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绯的怀疑是从很早之前开始的。
不过那个时候, 她怀疑的并不是钟离自身的身份——事实上，往生堂客卿的身份非常合理、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她怀疑的是请/送仙典仪之后，帝君在人世间有个马甲。
这也很符合大家的普遍认知, 虽然帝君托梦说他退休了，但谁都不信他会真的放下璃月。这是他守护了数千年的地方, 是当初大家一起创造的国度。凝结了无数生命的鲜血, 沉淀了他数千年的岁月,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下呢？
只是他累了，不想再那么操劳了。他想在自己付出几千年之后，以另一个身份品味自己的庇佑，慢慢感受着璃月的变化, 让这个一直在他保护之下的国度诞生出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大家或多或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也认为他可以休息了。
便默认帝君消失在人世间一事，还摆出了“渡劫失败”的理由，说服那些不愿意相信的群众。
但除去对帝君的尊重外, 她们也会在背地里偷偷地想，抛开岩王帝君的身份后。帝君会用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呢？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模样呢？
他会习惯璃月普通人的生活吗？会觉得日夜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包围的生活乏味吗？还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安安稳稳没有性命之忧？
普通人的日子能让他满意吗？还是觉得尚且璃月有不足之处？
他会如何看待这些不足？是觉得七星辜负了自己的期望, 当初就不该这么卸下责任？还是以一种成长的眼光, 慢慢地看着她们跌跌撞撞的成长？欣慰于璃月的变化, 感慨即使没有自己, 她们也能够把璃月治理得很好？
身份转变之后，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心态呢？
……
这些好奇隐藏在日常之下，所有知道帝君没死的人都不会刻意寻找帝君的痕迹，那是对帝君意愿的违背。
而璃月人, 向来尊敬帝君。
不过要是线索自己撞上来了，那就怪不了什么了。
律法咨询师的严谨、周密, 给了烟绯窥探真相的能力。
层岩巨渊底下那件事不管对谁而言都有特殊的意义。烟绯搞清楚了古物的作用、夜兰找到了祖先的痕迹，魈上仙也破开了夜叉的心魔，但是！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即使是魈上仙也起了牺牲的念头，想通过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而把她们都送回到地面，还有谁有能力，能把他从地底之下捞上来呢？
答案呼之欲出。
帝君！只有岩王帝君亲自出手，才能在那个时候把求生意志降到最低的降魔大圣捞上来。也只有他有那个能力！
所以即使从岩王爷的位置退下，帝君依旧在保护他的子民。
这件事就是送上来的线索。
彼时大家都在庆幸同伴获救，然而好奇心重的人，已经看透了许多。
首先就是帝君对时机把握的准确。
当时的情况千钧一发，一个不小心就会牺牲魈上仙，使其沉眠地底再也救不出来。帝君能那么恰到好处的出手，就意味着他时刻关注着魈的情况，没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这就可以做两个可能的推论：
第一个，帝君身为璃月的主人，随时可以感知璃月生灵的情况。
所以一感知到魈上仙的情况，就瞬间移动赶来了这里，出手相救。
第二个，帝君跟魈上仙有过交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来这里，所以提前安排在这里等候。
这两个推论都有可能成立，烟绯也不太清楚岩王帝君有没有感知璃月生灵的能力，能不能做到瞬间移动，可不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层次太高，没有可以参考的论据，即使是魔神战争时期的记载都没有相关的内容。
所以她对第二种可能性持有更加怀疑的态度。
当然，这么大胆妄为的事情，即使是她的私人笔记本里，也不敢记录下只字片语，一切都存在于她的脑子。
其次就是帝君表现出来的实力。
没有人会觉得岩王帝君从自己执政的位置上退下来就会失去自己的神力，但他现在行走在尘世间用的应该是一个人类身份的马甲。
仙人相关还是比较突出的，而且就烟绯知道的，这些年来仙人都没有繁衍行为，与人类相爱的都没有！
璃月总体的仙人数目是固定的，多一个少一个都很明显。
假扮仙人的话……跟假扮帝君其实没有区别。
因为他们会间接发现，然后质疑验证对方的身份。最后确定仙人里面没有这个人，而他又拥有媲美甚至超越仙人的能力。那么综上所述，对方的身份就只能是岩王帝君了。
所以，帝君的马甲只可能是人类。
——丘丘人、骗骗花、史莱姆这种想法过于偏僻，被她们排除在外了。
在帝君的马甲是人的基础上，又诞生了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帝君出手只是偶然情况，平时都维持着普通人的模样，只要不被人看到出手就行。平时不需要做额外的伪装，也不会有神之眼的存在。
当时的层岩巨渊被七星下令封闭，没有官方的文书批准根本进不去，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低。
何况帝君出手只有一瞬间，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不过想想紧随其后追着自己进去的荒泷一斗、阿丑跟久岐忍，烟绯在这条上面打了问号。地下有不少盗宝团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为了财富利益而偷渡进去的人呢？
去赌这个可能性，值得吗？
第二种，帝君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有神之眼、能够使用岩元素力的形象，迷惑了神力与元素力的区别，所以不用担心别人会发现。
这件事的可能性很高，帝君是趋势岩元素力的魔神，万一习惯成自然的使用了岩元素力又没有佩戴神之眼……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帝君很有可能做了伪装。
而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毕竟在大众的认知里，神之眼就是神明派发的。那么身为岩之魔神的岩王帝君给自己派发一个岩元素的神之眼也是很合理的吧？
故而这两种可能性中，烟绯更加倾向于后者。不过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烟绯是不会把自己的推论告诉别人的，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帝君的。
只能在自己脑海里想想。
不过在这些可能性的基础上，烟绯还是趁着有案子的时候顺带着到望舒客栈了解了一下情况。比方说那阵子望舒客栈的人流量，有哪些客人去过客栈，降魔大圣在客栈住的适应吗？最近会客栈休息的频率如何……从而推断出可能跟降魔大圣交流过信息的人员名单。
当然，这些消息不是很好打听，望舒客栈上上下下都是凝光的人，询问过多与案件不相关的内容，会引起天权星本尊的怀疑。
这就违背了最初的意愿。
所以她只是在交流案子的时候“不经意间”问了几个感兴趣的客人，又跟她们讲了自己处理案件时候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然后就跟一位来自须弥、叫做“索拉雅”的学者搭上了线。
对方那段时间一直在望舒客栈，不仅从专业的角度跟她交流了行为习惯对案子的影响，还透露出自己前段时间与往生堂客卿相谈甚欢的事情。
钟离先生的博学令人印象深刻。
而在璃月港，烟绯看到了那位往生堂客卿身上佩戴的岩元素神之眼。
从那时起，她就把对方当做一个很值得关注的人。不过没有绝对证据前，她的行为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没有人发觉她的想法。
直到刚刚——
她看到同样是岩元素神之眼拥有者的凝光无动于衷，而钟离先生却跟代表着“金”和“土”的壁画都产生了共鸣，才彻底证实对方的身份。
怎么说呢，瞬间感觉安心了不少。
这就是帝君带来的安全感啊！
哪怕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得知帝君就在自己身边时，还是会觉得接下来就算天塌下来都会有人顶着了！
正这么想着，脚底就传来大地晃动的感觉。好像把她们放在一个滚筒里，四处颠簸晃来晃去。
钟离先生及时展开护盾降低损伤，但是最危险的地方来自地下。
刚刚还稳稳拖着他们的平台，在这一个骤然消失。
地下的巨洞好像有偌大的吸力一样把他们一个个都吸进去了。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即使是烟绯这样的半仙兽血脉都快要受不住了，何况是其他的普通人。
这股吸力来得过于诡谲，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态度。
烟绯能够感觉到包裹住自己的那阵吸力有一股很温暖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这股巨大力量的作用下，烟绯昏迷了过去。
而等到她彻底昏迷后，那股力量才晃悠晃悠把她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周围没有其他的生命，一个亘古的声音从墙壁后面传来。
“人类与兽类的血脉……”
“也罢。”是叹息声，“看在你身上有一半兽类血脉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了。”
“乖乖的等到结束吧。”
第42章
夜兰是所有人里最先清醒过来的, 虽然挡不住那股力量昏睡了过去，但是超强的专业素养，还是让她在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
然后去摇凝光等人。
那股力量的后遗症主要在脑部,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转圈圈的缘故，到现在她们都感觉有些头晕。
“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人？”凝光按着额头站起来, 有些不稳地晃了两下, 还是刻晴伸手扶住了她。
大概这就是单手剑角色跟法器角色的一般体能差距吧（莱依拉不算）。
“烟绯不在。”胡桃环视一周说道, “还有客卿，客卿也没在这里。”
“那就是剩下我们了。”凝光强撑着身体说道，她闭了闭眼睛，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但收获甚微。
这股莫名其妙出现的力量带来的效果太强太强，好像径直渗入到人体的骨髓里，密密麻麻的难受感传来，每个人都感觉不舒坦。
偏偏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拥有治疗能力的是行秋, 而且还是依赖雨帘剑的延时治疗，只能给自己使用。
所以就只能靠自身素质了。
“这里很古怪。”夜兰握着若水，往各个方向都射了几箭, 凝着水元素力的箭矢轨迹非常明晰, 看不出有任何偏移的迹象, “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按理来说应该是在地下，我的箭术你是清楚的，这么远的距离都没遇到阻碍……很可能这里宽阔得超乎想象。”
她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不，不一定是地下, 也有可能是异空间。”
如果是地下的话，这得有多大的面积啊？而且上面还有楼层建筑覆盖, 单凭一层厚度有限的隔断可撑不住那么多重量而不坍塌。
这里缺少承重了。
“……我到周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通路。”雨帘剑的延时治疗起了效果，行秋是目前状态最好的人。
“注意安全。”
夜兰估摸着自己的状态，觉得这会儿还是需要养精蓄锐，她掏出烟绯送的萤火虫小灯。
“记得以你雨帘剑消失的时间为限，定期向我们报平安。”
“好。”行秋也掏出萤火虫小灯，“有情况的话就亮两下。”他们不像烟绯和降魔大圣那样知道一整套的密码转化，就只能约定更简单的信号。
于是，行秋朝空中踢了两脚，释放出雨帘剑，随机挑了个方向探查。
黑暗。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里除了自己施展元素战技带来的雨帘剑的微弱光芒外，几乎看不到黑色以外的颜色。
但行秋的难熬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知道是第几次刷新雨帘剑，他看到周围的天空豁然明亮，好像遇到了一条没有任何渐变过渡的分界线，线的两侧一边黑暗一边光明。
这是什么情况？
那边的光明代表着什么？自己过去会受到什么影响？是好的还是坏的？会不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萤火虫小灯闪烁两次，他给夜兰那边传了信息。
长期跟小说打交道的经历告诉他这会儿应该在原地等待。
剩下的就等着跟大家汇合了。
夜兰她们来的稍微慢一点，但移动方向是固定的，路上需要的时间通过刚才灯光闪烁的计数也大概有数。
最后，还是很顺利地汇合了。
眼前的分界线依旧清明，黑暗和光明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情况……闻所未闻。”刻晴背着状态糟糕的凝光说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几个休息后状态都有好转，只有凝光越来越糟糕，之前还能站着跟她们说话，现在却已经是昏迷状态了。
而且……
刻晴偏过头，视线触及到凝光肩膀上没被衣服盖住的那块肌肤，上面已经有岩石化的痕迹了。
“会不会跟凝光身上的变化有关？”胡桃站在她身侧说道。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间，凝光身上的岩石化从裸丨露的肩膀一路蔓延到了脖颈，下一步就是脸上了。
这情况很糟糕。
没有人能够耽搁得起。
“我们先去光明那边试试吧，光与暗向来是对反义词，如果凝光的变化源自于黑暗，那么光明就是解救她的良药。”饶是冷静克制如夜兰，这会儿呼吸也急促了两分。
跟凝光合作过那么多次，怎么都不想看到她这幅样子。天权星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
而不是现在这般奄奄一息！
几个人都没有再犹豫，不约而同走到了分界线的那边，然后是一阵耀眼的白光，几乎是亮瞎了他们的眼睛。
人类的本能让他们闭上眼睛，那股刺痛的感觉却没消失，紧接着就是又一轮的眩晕。
这次也是无人能逃的昏迷，意识散去之前唯一的感想便是，这次转的幅度怎么比上次大呀？
“好了好了，小家伙，我们已经按照你要求的，把那些人类都送回去了，可以让我们检查你的身体了吧？晦疾避医可是要不得哦。”
学院真正的最深处，是一个被多位圣者们强行封印在此的异空间，这里藏着学院世界的大秘密。
现在，魈就是在这里，被数条柔韧不失硬度的藤蔓困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神奇的是，藤蔓限制了他的动作，却没有对他造成半丝伤害，即使是挣扎最多的手腕，也没有出现半条勒痕。
而在他身前，是几团漂浮在空中、散发着光芒的元素灵生物。
蓝的、绿的、青的、紫的……分别代表各自的属性。
捆住魈身体的藤蔓就来自于绿色的元素灵，它是执掌木元素的元素灵。
而跟魈对话的是蓝色的元素灵，它拥有掌控水元素的能力。
它们是元素的本源，是所有元素起始的地方，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灵魂！
眼下却被封印在异空间里，唯一的通道被学院的人掌握，它们无法逃离这里，只能日复一日的被禁锢着，过着枯燥乏味、濒临爆发的生活。
“你身上有这么多不详的气息，不净化掉可是不好的，不仅会影响你的身体和寿命，还会伤害到你周围的生灵。”水元素灵温温柔柔地说道。
它的能力就像这个世界对它的刻板印象一样是治疗和净化。
不过魈的抗拒太明显，又是实实在在的兽类生物，与它们有着同为自然的关系，它们狠不下心来用强硬的手段，最后只能在木元素灵的建议下，采取了等价互换的方式。
风元素灵送那些人类回到地面，魈乖乖接受它们的治疗。
“来，闭上眼睛，嗯，很好，释放出你的元素力，乖，不要抗拒，让我的元素力包裹你的身体，这些小家伙会一点一点净化掉你体内不干净的东西，等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都完成了。”水元素灵十分有耐心地诱哄道。
