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36章
林乔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 他的修为在登云宗所有弟子里并不拔尖,之所以能连胜五场,根本原因不是他有多能打, 而是那些修为比他高的弟子们还在观望,并没有想要一开始就上台打擂。
林乔并不知道这个道理,或者说即使知道他也不认为那些人上场后能赢得过他。在林乔看来,他就是宗门内弟子里最强的那一个, 就算修为不拔尖,但他的实战能力一定是排在第一梯队里的。
林乔很有自信自己能成为这次宗门大比的第一名,但在看到擂台上站着的鹊舟的时候, 他的这种自信凝滞了一瞬。
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打不过,而是一种疑惑和茫然。
难道要跟他秘密对决的人就是这个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吗?这算什么?
不怪林乔感到疑惑,主要是宗主在宣布比赛规则的时候把这场秘密对决说得太悬乎,让他们这些弟子都生出了一种对手很强的错觉, 然而事实上那个对手看上去只用一招就能制服,这反差属实是太大了。
“愣着干什么?不上来挑战我这个擂主吗?”鹊舟看林乔在擂台底下愣了老半天,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林乔回神,被鹊舟这番话激起了一点点的怒意。
其实林乔也不知道自己在怒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小子说话的语气太高高在上了吧, 有种瞧不起他的感觉。
“着什么急?你这样的小毛孩子我一个能打三个……啊不对,是十个。”林乔冷哼一声,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跳上了擂台。
“是吗?那就试试看呗。”鹊舟耸耸肩。
两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的瞬间, 无需外人多言,他们便默契的拉开了架势, 两股灵力对冲在一起,几息间就已经过了十余招。
这十余招里, 林乔是越打信心越弱,也不是说就觉得自己没有胜算了,只是觉得可能赢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轻松罢了。
在两人彼此后撤开的哪一点间隙里,林乔眼神惊疑不定的在鹊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他口中的毛头小子。
“你很强,但想要赢我还是差了些。”林乔说。
鹊舟笑了笑,抬手擦了把额前的汗,明明看起来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了,但他的嘴还是挺硬的,对林乔说:“等你赢了再说吧。”
林乔只当这是鹊舟嘴硬放的狠话,想着一会儿赢了有这个小毛孩哭的,但又是几个回合的战斗下来,林乔才发现自己想赢下这场比试完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甚至……他有可能要输。
不行,不能输!林乔咬牙,拼上了自己最后的那点儿灵力,和鹊舟对了最后一招。
“你输了。”最后的交锋过后,鹊舟盯着被他当胸一脚踹到擂台下边去的林乔,心情愉悦的说到。
“这不可能!你才多大?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林乔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狼狈,但眼神很是锐利,质问鹊舟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鹊舟瞅了旁边看台上的文砚一眼,说:“我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们的清池长老吗?有清池长老在这里坐镇,我哪里敢作弊呀。”
“可是你的修为至少达到了金丹中后期,这不可能。”林乔还是不愿意相信。
鹊舟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觉得不可能只是因为你做不到而已,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输了就去那边看台上坐着吧,在所有的挑战者都挑战完毕前你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向外界传话。”
说到这儿,鹊舟顿了顿,又笑了,说:“其实输了也好,至少你赢了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林乔不理解。
鹊舟没有替他解惑,只是让他快滚到旁边看台上去坐好,别呆在这里碍事。
林乔怀着满腔的疑问到了和文砚面对面的那一侧看台上坐下,没让他等太久,答案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那是第二个进入比武堂的在外边连胜了五场的弟子,同样也是一位男弟子,但身材魁梧,身高近两米,一进来就给人一种他很强势的感觉。
林乔一开始还觉得鹊舟这小子要输了,但等到两人开打以后,林乔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鹊舟的实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和鹊舟对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林乔才发现鹊舟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用出全力,而是只展现出了刚好和对手旗鼓相当的水平,给对手带去一种有赢的希望但又老是赢不了的焦躁感。
真可恶啊。林乔想。这太险恶了。
但很快林乔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一股魔气在比武堂内蔓延了开来,起初是很微弱的一缕,稍不注意就会让人无视过去,但随着擂台上两人交锋的次数的增多,那魔气也慢慢变得浓郁了起来,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林乔心中大骇,一下子就从看台上站起了身。
对面,文砚掀起眼皮看了林乔一眼,明明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却让林乔读懂了他的意思:坐下,好好看,别添乱。
林乔顺从的坐下了,但脸上还是难掩的震惊之色。
在这一刻,他忽然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秘密对决了,也知道为什么鹊舟不让他离开这里,还说他输了比赛但赢了别的东西。
他赢的是宗门的信任,信任他不是魔族派来宗门内的奸细。
擂台上的对决很快有了结果。鹊舟赢了,而他的对手横躺在擂台上,已经不省人事。
鹊舟一脚把那昏迷的魔修踹到了台下,在一声沉重的闷响过后对文砚说:“师父,我留了他一口气呢,您看您老是要现在就把他带到惩戒堂去审问一番,还是杀了就地掩埋?”
林乔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为自己不是魔修感到无比的庆幸。
“他不能走,否则之后进来的人会起疑。”文砚淡淡道。
鹊舟哦了一声,“那你把他半死不活的摆到座位上坐着,进来的人不是更会起疑吗?”
“我自有办法。”文砚说。
鹊舟很快就知道了文砚的办法。那是一种障眼法,或者说幻术。真正坐在座位上的人的确是昏迷的状态,并且短期内都不可能醒过来,但在外人眼里看来,那人就是睁着眼睛的,脑袋也会时不时的自然地转动一下,像是在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
知道真相并且就坐在魔修旁边的林乔有些欲哭无泪,之前连胜了五场时的那种嚣张气焰已经从他身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是他说,真的一定要把这魔修安排在他旁边吗?他不能换个座位吗?这也太渗人了。
“怎么?师兄不会害怕了吧?”鹊舟调侃了一句,“我看师兄你战斗时使得那些招数都挺阴狠歹毒的,还以为师兄是个比魔修都狠辣的狠角色呢,怎么还会怕一个昏迷的魔修呢。”
林乔瞪了鹊舟一眼,“我只是招式狠辣了些,这样能让我的对手未战先怯,这是我的战术之一,并不意味着我就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这种不以性命相搏的宗门切磋里,在真正危及到对手性命的前一刻,我肯定是会停手的。”
“那师兄真是个好人。”鹊舟道。
林乔:“……”
他听着这话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之后又有人连胜了五场来到了比武堂内,来人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和林乔一样在看到鹊舟的时候有些疑惑,觉得自己被低估了,不过等战斗结束后他就心服口服了。
到看台坐下后,这位弟子跟林乔和魔修都打了个招呼,见魔修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就问林乔说:“他怎么了?不会是跟小师弟打架打输了以后不愿面对现实,傻了吧?怎么呆呆的……”
林乔扬起一个假笑来,说:“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反正就是谁都不爱搭理。”
“唉,都怪小师弟太强了,我说清池长老也这能忍啊,要是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徒弟我早就炫耀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哪里会像清池长老那样啊,藏着掖着的,害得我在比试开始前差点就要对小师弟大放厥词了。”
已经放过厥词的林乔:“……”
就……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之后陆续有其他人进到比武堂中,男女皆有,修为普遍都在金丹中后期。这些人的招式和打法路数均不相同,但他们都同样败在了鹊舟的手上,只是有的人只受了点轻伤,有的人却很难再醒过来了。
“累了么?”在鹊舟又找到一个魔修并击败对方后,文砚问了鹊舟一句。
鹊舟点点头,“累啊,我都要累死了,师父啊,这宗门大比啥时候才能结束啊?都没个休息时间的吗?我就算元婴期了也不能这么一直打下去啊,何况我才金丹呢,金丹后期的修为都是被河神前辈那点儿传承给强行灌输拔上去的,我还没适应呢。”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换人,哪里来得这么多话?”文砚轻飘飘扫了鹊舟一眼。
鹊舟撇嘴,“原来您老这儿还有别的人选可以安排上场呢。”
“之前没有,但现在可以让那些人替你顶一会儿。”文砚说着把目光投到了对面的看台上。
暂时脱离了魔修的嫌疑的众弟子们:“……”
还是别了吧,他们可不想跟魔修对上啊,万一把魔修逼急了怎么办?他们可没有小师弟那么能打,万一死了可就不好了。
“那算了,我还是自己上吧。”鹊舟叹气。
众弟子:“……”
不是,你几个意思???
第202章 第37章
鹊舟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连续不断的跟这么多人打过架了, 这不禁让他有些怀念起在地下拳场的那段日子。
但怀念归怀念,真要让鹊舟再重新回到那个环境里,他是不愿意的。
因为那个地方根本没有半点的人性, 有的只有利益。那里的人想要他赢,却不是真的想看到他的胜利,而只是为了他的胜利为他们带去的金钱。
鹊舟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样的场合。他每次都竭尽全力的去赢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自己能够活下来, 至少能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活得舒服一点,让别人都不敢招惹他。
但现在不同了。站在比武堂的擂台上,鹊舟想赢不再是为了活得舒服点, 而是为了他从许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想要达成的那个目标。
他想,他能为了那个目标一直打下去,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哪怕他已经战到了深夜,哪怕已经精疲力尽也无所谓。
“你该休息了。”在鹊舟又清理掉一个宗门内的毒瘤之后,文砚上台扶住了鹊舟微微摇晃的身体。
鹊舟无所谓的笑笑,“宗门大比不是还没结束么?我如果休息了, 岂不是就要宣告失败了?”
“哎呀, 小师弟你就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再有人进来这里,我们去跟他打,要是他输了, 那你就继续歇着,反正你比我们强, 我们赢了也相当于你赢了。”林乔站起身道。
林乔是第一个进入比武堂和鹊舟对打的人,他最知道鹊舟打了这么久该有多累, 同时也比在场的除了文砚以外的人更清楚鹊舟这个小师弟有多强,所以在说自己没有鹊舟强的时候他是心甘情愿的,毫无半分的忸怩。
鹊舟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但他还是多嘴问了句:“你们行吗?要是待会儿进来的是个魔修,你们能逼他现原形?”
林乔:“……啊,这个嘛……”
“这有什么,我们可以改变规则啊。”一位女弟子道,“反正外边的人也不清楚这里边的规则是什么,我们就把规则改成让进来的人必须连赢三场才能成为新的擂主,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先上两个人去消磨新来那人的灵力,最后再让小师弟上场,好让小师弟不用每次都打的那么累。”
“有道理啊。”林乔立马附和。
鹊舟虽然不是很信任这些家伙,但能稍微偷一下懒对他而言没什么坏处。
“师父,这样可以吗?”鹊舟偏头朝文砚看去,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文砚略一沉吟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有了清池长老的首肯,大家就自告奋勇的排了个上场次序出来,几场试验下来,虽然消灭魔修的进度变慢了些,但鹊舟的压力也小了些。
不过这样的轻松时刻并未持续太久。
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场外的宗门大比现场已经没有下午那会儿的热烈气氛了。
大家看了那么久的比试已经有些乏了,那些跃跃欲试着想要上场挑战的人还好说,脑袋里尚且保留着一丝兴奋,但那些修为低的完全没有上场欲望的弟子们就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了。
“宗主,我有一事相求。”擂台上,刚刚赢下第五场比试胜利的雀翔并未着急下台往神秘的比武堂走去,而是对着看台上的宗主抱了抱拳。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短暂的打起了一点精神。
“雀师兄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他要求什么?”
“啊啊好好奇!”
“哎,居然是雀翔师兄在场上吗?这是已经赢了五场?唉,我刚刚睡着了都没看见,可惜。话说师兄怎么现在才上场,以他的实力,最开始就上去也是可以稳赢的吧!”
场外弟子们一下子就窃窃私语起来。
“何事?”宗主挑眉问道。
雀翔微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说:“禀宗主,我粗略观察了一下,在我之前已经有三十余位师兄弟进入了比武堂,但至今为止并没有一个人从比武堂中出来。并非我恶意揣度,我只是觉得比试就要光明正大的公开比试,这样藏着掖着不让人看,即使过程公平公正,在结果出来的时候,若与众人心中所想有所偏差,难免会让人心存疑虑。”
宗主慢悠悠的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比武堂中比试,而是想让比武堂里的人出来,在这里和你比试?”
“正是如此,想必其他师兄弟们也想亲眼看一看比武堂内的比试是什么样子的。”雀翔说。
宗主唔了一声,眯起眼似在思考。
台下有胆子大的弟子大声附和说:“是啊宗主,我们也想看,你就让我们看看吧,一场比试而已,不用那么藏着掖着的嘛。”
“是啊,既然是公平公正的比试,宗主你就让我们看看嘛,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啊是啊,看看嘛,不然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谁是擂主,我们也是很好奇的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劝着,一个个都不困了。
宗主被大家说得没辙,索性问众人道:“那之后还有人想上台与人切磋的吗?如果没有了的话,我就让比武堂中的擂主出来,当着你们的面与雀翔打上最后一场,一场定胜负,谁赢了谁就是本次宗门大比的最终获胜者。”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决定都不再上台参与挑战了。
反正实力强劲的人该上的已经上了,剩下的这些就算能出一个连胜五场的,其实力也不可能比进入比武堂的弟子高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想再打了,那就按照我刚才所说的,接下来的比试就是本次宗门大比的决赛场,一场定胜负,赢的人就能获得进入登仙台的资格。”宗主说着,施展了一个简单的传音术,把这个决定传达给了比武堂中的文砚。
文砚收到消息,把意思简单的传达给鹊舟。
鹊舟听了嗤笑一声,“雀翔会为他提出的这个要求后悔的。”
文砚说:“你还能打么?”
鹊舟感受了一□□内的灵力,虽然没有全盛状态下的充沛,但打个雀翔应该是够了。
“勉强可以吧,实在不行不还有师父救场帮我么?反正雀翔百分之二百的是个魔修,师父你帮帮我不算不公平。”鹊舟开玩笑地说。
文砚没理他,自顾自往外走了。
鹊舟紧随其后。
比武堂内的其他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跟出去,就听已经走到比武堂门口的文砚说:“你们留在此处看好那些魔修,若他们中有人醒来,要么重新打晕,要么就地斩杀。”
“是!”弟子们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脸上隐有遗憾之色。
场外。
雀翔站在擂台上,面朝比武堂的方向,等待着里头的人出来。
雀翔并不知道比武堂内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只是太想赢太想获得去登仙台的机会了,担心宗门大比有内幕,怕不公平,才提出要当着众人的面对决的。
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赢了总不会被人夺了奖励。
雀翔这么想着,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是有可能会输的。
输?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宗门内天赋最好的一个,就算修为不是最拔尖的,但实力不俗,只要和他对战的人还没脱离弟子的范畴,他就有自信能赢过对方。
雀翔期待着把擂主踩在脚下的感觉,但等目前的擂主从比武堂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和全场观众一样都愣了愣。
“我天,那是谁?那该不会是小……”
“那就是小师弟啊!是清池长老的徒弟,天啊,他居然还没有被清池长老逐出师门吗?”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两年前就被赶下山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对,就算清池长老没有逐他出师门,他是怎么可能当上擂主的?难倒这宗门大比真有黑幕不成?”
“是啊,小师弟才多大年纪?能打得赢之前那些师兄师姐?”
“别的不说,林乔师兄的招式路数那般歹毒狠辣,小师弟真能应付得过来?”
“还好雀翔师兄提出这最后一场要公开对决,不然我们大家都要被骗了。其实进入登仙台的资格早就内定给那鹊舟了吧。”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难道就因为他是清池长老的徒弟就能有如此的优待么?这宗门大比怕就是宗主和清池长老联合起来给小师弟进入登仙台找的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而已。”
“亏我还一直觉得清池长老是个仙风道骨公平公正的正人君子,原来私底下也会干这种徇私的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窃窃私语,脸上都写满了不信服。
文砚修为何其深厚,这些弟子说话声音再小他也能尽收耳底,闻声不由冷眼扫视了众弟子一圈,目光所至之处,群情激奋的弟子们都一缩脖子噤了声。
嘁,是高冷长老了不起了?
还真挺了不起。至少他们这些小虾米是不敢得罪对方的。
不过嘛……虾米再小也是有两只眼睛的,他们这么多双眼睛在台下看着,一会儿小师弟要是输给了雀翔,他们可不会装瞎说输的人是雀翔。
第203章 第38章
鹊舟在万众瞩目中走上了擂台。
虽然此时的天已经黑透, 擂台周围只有火光照明,但众弟子们还是擦亮了双眼,一个个目光如炬的盯着台上。
鹊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想看他出丑, 想看文砚那朵高岭之花翻车,可他们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的。
“好久不见啊雀翔哥哥。”鹊舟主动跟雀翔打了个招呼,并贴心解释说:“在哥哥之前和我比试的师兄师姐们都输了,哥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只要你在这场比试中赢了我, 你就能成为本次宗门大比的第一名,成功获取进入登仙台的资格哦。”
面对鹊舟带有蛊惑性的话语,雀翔心里有一瞬的欢喜, 但他控制得很好,面上展现出来的只有对鹊舟的一点瞧不上。
“我没想到擂主会是你。你比我年幼些许,进入宗门也才不过两三年的时光,按说修为不会比得上我们这些入宗已久的人, 但你却能击败之前的对手站到这里,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雀翔没有被鹊舟的蛊惑言论牵着鼻子走,而是说了这样一番话里有话的话。
鹊舟视线瞥向站在宗主身侧的文砚,心说:瞧瞧, 雀翔这小子是在点你呢, 你徒弟我要是输了,你可就晚节不保了。
雀翔顺着鹊舟的目光也看向了文砚,不同于鹊舟的眉目传情,雀翔作出一副为难纠结的模样, 最后像是一咬牙一狠心,冲文砚恭敬行了一礼, 说:
“清池长老,我知道有些话在这样的场合说起来不太合适, 但我还是想当着众多同门师兄弟的面将一些真相告知于你。”
文砚把目光从鹊舟身上挪开,淡漠的放到了雀翔的身上,嘴里吐出一个没有半分感情的字来:“讲。”
雀翔于是把老神仙下凡给了他一块玉佩,但玉佩被鹊舟偷走拿去拜师的那点陈词滥调搬出来又讲了一次,讲完一抱拳说:“我相信清池长老并非有意要轻信这等小人,想来是鹊舟他心术不正修了什么邪法蛊惑了长老的神志,长老不必忧心,我身为登云宗弟子,今日便主动请缨为长老分忧、清理门户,让长老不再被奸人所惑。”
雀翔话音刚落,场外众弟子们已经沸腾了起来。
关于鹊舟盗窃雀翔玉佩的事儿宗门里大部分的弟子早在两年前就有所耳闻,但消息流传出来没多久鹊舟就从宗门内消失了,大家自然就没再继续关注这个话题。
而今,雀翔旧事重提,勾起了大家的回忆不说,还重新点燃了民愤,让大家都在台下声讨起鹊舟来。
鹊舟对这些人的大吼大叫充耳不闻,只笑着看他师父,闲聊似的说:“师父,我哥哥他这是在给您找台阶下呢,一会儿我要是输了,您就可以说是被我这个奸人所惑,并非有意要黑幕我的。”
文砚看了鹊舟一眼,淡声道:“我需要你来做这个翻译么?”
“哎呀呀,自然是不用的,是徒儿多嘴了。”鹊舟阴阳怪气的说。
文砚无奈摇头,视线重新落回雀翔身上,冷漠道:“你所说的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真相具体如何,何不等你赢了再来细说?”
此言一出,众弟子们又是一阵喧哗。
“哇,清池长老这话的意思是还要维护自己的徒弟吗?看来雀翔师兄说的没错,清池长老的确是被鹊舟蛊惑了。”
“看来小师弟这蛊惑之术颇为厉害啊。”
“唉,鹊舟到底给清池长老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清池长老这般信任他?”
“唉,我真想看看清池长老清醒过来以后的样子,肯定很精彩。”
“得了吧,清池长老就算是清醒了肯定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收徒弟了吧。”
“是啊,难得收一个徒弟就收了这么个东西……”
“没有人觉得雀翔说的可能是假的么?你们真信清池长老那样的人会被奸人蛊惑么?”
“我看大家还是不要妄言的好,万一事情有反转,大家这脸都得背打得啪啪响了。”
“能有什么反转?我就相信雀翔师兄的话,师兄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不都看在眼里吗?难道他会随意造谣别人么?”
