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次日是周末。
邵言一大早就去前楼。
他按捺住想第一时间上楼的心思, 硬是在楼下陪猫猫狗狗玩了半个小时。
等约莫到了先生该起床的时候,才起身。
准备往屋内走去。
却见顾轻渔已经穿戴整齐,刚好下楼来。
看他的装扮并不居家, 邵言问候之后,便问:“先生,您待会儿要出去?”
邵言知道顾轻渔的日程,今天本没什么安排。
倒是他,有一些想跟先生一起做的事情, 本打算找机会提出来。
顾轻渔含糊地应了声:“唔。”
他示意邵言坐到餐桌边,与他一起用早餐。
顾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但两人都没说话。
餐厅里只听得见餐具与瓷器碰撞的细微动静。
顾轻渔神色专注地吃着盘子里的蒸南瓜,好像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交谈。
邵言却急于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迟疑着开口:“先生,关于昨晚说的事……”
顾轻渔看过来,他放下餐叉, 将餐巾拿起拭了拭本就很干净的嘴角,淡淡一笑。
问他:“你想好了?”
邵言也放下餐具,郑重地回答:“是的,先生。我想好了,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选择, 我想做您的alpha。”
顾轻渔将餐巾放下,起身。
邵言连忙跟着站起来,紧张地问:“先生, 您不吃了?”
“不吃了,胃疼。”顾轻渔拉开椅子, 他动作有点重,椅子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邵言连忙跟过去, 满脸都是关切:“怎么会胃疼?我打电话给吴医生……”
顾轻渔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将他掏出的手机拿过来,打开通讯簿,翻找片刻后,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人事部吗?我,顾轻渔。通知下去,你们的邵总,邵言,因个人原因不再胜任工作,从下周一开始,停薪停职。”
说完,无视电话那头的讶异反应,顾轻渔将电话挂断,手机还给邵言。
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要后悔。”
邵言接住几乎扔在自己怀里的手机,喉头微动。
他有想过,先生可能不会乐意听到这样的选择。可他没想到,先生竟然这么生气。
从下周一开始么?可今天就是周末。
也就是说,他甚至没给自己交接的时间。
邵言并不担心别的,只是觉得这样仓促,先生会很难办吧?
他看着先生气鼓鼓往楼上去的背影,后知后觉。
先生原本应该打算带他外出的吧,如果他做了另一个选择的话。
他们或许会一起出去喝一杯,或打一场球。
就像以往很多个闲暇的周末那样。
可惜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
邵言不否认自己也很怀念跟先生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些日子。
只是他更希望能够以更亲密的姿态与他共度余生。
邵言想跟上去,想跟他解释些什么,比如倾诉衷肠,又比如保证一定会对他好,绝对不会背叛他。但他莫名有几分不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非没有觉察到先生的期待,却偏偏选择了无视。
是他自私了一回。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还是会这么选。
邵言抿了抿唇,决定去厨房看看。
先生以前最喜欢吃他做的蛋糕,从前学艺不精,做十次难得有一次比较成功。
以后时间很多,倒是可以用来仔细研究。
精进手艺。
顾轻渔在楼上待了半天。
邵言将蛋糕做好之后,放进冰箱里冷藏。
他犹豫着要不要用甜品这个理由,将人请下来。
就在这时,顾宅来了个一位客人。
商云非。
顾轻渔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父亲商绍临在外头生的诸多私生子中的一个。
商云非看到邵言也在,并不意外。
这位邵总是顾宅的常客,他客客气气地开口打招呼:“邵总好。”
如果说商云非跟其他姓商的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很乖觉,从来将自己姿态摆得很正。
比如他就很清楚自己在顾轻渔心目中的份量。
虽然他在血缘上是顾轻渔的弟弟,但邵言却是顾轻渔器重的心腹。
如果有一天自己跟邵言同时掉进大海里,只能救一个人,顾轻渔一定毫不犹豫,只救邵言。
他这个弟弟什么也不是。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商云非不会轻易得罪邵言。
他虽然是商绍临的儿子,却始终知道,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不能跟顾轻渔作对,而应该站在他这边。
他对顾轻渔的态度是并不刻意的讨好,顾轻渔知道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但也没有那么的不单纯。
商云非要的东西非常简单,无非时是不是索要一些生活费,偶尔希望他可以帮他的奢侈品消费买单。
而这些事,并不让顾轻渔感到为难。
相反,顾轻渔很希望有这么一个榜样在,给其他的弟弟妹妹打个样。
只要大家像商云非一样,乖乖的,听话,不惹事。
他也可以是个很好的哥哥。
邵言的态度跟顾轻渔一致。
顾轻渔厌恶的他反感,顾轻渔不讨厌的,他也不会擅自冷脸。
他对商云非点了点头,说:“来了?”