魈的年龄在它们这群活了几十万年的元素灵眼里就跟小孩子一样，这么坚强的小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体破烂到毗邻崩溃，让本来就亲近自然兽类的元素灵们泪眼汪汪爱心大发。
恨不得现在就给他送上至尊豪华版治疗大礼包！
这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春光最好时候的微风，轻柔又充满着耐心，一下一下小心安抚着他。
那些让他痛苦压抑的情绪，好像被一股透明的力量净化，所有充满怨恨与不甘的负面影响，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拔出，剩下是更加轻柔的安抚。
淡蓝色的水元素力覆盖他的伤口，一点一点刺激细胞修复。
好舒服……
像是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那时候的自己还很纯粹，是族内最受欢迎的小孩子，没有遇到梦之魔神，也没有做过那许多的事……
魈感觉脸上带了点湿润，好像又还有温热的感觉。
一根翠绿色的藤蔓分裂出来，像海草一样扫去痕迹。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生灵，等到你醒来的时候，一切便都好了。”水元素灵哼唱出的歌声旋律优美，如同母亲在安抚她的孩子。
纵使这个生命跟它们毫无关系，甚至还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但它们依旧怜惜他的灵魂，不惜动用本源力量修复他的创伤。
它们太久没有见到纯粹的生灵了，之前见到的，不是来加强异空间封印，就是来刺激它们疯狂的，想让它们自己毁灭自己。
回想过去，自从当年听从那群信众的呼声，跟他们签订了那个契约，便再也没拥有过自由了。
它们能够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利用价值，也不是因为人类的大发善心，而是因为它们的身份摆在这。
元素灵是这个世界的本源生物，人类没有能力杀死元素灵，那样带来的反噬效果太强，没有人类能够承受得住。
那是真的会导致全人类毁灭！
所以他们一直想让它们相互厮杀，想做最后那个得利的渔翁。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元素灵的只有元素灵自己。
若是他它们内部产生了意见，彼此仇恨，彼此拼杀，那么即使有谁死掉，也不会让世界感觉到问题。
这是元素灵内部的斗争。
但由于当年被骗的代价过于惨重，直到现在为止，它们也不肯再相信任何元素灵以外的生命说的话语。
而且由于当年的经历，格外的厌恶人类这种生物。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挑衅，怎么里挑外拨挑拨矛盾，都没有影响它们友谊，反正我们哪个人类的话都不会信！
不过魈是兽类，是当年没有背叛过他们的兽类，所以他们对他抱有好感，连带着隔壁那个有一半兽类血脉的红发小姑娘也一样。
“阿火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冻着咯。”知道隔壁动静的风元素灵说道。
雷元素灵白了它一眼：“你看着阿火的元素属性再说一遍？”
阿火一个火元素灵怎么可能让它身边的小姑娘受冻？
相比于它们悠哉悠哉，金元素灵跟土元素灵要面对的问题可就难多了。
世界没有告诉过它们，有另外的元素生命诞生啊！
第43章
这场面好尴尬。
对于人类以外的生命, 元素灵没有那么大的怨恨，甚至会怜惜他们，展现出一种保护爱护的姿态。
但要是遇到它们元素灵以外的元素构建生命呢？
世界在上, 可没告诉它们，这个世界的本源能量有除了元素灵以外的第二种表现形式。
而且同为元素生命, 凭什么对方掌握的就是“金”加“土”两种不同属性？并且每种属性都比它们强？
这不公平！
它们都只是单一的元素！
“魈在哪？”站在它们对面的元素生命说道,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长枪, 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金元素灵看向身边的土元素灵，你防御能力强，你先说。
土元素灵：“……”怎么会有这么糟心的合作搭子！
算了，看在同是元素灵的份上, 不跟它计较了。
土元素灵选择自己面对狂澜：“你说的魈，是指那只绿色的小鸟吗？”
“他在哪？”贯虹之槊的枪尖对着土元素灵，钟离继续沉着脸色问道。
他的眼睛汇聚了元素力，呈现一种光亮的状态。眼眸不再是之前人类的模样, 而是龙族才会有的竖瞳。
这个世界没有龙，但这不妨碍它们从钟离身上的元素变化猜测出他的状态是在不断变强。
真难办啊。
怎么会有这么难搞的对象？
还好它们没对那个小崽子做什么，不然岂不是不需要内乱, 就会顺了那些恶心人类的意？
“他现在在隔壁, 阿水跟阿木正在给他治疗。”左右没有做过亏心事, 它们答话的态度也很坦然, 金元素灵更是直接给他指了方向。
如果说烟绯和魈是它们想要维护的对象，带着些疼爱与纵容；那钟离就是与它们平等对话、甚至让它们退了一射之地的对象。
不好惹，也不敢惹。
大家还是和平相处吧。
钟离没有再说话，直接往金元素灵指的方向过去了, 速度接近于闪现。
他其实也看得出来，这些元素灵没有恶意。只是魈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心, 这才有些乱了分寸。
毕竟魈身上的业障是沉疴旧疾，先前的夜叉都葬身于此，无一幸免。魈在不久前发过一次病，还是巴巴托斯动用神力救回来的。
如此状况，自然放心不下。
水元素灵的治疗持续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这孩子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不详的气息，总之它抽丝剥茧般一缕一缕把糟糕的东西找出来，净化掉后再治疗魈身上的伤口。
“阿风，你能看得出来，他身上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它问作壁上观的风元素灵。
说起来，阿风是这里最喜欢魈的元素灵，因为它们的元素属性相同。
哪怕魈身上的风元素力不来自它，还沾染了额外的气息，它也依旧喜欢。
“看不出来，这不是我们世界的东西。”风元素灵酷酷地说道。
水元素灵叹息一声：“先前就不止一次感受到异世界的生命，果然他们的祸害永无止休。”
它现在的情绪很糟糕，水元素灵是慈爱与温柔的代表，不喜欢这样糟心的事情：“快点结束这糟糕的一切吧。”
“那个该死的封印……”雷元素灵在旁边低吟，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那个封印，它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可是当初构建封印的能量，是它们自己提供出去的。
那群“忠实的信徒”，说他们遭遇了苦难，无数信仰它们的子民死去，希望他们侍奉的神明（也就是元素灵）可以赐予他们力量，帮他们解决掉苦难，并且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妥善的阵法，只需要它们出面就好。
于是在他们的的苦苦哀求下，它们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然后……
然后就是它们憎恶至今的事实。
他们早早安排好了献祭阵法，只要它们进去就会生效，什么更好地解决人类的苦难，都只是打着借口的献祭。
在那个巨大阵法的作用下，它们的力量被大量夺走，成就了人类世界一个又一个实力强悍的“圣者”，而后那群人又反过来想用从它们这里抢走的力量杀死它们，杀不死就选择封印。
谁能想到呢，那群诞生于世界、从它们手里获取力量的人类会贪心到那个地步，想要自己取代元素灵的位置呢？
明明、明明它们没有起过坏心思，一直都照顾着他们的生活。不管他们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耳边听到了祈求的声音，就一定会出手帮忙。
或是解决水灾旱灾、或是赐下祝福之雨、或是帮助他们的土地丰收……它们不曾薄待人类，甚至相比之下，还更加的宽厚。
偏偏他们辜负了它们的期待，给了它们致命一击！如果元素灵不是世界的根本，它们恐怕已经消失在尘世间。
这份怨恨无法消解，而元素灵的意志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世界的意志。所以被世界怨恨的人类，几千年都没有再出现过“圣者”。
现在存在的那些“圣者”，要么是很久之前出现的，要么只是十级巅峰的水准，被人鼓吹成了“圣者”，好不在人前暴露人类已经被世界厌弃的真相。
因为在世界的眼里，元素灵是祂的代表，而其他生灵都是平等的，人类谋害元素灵的事情，在祂眼里就是对自己的背叛。
既然已经背叛了自己，又何必给他们好的待遇呢？
这才是学院世界真正面对的困局，在其他世界生命眼里，他们高高在上，拥有无限可能性。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被世界厌弃究竟是怎样糟糕的境遇。
不是没有想过移民去其他的世界，也不是没有想过改变身份，但他们身上有这个世界的标志，世界不会允许他们带着自己赠予的事物去其他世界。
包括他们的肉丨体、灵魂和力量，这些东西都是带不走的。而不带走这些东西，他们算哪门子的离开？
其他世界又不愿意为了接纳他们承担那么大的代价。
所以就一直这么干耗着。
只是不管有什么谋划，都在“世界厌弃他们”这个真相面前退却。
不过为了减少世界的反噬，他们也做出了改变。加入了其他世界的联盟，成了宇宙七大顶流文明之一，利用无限游戏抓来替死鬼，替他们承担被世界厌弃的代价。
璃月人就是这批受害者。
“不知道这次，他们又会用什么方法来折磨我们。”木元素灵每想到那群人做的事情就觉得树心内部有蚂蚁在爬。
明明它们喜欢那些生灵，它们却要用那些生灵的血来巩固封印，每一次兽类的死亡，都让它们的情绪变得糟糕。一旦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就会发生严肃的紊乱，最终导致内部的消磨。
那是他们的阳谋，可它们没办法不生气不痛苦。
“阿土跟阿金快过来了吧。”风元素灵翘首以望，“我感觉到了他们的气味，不过这次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
它的嗅觉没退化到这个地步吧？
“因为真的不是阿金跟阿土。”雷元素灵眼睛尖，率先看到了钟离的身影，这样特殊气场的感觉……他内心生出一种隐约的期待，“它的本质与我们相似，但并不是我们的同类，而且同时有金和土两种元素。”
难怪的两个元素灵不敢吱声，任由对方闯了过来。实在是打不过啊！
“你好，我们是元素灵，这个世界能量的本源。”打招呼的工作向来是水元素灵的，因为它的亲和力最高，不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我是钟离。”岩王帝君声音冷静，目光越过元素灵落在魈的身上。
降魔大圣的身躯被藤蔓捆绑，外面是包裹它的水元素球。柔和的水元素力涤净污染，修复他灵魂上的创伤。
合上眼睛的面孔，呈现出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没有任何痛苦。
“魈现在怎么样了？”
他走到魈的跟前，伸出手想触摸他的脸庞，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魈现在的状态很好，不应该施加外力的干扰。
水元素灵飘到他身边，专业细致地说道：“还在净化，大概需要二十四个时辰才能净化完。然后是他身上的创伤，大概也需要十二个时辰。”
加起来就是三十六个时辰，也就是三天的时间。
“也好。”钟离点点头说道。
两个世界能量的碰撞，目前为止没有出现排斥现象。
这对魈来说是好事。
一旦身上的业障被净化干净，他的寿命就会恢复正常。他们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降魔大圣随时有可能死掉。
“烟绯那孩子也还好吧。”
联想到自己跟魈的特殊性，还有此处流露出的生命迹象，钟离明白他们现在已经跟其他几个璃月的人分开。
“那个火红头发的女孩子？她现在应该还在睡觉。”风元素灵回答他的问题，它接收信息的速度是最快的，这会儿已经知道隔壁的状况，阿火正守着把孩子休息，“等她醒了我们就会把她送上去，这是我们之前答应这孩子的。”
“好。”钟离舒了口气。
“你现在需要离开吗？”风元素灵随口问了一句。虽然这不在他们跟魈的约定内容之内，但如果钟离要离开的话，它们也会出力送他出去。
“不了，我等他醒来。”
短短几次信息交流，钟离已经摸清它们大概的性格，既然危险性最高的事物没有表现出来危害的目的，那么剩下的璃月人可以自己解决。
也需要让他们知道契约的重要性，签订之前需要深思熟虑，契约内容需要知根知底，一旦签订就要遵守到底。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这已经是违背契约的最小代价。
而契约真正失控的后果，目前还没有提瓦特人经历过。只有让他们面对强烈的现实，才会发自内心的敬畏。
总有人以为契约之神卸下神位之后就能获得自在，此后处处违规，肆意妄为，不把法律契约放在眼里。
岩王帝君“阖逝”之后，单单甘雨就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起这样的案件，该让他们知道轻重了。
第44章
“痛~痛~飞~”
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响起, 身上环绕着青草的气息，混杂着轻策庄新鲜竹笋的滋味，飘忽间能闻到琉璃百合的药香味, 那是她最喜欢的植物。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身上砸，但并不感到痛苦或难受,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重量, 只有蹭蹭蹭往上涨的安心感, 身体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凝光是所有传送出来的人里面最后一个睁开眼睛的，入目是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灯光直视让眼睛有些睁不开，她闭了闭眼睛转过头去。
夜兰和刻晴都在床边, 见她醒来稍微松了口气。胡桃抱臂守在床尾，旁边瑶瑶指挥着月桂蹲在床上朝她发射治疗用的白玉萝卜，帮她调养生息，香菱和锅巴则是端着几碗新鲜出炉的莲子禽蛋羹并几个米窝窝走了过来。
估摸着是今天的早饭？午饭？话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想起身问问, 却被手疾眼快的夜兰一把按回了被窝。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夜兰按着她的肩膀，直截了当地说道。
刻晴也在一边接话：“你低头看看就知道了。”
低头？
凝光朝自己的身子看去，过去灵活的身体有一种僵硬感, 好像很久没有活动的机器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估计是需要涂润滑油了。
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衣服, 然后才感觉到触感变化。肌肤贴着布料跟其他两种物质接触的感觉是不同的, 她甚至感觉这会儿体会不到霓裳花织就的顶级布料带来的服帖感。
她只感觉到了僵硬。
目光一寸一寸下移，落到自己裸丨露的大腿上，凝光的眼神骇然，终于意识到刻晴话里的深意。
原先白皙的大腿完全变了模样, 变成了岩石质感的东西，沉甸甸的几乎抬不起来。并且那层陌生的岩石物质还在继续往膝盖和小腿的方向蔓延。
不只是大腿和膝盖, 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变化。
她屏住呼吸，想挪动自己的手部，却发现两只手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不仅是手，即使是脖子，转动起来也非常的费力。像是因为磨损而导致尺寸不合的齿轮强行地转动。
她看向刻晴和夜兰，希望她们可以解答自己的困惑。
刻晴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涉及到了她们的盲区，刻晴也只能把地下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个干净，好给对方提供参考信息。
那时候凝光的情况就不太好。
她们几个经过休息都有所好转，行秋更是借着四柄雨帘剑的恢复能力早早恢复了行动，率先去前方探险了，只有凝光的状态越来越糟糕，身体晃来晃去没力气不说，最后更是直接昏迷了。
还是胡桃反应快，一把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这位喊着扩大往生堂生意的堂主在这时候特别可靠，很快确定凝光还有生命气息，没到办丧事的地步。
然后她们就一边等着行秋的消息，一边守着凝光的身体。
并且在接下来的等待里，眼睁睁看到了凝光身上的变化却无能为力。见到那条分界线的时候，她们甚至想过黑暗是导致凝光出现状况的源头，而光明可以解除诅咒的想法。
当然，最后也没实现就是……