雀翔把台下众人的讨论听在耳里,在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在替他说话以后,他心情颇为愉悦。
雀翔冲文砚一点头,道:“那就听清池长老的话,有些话待我赢了以后再说。”
文砚没再言语。
雀翔重新看向鹊舟,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说:“来吧,虽然你我二人如今再以兄弟相称有些滑稽,但血缘上你是我的弟弟,长兄如父,父亲如今无法在此地教导你,那就由我这个兄长来教训你罢。”
“嗯,那你来试试看吧。”鹊舟唇边也勾起了一抹笑。
比试正式开始。
在众弟子看来,这场比试的结果是毋庸置疑的,中途肯定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开玩笑,难道一个靠投机取巧进入宗门的人会比一个通过正规途径进入宗门还稳扎稳打修炼了这么多年的人更厉害吗?根本不可能!
大家起初都是这么想的。
但等擂台上的两人打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后,大家都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雀翔……真的会赢吗?哈哈,当然会赢的吧,只是过程比想象中的稍微复杂艰难了一点点,但打到最后赢的还是雀翔吧!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
“嘶……雀翔师兄怎么打得如此艰难?”
“是啊,我还以为他分分钟就能拿下这场比试。”
“不是雀翔太弱,而是小师弟太强。难以相信,小师弟的修为实力竟然与雀翔师兄不相上下。”
“我们都小看小师弟了。”
“这不可能!鹊舟才多大年纪?他凭什么能和雀翔师兄打得不分上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莫非……鹊舟的修为被人动了手脚?”
“你这话说的,是在怀疑清池长老给小师弟用了什么能短时间内大量提升修为的药么?可什么药能有这么强的功效?就算真有如此奇药,服用这药后的副作用也是极其猛烈的吧。”
“副作用怕什么?要是能得到进入登仙台的机会,再大的副作用也值了。”
“糟糕!刚刚那一下雀翔差点儿就要被轰出擂台了,太惊险了,难不成雀翔真的要输了?”
雀翔要输。
雀翔输了。
雀翔赢不了了。
……
类似的话语飘进了雀翔的耳中,雀翔擦了把脸颊上的汗水,一双眼睛死死盯视着对面的鹊舟,心里满是不甘。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雀翔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现在正身处劣势。
可他不想输,他想赢,他也必须赢。
只要他赢了,他就可以进入登仙台,去寻找可以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的宝物。而一旦输了,他就什么都没了,包括他这么些年来精心营造出来的好名声。
他必须赢,鹊舟必须输,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实天才的位置,让鹊舟成为那个偷玉佩的贼。
“你不会赢的。”一个声音在他身前如恶魔般低语。
“你赢不了我,因为你才是那个偷玉佩的贼。”鹊舟看着雀翔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对雀翔的不屑一顾。
“你放屁!你才是会输的那一个,赢的只可能是我!”雀翔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运转灵力朝鹊舟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鹊舟应对的游刃有余,还有功夫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开口说:“你赢不了的,只要你还是个人,你就赢不了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天神选中的人,我是神的候补,而你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凡人两字被鹊舟故意加重的语气。
雀翔目光闪烁,心里划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以人的身份赢不了他,那以别的身份呢?
念头刚出现的第一秒就被雀翔自己按回了肚子里。
不行,绝对不能使用那股力量,一旦用了,他就完了。
“你还在挣扎么?还不打算放弃么?大家都说你会输给我呢,他们已经不相信你能赢下这局比试了。”鹊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事实如此,你是凡人,凡人怎可与神比肩?不过是妄图追逐太阳的蝼蚁,你努力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凡人……不,你才是那个凡人,我是被神选中的人,我是有仙缘的人,你才是那个冒牌货!”
“哈哈,何必自欺欺人呢?”鹊舟低声笑了起来。
雀翔听着那笑,只觉得刺耳极了。他想要鹊舟闭嘴,永远也不能发出声音。
战斗又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围观到现在,台下众人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股兴奋劲。
他们沉默无声的看着台上越来越清晰的局势,表情都有些复杂。
难道他们真的错信了雀翔?
“不对,你们快看,雀翔师兄他头顶升起的那股黑烟是什么东西?”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个的都睁大了眼睛。
“那……那是魔气吗?师兄他……走火入魔了?”
第204章 第39章
雀翔原本是没有想要动用体内那股属于魔族的力量的。至少在他的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不能用, 用了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会被杀死。
可是当战斗时间逐渐被拉长,当他行动的越来越吃力以后, 早已身心俱疲的他已经不能再保持头脑的清醒了。
你赢不了。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没有仙缘,永远不可能修成正果。
……
类似的话语不断的从鹊舟口中传入雀翔的耳里,像是某种魔咒,让雀翔越来越渴望动用那股澎湃的魔力去证明些什么。
他不是普通人, 他有仙缘,他很厉害,他比任何人都强!
雀翔无比的想要证明这一点。
雀翔没有意识到, 从某一刻开始,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场下那么多围观弟子的存在,在他目光所能触及的小小世界里,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和鹊舟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在的地方, 动用一下魔的力量有什么关系呢?
“魔……师兄他、他他他是魔族的人?!”
“天呐,他竟然是魔!我居然和一个魔物同窗了这么久!”
“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发现过他魔物的身份吗?天啊,那宗门内还有没有其他的魔物?”
“不好!小师弟他有危险!”嘈杂纷乱的人声里,忽然有一人大喝出声。
只见擂台之上, 彻底释放出体内魔族之力的雀翔状态重归巅峰, 一道泛着黑气的剑芒直直朝鹊舟劈了下去,而鹊舟与雀翔苦战多时,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再躲开雀翔的这全力一击了。
这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有些胆子小的人甚至闭上了眼不愿去看接下来的血腥一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白色身影如疾风般自擂台上掠过,下一秒, 黑气所化的黑刃劈入地面,其威力之大,瞬间便姜擂台切分成了两半。
“啊——!”
台下惊呼声四起,但当烟尘散去,众人才惊讶的发现黑刃落下之处并无鹊舟的身影。
“对决的一方乃魔族奸细,理应撤销其参赛资格,宗门大比到此结束,这除魔的任务交由我来应当不算坏了规矩吧。”文砚的声音响在擂台之下,依旧是清冷的声线。
众人闻声看去,在文砚身边看到了正撇着嘴的鹊舟小师弟。
鹊舟有些气喘,但还是固执的挺直腰杆站立着,没好气说:“你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就好好的摆出征求意见的样子来,就你刚刚这语气,跟通知似的,谁敢说你是坏了规矩?”
“原本就是通知而已。”文砚轻飘飘扔下这一句,腰间长剑已经拔刀出鞘,他整个人也已经朝雀翔迎了过去。
仙道第一天才的名头不是白来的,文砚和雀翔间的战斗根本毫无悬念。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刚刚还闹得大家人心惶惶的魔族奸人就已经脸朝地的倒在了地上,手指抽动几下后就没了声息。
“哎,师父啊,你就这么直接把人给杀了真的好吗?不需要留个活口盘问盘问?”鹊舟从文砚身边冒了出来,瞅了雀翔的尸身一眼,啧声道。
文砚说:“比武堂内留的活口还不够多么?”
“啊够够够,当然够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么轻易的死掉有点突然。”鹊舟道。
“从他堕魔的那一刻开始,身为人的他就已经死了。”文砚说着,瞥了鹊舟一眼,“我以为你俩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兄弟情谊。”
鹊舟见文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无奈解释道:“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情谊不情谊的,死就死了,我又不会伤心,我只是觉得……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鹊舟确实不在乎雀翔的死活,他只是觉得雀翔好歹是雀周的哥哥,上辈子还为魔族的复兴出过不少力,但这辈子雀翔这么快就死了,让人有种反差感。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确实有在改变原本故事的走向不是么?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改变能对最后的结果起多大的作用。
雀翔死了,宗主站出来三言两语的安抚了宗门弟子的情绪,然后在破烂不堪的擂台上宣布了宗门大比的结束。
“如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本次宗门大比的获胜者就是鹊舟了。如果有人不服,也可以现在提出来,但今天是不能安排你们比试了,因为这不公平。”宗主说。
鹊舟没大没小的倚靠在他师父身上,闻声笑了笑,小声跟他师父说:“其实我还能继续打的,也没那么累。”
文砚没立刻接茬,而是伸手搭上了鹊舟手腕脉搏,片刻后沉声道:“体内只剩半分灵力也能打么?”
说大话被看穿,鹊舟也不尴尬,哼唧一声道:“虽然灵力跟不上,但我想打嘛,可能是今天打了太久了,有点兴奋,总觉得能一直打下去。”
“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战意过盛当心走火入魔。”
“嗯嗯嗯,师父说的都对。”
这边师徒二人明目张胆的说着悄悄话,那边宗主看了一圈,见没人提出异议后就正式宣布了鹊舟的胜利。
散会前,文砚让鹊舟自个儿站直了身子,视线扫过众弟子们的脸,问说:“雀翔已死,关于雀翔生前所说的那些话,你们当中可还有谁有疑问么?”
话?什么话?当然是那些说鹊舟偷玉佩的话了。
众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里回想起鹊舟和雀翔战斗的画面,都不敢说鹊舟是鸠占鹊巢的人了。
“既然无人有疑问,我便说最后一次。鹊舟是我唯一的徒弟,收他为徒是我的意思,我从始至终就没有见过雀翔说的那枚玉佩,更没有被任何人所蛊惑。如果今后再让我听见有人胡乱造谣,我绝不姑息。”文砚说。
众弟子们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一个个的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鹊舟站在一旁看着文砚挺拔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来。
能让高岭之花为他说这么多话也是不容易,难道文砚对他的喜欢已经到了不论年龄的地步?这可不行,太变态了。
散会后,多数弟子都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但还有一部分弟子没有离开,抬头问宗主关于魔族的事情。
宗主说:“不必担心,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主动现身伤人的,但你们平时也可以留意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人举止异常。如果发现异常,可随时来向我汇报。”
“是。”弟子们一个个满面愁容的离开了。
“好了,大家都走了,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也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吧。”送走了弟子们,宗主又回过头来要去送长老和堂主们。
“我们倒是不急着回去,但宗主你啊,这次宗门大比就是专为找寻魔物举办的吧,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我们倒是都被你和清池蒙在鼓里了。”齐堂主说着叹了口气,“唉,可惜了我那徒弟,那么高的天赋,竟然是个魔物。”
“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你那徒弟,那样的高天赋本来就是魔族赋予的,他要是没有堕魔,怕是连进入修仙这一道的资格都没有。你也不必为他感到遗憾。”宗主道。
“这倒也是。”齐堂主叹气。
“你不说是在怀疑我们之中也有魔族的人?”另一位堂主就没齐堂主那么客气了,吹胡子瞪眼道。
宗主哈哈一笑,说:“谁是谁不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不让宗门大比的秘密泄露出去而已,何来怀疑一说呢?大家都各自放宽心回去歇下吧。清池,你随我来。”
“嗯。”文砚应了一声,回头看向鹊舟,说:“你先回去。”
鹊舟说:“我不配跟你们一块儿审问堕魔者吗?”
文砚张了张嘴,但最后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宗主。
宗主邮哈哈笑了一声,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大人处理吧,你到底是个孩子,今天又出力颇多,赶紧回去休息一晚才好。”
鹊舟撇嘴,还真依言回砚池峰去了。
不能围观审讯就不能围观吧,他今天确实是很疲惫了,后续的琐碎工作交给文砚去做就好,文砚这家伙他还是信得过的。
鹊舟会砚池峰歇了一晚,想等天亮后文砚回来问问情况,文砚却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鹊舟也不着急,自个儿闲得无聊在宗门内溜达了一圈,沿路收获了不少师兄弟们的注目礼。
那可是宗门大比的第一名呀,是逼得魔物现身的人,也是获得进入登仙台资格的人,这样一个人,看到就是赚到。
“鹊舟小师弟!”有人从后边叫住了鹊舟。
鹊舟回头,见来人有些眼熟,稍一回想就想起来这人是昨日守山门的那个看着他不想要他进宗门的弟子。
“是师兄啊,师兄好。”鹊舟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
师兄见他这样子,有些惭愧的挠了挠头,说:“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先在这里给师弟赔个不是。”
“没关系,师兄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我不介意。”鹊舟道。
师兄闻言松了口气,叹道:“师弟如此宽容大度,倒让我更加自惭形秽了。”
“哪里的话。”鹊舟说。
“哈哈,总之师兄先在这里恭喜小师弟获得进入登仙台的资格了,只是不知你何时进入登仙台?”师兄问。
鹊舟目光审视的看了师兄一眼,不答反问:“师兄可是对这登仙台中之物有什么想法?”
“这当然是没有的。”师兄连忙摆手,讪笑道:“只是好奇罢了,那可是前辈们得道飞升的地方,是个人都会好奇。我想与师弟交个朋友,等师弟从登仙台出来,可否给我讲讲登仙台上的景象呢?”
鹊舟笑笑,“当然可以,但何时进入登仙台我也不知,还得等宗主通知。”
“好好好,不急,不急。”
第205章 第40章
守门师兄究竟有何目的鹊舟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只是先把对方假想成了堕魔者,打算与他保持一点距离。
文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连三天都没有回砚池峰, 鹊舟久等人等不到,也懒得等了,自顾自在砚池峰上找了个好位置修炼起来。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寸,等人的时候人不来, 不等了人就来了。
文砚回砚池峰的时候鹊舟才刚把心法运转了一个周天,鹊舟听见动静睁开眼,见文砚正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负手盯着他, 嘴角微微上扬,问他:“师父,你审犯人审了这么久吗?有审出什么东西么?”
文砚摇了摇头,说:“都是一些被欲望控制堕魔的人, 和魔族并无直接的联络。”
“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选择潜伏在宗门内部,这不奇怪么?”鹊舟问。
“也许是一种本能。”文砚说。
“一种种族使命是吧?真有意思。”鹊舟嗤笑一声,“这种天生的侵略者,就像蝗虫一下另人厌恶。”
“若侵略是生来就必须去行使的使命的话, 是否能算是一种生不由己……”文砚轻声呢喃。
那声音实在是太轻了, 鹊舟没听清,疑问的嗯了一声,但文砚却没有要再说一次的意思。
鹊舟耸了耸肩,心想在游戏里就算了, 要是等出了游戏文砚还是这个有话不讲清楚的样子,他就揍得对方爹都认不出来。
“算了, 堕魔者的事儿我就不问了,但我什么时候能去登仙台的事儿师父你总得告诉我吧。”鹊舟道。
文砚说:“今日午后便可前去。”
鹊舟一下子就不困了, 从地上窜了起来,笑说:“那感情好啊。师父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带一件出来。”
文砚摇头,“那你自己所需的东西便可。”
“好吧。”鹊舟沉吟片刻,想起什么,问文砚:“对了师父,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我的积分现在有多少了?有三万了吗?”
鹊舟想,如果他的积分够了的话,他就要去兑换他先前在万宝堂里看中的那把弯刀了。
文砚说:“你消失的时间太长,此前的积分怕是已经无法一次性兑换给你,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可直接告知于我,我帮你取来便是。”
鹊舟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他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凭什么不能把他应得的积分发给他?不过既然文砚说了要帮他把东西搞来,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鹊舟把自己的诉求跟文砚讲了讲,文砚应下了,说等鹊舟从登仙台出来以后就把东西给他。
鹊舟也不着急,反正他去登仙台里拿三样东西就出来了,耗不了多少时间。再说了,一把弯刀而已,终究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是什么必需品。
可谁知世事难料。
午后,鹊舟等着文砚带自己去找宗主,文砚却忽然收到一条秘密传音,听罢后对鹊舟说宗主有事要先单独和他谈,让鹊舟独自在砚池峰上等待一小段时间。
鹊舟不知道这个一小段时间指的是多久,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能是好事多磨吧,他总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进入登仙台。
登云宗的某间密室内,宗主看着赶来的文砚,脸色不太好看。
“发生了何事?”文砚问。
宗主叹了口气,将一封信传给文砚,说:“你自己看吧。”
文砚展开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微蹙,“怎么偏在这时出了这等事情?”
“是啊,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宗主重复了一遍文砚的疑问,眼眸微眯,高深莫测道:“看来是有人想要这登仙台延后开启了。”
“也或许是想要这登仙台在别处开启。”文砚说,“大量魔族突然出现在边城,这求援信既然发到了你的手上,你就不得不率门内弟子前去支援。此行或有风险,你要小心。”
宗主又深深叹了口气,“我的安危倒是其次,只是不知道魔族的这次行动是冲着登仙台来的,还是冲着最终的大决战来的。”
两人皆是无言,因为谁都说不准魔族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一层阴霾无形的压在了两人身上,最后还是宗主先开的口,说:“情况紧急我不能再拖延出发的时间,晚到一秒就可能会多几个平民百姓命丧魔爪。宗门这边就先交给你了,至于登仙台的事儿还得委屈你的小徒儿多等一些时日了。”
文砚嗯了一声,在目送宗主行到密室门口的时候,他又叫住了对方。
文砚离开砚池峰半个时辰后,鹊舟无聊的坐在鱼池边用脚逗鱼玩儿。
池水中的鱼似是觉得新鲜,围绕着鹊舟的两只脚打着转,偶尔还会啄一口鹊舟的脚背或者脚底。
鹊舟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看着那些鱼躲开又聚拢,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
算起来他在这场游戏里已经待了很久的时间了,就算中途修炼的时间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没修炼的时间积少成多算下来也有个两三年。
他现在十二三岁,距离上辈子的魔族全面入侵还有五年多的时间,要他把这五年拉满是不可能的,太磨人。但完全靠修炼来使时间加速的话,好像又不太行。
人族与魔族的那场大战到底有多惨烈,此时的鹊舟是无从得知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如果光是平凡的修炼五年,他的修为并不会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增长,到时候大战开始,以他的实力或许并不能完成游戏任务。
可不平凡的修炼还能怎样呢?外出去寻找奇遇?奇遇又哪里是那么好找到的呢?他在寻找奇遇的路上耗费的时间加起来会不会又是一两年?找到的那个奇遇又能不能值得起这一两年的寻找呢?
太多未知数了。
难道这场游戏考验的就是玩家的耐心么?
还是说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加快游戏的进程,或者提前解决任务目标……
鹊舟慢慢的放空了自己的思绪,想短暂的休息一下身心,之后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
可这种放松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鹊舟瞬间回了神,脚也从池水中抽了出来,落回到岸上,支撑起他整个身体的重量来。
“谁在那里?”鹊舟站直身子看向某个方向。
那里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后有一人影转了出来,身上穿着登云宗的弟子服,手里拿着一封信。
来人不太好意思的冲鹊舟笑了笑,一边朝鹊舟走来一边说:“不好意思啊小师弟,宗主派我来砚池峰上送一封信件给你,我对这里的环境不太熟悉,绕了一会儿才找到这儿,没吓到你吧?”
鹊舟目光审视的将这人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自己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后,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并抬手制止了这人继续向前走来的脚步,道:“不好意思啊师兄,师父让我不让和不认识的人靠太近,你就站在那儿把信给我扔过来吧。”
师兄倒是没为这无理的说法生气,而是依言照做,将信用一股灵力托着运到了鹊舟手边。
鹊舟接了信,见信封上写着“雀周亲启”四个大字,撕开封口把其中的信纸掏了出来,展开来就要看看上边写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信纸上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鹊舟把信纸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确认无字后抬头问面前人说:“宗主把信交给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让我来砚池峰把信给你。”师兄摇头道。
“哦,那我懂了。”鹊舟一点头,把信纸重新塞回到信封里,“信我收到了,师兄你回去吧。”
“哦,好,你确定你知道宗主是什么意思了吗?”师兄走前有些不太放心,说:“我刚刚不小心瞄见那信纸好像是空白的,要不要再确认一下?说不定是宗主装错了信纸。”
“啊,师兄放心,宗主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鹊舟笑了笑,“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
师兄又哦了一声,但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鹊舟脸上笑容未变,道:“怎么?师兄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让师弟送你上路吧。”
鹊舟说完上路二字,脸上的笑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而等他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时,那把文砚当年赠予他的专门用来御剑飞行的剑已经割破了师兄的脖颈动脉。
血液喷涌而出,师兄一手卡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鹊舟,嘴巴一开一合,看口型大概是在问鹊舟这是干什么。
鹊舟嗤笑一声,抖了抖剑上沾染的血,说:“别装,那信纸上是撒了毒粉吧,我能摸得出来,所以刚才压根儿就没用口鼻呼吸。你在我没立刻昏死过去的时候就该察觉到不对了,但你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太够用,还想骗我再看一次。啧,你的上级到底是怎么放心让你来执行这次暗杀任务的?”