商云非语气轻快地答应,两人之间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商云非是omega,这或许也是顾轻渔并不反感他的理由之一。
“我哥呢?”他问。
邵言回道:“在楼上。”
“唔,那我打电话给他。”商云非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他的手机壳看起来很舒服,毛绒绒的。很多omega喜欢这种粉嫩嫩毛绒绒的小东西,先生看起来对这些却完全没有兴趣。
邵言不经意地看了眼商云非拨通电话的动作,没有走远,就近在沙发里坐下。
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听筒里散漫的回答,先生说:“你等会儿。”
这应该是要下来的意思?
邵言于是又起身,去厨房冰箱将蛋糕拿出来,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
果不其然,等他端着蛋糕出来时,先生已经下楼了。
顾轻渔已经换上了舒适宽松的家居服,坐在沙发里,商云非在旁边与他说话。
邵言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期间听到商云非在聊一款游艇。大意是在夸赞那游艇有多么豪华多么漂亮又多么实用,可以请很多朋友一起出海开派对之类。
虽没有明说,却连邵言都听出来了。
话里话外无非两个字:想买。
顾轻渔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他今天心情不好,懒得听这家伙唠叨。
“行了。你给黄世达打电话,让他安排。”
这便是答应了。
商云非兴奋地抱住他的胳膊:“哥,你对我可真好!”
这一抱,秀挺的鼻尖耸了耸,忽然愣了一下。
顾轻渔淡淡瞥了他一眼,商云非立刻将他放开,不好意思地求饶:“对不起哥,我一时高兴,忘了你不喜欢人碰。”
“但还是谢谢哥!”他热切地说,跟顾轻渔两三分相似的眉宇间都是笑意。
顾轻渔淡淡回应:“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目的达到了,就赶紧滚吧。”
商云非却不承认,不赞同道:“哥,你干嘛把我说得这么功利嘛?人家主要是为了来看你。”
顾轻渔便问:“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走。”
商云非拿起带来的小手包,鼓着嘴巴嘀咕:“干嘛每次都这么快赶人家?人家真的是真心来看你嘛,说是自家哥哥,都小半年没见过面了,说出去谁信呢。”
顾轻渔抹了把脸,对邵言道:“快点把这家伙给我送走。”
吵得很。
邵言闻言,起身对商云非道:“商公子,请吧。”
商云非不情不愿地跟着走向门外。
等走到门口,跟alpha擦肩而过时,他脚步忽然顿了下。
抬头看向身后的邵言,眼神中流露一丝审视。
“你身上的味道……”商云非不确定地开口,语气迟疑,待看清邵言并不回避的镇定目光时,不禁捂住了嘴。
“是我哥的信息素?!”商云非震惊地问,声音却很小,像是怕惊动了屋里的人。
“哦。”邵言并不否认。
商云非不禁猛咳了两声,慌得眼眸乱转,一时不知该看哪里好。
一个胆敢标记顾轻渔的alpha!
英雄啊!这才是真正的alpha,顶天立地!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艰难地竖起一对大拇指,用更小的声音称赞:“邵总,你可真……真了不起啊!”
所以他刚才抱着他哥时,从对方身上闻到的alpha气息,就是邵总的信息素气味吗?
商云非原以为,自己活着的时间都看不到这一幕了。
居然真的有alpha敢标记他哥!而这个人居然是平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邵总!
商云非心里涌现迫切的分享欲,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世界。
当然他不敢真的那么做,但他必须跟好朋友分享!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保持住理性和克制。
商云非低声道:“那邵总,您就送到这里,赶紧回去吧!哦,对了,祝您跟我哥白头偕老!”
“谢谢。”邵言郑重道。
商云非呆了一瞬,被他认真的模样所迷惑。
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印象里不曾有哪次对话得到邵总这般慎重的回复。
他打了个哈哈,笑着:“没,没关系。那我先走啦,再见!”
商云非快步飞奔离开主楼的院子,刚坐进车里,就立马拿出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宁沵,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来顾宅发现了什么!”