“地下？”凝光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竭力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眉宇隆起锁的很紧，要不是身体限制真想现在坐起来好好跟刻晴谈论情况，“我就记得那时候我的头很晕，但是大家的状态都不怎么好，我便只以为是传送的问题，没太往心里去。谁知道头越来越沉，隐隐约约之间，好像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再之后，我就没印象了。”
“嗤笑？”刻晴同样皱了下眉，她对那时的事情印象也很深刻，“当时有这个动静吗？我们怎么什么也没听到？”
她的目光不断地往胡桃和夜兰的身上逡巡着，想寻求她们的证明。
夜兰跟胡桃给了一样的答复。
当时那样寂静的情况下，什么声音都会放大无数倍，何况她们几个感官都很敏锐，不可能会错过那些痕迹。
但她们最终什么也没听到。
一个人可以说是自己的疏忽，都没听到就是事实如此。
所以，这是一声只有凝光听到、有针对性的嗤笑？
为什么？为什么会针对凝光呢？她们几个都是闯入者不是？为什么单单针对凝光？凝光身上有什么特殊性？
首先抛开性别，她们之中只有行秋是男孩子，当时还已经去探路了；其次抛开神之眼拥有者的身份，因为大家都有神之眼，没必要厚此薄彼。
就算考虑到元素属性也只有行秋和夜兰相同，都是水元素的，剩下的不管是胡桃还是刻晴都是独一份的。
那最后，就只有武器相关了。
凝光用的是法器，而她们用的是弓箭长枪单手剑。
按照这个世界的划分规则，便是凝光是法师，她们是战士。
这样一来，与其说那声嗤笑针对的是凝光，不如说它针对的是凝光身上拥有的那层法师的身份！
而且凝光身上的岩石化变故，还可以跟她的神之眼属性联系起来。
推论存在，逻辑可行，可惜缺少可以验明的证据。
“要是有烟绯的消息就好了。”胡堂主惋惜地说道，“她在这里的话，就可以知道那东西是针对凝光你一个人的，还是针对法师这个职业的。”
“烟绯还没有消息吗？”
胡桃摇了摇头：“ 本堂主一直关注着这个小灯，没有出现新的动静。”
烟绯有消息肯定会通知她的，胡桃有那个把握，她手里的萤火虫小灯是烟绯拿出来的，之前还特意地对接过。就算她看不懂烟绯用的密语，也可以看到直白的闪光态。
可惜现在什么也没有。
眼下距离烟绯失去踪迹已经超过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要是这套推论成立的话，烟绯可就凶多吉少了，要知道她可是个防御能力很差的脆皮火系法师啊！
这得多遭罪啊！
“那个……烟绯跟凝光的差异还是比较大的，不是法师就可以概括。”香菱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可以趁这会儿把食物分发给众人让她们填填肚子。
从锅巴发现花园里昏迷的她们，然后月桂努力唤醒行秋开始（喊醒行秋才能将剩下昏倒的人都挪到房间里去，单单香菱和瑶瑶的体力不够），便一直没有人有过进食。
这可不好，不吃东西就没力气，即使危机重重也要填饱肚子。
眼看米窝窝都发下去了，她把剩下的话补上：“烟绯不是完全的人类。”
烟绯体内还有一半仙兽的血。但因为她跟人类社会融入得太好，很多人都容易忽视这一点。
不过香菱的师父是萍姥姥，烟绯也是萍姥姥带大的，熟悉之余也会更加的有印象。比如那个红色头发、流着仙兽血脉的、不算师姐的师姐。
这也是一个关键的点！
夜兰的脑子转得很快：“这大概就是她跟我们分开的原因。”
因为她不是完全的人类，所以在那时便被带走；而她们都是完全的人类，就留在那里等待下一次区别对待，也就是凝光身上的岩石化。
“可是我家客卿也不在！”胡桃两三口咽下去一个米窝窝，举手提出一个盲点，“他应该是个人类吧！”
好问题。
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分析出岩王帝君身份的是烟绯，现在正不知所踪。剩下依靠自己魔神血脉知道真相的锅巴无法说话，哪怕卢卢卢了半天，也没人能理解他急迫的深意。
于是问题便卡在了这里。
夜兰抱胸说道：“我们进去后也没看到降魔大圣。根据《护法仙众夜叉录》的记载，大圣也不算是人类。”
这算是提供了一个有利论据，能支持她们现在的推断。
她深深地看了胡桃一眼：“在这件事上，要么，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因素；要么，你家客卿不是人类。”
“不会吧？”胡桃睁大了眼睛，“虽然我家客卿有时候过于成熟了些，但也不至于开除人类籍吧？”
客卿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可你也说了过于成熟，说不定他就是某位仙人入世。”夜兰推测道，“我与钟离先生接触的不是很多，但从他的谈吐、认知，可以推断出他的阅历丰富，据说很多古董商人都喜欢找钟离先生断定古物的真实性……”
人类是富有创造性的生物，假以时日不是不能达到这个水平，但是钟离先生的外表太年轻了，有着不符合他阅历的青春感。
夜兰断言道：“我有五成的把握，钟离先生不是一位普通人。”
要么，他像别国的某些人类受过诅咒一样拥有长生，比方说前阵子枫丹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芙宁娜女士；
要么，他不是人类。
璃月自古就有仙人共居的说法，到现在琥牢山那边都有不少寻仙问道、可求仙缘的人会去。加之降魔大圣有原型却以人类的模样示众，她能肯定，仙人也是能幻化人形的。
所以，钟离先生怎么就不能是某位仙人幻化出人形入世呢？
胡桃无话可说，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怎么就这么有理有据、无从辩驳呢？要是客卿真的是仙人入世……那就能解释他那些不合时宜的喜好和习惯了。
仙人嘛，总是要不食人间烟火一点的，万民堂大厨香菱的烟火除外！
比她更无语的是锅巴。
身为璃月极少数知道钟离全部身份的存在，眼下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摆在了锅巴的面前。
坏消息，钟离的马甲掉了；
好消息，掉的不是岩王帝君那个！
第45章
“好了, 胡桃，钟离先生的情况可以之后再讨论，眼下最重要的是凝光。”刻晴的话把她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说起来, 行秋呢？我这会儿怎么没有看见他？”
“在客厅里写东西，说是要把这些告诉给重云知道。”香菱回答道。
“重云！”胡桃的眼睛一亮, “重云现在是跟闲云小姐在一起吧？闲云小姐见多识广, 说不定能知道凝光的情况。”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 见到闲云简简单单露的那几手，胡桃就觉得对方不简单，怎么说也得是个隐世的大师！
不仅会机关术还会阵法！
那可都是老古董一样的玩意儿。
闲云小姐对这些感兴趣，并且术业精通到了这个地步, 想必学识也非常的丰富，说不定就知道凝光的情况。
“闲云小姐擅长的……好像跟这个不搭边啊……”刻晴有些迟疑。
“先去去再说。”胡桃凭她一股风风火火的性子直接拍砖定了下来。
凝光也是赞同的。
不过她想的不是前不久才搬到璃月港来的闲云小姐，而是甘雨。甘雨自身所有的七星秘书的身份总是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和血脉。
这位也是活了几千岁、有一半仙兽血脉的半仙兽。
长期从事文书类工作不说，还是从魔神战争时期活下来的, 甘雨的阅历丰富异常，说是人形档案馆也不过分。
约莫是见过几分相似的。
于是一群人草草用过早饭，就又去找北边的闲云了。
一起被拉走的行秋：“？？？”
啊, 不是, 早说你们要过去啊！我这给重云的信不是白写了？我刚才写了老半天的呢！
不管他的东西是不是白写了, 总之一行人收拾一下去北面找到了在草稿纸上建造线条乐园的闲云。
“这里、这里……不太流畅, 剩下的已经没问题了。”闲云对着自己努力了一晚上的计算结果喃喃自语，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太满意，“不过要是在这里添点东西，那之前的这里就不行了……”
她纠结着做沉思状。
如果解决一个问题, 又拔萝卜带出泥得冒出一连串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不算解决。连环阵法就是这点麻烦, 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他们才那么有自信，觉得她们解不出来问题。
甘雨在旁边整理草稿，将真君已经确定的思路誊抄到干净的草稿纸上，方便她随时参考。这事儿她身为秘书很熟悉，与留云借风真君的师徒情，又使得她对真君的习惯了然于胸，这活儿做的细致又体贴。
一群当事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繁杂的连环阵法上面，以至于现场第一个注意到行秋等人身影的人是重云。
“你们怎么过来了？”行秋不是被拉去帮忙了吗？怎么现在过来了？身后还带着这么一大群人？
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重云心头，他的表情略显好奇。
不过当他注意到行秋身后被胡桃和香菱用简易担架抬着的凝光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凝光大人……你怎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天权星大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事儿说来话长，先帮我们喊一下闲云小姐。”刻晴作为代表发声。事情紧急，由不得她们重复一遍又一遍，还不如等人齐了一起说。
“还有甘雨。”凝光哑着嗓子补充。
岩石化的反应蔓延上脖颈时，压迫到了她的发声器官。这会儿不仅嗓音奇怪，说话的难度也是指数级上升。
不是痛，是沉重感，好像嘴巴无法呼吸的那种沉重感。
“好。”
重云很快叫来了闲云和甘雨。正好前者陷入了瓶颈期，需要其他东西激发一下灵感，不然这么关键的工作真不好意思冒然过去打扰她。
“闲云小姐，能麻烦你帮忙看看凝光的情况吗？”夜兰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大约是她们最后的救星。
“我看看。”闲云绕过刻晴，走到了担架边上，凝光身上的变化已经到了肩膀和脖子，清晰可见。
这股岩石化的力量很容易让她们联想到岩王帝君，但帝君的力量充满正义和维护，他的攻击从来只对着敌人，留给她们的是可靠的背影。
然而这股力量不同，由内到外发散着破坏的恶意，好像要把什么毁掉，愤怒的火花噼里啪啦般蔓延，颇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她皱了皱眉头，本能不喜：“甘雨，你过来看看。”
那孩子身上也有仙兽的血脉，应该能跟她感受到一样的气息。
一样的、令她们不喜的气息。
甘雨的表情跟闲云如出一辙，仙兽的感官总是比人类敏锐，何况她体内属于仙兽那部分的血液还来自于祥瑞之兽麒麟，对这样恶意的气息更加敏感。
内心的直觉是骗不了人的。
她得出了跟闲云一样的答案：“……这股力量充满了恶意，仅仅是靠近它，就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喜。”
这个结果也在其他人的预料之中，如果能够让人感觉到喜欢，凝光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是诅咒吗？”夜兰问道。
甘雨摇了摇头：“不太一样。”
“诅咒的本质是一方对另一方施加的负面影响，这股力量展现出来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比诅咒更加得刻薄？我不太能明说这种感觉，但确实两者是有区别的。”甘雨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这股恶意的气息让她难受。
闲云直接一把把混血的小麒麟拉到自己的身后躲着。
“别勉强。”她说道。
比甘雨更有阅历的留云借风真君细细观察之后，推了推眼镜，一脸沉重地说道：“凝光身上的这股气息，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惩戒」。”
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乎想象。
“惩戒？”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充斥在几人的大脑，胡桃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诅咒没有前提，但是惩戒有。”留云借风真君的语气严肃下来，万万没想到这里也会有惩戒，这东西的威力可比诅咒厉害多了，“以我们璃月人最熟悉的帝君语录——‘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来说，‘食岩之罚’就是一种惩戒，其前提是‘食言者’。”
“也就是说惩戒的前提是契约，这是对违反契约的惩罚。”她总结道。
换句话说便是，诅咒的受害者可以是无辜受累的；但是惩戒的受害者，一定是有前提条件的。
凝光身上出现了惩戒，就意味着她违背了某种契约。但这种契约的内容她们还不知道，解决方法也就没有。
所以说事情陷入了泥潭里。
闲云动用自身的仙力，刷刷刷在凝光身上点了几个大穴，末了收手，喘了几声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暂时控制住这股力量不让它蔓延，但惩戒的本质没有消失。如果不能在我的封印解除前解决惩戒，凝光的情况就会不断恶化，直到最后再也熬不过去。”
对手的实力超乎想象，即使是她这样一流的仙人，想要抵抗这股力量也很艰难。仅仅是克制不让蔓延，还借助了封印阵和点穴手法，就消耗了自己体内近乎八成的仙力。
即便如此，这个封印持续、起效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七天。
果然难缠。
“麻烦闲云小姐了。”
即使是夜兰和刻晴，这个时候也拿不出新的主意来。
「惩戒」的内容实在新鲜，她们一个两个都没有听说过，虽然换位替代后很好理解，但并不代表有解决方案。
毕竟在她们璃月人的思路里，“食岩之罚”是“食言者”的自作自受，并不存在躲开的想法。
也是这个世界太过特殊，才让凝光遭受了无妄之灾。
“凝光就暂时放在我这边吧，我跟甘雨会照顾她的。”闲云恢复往日的模样，不让别人看出她的疲惫，眼下时局惊险还需要她这位留云借风真君支撑，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你们去找一找惩戒的来源，找到这条可以无差别攻击到其他世界生命的内容来源。”
这才是最重要的。
能够影响到异世界的“惩戒”，这股力量的前提可不简单。至少留云借风真君自己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也就是说，这条内容应该是由帝君那个级别的人物设定的。
蒙德人在猫猫游乐园里遇到了那个世界的猫猫神，她们也该会会这个世界的神明了。
“闲云小姐的意思是……凝光的情况是被牵连的？”由于之前闲云的表现，夜兰的态度也变得尊敬起来。内心感慨于对方的博学，也跟着利用起对方给的信息，结合自己的想法思考，最终摸着下巴语出惊人，“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跟凝光拥有相同条件的人会遭遇相似的惩戒？”
几个人倒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了夜兰的意思：“法师学院！”
闲云的眼里闪过欣赏，她说：“小姑娘的表现很出色，有机会我推荐你当‘天枢星’。”好歹是璃月的仙人，这点推荐的权利还是有的。现任天枢星虽然还没退休，但是具体年纪摆在那里，到时候夜兰接任也很合理。
夜兰：“……”
她没记错的话，比赛内容都会被提瓦特的人看到。这么大胆的议论未来“天枢星”的可能归属真的好吗？
而且……她本身就在天叔（即现任天枢星）属意的名单上面，只是自己暂时不感兴趣罢了。
啊，她选择了沉默应对。
这个话题有点超纲，回去查查对方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影响璃月七星的选拔！哪怕只是推荐也很重要。
“没错，这个就是眼下的重点。”转眼间，闲云又恢复了正色的模样，一派端正严肃地说道，“凝光身上的惩戒范围很大，不可能只对她造成了影响。目前只有她出现症状，可能跟你们之前的经历有关，一些特殊的、契合前提的环境会加快惩戒起效的速度。”
比方说，提瓦特人在岩王帝君跟前大大咧咧地违背自己签订的契约。
那可是分分钟遭受后果的。
“我明白了，我们之前在地下碰到的那个地方，就是一个特殊环境。”玉衡星刻晴的反应也很迅速。
“那地方最特殊的就是光影，一边是黑暗一边是光明，我们先是进了黑暗的地方，随后凝光身上出现了变化；然后我们又去了光明地带，就直接传送到了花园里……”胡桃总结着之前的经历，机灵古怪的往生堂堂主虽然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大体还是可靠的，“怎么看都是这黑暗最奇怪，那地方像是一个异空间一样，来来去去都是传送。”
而且还是带着眩晕的传送。
最最关键的是，这样黑暗的地方没有亡灵的气息，不然她这个游走在生死之间，做着活人与死人生意的人，一定会注意到异常。