师兄没有回他的话,捂住脖子在鹊舟第二剑刺!向自己的时候赶忙后退了几步。
“下辈子长点心吧。”鹊舟上前一步逼近这位不太聪明的堕魔者,在用剑法将其大卸八块彻底了结他性命之前说:“再附赠你一个小小的建议好了。我见过宗主写的信,他的字儿可和这信封上写得不太一样,你的仿写功力还得加强。”
第206章 第41章
堕魔的师兄死掉了, 血肉模糊的在地上团成一堆。
鹊舟虽是罪魁祸首,却不愿多看那堆残肢一眼,口中默念几声罪过, 心说真是托了宗门大比的福,现在魔族知道他实力强天赋高了,以后类似于这样的刺杀只会源源不断的来,真让人头秃。
沙沙——
风过林梢, 把竹叶吹得沙沙响。
鹊舟嗅到一股危险的气味,抬起头来,看到竹林顶端正站立着不少的黑衣人。
“好好好, 原来是打算一次性将我解决掉。”鹊舟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一炷香后。
鹊舟撒开丫子跑在最前边,后边追着三十来个黑衣人,一阵风般掠下了砚池峰。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这些黑衣人单体的实力并不强, 但架不住他们数量多,杀完一个又冒出来一个,杀完一批又冒出来另一批。
鹊舟跟他们耗了半天,发现再耗下去只能生生被他们耗死以后, 他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逃跑。
至少他得从砚池峰跑出去, 就文砚住的这破地方,连个救兵都不会有的。
鹊舟想去人多的地方求援,但跑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魔族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弄死他,不知用什么法子给砚池峰施了一层结界, 让他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只能不断的在砚池峰上经历鬼打墙。
都怪文砚那傻逼, 弄个什么人设不好,非得是朵不爱与人接触的高岭之花。这下好了吧, 连累得他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数。
鹊舟久寻出路无果,只得停下来和那群黑衣的魔鬼们背水一战。
腥臭的血液与分不清是什么的粘稠液体齐飞,原本是谪仙居住的场所这会儿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文砚回到砚池峰的时候怔愣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不好,是调虎离山!
边城忽然有大量魔族出现或许只是个引诱他暂时离开砚池峰的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宗主,也不是只有宗主才能开启的登仙台,而是他这个潜能无限的徒弟。
背后策划这一出的人知道宗主在收到求援信后会私下找他前去商议,从而让鹊舟落单。这人必定是堂主长老之流的人物,否则不会知道这一点。
文砚来不及去多想这人是谁,砚池峰上满地的惨状让他一刻不停的朝深处赶去。
鹊舟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文砚紧赶慢赶,等他找到鹊舟的时候,鹊舟正浑身浴血的跟一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而在鹊舟看不见的身后,另一个黑衣人正举起刺刀要从上到下直直朝鹊舟后脑戳下。
“小心!”文砚出声提醒,同时他已操控佩剑出鞘朝那偷袭者后心刺去。
鹊舟其实预感到了身后的偷袭,事实上他也是想要采取行动进行应对的,只是面前正与他交手的人身手不凡,他根本无心去顾其他的,不然最后都是一死。
还好文砚这一救兵赶来的及时,不然他今天真得命丧于此。
“谢了师父!”鹊舟大喊了一声。
文砚的佩剑如一尾游鱼般在场上快速穿梭而过,数十个黑衣人被贯穿了身上的致命处,身体如多米洛骨牌般接连倒下。
鹊舟压力骤减,刚要喘口气,只听天边轰隆一声巨响,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一下子就布满了黑紫色的乌云。
一个漆黑的大洞出现在空中,仿佛是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有源源不断的魔物正从洞中涌出。
鹊舟没忍住爆了句粗,转头问文砚:“这能打?!”
文砚眉头蹙的死紧,并未回话,而是掐诀念了句什么咒。
鹊舟以为文砚要开大了,颇有兴致的盯着文砚看,可谁知就在下一秒,天上的魔族大军与雨点般朝下落来,喊杀声不断。而在他身侧,空间扭曲了一下,撕开一条裂缝般的传送门,有吸力从门内传出,要把他整个人都拉扯进去。
鹊舟抵抗着那股吸力,偏头一脸讶异的看向文砚,不解文砚这是要干什么。
“门后就是登仙台,你且放心去吧,门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文砚处变不惊,说完这句就一扬手将鹊舟推进了裂缝之中。
在被裂缝完全吞没之前,鹊舟看到第一批从黑洞中涌出来的魔族已经落到了文砚的身后,它们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就要向文砚扑去。
裂缝消失,一切声音也都随之消失,整个世界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让鹊舟感受到了片刻的空茫。
好在声音很快就回来了,但不同于外边世界的嘈杂,这里没有喊杀声和恶魔般的怒吼嚎叫,有的只是几声断续的鸟鸣,叽叽喳喳的,像世外桃源。
鹊舟回了神,飞快转动脑袋四下看了看,试图找到那道裂缝重新回到外边的世界里去,可惜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鹊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闭上眼,脑子里有些乱。
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天上那个大洞很明显是连接着魔族和人族的一个通道,在上辈子的故事线里,那条通道是否也在这个时间段被开启过?
如果被开启过,那他倒是不用担心,因为上辈子的魔族是在雀周18岁的时候才开始正式入侵人族的,在雀周18岁前发生的事儿应该都不算严重。
可如果这条通道并未在上辈子的故事线中开启过,那情况就很糟糕了。
这么大的阵仗可不像是只冲着杀他来的啊。这阵仗,说是魔族提前开始全方位入侵人族了也不为过。
鹊舟烦躁的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他这场游戏玩得太被动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主动造成或触发的。换句话说,他好像始终在被推着走,大部分事情都是发生了以后他才能去想办法应对的,而不能提前做好准备。
鹊舟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想,他这次可能完不成游戏任务了,就算侥幸能够完成,那也是很不得劲儿的那种。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他现在被文砚扔到了这个据说是登仙台的地方,在找到出去的方法之前,他应该是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等他找到方法出去了以后外边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希望人族到时候还没有团灭。
往好里想想,说不准这次魔族的行动就是单单冲着他来的,他消失了,那些魔族也就撤退了。
鹊舟叹了口气,睁开眼来把关注的重心落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应当是一座山的山顶。山很高,山顶周围缭绕着云雾,宛若仙境。
这里是登仙台。至少文砚说这里是登仙台。
鹊舟不知道为什么传说只有登云宗宗主能开启的登仙台最后会被文砚打开,但他既然进来了,就不会空着手出去。
鹊舟四处走了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前人留下的宝物,但山顶有树有花有草有石头,山上该有的东西它都有,就是没有武器法宝。
“总不能让我摘三棵草出去吧?”鹊舟盯着山道两旁长势喜人的药草,喃喃。
摘草是不可能摘草的,鹊舟决定再四处转转,至少得把这一整片空间都给逛一遍才行。而等鹊舟花了些功夫把到处都逛了一遍以后,鹊舟不得不承认一点:这里的确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宝物。
难道这里不是登仙台?
砚池峰上。
天空上的黑洞里还在源源不断的有魔物涌出,文砚杀掉了第一批攻下来的魔物,破开砚池峰上的结界下了山。
登云宗内此时也已经乱了套。
魔物并非是单单冲着鹊舟来的,鹊舟顶多算是一个导火索。
登云宗在宗门大比之后接连杀了太多的堕魔者,也许他们的这一做法激怒了魔族,才让魔族想要给他们和人族一个下马威。
登云宗是大陆第一宗门,在灵气还没有变得稀薄的时候,登云宗出了很多的修仙成功的大能。但饶是这样一个底蕴厚重的门派,在被大量的魔物进攻的时候,情况也很是惨烈。
“宗主呢!怎么没看到宗主?!那老不正经的东西跑哪儿去了?!”混战中,宗门二长老看到了忽然出现的文砚,大声质问道。
文砚从一个魔物的利爪之下救出了一名奄奄一息炼气期弟子,答说:“宗主早些时候收到一封求援信,这会儿应当正在赶往边城除魔的路上。”
“什么?!”二长老震惊,“边城也有魔族?魔族那边难不成是要……”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闲聊呢?!还不先赶紧将这些玩意儿全杀掉!”齐堂主道。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有人去把天上那洞给封了才行,不然这些家伙只会越杀越多,根本杀不完!”
“我去。”文砚说。
“我也去。”齐堂主道。
“不必,我一人便可。”文砚说着也不等大家再有什么异议,一招御剑飞行,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半空。
齐堂主将长剑从一魔族体内拔出,抬头望了一眼,眸光闪烁,眉头也微微蹙了一下。
“清池他一个人真的能行么?要不我还是跟他一起去好了。”齐堂主说着就要往剑上跳。
二长老闻言将齐堂主的肩膀按下,说:“让清池自己去吧,他都说了他行,我们还是先操心操心宗门内的那群修为尚浅的弟子们吧。哎,说到弟子,怎么没见着清池那小徒弟呢?那小孩儿还挺厉害的,拉过来做个壮丁应该不错,人呢?”
第207章 第42章
早些时候, 宗门密室内。
“等等。”文砚将要离开前往边城的宗主叫停下来,说:“魔族此次行动颇为蹊跷,边城动乱也可能是调虎离山, 若你离开,宗门内失去一大战力,若魔族趁机在宗门内引发骚乱,我和众长老堂主恐无法应对, 届时……”
文砚卡了一下,没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但宗主却替他把话说了下去,道:“届时你那小徒弟可能就没人管了, 或许会被魔族趁乱杀死?”
文砚没说话,算是一种默认。
宗主不合时宜的哈哈笑了两声,“清池啊清池,该怎么说你才好呢, 你对你那小徒弟是不是有些过于上心了?这种时候你明明应该先多关心关心咱们宗门的生死存亡嘛。”
文砚垂眸。
“好啦,我知道的,你那小徒弟天资过人,让他继续修炼下去说不定真能飞升成仙。这么好的一棵苗子, 别说是你, 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看他夭折。你说得对,魔族这次可能真的是在调虎离山,其真实目标就是要杀死你的小徒弟,阻止他继续成长。但即使知道这一点我也不能不去边城, 否则那边的受苦百姓要怎么看待我们宗门?”
“但……这也不是完全无解。”宗主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张开五指, 一抹荧光自他掌心中升起,“这是开启登仙台的钥匙, 如果能让鹊舟现在就进入登仙台,那魔族再怎么把宗门搅得天翻地覆,也是伤不到鹊舟分毫的。”
“可他总会出来。只是取三样宝物而已,以他的性格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文砚道。
宗主又笑了起来,“你以为历代宗主进入登仙台真的是为了取得三样宝物么?那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登仙台真正的用途可不是用来寄存法宝的,而是用来存储天地灵气的。”
文砚愣了愣。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本来就是只有宗主才能知道的秘密。但如今情况紧急,我只能破例将这个秘密告诉你。清池,我信得过你,这开启登仙台的钥匙我先交由你保管,你可以在你认为恰当的时机激活它,让你的小徒弟进入登仙台,但你要记住,进入登仙台容易,要出来却很难。”
宗主将手中的那团荧光放到了文砚的手中,说:“登仙台本质上是一处灵气充沛的修炼场所,受曾经的众位飞升得道的前辈的限制,进入其中的修士只有等自身修为达到元婴级别才能从登仙台上离开,否则将永远被困在其中,直到死的那一天。”
登仙台内。
鹊舟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一个人茫然的坐在山顶悬崖边发呆。
呆着呆着,鹊舟忽然发现这地方的灵气挺浓郁的,就算他不去刻意的修炼,体内的灵力也在慢慢的增长。
这样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真的不是登仙台么?如果不是的话,这里能是哪里?如果是的话,这里为什么又没有所谓的宝物?
鹊舟想不通其中关窍,索性就不想了。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要怎么离开这里,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也是没有答案的。
既然不能走正规途径出去,那就想办法走不正规的途径吧,比如依靠武力强行从这个空间中突破出去。鹊舟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水平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但这里灵气很足,他大可以花一点时间在这里修炼一下,说不定等他突破到元婴级别了就能撕裂空间出去了。
再不行的话那就继续修炼到化神期,再不行就再继续修炼。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鹊舟打定了主意,盘腿在崖边运转起修炼心法。
山中无日月,再加上修炼时鹊舟本身毫无时间观念,等到鹊舟体内灵气结成一个小小的婴孩时,鹊舟睁眼,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鹊舟起身,他的身体比起从前更加的轻盈,身量也拔高了些许。
鹊舟推测自己可能在这儿待了三四年的时间,但具体多久还得出去了找个人打听一下才能知道。
那么他现在能出去了吗?
鹊舟尝试了一下去撕裂空间,可空间纹丝不动,眼前的空气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泛起。
不行么?但再修炼下去,等他十八岁了,外边的世界可就真得毁了。
正发愁之际,鹊舟回头时忽然发现身后不远处多了一道石门。
说是门,其实那只是用石头垒出来的一个类似于门的框架,中间是空心的。
鹊舟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朝石门走了过去,伸手向中间的空洞伸了进去,指尖在触碰到某一条界限的时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般消失不见了,可等他把手指抽回时,指尖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来这真的是一道门,穿过这里他就会出现在另外的空间中。
鹊舟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跨过了门。
伴了他很久的鸟鸣声消失了,一直萦绕在他鼻尖的花香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股腐败难闻的气味。
鹊舟环顾四周,他身后的石门并未跟他一起来到这里,也就是说那是两个空间之间的一条单行道,他过来了就不能再折返回去。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鹊舟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讶然。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的地形走势看起来很像是……砚池峰。
可是这里并没有砚池峰上该有的随处可见的竹子,也没有如墨一般的池水和池水中无忧无虑的鱼。这里有的只是一个干涸的水坑和满地的焦黑。
曾有一场大火光顾过这里,烧毁了这里的所有东西。
鹊舟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莫非人间已经生灵涂炭了?!
鹊舟用最快的速度把整个登云宗都看了一遍,本以为砚池峰只是一个个例,但砚池峰外的损毁程度比砚池峰还要严重。
就拿万宝阁来说,曾经的万宝阁是金碧辉煌的,让人一看便知其中富贵。但如今的万宝阁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满墙的金箔早在烈火中被融化成了小小的颗粒,就算没有被人捡走,这会儿恐怕也落到了满眼断壁残垣的最底部。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对自己在登仙台中呆的时间估算有很大的误差?难道他今年已经十八十九岁了?还是说他担心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魔族真的提前开始侵略人族了?
人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找不到?人都去哪儿了?
鹊舟离开登云宗下了山,山下也没比山上好多少,那些城邦村落的全都成了废墟,很难看到一个活人。
鹊舟没有停下,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不停地寻找,试图找到个人问问情况。这一找就是大半天的时间,等鹊舟在一个破败的城镇里的一间破败的小屋中找到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男人一开始很害怕鹊舟,看到鹊舟的时候像是见了鬼,一个劲儿的往角落里躲,嘴里大喊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语。
鹊舟再三向男人表示了自己的无害,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男人的信任,能够跟男人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说话。
“大概是两年前吧,忽然就出现了好多好的怪物,它们看到人就杀,一夜之间就已经把镇上的人给杀的差不多了。我运气好,我当时躲在床底下,它们没发现我,后来那些个宗门的修士终于来了,他们跟怪物打,一直打一直打,等把这里打得面目全非了,他们和怪物就都消失了,也不晓得是都死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了。”男人说。
“那你的腿……”鹊舟视线下移,落到男人断掉的一条腿上。
男人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回忆起了失去它时的情形,面露苦色,“怪物走之后我就在这里苟活着,反正那么多人都死了,那些粮食没人要,我就和其他几个还活着的人一起收集起来,大家一起赖活着。但就是前段时间,又有怪物来了,它们发现了我们,对我们一通追杀。跟我一起的那些人都在那时候死了,剩我一个侥幸活下来,但也没了一条腿。唉……下次在遇到它们,我也活不了了吧。”
鹊舟没有说安慰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安慰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谁都知道这男人的处境很危险。
“你知道那些魔物往哪里去了么?”鹊舟不打算继续深挖男人的悲惨过往,换了个话题。
男人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的给鹊舟指了个方向,“可能是那边吧,我也不敢保证。”
“没事,多谢了。”鹊舟起身打算去男人指的方向看看。
要想知道更多的情况,问这些幸存下来的民众没有用,他必须得找到人魔两族的主战场才行。
男人在鹊舟离开前叫住了他,犹豫了好半晌才没报什么希望的问他说:“你说你是修士,之前和那些怪物打过交代,那你……你觉得我们人族会输吗?那些怪物会把我们全都杀死吗?”
鹊舟唔了一声,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现在是真挺没底的。
不过希望总还是有的,哪怕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的希望,总也比没有希望来得强。
所以鹊舟回答男人说:“我们会为了赢战到最后一刻的。”
就算会输,那也要玩到真正输掉游戏的那一刻,而不是中途因为一些无法预料的小变故就自己先判了自己的失败认输投降。
第208章 第43章
鹊舟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主战场, 但是他找到了一个修仙者小队。
小队一共十八个人,都是修士,修为平均在金丹初期的水准。
据小队的领头人说, 他们是众多救援队伍中的一个,负责搜救周边区域的活人,将他们带回到人族目前的临时驻扎地去。
鹊舟一听有临时驻扎地,忙问起里边有没有登云宗的人。
领头的修士名叫谭守, 闻言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找登云宗的人?”
鹊舟说:“因为我是登云宗的弟子,这些年我闭关修炼错过了很多事情, 醒来一切都变了,我一直在找他们。”
谭守怔了怔,叹了口气,面露不忍, 说:“登云宗是当年最先受到魔族攻击的宗门之一,也是魔族重点攻击的对象。登云宗弟子早在那一场战役中就折损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在后来和魔族的对抗中相继离世。如今……还活着的登云宗修士恐怕不多了。”
鹊舟没敢问这个不多了究竟是有多少,更何况他问了谭守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
“那文砚呢?就是那个清池长老, 他怎么样?还健在吗?”鹊舟问。
谭守说:“清池前辈修为深厚, 自是不会轻易败于魔族之手。不过……我前些日子听说清池长老和那些厉害的修士们打算一同前往魔族大本营,他们现在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鹊舟连忙问了魔族大本营的位置,谭守指向东方,说通向魔族大本营的入口就在那个方向, 他只需要一直往那边走,走到大陆的中间位置以后, 他就可以看见一扇巨大的紫色的门,跨过那道门就可以深入魔鬼的世界。
只不过门前有很多的魔族把守, 隔三差五的还有很多魔物从门内涌出,要想进门并不容易。
“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劝你不要去找清池前辈。门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也太危险,即使是我们这样金丹期的修士去了也不敢保证能活着回来。如果你有事情想要找到前辈那样的人说的话,可以去临时驻扎地看看,那里也有修为深厚的大人物,或许你可以跟他们讲。”谭守诚恳建议道。
鹊舟却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谁说,我只是想找到清池长老而已。”
“哎,我真不是在开玩笑,清池前辈他们去的地方真的很危险。你……”
“谢谢你的提醒。”鹊舟打断了谭守的话,笑笑说:“不过他是我师父,我不能看他一个人去送死吧?”
魔族来势汹汹,上辈子的人族就被打得节节败退,这辈子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文砚此行去了八成是回不来的,他虽没那么在意游戏里文砚的死活,但让文砚在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死掉他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再说了,去魔族大本营的人员名单里本就应该有一个他,不然他还玩什么游戏?从一开始就躺平好了。
鹊舟告别了谭守等人后就开始朝大陆中部赶。
他如今修为已至元婴,日行千里根本不在话下,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之所以是附近而不是门口,是因为这里果然如谭守所说到处都是魔族的身影,要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行动可谓是寸步难行。
鹊舟花了些时间去踩熟周边的地皮,在脑海中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然后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正式开始了行动。
是夜,巨大的紫色的门静静地伫立在大陆最中心的位置,天空中紫色的云层密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门口巡逻的魔族队伍里,一个长着鸟类脑袋的兽形魔打了个呵欠,跟走在自己旁边的兔子头的兽形魔说:“哎,你是新调来这边巡逻的吧?刚从门里出来?你知道门里的事儿吗?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说说呗。”
“你是指那几个人族修士的事情?这我可不清楚,他们进去没多久我就该出来了,你要想知道的话就再等两天,等再来新人的时候问它们去吧。”兔子头说。
“你不知道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那些人是上头吩咐了要主动放进去的,想必里边早就设好了陷阱在等他们跳进去,凶多吉少咯。”
“那可不好说。”兔子头高深莫测道:“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但我听说魔王这次想要练兵提拔个人,放那些修士进门说不准是拿来给那个家伙练手的。”
“哦?什么人能得魔王的青睐?”鸟头魔来了兴致。
“我没和他正面接触过,只远远的看到过一眼,是一个戴面具的家伙,看起来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外强中干。”
“能被魔王看上的,肯定不是简单角色,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对付得了那些个修士了,据说那些都是修士中的翘楚,眨眼间就能灭了我们这些虾兵蟹将。”
“你可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人多势众,他们再厉害又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交谈声随着巡逻队伍的远去而逐渐微弱下去,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旁的柱子背后才转出个人来。
鹊舟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都和夜色融为了一体。他趁着没人往自己先前寻好的一处藏身之地跑了过去,藏好自己后又等待着下一个巡逻队伍离开。
等待期间,鹊舟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之前那两个小魔兵说的话。
一个被魔王看好的戴面具的神秘人。
会是欢欢么?虽然那家伙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魔族中人,但在鹊舟看来,他十有八九和魔族脱不开关系。
如果兔子头说的那个戴面具的人真是欢欢,那是什么原因让欢欢不再撇清自己和魔族的关系,重新回到魔族怀抱的呢?
