝不正常的愉悦。
唐袅衣后背紧贴在靠背上,睁着微圆的杏眸,看着他昳丽的脸越靠越近。
少年漂亮的脸距离她很近,近得身上的幽静的昙香让她头昏脑涨,身体被蛊惑,产生意乱情迷的躁动。
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不对。
唐袅衣脑中划过念头,想要努力维持理智,但身体却在发软。
就在他的唇即将要碰上脸时,唐袅衣忽然扬起手中的玉瓶。
一瞬间,恶臭的水液全洒在他昳丽的眉眼上。
那东西是真的很臭,刚才的涟漪霎时被打破。
雪昧骤然停下动作,凤眸微震动。
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被这个东西淋得满身。
空气阒寂,连风中都夹杂着一股恶臭。
趁此机会,唐袅衣从吊椅上滚下来,捂着口鼻,手脚并用地离得他远远的。
真的很臭,快要令她昏厥了。
因自身有细微的洁癖,她无法忍受如此之恶臭,先在撑在树上干呕一阵,待到味道习惯了后才缓和些。
雪昧跪在吊椅上,还僵持原本的姿势。
他回过神后倏然转头,颜色古怪的水蜿蜒至下颌,脸上的表情都狰狞得失真了。
“唐袅衣!”
唐袅衣察觉他要过来了,捂着口鼻掩盖恶臭,连滚带爬地起来,惊恐地对他摆手:“你好臭,别过来。”
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雪昧冷着脸跳下来,连会武都忘记了,气得脸色铁青。
唐袅衣自觉不妙,捉起裙摆,转头便往外面一头扎地跑。
她跑得很快,犹恐被他抓住,让那些恶臭染上自己。
身后的人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额上的臭水,一壁厢对她穷追不舍。
紫裙,银铃铛,生得昳丽的少年,如何看都是活色生香的画面。
然他所过之地,连树叶都染上了,携裹而来的臭味。
唐袅衣边跑边吐,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人,一头扎进雪月冷怀中。
闻见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抱紧了些,鼻尖耸动疯狂呼吸。
这才是人应该适应的香。
风携兰香的青年淡淡地垂下头,凝望埋头在怀中贪婪呼吸的少女,并未伸手没有阻止。
跟在身边的陈崇礼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竟当众亵渎季少师。
一侧的悦越郡主下意识厉色开口:“何人如此莽撞,什么人也敢冲撞,是活够了吗!”
依誮
听见声音,唐袅衣才回过神自己在做什么。
她想要抬头,一只冷瘦的手伸来,轻轻压住她的后颈。
季则尘缓缓抬头,淡色琥珀的眼如浸在凉水中,没有回应悦越郡主,目光与紧随而来的雪昧对视。
雪昧面无表情地双手环抱,下颌微扬,目光落在他的怀中,直接要人:“这是我的人。”
第 66 章(加更)
这话倒是可笑极了。
青年眼皮都未曾抬起, 斯文地抚摸怀中少女的后颈,清淡言道:“不知何时, 她竟成了雪公子的人了?”
“袅娘是他的人吗?”
当着众人的面,唐袅娘想从他怀里出去,但压在后颈的手看似温柔,却压得她抬不起头。
听他如此问,她自然得摇头。
季则尘含笑,望向对面的雪昧:“她说了,不是。”
雪昧的脸色难看。
立在一旁的陈崇礼转过头,目光晦涩地落在唐袅衣的身上。
这女子他撞见过一两次,皆是与季则尘单独在一起, 当时便产生过怀疑,但转念又弃了那种想法, 觉着季则尘这样的男子绝无可能, 会与名不见正传的女子有何干系。
如今看来, 当时的想法才是错的。
而陈崇礼身边的悦越郡主更为震惊。
她也以为像季则尘这样的人, 根本就不会落高台, 更不可能染上这些世俗情慾。
悦越郡主忍不住将探究的目光, 落在她的身上, 想看究竟是何人, 能让谪仙般的人落下凡尘,当众与人共争一女子。
震惊过后见他护得紧, 悦越郡主将脸上的表情收起,蹙眉看向对面的雪昧:“你是何人,为何见到本郡主不仅不行礼, 还在本郡主面前大呼小叫。”
她自然是站在季则尘这方,对着雪昧横眉冷对。
雪昧扬眉, 对悦越郡主发出不屑的冷嗤:“大周的陛下说过,我无需对任何人行礼。”
他双手抱臂,下颌扬起,居高临下地睨她,丝毫没将众人放在眼里,浑身散发着嚣张的气息。
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悦越郡主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也认出眼前这个少年,是陛下亲自请来祈神的那个苗疆人。
场面的对峙,空气隐约紧张。
其中最难忍的当属唐袅衣。
她此时情绪分外凌乱,按在后颈的指尖冷凉如雪,看似温柔地点在短骨上,实则在昭告主人此时不悦的心情。
尤其是那些目光,宛如针扎般落在她的身上,极其不适。
她记得季则尘有严重的喜洁癖,她就这样一股脑地扎在他的身上,怕是此时恼得不行,又碍于众人的面不能翻脸。
越是想她越是想从他怀中退出去。
察觉她挣扎的力道,季则尘垂下眼睑,殷红的唇翕合:“袅娘。”
听见他冷淡的腔调,唐袅衣没再挣扎,乖顺地倚在他的怀中。
季则尘看向对面的少年,眼瞳的颜色冷得出奇:“雪公子可还有别的事吗?”
雪昧觑了他两眼,目光转而落在少女乌黑的后脑,缓缓露出雪白的犬齿,带着些许恶意:“晚些时候我再寻你,记得别关门。”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扬长而去。
唐袅衣听他如此暧昧缠绵的腔调,心有不悦,暗自淬骂他。
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故意想让别人误会,她断然是不信的。
追来的人走了,她被松开。
抬头才发现他身边有不少人,还有见过几面的陈崇礼,他正摇着玉骨扇打量她。
而陈崇礼的身边,还有位眉目媚丽,头梳凌云髻、身着湖蓝妆花缎裙女子。
以及季则尘身后站着,此前跟着她的那个傀儡暗卫。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悦越郡主虽对季则尘一直有仰慕,但还是第一次见真的有女子能近他身,眼含新奇地打量这位陌生的女子。
悦越郡主初来南江便因水土不服,偶得风寒,在院中缠绵了几日,所以两人并未见过面。
她见此侍儿眼眸澄清,蝉鬟雾髻,素口未施唇脂却另有几分无瑕丽色,就如百合花苞、粉白团似的,讲话间唇边梨涡浅浅显出。
是一眼就令人心生好感的容貌。
唐袅衣见过悦越郡主的画像,自然是识得她。
察觉悦越郡主对自己的打量,她垂首对她欠身行礼,心中略有紧张。
悦越郡主看了她两眼,别过了眼,掩唇含笑,看向季则尘:“少师,再迟些,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小太子因劝解皇帝,而在雨中跪了一夜,此时正发高烧,太医的腿都要在净月山庄跑细了。
一行人正是要去见小太子。
季则尘淡淡地‘嗯’了声,对唐袅衣道:“回去洗了身上的味道。”
不用他委婉提醒,唐袅衣也闻见了身上沾染的臭味,脸色微红,乖顺地点头。
季则尘从发髻低压的少女身上,收回视线。
几人越过她,继续朝前方而去。
唐袅衣立在原地,目送那一道风姿冰冷的背影,渐渐消失。
莫名的,她发现季则尘似乎在不高兴。
唐袅衣低头嗅闻衣襟,清风送来恶臭,小脸皱起。
味道真的太难闻了,她忍不住掩唇干呕。
难怪季则尘会生气,这味道想让人高兴都难。
唐袅衣受不住如此恶臭的味道,捂着口鼻,匆忙往院中跑去。
回到院子,谷荷正在收拾包裹。
见她急色地跑进来,忙上前去迎。
“呕——”
还没有靠近,谷荷便扶着墙,面色难看地呕了两声。
“停!别过来了!”谷荷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袅姐姐,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好生……奇怪。”
说是奇怪已经算是委婉了。
唐袅衣面含无奈,将身上的衣裳脱下,寻到沐浴的香夷子,端起铜盆,只着里衣往外面走去。
“不小心沾了些东西,我去洗洗。”
谷荷不拦着她,捏着鼻子道:“快快去吧,别腌入味儿了。”
院中都是女子,所以有公共浴房。
唐袅衣将身上的味道洗干净,心情才好转,湿润着清丽的眉眼,推开房门。
见谷荷还在房中打整包裹,屋内也少了许多她的东西。
唐袅衣擦着尚在滴水的发尾,疑惑问道:“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谷荷点头,语气无力:“嗯,后面我要去小姐的身边,不再与你一起住了。”
谷荷侍奉的并非是真的小姐,而是此次祭神的圣女。
祭祀已经结束了,按理说,圣女身边并不需要多少人侍奉,可她却忽然被派到近跟前侍奉。
而且圣女的院子与此地相距甚远,不能与相熟的侍女一道玩耍,谷荷自然不情愿去。
唐袅衣坐下,睇目去:“无缘无故的,为何会忽然要去了?”
谷荷神态郁闷,摇头:“说道也怪,我也说不明白满院子的人,为何就单单要我一人,去小姐院中近身伺候。”
只有谷荷一人……
唐袅衣擦头的手一顿,忽然想起不久之前陆朝央说的话,疑心将谷荷安排走兴许是他的意思。
想到后,她不由得头疼起来。
她与陆朝央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实在不知,他为何要这样缠着自己。
两人在房中收拾行囊。
谷荷将最后的东西打包好,提在手中,可怜地眨眼看她:“袅姐姐要记得回去的时候与管事讲,让我和你坐一辆马车回去呀。”
“好。”唐袅衣颔首,提着她的东西,将人送至门口。
送走谷荷,唐袅衣看着空空的房间,又想起此前雪昧当众说的话,还有古怪的陆朝央,只觉着接下来会应付得头疼。
这些人来这里都是百无禁忌,谷荷走了倒也好。
如今这院子不是个好地方.
一行人从太子别苑回来,正行在小道上,迎面闯来神色愠怒的央王。
陆朝央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提着长剑,二话不说架在温慈青年脖颈的上。
刀剑锋利,划破了季则尘的脖颈,一条血痕沿着长剑滴下。
最好
铱驊
的皮相破了……
季则尘淡淡地垂着长睫,掩盖眼中浮起了杀意。
众人被陆朝央的行为吓得不轻。
陈崇礼连忙上前,拦住看似冲动的陆朝央:“央王殿下,您这是何故?快快些,放下剑,有话好好说。”
陆朝央对旁人视而不见,只冷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窝火正无处撒气。
清晨他是在树林里狼狈醒来的。
雪昧那厮绝不可能会有能力,悄无声息将他带走,放眼望去,唯有季则尘能办到。
身无大碍,但却让他颜面无存。
众人眼前都能将他绑了,焉能知晓他下次会不会就敢当众杀他。
如此肆意妄为地挑衅,陆朝央委实难忍。
陆朝央望着眼前的无害的青年,冷声:“季则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季则尘眼噙笑,不解地问道:“央王说什么?”
装!
他绝对不信与季则尘没有任何关系。
“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朝央冷笑,手中的剑逼近些:“除了你,谁会大胆将本王绑了。”
季则尘轻覆鸦黑眼睫,恹瞥脖颈上的剑。
昨夜还是应该将他杀了的。
季则尘用手中的持珠抵在剑上,头微倾移开,面不改色地用帕子按住脖颈,气慢条斯理:“我不懂央王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与央王殿下无冤无仇,何故将央王绑了?”
他折淡色的瞳孔中毫无情绪,语神色坦荡道:“或许是央王殿下做了梦魇,醒来将梦魇当真了,央王觉得呢?”
陆朝央此番前来,不过也是为了试探,闻言后冷笑弃剑,“最好是梦魇。”
“自然。”季则尘缓缓莞尔,上挑的眼眸流转着潋滟的光。
不是季则尘又会是谁?