听到她的描述，闲云内心冒出一个可能的想法，这样相似的东西，大家就算没有见过也是听说过的，于是挑了挑眉问几个小的：“你们之间，有人喜欢打牌吗？就是之前那个举办过活动、在年轻人中间很流行的「七圣召唤」。”
说到这个，大家可就不困了。
“我跟重云都有参加，胡堂主的牌技还非常不错。”行秋积极地响应话题。
而且运气也很好，在璃月地区比赛的时候一把投出了六个火骰子。
闲云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接受过旅行者的打牌邀请吗？阿圆之前受托去蒙德的猫尾酒馆帮忙，给那里添了一幅挂画，连接着传送阵跟小空间。”
阿圆也是真君的一员，跟她们这些老家伙自然有联系，纵使跟不上年轻人的喜好，也能够得知新鲜的情况。
胡桃她们在地下遇到的那个小空间就跟猫尾酒馆请阿圆特地隔出来的那个房间差不多，来去也都依赖传送。
同理可得——
“是壁画。”夜兰的反应是最快的，已经明白了之前的流程，“我们在进去空间之前，先看了那个房间里的壁画，而壁画后面连接着空间。”
“所以要点就在壁画上面。”
壁画的内容也很重要，刚好这里有现成的草稿纸，壁画的内容也很简单，不用担心复刻的时候画不好。
七幅不同造型的壁画一一誊抄到干净的草稿纸上，除去金与土不太分明，剩下的五个元素都很好确认。
闲云小姐拿起那张代表着“风”的画左看右看：“是很古老的祭祀仪式，大概只有在璃月建成之前才会用。”
这东西的历史比魔神战争还早，只有更加远古的时候，人们才会崇拜自然的力量，风也好，水也罢，都是自然的一部分。那时候他们掌握的力量太少，对什么都充满着敬畏。
不过等后来魔神出来了，人们又开始供奉起魔神。毕竟自然不会给他们回馈，魔神却是实打实的庇佑了他们。
人们还是喜欢更实际的。
这也是提瓦特人信仰变化的过程，换到须弥那边说不定会有教令院的学者就此研究个百八十篇经典论文。
“画的大概意思就是，人们向自然界的风、火、雷等祈求力量，渴望得到反馈。”祭祀的本意就这么直白，不过这里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一般我们认为，提瓦特人能够使用元素力是因为神之眼的存在，而神之眼是神明派发的，简而言之，就是神明回应了信徒的渴求。”所以这是一种特殊的契约。
不过据岩王帝君本尊的陈述，神之眼的投放并非如此，不然他肯定给璃月的千岩君都安排上岩元素的神之眼，到时候就算共鸣也能杀死敌人。
“但这个世界没有神之眼，他们却依旧能使用元素力。”闲云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他们的祭祀起到了效果，壁画上面的风火雷等存在回应了他们的祈求，赐予了他们使用元素力的能力。”
“这应该就是最初的契约，也就是凝光遭受「惩戒」的前提。”好像不用她们特地去找，也知道了信息的来源。
人们向代表自然的它们祈求，它们回应且赐予了人类力量。这应该就是最初的契约，也是最重要的契约，这代表着人类的力量来源于自然，也就不可以违背自然，不然自然有权力收回自己给予的东西。因为人类有的是力量的使用权，而不是最终的所有权。
这个情况跟“眼狩令”不太一样，神明没有发放神之眼的资格，自然也就不存在收回的权力。那是另外的渠道。
——当然，现实知道神之眼派发情况跟神明无关的人很少，眼狩令反抗的原因需要另想。
“如果闲云小姐的猜测成真，那这个世界的人类，应该是跟赐予他们力量的源头产生了矛盾。”刻晴的表情严肃。
这可真是大胆啊，提瓦特人哪里想得到这种行为，五百年前那个不信任神明的古国坎瑞亚就够他们另眼相看了，没想到这里还有高手，直接跟赐予自己力量的“神明”闹翻了。
这可是稻妻那两个跟愚人众勾勾搭搭的奉行也做不出来的事情！
平日里刻晴觉得自己对仙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够不尊敬的了，但与这里的人相比，她都能算得上尊老爱幼了！起码她只有说话语气冲了点。
“它们不想再赐予力量，却又不知道为何收不回力量，便只能依靠自己对力量的掌控使之反噬力量的操控者。”刻晴凝声说道。
而凝光这个岩元素法师，就是撞到它们木仓丨口的倒霉蛋。
“这下烟绯是很的危险了！”胡桃的紧张溢于言表，“她也待过那个房间！”就是后面“壁画传送”的时候跟她们去了不同的位置。
“什么？”闲云的表情变了，“你说烟绯也遭受了这些？”
那可是她同僚的女儿啊！而且当初萍姥姥养孩子时，可是跟她交流了不少的经验，以至于那孩子虽然不是自己手把手带大的，但也相差无几了。
本身璃月诞生的仙人和仙兽的数目就很有限，魔神战争之后活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故而每一个带有仙人血脉和仙兽血脉的都值得珍重对待。
彼此之间不说是事事维护吧，也肯定愿意搭把手。
烟绯出事，闲云自然坐不住了。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凝光……凝光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危急，哪怕自己设立了封印阵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甘雨看出了师父的纠结，连忙开口为其分忧：“真君（这里压低了声音只有凑在跟前的闲云能够听到），您待在这里，我去找烟绯！”
不管是凝光还是阵法，都离不开留云借风真君的出力，好在传递消息用的竹蜻蜓机关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可以腾出手来做其他的。
“那就拜托你了。”闲云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何况甘雨是自己的徒弟，她比谁都相信甘雨的能力。
事情就这么定了。
重云出力给凝光搭建了个简易的休息场所，瑶瑶和月桂守在这里，这可是歌尘浪市真君的小弟子，闲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冒险。
剩下的人员也不能一股脑得往一个地方去，尤其这个地方他们之前已经探险过了。考虑到环境的影响，陪甘雨找烟绯的人是行秋，毕竟剩下的人里面只有他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
胡桃那种压血线的不算。
本身甘雨就是个用弓箭的远程，要是再来一个压血线的近战……这战斗就没法进行了。
“事不宜迟，行秋，你带我去你们分散的地方看看。”甘雨说话的语气带着点急促，行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说就在前面带路。
他二人离开后，夜兰和剩下的几位相视一眼：“我去法师学院找找线索。”
说来说去，最直观受到惩戒影响的都是法师学院的那些法师。
她也好去找找线索。
“我跟你一起吧。”刻晴说道，“我也对那边有想法。”凝光的情况摆在这里，她们谁都不可能姑息放过。
“那我跟香菱就去战士学院那边找找线索，以本堂主对这些家伙的理解，不可能只在法师和召唤师中间出篓子，战士学院那边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线索！”胡桃拉过香菱和锅巴。
三个学院，法师学院有惩戒，召唤师学院有地下密室、传送阵和异空间，没道理战士学院空空如也，是一个一如既往的好地方。
她的想法很简单，朴实无华，但有一定的道理。
考虑到瑶瑶和月桂都被留云借风真君照顾着，锅巴可以放心地出外勤了。
“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吧，到时候不管谁有线索都先联系对方。”刻晴说道。
“好！”胡桃势在必得。
第46章
法师学院, 一个自身平平无奇、夹在战士学院和召唤师学院的学院，因为凝光的境遇备受瞩目。
先前调查的大头都去了战士学院，包括住在这边的白术、嘉明和北斗。以至于此时没有任何人烟。
眼下刻晴和夜兰回到了这里, 颇有一种寂静的幽深感。
“北斗说她之前大概探过底，楼上的房间除了她们现在住的, 都没有人在。”刻晴仰头看着那栋十二楼的建筑, 冷笑一声评价道, “确实空荡得有点过分！”
这个楼层数和房间数，完全没法跟现有住宿人员对上。接近四位数的房间总数跟只有个位数的入住人员数……之前没觉得有问题是因为其他地方有更大的问题，现在是该重新探探了。
“我刚刚开了元素视野，能看到二楼有几个房间出现了少量元素的痕迹。”夜兰沉静地说道。作为璃月总务司的神秘人士, 夜兰的行动效率惊人！
短短几秒就发现了异常。
至于更高楼层有没有，还需要上去之后再确定。毕竟人的视野是有限的，站在底下看不清高处的东西。
而且她们也需要想办法确定这痕迹是一开始就有的，还是她们争相离开之后这段时间里突然冒出来的。
信纸摊开写下字迹, 夜兰把它挂在竹蜻蜓工具上，让它尽快找到北斗，并且把对应的回信带回来。
“那我们就一人选一边吧！”刻晴打定主意分头行事, 掏出还能用的萤火虫小灯, 对着夜兰果断说道, “我来调查男生宿舍这边, 你去调查女生宿舍那边，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反正这边唯二的住户都在外面，调查什么的不在话下，不用担心有什么忌讳。而且以大家对这游戏的了解, 还有那短暂的停留时间，不会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寝室。
“行。”夜兰掏出萤火虫小灯跟她手里的尾部对接了一下。
并无异议。
元素视野里看到的元素痕迹并不是均匀的分布在每个寝室门口, 而且颜色也是五花八门的，已知凝光的颜色是土黄色，烟绯的颜色是火红色，闲云的颜色是风青色，白术的颜色是草绿色，那么剩下的紫色和蓝色就很值得怀疑。
她们这里既没丽莎和芭芭拉，又没八重神子和珊瑚宫心海，哪里会有这两种元素痕迹？
夜兰敢保证，她们这群人在法师学院的时候都乖乖的没有使用元素力。那时候直播间还没坏呢！那么多双异世界的眼睛关注着，谁会这么不知好歹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杀手锏？
顺便一提，根据凝光的口述，直播间是在她们传送到地底的时候关闭的，并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恢复。
考虑到上个环节温迪的经历，应该是传送的时候接触了大量对直播间来说过于高级的力量以至于黑屏无法使用。并且推测钟离先生和魈上仙那边的直播间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所以她们现在是不被异世界生命围观的自由活动状态。
这也正常，她们都推测那个地方跟这个世界的“神明级生物”有关，有那么强的干扰并不意外。
除去看到的颜色繁多外，痕迹的深浅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楼层高的地方颜色深，楼层低的地方颜色浅。
这点倒是可以排除她上楼造成的时间错位的影响。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颜色深的地方浓度高，颜色浅的地方浓度低。如果是时间消散造成的，那么应该是高楼颜色浅才对，毕竟那地方她去的晚。
偏偏现实是反过来的——
也就是说，在她打开元素视野一层层往上的时候，那些留下元素痕迹的家伙也在一层层地往上撤离。
所以，这边有一个出口在上面。
那么就有问题来了，夜兰不具备飞天观察的能力。就算是往高空中射箭，也会因为角度和重力的问题，使得最后的判断结果有误。
发愁！
而且不仅是她，刻晴的升天能力也非常的有限，璃月最擅长高飞的……还真得是那几位避世的仙人。
所以他们有谁进入到这个世界了？怎样可以联系到他们？中间人甘雨去找烟绯了，剩下的她们也一筹莫展。
刻晴那边的情况大差不差，虽然反应速度比夜兰慢了一点，但也推测出天空是有问题的。
不过她遇到跟夜兰一样的困境……确实没办法上天查看啊！
唯一一个身份比较鲜明的仙人是降魔大圣魈，此时正与往生堂的客卿一起迷失在召唤师学院的地下。
剩下的……谁知道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留云借风真君在哪？
两个发愁的人聚到了一起，最后决定动用机关术的力量，今天海灯节的风筝那样热闹，璃月的、枫丹的……她们可是看到了不少科技的成果。
换句话说就是，她们打算找闲云！
闲云大师！求求你发力动用机关术帮帮我们这些不能上天的人吧！
没有仙人，有闲云也行啊！
此时的闲云还不知道法师学院两位人士的打算，正在琢磨最后两个疑难的地方。刚才灵光一闪之间，她想到了魔神战争时期帝君创造的的一种阵法，如果能把那种阵法的要点凝结到现有的阵法上，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又一叠新鲜干净的草稿纸染上了笔墨飞舞的痕迹。
回去得让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帮自己多做些纸了！这地方耗纸的速度比她在洞天做机关消耗的还快！
她思考之余随便想到。
目前已知召唤师学院和法师学院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那么战士学院呢？
旁观了申鹤和七七作风的长生表示自己有话说，这也太勇猛了吧！
申鹤竟然直接把花园里的几座假山连泥带土地给拔了出来！七七在旁边干站着也不反对！只有小风环绕将地上的落叶席卷到七七的脚边。
虽然这行为确实很有效，挖开的假山下面出现了人骨，但这并不代表大众看到她的做法后不会感到震惊。
力能扛鼎申鹤！名不虚传！不愧是能一个人搬起一整块浮空石的女人！群玉阁在她手里都得掂两下！
挖开的泥土里不只有人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兽骨，从骨头的形状轮廓推测，应该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有。
白术走过去翻看骨头，七七乖巧地把自己的剑递过去，方便他翻弄土里的骨头：“白先生……用……”
“七七真乖。”白术没有辜负这孩子的好心，挑出里面属于人体的部分，但这零零碎碎的压根拼不起来。
“是碎丨尸呢。”白蛇长生吐了吐蛇信子说道，语气很不善。
“而且不是一般的碎丨尸。”白术挑出其中重点的一块，拿手帕托起递到长生面前，“这上面有动物的咬痕……”
剩下的一切都在不言中。
“白大夫的意思是，这里有东西会吃人？这些是它们吃剩下的残渣？”申鹤的话语向来直白。
虽然她弯腰的姿态很恭敬，语气也很平静礼貌，但是这样平静的语气下面是数不清的波涛骇浪！
“大概是这样。”这时候白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些不是的话语，骨头上的痕迹太明显，有眼睛的人都会看。
而且这里都是见过世面的，七七也是几百岁的僵尸了！
“呕——”
正当他这么想着，嘉明和文仔的呕吐声传来。
白术：“……”
不好意思，忘了这里还有两只年纪小的了。
他歉意地施展元素战技，帮他们舒缓的时候温柔地说道：“你们要不要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
“不了不了，”嘉明一边拍着自己和猊兽的胸口一边摇摇头说道，“我跟文仔就待在这里。”关乎璃月这么重要的时候他们怎么能脱离大部队呢？
不过是眼前的场景冲击力大、背后的深意恶心罢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呕——
他跟文仔又抱着吐了起来。
白术无奈，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施放元素战技给这两个小家伙舒缓状况，并让长生也盯着点。
倒是申鹤看着他们凝了凝神，友善地建议道：“你们俩要是实在难受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把头按在地上敲三下。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时候人们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因为都晕过去了是吧？
嘉明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女士奇特的脑回路了，怎么说呢，还好自己走镖的时候没有遇到这样的客户。
不然路上遇到的危险，还没有客户按头敲人赔的多！
“我、我跟文仔缓一缓就好。”大约是申鹤的“震慑”起了作用，嘉明和文仔都停止了呕吐，只是惨白张脸萎靡不振地旁观着白术的“法医”工作。
几座假山的占地面积不小，不过考虑到花园的面积，申鹤还是决定把剩下的地挖开，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
嘉明觉得自己不能在旁边干站着什么也不干，于是跟文仔携手想要干活。结果，刚一大刀挖下去，就看到森森的白骨露了出来……
于是，两位又倒下了。
这回是真的不挣扎了，刺激一波接着一波，两个小年轻哪里受得了？
白术喊了七七照顾他们。
其实对于镖师来说，不管是遇到危险还是见到骸骨都不是稀罕的事情，最多后者少见些。但是知道骸骨出现的来源是因为“吃丨人”的行为，这就比较冲击世界观了，要不是他们几个心理素质强大，估计反应跟他差不多。
“这两节骨头有烤过的痕迹。”白术又有了新的发现。
有些事情真的是越看越触目惊心，幸好没让那几个小的参与。
长生也拿出自己的嗅觉分析：“中间的位置有一点点烧焦的痕迹，好像火力有点猛。”它想了想说道，“如果不是烧烤的家伙技术太差，那就可能是元素攻击造成的。”