鹊舟有些好奇,好在只要他进入那扇紫色的大门就能知道答案。
和门外的巡逻守卫周旋了好一会儿后,鹊舟终于如愿进入了那扇紫门。
眼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下一秒鹊舟发现周身环境巨变,他已经来带了一处开阔戈壁般的地方,只不过这里有一点和戈壁不同,那就是这里的地面是黑色的,偶尔夹杂着些许暗红。
说也奇怪,门那边重兵把守,门这边倒是了无人烟了。不过这也方便了鹊舟的潜入,要是他一过来就被众多魔物包围的话,他还怎么去找文砚?
鹊舟用斗篷更紧的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企图在魔物看到自己的时候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他跟它们的的种族差异。
简单做好伪装,鹊舟就踏上了在魔族的地盘上寻找自己师父的道路。
魔域某处。
数不清的魔物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方圆十里几乎都成了尸山血海。
而在血海的重心,有两方人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正无声对峙着。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魔族一方的带队首领,那人带着一副笑脸面具,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对面的修士们,说:“你们不会觉得光凭你们几个就能在我们的地盘上打赢我们吧?太天真了。”
“那也杀了你们不少人不是么?”人族这边有一修士说到。
“杀它们没用。一些虾兵蟹将而已,死就死了,反正这样的小卒我们还有很多,就算耗死你们你们也是杀不完它们的。”面具人说。
“你最好是。不然等我们杀到魔王殿前,有你们好果子吃。”那修士说罢就拔了剑,“也别废话了,来吧,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了行踪,那就痛痛快快的来一场死斗吧!”
“倒是不着急。”面具人摇了摇头,面向那位修士说:“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们的行踪会暴露么?你们都是元婴级别的修士,个顶个的厉害,隐匿功夫一流,想要偷偷闯个魔域不难,甚至想一路走到魔王殿也简单。可为什么你们会在刚进入魔域的时候就被发现呢?”
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之前开口的那位修士站了出来愤怒道:“你少妖言惑众了!我告诉你,这招挑拨离间对我们没用,你还是少费口舌吧。”
“哦,是吗?”面具人若有深意的将脸面向修士中为首的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姿容胜雪,仿若这黑暗魔域中唯一的那抹光。
此人正是鹊舟一直在寻找的文砚。
文砚见面具人看向自己,脸上淡漠神情不变。他没有打算和此人聊闲天,拔出长剑直接挑起了一场新的战斗。
如面具人所说,在魔域之中有着数不清的虾兵蟹将。它们像雨后春笋般,杀死一批就又冒出来一批,仿佛无穷尽,不断的消耗着众位修士的灵力。
要知道这魔域可不如人间一般灵力充沛,修士们若是在这里耗空了灵力,那和普通人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战持续了两天两夜,尸山血海让人触目惊心。
修士们灵力虽未耗尽,心态却有点小崩。
这死循环一般的杀戮何时才能告一段落?难倒这魔域之中真有无穷尽的魔物么?
正在大家心生倦意之时,一少年人的闯入终于让局面有所变动。
“欢欢,你不是说你并非魔族中人么?你果然在骗我。”
第209章 第44章
一道声音的闯入让戴面具的魔族一下子愣在当场。
不只是他, 听见这声音,同样怔愣了一下的还有人族方的登云宗清池长老文砚。
“你怎么在这?”原本还混乱的战局因为双方领头人的停顿暂时停了下来,文砚侧头看向刚从天上落下来的鹊舟, 问:“谁让你来这里的。”
鹊舟听其语气,与其说是问,倒不是说是在谴责他这种深入敌营的做法。
“我从登仙台出来,听闻师父来了这里, 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鹊舟简单解释一句,站在文砚身侧,视线重新落回到对面那个面具人身上, 说:“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老相识。”
“清池,这是你徒弟?哈哈,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能自己一个人闯到这里, 想必修为也很是了得。只不过……”修士中有一长相豪放粗野的汉子不顾时间地点场合的哈哈一笑,但话到末尾又转了个调,变得深沉了些许,“小家伙你是怎么认识这魔物的?”
“谢谢前辈夸奖。至于我是怎么认识这家伙的, 就要问他了。”鹊舟说着, 视线一刻也没有从欢欢身上挪开。
欢欢耸了耸肩,说:“没什么好说的,我当初早就说了让你别修什么仙,你要是不修仙, 我们如今也不会成为敌人。”
“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魔族的人难道不是你么?”鹊舟歪了下头,嗤笑一声, “还是说你们魔族都像你这样可以想撒谎就撒谎,不用对自己说的话负任何的责任?”
欢欢面具下的唇微微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即使我今天承认自己是个魔族,那也只能说我们立场不同,而不是诋毁我的人品吧。”
“魔族哪里来的人品一说呢。”鹊舟笑着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说了我们现在立场不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叙旧到此结束,多余的话等大家都下了地狱再细说吧。”
鹊舟话音落下,在场的都知道这是开战的信号,于是大战再度开启,魔物的喊杀声和修士的术法落下的声音不绝于耳。
鹊舟没有过多的去和魔族的那些虾兵蟹将们纠缠,在和文砚有了一个短暂的视线接触后,鹊舟便直接向欢欢发起了挑战。
欢欢也不说什么,沉默的迎上了鹊舟的进攻。
欢欢无疑是个很强劲的对手,即使是当初那个逼得鹊舟差点儿跟其同归于尽的铃铛怪也不敌欢欢的半分功力。
和这样的强敌交起手来,鹊舟根本没心思去思考别的,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一招一式,避免露出太多的破绽来。
不过在专注之余,鹊舟还是有一个比较私人的想法。他想摘下欢欢的面具,看看那张面具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摘面具的这个想法其实早在鹊舟第一次看到欢欢的时候就有了,那会儿他以为欢欢就是文砚,但在看到那张脸之前他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后来真正的文砚出现了,鹊舟也就暂时搁置了对欢欢这张笑脸面具的执念。
如今,一直说自己不是魔族的欢欢终于以魔族的身份出现在鹊舟面前,鹊舟才又生出了摘对方面具的念头。
也不为别的,他就是想看看这家伙面具下边的脸是不是跟那些兽形魔一样,是张不那么像人的兽脸。或者是跟那些低等魔族一样,长得歪瓜裂枣奇丑无比。再或者就是和铃铛怪鲶鱼精那样的家伙差不多,脸是美貌的,心却是黑的。
当一个人下定了决心要去做某件事并且他有做到那件事的能力的时候,事情做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简单,但要真正完成这件事,还是需要费些功夫。
鹊舟好几次都碰到了欢欢那张面具的边缘,只不过都在快要挑开之前被欢欢躲开了。
鹊舟也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朝欢欢面门攻击。欢欢有心要阻止鹊舟摘掉自己的面具,下手不免就重了些许,没有如同一开始那般留力。
就这样,两人打得越来越凶,就算一开始都没打算对对方下死手,在不断的攻防间也慢慢动起了真格。
“你就让我看看呗,趁你还活着。一会儿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弄死了,我再去揭开那面具,看到的脸就不那么完美了。”鹊舟说着,一记鞭腿扫向欢欢下盘。
欢欢跳起躲开,在鹊舟再度伸手朝他面门抓来时后仰躲开,说:“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别看了。”
“你没听说过禁区就是给人闯的这句话么?你越是不让人干什么,别人就越想干什么,这是没办法的事。”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你有那个本事的。”欢欢意有所指,“铃铛怪当初就是那么死于你手的。”
鹊舟乐了,“你真当我不敢么?可我要是那么做了,你被完全溶解,我还怎么去看你那张脸长什么样子?”
“留个念想不好么?有遗憾才能永远记得。”欢欢道。
“那你想的还挺美。”鹊舟嗤笑。
稍远处,那长相狂野的修士施了个法术将自己和文砚罩在了一个透明的保护罩内,前仆后继朝两人杀来的魔物在触及那道屏障时就犹如被高温融化了般消失无踪。
“何事?”文砚知道在这种灵气稀缺的环境里,动用这种耗费灵力的法术肯定是因为施术者有要事要和他说。
狂野修士指了指那头打得不可开交的一人一魔,说:“你那徒弟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堂堂一个修士,打架不用法术,反倒是跟人家贴身肉搏起来了。”
文砚闻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半晌后他才问:“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我这不是好奇么,都说你从来不收徒弟,这好不容易收了一个,我当然想知道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他的了。”
“用不着我教,他自己就是个人才。”文砚说。
“哎哟喂,你这话我可听不出来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不过能在贴身肉搏这一项上跟魔族打得不分伯仲,他是真的很厉害。唉,真是棵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啊,可惜生在了这种时候。”
“没什么可惜的。他不会死。”
文砚的话音很笃定,这让修士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魔族的地盘上,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更别说一个孩子的命了,文砚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如此确信的说出那孩子不会死这样的话,到底是他太过自信,还是另有原因?
修士想不通,也没时间多问。维持保护罩是一件很消耗灵力的事情,他不得不在这时候撤掉保护罩重新亲自投入到和魔物的搏杀里去,否则他的灵力耗空,一会儿可能真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保护罩撤去的那一瞬,保护罩破碎后形成的一块块小亮片自由落体着朝下方落去。文砚的视线有那么一瞬被落下的半透明光片遮挡了一下,等到光片落出他的视野,看清前方情形后,他的瞳孔一下就紧缩了起来。
“鹊舟!”
鹊舟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很熟悉,像是面前人会发出来的声音,可那声音又是从远处传来的,缥缈极了,像是他在那一瞬间产生的某种幻听。
啪嗒——
雪白的笑脸面具从鹊舟掌心中脱出,在引力的拉扯下坠了地。
鹊舟看着面前那张面具下的脸,眼里情绪复杂,嘴巴几次张开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是不想说,是疼得说不出。
可能是因为他和欢欢在战斗中发现就算彼此都下了死手也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所以打起架来毫无顾虑,谁都没考虑过万一有一方不小心失了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正是因为这样,在鹊舟终于摘下欢欢的面具并因为那张脸而有短暂的身体凝滞的时候,欢欢没收住攻势,就那么一拳轰在了鹊舟的胸口上。
这一拳所蕴含的力气之大,即使鹊舟年幼时服用过欢欢亲自从拍卖会上给他拍下的红甲兽的肉,也没办法逃脱内脏都被震碎的下场。
鹊舟嘴唇嗫嚅了一下,像是想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说点什么,可用力的下场是他咳出了一口血沫,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向后仰倒了下去。
这一倒并未倒在结实的地面上,有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了他。
那怀抱是温暖的,即使这个怀抱充斥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鹊舟也知道接住他的人是谁。
那是他的师父,是文砚。
可他面前这个呆傻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被魔王看重的魔族新人也长着文砚的脸,只是年龄看上去稍小一些,眉宇间还有独属于少年的那种意气风发。
只可惜那种意气风发在他一拳落在鹊舟身上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鹊舟。鹊舟……
鹊舟闭上了眼,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离他远去。
尽管早就对失败的结局有所预料,但在真正输掉游戏的那一刻,鹊舟还是有些意外的。他还以为自己会在跟魔族的战斗中战死呢,结果战死是战死了,却死得有些突然、有些窝囊。
好歹让他拼尽全力的战死啊。明明还有余力,却因为一个走神就被打死什么的也太难看了吧。
鹊舟从游戏舱里爬了出来,茫然的坐在舱沿上。
话说文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为什么一场游戏里会有两个他?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还是说……两个都是他?
第210章 第1章
鹊舟不是多狂妄自大的人, 从第一次进入《世界魔方》这个游戏开始,他就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输。
只不过输得有些出乎意料罢了,也有些令人深思。
鹊舟出了游戏后什么也没干, 就躺在老旧的沙发上,闭着眼,却毫无睡意。
欢欢和文砚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件事让鹊舟回忆起了很多他之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
比如第一次见到身为清池长老的文砚的时候,文砚一直都没有问他的名字。那或许不是故作深沉, 而是因为文砚知道他叫什么,所以才忘记了问他。
再比如他被文砚扔进登云宗后山闭关修炼的时候,欢欢出现在了结界中。一开始他以为欢欢是实力过人才能在不被文砚察觉的情况下进入结界, 但现在想来,如果欢欢和文砚就是同一个人的话,那结界什么的想进就进了,跟回自己家也没什么区别。
再再比如文砚一开始对他这个徒弟的压榨。鹊舟起初还当文砚压榨他做苦力不教他法术是为了磨炼他的意志, 但仔细想想,欢欢一直都不希望他修仙,可他执意要修仙,或许是欢欢实在拿他没办法了, 才让文砚现了身收他为徒, 然后让他吃尽苦头,以期他能放弃修仙这条路。
可惜身为游戏玩家,有游戏任务在前,鹊舟根本就不可能放弃这条修仙路, 欢欢再怎么阻拦他都是徒劳的。
其他的证明欢欢和文砚是同一个人的线索还有很多,像是这两人总是交换着出现在鹊舟身边, 宗主传给文砚去青竹城调查儿童失踪案的信件飞到了他和欢欢所在的地方等等,可以说, 但凡鹊舟提前做了两人是同一人的这种假设,他早就能拿到不少的实锤证据了。只可惜鹊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问题又来了。
既然欢欢和文砚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在魔域里,两人能够同时出现?鹊舟稍一思索,很快便释然了。
哎,多稀罕呐,修仙界嘛,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一个人可以同时控制两具躯体这种事情对那些高等阶修士来说肯定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他与其纠结这一点,不如多想想文砚为什么要投奔魔族。
哦,这个问题好像也不用怎么想。与其说修仙界第一人竟然投奔了魔族的怀抱,不如说是魔族安插到人间的卧底一不小心成了修仙界第一人。
难怪雀周那辈子人族灭得那么惨,有这么个超强卧底在,人族怎么赢?
稍微把思绪理清了些许后,鹊舟疲惫的叹了口气。
文砚啊文砚,要怎么说你才好?明明之前你的存在都能帮我赢,到了这一场我反倒是输在你手里了。
鹊舟越想越不得劲,最后干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这是……真的栽了啊。
鹊舟扪心自问,如果欢欢那张面具之下的脸不是文砚的,而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他都不至于愣那么一下以至于错失了躲开欢欢攻击的最佳时机。
只有文砚,只有那张脸是属于文砚的,他才会忽然跟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的停下来。
当时在魔域里的,不管是人还是魔,哪怕是文砚和欢欢,恐怕也全都不知道鹊舟在摘掉欢欢的面具之前就已经把那可以无视等阶吞噬一切的法术准备好了,只要他在看清那张脸后轻轻抬手往欢欢身上一拍,欢欢就绝无活的可能。
但鹊舟最终并未举起那只手。不是内脏破碎完全没有力气举起,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忍心。
对,就是莫名其妙。一个游戏玩家居然会不忍心杀死另一个游戏玩家,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嘛。
鹊舟苦笑一声,放下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游戏复盘和复杂的情感大戏到此为止,他现在得打起精神来去迎接一个结果了。
这个结果关系到他这五天的游戏时光是不是白费,这对他来说无比重要。如果他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在看到结果以后被确定是白干,那他的情绪可能会有更大的波动。
鹊舟打开了电脑,慢吞吞的进入了游戏论坛,在看到一个帖子的标题后,他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了下来。
那帖子名为:好嘛,所有玩家全军覆没,明天直播看个锤子哦。
好啊,都输了就好啊。大家又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呢,一切都还没有成为定局。
鹊舟放心的关掉电脑去睡了觉。
帖子里。
1L:哈哈哈,好啊好啊,都死啦哈哈哈哈全都死啦!大家明天也别早起看直播了,全黑哈哈哈哈!看个屁嘞!
2L:鉴定完毕,楼主已疯。
3L:哈哈哈哈都死啦都死啦!最惨的是刚复活的那位也死了,复活了一个寂寞哈哈哈又惨又好笑。
4L:我觉得不会没有直播看的,如果所有玩家全都进入复活场了的话,那就没必要保密了,而且明天本来就是最后一天测试直播了,把复活场的内容播出来给我们看也不碍事。
5L:楼上说的有点道理,楼主不用这么着急着骂街,明天起来看一眼直播就知道了。
6L:话说明天就最后一场了,大家觉得最后哪两个人会赢?本来今天要是剩两个人不被淘汰的话多半就是那两个人获胜了,结果那三个一直没被淘汰过的主播今天全淘汰了,死的一个比一个惨,不愧是修仙主题啊。
7L:我猜兵哥哥和龚天能赢吧,那个叫花子最后死得太莫名其妙了,感觉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8L:别黑我们小叫花子好吧,人家那叫真爱,不叫莫名其妙OK?不过客观一点来说,小叫花子这场游戏发挥的确实没有他之前几场发挥得好。
9L:同意楼上的,我也是一直看雀周直播过来的,他这场真的玩得不太行,感觉游戏主导权一直都不在他身上,完全被剧情推着走,最后不输才怪了。就算不是死在文少手里,也会死在其他魔族手里的。
10L:回7L,我也觉得兵哥哥和龚天能赢,毕竟人家硬实力摆在那里,如果复活场是体能或者战斗竞技类型的,那他肯定稳赢。龚天虽然在战斗方面没那么厉害,但人家是游戏主播,玩什么游戏都厉害,应变能力强,赢面也挺大的。不过那个叫花子应该也不弱,我看他粉丝还挺多的,应该也有点东西,哎,最后谁能赢还真不好说。
11L:主要是咱们都不太清楚复活场的机制是什么,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想复活应该挺难的,毕竟这么几天了也就只有一个人复活成功过。要是最后杨毅、龚天、雀周全都没成功复活,还真不好说他们三个谁能综合成绩排前二。
12L:也是,啥都得等明天才能知道。大家早点洗洗睡吧,明天就最后一场了,且看且珍惜啊,这次测试完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游戏才正式上线呢。
13L:能不能看还是个未知数呢。
14L:不是我说啊,我三开窗口,这次三个人的直播我都看了,有一说一不黑不吹啊,其实不止雀周这把玩得不行,杨毅和龚天玩得也不行。要是玩得好他们能全都死了?而且要知道杨毅是有剧本的好吧,他剧本里记录的上辈子的事情可比雀周和龚天详细多了,不像雀周和龚天基本上是盲打。还有就是龚天的这个修仙界其实比另外两个人的都要简单一点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魔族卧底什么的,就和魔族无脑硬刚就完事儿了,他就是输在自己没那么擅长打架而已。
15L:点了,我一直都觉得综合来讲小叫花子的游戏难度是最高的,啥都不知道不说,还有那么多卧底,就连自己最信任的人也是魔族的人,这怎么打?我劝一些网友不要光看到人家最后输得有点拉跨就开喷。(不过确实挺拉胯的哈,但是好好嗑啊,大家换个角度看,这不就是糖吗?)
16L:哈哈哈刀里找糖是吗?虽然小叫花子不忍心对文少下手是糖,但是文少一拳打死小叫花子是惊天大刀啊!
17L:文少半夜做梦醒来怒扇自己两个大嘴巴说: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18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9L:不是,你们叫花子的粉丝能不能去重新开个贴狂欢啊,这个贴是讨论最后谁能赢的好吧!
20L:屁!这个贴明明就是来吐槽大家全死了的!