陆朝央沉思垂眸,心中盘算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绑过,最初怀疑的季则尘,所以怒极提剑前来寻。
但现在仔细想季则尘这样的人,若是将他绑了,怎会还给他留一条活路。
难道当真不是季则尘?
陆朝央又不禁怀疑雪昧。
雪昧身上中着蛊,虽然暂且死不了,但不亲眼看他死,始终是个危险。
而且雪昧也是疯狗一条,也极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此作想,陆朝央站起身正欲开口,忽然有宫人急色匆匆而来。
陆朝央转过头。
是皇帝。
皇帝一至,在场众人皆俯身跪拜。
此前听说央王提着剑从外面冲进来,本以为是假的,谁料前来一看竟然是真的。
皇帝不由得眉心一蹙。
夏妃依偎在他身边,眺眼看见此场面,忽然噗笑出声:“陛下,你瞧,这两人像不像刚才我们在外面,看的那两只争斗的鸡?”
原本还有怒意的皇帝闻言,脸上怒意骤然消失,拥着夏妃笑看两人:“爱妃所言极是。”
夏妃浅笑掩唇,漂亮的眼眸落在陆朝央的身上,关切道:“虽然如此,陛下啊,央王在陛下面前持的这把剑,瞧着倒是锋利,瞧少师的脖颈都出血了。”
闻言,皇帝看向季则尘被划伤的脖颈,然后转眼看着陆朝央,冷淡的语气含着威仪:“央王。”
陆朝央冷笑,丢弃手中的剑,俯身跪拜。
皇帝坐在椅上,睥睨两人:“且来说说,你们为何而闹出这样一场戏?”
夏妃坐在他的身边,目光柔柔地摇着团扇,似也很好奇。
陆朝央虽心中怀疑是季则尘绑架自己,此刻还没有证据,当着皇帝的面不能说。
只道:“回陛下,臣与少师相约比武,一时忘了分寸。”
皇帝没有讲话,目光沉沉地乜斜一旁的季则尘。
他哪怕如众人般跪在地上,仍旧一身不可攀折的清冷骨。
皇帝在等他的回答。
季则尘温和地颔首:“与央王比武。”
两人口供一致,夏妃倒是又笑了,语气全是遗憾:“刚才过来时,听人说王爷是梦魇,怀疑少师将他绑起来过,所以前来亲自询问呢,原是比武啊。”
夏妃百无聊赖地靠在皇帝的怀中,睨着两人,“陛下,我们回去吧,这里好生无趣啊。”
当着众人面也如此妖妖姿态,众人见之,眉心轻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现在这夏妃正是皇帝的心头肉,听她说无趣也顾不及旁的,摆驾回去。
可没走几步,夏妃忽然无力地倒在地上。
如此变故吓坏众人。
“爱妃!”
皇帝忙将倒下的夏妃抱起来,眼中全是惶恐:“爱妃你怎么了?”
夏妃恰时慢悠悠地睁开眼,柔弱地依偎在皇帝的怀中。
她目光与不远处的青年对视,殷红的唇勾起,语气柔弱地扶额道:“陛下,许是臣妾的晕刀剑症状犯了,无事…别怪央王,他也不知道臣妾在。”
夏妃身体尤其古怪,晕血,晕刀剑,每每看见这些都会生一场大病。
严重则会吐血发疯,需要镇定药物才能缓和,故而她所出现之地,皆不许出现这些东西。
经她这样说,皇帝忽然想起,央王刚才分明已经见到夏妃在,却还没有收剑。
且央王如今越发不稳重,不仅将梦魇当真,还提剑而来,丝毫不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皇帝心中对这位,原本还算满意的皇子,莫名产生了厌恶感。
皇帝抱起无力的夏妃,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陆朝央,顾不及斥责转身离去。
央王冲撞圣颜,事后被罚一年俸禄。
下午发生了什么,离得远点唐袅衣并不知晓。
她在将房中的余下的东西,都仔细地整理好。
天暮出黄昏色,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是谷荷落下了东西,前去开门。
开门后并非是谷荷,而是前不久,还在季则尘身边的那个暗卫。
“主人请姑娘收拾好东西,尽快前往院中。”
唐袅衣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季则尘,不想去,但门口的人也赶不走。
最后她还是跟着侍女一道前去了。
苍穹中的余光刚收尽,一盏盏水晶琉璃灯点燃在梁壁上。
唐袅衣来时屋内没有点灯,但侍女说他在里面等着自己。
她抿手搭在门上,神色犹豫,随后用力推开房门。
屋内的光线很黯淡,但依稀能看见屋内,披着雪白长袍的青年正坐在前方,修长的手中握着小刀。
他神情转注地刻着木偶,秾丽的眉眼清冷如雪。
听见开门的声音,季则尘放下手中的物什,抬起头,对她缓缓弯起眼:“过来,点灯。”
静谧室内有压抑的气息在流转。
黑暗像是只能吞噬人的恶兽,哪怕里面端坐面如观音的慈悲青年,也还是会令人生出不安的心慌。
唐袅衣面带犹豫,选择没有关门。
她拿起门口的一盏被灯罩着的微弱豆灯,莲步小碎,无声地朝他走去。
还没有完全靠近,忽然被他倏然握住了手腕,用力地拽至怀中,反身压在一旁的短案上。
豆灯落地,两下便熄灭在琉璃灯罩中。
唐袅衣满脸错愕,双手抓住身后的桌角,微慌地掀抬起雾眸,透过灰暗朦胧的光线,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
没想到,他竟也会用这样的法子骗人。
季则尘半阖眼睫,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垂头咬上她的唇,湿滑的舌顶开她柔软的唇瓣。
微薄的酒味渡进来,味有些甘苦。
他饮酒了?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她便被他不断往里试探的动作,弄得有些不适应。
他又舔又咬,简直要将她的嘴唇吞了。
“唔……”她眨着两扇沾着水汽的眼睫,伸手去推他。
季则尘含着她的唇,喉结滚动,闷哼了一声,伸手握住她。
满手黏糊的东西沾在她的腕上。
淡淡的酒味被一股腥味霸占。
唐袅衣想起刚才进来,他似在雕刻东西,这股味道…
是不是不小心割伤了他?
“时奴,你先放开我。”她气息不平地提醒他:“手,出血了。”
他没有听,顺势抓住她的手腕,越来越吻得深,气息渐急。
黑暗中,他将那层斯文端方的皮被褪下了,此时的贪婪疯狂,才是他藏在慈悲皮囊下的真实。
这样的吻持续了许久才停下。
季则尘的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脸侧俯在她的耳根,还微喘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模糊。
“你们很熟……”
他的声音太轻了,像是在呢喃,听得不太真切。
唐袅衣没有听见,见他停下便推
依譁
开他。
他顺着她的力道倒在矮榻上,没有束上的乌黑长发覆在雪白的面上,似是美艳安静的尸体,清淡地睁眼看她四处寻东西照明。
唐袅衣在门罩旁的木支上,寻到了燃着一点猩红。
她抿住还发麻的红唇,挨个上前,将屋内的灯点亮。
屋内明亮了,转过身,自然便看见倚躺在短榻上的青年。
冷白的手腕垂下,雪白的袖口被血色浸染,而地上落着一把尖锐的刻刀。
他没有管手上的伤,也根本不在乎,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此时的他,给唐袅衣很诡异的感觉。
若是她一直站在这里,他就能一直看,直到血顺着伤口流净,美丽的身躯变得干瘪。
唐袅衣上前蹲在他的面前,垂眼看见修长手指上的血,眉心微颦。
虽然这种破碎的凄冷美,在他身上很难令人移开目光,但她还是见不得。
也不知道为何,他分明不弱,却总是一身的伤。
就像是天生喜欢用自残的方式,来换取短暂的欢愉,浑身都是冰冷的非人感。
唐袅衣抽出手腕上的绢帕,小心地托起他的手,动作温柔地裹住伤口。
期间还似感同身受般轻‘嘶’一声。
少女半跪在面前,梨花般白的裙裾散落在地上,低下云堆雾髻,像是捧着他的手,在舔伤口的血。
季则尘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忽然涌来古怪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虫子蛰咬了一下,有些疼,更多的是一种难言于口的舒服。
尤其是她包扎完后,抬起白净的小脸,满脸的愧疚:“抱歉,刚才都怪我不小心用刀伤到你了。”
哦,她以为手上的伤,是她刚才推他时不小心割伤的。
原来她并不知道,早在她推门那一刻,他其实是想要在今日,打算她做成傀儡的,但恍然间看见鲜活的她,产生了莫名不舍。
所以他就握住雕刻刀涌进手指,想用血珠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快感,压抑那种不正常的念头。
季则尘轻眨眼中的迷雾,脸上浮一缕若有若无的笑,用受伤的手握住她。
唐袅衣想要抽手,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心中不忍,卸下力道任由他握着。
季则尘坐起身,力道很轻地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盖下卷翘浓密的鸦黑睫羽:“无碍,不疼。”
是真的不疼。
还没有看见她与别人在一起,那种感觉难受,甚至对她眼中的愧疚、关心产生了抑制不住的欢愉感。
唐袅衣只听见他沉闷温和的声音,看不见他脸上迷乱浅笑如精怪般温柔得可怖。
她眼中的愧疚越发明显。
“我刚才在屋内。”
他忽然开口,语气不明:“做了个梦。”
梦见了她,像是一具木偶,不会笑,不会眉眼皆弯,唇边也荡不出梨涡,连看他的眼都是空空的,唯独对他身体进行探索时,才会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梨涡,甜得似麦芽糖。
他一向觉浅梦少,所以很少做梦,梦醒后只觉得身体某处地方是空的,想要用什么填充上那一块空缺的地方。
他想不通,她为何不笑。
“所以我喝了酒。”他埋下头,声音闷闷的。
“嗯?”唐袅衣不解地眨眼,不知道他是想要说什么。
由着他抱了一会子,他既没有要放开,也没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好像就只想要这样单纯地抱着。
唐袅衣跪在榻上的腿有些发麻,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提醒:“腿好像麻了。”
抱着她的季则尘颤了颤眼睫,像是没有听见,抱得更紧了。
这一动,她腿麻得倒吸一口气。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袅衣还欲去推他,这次却被握住了手腕,轻轻地压在后面。
麻意牵连全身,唐袅衣整个人倒在矮榻上,身子轻轻地颤着不敢大动。
她睁着微圆的杏眸,茫然地看他。
氤氲的烛火在罩中跳跃,柔光落在他清冷的眉眼上。
那一眼,她似被挑动了神经,下意识做出吞咽。
“笑。”他望着她,平静地命令,苍白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角,指腹下压,强行戳出梨涡的弧度。
唐袅衣不理解,虽然觉得他此时很古怪,但还是听话地弯了眉眼,唇角梨涡似有甜蜜。
笑了后他脸上终于也有了表情。
唐袅衣一边笑,一边打量他。
他这张漂亮的脸依旧如寻常那般,用平淡掩盖世俗的慾望,伪装得没有一丝情绪。
她是真的很爱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看似清高得连多看几眼都是亵渎,实际眼尾微润,看她的眼神还似有似无的色.情。
玫瑰色的唇缓缓下移,如良玉浸水的温慈脸庞近在咫尺,呼吸融合。
他在看她,凛如霜雪的淡色瞳孔对光般与她相视,好似一面透彻的冰镜,看她心慌。
是想要做什么……
随着他的越来越靠近,唐袅衣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得掌心冒出虚汗。
“今夜留在这里……”他的唇最终落在她那双,弯似远山翠黛眉下的明眸上。
气息融合得恰到暧昧,袭来一股热气。
她的双颊被醺红,面似桃花含雾,眼波流眄,潋滟如清水芙蕖,纤细的指尖攥得他的衣袖泛白。
留、留在这里是何意?
因为想让她笑一整夜吗?