它实地幻想了一下：“……站在对面的家伙猛的一个喷火，火力集中朝着这里而去……最终导致骨头被灼烧，且只有这里出现了烧焦痕迹。”
说起来，万民堂那位名叫香菱的厨师身边跟着的小家伙锅巴，就具有这样喷火的能力。由此类推，这个世界也有类似锅巴能力的生物。
“你分析的有道理。”白术同情的目光一直逡巡在这些陌生的白骨身上，像是能感受他们的痛苦。这对一个悬壶济世、心怀慈悲的大夫来说，接受到的信息何等的残忍，“如果事情按你所说，那就不是单方面的‘进食’，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并且在胜利之后采取了这样惨无人道的做法！”
“所以战士学院存在的目的是让他们对抗某种存在，并且这种存在在胜利之后会吃掉战士学院学生的身体……”长生得出一个惨烈的结论。
“这里有不少兽类和禽类的骨头，说不定它们内部也会相互厮杀。”白术同样注意到兽骨的异常，那上面还有猛兽的牙印，“又或者，这些骨头的主人是被战士学院的学生杀死的，但它们分丨食了死去同类的尸丨体……”
“出现这么大的事情，莫比那学院就不管管吗？”长生不满地吐槽道。
白术没有再说话。
怎么可能不管呢？说不定这就是对方的目的，牺牲战士学院学生的性命，为自己换取想要的东西……
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这么多学生一批批痛苦得死去？
申鹤差不多把整个花园的地都给人工犁了一遍，这效率，哪怕是枫丹的高级发条机关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坎瑞亚引以为傲的“耕地机”都不一定有她这么给力！
果不其然，花园里都是骨头。
“旁边我估计也有东西，但那上面铺着地砖不好搞。”哪怕干了这么多脏活累活，申鹤的身上依旧是干净的，她是如冰一般纯净的女孩，“师父以前教导过我不能随意弄坏别人的东西。”
不过留云借风真君也说了，如果真有人惹得她不开心了，那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会屈尊降贵过来赔的。
长生：“……”
难道你觉得你把花园里这些东西搞成这样不算对资产的破坏？申鹤的师父到底何许人也，能养出这么一个徒弟？保不定就想过去拜访一下。
“旁边几栋建筑中间也有花园，说不定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这里暂时交给我跟长生，申鹤你去其他几个地方看看。”白术投以信任的目光。
最大的挖掘工作已经做完，剩下的法医处理就交给他们吧。
术业有专攻。
“好。”申鹤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有一说一，这种干脆利落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的作风真的挺飒的！
第47章
战士学院的宿舍楼有好几排, 每两排中间都夹杂着一个花园。
除去神之眼的拥有者在活动外，千岩军也自发行动起来。他们本就是璃月的一道防线，肩负着守护璃月的使命, 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却。
“这边！”南十字船队死兆星号上的大副重佐挥手招呼他们过去。
“来了！”一名握着白缨枪的千岩军士兵急忙迈着步伐赶了过去。
“慢一点！”北斗爽朗的声音叫住了他们，两人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地上有重要的东西, 你们小心一点！”
“好！”重佐同样朗声回答。
名叫“星火”的千岩军也放缓了脚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前行。他是守在归离原的士兵, 有丰富的对抗魔物的经验，这次行动被安排在了前线。
虽然那地方日常由降魔大圣守护，但是大圣要守护的地方太多，归离原、荻花洲、轻策庄……所以七星在归离原这个靠近璃月港的地方安排了千岩军, 可以更快地察觉到危险。
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了；解决不了的再通过七星交给他们的特殊工具向天上发送信号，召唤降魔大圣帮忙。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前人走过的脚印走到北斗的跟前，由于那人的脚印比他们小一点，他们甚至要踮起脚尖, 这对重佐这个大家伙来说有些勉强。不过作为一个船上的大副，他有丰富的左摇右晃的经验，一路下来愣是没有摔倒。
“我跟万叶小兄弟发现了这个。”北斗开门见山地说道, 并把手里的东西小心张开, 递给他们看。
“这是……”一块泥土？
星火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便又仔细地辨认了一遍。泥土中间夹杂着一张轻薄一些的纸一样的东西, 上面横横竖竖的染着墨印，大约是写了字符。
所以，这是一张纸条？
可能会有重要的信息？
“万叶挖出来的。”北斗没有抢功劳的习惯，这种细致的活不适合她这种使用双手剑的狂放角色, 是万叶一点点挖出来的。那位嗅觉灵敏的浪人闻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气味，俯身小心翼翼挖出了这个, “这边还有好几块这样的，你喊几个有考古经验或者到须弥知论派进修过的人过来看看。”
直觉告诉北斗，这东西很重要。
但她们都是不相干的外行，粗手粗脚到处乱碰，没有效果不说，还会毁坏重要的信息，不如交给专业的人士。
须弥的知论派，室罗婆耽学院，就是专攻语言、文字和历史的。据说每个知论派的学者毕业前都需要学会至少二十种语言，这不就巧了吗？
“对了，盗宝团的也可以。”北斗在用人方面比较不拘一才，只要不损坏璃月的利益，其他什么都可以考虑。
盗宝团又如何？
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就行。
至于那些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的就直接摁死他们！
她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信心，那可是足以斩灭海山的力量！
“好的。”星火想了想，打算找其他认识的人一起问问。他们一直在归离原守卫，对璃月港的情况不太熟悉，不如问问守在玉京台的金钟等人，他们知道得会更多一些。
璃月向来不缺人才，何况是跟历史语言有关的，这可是历史沉淀的国度。加上北斗许可的范围扩充到了盗宝团，那能找的人就更多了。
于是没多久，十一个专业人士就被带了过来，里面还有一个是倒卖古物被抓进牢里的盗宝团成员。
“小心一点弄，缺什么跟我说，我尽量帮你们都弄到。”北斗大气地说道。
几个考古学家看到万叶小心翼翼的动作放心了不少，还好没有力大飞砖，业内人士最讨厌外界的插手插脚。
这种东西可是要仔细维护的！
作为突然被带进来的考古学家，有两个原先就在遗迹上工作，随身携带着一些工具，剩下的则是大家集思广益，发挥璃月人的主观能动性，做出效果差不多的将就使用。
他们内部也分了顺序。
考古学家先将埋在土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挖出来，整理干净，那几个学语言的，再将上面的文字对应誊抄下来，调整其中的语序内容。
由于碎片的内容非常细小，一片上面最多只有两三个字，拼凑起来非常的不容易，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按照语言组成的规律，将不连贯的地方额外空出来。
但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规律，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套上去的这套规律刚好符合纸上的语言。
只能各种语言都尝试一遍。
这样工作内容就更多了。
原本觉得富裕的十一个人手这会儿又显得捉襟见肘起来，好在璃月家大业大、人多不愁。星火运气好，找到了给凝光工作的三个“百”字辈的助理，大家在宿舍楼翻天覆地一通找，又挖出来不少能用的人才。
于是这片地区热热闹闹的。
申鹤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已经有一定的进展，语言学家努力拼出来一句读起来还算流利的话。
「骗子」
「我们……牺牲品……被骗了……好多灵兽……」
好吧，说是句子有点勉强，只是一些恰到好处的关键词，能组成一个合理的句子，但缺少一些肯定的证据。
不过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玄学，他们这边还在纠结呢，另一个埋头干活的考古学家就突然喊了起来：“老金！你看这张纸条的边缘这里，是不是能跟‘牺牲品’那张联系起来。”
“我看看！”名叫“老金”的考古学家接过那片刚刚处理好的纸片，小心翼翼地贴到“牺牲品”边上，确实能够对上。
“那应该就是这个了。”语言学家看着上面的文字心血澎湃，“‘交易的’，交易的牺牲品……这句话的意思是，这群学生的死亡是一场交易？”
“这个学院到底在干什么？”在教令院上过学的知论派学者大喊大叫起来！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他在室罗婆耽学院求学的时候，掌权的人是阿扎尔。但即使那时候的学术氛围压抑，成了阿扎尔的一言堂。许多学者苦不堪言，甚至莫名其妙就被流放到阿如村，状况癫狂到认不出自己和贤者，都没出现过直接把一大批学生送到长鬓虎的嘴里给它们当口粮的事情。
这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说明他们的掌权者比阿扎尔还要畜生？
“另外还有‘骗子’、‘被骗了’等词，目前为止，‘骗’这个字在这里出现的频率很高，我怀疑学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交易给了灵兽。”另一个语言学家说道，他不仅在知论派学过语言，还在璃月本地进修过法律，导师正好是那位烟绯女士。因而知识体系更加全面，这会儿严谨的逻辑思维全开，想的通透，“事后由于当事人已死，尸骨被学园掩埋，家长群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难知道学生的真实死因。”
“真是残忍啊。”北斗感慨了一句。
“现在的问题就是，学院为什么要做这个交易。”自从有了专业的考古学家帮忙，万叶就空了下来。他心思灵敏，一击即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这也是我们觉得疑惑的地方。”几个语言学家都是在教令院室罗婆耽学院求过学的，对学校的运转体系很清楚。倒是不需要专门喊烟绯。
“一般来说，学校的重点就两个，老师和学生，两者相辅相成。剩下的都是围绕这两者展开的，比方说相关的教学资料，实验室，实验器材等等。”
学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出自己觉得奇怪和疑惑的点。
“但是目前为止，我们只在这边见过一个老师——甚至他的职能都不一定是老师，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今天怎么还没有开始课程？就算课表安排没有课，也该有人来通知我们。”
“除非从一开始我们就没课。”某人提出大胆的假设。
“他们只是打着招学生的名号把我们拉进来放到了这里，然后再通过交易，把我们变成那些野兽的口粮。”
一旦顺着这个假设推理，很多矛盾的事情就有了解释，包括万叶他们之前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因为一开始招的就不是学生，所以就没有师生情可言。大批量的学生死去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师德和名誉。”一个跟风纪官打过交道的学者敏锐地说道。他的思维回到了那个午后，语气里不免有些唏嘘，“我曾听大风纪官说过须弥沙漠那边出现过的一个案子，一个雨林出生的学者，跑到沙漠的偏远地区，打着‘带他们孩子到教令院求学，事成之后回馈沙漠’的名义，骗走了当地不少的孩子，然后转身就把那些孩子卖给了阿如村附近的‘活力之家’做人体实验……”
那地方原本是须弥政策的一部分，最后成了恶人犯法之地。
据说与阿扎尔勾结的那位愚人众执行官就曾在那里做实验。
可以说是罪大恶极！
大约是有这样的案件存在，沙漠的偏远地区对雨林的意见才会越来越大，本就不多的信任摇摇欲坠。若不是那位大风纪官雷厉风行抓到罪犯并解救出一部分尚存活的孩子，挽回了一些信誉，这份仇恨会更加得牢固。
只是沙漠人对拥有沙漠肤色的大风纪官本身就执有成见，觉得他是雨林人的走狗……哪怕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依旧有不少人对他恶语相向。
不过那些，就不是自己这位璃月过去的求学者能够深究的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璃月人，管好自己国家的事就足够了。
“我们的遭遇，跟那些被骗走的孩子何其相似。”他摇着头唏嘘道，“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成了手术刀下的实验品，而我们，成了野兽嘴里的食物。”
活力之家。
这个熟悉的地名一出来，就唤醒了旅行者尘封的记忆。愤怒地目光朝着至冬的方向而去，哪怕看不到「博士」的身影，也依旧愤怒地注视着他！
那地方见到的、听到的，可是给她的心神带去了很大的影响，当时就连派蒙这个性子大大咧咧的应急食品都感觉到了浓烈的不适。
何况这是一项罪恶的经历！
须弥那边也面面相觑，尤其是雨林那边的居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承认，自己过去一直对沙漠民有歧视。鄙夷、看不起什么都是常态，若不是有赛诺这个成绩优异、提前进入工作行列的大风纪官在，血统优越论都要被他们搞出来。
什么雨林的血统就是比沙漠高贵，他们天生拥有更高的智慧；沙漠民就是愚蠢和野蛮的象征，不应该给他们学习的机会，也不应该让他们进入到雨林，那会污染自己的空气和土地……
好在这要冒犯的语言还没整理成具体的文案上交给管事的贤者，就被听到风声的大风纪官打断，连带着他们想要搞事的手都被拧断不得不进行修养，还错过了当期的奖学金。
不然须弥将迎来更大的动荡。
沙漠的子民沉默着，把自己的孩子护在了身后。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这样的动作就代表了一切。
不是没有仇恨，也不是没有怨言。只是他们承过那位大风纪官一个人情，现在执政的小吉祥草王，也推翻了前任阿扎尔的一些政策，重新推行了有利于他们沙漠子民的改革方针……
一切有了好转的迹象，希望的光芒就在前方。
他们愿意等待。
若是一定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是见不到好的变化，感受不出生活的向上，那他们便会坚持原来的态度。
这也是他们的想法。
没有人喜欢一直过苦日子。如果小吉祥草王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那他们会是她最坚实的拥趸。
纳西妲轻轻叹了口气，要解决沙漠与雨林的矛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是自己整理出来的记忆还短，能提供的帮助有限……沙漠和雨林又有上千年的矛盾，不是那么好调和的。
先前的“沙漠支教、免费上学”计划已经在阿如村等几个实验点推行，但是距离见效还需要段时间。
这次突如其来的异世变故把全提瓦特的人都卷入其中，不知道届时须弥人的表现，是会弥合彼此之间的矛盾，还是会加深相互之间的仇恨。
真愁人啊。
赤王殿下……曾经的自己跟他还有那位花神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相处模式？未来又该如何处理？
她从世界树那接收的、属于自己的记忆太庞大，还没翻到那里。不然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没有成长、或者说恢复成大人模样的迹象。
明明、明明按照那些曾经生活在阿佩普体内的元素生命的说法，自己的身体应该随力量的成长而慢慢恢复才对。
自己是因为力量透支才会出现身体变小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自己恢复的记忆太少，那就是自己的成长……与实力无关？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突然闪过，但那并不是一个好的预感，纳西妲明白这东西不能深思，一旦深思就会带来坏的影响，只能默默地停滞下来。
但有的时候，沉默就代表着答案。
她已经明白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但这个问题涉及到禁忌，涉及到提瓦特的最高绝密。
不可说，也不可想。
她只能沉默的，将这一刻翻涌上来的情绪全部压下，苦涩的、痛苦的、难过的、什么都不能展现出来。
——昨天的我，跟今天的我，是同一个我吗？
——是的。
——那五百年前的我跟五百年后的我，是同一个我吗？
——这是秘密，不能说。