不管网上讨论得有多么热火朝天,鹊舟这一晚上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八点,鹊舟准时躺进了游戏舱。
说实话,在修仙界呆久了,重新回到现实后一看到游戏舱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还真挺出戏的。也不知道这几年修仙经历给他造成的影响要多久才能消失。
在游戏舱里躺好之后,鹊舟看到了直播开启的提示。他没有多意外,毕竟这是最后一场游戏了,公开复活场的画面很合理。
闭上眼,在意识沉入游戏前,鹊舟脑海中想起的是上一场游戏的最后欢欢居高临下看向他的眼神。
错愕、慌乱、无助。
这家伙出游戏后竟然没想办法联系他,真沉得住气啊。
第211章 第2章
“雀周先生您好, 欢迎您进入《世界魔方》,您今日的旅途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倒计时:3, 2,1——”
鹊舟睁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破败的屋子里。
屋子面积不大,其破败程度让鹊舟联想到了上个世界一开始时的小破茅草屋, 不过这里恐怕要比小破茅草屋还要破旧荒废一些,因为这间屋子的墙壁上已经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
阳光从碎掉了玻璃的窗户外照射进来,光柱间可以看到室内扬起的浮尘和两只翩跹飞舞的蝴蝶。
屋子中央的一个木质小圆桌上, 一台被爬墙植物的两根枝条缠绕的收音机正艰难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鹊舟细听了一会儿,从滋啦声中辨别出了几个字:……基地已沦陷……保持希望……活下去……
又是末世主题么?鹊舟打开任务栏看了一眼,发现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的背景介绍, 也没有什么前情提要,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这两个字让鹊舟挑了下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上一个丧尸题材的游戏里,除了杀死所有丧尸之外, 另一个完成任务的途径那也只是成为三万幸存者之一, 但这次确实要他成为唯一的那个幸存者,这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
之前几天的复活场也是这样的任务么?那就难怪只有那么一个玩家能够成功复活了,因为这真的很不容易。
关掉任务栏,鹊舟打算先在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他现在还不清楚屋外的情况, 但想来外边的情况不会很好,毕竟屋内已经是这般光景了。所以他必须得找到一些可用的、趁手的武器才行。
鹊舟在屋里转了一圈, 尽可能把自己的脚步声放到最轻。屋子里曾经的家具已经腐朽了,木头开始发烂, 金属也生满了锈。鹊舟所到之处常常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虫子,他拉开一个抽屉的时候还被从里面跳出来的老鼠吓了一跳。
好在惊吓不是白挨的,鹊舟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把扳手。扳手也有些生锈,但硬度摆在那里,算是个不错的武器。
之后鹊舟又从屋子的各个地方搜集到了一些吃的,不过都不用他拆开包装就能知道里面的食物已经腐败了。
鹊舟看了眼这些食物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推算出这场末日应该已经开启了至少三年。
找不到人造的食物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搞一点大自然馈赠的食物了。
鹊舟打算离开屋子去外边看一眼,不过在经过玄关的时候,他看到了门侧墙壁上挂着的一面小圆镜。或者说的准确一点,是小圆镜中的他自己。
哦,难怪他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他身上这身衣服还是上个世界最后穿着的那身黑斗篷,是而黑斗篷下边的也是他在修仙界里穿的衣服。
怎么还搞联动呢?鹊舟吐槽着,好在他之前就发现这屋里是有衣服的,而且刚好是男装,尺码看上去也是他能穿的。
鹊舟换上了衣服,感觉全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没办法,那些古人穿的衣服实在是太重,也太不方便行动了。他上个世界已经忍得够久了,没道理都到这么一个比较现代的世界了还要受那罪。
光换了衣服还不够,鹊舟找到了之前在某个抽屉里看到的剪刀。他拿着剪刀走到镜子前,胡乱把自己那头长发给一剪没了,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鹊舟没有什么理发的经验,再加上剪刀的刀口生了锈,剪起来颇为费劲,所以剪完以后他的发型实在说不上好看,只能说颜值全靠他那张脸撑着,不然就是一整个垮掉。
收拾打理完自己,鹊舟终于拉开屋门离开了这间小屋。
既然任务说了要成为唯一的幸存者,那意思就是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幸存者。鹊舟并不知道这些幸存者之间会不会互相残杀,但他觉得玩家之间应该是会的,毕竟复活的名额就一个,他们不内讧谁内讧?
拉开门,鹊舟先看到的是一条走廊。
即使这个地方早就没有了电,走廊也并不昏暗,因为走廊两侧有不少屋子的门都是大敞开着的,那些照进屋子里的光就这么透过门来到了走廊上,让鹊舟可以清晰视物。
走廊上没有人,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鹊舟找到了楼梯口,顺着楼梯连续下了三楼才下到底。
这栋居民楼的单元门早就脱离了门轴横躺在了地上,如今门上落满了枯叶,还有不少野草从门上的镂空地带生长出来,不细看的话都看不到这地上还躺着一扇门。
鹊舟踩在门上出去了,有被眼前的情形小小的震撼到。
外边的世界说是森林也不为过,只不过这森林里充满了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那些钢筋水泥铸就的高楼如今已经被植物侵占,或者说这些地盘原本就该是这些植物的,只是人类短暂的拥有了它们一会儿,现在又还给了植物们。
啾啾~
一只幼鸟落在了鹊舟头顶的一根从二楼窗户里伸出的树木枝条上,很快,有更多的幼鸟飞了过来落在同一根枝条上。
它们叽叽喳喳的叫着,也不知是在唱歌还是在开会。
忽然,鹊舟感觉到有一个庞大的影子从他身后笼罩了过来,让天都暗了半边。
鹊舟警觉地回头去看,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但当他抬起头时,天幕之上,一只巨大的橙红色凤鸟煽动翅膀划过天空,尾羽随风轻晃搅乱了天光。
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感让鹊舟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好在那凤鸟并未在意地面上的一个小小人类,就那么睥睨一切的继续朝着前方飞走了。
那真的是人间可以存在的生物么?鹊舟在天空重新亮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里的确是末世,但或许不是满地丧尸的那种末世,而是存在着其他的危险。
回想起那只巨大的凤鸟,鹊舟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把大号的扳手,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砰!
鹊舟抬头,目光锐利的投向右侧的一间店铺。
店铺的招牌已经看不清了,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面字,想来曾经是一家面馆。
之前那一声动静就是从面馆内传出的,鹊舟看面馆的大门敞开着,里边因为背光有些昏暗,就决定走近了看一看。
面馆内部很安静,鹊舟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细听了一下,发现只能听见外边那种自然界中特有的不断地鸟鸣和虫鸣声。
无法,鹊舟只能往店内多走了几步,视线时刻关注着店内那些桌椅板凳底下的情况。
咕咕呱——
一只青蛙从地砖缝里长出来的杂草丛中跳了出来,鼓起腮帮叫了两声后又一个蛙跳跳进了另一个杂草丛。
鹊舟迟疑了一下,心里觉得之前的声响应当不是这青蛙发出的。
话说这里为什么会有青蛙,是附近有水源么?鹊舟把寻找水源的事儿提上了日程,打算一会儿从面馆出去了就去找水。
面馆内部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前堂的客人就餐区,这里摆放着左右各四套桌椅。另一个区域是藏在深处的备餐区,也就是厨房,两个区域中间由一道下半墙壁上半透明玻璃的墙面阻隔着。
只不过这地方还给大自然太久了,透明玻璃已经很脏了,没办法让鹊舟在昏暗的环境里透过玻璃直接看到厨房里的样子。
就餐区通往厨房的小门是半掩着的,鹊舟推门时感觉到了一点阻力,他料想那是门轴生锈的缘故,所以稍微用了些力。
门被推开了一个一人可进的缝隙,鹊舟故意在门口发出了一些动静,想看看里边有没有什么反应,但里边还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鹊舟把扳手举到了身前,侧身进入厨房,在厨房内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吱吱——!
一只大胖耗子在鹊舟揭开一个落满灰尘的锅盖的时候尖叫着从锅里蹿了出去。
鹊舟肚子里的那口气提起又放下,暗骂了一句后打算离开。
想来之前的动静就是那老鼠弄出来的。
鹊舟走到厨房门前要侧身出去,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了一道很轻微的丝丝声。
那声音实在是太轻了,鹊舟并未立刻分辨出声音来源的方向,但这并不妨碍他第一时间就警惕起来做好了攻防的准备。
哎,怎么他在修仙界修炼的那一身修为没有如同他的那身衣服一样跟他一同来到这个世界里呢?要是他现在还能用法术的话,哪里还会担心这担心那的?
丝丝……
同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这次明显离鹊舟更近了。
鹊舟忽然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想起来自己刚才漏看了哪里了,从进入厨房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抬头向上看过,而现在,那个发出声音的家伙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
鹊舟猛地抬头,同时手里扳手也向上砸去。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鹊舟看到了一张诡异的人脸,而下一秒,他的扳手就已经击中了人脸,发出锵的一声响。
第212章 第3章
类似于金属碰撞般的声响让鹊舟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正常情况下来说, 人的皮肤或者骨骼和金属碰撞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如果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脸不太一般。
果然, 鹊舟很快就知道这脸不一般在哪里了。
扳手将那张脸短暂的击退了些许,借着厨房门外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鹊舟能大致看清那张脸长在一个庞大的身躯上。
这庞然大物并非人形,而是长着八条腿, 俨然是一只蜘蛛的模样。之前鹊舟看到的那张脸也不位于蜘蛛的头部,而是在蜘蛛的腹部。
这是……人面蛛?
鹊舟想到了这么个名字,心里有些发寒。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看似跟游戏外的时间属于同一时代, 但却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难道说是有外星物种入侵么?还是那些只存在于神话里的怪东西都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帮助下被迫成了真?
来不及多想,那人面蛛对着鹊舟的方向张开了腹部的纺织器,很快有白色的蛛丝朝鹊舟喷射了过来。
鹊舟连忙从门缝里卡了出去,伸手想把门给拉上, 却因为门轴生锈没第一时间成功。
过于多的蛛丝虽然大部分都黏在了门上,但还是有少数从门缝里漏出来黏在了鹊舟的手上。
鹊舟后撤想要把手从黏腻的蛛丝中抽离,但那蛛丝的黏度稍微有一点超乎他的想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他无法将手抽离, 那要不了多久他整个人都有可能被蛛丝给缠起来。
鹊舟眼珠微转, 视线落在旁边的透明玻璃上。
他之前在厨房里转悠过,隐约记得这扇玻璃后边的灶台上摆放着一把菜刀。
就算菜刀的刀刃肯定已经满是锈迹了,但其锋利程度也比扳手强,说不定能斩断蛛丝。
思及此, 在人面蛛找到方法从厨房内部爬出来之前,鹊舟用扳手砸碎了一侧的透明玻璃, 然后在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中伸手进去掏出了那把菜刀。
菜刀的生锈程度比鹊舟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但鹊舟蹲下身来把手放低试着劈砍了一下连接着他和人面蛛的那段蛛丝, 蛛丝应声断了一些,不算完全没有作用。
鹊舟又接连劈砍了几下,菜刀砸在地上的声音听得人有些心惊。
厨房内的人面蛛眼看着自己怎么挤都没办法从门缝中挤出去,干脆就换了个姿势和角度,让自己可以正对着门外吐丝。既然它没办法出去,那就先用自己的蛛丝把猎物给包裹起来,再把猎物从外边拖进来就好了。
鹊舟在看到人面蛛的动作后就对人面蛛的意图有所预感了,好在在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的蛛网落下前,他成功砍断了连接着他手臂的最后一缕丝线,一个暴退躲了开来。
打不过就跑。鹊舟并不恋战,在重获自由的下一刻便朝面馆外跑去。
人面蛛眼看着猎物跑掉,气急,八条腿轮流着在门上敲打踢踏,最终的结果确实将门从里边给合上了。
门是出不去了,人面蛛调转了方向来到先前被鹊舟砸了个洞的玻璃窗口前。
已经碎了一个角落的玻璃就如同鸡蛋壳一般脆弱不堪,人面蛛只是爬到了玻璃上玻璃就不堪负重的整面碎掉了。
人面蛛得见天光,很快就从厨房中爬了出来。
满是脏污的玻璃碎掉后终于让微光大面积的透入了厨房,只见在无人注意的天花板上,有七八个蛛丝裹成的大茧黏在上头。这些茧并不完整,每一个上边都破有大洞,而透过洞口看去,无法被人面蛛吞食的白骨正静静的躺在其中。
鹊舟并不知道人面蛛从面馆厨房里出来了,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跑出了一条街的距离。
鹊舟也没敢多跑,怕再远一些会存在其他诡异的生物,也怕自己奔跑发出的动静会引来它们。
鹊舟就近找了个一眼能看到底的店面躲了进去。
这家店之前应该是卖衣服的,只不过如今店内的货架大多都倒在了地上,只有少数一两个还站立着,不过看样子也不在原位上了,并且上边挂着的衣服裤子都已经破烂到没法穿的地步了。
鹊舟进入店内后率先去查看了店内的更衣室,更衣室是用布帘子当做门的,鹊舟站在门侧用衣架把布帘挑开,见里边什么都没有后才松了口气。
这里暂时安全,鹊舟想稍作休整,顺便也思考一下之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
清理掉店门上缠绕的植物,鹊舟把玻璃门关上,找到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这个世界无疑是处处充满着危险的,他如今没有任何的灵力,只能算是个会点格斗技巧的普通人。这样一个普通人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求生,其难度之大,让鹊舟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公平。
从游戏设计的角度上来讲,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中,游戏角色的强度肯定是会通过各种途径有所提升的,不会让玩家一直维持在最初的白板状态上。
不过具体依靠什么途径提升就要看游戏策划的想法了。有些游戏是依靠外部力量,比如依靠高级的武器来提升自身的战力,或者是依靠强力的队友。有些游戏则是依靠玩家游戏角色的个人力量,比如获得了异能,或者玩家个人属性面板会随着等级的提升而提升等等。
鹊舟暂且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玩家提升途径是什么,但他觉得一定是存在这种途径的,否则别的不说,单说之前从天上飞过去的那只巨大凤鸟,那玩意儿是普通人能打的吗?就算有千百个人在那凤鸟面前,也承受不起对方一翅膀扇过来的那种破坏力。
“唉,还是得找个人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才行啊。”鹊舟叹了口气。
只不过他到现在连一个活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幸存者到底有多少。
总不能只有他们这两百个参加游戏测试的人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正思考间,服装店的玻璃忽然被什么东西砸响了,同时店内的光线也暗了一大半。
鹊舟猛地朝门外看去,看到一个张牙舞爪的身影正扒在门上。
这家伙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鹊舟在面馆里看到的那只人面蛛。
鹊舟惊了一下,同时胸腔里的心脏也砰砰跳了起来。
这里可不像面馆的空间那么复杂,这服装店里到处都是敞着的,只要那人面蛛闯了进来,他就很难再借助地形来躲避人面蛛吐出的蛛丝。
当一个人极度在意输赢的时候,任何的一点挑战都会让他感到忐忑心惊。鹊舟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如果他在复活赛里输了,那和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该怎么办?
鹊舟的第一想法是逃跑。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跑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如果明知自己没有能力和怪物抗衡却还要硬刚上去,那不是什么英雄主义,也不是勇敢,而是傻逼。
不过人面蛛就在门口,服装店又没有其他的出入通道,鹊舟有心要逃跑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路线。
看来得先将人面蛛引到店里来,然后他想办法躲过人面蛛的第一轮攻击,再和人面蛛掉换位置,把自己挪到门外去。
只要到了外边,他就能赌一把两条腿跑的有没有八条腿的快。
暂且制定好作战方针,鹊舟决定先简单布置一下店内环境,比如把货架给扶起来摆一摆,制造出一些复杂的地形出来,以免人面蛛长驱直入。
就在鹊舟扶起第一个货架的时候,店外忽得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
鹊舟疑惑抬头,还不等他的双眼看清外边情形,一股浓郁的汽油味就猛地灌入他的鼻腔。
咔哒。
鹊舟双耳捕捉到微弱的一声响,这让他变了脸色。
谁他妈泼了汽油还按了打火机?这是要把店里的他给一起烧死的节奏啊!
不等鹊舟有所举动,外边已经炸起了一团火光。
在汽油的帮助下,这火来势汹汹。饶是有一道玻璃之隔的鹊舟都感受到了火焰带来的热浪,更别说是被汽油淋了满身的人面蛛了。
人面蛛被火焰包裹,掉落在地上痛苦翻滚着,但四周都是助燃物,它扑不灭火,只能在大火中痛苦地死去,被烧成了小小的一团。
鹊舟这会儿也被从门缝中飘进来的烟呛得够呛,但好在他不是完全没有生路。
服装店内摆放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上的水桶里还有大半桶的水,之前鹊舟看那水已经变了颜色就没在意,但这会儿这水无疑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鹊舟抱起水桶将里边的水全淋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从一旁地上散落的烂衣服上扯下一小块布料来,沾湿了捂住口鼻。
服装店的门被鹊舟从内部打开,没有过多犹豫,他一头扎进了冲天的火光里。
“你很厉害,这么大的火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敢往里冲。”在和大火隔了些距离的室外空地上,一人穿着身休闲服,边说着话边朝正怕打着自己身上火焰的鹊舟走了过去。
鹊舟把袖子上的最后一点火拍灭,忍着身上被灼烧后的不适,挑眉盯着来人,哼笑一声道:“没你厉害,敢在这种地方放火,就没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第213章 第4章
面前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起来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模样,却放了刚才的那把大火。
鹊舟知道这人是谁,他之前在网上看过一眼这人的游戏视频。
此人名叫杨思奕, 但在参与《世界魔方》的测试之前,更多的人只知道他的网名叫AAA小思攻略快报。
杨思奕是一个做游戏攻略的up主,之前几场游戏的表现都挺不错,只是比鹊舟早一场输了游戏, 现在已经与最佳测试员无缘了。
杨思奕回头看了看身后熊熊燃烧的烈火,抬手推了推眼镜横梁,说:“那火会自己熄灭的。”
鹊舟嗤笑, “这到处都是助燃物,你是想说等它把这个世界全部烧完了就会熄灭了是么?”
话音刚落,就像是为了打鹊舟的脸一样,刚刚还让人心惊的大火瞬间就灭掉了, 只留下一股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浓烟。
鹊舟:“……”
脸有点疼。
“不用惊讶,游戏机制而已。”杨思奕毫不意外,温和的冲鹊舟笑了笑,“我比你多玩了一场, 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一些, 所以你也不用为刚才的话感到羞恼。”
鹊舟简直无语,“我看上去很羞恼么?”
“不像,但保不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杨思奕说。
鹊舟觉得这人还蛮有意思的,说:“看不出来你这么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嘴还挺讨人厌的。不过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跟你这样的人待一块儿还挺有危机感的。”
“倒也不必这么急着避难。我看过你之前几场的游戏回放, 你很能打,我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可以和你组个队。”杨思奕说。
“没记错的话,这场游戏的任务应该是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而不是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小分队中的一员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事实上的确有办法能够让一整支小队都复活成功。”杨思奕看出了鹊舟隐约的不耐烦,但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完全不考虑组队这个建议直接离开。因为身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复活场的老前辈,他知道很多鹊舟不知道的信息,这是他对于鹊舟来说的价值。
果然,鹊舟暂时放下了甩手走人的打算,决定好好听一听这位前辈的发言。他一抬下巴,示意对方详细说说。
杨思奕道:“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吧,这边刚刚起了火,动静不小,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过来查看情况的。”
鹊舟没有否定这个提议,再次一扬下巴示意对方带路,活脱脱一大爷。
他倒要看看这攻略大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距离起火点一百来米的一处废弃楼房内,杨思奕拉了两张椅子摆放在还没有来得及砌墙的楼层边缘位置,示意鹊舟坐。
鹊舟坐下了。这里是五楼,坐在这儿他能清楚的看见外边的情况并且视野还算不错。
杨思奕也坐下了,说:“你知道在这种满是变异生物的游戏里要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去与之抗衡吗?”
鹊舟没有徒劳的去猜,而是很直接的说:“不知道。”
杨思奕于是问了鹊舟一个问题:“你玩过那个开局一条鲲,升级全靠吞的游戏吗?”
鹊舟表情复杂,“你不会是想说要升级就得吃那些玩意儿吧?”
杨思奕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那么变态,毕竟还有不少蛇虫鼠蚁的,真要都吃的话有点为难人。在这个游戏里,只用去杀掉那些生物就好了。”
鹊舟蹙了下眉,觉得杨思奕这解释挺怪的。打怪升级是再常见不过的游戏角色升级方式,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杨思奕就不该跟他提开局一条鲲这一茬。
果然,杨思奕没等他发问就主动解释说:“杀死那些生物获得的并不是经验值,而是有概率能获得它们的某一种能力。就像鲲的游戏,吞噬掉其他生物就能获得其他生物的能力,让自己不断地进化。”
这么一说鹊舟就明白了。
这下是真有意思了,这复活场的机制好像比他之前玩的那些游戏都有趣得多。只不过他运气向来不好,如果夺取其他生物能力是概率触发的,那游戏的有趣程度会稍微下降那么一点点。
“夺取的能力可以叠加么?”鹊舟问。
杨思奕点头,“可以。想叠加多少都行,重复杀一种生物也有可能获得那种生物身上不同的能力,或者可以加强之前获得的能力。”
“那你刚才有获得那只人面蛛的能力么?”鹊舟想起这茬。
杨思奕遗憾摇头,“我运气不好。”
一听别人也运气不好,鹊舟就舒心多了,心情很好道:“那刚才那场火说灭就灭又是什么机制?”
“一种地图保护机制吧,总之当玩家有过度破坏游戏地图的行为的时候,就会触发这种保护机制。”
“不会受到惩罚?”
“不会。”
“那你之前说的可以组队通关又是怎么个机制?”鹊舟问。
“还记得我说的可以吞噬变异生物的能力的事儿吧?游戏里存在一种生物,如果能得到它的能力,就可以把队友同化成自己,相当于大家都是同一个人,自然就满足只有一人能复活的条件了。”杨思奕说。
鹊舟哦了一声,狐疑道:“自然界里有这种玩意儿?”