不……不行的,她的脸会僵硬。
这一刻,唐袅衣感觉头昏脑涨,简单的一句话怎么都理不清,心也因为他一句话泛起了潮。
蜡烛泣泪,流在烛台上,是鲜红的。
季则尘将她抱紧,掌心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顺着这个力道靠来。
温柔地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耳畔,蹭着,喘如泣,靡乱得像是中了药。
那股被淡酒熏染的香雪兰,似乎想将她占据干净了。
渐渐被蹭出黏腻感,唐袅衣眼睫扇颤,脸上涌来热浪,下意识叠住双腿,不慎撞了一下他。
薄唇停在耳畔的人骤然顿住,紧接着,不堪入耳的微哽,压抑地响起。
第 67 章
他动情了……
唐袅衣僵着姿势, 屏住呼吸不敢动,浸水玻璃般的杏眸不停地颤着。
短暂的几息间, 好似过去了许久。
季则尘抬起洇雾的眼,露出最仁慈的皮相,然而身体的温度极具侵略,好似随时都会化身艳丽的鬼魅,张开獠牙贪婪的吞下她。
他颧骨被不正常的红布满,直勾勾地盯着她。
唐袅衣被看得心慌意乱,眼下的解释都有些气不顺:“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则尘殷红的唇微上扬,眼神莫名的勾人, 弯眼浅笑:“无碍。”
屈指勾出她指尖用力攥着的长发:“今日,我们还没有压抑蛊的。”
原来是想控制体内的蛊。
唐袅衣刚松口气, 接着又听见, 青年声如坠玉落湖、砸出细微涟漪的呢喃。
“以后只对我笑, 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时, 眼尾微翘, 潋滟水光的淡瞳中全是她。
与他对视的唐袅衣神色渐渐痴住, 情不自禁点头:“好…”
季则尘俯下身, 舌尖舔上去。
直至肩上的衣裳被褪下, 炙热的掌心握住双肩,她才恍然回过神。
而落在肩上的唇, 转而又去了别的地方。
他轻轻地含住,吮吸入口,舌尖触着, 犬齿咬住。
很奇异的酥麻颤意从四面袭来,唐袅衣耸起肩膀想要躲过, 眼角洇出湿气。
“别紧张,很快便好了……”他在宽慰她,可腔调被压得含糊不清。
语气带着引诱,不紧不慢地随着呼吸柔缓地陷进去。
紧得呼吸困难。
季则尘昂扬起下颌,喉结也难以克制地滚动,懒垂眼睫,视线却垂落落在她的身上,留意她露出的神态。
确定她能承受,是舒服的,他握
璍
住她的腿,手臂青筋虬结,随着压迫彻底的去戳碰。
唐袅衣的双颊愈渐潮红,薄肩轻颤,优美的颈子昂起,唇中溢出声软柔柔的声音。
粉白皮肤被撑得呈薄薄的透明色,随着后退往外翻,被强行催熟、绽放,还湿润地盛着露珠,随着残影移动而滴拉出黏丝。
某些时刻,少女用力拽住他的长发,失控的腿骤然绷紧,发出春情的娇吟。
她期期艾艾地瞪着迷茫的泪雾眼,柔细的呜咽从唇齿间溢出,好似在责怪他,又似很喜欢如此力道。
而他也不再需要用那些吻,来压抑体内的蛊,现在他有了更有效,更令他痴迷的方式。
占有她。
黄昏的残影从屋内被抽离,黑暮笼住安静的禅院,朦胧地模糊了室内压抑的声音.
自打搬进季则尘的禅院中,唐袅衣不太出去了,所以没再遇见过陆朝央,连雪昧都没有来过。
不过她听说雪昧死了。
他随君王在园中陪夏妃遇了刺,当众被人捅了几刀,跌落池子。
当时血浸染了整个池子,下人打捞许久,结果连个衣裳都没有捞起来。
唐袅衣对雪昧的事半分都不感兴趣,听闻他死讯,只当他是得罪了谁。
而且她也并不觉得,雪昧就真的这样死了。
此人极其鬼魅,像是有九条命的妖。
眼下没有被打捞起来,定然是没有死,极有可能换了脸,又混进了谁的身边。
“姐姐,这是谷荷姐姐托我送来的。”
女子柔媚的声音细细地传来,打断了唐袅衣的思绪。
谷荷去和管事的人说,回京的时候要和她一辆马车,去哀求了管事几日,他都没有同意。
知道唐袅衣喜欢花草,便送来了兰花种子。
替谷荷送东西过来的人,是现在与谷荷一起的侍女,自称是雪儿。
若不是这雪儿也是跟着从季府一起来南江的,她险些就要以为,这个长相秀美,身形高挑的女子,便是死在水中的雪昧了。
唐袅衣回神,对眼前长相秀气的雪儿,感激地弯起月牙眸:“多谢。”
雪儿的视线落在她肌如聚雪的面上,压下眼中的晦涩,盈盈一拜:“姐姐不用谢,不过是帮谷荷姐姐的忙,她待我也是极好的,是应当的。”
说罢,雪儿抬起头,眼含好奇,看着她鬓角的绢花:“姐姐的绢花样式瞧着倒是独特,很衬姐姐,不知姐姐可否借我几日,我也学做一两只相同的样式。”
女子爱美是天性,一只绢花也不值什么钱。
唐袅衣从发髻上抽出一只簪花,递过去。
雪儿自是不肯收。
唐袅衣摆手道:“不值当几个钱,你是谷荷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且拿去罢,我的匣子里还有很多。”
如此,雪儿才犹豫地接下,脸上的笑意灿烂,双手捧着绢花:“谢谢姐姐。”
尾音带着缱绻的甜味儿。
唐袅衣与她拜别,提着东西转身回去。
明媚灿阳下,身形高挑的少女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绢花。
他眯着媚儿眼,觑着唐袅衣离去的方向,不屑冷嗤。
季则尘想当众杀他,可惜他的命一向硬。
不让他碰,他还真要碰。
他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雪昧将绢花放在鼻翼下,微甜的栀子花香浸入。
他眼中闪过迷离,带上绢花,学做唐袅衣前不久讲话的表情和动作。
另一边,唐袅衣从外面回来,推开房门就看见坐在院中的青年。
他垂头在看手指。
唐袅衣几步上前,抓过他的手一看,果真看见他手又受伤了。
这几日不知是他心神不宁,还是怎么了,她每日都能看见他手受伤。
今日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三天,而他的手上已经有三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了。
唐袅衣心中无奈,蹲在他的面前,熟练地抽出系在手腕上的帕子,将他受伤的手指包扎上。
这次她都不问是怎么受伤的了,因为进来时就亲眼看见,他拿着刻刀直径插进手指。
唐袅衣无法理解,他这样的做是为什么,像是天生就有自残倾向。
她不讲话,院中便显得格外安静。
季则尘安静地坐着,看她的眼中含笑。
每当他受伤,她都会抿住唇,看起来很生气。
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渴望触碰她一样有瘾。
所以他发现这种欢愉后,这几日便频发生‘意外’,原本完好的手上布满了大小的伤口。
只有这样,她的眼中才全都是他。
季则尘转眸望去她的头顶,见她比出去前,头上少了一朵绢花。
消失的那朵花,去了什么地方……
唐袅衣正在专心致志看伤口,忽然感觉头顶被碰了。
青年微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那朵桃花去什么地方了?”
他怎得连一朵绢花都要问?
唐袅衣抬起头,黛眉弯弯,齿编如贝玉,如实道:“刚才在外面送人了。”
他没有说话了,修长的手指沿着鸦云堆砌的发髻往下。
一点微凉的指尖点在她的耳畔,似漫不经心地玩捏。
这种感觉很古怪,从耳垂起,那种被撩拨的痒意传来,像是在被舔舐。
实际他的动作并不带亵玩,神色空明虚沉,正深陷在情绪中。
不知他点到了何处,唐袅衣敏感地轻颤了一下。
她压住微乱的呼吸,忍不住偏头,露出线条纤细的颈项。
少女清晰可见的对玉锁骨,突兀闯进他的余光中。
季则尘从虚妄中抽回思绪,看着她此时的眼横秋水,如月中姮娥,尤其是低垂微红的脸颊,羞赧聚眉,有种说不清的妩媚。
他很喜欢她的露出这样的神态。
就像是每日黄昏落下,她不让点灯,情至深处时,连他都忍不住欢愉地出了声。
她却还是咬着下唇,只偶尔呜咽两声可怜的音调,给人一种她要被弄坏了。
季则尘俯下身,认真地抬起她的脸看:“袅娘的表情好可爱。”
唐袅衣最怕的就是他这样盯着自己,说这样的话,淡色的瞳孔,浓艳的色彩。
那双眼似藏着火,轻而易举点燃荒野中被暴晒的花。
她产生了躲避的行为。
季则尘向来不喜她躲开,直径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如桃花般的裙摆在空中划过盛开的弧度。
唐袅衣抬起云眸杏脸,双手微慌地抵在他的肩膀:“时奴……”
“嗯?”季则尘神色温慈地垂下眸,往里行去的脚步并未停下。
他也极爱她的慌张,还有颤着音调唤他,因为她接下来会说另外一句话。
果真还没有走进屋,他就听见了。
女子可欺柔弱的腔调,如含着南江特有的哝调,细细柔柔的,毫无威慑力。
像是邀请。
“天还没黑。”唐袅衣头微垂,下唇咬出深痕。
这句话初落下,他已经将她放在屋内的竹簟中了。
上面摆放着两张蒲垫,身后的供案上,供奉着低眉拈花的神像。
神像的面容与季则尘如出一辙,立在高台莲花上,像是他在一旁亲眼目睹荒唐即将发生。
唐袅衣被那一尊神像看得心慌,想要爬起来,却被握住双手压在竹簟上。
肩上的衣裳滑下,被桃花小衣裹住的沉甸甸的蜜桃,瞬间如水波般轻轻地跳了两下。
“戴…戴发带。”她眼红了,乞求他将眼睛蒙住。
无论坦诚相待多少次,她对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始终有羞赧。
季则尘没有拒绝,松开她的手,乖顺地垂下头,声线沙哑地道:“帮
弋
我。”
声沉如泠泠雪水融落琥珀上。
和他人一样偏柔性,光是听见这样的声音,都足以令她动情,心尖不可避免的一点点酥麻。
唐袅衣解开他束发的白绸,乌黑如瀑的长发瞬间散落。
谁能想到,此时漂亮得多看几眼都似在亵渎的青年,却要在青天白日做这样的事。
美色当前,她不争气地颤了手,束他眼眸时手都软了。
刚一束上,他便俯身吻来。
季则尘抿住她的下唇,舌尖蠕动吻舔,搭在腰窝的手慢慢地游走,挑拨她的理智。
因为被蒙住了眼,他就扮演从未见过世间万物的盲人,好奇地探索她。
唐袅衣半阖下的鸦青长睫轻轻发颤,朱唇微启,抬起下颌。
此时她所有的感知,都不由自主地随着,洒在肌肤上的气息而走。
花被剥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睁开眼,一记雾眼媚乜斜,气喘娇娇地憋红了脸。
拽着他的后肩的长发,她气音小小地拍着:“够了,够了……”
闻言,他停下来,压抑凌乱的呼吸,抬起泛红的脸,语气含着歉意:“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忘记帮你。”
忘记让她适应了,都是他的错。
唐袅衣睁着氤氲水汽的眸,盯着他露出温情的下半张脸。
虽然被蒙住了眼,她依稀还能看见,他面容染上的几许悲悯神性。
就如同现在,他的慈悲是生在骨子里的。
寻常的季则尘看似正经端方,只有此时的他不一样,像是一条蛇。
天生性霪的雪蛇,用冰凉的尾缠住她,掌心握住颤巍巍的粉蕊,不在乎指上的伤口带来的痛感,用力地聚在掌心。
渐渐的,她咬住了下唇,本来还有羞耻心,但因如此温情的爱抚,平息了肌肤上乍起的细绒。
上一息还紧绷着,下一刻被碰过的肌肤,蔓延出奇异的感觉。
他很认真,低垂的轮廓分明,白日中看去,鼻尖薄似透着蕴白的光。
这是一张极其温情纯良的脸,漂亮得她眼中惊艳出痴迷。
“呃——”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被他蓦然护住头顶,后背彻底抵在案沿。
那一下太快了,连预告都没有。
唐袅衣微启的嘴唇,不可思议地扇动着眼睫。
才至一半,她就有些头皮颤麻,而且还是这样慢条斯理的动作。
慢得她腰软无力,忍不住张唇呼吸,拽着他的长发,还想要讲话。
偏生这个时候,他还要缠着来吻。直搅得她双颊若桃,香舌撩动,云眸秋水轻晃出几滴晶莹的泪,打湿了鬓边发。
唐袅衣胡乱抓着,还一个不小心,拽掉了他束在后面的白绸。
白绸散开、落下,完整地露出那张清绝出尘的脸,颧骨上浮着似胭脂被晕开的潮红。
乍然一看,像是艳鬼被撕破了伪装,温软中透着妖冶。
他居高地用着颜色极淡的瞳仁,淡淡地望着她的脸。
唐袅衣忘记了是要说什么,只觉得这一瞬间,翻涌的浪潮被炸开了,不自觉地收紧呼吸。