她深呼吸假装自己对此一无所知，然后安抚自己的子民，让他们对须弥的未来抱有期待。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同类，就像我们在沙漠里会见到许多枣椰。有些枣椰味道鲜美、可口芬芳，不仅可以解渴，还可以补充糖分；有些枣椰则散发着腐烂的气味，蜥蜴看到了都要摇尾巴。难道我们要因为一颗腐烂的枣椰再也不吃绿洲里的枣椰了吗？”
“我们要明白，错的不是枣椰，而是那颗腐烂的枣椰。它的腐烂，使我们没法继续食用。只要将那颗腐烂的枣椰挑出来扔掉，剩下的就还是可口的枣椰，能帮我们解渴、补充糖分的枣椰。”
“也因此，我们要学会分辨枣椰是否已经腐烂。我们是看它的大小，还是看它的颜色？又或者其他的手段？”
“是气味！”一个肤色典型的、沙漠里长大的小孩子说道。
他对小吉祥草王本身就有好感，正是因为对方的政策，自己才可以上学、识字、回家给弟弟妹妹讲故事，让爸爸妈妈也了解那些经历。
这次问到了自己熟悉的话题，立即当仁不让地充当了气氛组：“腐烂的枣椰会有难闻的气味！”
眼看着大家的视线纷纷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位刚才还大胆的小孩子紧张起来，补充了自己的答案：“不过刚腐烂的枣椰味道很淡，有些不打开就不知道里面已经坏了。”
“对！”纳西妲鼓励的眼神看向他，给这位孩子带去难忘的记忆。
日后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他都会记得自己的勇敢，和草神大人的认可。
“所以我们要分辨一颗枣椰是否已经腐烂，不应该只靠我们的眼睛，而是要根据腐烂的特点，从关键的地方着手。同理，我们想知道一个人好坏，不应该从他的肤色入手，浅绿色的枣椰可能腐烂，深绿色的枣椰也可能清甜，世间好坏并不直白呈现在外表上。”
所以沙漠民可能是好的，雨林人也可能是坏的。区分他们好坏的是法律与道德，而非生来就定下的肤色。
沙漠人肤色深，是为了更好地适应沙漠气候，那里干旱少雨，常年日晒，如果不是肤色给的加成，恐怕待不了几天就会出现病况。
教令院不少雨林的学者刚去沙漠的时候都没做好防范，穿着校服就去了，回来之后一个个顶着被太阳晒红脱皮还疼痛的脸蛋进入健康之家。
严重的还会导致长期病，不仅需要经久的治疗，还可能治疗无效死去。
现在懂事些的学者都会参考前辈和雇佣的镀金旅团的意见，在所有可能被太阳晒到的地方抹上特制的防晒油。
但由于沙漠的生产力落后，所有防晒油都是手工制作，所以单单项目路上用到的防晒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也有节省的学者左一件右一件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虽然节省了防晒油的钱，却因为中暑差点休克……
这些，都是雨林人不适应沙漠气候的表现。
总而言之，沙漠人的肤色并不是低人一等的象征，而是他们对恶劣的沙漠环境适应良好的一种表现。
草神大人都亲口这么说了，大家还能怎么样呢？哪怕心里有别的想法，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表现出来。
那位叱咤风云、纵横雨林和沙漠、让无数须弥人畏惧、颤抖的大风纪官就在现场，他们可不想进他的黑名单。
于是现场的氛围意外的还好。
纳西妲看出了人群中的暗潮涌动，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适可而止，有些问题不是一次性能解决的，就像阿帽不能一口吃下一整只长鬓虎一样。
所以得慢慢来，循序渐进。
时间站在她这一边。
第48章
“这是一套系统的流程。”
“首先打着招生的名义把想要入学的孩子们骗进来, 有可能是面对他们世界的，也有可能是通过游戏的形式把其他世界的生命拉过来……”比如说他们这样的，一睁开眼睛就是入学场景, 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想想也觉得奇怪, 明明召唤师学院和法师学院检测都挺严格的, 还要测元素属性, 偏偏我们战士学院拿个纸片就行。”
怎么着也得区分一下战士的灵敏度跟肌肉强度吧？
这事儿真的是槽点满满，他们也忍不住一个个吐槽起来：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奔着‘教学指导’的目的招收的我们，所以信息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我们活生生站在这里，就可以成为他们交易的口粮。”
“也幸亏凝光大人反应迅速，暗示了包括玉衡星大人在内的多位神之眼拥有者到战士学院潜伏，不然……”
不然凭这里普通人的基数, 哪怕有千岩军护着也无济于事。毕竟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这里的灵兽是能够使用元素力的，而提瓦特的普通人……就算遇到史莱姆都会觉得发愁, 何况是这些细想能够对标元素丘丘王的生物呢？
有能力的人终究是少数。
他们将这些猜测的依据和结果汇报给北斗和千岩军, 北斗再将信息回传给凝光, 包括之前夜兰问的那个问题, 也写了关键信息传回去。
两只竹蜻蜓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北斗见此稍稍松了口气。既然已经弄清对方的意图，那剩下的就好办了。
她刚想习惯性地拍拍万叶的肩膀，就发现这家伙又蹲了下去, 手指捻着一点泥土仔细嗅闻。
“怎么了？”
她总是相信万叶的判断，这小子的敏锐程度不亚于自己, 办过好几件出色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南十字船队上下的认可。
万叶摇了摇头：“还不确定，但我总感觉不对劲。”他继续捻着手里的泥土，皱着眉头有些纠结地说道，“大姐头，你说他们跟野兽战斗的地方在哪里？战士学院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不反抗吧？为什么只有花园里出现尸骸？”
而宿舍楼干干净净？
别说是底下的森森白骨了，连大点的血迹都没有。任何跟死亡相关的元素都没有在这里出现，如果不是他们保持着高度警惕，又挖出了花园里的铁证，恐怕也不会相信这样一排窗明几净的宿舍楼中间会是埋尸地。
“让我想想。”闻言北斗也觉得有问题起来，她摸着下巴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在莫比那学院走过的地方，“这个学院里满足‘场地空旷’条件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进来就见到的广场，一个是我们向南探查到的沙滩。”
“后者基本可以排除，我们在沙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时你还用元素技能把沙滩上的沙粒卷起来一层，都没看到下面有什么不对。”大姐头肯定地说道。
要知道这种物体间充满空隙的环境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哪怕表面覆盖上新的沙子，只要把下面的东西挖出来，就可以寻找当初的痕迹。
她们在海外遇到孤岛的时候也曾经让万叶在沙滩施展元素爆发，发现了沙滩下面被血浸过、颜色更深、还没来得及被完全冲洗干净的沙粒。
那股血腥味在风元素力的扩散下直接冲着她们的鼻子而去，浓烈的经历冒犯她们，印象深刻现在都不敢忘。
前车之鉴摆在这里，沙滩已经提前排除过了。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所以是广场！”万叶眼睛定定地看着北斗，北斗也明白他的意思，招呼了可靠的大副重佐一声，就跟万叶、还有中途加进来的申鹤一起去了广场。
那地方是真的大，从一开始就能容纳他们所有人，并且有不少的富余，作为小型战斗场是足够的了。
他们绕着广场寻找可能的痕迹，这当然不是很难，哪怕拿水清洗过，也会在细小的夹缝中发现痕迹。
何况这里有个力大无穷的申鹤，直接把排水口踩出一个洞。
她掏出一管试剂：“师父跟我说过，只要有血就能用这个看出来，哪怕拿水冲过也一样。”
屏幕外的众人：“！！！”
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玩意儿？
你们璃月是不是从上到下都深藏不露得太过分了一点？这不应该是擅长炼金术的蒙德或者擅长研究的须弥搞出来的玩意儿吗？怎么你们璃月默不作声的就抢先一步搞出来了？
这东西要是放到侦查破案上面得多有效果啊……鹿野院平藏看得眼热，回去就说服天领奉行大人，让他们到璃月购买这种试剂。
他看了一眼九条裟罗，对方的想法显然跟他一样。有这位的共同出力，达成目标会更加的容易。
教令院那边，素论派和生论派的学者也在讨论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可能的原理是什么，使用流程是什么样的，贮存运输起来容易不容易，有什么可能的注意事项……只能说学者不愧是学者，讨论的话题就是不一样。
枫丹的美露莘群体则是围着她们喜欢的最高审判官好奇地问道：“那维莱特大人，人们使用这种试剂就可以看到跟我们美露莘一样的视野了吗？”
她们倒是没想过没了身上的特殊性会不会影响未来的生存环境，反正她们觉得很稀罕。一直以来，她们迥然有异的外表，和超出常人的特殊视野，都让枫丹人对她们充满好奇。
而仅凭语言文字的描述，显然不能让人感同身受。
那维莱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他弯下丨身对着美露莘们说道：“别急，你们可以看看她们使用的效果，再对比一下是不是一样的。”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
人群里，「纯白铃兰」见到这一幕咬着手帕眼泪都快出来了。
呜呜呜，那维莱特大人！她心心念念的那维莱特大人！那样温柔的表情和动作！那个轻轻上扬的嘴角弧度！
为什么不是属于自己的啊！
今天又是羡慕美露莘的一天呢！
申鹤直接倒了半管试剂下去，这东西起效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怎么等待，就在排水口下面看到了蓝色的荧光。
“是血迹。”申鹤说道。
“那就基本可以确定了。”北斗估摸着荧光流动的方向，这里应该就是那些战士学院的学生最后遇难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也会在这里遇到那些。”届时估摸着是场热战，她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了。
“问题不大。”申鹤淡声说道，她的身形立在这里，就好像岁寒三友中的松柏，挺直、有力、不畏风寒与困境，“师父说过，璃月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让他们彻底安分下来！”
她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北斗：“……”
这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算了，随她开心吧，反正她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谁会害怕这些玩意儿？只要她们璃月上下一心，任何困难都是可以闯过去的！
“再看看这边有什么东西吧。”
几人围着广场不停绕圈找线索，并没有发现多少痕迹。只能确定事情发生的地点，却不知道事情法师的时间。
不过当她们抬头环顾四周的时候，又注意到了演讲台的异常。
这个演讲台不完全是规则的，虽然变化的幅度很小，但是当他们转到某个角度时，就能看到那几处在正面看来不起眼的凸起呈现一种规则的排列。
“是阵法。”申鹤拿出白纸和炭笔，快速画出自己见到的模样，用竹蜻蜓传到了自己师父手里。
她对这东西不太感冒，只能知道这是种阵法，但具体是什么种阵法、有什么作用、要怎么样破解……都得靠她的师父，留云借风真君来回答！
还好这次师父也在，不然自己就只能等在这里，等到那些家伙出来之后再用实际行动让它们安分下来。
一力降十会。
“这个位置和光影……万叶，你站到广场中间去！我来判断一下时间！”
对于常年生活在海上的人来说，有一套自己判定时间的方法。
当前最先进的是枫丹的机械钟，不过在机械钟发明之前，她们也会用些传统的手段，比方说日晷、水漏和沙漏，只是前者比较考验天气，后者会受到风浪的影响……
再剩下的，就是经验了。
这会儿北斗使用的就是经验，不过这份经验并不罕见，前人已经根据经验总结设计出了日晷这个工具。
首先，就是判断方位，找出正南的方向，以演讲台为中心，万叶就是在它的正南方向，这是结合之前一天实践的经历得出的可靠结论；
一般这是正午时分。
然后，判断自己的偏向，以自己、演讲台、万叶三点构建一个角，其中演讲台的位置是顶点；
具体到南偏西多少度是不可能的，但大概也做个估算。
最后，在这个基础上，将南偏西划成三个比较均匀的区域，结合太阳移动需要的时间，就能大概推算出来，哪个时间段的影子可以刚好契合演讲台呈现出来的阵法。
“很明显是未时（13时到15时）。”由于站位过于明显，甚至没有可能的边界的影响，北斗很容易确定了时间。
当然，具体到未时的几刻就有点为难人了。不过这数据已经够用了。
“未时……一般这是最热的时辰。”申鹤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想起了师父的一些教导，那不是她的本职，只是长久生命观察下来的经验，“虽然阳气最足是在中午那会儿，但因为热量的积累，要到下午才会有最热的时刻。”
“所以‘牺牲’发生的时间是在未时，地点是在广场。”万叶也走了过来，“目前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日期。”
“如果规则跟猫猫世界相似，那应该是发生在第七天……但我们并不知道游戏会持续多长时间。”万叶说道。
上个世界好歹有任务卡，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连上课是幌子这种事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推算出来的！
也是到现在回过味来，为什么各个方向都有肉丨体不可翻越的屏障，不就是把他们当猪猡关起来吗？
“这个就只能跟凝光她们商量了，说不定阵法上面会有解释？”北斗自觉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靠璃月最有实力也最有能力的那波了。
“那我们过去汇合吧。”申鹤向来是身体力行的风格。
除了猫猫世界之外的宇宙七大顶流文明世界，哪怕这会儿三个屏幕都是黑的也不影响它们刷弹幕的热情。
【学院还没搞定吗？这样下去都快一天一夜了吧？你们自诩高级，不会比猫猫世界那群畜生还拉吧？】
【看到新闻，过来凑热闹的+1】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黑屏，上个猫猫世界也只黑了一个吧？】
【不清楚，学院还在排查。其实之前也有屏幕先后黑过，但因为恢复的都很快，我们就没往心里去，谁知道后面一黑就是三个，一黑就是黑到现在，简直就是从学院离谱到家了！】
【其他几个也别顾着笑话学院了，该出力的出力，快点把这东西弄完吧，毕竟乐子少了就不好了】
【目前莫比那学院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信号干扰】
【……你觉得我信吗？】
【这会儿不信也得信了，我可不想现在跟学院干起来，那样只会让别的家伙得利。总之让我们祝贺学院成立多年终于出现了可以干扰到直播的信号！真是可喜可贺啊！】
【楼上的阴阳怪气什么呢？】
【我可是真情实意地在祝贺你们，学院生命不要太小气！】
【你跟它们混娱乐圈的吵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吵得赢它们吗？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把你骂死。现在的关键点是这个世界的直播到底什么时候恢复！】
【啊啊啊！我是来看乐子的，不是来看黑屏里自己的脸的！又不好看！】
好吵啊。
莫比那学院的高层也在开会，还是上次那个房间，也还是上次那些长老。他们的面前同样是黑着的屏幕，也同样看到了那些弹幕。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法师学院的院长轻叹口气，语气显然有些埋怨，觉得那些家伙太过不知好歹。
“黑屏的原因还没找到吗？”战士学院的院长不耐烦地问道。
负责此事的长老顶着一众上司的死亡注视战战兢兢地回答：“目前只能确定跟那个地方有关。”
“但那地方之前也有人去过，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有人提出了疑惑。
那也是异世界的生命，也是很有实力的一群生物，当时直播间也好端端的亮着，并且一直亮到了游戏结束，它们都成为野兽的食物。
“那就只可能是‘祂们’了……”为首的大祭司睁开眼睛，眼底是清晰可见的嘲讽，好像在笑话祂们一如既往的天真，在人类身上吃过亏还敢信任人类！他幽幽地说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莫比那留下的封印逐渐变弱，‘祂们’也到了能伸出触手的时候。”
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以为自己找到了帮手，甚至把他们借助宇宙科技弄来的三只眼睛都给弄瞎了！