“啊,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变异生物都是在自然界里已有的生物的基础上进行的变异?其实不是的。”杨思奕摇头,“这里有很多全新的独属于游戏世界的生物,你可以叫它们幻想生物。你之前有看到那只大鸟吗?那是凤凰,应该也算幻想生物的一种吧。”
鹊舟想了想凤凰在各种作品里最为突出的一个特征,问杨思奕道:“杀了凤凰是不是有几率可以获得无限次重生的能力?”
杨思奕瞳孔地震,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鹊舟:“不是吧阿sir,凤凰也敢杀?”
鹊舟奇怪道:“不能吗?一个游戏设定里的大鸟而已,又不是真凤凰。”
杨思奕冲鹊舟竖起大拇指来,“还是你会想。我就不敢想了,那可是凤凰啊,神鸟啊,总觉得是不能亵渎的存在呢。”
“哪种生灵又是活该被亵渎的呢。”鹊舟哼笑。
杨思奕消化了一会儿,点头自愧不如道:“是我肤浅了,你说得对,所有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凤凰的命并不见得就比蚂蚁的命要贵重,只是人赋予了它们不一样的地位罢了。”
“我建议你还是少说这些话。你跟我可不一样,我就一街头要饭的叫花子,我干什么都无所谓,你可是大主播呢,谨言慎行啊。”鹊舟不是很善意的善意提醒道。
杨思奕耸肩,跳过了这个话题,说:“那你现在愿意和我组队了么?”
“暂时同行可以,组队等找到你说的那个幻想生物了再说吧。”鹊舟道。
杨思奕闻言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是更放心了一些。鹊舟能这么说,至少证明对方没有在敷衍他,而是认真考虑过组队这件事情的。
“只是你和我这个新人组队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鹊舟问。
“好处自然是有的,就是要看你愿不愿意了。你知道的,我就一文弱书生,脑子勉强还能用,但架是真的打不了。我想,或许我能用我知道的情报来交换你的战斗力,协助我猎杀一些变异生物。”
鹊舟短暂思考了一些就答应了这笔交易。
互帮互助没什么不好的,有杨思奕在,至少他不用再两眼一抹黑的四处乱转了。
“那走吧,趁天还没黑。”鹊舟拍了拍膝盖站起身。
杨思奕也站了起来,“我知道附近有一个蚁穴,可以先拿它们试试手。”
鹊舟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问:“蚂蚁有什么能力?在三维世界看平面的能力吗?”
杨思奕道:“别那么损,我猜可能是力气增强吧。”
“能增到多强?”鹊舟不以为意。
从蚂蚁身上掠夺到的力气能有多大?这种程度的提升恐怕根本就不够看的。
但鹊舟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杨思奕说的那处蚁穴就在附近街边小巷子中的一家小店里。
巷子路窄,潮湿阴暗的环境让这里成了很多小生物的乐园。
蚁穴所在的小店面恐怕在灾难降临前就是个卫生不太好的苍蝇馆子,墙壁上肉眼可见的布满了油污。
店内有一半的空间被一面凹凸不平的泥巴墙隔在了后边,据杨思奕所说,这泥墙是那些变异蚂蚁自己一点点搬过来堆起来的,泥巴墙后边不出意外也全是泥巴,但里边有蚂蚁们留出来的供它们出入的通路。
鹊舟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蚂蚁窝,很好奇里边的蚂蚁个头有多大。像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很快就有蚂蚁从洞穴中爬了出来。
鹊舟一看,那蚂蚁足有他一只鞋那么大,虽然算不上什么庞然大物,但也很让人吃惊了。
这种变异蚂蚁杀起来不困难,因为就算变异了它们也还是蚂蚁,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再加上个头小,随便一点重击就能要了它们的性命,就连不擅长战斗的杨思奕也能轻松应对。
两人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先后从蚁穴中钻出来的蚂蚁杀死了,蚂蚁尸体堆成了一个小小的蚂蚁山。
正在鹊舟思考着连杀四十只蚂蚁都得不到异能到底是他运气差还是异能获得概率太低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同时也有一行小字出现在他眼前。
恭喜你成功吞噬变异蚁,获得能力:能够举起比自己重10倍的物体。
鹊舟挑了下眉。
这样的增强好像还挺不错的。
第214章 第5章
鹊舟和杨思奕的运气都不错, 在把蚁穴里的所有变异蚂蚁都杀死以后,两人都得到了变异蚁的能力。
“可惜只有十倍,没能再夺取到一次能力让这个倍数往上升一些。”杨思奕说。
鹊舟倒是没什么遗憾, 知足常乐道:“有就不错了。”
说完,鹊舟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鹊舟蹙眉看向脚边的蚂蚁尸堆,犹豫了两秒,对杨思奕道:“抓紧时间趁天黑以前在附近找些能吃的东西吧。你知道这儿周围哪里有水源吗?”
鹊舟想起来之前在面馆里见到过的那只青蛙, 想着实在不行的话抓几只青蛙烤来吃也不错,好歹人家原本就是一种食材,吃起来没有蚂蚁这么膈应人。
杨思奕摇头说:“暂时不清楚, 不过可以找一下。”
“你不是已经玩过一次了么?”鹊舟提出质疑。
杨思奕啧了一声,“玩是玩过,但每一次的游戏地图应该都是不一样的,不然第一个被淘汰来这里的人不是无敌了吗?”
“也不是不合理。先来的多熟悉一下环境, 然后赶紧赢了复活。后来的在前期吃一点亏,后期熟悉环境了再赢,多好。”鹊舟调侃道。
杨思奕推了推眼镜,“这样一来, 你想复活就不容易了。”
鹊舟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他听见杨思奕说游戏地图每一场都不一样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玩过复活场游戏的人一定会比没玩过的人要知道更多信息,但只要地图不一样,那大家就基本还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去找水源吧。”鹊舟说,“我大概知道最近的水源在哪里了。”
“哦?”杨思奕感兴趣的挑了下眉, “还没找就知道了么?”
“最近最好找的水不就是地下水么。”鹊舟说,“你这个做攻略的业务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杨思奕哈哈笑了两声, “地下水我当然是知道的,但你不得找找能下去的井盖么?”
鹊舟比了个OK的手势, 示意杨思奕别废话了快去找吧。
井盖并不难找,在城市的街道上,井盖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只不过在现在这个城市被植物占领的时代,那些随处可见的井盖都被落叶或荒草遮盖了起来,不能叫人一眼就看到它们的位置,但只要有心去找还是能很快的找到。
费劲的清理完一个井盖上覆盖着的各种杂草,打开井盖后,鹊舟的任务栏自己弹了出来。
只见在成为唯一幸存者的任务下边多出了一行小字,写着一个支线任务:找到并救出下水道的幸存者。
杨思奕见鹊舟身形顿住,了然道:“你也接到支线任务了吧。不用惊讶,类似的这种支线任务会经常出现的,完不成的人就会被淘汰。这也算一种激励大家认真玩游戏的机制吧,不然在这种大逃杀类型的游戏里,想赢的话只用找个地方苟起来就好了,运气好的话总能苟进决赛圈的,太没有游戏精神了。”
“我以为你会是那种玩游戏比较保守的风格。”鹊舟闻言倒是对杨思奕有了些许的改观。
杨思奕无奈道:“我只是长得斯文一点,会做游戏攻略的人哪儿有保守的?”
“没办法,你的外表太具备欺骗性了。”鹊舟说着,又看了一眼任务面板,在下去下水道之前问了个自己觉得疑惑的点:“对了,任务说要救下水道的幸存者,这和只能活一个的任务不是冲突的么?既然最后只能活一个,现在又有什么必要去救将死之人呢。”
“不一样。”杨思奕摇头,“这个是我之前忘记说了。在复活场里,幸存者可以细分为三大类,一类是我们这种玩游戏输了的游戏玩家,一类是设定上在其他世界里死亡了来到这里跟我们一样要争夺复活机会的NPC,还有一类就是纯粹的属于这个复活场世界中的本土NPC。主线任务说的成为唯一的幸存者里的幸存者只包含前两类,至于本土NPC是不算在其中的。”
鹊舟没想到一个复活场的花样还挺多,这弯弯绕绕的,还不如直接把两百个游戏玩家单独投放进世界互相乱杀来的爽快有趣。
“这种支线任务里要求我们去拯救的都是本土NPC,他们活着并不影响我们去争夺唯一幸存者的席位。”杨思奕说着,又想到一个值得注意的点,就顺便一起说了:“对了,这种本土NPC最好不要乱杀,容易引起NPC的民愤导致他们围攻你。当然,那种很讨厌的大家公认的傻逼是可以杀的。不过玩这种全息游戏我还是建议大家都不要去杀人,太不利于心理健康了。”
“多谢提醒。”鹊舟说着,朝井盖下边看了一眼,脚踩着下方的扶梯往下爬了下去。
杨思奕紧随其后。
二人下到底部之后果然看到了一条地下河,在人类停止向自然界排污很多年以后,地下水已经没有鹊舟想象中的那般满是脏污了。
自然有自我净化的能力,这种能力把地下打造成了一些小生命的乐园。
随时能挺听见的蛙类的呱呱叫声让鹊舟空空如也的胃部放了心,在解决口腹之欲前,鹊舟想先找到支线任务中提到的幸存者。
杨思奕却抱有和鹊舟相反的想法,在他看来,先解决温饱问题比做任务要重要得多。
既然杨思奕提出来了要先吃饭,鹊舟就没反驳,循着声音去抓了好几只青蛙回来。
杨思奕在两人刚从地面上下来的那块地方用收集到的木柴生火,等火燃起来以后,那边鹊舟也已经在河水边上把蛙肉给处理好了。
下水道里很快就弥漫起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在蛙肉即将烤好前,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弱声音传入了鹊舟的耳中。
“谁在那里?”鹊舟偏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距离他们十来米远的地方是下水道的一个转角,而声音就是从转角那边传过来的。
杨思奕没听见什么动静,因此在鹊舟发话的时候茫然的抬起头问了句:“什么?”
鹊舟没搭理他,眼睛一直盯着转角的位置不放。
没一会儿,有半个脑袋慢慢的从转角的墙壁后边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眼睛里满是紧张。
鹊舟见那脑袋出现的位置不是很高,猜测对方是个孩子,语气稍微和善了一些,问说:“你也是幸存者吗?你一个人在这里?”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他和杨思奕要救的任务目标了。
小孩见鹊舟语气柔和,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小小声的说:“还有叔叔和阿姨,他们生病了不能动。哥哥,你……你们有吃的吗?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鹊舟看了看火上烤着的仅有的四只青蛙,沉默了一会儿,说:“有的,但不多。”
杨思奕叹了口气,用只有鹊舟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最讨厌这种环节了,我上一场游戏里也是这样,在食物紧缺的时候接到个要把食物分给别人的任务,差点没饿死我。”
“无所谓,饿一会儿而已,吃的之后再找就行。”鹊舟很看得开,起身一把抄起那四根串着蛙肉的木棍朝小孩儿走了过去。
小孩是个男孩,头发乱糟糟的,可能是灾难发生的这几年里一直没有理过发的缘故,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发梢有些遮眼睛,一副不太阳光的模样。
鹊舟走得近了,见男孩脸上身上都是脏污,不禁想起曾经正儿八经在街头流浪的他自己,颇为唏嘘的将四串蛙肉都递给了男孩,说:“吃的暂时只有这些,你先拿去应个急吧。你的叔叔阿姨在哪儿?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男孩接过蛙肉,很是感激的连声对鹊舟和杨思奕说了好几声谢谢。尽管他的肚子在看到蛙肉的那一刻就大声的咕咕叫了起来,但他还是抵挡住了近在咫尺的食物的诱惑,打算先带鹊舟二人去叔叔阿姨那里。
据说生了病的叔叔阿姨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远了的话男孩儿也不会闻到鹊舟他们先前烤肉的味道。
陆仁和贾依靠墙坐着,呼吸时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对自己这具残破身体的状况他们心知肚明,二人谁都没想过要去看第二天的太阳。
但在生命的尽头,他们闻见了久违的肉香,于是他们让果果去找散发出肉香的地方,不是为了讨一口饭吃,而是想赌一把,把果果交付给别人来带,免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样和他们一起死在这下水道里。
但果果显然没有想过要放弃他们,他把烤肉的人连同烤好的肉一起带到了他们的身前。
鹊舟蹲下身来看了看陆仁和贾依的情况,发现二人并不是男孩说的只是生病而已,而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两人身上的伤口都很严重,一个伤在腹部,一个伤在大腿上。据鹊舟分析,两人应该是遭遇了某种大型野兽的袭击,这伤口就是那野兽的利爪抓出来的,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处理,如今已经化脓发臭了。
严重的伤口让这二人发了高烧,如果再不想办法处理治疗,他们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现如今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们呢?
“不劳费心,我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救了,我们也没什么继续活着的欲望,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能稍微带一带他,匀他一口饭吃。”陆仁看到鹊舟蹙起的眉,嘶哑着声音恳求道。
鹊舟撇了撇嘴。
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世界末日,鹊舟听到这种话是断然不会答应的。谁求生还带个拖油瓶啊?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么?可这里是游戏,游戏里有任务系统,所以鹊舟闻言只能说:“好,我们会的。”
第215章 第6章
支线任务变更:保护果果。
陆仁和贾依在鹊舟答应会照看好果果以后就相继离世了, 果果哭得很伤心,鹊舟听不得小孩子哭,一听就头疼, 所以把果果带到了一个看不见尸体的地方。
“喏,先吃点东西吧。”面对依然在哭泣的孩子,鹊舟选择把刚才从小孩手里拿回来的烤蛙肉再重新递给小孩。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把四串一起递过去,而是只给了小孩两串。
开玩笑, 大人都死了,一个小屁孩哪里还配吃四串蛙肉?
鹊舟用两串蛙肉堵了果果还在哭泣的嘴巴,果果眼里含泪, 但他饿了太久,食物进嘴以后的那种诱惑力让他没办法狠心将肉给吐出来,只能含泪怒吃两大只蛙。
吃完以后,果果抹了把嘴, 过了一会儿又抹了把眼睛,抽噎着又要开始哭了。
杨思奕看出鹊舟脸上的痛苦之色,轻咳了两声,对果果说:“果果你今年多大了?”
果果被这个问题一打岔, 情绪中断了一下, 哽咽着答说:“10岁了。”
“十岁了啊,那已经是大小朋友了呢。”杨思奕说,“大孩子遇到问题的时候只会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一个劲的哭的哦。”
果果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解…解决问题?”
“是的,你的叔叔阿姨离开了你, 离开前,他们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你想辜负他们的期望吗?”杨思奕一脸严肃。
果果被杨思奕的严肃神情搞得有些紧张起来, 结巴道:“我、我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的,但、但是我要怎么做?哥哥你们能教教我吗?”
“想活很简单啊,只需要让自己变强就好了。”鹊舟道。
果果愣愣点头,随即又问要怎么才能变强。
杨思奕于是简单的把杀死变异生物有概率能夺取对方的能力这一点简单说了一下,表面上来看他们是希望这小孩儿能努力提高自己的,但实际上他们都没想过这么屁点大的孩子真能有什么武力上的提升,说这些话不过是一种对小孩情绪的安抚。
小孩果然有被安抚到,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很强。他握紧了小拳头,很是坚定地说:“我要变强,变得很强很强,然后回来给叔叔阿姨们报仇,杀死那个水里的坏家伙!”
鹊舟吃蛙的嘴巴一顿,含糊道:“什么玩意儿?”
果果指着旁边的地下河说:“就是水里的一个怪物,叔叔阿姨就是被它打伤的,还有一个大哥哥也是。”
鹊舟啧了一声,心说这大哥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该不会这家伙也是他们支线任务里要求要救的人之一吧?
不过支线任务刚才好像已经发生了变更,之前那个救下水道里的幸存者的任务应当已经不作数了吧。
“那怪物长什么样子?那个大哥哥也是你认识的人吗?”杨思奕问。
果果说:“怪物很长很长,有大尾巴,还会说话。它的声音像个大姐姐,就是它喊了救命,叔叔阿姨听见了以后才带着我从上边下来这里的。但是它是坏蛋,它骗叔叔阿姨救它,又打伤了叔叔阿姨,它还要打我,是叔叔阿姨救了我带着我跑远了。大哥哥是听见它喊救命以后跟我们一起下来这里的,叔叔阿姨带我跑的时候大哥哥去和坏家伙打架,之后就不见了。”
孩子的话语并不如何条理清晰,但鹊舟听懂了,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有个水怪用求救声把人从地面上骗下来杀,陆仁和贾依都受了伤,但最后成功逃走了,而那个大哥哥则当场被水怪拖走,这会儿估计已经尸骨无存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是那水怪就在这下水道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搞一个突然袭击。
会说人话的变异生物想来不会是什么善茬,此地不宜久留,鹊舟和杨思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决定先返回地面上去。
然而事与愿违。
杨思奕先一步从扶梯往上爬到了地面上,上去之后,他趴在井口等着接应第二个爬上来的果果。
果果饿了三天,虽然刚才有吃两串蛙肉,但身体各项机能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脚软手软之下,他的攀爬速度有些缓慢。
鹊舟仰头看着果果一步一步往上爬,随时关注着果果的情况,生怕这小孩儿一个不注意就掉了下来,到时候摔成个残废的话他就有得折腾的了。
哗……
哗哗……
地下河的河水中忽然响起了不寻常的水流声。
鹊舟心道不好,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天灵盖,然而这时候想要躲避已是为时已晚,因为当鹊舟捕捉到那声音的时候,那东西已经在他的脚边了。
哗——!
水下之物破水而出,带起的水花先是溅到了鹊舟的背上,然后又随着鹊舟转身的动作溅到了鹊舟的脸上。
一滴水猝不及防的拍打进了鹊舟的眼里,鹊舟忍住了没有眨眼,但也只模糊看到了一个蓝黑色的身影,紧接着他就被这道身影给砸了个结结实实,后背砰的一声撞在地上。
“鹊舟!”上方的杨思奕看到下边的变故,大喊了一声。
鹊舟哪里还有功夫回话,他跟那团不明物体抱在一块儿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停下时双方都用手卡着对方的脖子。
等等,手?
鹊舟原先还以为袭击自己的是果果口中的那个水怪,但果果并没有说过这水怪是长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手的。
哦,好像也不是和人类一模一样。鹊舟感觉到紧紧束缚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非常的黏腻湿滑,且手指与手指之间像是有蹼一般的皮膜。
鹊舟脑海中划过一个词:人鱼。
为了验证这一点,鹊舟双手用力将紧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推开了一些,透过眼里没有散开的水雾模糊的看到了一张人脸。
草,不会真是人鱼吧,这种生物怎么着也得顶个传说级别的稀有度头衔,其实力肯定比现在的他要强得多。
正在鹊舟心惊之际,他眼中的水雾在眨眼时散去了些许,这让他猝不及防的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那张脸。
鹊舟一愣,掐住对方脖子的手上力道下意识一松。
“文…砚…?”鹊舟喉间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来。
喉间紧箍着的力量松了松,猛的一口气被吸入肺里,鹊舟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而他越是咳嗽,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就越松,等到他呛过以后,那手已经离开他的脖子了。
“你……”鹊舟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有不明液体从天而降兜头淋了他身前的人鱼满身满脸。
刚刚平静下来的人鱼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度狂躁起来,嘶吼间露出了嘴里一排的尖牙,扑向鹊舟就要对准鹊舟的咽喉一口咬下。
“闪开!”头顶上方传来杨思奕的吼声,鹊舟终于慢半拍的闻到了浓郁的汽油的味道。
“别放火!”鹊舟一个侧滚翻躲过人鱼的一扑,向上方大喝道。
然而杨思奕动作太快,在鹊舟阻止以前,被点燃的一根树枝已经从上方飘了下来。
被汽油淋了满身的人鱼一摆鱼尾再度朝鹊舟扑来,鹊舟这回不但不躲,反而直直朝人鱼撞了过去。
一人一鱼砰的一声撞在一起,在火焰接触到汽油的同一时间,鹊舟腰部用力一个侧身待着人鱼一齐落入了旁边流淌的地下河水之中。
烈火在河水边升腾而起,热浪将趴在井边的杨思奕和果果冲的往后缩了缩。
果果又要哭了,眼睛里蓄满了泪,抽噎道:“鹊舟哥哥他是不是会和大哥哥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呜呜……”
杨思奕在第一波热浪的冲击过去后又探头往下看了看,但因为起火点正好在井盖正下方,缭绕而起的烟雾让他看不清水中的情况。
杨思奕沉默片刻,收回视线摸了摸果果的头,说:“不会的,你鹊舟哥哥会回来的,就是可能会晚一些。”
比如等《世界魔方》正式公测的时候,要是鹊舟玩游戏又输了而复活场的规则和玩法没有改动的话,说不定还能和这位果果小朋友的数据相见。
唉,就是可惜了他的一条粗大腿……唔,但愿那家伙能活着出来吧。
杨思奕扶起跪在井盖边哭哭啼啼的小孩,说:“我们去附近找个地方等吧,天快黑了,一直呆在这里的话,还没等到你鹊舟哥哥出来,我们就要先死掉了。”
下水道中。
原本流速还算缓慢的河水如今正剧烈的翻涌着。
水下,一人一鱼扭打在一起,人从背后箍住了人鱼的脖子,人鱼则用鱼尾紧紧缠绕住人的双脚。
鹊舟体内存着的那口氧气所剩无几,他深知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一定会比人鱼先断气。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既然这人鱼长着文砚的脸,那就姑且一试吧。
鹊舟下定了决心,箍住人鱼脖子的手臂稍微松了松。
人鱼正要抓住机会挣脱束缚进行反击,下巴就被一只手钳制住硬生生的向后掰转过一个角度,紧接着人鱼只觉得唇上一热,有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让他暂停了所有的动作。
第216章 第7章
在人鱼的记忆里, 他从未被这样亲吻过。可恍惚的他又觉得这样的触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之前他也与什么人这样双唇紧贴的吻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气息……
人鱼猛地清醒过来, 鱼尾松开紧缠住的大腿,身体转向正亲吻着自己的那人,双臂环绕上那人腰肢,用力一摆尾巴, 带着人破水而出。
鹊舟在出水的瞬间立刻松开了人鱼的唇,大口呼吸了一口下水道的空气,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人鱼没有要松开鹊舟的意思, 带着鹊舟游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一处看不见火焰的岸边。
鹊舟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松开了,他趁此机会上了岸,转过身见人鱼老老实实的在水里呆着, 不免觉得好笑,就问他说:“想起来自己是谁了么?”