这样的动作让他倏然按住她,青筋在额上暴起,脸上的红迅速蜿蜒至脖颈,喉结不停地滚动,隐忍的呼吸被打乱。
“别吸……”
“放松些。”
唐袅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都语气虽然很淡,但经脉却在亢奋跳动。
她的眼眶因为被他看见,而热出水雾,屏住呼吸努力放松,手指勾住散在一旁的白绸,还想要给他束起。
季则尘目光随意地瞥去,见她此时还能做出这样的小动作,骤然握住她的手,没有预兆地直接彻底。
唐袅衣的手指抖了抖,两扇眼睫上挂着的晶莹泪珠坠落了。
顾不上去拿那根白绸,死死地抱住他的肩膀,想稳定没有根基的身躯。
不断挤压、纠缠出的黏丝被拍打得四处飞溅,垫在下面的袍子已经被打润了。
唐袅衣想让他先停下,可喉咙里只能溢出,她自己听都觉得不堪入耳的轻哼,细小的,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猫儿。
他的动作越发直白,甚至连眼都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
看她收紧绷的肚皮鼓起明显。
以及翻出的红,连着晶莹的黏腻,那片的皮肤都通红了。
视觉冲击太强了,唐袅衣羞赧得心慌,欲盖弥彰地别过眼。
然而当她转过头,却看见身旁还有一尊,和他一样神情的神像。
神像在莲座高台上,低垂温慈眉眼地注视两人。
这样的目光下做出此事,禁忌感更强烈了,她又转过了头。
可天太亮了,她回过头,又很容易看见他动情的脸。
即便在最后紧要时刻,他也很冷静,看似不紧不慢,下颌微扬起,斜睨她快要哭的脸。
少女眼角坠着泪珠,仰起半个尖尖的粉面桃腮,面上是说不尽的可欺风情。
她怯软地乞求他,目光迷蒙得说不出一个字,微启檀口慢慢地喘。
那个眼神,像是在让他用力毁了她。
在这样的眼神下,他的背脊传来奇异地激颤,没忍住抖了抖。
他绯红的脸覆在她的颈侧,失控着发出不堪入耳地沉吟。
注入的沸腾水,沿路涌至心口。
唐袅衣的神色微痴,脑子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液沸腾,酸涨泛滥得她忍不住拱起腰,声线也几乎毫无顾及地失控了。
窗外停在树枝上的鸟儿,被似泣非泣的细柔声,惊得四处飞散。待到哽咽压下后,它们再次停在树上,歪头看窗户内。
彻底瘫软在榻簟上的女子脸庞潮红,泛着霪靡又妖媚的艳色。
她顾不得鬓乱钗横,抱着青年精壮腰,急促地喘,轻声地哭。
看起来可怜极了。
季则尘无奈地抱起她,让她坐在身上,侧首咬着她的耳廓底言安慰。
可他并没有因为她泪腺失控而停下,反而不见疲软,越发有种神经质的兴奋。
他很喜欢听她此时的娇气,近乎痴迷。
唐袅衣看不见他的表情,鼻尖一抽一耷,脸庞依赖在他的肩上,慢慢的自己动。
她听了他的话,以为这样就不会引得他失控。
直到满室的荒唐,她才明白,此时此刻无论男人说的什么话都不能听,因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最后她被抱去沐浴时,已经连手指都抬不起了,由着他给自己清洗。
以为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可洗着,不知怎的,他敛下泛红的眼睫,又吻上了耳畔,握住她慵懒无力的腰。
浴桶中的水飞溅出来,很快就打湿了地板。
唐袅衣现在又累又气绝,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禽兽!
第 68 章.
最近几日, 季则尘的身上,总是莫名地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
一不留神他便脸色苍白, 一副将要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着及其可怜。
唐袅衣向后厨要了补血的汤,每日都送去。
好在汤药有用,在她时刻警惕,不让他再做出奇怪事下,喝了汤药后,如今面色已经大好。
端着药刚出禅院,前往后厨。
唐袅衣将碗送至后厨,出来时恰好碰上款款而来的高挑少女。
是雪儿。
雪儿看见她, 眉眼微扬,开口唤住她:“姐姐。”
唐袅衣停下脚步, 见她怀中抱着的莲蓬, 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何?”
雪儿抿唇浅笑, 眉眼虽稚气, 却独有眼波流转的熟韵:“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在净月山庄待多久, 昨儿个小姐要吃莲蓬粥, 所以我从外面的棚子里, 折了水培的莲蓬送来。”
莲蓬七八月才生得好, 所以这些不应季的东西,都是从山庄后面, 那块培育棚子里来的。
见雪儿也忙,唐袅衣也不再耽误她,正欲转身离去。
雪儿俏皮地拉住她, 笑道:“姐姐等等我,我送完就回来, 一会儿自有人送莲子粥给小姐,我无需在此处等着,我们一道回去。”
唐袅衣点了点头,稍等她片刻。
雪儿很快便送完出来了。
走至唐袅衣身边,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语气染着少女清脆地雀跃:“姐姐我们走吧。”
其实唐袅衣不太喜欢被人这样挽着,尤其是雪儿生得高,被她挽着,就是被架起走,半边身子不得不靠她近些,才不会觉得很别扭。
她想抽出手,但雪儿挽得很紧,一动她便垂下头,眼中闪烁让人不忍拒绝的水光。
罢了,都是女子,唐袅衣也就随她去了。
雪儿话多尤其活泼,一路都有说不完的话,逗得她脸上的笑都没有停过。
临近分岔道路,唐袅衣要回禅院休息,便与她分开。
然而当她刚
依譁
转身,身后原本笑得灿烂的少女,脸上伪装的笑淡去,眼中闪着诡异的暗光。
视线落在她窈窕的背影,殷红的舌尖轻点手腕,如同潮湿之处举着毒尾的蝎子。
“啧,什么地方都碰。”
舔了一会儿,雪儿垂下眼,扫了眼裙下微隆起的地方,表情有些恹意。
“什么嘛,才轻轻的摸一下……”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唐袅衣,脚步急促,不太敢回头,云眸中带着不可置信,手指还有些微微发颤。
刚才……她竟然摸到‘雪儿’真的藏了东西在裙下。
不,或许不是‘雪儿’而是雪昧。
胸能作假,男子特有的东西不能作假。
最初只是怀疑,因出现的时间而犹豫。
但这个‘雪儿’太黏人了,每次出来都能碰上,各种理由要与她牵手,态度亲昵得简直变态。
而且刚才她见雪儿行为举止,都像极了当时的雪昧,所以才装作不经意摸了一下。
真是个男子。
雪儿是雪昧其中一个身份,死是假的,他在用这种方法接近自己。
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她已经知道了。
总之她现在不敢回头。
待到走至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唐袅衣提起裙裾,跑得钗发泄乱。
她还没跑几步,忽然脚踝一痛,脚步踉跄地倒了下来。
昏迷之前,她隐约看见女子裙摆垂在面前,下颌被挑起,轻轻地蹭过唇瓣,笑得无害.
轻盈的床幔浮动,面容洁白的少女躺在上面,睡得很安稳。
门被应声推开。
从外面行进来一人,步伐稳重地停在少女的榻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被养得很好的粉嫩脸颊。
她似乎隐约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卷翘的长睫轻颤,慢悠悠地醒来。
唐袅衣睁开眼,意识还很浑浊,看见陌生的纱幔神情一怔。
“醒了。”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唐袅衣神色茫然地转过头,看清来人后目光一顿。
竟然是陆朝央。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门外又走进来一人。
少年装扮得精致,紫黑色的裙子随着走路,发出叮铃作响的清脆声。
他发呆的唐袅衣勾唇一笑:“妹妹。”
……雪昧。
唐袅衣想过会再遇见这两人,但从未想过,这两人会一起出现在眼前。
她想要爬起来,但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只能瞪着水漉漉的眸子盯着这两人。
陆朝央离得近,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指尖抚摸她的眼皮:“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按在眼皮上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匕首,唐袅衣颤了颤眼皮。
一旁的雪昧懒洋洋地望着两人,发出冰冷的嗤笑,漫不经心地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很容易吓到她的。”
陆朝央乜了眼她,收回手:“本王的人也用不着你来管,你只需要记得,你要的是什么,本王要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雪昧无所谓地耸肩,没再说什么。
唐袅衣听着两人的话,心中微惊。
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两人会联合在一起。
陆朝央垂眼捻着她的被角,随即站起身,对雪昧道:“没有本王的允许,雪少主应该知道,这里不应该你来罢。”
装模作样。
雪昧满脸不耐,转身出去。
待雪昧离开后,陆朝央转头对她道:“你好生休息,晚些时候本王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出去。
甚至还听见外面落锁的声音。
唐袅衣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陆朝央会与雪昧将她掳来此地。
此时她浑身虚软,药劲儿还没有过去,所以只能眼神打量周围。
屋子很大,陈设与摆件都透着不寻常。
窗子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
唐袅衣转眸看去,紧闭的窗被什么撬开,从缝隙里钻进一条小蛇。
那条小蛇从外面爬进来,接着,紧阖的窗户被人硬生生从外面掰开。
少年貌若好女的脸露出来。
雪昧先是环顾周围,随即轻巧地翻进来,踱步至她的面前。
他笑道:“果然,陆朝央是个蠢货,我骗他说,需要季则尘的身体为药引,他竟然二话不说,答应要与我联手,你在季则尘身边我伸不进手,但从陆朝央手中抢你,可就简单多了。”
最初他找陆朝央联手,还以为要多费口舌,谁知道他说什么陆朝央都信。
以为他要的是季则尘,而不是唐袅衣。
真是得来不费工夫。
雪昧神色愉悦地低头,伸手将她抱起来,亲昵蹭她的额头:“接下来,我带你去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让他们两人自行去争斗。”
唐袅衣虚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陆朝央给她下了多少药,只能眼睁睁看着雪昧,抱起自己放在妆案前。
他屈指端起她脸,简单易容成了另外一张脸。
未了,他又抽出一条银链,对她晃了晃:“为了防止妹妹在逃跑中和我分散了,以后我们就连在一起罢。”
唐袅衣无言以对,眼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又被绑了!
雪昧抱着易容后她,光明正大地出了房。
院中的人见他怀中抱着虚弱的少女,将他拦下。
“雪少主,你要去何处?”
雪昧懒瞥一眼,按住怀中的少女,压在胸口:“刚看见着一位,生得还算可人的小侍女心情不好,我带她出去散心,怎么?央王殿下是要过河拆桥吗?”