只为了减少他们的窥视，塑造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
“那我们要提前展开行动吗？”召唤师学院的长老问道。想想那头风元素属性的神兽，他还是有些可惜的。
还没能够见到他一展宏图的模样，就得眼睁睁看着他成为祭品，成为他们施加在曾经信仰过的元素灵封印上的又一道强有力的枷锁。
不知道神兽濒死的时候发出的哀嚎是否跟其他灵兽一样？还是说会更加的凄美动听？更加的让他心奋不已？
“不必。”大祭司很有分寸，“好不容易遇到一头成年神兽，要把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不然就算以后遇到神兽了，以他们的情况也得将之作为祭品。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劳永逸，异世界来的神兽，总比自己世界千辛万苦诞生出来的神兽更好舍弃。
“那就是按原计划行事了。”法师学院的院长会意道。
“另外，今年的灵兽……可以多放进来一些。”大祭司抬起下巴看向战士学院的院长，语气傲慢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这些畜生接下来这些年最后一次向我们乞求好处的机会。”
“大祭司英明！”
“大祭司威武！”
阿谀奉承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愣谁也想不到他们对着其他学院人的时候姿态是多么的高不可攀！这里本质上就是大祭司的一言堂，只有他有封印元素灵的方法，也只有他能挽回颓势！重新让他们回到世界的中央！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法师学院的院长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右手做了个干杯的活动：“只要新的封印顺利施加，我们就是改写历史的转折点！以后决定世界走向的会议上，就没有那些畜生的地位了！”
“还有不到四十个时辰，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到来！”
“让我们提前为此庆祝！”
第49章
这下人员都要聚集到闲云这了。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先后往自己这边来的夜兰、刻晴、北斗、枫原万叶、申鹤等人, 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第一注意力当然在小徒弟身上：“申鹤，你刚刚传给本……本人的阵法本人已经看过了，是一个传送阵法。”
真是拗口啊！要不是考虑到现场有这么多人, 她就直接自称“本仙”了。这就是大隐隐于市的难度吗？也不知道帝君是不是会像自己一样进退不得。
“传送阵？”这个结果把广场来的三人镇住了。她们以为会是跟献祭或者其他有血腥气萦绕的阵法。
结果居然是个传送阵？
“没错，”闲云推了推眼镜, 以一种极其专业的口吻说道, “这东西就是一个传送阵, 不过不是单一的传送阵，你们看这里和这里，是不是明显可以契合进去一个细节对应的阵法？所以这是一套叠加阵法，依靠两个阵法叠加完成了大量远距离传送的功能。”
“这样的阵法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扩大了传送的距离和上限, 能够容纳更多物体的传送；另一个则是不容易毁坏，除非同时破坏两个叠加阵的阵眼，不然阵法就会继续运行。”
“眼下，你们找到的是其中一个。”
这下算是心里有数了, 只要找到另外一个阵法，用闲云做的萤火虫小灯，就可以达到“同时”这个条件。此外以闲云小姐的能力, 找出阵法的阵眼, 告诉她们破坏的方法并不存在难度……这样一来, 就能把危险扼杀在襁褓里！
没有外来的大量野兽, 纸片上提到的交易就无法继续，她们也可以安全地活下来了。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旁听完她们的交流内容，后来的夜兰想法不太乐观，“我跟刻晴在法师学院宿舍楼的顶上发现了大量的元素痕迹……”
因为是在超过她们跳跃极限以及刻晴元素战技能够够得到的天空, 所以她们只能带着语言信息回来，具体的需要闲云小姐亲自查看。
而那很有可能, 就是另一个阵法。
“本……人去去就来。”
现场唯一能飞的留云借风真君先是使用元素战技几脚离开了她们的视野，又化作原型飞到了空中。
飞翔的速度总是很快，何况留云借风真君心急如焚，更是加快了速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自然也能飞上去，飞上去自然也能发现阵法的存在，再比对一番申鹤誊抄过来的内容，毫无疑问，这就是那副叠加阵法的另一半。
只不过，阵法契合着连接的屏障，阵眼更是在屏障之外，无法破坏。
甚至，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北边的连环阵法连接着笼罩整个莫比那学院的屏障，只要阵法不解开，这层该死的屏障就会一直存在，她们也无法从这里离开。
而一旦解开阵法……
外面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地方。
此前她们一直以为这里是学院的一部分，就算打开屏障，外面也是学院，地区跟师生造不成多大威胁。
但是就目前的信息来看，外面很可能是成群结队的野兽，一旦打开屏障，就等于羊入虎口。区别是之前是学院的有序投喂，现在是野兽的无脑捕食。
若是只有她们，那自然问题不大，一路杀出去就可以了，最多底下多一些没人捡的禽肉、兽肉、鱼肉。
但是璃月还有很多普通人，包括日常需要照顾的老弱妇孺，她们没有任何应对野兽的能力，很可能成为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这是不能容忍的。
要改变方案了。
闲云将阵法的信息带了回去，同时拒绝了北斗破坏阵法的想法，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广场的阵法好破，法师学院的阵法阵眼在屏障之外，想要破坏阵法就必须打开屏障，目前已知唯一打开屏障的方法就是这个连环阵法。”
这近乎是个死循环。
她们破坏传送阵的原因就是不想让那些野兽进入内部，可是破坏阵法就需要打开屏障，打开屏障就意味着原先守在阵法后面等待传送的野兽会大量地直接进入到学院！
“闲云小姐，我们现在……还解这个阵法吗？”方士一族精通阵法的长老忧心忡忡地问道。
“解！”留云借风真君目光冷凝，没有半点半途而废的意思，“能不能开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开是另一回事，我们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成为被限制的一方！”她可是魔神战争时期下来的，知道怎样积累己方优势。
“那我们就继续了。”方士长老显然有点心有余悸，刚刚闲云小姐的气场好强，比他记忆里的太上长老还强，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眼下既然已经知道外面是成群结队的野兽，那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把握好时机也不是不能瓮中捉鳖。”留云借风真君转头对几个小辈说道，“如果战斗避无可避，那就让我们成为占据优势的一方，谁规定只有野兽可以杀人，而人不能杀野兽呢？”
“你们可以提前安排好避难区域，让千岩军分批结阵巡逻，辅以本仙的机关术，配上几门低配版的归终机，保护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璃月人。”大约是事情真的很重要，闲云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口癖了，暴露身份就暴露身份吧，仙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与璃月的安危比起来，自己的马甲压根就不重要！
“重云小子，你按照本仙的吩咐多砍些类似于却砂木的木头来。”
重云没想到自己这么好运地遇到了一位仙人，还被对方委以重任，不由得想起上次诗词大会的经历，迪奥娜收到清泉镇泉水精灵的赐福，可以调出美味的酒液，而自己也想到了重阳之体，会不会就是某位上仙的眷顾……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应了下来。
“这事儿我也来帮忙吧。”北斗估摸着自己的专业素养，估计这里是自己最好发力的地方，“归终机建造需要不少的木材，正好我之前就发现有个地方的木材跟却砂木性质很像，另外，南十字船队的其他人都有空，可以跟着出力。”
这种涉及到璃月生死存亡的事情，没有人会拒绝帮忙。
“好。”闲云也没有拒绝，“等会儿我把归终机的结构和零件图画出来，玉衡星你找些看得懂图纸的人才，把归终机的结构大体组装出来。”
这里到底是条件不足，剩下的能量方面就只能靠她们仙人维系了。
好在只是短时间维系，不然她们仙人也会吃不消。
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这两位老友也得出来帮忙了，由于自己是人形进来的，那两人估计也是人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俩化形的功力有没有进步。
于是，她补充道：“另外，你帮我喊两个人过来，一个叫‘侯章’，一个叫‘接笏’，就说是闲云叫他们过来的。”知道他们名字又叫闲云的只有自己一个，必然会乖乖过来。
而他们过来了，歌尘浪市真君也会跟着过来。萍姥姥的身份更加隐秘，她身上承担着回忆的重任。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闲云还不想点破她的马甲。
那终究是一场伤心的离别。
“好的。”刻晴大约明白了什么。当初跟她们嚣张对峙的仙人，这会儿也在发挥自己的力量。或许自己的想法有一丝错误，在于仙人的态度。
她一直以为仙人是傲慢的，看不起她们人类，时刻贬低、想要打压她们人类。动不动就是你们七星怎么怎么样，你们人类怎么怎么样。
这态度委实让人不喜。
却忽视了他们也是璃月的一员，璃月没有遇到危险还好，遇到危险了他们比谁都着急。
是自己想当然了。
当初岩王帝君在请仙典仪上出事，凝光封锁了现场，自己也只顾着查案，忘记把消息通知给各位仙人，以至于被愚人众的执行官钻了空子，利用旅行者挑拨起各方矛盾……
她好像，还欠她们一句道歉。
仙人确实已经退出了璃月的历史舞台，但如果璃月需要她们，她们还是会当仁不让地站出来。
这也是她们的国家。
“闲云小姐，”刻晴深深地看了闲云一眼，真情实意地说道，“等出去后我做局请你们吃饭。”她要给她们道歉。
她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不会因为自尊而放弃理性。过去是自己想的狭隘了，现在当然要做出挽回。
璃月的未来属于璃月的人——她的立场未曾动摇——但是璃月的仙人也属于璃月，她们不应该划分的如此清楚，将原本就是一样的东西弄成泾渭分明、楚河汉界的对立。
那样是不利于璃月的。
之前已经被愚人众的执行官钻过一次空子了，未来别想再有这样的机会。至于那个叫「公子」的家伙，迟早套个麻袋揍他一顿！
“再说。”闲云不知道她的深意，只以为是庆功宴那样的东西。
想着不应该奢靡浪费，但也不能不体谅人类情感，经历了这样大的磨难，确实需要通过美食好事来洗刷一下，故而给了个折中的答复。
这下大家都要忙起来了。
目前能够查看到的信息，都已经查看的差不多了，仅剩的例外在降魔大圣那边，但是烟绯甘雨都还没回来，她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而除去信息的查看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应对战斗。
“你也过去通知其他人吧。”闲云招呼最后还站在这里的夜兰，刚刚北斗走的时候就把枫原万叶和申鹤带走了，当然，后者属于自愿跟随。
夜兰同样发觉对方的身份，但她这会儿并没有说这个，反倒是关心起自己的好友：“……凝光现在怎么样了？”
“没变化。”闲云实话实说道，“我的封印只能阻止那股力量的蔓延，并不能解除她身上的「惩戒」，除非「惩戒」的根源不存在，或者让「惩戒」的前提意识到这是一桩无妄之灾，不然她身上的情况无法好转。”
不过以上仅限于这个世界，如果回到她们提瓦特的地盘，只要把凝光的身体往岩王帝君的七天神像一放，就可以恢复原样。
毕竟在璃月，岩王帝君的优先级高于其他任何生物。
“……我知道了。”夜兰垂下眼眸，果然接下来的战斗是重点。
毫无疑问，凝光身上的「惩戒」跟这个世界的元素力来源有关，也毫无疑问，「惩戒」针对的是这个世界能够使用元素能力的生命。
或许，战士学院学生的“牺牲”，纸片上提到的“交易”，就是这个学院想出来的应对「惩戒」的一种办法。
用没有元素力的学生代替有元素力的学生死去……对学院来说，是好事。毕竟这个世界地位的高低如此鲜明，从入学时候的待遇就能看出。
但，她不喜欢。
哪怕按照相同的思路可以用普通人的受难挽救凝光的情况，她也不喜欢。就算是凝光知道这种情况也不会同意有人用别人的命换她的命。
夜兰不喜欢同伴的牺牲，何况还是这种打着正义名号强行实施的“牺牲”，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她的元素力可以对着敌人而去，但绝不能对着无辜者！
看她低落的样子，留云借风真君养育两个徒弟多年的心得冒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本仙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本仙觉得困难的事情，在其他人眼里也可能是简单的。”
她需要使用八成的仙力封印凝光，有人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这就是她们与岩王帝君的差距。
“仙人的意思是？”闲云不装了，夜兰也就跟着直白了。
“提瓦特有七神，只要我们将凝光送回到提瓦特，一切就会迎刃而解。”她没直接说岩王帝君的事。
但只要是璃月人，第一反应一定是岩王帝君！这就是摩拉克斯对这片地区生命信仰的统治力！
“我明白了。”凝光是有救的！但需要她们把凝光带回去，而想要把凝光带回去，就得要安然无恙地通过游戏，简单换算就是在接下来跟野兽乃至于学院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这大约不是什么难事。
她们都已经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到时候她辅助那位胡堂主打蒸发，直接枪枪暴击秒杀敌方！
“我们会在这里取得胜利！”她不是一个热血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夜兰真的感觉自己的血脉在沸腾。
大约生活在这片当年由岩王帝君四处征讨来土地上的生命，总会有些热血的延续。平时藏在身体里不曾出现，但一旦需要，就会四面八方冒出来。
第50章
第二次来到这里, 行秋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熟门熟路地找到入口。
“这里下去有两层，我们会先到一个有壁画的房间, 然后被莫名传送走——这个传送有点诡异，钟离先生和烟绯小姐都是在这里跟我们分散的。”站在地洞入口处, 行秋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
甘雨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仔细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确实有属于烟绯的气息，另外还有降魔大圣的味道。
不知道他俩是否同在一处，不然有降魔大圣照看着，烟绯也能安全几分。护法夜叉的战斗力没得说, 自己这个上班族也需要在战斗方面向他讨教。
“等会儿我也可能会跟你分开。”甘雨一边警惕一边对行秋说话。她额头的角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传送的区分在于被传送的对象是否为人，那么她也会跟行秋分开，因为她体内有一半麒麟的血统, 不算完完全全的人类，“你能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如果传送地点未变的话，我大概是能回去的。”行秋摸了摸下巴, 他对自己走的路还是有印象的, 何况是那么明显的白色光芒。但要是传送地点发生改变了, 那就说不准了。
听出言外之意的甘雨闭上眼睛想了想, 掏出一根特制的锁链灌输进仙力，把自己和行秋的腰都套了起来，人为地绑定为一体，保证怎么样都不会分开。
这也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得意之作, 魔神战争时期用来铐俘虏一铐一个准，除非帝君和若陀龙王亲自出力, 不然别想从锁链里逃出来。
不套手则是因为还要拿武器打架。
“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我尽量控制下力道。”甘雨一边调整锁链一边说道，这东西她也很久没用了，一时之间有些生疏，“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下去了。”