人鱼摇头,身体往水下沉了沉,只留出半个脑袋浮在水面上, 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半点不见之前的狂躁凶狠。
鹊舟微讶,“什么都没想起来么?那你怎么忽然就不咬人了?”
人鱼脑袋又往水下沉了沉,然后有一串气泡从他眼前的水面上咕噜噜冒了出来。两秒后,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在水下说话鹊舟是听不见的, 人鱼这才不太情愿的往上浮了一些,露出了嘴巴, 声音很轻的说:“我只是想起来我曾经是个人。”
鹊舟挑眉。
人鱼低头看了看水面下自己缓缓摆动着的鱼尾,说:“在被水下的怪物拖下水吃掉以前, 我也是人类,和你一样的人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再活过来,而且活过来的时候身体会变成现在这样……”
“哦,所以你是大哥哥了。”鹊舟道。
“是大哥哥,一定是大哥哥!”地面上的某处临时避难屋内,果果背靠着墙角蜷坐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手指笃定道:“刚刚和鹊舟哥哥打起来的那个怪物就是长着大哥哥的脸!可是……可是为什么怪物的脸会变成大哥哥的样子……是怪物把大哥哥吃掉以后剥了他的脸给自己戴上吗?”
一旁正啃着路上顺手从一棵野生果树上摘下的果子的杨思奕闻言不禁打了个冷颤。
有一说一,从一个小孩儿嘴里听到怪物把人皮扒下来戴在自己脸上这种话还蛮惊悚的。
“可能是某种变异吧,不用担心,我们再等一等,等今晚过去要是鹊舟哥哥还没回来的话,我们就必须得先离开这里了。”杨思奕道。
“我们就不等鹊舟哥哥了吗?那万一鹊舟哥哥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果果问。
杨思奕心说找不到就找不到呗,临时队友而已,再说了,真正需要组队的人是他杨思奕,又不是鹊舟,鹊舟要是真能活着回来,发现他和果果不见踪影了说不准心里还得小小的高兴一下。
但想归想,对于自己要保护的任务目标,杨思奕还是很有耐心的欺骗对方说:“没关系,他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我们的。”
果果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打扰杨思奕了。
杨思奕自己啃完了果子,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边的天空。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没有工业污染的夜空很干净,即使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星子挂在天幕上。
身后窸窸窣窣的一阵,不知道果果在墙角折腾些什么,很快又有沙沙的声音响起来,让杨思奕有些在意的回了头。
“你在做什么?”杨思奕面色古怪。
正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用铅笔在上边沙沙写着字的果果茫然抬头,看了杨思奕一眼愣愣的回答说:“在、在写日记。”
杨思奕嘴巴张了又合,一句正经人谁末日了还写日记啊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但最后他还是换了句话问说:“你哪里来的笔和本子?”
果果说:“我一直都装在衣服包包里的。”
说着果果还拉开自己的外套左侧的衣兜给杨思奕展示了一下。
“好吧,你继续。”杨思奕无力吐槽,只能默默对自己说一句随他去吧。
这该死的随机系统啊,随机出来的NPC的兴趣爱好到底能不能正常一点?搞笑吗这不是。
下水道内。
鹊舟盘腿坐在河边的水泥地上,问水中的文砚说:“你还记得多少事情?把你记得的都跟我讲一下。”
“不记得多少了。”文砚摇头,他自己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值得说的地方,但因为问题是鹊舟提出来的,所以他还是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讲给了鹊舟听:
“我只记得我曾经在一个很黑的地方,我站在那里,双腿无法行动,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站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一会儿,我不知道,但后来有人朝我走了过来,跟我说……说……”
文砚说到此处凝起了眉,像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跟他说了些什么,最后只得放弃,说:“我不记得了,但在那之后的记忆就是我来到了这里,双腿可以动了,然后我遇到了陆仁和贾依还有果果,他们带着我一起在这里求生,我们为了找水喝来到了这条下水道中,但水下忽然有怪物跃出来攻击我们,再然后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
鹊舟哦了一声,也凝眉思索了一阵,暂时无法判断文砚现在的身份是从这场游戏开始后的全新的身份还是说跟他一样和上一个修仙世界有所关联。
“你认识我吧,你能跟我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吗?”文砚眼神认真且专注地看着鹊舟。
鹊舟看着文砚湿漉漉的脸和湿漉漉的贴在脸侧不知道是被人鱼体质改造了还是受修仙界影响的黑色长发,默了默,说:“我不认识你。”
文砚一脸不信任的表情,道:“从你看到我的反应来看,你一定认识我。你说我叫文砚,我对这个名字似乎也有些印象。”
鹊舟玩了这么几场游戏,遇到过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感觉的文砚,欠揍的、平和的、平凡的、冷漠的、清冷的……可独独没遇到过这样……唔,纯的。
该怎么说呢,文砚现在这副凝望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纯洁的刚刚诞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精灵,分明长着一张成熟的脸,眼里却干净得像刚出生的婴孩。
鹊舟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这样式的人,所以他刚才说不认识文砚也不全然是在逗文砚玩。
“那你认为我们曾经是什么样的关系呢?”鹊舟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像是人在面对可爱的小孩子时不自觉的反应。
文砚想了想说:“是恋人吗?”
鹊舟嘴角抽了抽。
小孩子可说不出恋人这两个字来,他宣布文砚脸上的纯白色的花的面具就此破裂。
“不是。”鹊舟斩钉截铁的否认了文砚的猜测并且煞有介事的说:“是敌人。”
文砚脸上又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来了,道:“可你亲了我。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敌人之间肯定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的。”
鹊舟又开始觉得这人变得欠揍起来了。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文大少爷是个恋爱脑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不管失忆多少次,在两人的关系这一层面上,大少爷都是半点受不得委屈的。
不过还蛮可爱的。鹊舟撇开眼让自己不去看文砚,视线落在水面上,说:“意外而已,用不着多心。我们以前的的确确是两方阵营的人。”
文砚哦了一声,脸上隐有失望之色划过。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呢?我们原本就属于这里么?”文砚问。
鹊舟想着文砚至少不会是本土NPC,就把他们是在外边世界里死了才来到这里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说完文砚恍然道:“难怪之前我眼前出现过一行小字说要我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原来是为了复活回到原来的世界么……那你知道我原来是怎么死的吗?”
鹊舟撇嘴,“不知道。”
文砚问:“为什么?”
鹊舟回想起昨天在游戏里被文砚一掌拍死的场面,没好气道:“因为我比你先死,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死的?”
再说了文砚还不一定就是从修仙界过来的那个呢。
文砚啊了一声,愣愣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不知为何,在听见鹊舟说自己比他先死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像是忽然被谁揪了一把,钻心的疼。
鹊舟短暂的瞥了文砚一眼,说:“被你拍死的呗。”
“怎么会……”文砚难以接受这个回答。
鹊舟觉得好笑,说:“有什么好会不会的,都说了我们是敌人,互相杀一下很正常吧,可惜我没杀得了你,有点遗憾。”
面前的人鱼闻言忽然从水下把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鹊舟的手腕,道:“那你杀了我吧,就当是给你偿命好了。”
这下换鹊舟愣住了。
“你脑子没事儿吧?”鹊舟迷茫地看着文砚着急且认真的双眼,喃喃:“恋爱脑也要有个限度吧……”
第217章 第8章
鹊舟自然是不可能拍死文砚的, 就算要拍那也得等到复活赛的最后,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找到杨思奕说的那种可以把很多个人同化成一个人的幻想生物并且夺得它的能力的话,为了成为最后的获胜者, 他自然会送文砚一程。
至于现在嘛,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和一个水生生物融合了,看上去战斗力不低,留在身边也算是一大助力。
鹊舟决定好了要最大程度的发挥这条人鱼的价值, 没搭理对方的奇葩邀请,反而是反过来邀请对方说:“杀你倒是不必,你要真想要补偿我, 就和我同行吧。”
文砚这才又记起来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是为了复活的,当下便是一点头,说:“好,我会帮你成为那个唯一的幸存者的。”
鹊舟用没被文砚抓住的那只手捂了捂脸。
简直是没眼看。
文砚唔了一声, 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说:“可是……我现在这副模样,怕是没办法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了。”
鹊舟放下手,朝水面下看了一眼, 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先上岸试试?”
杨思奕并没有告诉他说吞噬融合了其他生物的能力后会产生身体上的变异, 所以这种变异说不定是临时的,或者说是只有在动用那股属于变异生物的能力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的,不然杨思奕应该不会那么坦然的就跟他一块儿去杀变异蚂蚁,这要是不小心有了蚂蚁的外形特征并且还不可逆转, 得多惊悚?
鹊舟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假如是对的的话, 现在的文砚因为在水中所以必须动用人鱼的力量,导致鱼尾露出, 等他上了岸离开了水不再需要那股力量时,他的双腿说不定就会回来。
无论对与否,试试总是没错的。
文砚先前拉着鹊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鹊舟索性就反握住文砚的手用力把人往岸上拉了一把。
文砚借力上了岸,初次以鱼尾登陆的文砚还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在鹊舟手上的那股牵引力撤去的瞬间他便歪倒了身形,一身湿淋淋的就朝同样湿淋淋的鹊舟身上栽倒了过去。
鹊舟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文砚的腰,却因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脚下一滑。
下水道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一人一鱼搂抱着倒在地上,一时间谁都没说得出话。
鹊舟是疼得说不出,文砚则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愣的趴在鹊舟身上,身后鱼尾不受控制的上下摆动着,一下一下拍打在鹊舟的脚踝上。
片刻后,一连串的道歉声响彻下水道内封闭狭窄的空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别说了!”鹊舟松开箍着文砚腰部的手,转而改成推着文砚的胸腹让他起开。
文砚尾巴一摆,从鹊舟身上滚了下来,下来以后还顺着惯性又滚了半圈,差点儿重新滚回水里去。
“唔……”文砚趴在地上,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鹊舟爬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人鱼,没好气道:“滚了一圈就痛成这样了?我刚刚直接被你砸地上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是……”文砚艰难的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疼……尾巴……”
鹊舟视线扫向文砚下身的鱼尾。
那鱼尾其实很漂亮,鹊舟之前一直都没细看过,如今仔细看来,深蓝色的鱼鳞上似乎还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加了闪粉一般,有种湖水波光粼粼的感觉。
怪好看的。
但不等鹊舟多看,那尾巴忽然有了些异变,鹊舟说不上来那种异变是什么,但在他不经意间的一眨眼过后,鱼尾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两条属于人类的腿。
“哇。”鹊舟视线上移,意味深长的小小声感叹了一下。
腿部的痛感消失,文砚手一撑支起了自己的上半截身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回来了的他低头向后方的腿部看去,本来是想看看尾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那么疼,却不料一看之下就看到了自己下身某处不可描述的部位。
文砚:“……”
鹊舟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就差没直接上去拍一把文砚的屁股蛋子然后嘴贱的说上一句“没想到大少爷也有衣不蔽体的这一天”了。
文砚手上力道一松,整个人又趴回到地面上,尽可能保持冷静道:“我腿不太舒服,先趴一会儿,你先走吧,我可以一会儿去找你。”
鹊舟收了笑,但眼里还是漾着抹笑意,调侃道:“一会儿是多久?等你光着屁股慢吞吞的找到裤子的时候吗?”
文砚不说话了,趴在地上装死。
他是没了记忆不错,但该有的生而为人的羞耻心还是有一点的。自己一个人悄咪咪满世界找裤子固然让人难顶,但当着鹊舟的面和鹊舟一起去找裤子更让他活不下去。
鹊舟知道大少爷这是有点没脸见人,毕竟人家是少爷,衣服裤子说不定每天都会换新的穿,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也没继续为难对方,大发慈悲的说:“你在这儿等一下,不要随意走动,我去给你找条裤子来。”
文砚闷闷的嗯了一声,说了声谢谢,但心里总觉得鹊舟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找裤子不难,鹊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死在下水道里的陆仁和贾依二人,虽然扒死人裤子这事儿听上去有点不道德,但活着的人显然更需要被关心。
鹊舟循着记忆朝两具尸体的方位找了过去,到地方时却意外的发现原本停放着尸体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鹊舟蹙了蹙眉,先前因为文砚而生出的愉悦情绪荡然无存。
啪嗒。
一颗小石子在地上滚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破空的咻的一声响。
鹊舟这回头也没回就一个矮身躲闪了一下,下一秒他身侧的原本有他站立时脑袋那么高的墙面位置就多出了一个弹孔。
咻——
又是破空声袭来,鹊舟索性朝侧方一滚,噗通一声直截了当的滚进了水中。
水面之上,又是数枚弹珠破空而来,噗通噗通的全射进了水里。
在地面上能击穿墙面的弹珠到了水中就没了什么威力,鹊舟并未恋战,就着肺里的一口气快速划水朝弹珠射来的反方向游去。
岸上似有脚步声响起,应当是在朝他追来,鹊舟游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没过多思考便选定了一个方向继续游了下去。
另一边,在鹊舟离开后默默回到水里的文砚隐约听见了脚步声。
一开始他以为那脚步声是鹊舟的,这让他不禁又往水下沉了沉,但很快他就分辨出脚步声不止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这让他重新浮了上来。
那脚步声起初很远,后来变得近了些,但再后来又开始逐渐变远。文砚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循着脚步声离开的方向游了过去。
游动间,他那双属于人类的双腿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变化成了鱼尾,这让他能够更快速的在水下游动,同时也不需要浮到岸上呼吸换气。
“可别让他跑了!”
“废话,我要是能追得上我会让他跑?该死的,他到底游哪儿去了?”
一男一女两人说话间不自觉的放慢了步伐。
他们的双眼一刻不停的扫视着前方的水面,可那水面平静无波,再加上水体浑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鹊舟游去了哪里。
“只能等他上来换气了,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憋着。”男的放弃了搜捕,一屁股坐在了岸边。
女的收起弹弓,她没跟男的一样坐在地上,而是站在男人身旁,目光继续在水面上逡巡。
如果杨思奕和果果在场并且看到这两人的脸的话,他们就会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之前死掉的陆仁和贾依。
果果可能会很震惊,但杨思奕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应当就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显然,之前这两人的死亡只是假死而已,他们二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本土NPC,而是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复活回到原本的世界才来到这里的,只不过这二人看着面生,应当不是游戏玩家,而是要跟玩家争夺唯一幸存者位置的游戏NPC。
哗哗……
水下传来的隐蔽的水流声并没有吸引来岸上两人的目光,贾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说些什么,就觉自己脚踝处一凉,紧接着一股巨力硬生生把她拽进了水中。
陆仁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挥舞起手中的成年人胳膊粗的长木棍就往水面上打。
可他疯狂的拍打了一阵后,从水面之下浮上来的却是同伴的尸体。
血色在河水中蔓延开来,陆仁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再打算后退第二步的时候,他的裤腿也被猛地被人揪住,紧接着是被大力拉扯下的重心失衡,他也噗通一下滑进了水里。
咕噜噜的声音灌满陆仁的双耳,他下意识出拳砸向水下之人,脖颈却被一双修长的腿锁住,在水下慢动作的来了个回旋,硬生生被扭断了颈骨。
第218章 第9章
下水道内, 两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之上,脸上表情各异,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就这样死掉。
哗哗……
正身处河水之中的鹊舟敏锐的察觉到水流的微妙变化, 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朝他这里游来。
水下并不安全,鹊舟手一撑河岸翻了上去,捡起先前慌乱中被陆仁丢在岸边的长木棍,作势要朝水中打去。
哗啦!
水珠四溅,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水里冒了出来,让鹊舟的棍子硬生生停在距离对方脑袋五厘米远的位置。
“啧。”鹊舟收了棍子,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差点一棍子打死你。”
文砚从水下冒出来时也看到了距离自己头顶不过咫尺之遥的大木棍, 但他并不害怕,只说:“听到这边有动静,怕你出事所以来看看。如果因此不小心被你打死,也没什么关系, 就当是偿命好了。”
鹊舟扶额,“我说你这……能不能改改啊……”
“改什么?”文砚歪了歪脑袋。
鹊舟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喏, 正好你在水里, 你旁边浮着的那人身上的裤子就劳烦你自己扒一下了。”
文砚这才有心思去注意自己脑袋旁边漂浮着的两具尸体,在看清两人的面孔后他微微讶异道:“怎么是他们?他们要杀你?”
“嗯,他们应该也是要争夺复活机会的人。”鹊舟简短把他和杨思奕进入下水道后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嗤笑一声道:“他们恐怕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骗人了。”
如此熟练, 哪怕在这场游戏中是第一次用这种诡计,在之前的复活场中他们也一定没少用过这计量。
待在一个本土NPC身边装本土NPC伺机而动准备杀其他竞争者什么的, 太阴险了。
“亏我之前还……”文砚蹙眉,满脸都写着被欺骗过后的不高兴。
鹊舟一想到文砚之前被对方骗得误以为他们是好人然后以身犯险去拖延水怪帮助他们逃跑的场景就觉得好笑, 但好笑之余不免又心生怜意。
多傻多天真一孩子啊,就这么被骗得差点死掉了,等大少爷记忆恢复了肯定会把这受骗经历列为黑历史的吧,真丢人啊。
文砚见鹊舟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像是泛着……母爱?文砚打了个寒颤,别过脸去扒陆仁的裤子以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扒裤子,上岸,变回人腿,穿裤子。
这一套动作完成以后,文砚终于可以重新以一个人的姿态在鹊舟面前直立行走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们要去哪里?”文砚问鹊舟。
鹊舟看了眼自己的任务栏,见上边保护果果的任务还没有消失,就指了指头顶的井盖说:“先上去,我们得找到那个叫果果的小孩儿。”
文砚知道果果,应了一声。
两人回到地面时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鹊舟并不知道杨思奕把果果带去了哪里,但想来对方应该不至于太快的判他死刑远离此处。
这是鹊舟在复活场中经历的第一个黑夜,他不确定黑夜里都有些什么危险,不敢大声喊杨思奕的名字,只能先找到他和杨思奕进入下水道的那个井盖,然后站在井盖边向四周看了看。
虽然这座城市早就没有了电力,但天上的星子和高悬的圆月让黑夜黑得并不那么纯粹,借着那薄弱的一点微光,鹊舟快速锁定了一个隐蔽性很好又还算完整的建筑。
掀开建筑门前垂下来的爬藤植物的枝条,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门正对着的位置。
这里在末世前是一家街边的火锅店,但一楼的店面很小也很窄,只能放得下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等上了二楼才会豁然开朗。
鹊舟果不其然在二楼的某个包间中找到了杨思奕和果果,果果蜷缩在包间的墙角里睡着了,杨思奕则拉了一把椅子在窗前坐着,看到鹊舟推门进来一点都不意外。
“看到我们了?”鹊舟见杨思奕那么淡定从容,下意识瞥了眼窗户。
杨思奕嗯了一声,“看到两个黑影在下头站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还蛮像你的,但另外一位就不认……唔……好像有点眼熟啊。”
杨思奕盯着跟在鹊舟身后进门来的文砚的脸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道:“是那个袭击你的水里的家伙吧,原来也是个人么,我之前好像看到他有尾巴的,是吞噬掉了真正的水怪产生了形态上的变异么。”
鹊舟并不惊讶于杨思奕的敏锐,毕竟这人是攻略大佬,能迅速理清这些很正常。
“鹊舟哥哥……?”果果听见几人的交谈声苏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还有些迷茫,但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神采,开心道:“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鹊舟嗯了一声,冲小孩笑了笑。
果果视线后移,挪到了文砚的脸上,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大哥哥!大哥哥你也没事,太好了!”