他笑得无害,后颈却爬上一条青绿的蛇,吐着蛇信子森冷地盯着拦路的侍卫。
侍卫觉着他怀中的少女,似乎被他按在怀里闷坏了,想要探出脸。
雪昧轻‘啧’一声,侧首贴在少女的耳畔,语气温柔:“别着急,我很快带你出去。”
话音落下,他怀中的少女便安静了,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露出一双明亮的眼又大又圆。
侍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是张平平无奇的脸,面呈犹豫地放下手。
“雪公子请。”
雪昧轻扬眉峰,抱着人往外而去。
出去后,他将唐袅衣放在马车中,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忘记了,我应该将消息透露给季则尘的,这样他们两人打,等反应过来时,你就与我成亲了。”
唐袅衣瞪他。
雪昧抚摸她的眉眼,撩开帘子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将她在央王这里的消息,派人告知给季则尘。”
“是。”
吩咐完,他又探身回来抱住她,亲昵地用鼻尖蹭她的脸,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走了妹妹,我们回家了。”
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轻轻地摇晃着行驶。
唐袅衣在马车里被他抱得很紧,脸颊都憋红了。
雪昧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目光流连在她轻颤的眼睫、小巧可爱的鼻上,最后落在她微抿的唇。
水翦双眸,点绛唇,靥笑春桃榴齿香。
漂亮得如同被珍藏的珠宝。
他的眼神幽深,指腹抚摸她的唇瓣,忽然开口问:“这段时日,你都在季则尘的身边,他是不是不能满足你?”
唐袅衣闭着眼没搭理他。
雪昧低眸,凝望她双腮晕粉的脸颊,心中已有了结论。
季则尘那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毕竟当时若不是他将药换了,两人也不可能成事。
大周崇尚文与礼,哪
YH
怕将她身上的蛊催熟了,也最是克己复礼,送上门的美人都不肯纵欲。
可雪昧想到当时为了催熟蛊,而将她的药换了,面上露出不痛快。
抱起少女,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她的脸。
“嘶……”
唐袅衣被他捏疼了,眼眸泛起水雾,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奈何她现在没有力气,这样的行为也没了凶狠,如同含着他的手指。
雪昧被她柔软地含得神色微霁,眯着眼摸她的小牙,声线沙哑:“没关系,以后我都会补偿给你,而且季则尘那样清瘦的男子,一向是中看不中用,我比他年轻,样样都比他好。”
“……”
她对他翻白眼。
雪昧当她是给了自己一记媚眼,心情很好,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待你试过就会懂了。”
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香,心满意足地覆在她的耳边:“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另一边。
陆朝央将接下来的事宜安排妥当后,还没有踏出书房,侍卫连滚带爬而来。
“王爷,人不见了。”
陆朝央脚步一顿,冷峻的眉眼驻留风雪,语气阴冷:“你说什么?”
侍卫跪在地上把刚才的事,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本以为雪少主带走的,真是随意看上的侍女,谁料根本就不是,而是屋内的唐袅衣。
听着侍卫的禀报,陆朝央掌心捏紧,手臂青筋凸起,面色冷沉下。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冷笑吩咐:“关注季则尘的动向,只要他出来,就先除掉季则尘。”
陆朝央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
只要除去了季则尘,按梦中顺序,接下来她逃离雪昧后,自然就会没了去路,最后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
少年腔调古怪的歌声,不断在耳畔响起,像是延绵不断的溪水,抨击她的心神。
深陷沉睡中的唐袅衣想要醒来,眼皮却如千斤重。
听着越来越明显的歌声,她眉头轻颦起,绛红朱唇抿出一道深痕。
少年的心情甚好,还在唱。
唐袅衣隐约察觉,他好似将自己塞进了木桶中推着走,头昏脑胀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摇晃感终于停下了。
她半梦半醒的被抱起来,放在木板上,随即有冰凉的东西,开始在脖颈爬。
黏糊糊得像是长虫,又像是细小的蛇。
好恶心。
她眼皮抖簌,挣扎要睁眼。
耳畔响起清晰的嗤笑声,少年笑得很肆意,甚至还恶劣地捏住她的鼻子。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她憋红脸颊,倏然掀开眼皮,看见少年昳丽的脸庞近在眼前。
他垂着头,亲昵地靠着她,而两人的脖颈上,缠着一条蛇。
蛇的脸正对着她的脸,极其恐怖吓人。
察觉到她总于醒来了,雪昧抬起笑吟吟的脸:“妹妹醒了啊。”
缠绕在两人脖颈上的蛇松开尾巴。
唐袅衣用力地推开他,奈何身子无力,手撑在他的胸口,像是在娇嗔地抚摸。
他眨了眨眼,然后垂下眼睫,看着压在胸口的手,漂亮的眉眼绽开欣喜:“妹妹真热情,醒来便这样摸,我很喜欢……”
唐袅衣动作僵住,被他的话说得脸色涨红。
这变态。
不想搭理他,她打量着周围环境。
身下有石头颠簸感,还有驱马的声音,马车在路不平的小道上。
雪昧整暇以待地看着她,期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被掳走,玉软花柔的脸上露出惶恐。
谁知道她醒来后很冷静,半分花容失色的怜人神情都没有。
少年松开桎梏她的腰,软绵绵地倒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勾着她的衣带,卷在指尖玩。
唐袅衣被松开后,瞬间蜷缩在角落,还想要把他指尖勾住的衣带也抽回来。
一用力,束腰便松开一寸,吓得她连忙按住。
雪昧的视线往上游走,定定地看着她的腰,把玩腰带的指尖缓缓顿住,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一阵安静。
唐袅衣不经意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搭在窗沿上,实则用手暗自推了推,结果发现窗户是假的。
雪昧觑她转动打量的眸,歪头神情无辜地恐吓:“别想了,你出不去的,你若是想趁我不备逃走,林子里的蛇会将你咬死的。我可不希望妹妹漂亮的身子,被那些东西咬死。”
唐袅衣抿唇,语气尚且稳定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雪昧挑眉,含笑反问:“你猜,我要带你去何处?”
反问完,雪昧也没等她回答,兀自又自答道:“其实我之前与妹妹说过,要带你回苗疆做我的夫人,此番自然是带你去做我夫人的。”
看着他的眼神,唐袅衣心中不安:“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她绝不信他说,要带自己回苗疆做夫人的话,定是对她有所企图,才会一直阴魂不散,跟在她身边。
雪昧眼含笑意,盯着少女:“不会做什么,只是我对妹妹背着我,曾与别人欢好过很是难过,所以在去苗疆之前,打算还是要妹妹吃点苦头。”
唐袅衣转头看周围,很难逃出去。
门也被他锁着,马车四面亦是封闭的。
雪昧喜欢她的眼神,忍不住撑起身,伸手拂过她的眼皮,浅笑道:“别怕,我并不会真的忍心看妹妹受苦的,只是借你帮我要个东西而已。”
“你想要什么。”唐袅衣后背紧贴在马车壁上,杏眸警惕地盯着他,青琥珀色的裙裾散开如青荷。
雪昧凤目微挑,勾起她腰上绦带,道:“其实也不难,先要陆朝央的命,他莫名其妙追杀我这么久,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他无辜地耸肩,腔调郁闷,神色难言愉悦。
想要陆朝央的命,那便自行去取,又与她何干,为何要抓她?
唐袅衣抿住下唇,杏眸盯着他:“虽不知你与他是什么恩怨,但你要陆朝央的命,抓我也没有用,只怕是抓错人了。”
雪昧无辜地叹息,摇头:“不算抓错人,就算杀不了陆朝央,还有一样东西,需要靠妹妹拿到。”
唐袅衣闻言眉心微蹙。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本来妹妹只需要好生替我养着蛊,我也不用去找季则尘的,但我本就只有两只蛊,给了妹妹一只,另外一只被季则尘吃了,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说得无辜又可怜,唐袅衣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个大概。
蛊。
原来他阴魂不散,是为了蛊。
她险些忘记了,他在借自己的身养蛊。
雪昧觑她僵住的表情,似安慰般将人抱紧怀中:“别担心,好在现在有现成的药人喜欢妹妹。”
“本来借用妹妹的身子炼成药人,然后再来养蛊,但我早已是后悔了,只要季则尘愿意为了妹妹,成为我的蛊人,我自然不会伤害妹妹的。”
明暗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神色难明:“毕竟……我也是真的喜欢妹妹,等我身上的毒解除了,便能与妹妹永远在一起了。”
唐袅衣不解他心中所想,道:“那你更抓错了人,你应该抓季则尘。”
雪昧摇头,“都说了,没有抓错人,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将你喂蛇。”
不可理喻的疯子。
她抿唇,别回头。
许是看出她的委屈,雪昧大发慈悲,将她抱上膝盖,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下唇,勉强好心与她解释:
“季则尘如今离不开你,他定然会寻来,只要他寻来我就能囚了他,若是抓不住他,我也能用妹妹为诱饵,让他心甘情愿当我的蛊人。”
唐袅衣躲过他的手,心中腹诽。
要季则尘,应该费尽心思去抓季则尘,抓她去,万一季则尘不同意,不就白忙活一场吗?
被她抗拒地躲开了,雪昧脸上并无怒意,而是又想起了旁的事。
说来,这两人还是他撮合而成,如今想来,他只觉当时冲动,不理智。
不过已经过去之事,现在再来懊恼也无用。
雪昧低垂眉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微抿的朱唇,倏然璀璨展颜:“别觉得季则尘不会安心当我的药人,其实妹妹比我想象中的有用,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说着,他语气陡然一变,捏住她的脸颊,不屑道:“你与他夜夜夫妻,这恩情还不得还给我,当
璍
个药人也不亏,亏的可是我,你本应该是我的。”
听着他的疯言疯语,唐袅衣垂下长睫,知晓他的所有目的,不再搭理他,安静的由他抱在怀里。
要季则尘听话成为蛊人,还不如将她做成药人,再重新培养一只蛊要来得轻易。
眼下她失踪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知晓是被雪昧带走的。
逃不出雪昧,她暂且寄托至季则尘身上的蛊,希望看在蛊的份上,他不会放弃她。
接下来的马车,一日都没有停过,一路沿着往南边行去。
雪昧嘴上虽是说不担心她逃走,但实际因为她身上每至午夜,便不受控制的蛊,非吵嚷着要见夫君。
本就听不得她唤别人夫君,一副爱入骨子的矫情样。
想骗她,说他是她夫君,结果碰她一下,她便哭得双眼长啼,又打又骂。
被闹烦了,雪昧直接给她下了软骨散,换耳根子清静。
所以这几日,唐袅衣浑身酥软,连手都抬不起,甚至用膳喝水,都需要他抱着亲自喂。
在马车中,她也不敢多吃多喝,生怕他又烦了。
不仅如此,令她越发胆颤心惊的是,这个小变态完全将她当成了一只小猫,整日爱不释手地抱在怀中。
他极其喜欢抱住她,不是揉肚子,便是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侧颈,不停地嗅。
第 69 章
雪昧看她的眼神, 越发令她胆寒心惊。
是男人对女人的慾。
每当他想要越过界,她都会神色惶惶地拒绝。
这样的拒绝, 并未维持几日。
少年将她抵在马车角落,衣裳散开,露出清瘦漂亮的皮肉,眼尾绯红,动情地喘着。
而他怀中的少女双颊涨红,乌黑鬓发凌乱地贴在汗汵汵的脖颈上,如娇艳的花要被人强行采撷。
这种可怜中带着惹人怜爱的娇媚,令他沉浸在兴奋中,用慾红的眼望着她:“妹妹, 你能怜惜别人,也怜惜怜惜我……”
少年的目光越发露骨, 抓着她的手按在胸口。
只是一只手而已, 就让身体中的快意如潮水般蔓延, 无法想象, 若是彻底占有到她, 该有是多愉悦。
他喘出声, 握住她的手因兴奋而颤抖。
听见他动情地沉吟, 唐袅衣眼中盛满了慌乱, 声线颤抖地哽咽:“你若是对我做出什么,我便咬舌自尽。”
话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她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气急了,才拿这话出来堵他。
虽然会引起他的不悦, 说些不好听的混账话,但却屡试不爽。
最见不得她拼死拼活地抗拒, 雪昧饶是再对她有几分心思,也在她如此反抗之下,淡下几分。
但他也并不打算要放过她。
这几日,她整夜都在他耳边唤旁人夫君,令他日渐烦闷,今日势必要将她口中的夫君,换成自己。
与她做成真夫妻,待她尝到他赋予的甜头,自然就爱上他了,也不用再听她那些令他不悦的话。
雪昧扬起漂亮的眉眼,居高地觑她脸,目光打量。
少女的脸又白又娇,尖尖的下颌微抬,脆弱又倔犟地睁着杏眸,眼底满是决绝,却因为惧怕而眸光盈盈。
如同被堵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这样的坚强,真不适宜在此时露出来,只会勾得男人想要将她彻底占有。
所以她此时的威胁,在他看来是没有用的。
雪昧掐住她被泪沾满的小脸,笑得不甚在意:“咬舌便咬,总归我也是与你云雨过,不过是一具身体罢了,苗疆多的是对尸体能用的蛊,你死了,还得委身我之下。”
“你的尸体我都不会放过,带回去,每日□□数百遍,有本事你只管咬舌自尽罢。”
最后的一句话恶劣至极。
唐袅衣听了他的话,眼眶盈满的泪都忘记眨了,杏眸瞪得微圆,满脸不可置信。
他变态得竟然连尸体都不放过。
雪昧乜她通红的眼,越发觉得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心情微妙好转。
他俯身吻她眼睫,恶劣的语气缓和不少,带着些诱哄:“妹妹,其实与我云雨也不亏,我也是第一次女子阴阳交合,不似妹妹已经有过男人了,亏的是我。”
少年的话越说越轻,甚至还冷了下去,藏着不经意的嫉妒。
倘若当时早知道他会生出贪恋,当时就不该将蛊下到她的身上,而是将她掳回去,再重新培养一个药人。
可如今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好在他对男女之情本就浅薄,也不在意她究竟是不是第一次,只要最终是他的便可。
唐袅衣回神,用力挣扎被他压过头顶的双手:“滚开!”