……
邵言目送客人离开,关门回转时,眼眸低垂。
他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哄先生吃下他准备的蛋糕。
吃甜食会让他心情变好一些吧,邵言心想。
可当他走到客厅,却看见,顾轻渔手里正拿着甜品叉,面前的小碟子里,蛋糕已经被吃掉一半。
邵言大步走过去。
顾轻渔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抱起,整个嵌在alpha的大腿上坐着,甚至还保持着原本吃蛋糕的姿势,只是屁股底下的沙发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人形靠枕。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身后的alpha:“你做什么?”
邵言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深深地嗅他的气息,低声说:“没什么。先生,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吧。”
顾轻渔略挣扎了下,却被抱得更紧。
“求求你了,先生,就让我这么抱着您。”alpha含糊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畔,顾轻渔感觉自己被健壮的体魄完全包裹着。隔着单薄的衣料,背后是炙热的体温。
他迟疑了一下,决定随他去。
只是这个姿势,蛋糕却是吃不下去了。
顾轻渔有些恼,将甜品叉放下。
下一秒,散发着浓郁香甜气息的、颤巍巍的奶油慕斯被一只大手拿着纤细的甜品叉叉着,举到他的面前,勾引着他的味蕾。
顾轻渔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凑上去,张开嘴巴,咬一口,咽下去。
之后,他就这么盘腿坐在alpha的怀中,安静接受投喂。
蛋糕的份量是邵言根据他的胃口估算出来的,刚好吃到满足又还没到腻的程度,便吃完了。
甜品叉被再度放下,顾轻渔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便被掐着腰转过身子。
唇瓣沾染的奶油被舔食干净,连口腔内部也被细细的关照了。
顾轻渔不喜欢身高差带来的被威胁感,这么多次下来邵言已经摸清了他的取向。他技巧性的分开先生的双腿,令他能够舒服地骑在自己的小腹处。
这样先生便可以居高临下,对他为所欲为。
一个漫长的、温柔到不可思议的深吻,结束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邵言抬手,将先生唇上的水渍轻轻拭去,抵上他的额头,低声喟叹:“先生,我觉得我好幸福。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chapter 32
宁沵电话打过来的时候, 顾轻渔正在训诫某个即将爆炸的alpha。
“感到幸福吗?幸福得快要死掉了?”他笑得有点恶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捏。
金发alpha双手被拷在床头,手腕因为剧烈的忍耐和挣扎, 被勒出深深的红痕。
“喜欢这种快死掉的感觉吗?”顾轻渔低头与他接吻,他的动作极具技巧,确保自己在被吸住之前便退离。即便不小心被纠缠住,也并不担心。
小皮鞭惩戒般抽打在紧实的肌肤上,即便再不甘心。
邵言也得乖乖松开他, 放他远离。
这是对他胆敢贴脸挑衅自己的惩罚。
这也是对他自己亲自购买的各种道具的充分利用。
毕竟,浪费可耻, 不是吗?
顾轻渔欣赏着alpha剧烈喘息着模样,他眼中有浓重的欲, 翻腾的渴,粗壮的手臂青筋遍布,玩具性质的塑钢手铐发出岌岌可危的咔咔嗒嗒声。
“哦, 这玩意快坚持不住了。”顾轻渔轻轻拍打alpha的脸,目光冷漠:“它要是坏了,你就一个星期不许吻我。”
那手铐的动静几乎立即消失了,可邵言却几乎将嘴唇咬破。
他颤声道歉:“对不起, 先生……”
顾轻渔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问他:“对不起么?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邵言却不再说话了。
顾轻渔复又恶质的动起手来,并不意外听到耳畔传来“喀哒”一声,那副塑钢手铐彻底迸开, 松松垮垮地悬在alpha的手腕上。
他抬头看过去,alpha的双手却如同依旧被束缚着一般, 交叉着举在头顶。
只是剧烈的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才能维持住原有的动作。
顾轻渔甚至为他感到心疼了。
“啧,还是坏了。”他爱怜地看着眼前的alpha,轻声提醒:“一个星期。”
下一秒,却被狠狠扑倒。
如同被猛兽摁在爪下的猎物,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被死死地按压,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松开。
顾轻渔剧烈喘息着,在他发怒之前,邵言率先开口。
“好的,先生。一个星期。”
他的模样是那么的颓丧,语气是那么委屈。
仿佛这个决定对他有多么的不公。
就好像几秒之前将顾轻渔压在床榻里疯狂汲取肆意掠夺的人不是他似的。
顾轻渔被他气得心口疼,一时竟没想到该怎么怼回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顾轻渔看了眼屏幕,是宁沵打过来的。
他缓了缓呼吸,用平静的姿态滑开接听。
“顾轻渔,你!是!我!的!神!”