文砚也冲果果笑了笑说:“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果果在短暂的开心过后,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垂头丧气道:“要是叔叔和阿姨也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鹊舟心说这怕是平安不了也回来不了了。
果果兀自伤心了一会儿便在大人们的要求下继续去墙角睡觉了,其实大家都没有想要虐待他,就连杨思奕一开始也说让他搬两把椅子拼起来当床睡,但果果自己不愿意,非得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里,说这样有安全感。
果果睡着后,三个成年人推门离开包间,在外边各自寻了椅子坐下小声交谈了一番。
鹊舟把下水道内发生的事儿简要概括了一下,杨思奕听完了然道:“装本土NPC这一招也不算新鲜了,我玩的上一场复活赛里就有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干,但这一招说白了只能骗骗第一次参加复活场的新人,但凡被骗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难怪之前我去查看陆仁和贾依身上伤口的时候你一直站在后头不愿意靠近过来,原来是怕他们突然暴起杀人啊。”鹊舟揶揄道。
杨思奕摸了摸鼻子,说:“习惯性的保命操作而已,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真是装的。”
鹊舟耸了耸肩,并未就此责怪些什么。杨思奕说得本来也没有错,在这种只能活一个的环境里,任何人都是需要被提防的,有时候拿跟自己不太熟的临时队友去试水也无可厚非。
“说说接下来的行动吧。”鹊舟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一场复活赛里大概有多少人吗?”
杨思奕答:“具体的数量不清楚,但以我上次接触到的人员密集程度来看,应当有上万人。”
“地图大小呢?”鹊舟又问。
杨思奕摇头,“没走全过,但应该蛮大的,至少有一个区那么大吧。”
“你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去狙杀其他玩家么?”鹊舟问。
杨思奕顿了顿,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推了推眼镜道:“我的建议是先提升自己,如果提升的路上遇到其他玩家的话,可以在其他玩家主动攻击我们的前提下对他们展开反扑。”
“你还挺爱好和平的。”鹊舟笑笑。
“提升自己是指要去杀那些变异的生物是吗?”文砚突然插话。
“嗯。”鹊舟点头。
文砚说:“可能是我和变异水生生物融合了的原因,对水下生物的位置比较敏锐,如果你们需要找水生生物的话,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你刚刚怎么不说?”鹊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责备的瞪了文砚一眼,“走,跟我重新回下水道抓鱼去,我真的要饿死了。”
对于鹊舟的要求文砚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闻言立刻就站起身要和鹊舟往楼下走。
杨思奕哎了一声也站了起来,无奈道:“这么晚了没必要吧,很多动物都喜欢晚上出来,危险系数太高了。我那边摘了些果子,要不你将就对付一晚?”
“也行。”鹊舟短暂思考了一下决定听从杨思奕的劝诫。
将就着熬过了夜晚的时间,幸运的是这家火锅店夜里并没有被变异生物光临,也没有活人来这里避难。
第二天天亮以后,文砚从三张拼起来的椅子做的床上苏醒,一睁眼就看到鹊舟站在窗边正往外看着。
“在看什么?”文砚见杨思奕和果果还在睡着,起身走到鹊舟身侧小声问道,同时视线也朝窗外看去。
“喏,你说那个变异兽好杀吗?”鹊舟用下巴指了指下方街道上正悠闲地就这晨光打着滚的某只大型猫科变异生物问道。
文砚评估了一下,摇头,“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它。”
“也是。”鹊舟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不用等文砚他们自然醒过来,他就直接把人给叫起来下去打群架了。
“这种看起来比较厉害的变异生物在前期的时候能避则避吧,毕竟杀死它们也不是百分百的能吞噬它们的能力,性价比太低。”杨思奕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走到了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后打着呵欠道。
“你说得对,但好像有傻子不信这个邪。”鹊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来。
随着鹊舟话音的落下,下方街道的某处忽然就钻出两个人来,那两人全副武装着,手里拿着武器,鬼鬼祟祟的想要从变异生物的后方接近过去。
鹊舟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果不其然,很快他耳边就响起来属于人类的惨嚎声。
第219章 第10章
变异的大猫迎来了它今天的第一顿大餐, 吃饱喝足后,它又在宽阔的街道上晒了会儿太阳才慢悠悠的离开。
小小的被藤蔓遮盖住的门店前有三大一小四个人轻手轻脚的掀开藤蔓走出来,朝着大猫离去的反方向离开了这里。
保护果果的支线任务还没有宣布完成, 鹊舟不知道这是一个长期的类似于主线的任务还是说真正需要他们保护果果的那个节点还没有到来,但不管怎么样,要想在这种处处危险的环境里保护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他们都得不停的提升自己的能力。
只有足够强才能保护好需要被保护的人。
于是四人此行的目的地虽然未知, 但目的很明确,就是先从小型的好对付的变异生物开始猎杀,尽可能的去吸收融合各种各样的能力。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 因为变异生物不会接连不断的主动出现在四人面前,大部分时候都需要他们根据周边环境里留下的蛛丝马迹去推测变异生物们的位置,然后再花一些时间去追踪寻找。
20xx年7月2日,晴。雀周哥哥回来了, 我们一起去找变异动物,哥哥们说杀掉这些变异的动物有机会获得它们的能力,我在想如果杀掉变异的小鸟是不是就能学会飞翔,但那太残忍了。
20xx年7月5日, 阴。今天我们找到了一个兔子窝, 里边有很多小白兔,但是小白兔都很大,最大的一只站起来比我还要高,但是没有哥哥们高。兔子窝是雀周哥哥找到的, 但最大的兔子是文砚哥哥杀掉的,文砚哥哥的指甲可以突然变得很长很锋利, 像刀一样,思奕哥哥说这是因为文砚哥哥和水里的怪物融合过的原因。
20xx年7月6日, 晴。雀周哥哥今天又找到了一个兔子窝,就在昨天那个兔子窝的旁边。雀周哥哥成功得到了兔子的能力,可以跳得很高很高,有一层楼那么高,以前妈妈说过一层楼大约是3-4米高,雀周哥哥就像是超人!但哥哥好像不太喜欢这个能力,他说这样像一只青蛙,有点傻,但我还挺羡慕的。
20xx年7月7日,晴。昨天的烤兔肉很好吃,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可惜今天没有找到兔子,也没找到其他的小动物,只能吃一些野果,有点酸酸的。
20xx年7月9日,雨。今天下雨了,雨很大,下雨的时候哥哥们带着我在房子里避雨,但很快房子里有其他人进来了,是两个叔叔和一个阿姨,那两个叔叔看起来很凶,但阿姨人很好,还给我吃很甜的草莓,我很久没有吃过草莓了。阿姨说他们也是来避雨的,不想起冲突,唔,但明明是那两个叔叔先凶巴巴的想要打架的!只是雀周哥哥和文砚哥哥太厉害了他们才说不打了。哼,最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了!
20xx年7月10日,阴。雨终于停了,外边到处都湿淋淋的,每一步都会让鞋子沾满泥巴。昨天的两个叔叔和阿姨就是坏人,他们说好了只是避雨,等雨停了就走的,但是今天雨停了他们不走,让我们先走,但我们走了以后他们又偷偷跟在后边偷袭我们,思奕哥哥差一点就受了伤,文砚哥哥的脚被刀划了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雀周哥哥很生气,把坏人都杀掉了。文砚哥哥问我怕不怕看到死人,我说我不怕,因为他们是坏人,坏人就是要死掉才好呢。希望文砚哥哥的腿能快点好起来。
20xx年7月11日,晴。今天又找到了变异动物,是在公园的湖边找到的,这里有好多小飞虫,还有蚊子。变异的蚊子很大一只,如果被它吸一口血的话肯定会变成干尸的吧!幸好它们的身体很脆弱,我都用棍子打死了一只呢,但我没有得到它的能力,哥哥们也没有。这也是好事吧,不然会长出和蚊子一样长长的嘴巴吗?
20xx年7月12日,晴。文砚哥哥脚上的伤已经好一些了,不用雀周哥哥背了。昨天雀周哥哥背了文砚哥哥好长的路,一路上把文砚哥哥骂惨了,今天文砚哥哥终于不用挨骂了,但他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我问他为什么不高兴,文砚哥哥也不回答,思奕哥哥跟我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其实我也不小了的。哦!今天我们又吃到肉了,是烤鸽子!鸽子是雀周哥哥跳到楼顶抓下来的,哥哥说楼顶上有个养鸽棚,里边的鸽子很多,都是没有变异的很好抓。
20xx年7月13日,晴。今天又遇到坏人了,坏人有三个,都是男的。他们一开始还说和平相处呢,跟哥哥们说有一个地方有很多鸡,如果我们需要的话可以自己过去抓,反正他们也抓不完,留在那里是浪费资源什么的。思奕哥哥问我想不想吃鸡肉,我说想,哥哥们就带我过去了,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是陷阱,那里除了鸡以外还有好几个坏人在,他们手上拿着武器想要杀掉我们,但没成功,所以死的就是他们了。我们今天晚上吃到了烤鸡,很好吃,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打打杀杀的,团结合作一起活下去不好吗?
20xx年7月15日,晴。最近的天都好热啊,太阳很大很晒,都要睁不开眼睛了。今天哥哥们忽然就换了个方向走,好像是说要去救什么人,是哥哥们的熟人吗?要是我也能找到我的家人就好了,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都还好吗……我好想他们。
“好了别写了果果,要出发了。”杨思奕的声音打断了果果继续往下书写想念的动作。
果果哦了一声,乖巧的把本子合起来,连着笔一起揣进了衣兜里。
“唉。”鹊舟叹了口气,“让人家孩子写完呗,也不差那么一点点时间。”
果果站起身摇了摇头说:“没事的鹊舟哥哥,我晚上还能写的。”
“真懂事啊。”杨思奕揉了揉果果的脑袋。
经过这小半个月时间的相处,杨思奕已经拿这小孩儿当了弟弟。没办法,果果作为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任务目标实在是太乖巧了一些,完全没有拖过后腿不说,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大家一些忙,比如处理食材搜集野果什么的,而且果果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奇思妙想,每次都老老实实的按照他们的要求躲在安全的地方。
这样一个长相可爱又让人省心的孩子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再喜欢也不能溺爱,他们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在今天早上,除开果果以外的三人都收到了一个新的支线任务,支线任务上给他们附带了一个小地图,让他们去地图上标有红点的地方救一位科学家并将科学家护送去研究院。
几人接到任务后就开始往地图上的地方赶,只有中午的时候才短暂的找了个地方落脚吃了些东西。现在东西吃完,他们自然得重新开始赶路了。
路上,鹊舟认为这个任务和解决这场世界末日有关系,就问杨思奕上一场复活赛里有没有类似的任务或者说设定。
杨思奕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不知道,可能有吧,我反正是没活到接到这种任务的那个时候。”
鹊舟啧了一声,杨思奕发誓自己从鹊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嫌弃。
杨思奕觉得自己有点冤,申诉道:“别那种眼神看人,我都说了我在战斗方面就是个菜鸡,你让我打战斗类型的主机游戏我能赢的很轻松,但在这种亲身上阵的全息游戏里我死一死很正常的好吧。”
“等等,嘘——有人。”文砚忽然一手一个拉住了鹊舟和杨思奕。
鹊舟下意识拉住了身旁的果果,四人非常快速的退到了一旁的一辆废弃汽车后边。
前方街道侧面,一行三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便一齐快步朝街道斜对面的一个大型商场小跑了过去。
鹊舟蹙眉。
那商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难道他们也接到任务了……”杨思奕沉吟片刻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种支线任务可能是发放给任务目标附近的所有非本土幸存者的。”
“那任务被他们抢先完成了会怎么样?”文砚问。
“不知道,但应该不至于直接把我们三个淘汰出局。”杨思奕说。
鹊舟无语,“你上一场到底被淘汰得有多早?别不是刚玩几天就没命了吧。”
“这不至于,只是恰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已。”杨思奕说。
“那厉害的攻略大佬,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鹊舟调侃般的问道,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很巧的是,杨思奕的想法和他一样。杨思奕说:“我认为任务的完成机会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最好是一个字,等。等等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接到任务的玩家会过来,咱们坐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一刻。”
第220章 第11章
支线任务要求救援的任务目标名叫谭城, 是位很厉害的科研人士,今年已经五十来岁了。
末世爆发之初,谭城正在外地做实地考察, 末世爆发后,他在同行的安保人员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才返回了这座城市,但保护他的人却在三天前意外牺牲了。
谭城年纪大了,再加上早年出过一次车祸导致右腿骨折, 如今骨头虽已长好,却还有不少后遗症的存在,这让他难以独自一人冒险从这座临时避难处回到研究院。
谭城决定厚起脸皮来等一等。虽然末世之中人人自危, 但他还是想要等等看有没有幸存者来到他所在的这座商场里,然后厚着脸皮的问问对方可不可以帮自己回到研究院去。
谭城的运气很好,他只等了三天就等来了人,并且对方还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愿意一路护送他到研究院去。
“那就多谢三位了。”谭城很是感激的冲这三个年轻人道了谢。
“不客……”一个气字没能说得出口,说话的人便被一箭封了喉。
鲜红的血溅在了谭城的侧脸上,谭城瞪大了眼睛,随即反应很是迅速的抱着脑袋躲到了一旁的某个服装品牌的摊位的办公桌后边。
另外两个幸存者见自己的同伴突然暴毙,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听得又是咻咻两道破空声响, 下一秒他们自己也被命中了要害,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死去。
谭城缩在桌下,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这会儿却因为害怕有些瑟瑟发抖。
谭城这一路走来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同类相残的场面,在这末世里, 人们为了活命往往会对身怀物资的同类痛下杀手,尽管这难以让人接受, 但这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发生在过谭城身边,被杀害的同类的血也是第一次喷溅在他的身上。
哒、哒。
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了桌前, 紧接着是一个脑袋从上方埋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冲谭城眨了眨,唇角勾起一个顽皮的弧度,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你是科研人员吧,我们是特地来接你回研究院的。”
谭城有些无法理解自己听见的话,特别是在目睹了刚才的那幕突然袭击之后。
“不相信么?还是刚才杀人的场面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有所不知呀,那三个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人骗进自己的队伍里,然后在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将人宰杀烹食。”谷晓雨咧了咧嘴,比起他嘴里描述的,他自己倒更像杀人魔一些。
谭城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对面前之人微微放松了警惕。
“好了,你不打算回研究院了吗,要回去就快出来,现在往研究院赶的话天黑之前说不准就能到。”谷晓雨道。
谭城依言从桌下钻了出来,直起身后才发现在场的还有一个人,那人身高比目测一米七的谷晓雨还要高上一些,相貌也长得更板正一些,要是在末日前被那些年轻小女生看到了恐怕得是好一阵的尖叫。
“我叫谷晓雨,这位叫龚天,我俩都是接到任务要带您回研究院的,您大可放心。”谷晓雨也直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痞痞地说。
谭城顺嘴就问了句两位是哪个部门的人。
谷晓雨站在谭城身后顿了顿,一下子就没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目光求助的看向龚天。
龚天笑笑,说:“正式的部门早在末世开始的第一年就不存在了,我们现在算是一个民间自发组成的组织。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是么?能把您带回研究院,让您有条件去做研究,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是对所有人的未来都好的一件事情。”
谭城听了龚天的这一番回答,虽然想得到的信息一个也没得到,但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那事不宜迟,就劳烦二位了。”谭城道。
一行三人走出了商场,朝着研究院的方向行去。
商场外街道上某辆废弃汽车后边,四人悄无声息的目送着三人离开,随后隔着数十米的距离跟在后头。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真正把谭城送回研究院以前,谁又说得好完成任务的到底是谁呢?
又或者,无需近距离的亲身护送,哪怕只是远远的坠在后头,只要谭城能顺利抵达研究院,那他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这个假设是鹊舟提出来的,文砚第一个响应觉得可行,杨思奕短暂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没问题,毕竟没有人规定过支线任务只能一支队伍完成。
再说了,玩家之间所谓的组队也只是口头协议,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认证,只要他们在一定范围内没有打起来,系统凭什么只判定那两个人完成了任务,而他们三个完成不了呢?
理论存在,接下来的就是坐等实践了。
果果跟在鬼鬼祟祟的三个大人身后,有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呆头呆脑的小声询问说:“哥哥们不是说要救人吗?为什么只跟在后边?那两个是坏人吗?他们要把哥哥们的朋友带走吗?”
“唔,这些东西以后再给你解释吧。”鹊舟随口敷衍道。
杨思奕不赞同道:“小孩子不能一直被敷衍,他们可以理解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鹊舟啧了一声,一直锁定在前边三人身上的视线短暂分给了杨思奕一秒,无语道:“我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带孩子的。”
文砚随口附和道:“是的。”
过了会儿,文砚问:“什么游戏?”
鹊舟:“……”
杨思奕:“……”
好好好,这样式虐狗的是吧?
杨思奕决定不要再搭理这二人了。
去往研究院的路上并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的,作为一个支线任务,途中总要存在一些危险才算圆满。
在一半的路程过后,大地忽的开始微微震颤起来。
龚天一下子便停下脚步,谷晓雨还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问龚天说:“怎么了天哥?”
“有东西朝这边过来了,数量不少,得避一下。”龚天说着,找到一处掩体,带着谭城先躲了过去。
谷晓雨也走到掩体后蹲下,这会儿他也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了,并且颤得愈发厉害起来,像是有千军万马正朝此地奔来。
“难倒是兽潮?!”谷晓雨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谷晓雨是玩家,这是他经历的第三场复活赛了,在他参加的第一场复活赛中,他就是因为兽潮死掉被淘汰出局的。
那种被很多的数不清的动物顶撞踩踏而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什么兽潮?”龚天疑惑问道。
谷晓雨说:“就是很多变异生物一起出现,成群结队的跑过去,遇见人就撞死踩死,总之非常恐怖!如果来的真的是兽潮的话,躲在这里根本就不安全!”
龚天当机立断拉着谭城站了起来,“走,换个地方。”
这边三人抬脚开溜,那边一行四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地在颤,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先撤。”鹊舟说。
杨思奕反应很迅速,道:“刚才过来的那边有一条巷子,从那里走,我估计是兽潮来了。”
“兽潮?这儿还有这设定呢。”鹊舟噫了一声,“哎,要是平时也能见到这么多变异生物就好了,咱们辛辛苦苦找了半个多月都没找到多少变异生物,现在一来来一群呢。”
杨思奕道:“可别想着这一群了,快跑吧,不然咱们四个全得交代在这儿。”
哒哒哒哒……
轰隆轰隆……
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动物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的狂奔而过,所到之处皆扬起满天的沙尘。
大地剧烈的震颤着,等那震颤平息下去时,原本长满植物的路面上只剩下被踩扁的焉耷的叶片和满地绿色汁水。
一股独属于植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像是大雨后泥土泛出的腥气。
谷晓雨小心翼翼的从一扇窗户后探出头来,见周围没有任何危险才招呼谭城和龚天一起从避难楼内出来。
谭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很是后怕道:“还好它们没有突然朝这边拐弯,不然这栋楼怕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撞击。”
“程序设定好的东西很难中途改道吧。”谷晓雨随口道,说完才想起来谭城是本土NPC,并不能听懂他所谓的程序设定是什么东西。
果然,谭城疑惑问道:“什么程序设定?”
“没什么。”谷晓雨打了个哈哈,“我是想说这种兽潮很难有人知晓它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就像一种被未知力量设定好的程序,其实只是暂时还没有被科学解释出来的自然现象吧哈哈。”
谭城点了点头,说:“就像曾经的人不知道旅鼠为什么会集体跳海自杀一样,后来才发现旅鼠是会游泳的,跳海只是为了迁徙。”
“居然是为了迁徙吗?”谷晓雨大为震撼,“我记得读书那会儿老师还说那是因为种族繁衍太多食物太少,为了保证族群不全部饿死才选择让部分自杀的呢。”
“二位,现在不是探讨自然科学的时候,趁现在一鼓作气前往科学院吧。”龚天打断了二人间更加深入的探讨。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