雪昧对她的挣扎嗤之以鼻,逗玩似地单手握住她的双腕,随着她的挣扎晃动,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气愤得憋红的神情。
唐袅衣难以抵挡男子的力道,后颈被压在角落,印出深痕,衣襟在挣扎中散开,露出清瘦的玉白锁骨。
以及白得招人眼的肌肤。
雪昧目光落在春光微泄的少女胸脯,白软似天边堆团的云,看得眼眶微热。
他忍不住脸凑近了些,呼吸沉重,气息都是炙热的:“妹妹生得真美,我应该早些时候,假扮成季则尘与妹妹……也不至于便宜给了他这般多次。”
“和我试试吧,姐姐……”他眼眶泛红,漂亮的脸上欲出疯劲,语气颠三倒四,“姐姐今年十八对吗?我早就偷偷查过了,虽然我比你小一岁,但别的不小,你见后一定会喜欢的。”
唐袅衣被他不要脸的话,憋得涨红了脸。
随着他迷乱的话和杂乱的气息,她害怕得心中产生绝望。
“混蛋,放开我!”她耸动肩膀,骂他。
雪昧咬住她的肩膀,“骂得真好听,一会儿我一边做,姐姐一边骂我好不好……”
只要想到她等下一边娇滴滴地呻.吟,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他,浑身便燥热得厉害。
她骂人时候的声音真动听,每一句都似挑逗。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抬起绯红的脸,戳着她唇边的梨涡,道:“说你最讨厌季则尘,还讨厌陆朝央,最喜欢我。”
唐袅衣咬住颤抖的下唇,瞪着他,厌恶之意自泛红的眼尾溢出。
她最讨厌的是他。
“呵。”雪昧看出她眼中的神情,脸上的温情褪去,冷笑:“谁稀罕你的喜欢。”
不屑地说完,他没有再说别的,只低头从裙裾下捞出一双纤长漂亮的腿。
她那双骨肉匀称的腿,最适合缠在腰上,会随着每一下力道无力地晃动,紧要时刻说不定还会足尖绷紧。
那些画面他想象过无数遍,这也是从画册中,挑选出来最适合她的承欢姿势。
“妹妹……”雪昧眼中闪过迷乱,鲜红的唇瓣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身子亢奋地颤着。
他就要得到她了。
可在他因兴奋而颤着指尖,刚推起她的裙裾,忽然听见她泣出了声。
“我讨厌你。”
她用力咬住的下唇被压出深痕,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又重复一遍:“我最讨厌你。”
雪昧听着她哽咽的话,动作停下,抬起眼看着身下凌乱不堪的少女。
她通红鼻翼带着薄薄的汗,身子颤如风中摇曳的白桔梗。
脆弱得,他完全都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所有意愿。
那管她是否讨厌,还是喜欢,只要得到她的人就行了。
可偏生他不仅听进去了,那句‘讨厌’古怪得像有一把无心的锤子,蓦然沉默地砸在他的心中。
那一刻,让他产生气急败坏的怒意。
雪昧恶劣地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哭红的脸,“你讨厌我是一
弋
两日吗?对谁都笑盈盈的,唯独对我厌恶万分,我差你的讨厌吗?”
“我就是要欺负你,让你每日哭着看我弄透你这具身躯,让你变成我泄欲的奴婢,你只管哭,只管讨厌我。”
少女因为他的话,彻底哽咽出声,瘫在他的手上,哭得近乎上气不接下气。
雪昧只觉得她的哭声异常难听,捂住她的唇,“闭嘴!”
唐袅衣被捂住口鼻,抽搭搭地耸着肩膀,眼中含不住的泪,不停地顺着眼角落下,洇湿了他的手指,烫得他心尖轻颤。
他并未产生怜惜,垂着眼睫看她:“想让我不碰你也可以……”
唐袅衣听见他的话,止住一丝抽搭,睁着湿黑眸盯着他。
见她停下,雪昧对她莞尔:“我不碰你,但你还是要帮我,毕竟我也是男人,对你产生欲望是正常的,你若帮了我,我自然是食髓知餍了,这样我也不会缠着你,如何?”
他自认已经做了极大的退让,慢悠悠地说完,抬目去看她。
唐袅衣只觉得他不要脸。
像是发情的狗。
雪昧乜她两扇鸦睫轻颤,娇媚的脸上沾着湿泪,不悦地轻‘啧’,伸手去抓她的手。
唐袅衣以为他还不放过自己,惶恐的要避开他伸来的手。
“再乱动!”少年抬起微的眼尾,暗含警告地觑她一眼。
唐袅衣不听他的警告,继续挣扎。
雪昧见她反应极其强烈,不耐地松开她的手,“蠢货,你当真以为我非得要你?”
他冷笑,当着她的面握住:“你看好了,你还不如我自己…呃…”
许是在她的目光下,快意迅速窜上背脊。
那一瞬间,他面色绯红地弯下腰,如同溺水般启唇呼吸。
唐袅衣见他当着面做出这等行为,又震惊又羞,在心里骂。
不要脸!
雪昧可不管她是否在心中骂他,此时他半垂眼睫,桃花目被潋滟的水光打湿。
他望着她震惊的小脸,握住的手越来越快,胸膛泛起薄粉,快意不断累积,临近崩溃的失控边沿。
原来仅靠在她的目光下,就能前半生所有的得到愉悦,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越发后悔当时的决策。
不应该送给别人。
他在她的目光与后悔中,动情地攀上情绪的高.潮,失力地倒在她的身上,不顾她的挣扎,将那些黏腻之物蹭在她的裙裾上。
唐袅衣不喜他这种恶劣的行为,可又挣扎不开,只能眼看着他将自己弄脏。
雪昧的脸埋在她的脖颈,急促地喘息,感受快意未绝的余温.
马车行驶了好几日,终于停下了。
这几日,唐袅衣的骨头架子似都要散了,眉眼耷拉着颓败之色,原本雪白的脸越发透白。
下了马车后,她浑身虚弱无力,被雪昧从马车中抱出来。
“少主。”
齐刷刷的几声,让她瞬间睁开眼。
周围全都是穿着苗疆服的人,不少人脸上、身上绘着古怪的纹路。
雪昧不满地乜斜周围的人,觉着是他们大声讲话,将怀中的人吵醒了。
他低头原是想安抚,可见少女睁着微圆的眼打量周围,原本的怒意登时散去。
雪昧对她笑道:“再过一条河,便是我生活十几年的地方,是你以后几十年都要待的地方。”
听见这话,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雪昧也不在乎,兀自愉悦道:“走,我带你去熟悉一下。”
此地好似已经不再是大周,周围的建筑古怪,类似古寨,树高林深幽,枝桠上挂着不少的细长、粗短不一的东西。
唐袅衣最初以为,那些都是枯枝藤蔓,直到一条蛇落在眼前,信子舔舐在她的眼皮上。
她先是一怔,然后发现原来是蛇,当即翻过身抱住他的脖颈,脸埋下去,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相对她的害怕,雪昧笑得放肆,受用她的亲昵,握住垂到她面前的蛇,随手丢弃。
“别怕,这里的蛇没有命令,是不会咬死你的,你就跟在我身边,以后会咬你的只有我。”
变态!
唐袅衣闷声咬了他一口。
雪昧眯着眼由着她咬,抱着人往里面走去,随口问道身边的人:“他可有派人来过?”
身边的下属似没有看见少主怀中的女子,垂首道!“回少主,王不曾来过。”
“啧,我杀了他的继承人,竟然不来寻我?”雪昧嗤笑,“难不成,除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对于是否有别人,雪昧并不不在乎,挥手对下属道:“如此你下去守好门,不要让外面讨人厌的苍蝇飞进来了。”
“是……”
雪昧吩咐完,抱着人进了寨中。
回到房中,随手拉下还咬着不放的少女,丢在床上。
唐袅衣被摔得头昏脑涨,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就被抬起。
他欺身过去,捏住她的脸,眯起眸:“嘴这般利索,既然喜欢咬东西,信不信我将你的牙齿都敲掉,让你咬其他的东西?”
又是唐袅衣从未听过的混账话。
想起这几日,他在马车中非要她眼看着他用手做那种事。
她脸色涨红,瞪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混蛋!”
还这样骂人。
雪昧松开她的脸,揽住她的腰,笑得不由自己。
她连人都不会骂,软怯怯的两字毫无威胁,反倒像是撒娇。
他肆无忌惮的笑,让她面红耳赤,只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待到雪昧笑够了,抬起潋滟的眼,捏住她的脸,难得亲昵道:“骗你的,我可舍不得。”
话音一落,他又峰回路转:“自然,你若是想,我也可以让你咬,不过咬轻些,太重了,我会受不住。”
变态口里没几句正常的话,半分羞耻心也没有。
唐袅衣想骂他,可又担忧将他骂舒服了,遂别过头不说话。
雪昧笑了笑,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眸道:“好生在此处待待,过些时日我带你回去。”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去。
雪昧离去前,吩咐门口的人守好,连着窗下也得守人。
警惕之心远超于陆朝央,因为他就是如此将人偷出来。
唐袅衣被雪昧关在了这里,身边只有两个侍女照顾她的起居。
最初她很忐忑不安,担忧他会不顾意愿,会强迫她。
直到发现这几日,雪昧都没有出现过,她紧绷的情绪方才缓和,不用整日都担惊受怕,开始想着如何逃出去。
可这里到处都是阴湿毒物,哪怕没有这两个侍女看着,她也不敢跑。
而且雪昧怕她跑了,每日都派人给她下软骨散,除了药效散去的一两个时辰,身上还些许力气,其余的时刻皆浑身无力,躺在榻上度日。
还因为体内的蛊没有被抑制,每夜都会复发,她夜里睡得极其不好。
短短时日,她原本明艳的面容,憔悴了不少。
本以为在等几日,雪昧就会出现,结果雪昧没有等到,反倒等到了其他的人。
清晨天蒙笼亮起,唐袅衣身上的软骨散,终于被解开了。
两个侍女扶着她坐在镜前,为她描眉、贴花钿、点朱唇,未了还为她换上了苗疆的裙子。
唐袅衣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含雾,黑白分明的眼眸被勾勒得明艳,清丽的面容在上妆后,原本的娇俏稍减,眼尾多出几许妩媚风情。
侍女将她当成没有意识的木偶,沉默地装扮好,再度扶起来她。
唐袅衣虚弱地开口问:“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侍女道:“带姑娘去见王。”
见王?