“还行。”行秋仔细感受了下腰部的束缚，有点点紧，但是锁链很长，不影响他踢腿的动作，那就问题不是很大。
他的基本功可是很扎实的！
“那就走吧。”
两个人同步跳下地洞。
依旧是上次陈列壁画的地方，甘雨虽然忧心烟绯，也知道这东西很重要，掏出尘歌壶里旅行者送的留影机，给每张壁画都来了一下。
等最后一幅壁画拍照完成，一股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行秋拉动锁链提醒甘雨，甘雨则是用仙力包裹住行秋，不让这位同行者彻底晕过去。
同样是仙兽的后代，甘雨的实力比烟绯要强一些。所以在同样的环境下，烟绯被传送刺激得晕了过去，甘雨却还能够保持清醒。
她看到了虚无的通道，看到了通道尽头一动不动躺着的烟绯，还有盘踞在烟绯身边那个火红色的、幽灵一样没有实体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完完全全由元素力组成的生物，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一座火山，有点像提瓦特的狂风之核，却比狂风之核更加的强劲。
如果硬要用它展露出来的元素力水平给它做一个评级，那恐怕已经到了超越爆炎树和无相之火的水平。
还好，自己跟行秋一个有冰元素神之眼一个有水元素神之眼，从元素克制的角度来说，是能够压住对方的。
只要她们施展出来的元素力足够，就能通过融化和蒸发两个元素反应压的对方抬不起头来。
前提是，她们能超越对方的能力，施放出这么多的元素力……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恶战。
“又是一个小崽子啊。”火元素灵默默地说道。而且又是一个身上带着一半人类血脉的兽类小崽子。怎么现在都流行人类跟兽类交丨配生出下一代了吗？说好的种族差异、生殖隔离呢？
还是说这是异世界的特色？
祂放弃了多余的想法严阵以待。
其实按照另外个房间发生的交易，祂们早早就应该把烟绯送出去了，但是在风元素灵行动之前，祂们发现了烟绯身上的不对。
这丫头，好像被「惩戒」标记了。
虽然因为那一半兽类的血脉表现得不那么明显，甚至被隐瞒住了，但她身上确实有「惩戒」的痕迹，而通过那位流溢出金土两种元素力的“钟离先生”的陈述，祂们知道了烟绯法师的身份。
这就有点尴尬了。
祂们设置「惩戒」的时候，对应的前提是——能够使用元素力的人类——也就是法师和召唤师。因为在元素灵的视角里，这个世界只有人类是通过歪门邪道从祂们身上窃取了过量的本不属于他们的力量，而人类之中能使用这种力量的，只有法师跟召唤师。
所以前提成立，没有误杀。
但是涉及到其他世界就出问题了，比方说，这个世界的人类跟兽类是有生殖隔离无法繁育出后代的，换句话说，祂们没遇到过烟绯这样的混血。
就、很尴尬……
还好，那个拥有双元素力气势逼人的元素生物没有生祂们的气，只让祂们把惩戒的前提修改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并且通过元素力的作用把已经生效了的惩戒抽回来就行。
祂现在干得就是这事。
对了，上面好像还有一个纯种人类被土元素的效果「惩戒」了，可惜对方不在这里，阿土也没有办法出去，不然就能跟自己一样干活了。
火元素灵抽丝剥茧一般，默默地抽出烟绯体内最后一丝与「惩戒」有关的火元素力，保证她身体健康干干净净。
这会儿传送也结束了，两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你们来了啊。”忙完活的火元素灵说道。大约是被钟离震慑得有点狠了，又或者自己一个元素灵孤零零在房间里干活有点郁闷，火元素灵的态度算不上热忱，但又隐隐能感觉到期待，“怎么还带着一个人类？”
而且带都带了，怎么不带那个有问题的？那样阿土不就得过来工作了吗？自己也好在旁边指点祂。
人类·行秋被扑面而来的火气灼烧得脸颊都有点发烫，并且越来越干燥，好家伙，火山脚都没这么热！自己也是跟着旅行者打过爆炎树和无相之火的，哪个环境都没现在恶劣！
甘雨连忙施展仙力为他塑造一个适合人类的恒温环境。
火元素灵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元素力不让它继续烫到行秋，一边对着甘雨吐槽不讨喜的人类，把刀子嘴豆腐心发挥到极致：“小姑娘，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让人类来这里了吧？他们压根就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
强待着只会变成一盆骨灰。
“你们是来带走这个小姑娘的吧？”火元素灵吧唧吧唧挪动自己的灵体把底下的烟绯露了出来，看向甘雨，心里有些惋惜，这么好的血脉怎么就不是祂们这个世界的呢？祂也想养一头小麒麟，胖乎乎圆滚滚地一定很可爱！
火元素灵一边遗憾一边退让，把烟绯露在空旷地带，嘴里不忘慢吞吞地说道：“她身上的「惩戒」已经抽出来了，等会儿睡醒了就行。”
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好的态度让甘雨的警惕性更加，她想不出来对方这么做的原因，魔神战争你来我往的各种经历让她怀疑对方想要以退为进。
甚至拉开了弓箭，用元素力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不过身上盘旋的仙力还是如同丝绸一样蔓延开去，包裹住烟绯的身体趁火元素灵没注意一口气拎到自己身边，身后的行秋负责照看她。
“魈上仙跟钟离先生呢？”行秋一边观察烟绯的情况，一边补充问候道。
他们仨先后跟自己分开，没道理烟绯在这，其他两个不在吧？
“那两位啊，在隔壁。”火元素灵收拾完东西打算去隔壁凑热闹，这边的事情忙完了，祂要去找土元素灵吵架了，凭什么一样的情况只有自己要干活？那家伙就能在隔壁跟人聊天？“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过去，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够受到外界的打扰。”
当然，祂不一样，祂是火元素灵，是另外那群元素灵的同类。
所以祂能过去。
甘雨皱起了眉头，既然知道了降魔大圣的下场，就没有把他单独留在这里的道理，仙人内部可是很团结的！而且按照璃月人的俗语，“来都来了”，怎么能在这里半途而废呢？
她眯起眼睛，在阿莫斯之弓的箭矢前端凝结出蓝白色的冰元素力，打算趁此机会直接强攻。
就在这时，压缩的一句话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落到了甘雨的耳朵里，这上面留存的神力是如此的熟悉，来自于她敬仰的岩王帝君。
——“甘雨，你带着他们先回去，魈这里有我。”
熟悉的神力一下子就让她警惕的心房卸了下来。对帝君无与伦比的信任让她瞬间放下了一切的警惕，只知道顺着对方的话做。
于是，手里的弓箭收了起来，抱起烟绯给她套上锁链：“我们先回去。”
行秋虽然不明白她前后迥然有异的态度变化，但也知道轻重缓急，相比于那边两个仙人的组合，自己这个人类确实在拖后腿。单单是站在这里，就需要甘雨前辈额外释放出仙力，这可太不利于跟人打架了。
眼下与其说是把烟绯送回去，不然说是把自己跟烟绯一起送回去，这样知道入口的甘雨前辈再来，就可以把两位仙人带回去了。
不得不说，是个很美丽的误会。
不过在她们临走之前，半个身子踏入隔壁房间的火元素灵不知道拿到什么又退了出来，“啪叽”一声，一个有些滚烫的东西朝着甘雨飞来。
诸武精通的甘雨一边抽搐嘴角一边动用仙力将那东西包裹起来，是一枚小小的天星，不过被火元素灵经了手，才显得温度那么炽热滚烫。对方也不知道注意点，如果真拿手下意识去接，说不定皮都要被烫下来一层。
不过在甘雨仙力和冰元素力的降温作用下，天星的温度还是逐渐下降到人体能够接受的程度。
甘雨的怀里抱着烟绯，拿东西这事就只能交给行秋。他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忙不迭地藏到了怀里。
而后，是风。
来自风元素灵的超强劲风搭配这个地方本就有的传送效果，以及某位好心人士的帮助，直接把三个不属于阵法封印对象的小家伙送了出去。
直到站在召唤师学院的花园里，行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结束了？
未免有点太迅速了吧？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的场景怎么没发生呢？
他可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啊！
“甘雨前辈？”行秋来不及在心里继续抓狂就看向一旁的甘雨，对接下来的行为大抵有所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甘雨前辈会把她怀里昏迷不醒的烟绯小姐交给自己照顾，再本尊下去找魈上仙？
出乎意料的是，甘雨没有按照他的猜测走：“我们去找闲云小姐。”
她抱着烟绯走的很稳。
行秋不明所以，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走着走着，甘雨的声音传了过来，轻轻柔柔的语气带着些疑问，好似不经意地开口，又好像已经把握住了消息只等最后最关键的一句肯定。
她说：“对了，行秋，你刚刚说，魈上仙和钟离先生也在底下？”
“是的。”行秋立马回答，“不过我们猜测钟离先生也是一位仙人。”所以才没有追根问底一定要把钟离先生带出来。
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仙人的实力强劲可靠，仅凭自己就能够逃出生天。人类能帮到的少之又少。
这点倒也没说错。
不过钟离先生的身份比仙人要更加贵重一些，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无数璃月生命的敬畏与信仰！
这么一想，自己当时在归离原遇到为送仙典仪准备琉璃百合的钟离先生和旅行者的场面就很尴尬，她当时……
甘雨想起那个场景就有一种自己被留云借风真君当着友人的面陈述自己小时候三两事的尴尬。
若非不合时宜，不合身份，她真想当场挖个地洞自己钻进去！
还不如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呢！这样自己只要猜测他与真君熟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行，哪怕怀疑是岩王帝君也没有现在知道真实身份后的尴尬。
啊，归离原，啊，琉璃百合，啊，自己当时的工作失误肯定也被帝君注意到了吧，因为情绪低落而忘记告诉旅行者前往群玉阁方法什么的……这简直是自己秘书史上的败笔！
明明自己平时一个顶仨都能够干得好好的，百闻百晓百知都甘拜下风，偏偏那次出错就被看到了……
呜，自己的形象啊！
甘雨一边在内心哀悼，一边带着烟绯跟行秋迅速地找到了留云借风真君，并让行秋把天星拿了出来。
“烟绯没事，人睡醒了就行。”留云借风真君仔细将人检查了一遍后说道，“这个天星是哪里来的？”
“钟离先生给的。”甘雨回答。
强大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调节回自己的状态，优良的秘书作风无懈可击。
“我们在底下遇到了由元素力组成的生物，约莫是「惩戒」的来源，彼时它正在帮烟绯去除「惩戒」。”她将当时的见闻说了，包括对方叽里咕噜那些话，看不出来对方也爱唠叨，“想必凝光也能用同样的方法解除身上的「惩戒」，不如我现在就……”
话没说完就被握着天星的留云借风真君打断：“不必了，甘雨，钟离先生已经送了好东西过来，这颗天星的效果，足够剔除里面的「惩戒」了。”
岩王帝君的实力超出她许多，对她而言仅仅是能压制的东西，到了帝君的手里就是举手之劳。
何况契约与惩戒，本就是岩王帝君职责中的一项，这是他的神权所在，驱除起来更加地得心应手。
甘雨松了口气。
行秋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好像快要解决了？哪怕没有进一步的出力，效果也比想象中的要好，连带着天权星的情况都能改善。左右钟离先生和魈上仙都是仙人，哪怕没有甘雨前辈营救，也能够自己把自己揪出来。
“不过要想发挥天星的作用，还需要一位拥有岩元素神之眼的人来起一个引发者的效果。”留云借风真君说道。
“云翰社，云堇。”熟悉璃月全民的甘雨瞬间给出了符合要求的人选。
“我现在就去喊她过来！”已经很习惯跑腿工作的行秋转身就往战士学院的方向跑，拉长的声音在风里传来，看的后面一对师徒目瞪口呆。
“本仙……想必也不这么吓人吧。”留云借风真君默默地说道。这小子没事跑这么快干嘛？
甘雨点点头：“师父性格很好。”
虽然有时候爱唠叨些，但也是实实在在地为小辈好。
可能行秋比较争分夺秒，半句话的时间都不想耽搁。
留云借风真君没有多想：“那本仙就先去准备为凝光剔除「惩戒」要用到的符箓了。”阵法是她的弱项，符箓却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强项。
保证人到病除！
有蕴含帝君神力的天星在，凝光的情况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稍微有点后遗症，这里这么多位管治疗的人在，还能让凝光讨不到好吗？
她可是仙人！留云借风真君！哪怕在“帝君之死”这件事上跟七星有矛盾也拎得清，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说好的把人救好就一定把人就好！
不得不说，是一位要强的真君。
送走甘雨、烟绯和行秋，地底下就真的只剩下元素灵、钟离和魈了。
好在魈的情况已经好转，虽然当事夜叉还没有醒来，但是时刻关注他情况的钟离已经注意到魈的情绪平缓许多，嘴角明明没有上扬，却愣是被他看出了几分恬淡微笑之意。
想必日常被业障折磨，魈的精神也是十分痛苦的，只不过他的意志足够坚韧，才一直硬扛了下来。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根治的方法，自然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
鸟儿铺展双翼飞翔在天空，本就应该轻盈自在。
“回来了。”老老实实蹲在角落里的土元素灵看向门口好不容易忙完归来的火元素灵，“正好钟离先生在讲故事，你跟我们一块儿听吧。”
祂向左挪动腾出一块地。
火元素灵想要大吵一架的打算瞬间压了下去，算了，也不是阿土的错。如果可以，谁想关在这里无所事事？
若是情况互换，阿土也会愿意帮那个人类清除体内的「惩戒」的。祂们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总想打发时间找点事情做做。
祂凑到土元素灵的边上蹲下，乖乖地听钟离讲这个世界以外的故事。
那对祂们来说太过遥远，积年累月的囚禁已经让祂们想不起来这个世界正常的社会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了，何况这是异世界的历史，更加的新奇。
“刚刚我们说到归离原……”钟离先生的故事则是继续下去。
他看出这里的问题所在，看在魈的份上愿意助力一把，但如果不扭转祂们的思想，那么即使是这次出去了，也会遇到另外的差错。
不如把自己几千年来的经验跟对方仔细说一说，让对方有个准备。
而从历史、过去出手，是最诚挚的教导方式，因为这些都是实践的经历，是无数生命用自己的鲜血验证出来的、最不可动摇的事实！
是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前车之鉴。
论岁数，钟离比祂们年轻；但要阅历，钟离知道得比祂们多太多了。魔神战争时期的经历，塑造出钟离独一无二的人格，而这样在战火纷飞中锻炼出来的阅历是生活在和平时期（对元素灵而言）的元素灵所无法拥有的。
他们的开局过于不同：
一个逆风而上，顶着偌大的压力把周围不服气的家伙都揍了一遍，各种阴谋阳谋通通戳破，罪魁祸首不是被他咔擦了解就是镇压在孤云阁之下，从而换来璃月的安稳生活；
一个顺风顺水，是天地的宠儿，从来没有经历过算计，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算计，就这么纯白无瑕地生活着，每天最担心的事情也不过是另外个元素灵会不会想和自己一起玩。
所以第一次遇到人类的反叛，就输的这么彻底，如果不是世界在给祂们兜底，想必现在已经消失在世间。
到底，谁比谁年轻呢？
所以才会有这么啼笑皆非的一幕，一群年纪加起来折算到提瓦特时期可以追溯到天理降生之前的元素灵，乖乖地围坐着听着一个在祂们眼里不到一万岁还是个小孩子的钟离说话。
脸上的敬佩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就是钟离的魅力吧，往生堂客卿不仅能凭着他的阅历经验获得璃月港上下居民的认可，充当各方势力的顾问，还能得到异世界元素生命的认可。
旁人对其称呼加以“先生”二字，不仅是敬称，还可以理解为职称。
即使是最看不起神明的阿佩普，也得发自内心地承认，这家伙看起来比赤王可靠，如果自己当时是找钟离合作，说不定就不会被坑了。
谁能想到当年抱着坑死赤王目的的自己会被赤王反过来坑呢？
阿赫玛尔那家伙可不真够讲义气！
隐匿身形的阿佩普一边谩骂一边得到了若陀龙王的同情，旁边的特瓦林东看西看选择去看自家的巴巴托斯，好歹风神干了回正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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