电话那头,激动的大嗓门震得他耳朵生疼,顾轻渔将手机拉远了些,问:“什么事?”
他嗓音有点哑,平日里这个细节应该不会被注意到,毕竟宁沵性子大大咧咧。这次却不同,对方立刻发出一阵暧昧的唏嘘声,问:“你刚刚在干什么?声音这么虚?邵言呢?他在你旁边吗?”
顾轻渔起身,却不期然腿软了一下,微愣之后,装作若无其事,朝茶几走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喝了口水,才对电话那头说:“有事说事。”
这次的声音就正常许多。
宁沵一听这态度,就是挖不出什么料来,只得自说自话:“我听说你把姓邵的那家伙搞定了?”
什么搞定不搞定的?顾轻渔皱了皱眉。
他不否认,便是承认了。宁沵在那头感慨:“这么说,他真的标记你了?我天,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跟你匹配度才4.2吧?怎么标记成功的,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顾轻渔记得上次沈逸发来的最新检测报告是7.28。
不过,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
他有些不爽:“商云非跟你说的?”
宁沵为好友说话:“他没敢告诉别人,只告诉我了。对了,你跟苏逸瑜怎么回事?这是分手了?还是劈腿了?哈哈,不过你放心,我是一定支持你的。就你这个条件,一辈子死守着一个alpha,那根本是亏大了。”
顾轻渔不经意看了眼床上的alpha,邵言已经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耳朵也竖着,分明就是在偷听。
他淡淡收回目光,轻轻嗯了声。
余光扫到alpha似乎僵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能把姓邵的那朵高岭之花摘下来,就应该摆酒设宴!对了,你今晚出来玩吧,上回就没尽兴!”
顾轻渔原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改了口。
“好啊,在哪里?”他问。
宁沵报了一个地址,他们约定了时间,才将电话挂断。
邵言第一时间开口表态:“我也去。”
真是半点儿都没想隐瞒自己正在偷听的事实啊。
光明磊落。
顾轻渔看了眼他渐渐消退的反应,眼眸低垂,淡淡地答应下来:“好啊,一起。”-
比起上次的假面舞会,这次抵达的场合,称之为酒池肉林,也不为过。
这是一间牛郎酒吧。
正中的舞台上,几个穿着清凉或者可以说几乎没穿的高大猛男在卖力热舞。台下观众疯狂尖叫,将钞票一张接着一张塞进他们那些少得可怜的布料。
现场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各种混杂的香味、汗水味、信息素气味扑面而来。
邵言进来的瞬间,就险些被这些嘈杂给震回去。
这个宁沵也太不靠谱,先生是什么身份?
怎么能出入这样的地方?
说实话,顾轻渔其实也被震撼到了。
他骨子里不是个十分乐意涉险的人,尤其是这种来自未知人群的危险。
但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邵言,退缩的念头就被压了回去。
好在宁沵也不是那么的不靠谱。
得知他们来了,很快带着安保人员出来迎接。
他们直达三楼的私人包厢。
在包厢的观看席也可以近距离观看猛男秀,却能够很好的保护自身的隐私和安全。缺点就是不能跟猛男亲密互动,但那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喜欢哪一个,等会儿让他们上来就是。”
宁沵并不意外邵言这次也跟来。
但情况今非昔比,以前他是高岭之花,现在是顾轻渔的裤下之臣。
再看他,似乎也没那么可恶。
甚至难得主动招呼了一声,给他安排了一个视野不错的座位。
没有别的意思,朋友A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是单纯莫名看他顺眼了些。
宁沵还是很好奇,问顾轻渔:“4.2到底怎么标记成功啊?我听说很难,omega应该很吃亏吧,你是不是吃了点苦?”
顾轻渔却丝毫不理会这个话题,问他:“商云非呢?”
宁沵尴尬地笑了笑,说:“你都这么问了,他哪里敢来?”
顾轻渔冷声道:“游艇的账单还没来得及支付,叫他最近安分点。”
宁沵跟商云非沆瀣一气,商云非买游艇怎会少得了他的好处?自然是满口答应,连标记那事儿也不提了,只问顾轻渔:“这底下有你喜欢的吗?”