在此处的这些日子,她早就知晓了,雪昧是苗疆王如今唯一的儿子。
而见王,自然指的是苗疆王。
同样她也知道,雪昧之所以会出现在汴京,便是因为杀了苗疆王原定的继承者。
所以眼下雪昧不见踪迹,反倒来了一个苗疆王要见她,未必是好事。
这些人脑子从未正常过,谁知会不会是苗疆王趁着雪昧不在
弋
,而要抓她。
不知道苗疆王见她是要做什么,软着双腿被扶上步撵。
寨子阁楼外生长不少阴性绿植,大簇芭蕉叶挡住绿藤围绕的阁楼。
侍女将她扶进去,放置在最里面的小榻上,然后悄然退下去。
阁楼安静得外面的虫鸣鸟叫,蜥蜴、蝎子、毒蛇爬过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唐袅衣躺了一会,有了些力气,双手撑着木榻起身。
她将头上的银发冠取下,扔在地上,美眸环顾四周。
并未看见什么所谓的王在这里。
她起身下榻,脚踝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唐袅衣撑着墙面,打量四周,要想要寻有没有出去的法子。
还没有走几步,她忽然听见徐徐慢慢的脚步模糊传来。
沉长的衣摆迤逦在地上窸窣而来。
唐袅衣当机立断,躲在角落,小心地取下架上摆放的长颈幽绿瓶,紧紧地攥在掌心。
她压住因紧张而混乱的呼吸,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方。
只要有谁过来,她必定要将手中的瓶子砸下。
但先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骨骼分明冷白的手,指尖勾起垂下的纱帘。
唐袅衣看见那双手,下意识闭着眼,高举长颈幽绿瓶,用力地砸过去。
这一下也没砸中人,反而却被人轻易地握住了瓶身。
唐袅衣慌了,仓皇地抬头,想要看来人。
还没有看见来人,她就被往前一拽,脚下踉跄一步,整个人扑了过去。
熟悉的清雅淡香,从来人的从衣襟里,钻入她的鼻中。
是季则尘。
唐袅衣抬头,看清眼前的青年,所有的防备霎时散去。
虽然知晓他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蛊,不得已才来救自己,可这一刻,多日来的紧张和惶恐,瞬间不受控制地袭来。
她攥住他后背衣料,险些泣出声:“你怎么才来。”
见她哭得伤心,季则尘屈指抚过她的润湿的眼角:“抱歉,是我来晚了。”
雪昧行为手法诡谲,所走之路全都不按常理,且沿途并未停下过,是靠着赤貂对气味熟悉,所以他这才在今日寻到。
倘若再没有寻到她,他会去苗疆,杀了那些人。
现在不是埋怨人都时候,唐袅衣止住哽咽,抬起泛红的眸,担忧道:“你是怎么来的,雪昧就是之前在我们身上下蛊的那个少年,他想要用我来抓你,想将你做成蛊人。”
她将这几日听到的消息,全都一股脑地说给他听,见他孤身一人来心中全是担忧。
“无事。”季则尘牵起她的手,眉眼平静。
两人刚走几步,屋面便响起杂乱的脚步与银铃声。
唐袅衣听见声音脚步骤停,看着眼前的青年,紧张道:“外面的人好像已经发现了。”
季则尘目光投向门窗,神色冷淡。
的确,外面全是弓弩,齐齐对准屋内,只要推开这扇门,他们就会被射成筛子。
他看向身旁的少女,仰着一点尖尖的白皙下颌,湿漉的杏眸中全是对他的依赖。
她信任他,甚至愿意将一切,都交到他的手中。
蓦然见,他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似有一滴水划过胸腔,蔓延说不出的悸动。
“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唐袅衣见他如此冷静,心中的慌乱散去,以为他能进来,应该是带了人。
怎料青年琥珀淡色的眸微颤,对她露出浅笑,“我一人来的。”
他说什么……
一个人来的?
唐袅衣脸色僵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里少说也有上百人,他一个人闯进来救她,哪怕是再武艺高强,恐怕也不能以一抵百吧?
季则尘视线掠过她的脸,神色温和地让她坐在椅子上,随手取下她发带,单跪在她的面前:“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唐袅衣眼眸被笼罩在黑暗中,看不见他,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唇抿出深红,有些有气无力地道:“你小心些,若是抵不过便先逃吧,我……”
雪昧不杀她,说不定还能活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唇上便抵竖着手指。
他的指尖冰凉,压在唇瓣上,印出朱红的唇脂。
“嘘。”
唐袅衣止住话,因为他不可能会丢弃她跑走。
季则尘漫不经心地收回手,起身见安静地坐在椅上,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屋外果真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开门一被推开,有数十支短箭带着寒意射来。
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像是只是被风吹开的。
雪昧眉心轻蹙,暗想不如进去抓人。
忽然身边的芭蕉树叶,响起簌簌的声音。
雪昧转眸看向周围,随即冷嗤一声,转眸落至门口。
他已将季则尘当做囊中物,从他进了寨子开始,已经注定落进天罗地网中,成为猎物了。
雪昧势在必得地看着里面,道:“少师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话音落下,从屋内行出清冷出尘的青年。
他半张玉白的脸隐在黑暗中,雪月白的衣袍垂在门阶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季少师别来无恙。”雪昧眼中荡着杀意,虽然将人等到了,但他此时对陆朝央极其不满。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拦不住。
季则尘勾起手腕上长长的红线,温柔的眉眼似对谁都是好脾性,“本还想着,让你多活些时日的,但是不应该碰她。”
听了他的话,雪昧不屑地耸肩:“既然少师不愿意乖乖束手就擒,那我只好对少师无礼了。”
说罢,挥手让身边的人,前去将他拿下。
雪昧并不觉得单枪匹马而来的人,能从他的手中逃出去,所以当他懒散转过身时,眼前闪过一道赤红的暗光。
他下意识取出腰间的匕首挡住。
因来得太急了,虽挡住了致命的一击,还是不慎被抓住了手臂。
随着一只颜色鲜艳的赤貂,灵巧地落在地上,爪子上还沾着血。
倒是忘记了,季则尘身边还养了只小畜生。
看见赤貂,雪昧冷笑,没有犹豫,用手中的匕首削掉那块皮肉。
忽然身后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这次却不是朝着屋内,而是朝着他。
雪昧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侧首看去,原是原本围在周围的人,分成了两拨,正在互相缠斗。
可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带来的,身上都有毒蛊,只会听他的命令,怎会在此时忽而反水?
雪昧还没有想明白,闪身躲过身后袭来的人,迅速按下手腕弓弩,射向最近的人。
箭刺穿了那人身子,没有一滴血,反而露出体内的木架。
不是人的!
雪昧眉心不安一跳,耳边响起门口青年温润的腔调,如在念慈悲渡人的经文。
“时间太仓促了,本应该做得再仔细些的。”季则尘轻叹,声线很淡。
他最不喜将没有做完的东西拿出来用。
不过,也无碍,没有谁会知道,他做了一群粗制滥造的东西。
在汴京他不能随意杀人,所以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画面,飞溅的残肢、被斩下的头颅、破败的身子,有的倒下会流出鲜艳的血,有的则是干枯的木头心。
一阵风吹过,卷得芭蕉叶簌簌作响,立在门口的青年琼花白的衣袍被吹得鼓动,带着衣不染尘的干净。
雪昧总算晓得,为何他会只身一人闯来了。
季则尘竟会做傀儡……
傀儡并不出自大周,而是很多年前,苗疆出了位圣女,用毕生所学,将傀儡的做法写在书上,传下来。
数年来,只有现任苗疆王做出过,第一具傀儡,但并不善用。
后来那本制作傀儡的书被人盗走,流落至大周,所以苗疆王当年才会伪装进入大周。
只是后来在大周,他对季府的一女子下错了蛊。
总之最后那本书没有被找回来,从此以后苗疆王对大周之人深痛恶绝。
从未见谁,能将傀儡做得如此真。
雪昧看着满园的残肢,被身边的人护着往后退,抬头看去。
立在门口的青年眉眼温柔,怀起火红的赤貂,凝望萧条的院中自相残杀的那些人,眼底浮起病态的痴迷。
那本能做傀儡的书,许是在季则尘的手中,甚至已用得炉火纯青。
打不过。
雪昧眼中是闪过恼怒,若早知晓季则尘会做傀儡,他必定会再警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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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傀儡仆僵直地提着长剑袭来时,他将身边扶着自己的人推过去,转身欲要逃去。
他从不觉得打不过跑,是丢人之事,只要留得一条命在,最后谁输谁赢谁也不知。
然可当他要运轻功离开时,胸口似被什么猛的一击,蓦然吐出乌黑的血。
雪昧双脚虚软,直径单跪于地,勉强将匕首插在地上,才算稳住无力身躯。
那只赤貂的毒虽然不会让他死,但也不会因为,他将那块被抓坏的肉削掉,而能阻止毒性蔓延。
雪昧四肢蔓延疼痛,倒在地上抽搐,恶狠地看前方。
青年慢条斯理地避开地上那些,分不清是什么的残肢,缓步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
雪昧疼得冷汗打湿了衣裳,对他冷笑:“是我布局不精,杀我便是。”
“自然是要杀你的。”季则尘缓缓弯下腰,放下赤貂。
从他手中抽出那一把匕首,对准着他看向里面的眼,似在纠结从何处下手。
事已至此,雪昧也不会出什么求饶的话,目光落在安静的里屋。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看里面的人。
哪怕她或许不想看见他。
寒光闪过,雪昧认命地闭上眼。
在刀剑还没有落下时,忽而响起了含威仪的声音。
“留情——”
季则尘手中的匕首一顿,继而缓缓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当着来人的面,用力扎下去。
第 70 章
噗嗤——
是匕首刺破眼球的声音。
雪昧眼前被血色笼罩, 神色瞬间狰狞得面容扭曲,捂着流血的右眼, 咬紧牙关发出闷哼。
赶来的人乃苗疆王身边的长使大臣。
见季则尘并未手下留情,脸色低沉下。
在他继续提刀扎向雪昧心口时,手中的鞭子瞬间将其打歪。
季则尘松开手,站起身,遗憾地弃了匕首,对着来人缓声道:“抱歉,你的声音太慢了。”
含歉意的温润嗓音,很容易使人信服。若非亲眼看见那把匕首,在话音落下后狠狠地扎进去, 他恐怕就信了。
长使广袖折后,抖着胡子, 眼含怒气地看向立在尸身中的青年。
他跟在苗疆王的身边, 自然也识得季则尘, 甚至不用特地去猜想, 都能从他的眉眼中, 依稀看出那位大周女子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 虽然王发誓不再踏进大周, 也知道她生了孩子, 死后被大周帝王弃养在季府。
当年不愿意与王来苗疆,偏生要跟着大周陛下, 死得倒是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王近来不知从何处听闻,那女人的孩子生来便体内有毒,甚至连苗疆的巫蛊、傀儡等奇门遁法皆精通。
王怀疑此子是自己的血脉。
故而得到此子进入苗疆地界的消息, 吩咐他前来将人带回苗疆。
不仅如此,王甚至还拟旨, 欲将其奉为苗疆圣子,待王仙逝后立为苗疆新主。
长使想到赶来之前王说的话,只觉着滑天下之大稽。
谁不知那女子早产而亡,生下的孩子连年岁都不知,大周的陛下都已经默认血脉,将其养在季长明的府上,如今王竟然还觉着是自己的血脉。
长使看向昏迷过去的雪昧,对身边的人道:“将少主带回去。”
“是。”
待看见雪昧被人带走,长使看向院中的青年,道:“本来你弄残我少主,应该不放过你的,但念在季少师乃我王故人之子的面上,而且此次我王还特地遣派我等,来请少师前去会面。”
季则尘挑目望着他,手腕红线垂与脚踝,清冷疏离地立在残肢血泊中:“若我不去呢?”
长使料想到他会拒绝,只将王的话带到,去不去皆由他自己。
但……
长使目光晦涩地投向内屋。
他在来时便知晓,季则尘之所以会单枪匹马而来,是为一女子。
而还能如此迅速找到此地,自然也是他的默许,为的便是将少主找到,带回去。
因为少主一向诡谲难寻踪迹,要想要将人带回去,必须要用少主感兴趣之人。
季则尘便是他用来,钳制少主脚步的人,可谁知,他竟害得少主如今这副模样。
虽然季则尘是王要寻的人,他不会忤逆王,但眼下少主伤残,且生死不明,他自然也要留下一人泄愤。
里面那女子必须得留下来。
长使抬眸,盯着季则尘:“季少师不愿前去,我等自然不会强迫,可屋内女子需得留下,不然谁也别想踏出此地。”
这乃他最后的让步,里面那位不过是位普通的女子,他也不信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季则尘会拒绝。
长使势在必得地盯着屋内,已默认他会将人交出来。
天青明阳落在肌肤上带着暖意,而满是尸体的院中芭蕉被吹得树荫拉长,琼光碎乱,映染上窗上的紫黑纹路。
立在满是尸体之中的青年闻言,温和的目光落在长使身上,忽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
既然如此,那谁都不要再踏出此地。
他目光眺望远处,长使身后的人神色空洞,直怔地举起手中的斧头,猛然砍下。
长使眼中的神情都还没有淡去,便人首分离地倒在血泊中。
周围的人开始乱了,谁也分不清身边站着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人,皆慌张地转身欲逃,却被周围冒出的暗卫捂住口鼻。
长剑划过,那些人脖颈的血喷涌而出,死得悄无声息。
地上泼的酒,遇火后瞬间燃起。
火光映在季则尘笑意蔓延的皮相上,如薄雾中缓步使出的谪仙,哪怕雪袍染血仍旧似被月光浸泡过,温凉疏离。
他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前来,从踏入这令人恶心的之地,他便想过要杀了这些人。
可是,他不能吓到袅娘,她见不得血。
万一也怜悯这些人,为他们流泪,他该怎么办?
他转过头,压抑迷乱的眼底浮出担忧,温情苍白的面容显出不正常的悲天悯人。
她的怜惜,笑与泪,皆是属于他的!
如同她人一样,完全、绝对的属于他。
而此时,屋内的唐袅衣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脑中还回荡着那一声毫不犹豫的同意,耳边翁鸣,周围的一切都好似都静止了。
她被白绸覆遮神情,而下半张面容露出茫然。
季则尘……打算将她让给别人,但两人身上不是有蛊吗?
可、可万一季则尘已经知道,如何解蛊了呢?
唐袅衣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春衫,乱颤的杏眸被覆住,只能隐约窥见一丝光线。
她呼吸微乱地站起身,甚至都忘记双眸还蒙着白绸。
寻着微弱的光,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
还没有跑至门口,她耳畔就响起什么轰然倒地的巨响。
属于炙热夏季才会有的热浪扑面而来,热风中送来血腥得令人作呕的气味。
闻见这股味道,她忍不住一手撑在门框上,捂着胸口弯腰干呕。
她眼中的泪打湿了发带,才想起双眼还被蒙着。
还没有碰上白绸,手指被微烫的掌心握住。
“怎么出来了……”
青年的声线如常般斯文温凉,若听得仔细,还能听见尾音含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像是在抑制某种难言的亢奋。
“我……”她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抬起雪白无辜的脸,透出些许委屈神情。
她想要取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周围有热浪,还有被烧焦的肉味。
“别取下……”
他拉下她勾住发带的手,放在胸口,长睫温柔地敛下,目光黏腻潮湿地缠绕在她的脸上。
而他的身后是愈燃愈烈的大火,扭曲倒在地上的尸体,被火舌灼烤得滋滋作响。
以及刚才正要往里面而去的长使,头颅落在地上,正望着门口抱着少女的青年。
因为铺天盖地的热浪,唐袅衣感受到窒息的压迫,可越
殪崋
是呼吸,那股血腥和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便越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再有勇气解开覆眼的白绸了,浑身软得站不住。
季则尘圈住她虚软的身子,缱绻地低覆头,温情地吻她发烫的侧脸:“别取下来,别让这些东西脏了眼。”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然后被梦魇占据她今后的一生。
虽然唐袅衣什么也看不见,但隐约察觉到了。
季则尘没有要将她送给别人的意思,甚至还杀了这些人,又放了一把火。
他似乎比她最初梦见的还恐怖,仿佛天生感情淡薄。
唐袅衣竭力压住惧意,问话的嗓音却泄出颤意:“现在我们怎么办?”
“嗯?”季则尘疑惑地乜她慌张得颤抖的嘴唇,低头安抚地亲吻她的唇:“别怕,我将他们都杀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他将人都杀了。
但她怕的并非是这些人,而是苗疆的人死在大周的边境,这并非小事,而是牵连两国的大事。
唐袅衣勉强蓄力抓住他的衣袖,哆嗦道:“我们快些离开,火势这般大会被人发现的。”
若是被发现他杀了人,还放了火,日后定然被问责。
“好……”
季则尘将她抱起,旋身越过地上那些残肢尸体。
大火带着燎原之势,疯狂爬上树枝,上面悬挂的毒蛇被烧得七零八落,阴冷的蜥蜴和蝎子被火逼退,躲无可躲的被烤干。
彻底出去之前,唐袅衣蒙住双眼的发带不慎被扯开,不经意看见了这些景色。
那是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壮丽、灿烂,烈火没有尽头,连天都烧得通红。
而鲜艳的火光让近在眼前的青年,温柔的眉眼摇曳地割裂出明暗,白净清隽的脸上上沾着斑驳血渍。
哪怕被放在马车中,她都还在呆滞中,没有回过神。
直到季则尘的脸轻埋在她的侧颈,呼吸浅浅地问她:“你怎么不高兴?”
他似乎不解,为何她被救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
明明他还蒙住了她的双眼,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她都没有看见,为何她不笑?
“笑。”他抬起眼,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边的梨涡上,薄唇示范地扬起微笑才有的弧度。
唐袅衣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但还是对他弯起月牙眸。
季则尘松开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淡去。
唐袅衣垂下头,抬起双腿坐在马车角落。
见她兴致不高,季则尘倏然想起刚才,为何会先刺向雪昧的眼睛。
因为他看向的是里面。
而里面是唐袅衣。
可雪昧为何会眼含期待地看向里面?
这些日子她都与他朝夕相对,一个觊觎她的男子,会对她做什么?
莫名的,季则尘胸腔被沉重地敲了一下,无端生出惶恐。
奇怪的不安让他眼中蓄起古怪泪雾,忍不住伸手抱起安静的唐袅衣。
“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他压抑出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古怪。
唐袅衣抬头见他眼尾殷红,淡然的面容似有扭曲,像是在竭力忍受什么,又像是并不在意。
看见他露出如此可怖的神情,唐袅衣紧张地靠在后面,想起前段时日在马车上,雪昧让她看的那些。
哪怕什么也做,她心中还是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季则尘松开她的手腕,白净的手指抚上她的唇。
他头垂下,乌黑长发如水瀑的从肩上散落,薄唇贴在与她相隔的指上,抬着眼直勾勾地印着她。
唐袅衣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小心地屏住呼吸。
如今季则尘早就将她当成所有物,绝对容不得她被别人沾染。
季则尘察觉她眼中藏着惧怕,心中压抑的情绪浓郁得似随时都会失控。
她现在和刚才他的杀那些人,一样害怕他。
他温柔细语地安抚:“袅娘,别怕,你与我说,他有没有碰你,我回去将他们的尸体拖出来。”
原来不是要杀她。
唐袅衣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下,对他摇头:“没有。”
回应后,他骤然垂下头,额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呢喃:“那便好。”
他敛下的微红眼中,还覆着一层遗憾。
不应该将那些人都烧死在此地的,应该扒皮抽骨后做成傀儡,然后放在那些虫蛇之中,让他们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蚕食。
所有妄想从他手中抢走她的人,都应死。
他抑制不住她独属于自己的亢奋,拥抱她的身子忍不住失控地颤抖。
在他怀中的唐袅衣感知尤其明显。
虽然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而在亢奋,她伸出掌心搭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抚摸。
马车在安静地行走,外面的队伍朝着南江的净月山庄行去。
无人一人说话,安静得交织的呼吸都能清晰听见。
唐袅衣的腿被压麻了,悄悄地动了一下。
她一动,原本贴在侧颈的季则尘,忽然抬起头,苍白得病态的皮肤泛起艳绯,眼尾潮润地勾着她。
两人分离好几日,不曾有过任何亲昵的肢体触碰。
忽然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心中蓦然一颤,忍不住别过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炙热,似从火中伸来,抚摸上她的脸。
她的小脸被板回来,顾目生盼的眼瞳中,轻荡涟漪。
他脸上的血渍还没有擦拭,跪俯在她的面前,像极了从坟墓中爬出的艳鬼,淡色的眼眸瞳仁极淡,几乎看不出一点黑。
“怎、怎么了?”唐袅衣紧张地开口,被他这样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想避开他的眼神。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只轻覆眼睫,专注的从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寻找自己的脸。
玉白净的面上沾着斑驳的血渍,看不出一丝悲悯,像是癫狂的疯子杀了人,正在平息杀意。
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脸,他再度升起痴迷。
想要抚摸这双藏着他的眼珠,或者是舔一下。
可这是生在活人身上的眼,是生在她眼眶中,不能抚摸,也不能去舔。
所以他只能压下突如其来的慾望,虔诚的将脸垂在她的眼前,声音虚哑松懈:“帮我擦脸上的血,好不好?”
原来只是擦脸。
唐袅衣悄然松口气,学做他以往的动作,屈指抬起这张清隽昳丽的脸,卷起干净的袖子,认真地擦他脸上的血。
袖笼中隐约渗出,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像是某种带甜味的花,他分辨不出是什么。
眉心、眼皮、鼻梁、脸颊、下颌都被她用那股淡淡的甜香拂过。
这一刻,他整张脸上似乎都沾上了她的气息,温和又霸道,正在不断往下蔓延。
唐袅衣借着马车竹帘透进的光线,认真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她并未留意,原本还算冷静的青年,此时盯着她,喉结轻滚,漂亮的粉痕从脖颈蔓延进竖立的衣襟中。
当她发现时,他已被她擦得有些受不住,用力抓住她的手。
唐袅衣被他陡然的动作吓得一惊,原本撑在上方的青年如黑影般罩来。
“时奴?”她茫然地被他压在身下。
“袅娘……”他咬住她鼻梁,唤她:“我好像有些难受。”
他呢喃的尾音带着轻喘,腔调很模糊。
她没有听清楚,以为他身上有伤,便挣扎着双腕:“可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他没有抬头,依旧抓着她的双手,语气茫然无辜:“我也不知道。”
难受。
酸胀的难受钻进骨子,汇进了沸腾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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