邵言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先生。
只见顾轻渔竟然果真探出头去,将台上的几个alpha细细看了一遍。
却兴致缺缺,说:“没有。”
宁沵也不灰心,说:“没关系,还多着呢。”
上次他多少摸清了一些顾轻渔的取向,今天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他自然做了不少准备。
他对守候在旁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后者点了点头,推门出去。
不多一会儿带来了一列猛男。alpha个个人高马大,原本颇为宽敞的包厢一下子变得窄仄起来。
顾轻渔拿着酒杯不语,宁沵替他开口,叫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叫他认真打量。
这一行十个alpha,顾轻渔每个都细细看过了,却都是摇头。
宁沵依旧十分耐心,叫这些人都退下,对那服务生说:“换一批来。”
服务生于是再次出去,这次进来,又带了另一波人。
还是同样的过程。
这次看到第三个alpha时,顾轻渔没再摇头,于是那人便被留下。
其他人都退出去的时候,被留下的alpha想坐到顾轻渔身边,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邵言轻轻扯了扯顾轻渔的衣摆,低声道:“先生,我有话想跟您说。”
顾轻渔挑了挑眉,说:“好啊,你说。”
邵言却看着他,补充道:“单独说。”
“行。”顾轻渔看了眼宁沵。
后者会意,虽然有些好奇,却还是利利索索地招呼其他人离开,把空间腾出来给他们单独说话。
包括那个明显有些不情愿的、被留下的alpha。
等包厢被清空时,世界才总算安静下来。
顾轻渔并不看他,也不追问。
邵言于是迟疑着,主动开口:“先生,很生气吗?”
“因为生气,在家里才惩罚我。因为生气,才听从宁沵的建议来到这里。”
顾轻渔并不否认,反问他:“如果我说是?你会改变你的选择吗?”
邵言抿了抿唇。
顾轻渔冷笑了声:“如果你退回到我的事业伙伴,我或许可以试着重新接纳你,因为目前来说,你暂时是唯一不可取代的。但如果你选择当一个最普通最没用处的alpha,看见了吗?在座这么多alpha可以挑,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匹配度都比你可怜的7.28要高出很多。”
邵言却忽然扬起了声音:“可是您不会接受他们,您只需要我。”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想说服顾轻渔,也是在说服他自己:“你宁可杀了苏逸瑜,都不肯接受他的标记。但你却可以承受四个小时的折磨,只为了接受我的安抚。”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更改你的决定,是吗?”
顾轻渔站起来,走到他身前。
他个头不高,站在邵言前方,却丝毫不显得势弱。
邵言凝视着他的容颜,喉结滚动,坚定地回答:“是的。”
“啪。”
一记耳光,扇在邵言的左脸。
力度不大,却狠狠撼动了他的心。
“邵言,你有没有想过。你想做我的alpha,我也可以不要你的。”
chapter 33
空气安静。
两人都没再说话。
不多时, 宁沵试探着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在原地低头站立着的,高大沉默的alpha。
和坐在沙发里垂眸喝酒的omega。
这气氛, 是吵架了?
宁沵没功夫理会邵言是什么心情,只坐到顾轻渔身边,问他:“还玩不?”
顾轻渔嗯了声,宁沵便把之前那个alpha叫过来,让他给顾轻渔倒酒。
顾轻渔看似一直端着酒杯, 但整场下来只喝了半杯。
倒酒的Alpha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而且顾轻渔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冷气质,让他也不敢造次。
倒是宁沵招呼着其他人, 热热闹闹嗨玩了整晚。
结束后,还是邵言开车, 送顾轻渔回去。
车里没有其他人,两人依旧没说话。
沉默了一路,等抵达顾宅, 邵言停车准备下去帮顾轻渔开门,刚解开安全带,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顾轻渔没等他,自己下去了。
邵言匆匆推门下车, 跟了过去。
他人高腿长, 三两步就赶到了顾轻渔身边,随即立马放慢了脚步,跟先生并排走。
他的心莫名提着, 不过幸好,先生始终没开口要他走。
但好景不长。
顾轻渔走到门口时, 脚步停下来。
他看着门把手的方向,忽然问道:“商云非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了?”
邵言连忙解释:“他自己发现的。”
他简短地把白天跟商云非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顾轻渔冷冷扫了他一眼,断言道:“你没否认,便是承认,不然他不会确定的。”
邵言不能否认这一点。
顾轻渔便道:“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被不必要的人知道。”
这是,做地下恋人的意思吗?
邵言失落了一瞬,随即不知怎的又高兴了一些,问他:“先生的意思,是还要我,对吗?”
顾轻渔狠狠瞪了他一眼。
恼火。
说不出的恼火。
他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丢了那么好用的助手,才换来的一个alpha。
甚至没来得及充分使用过。
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扔了吗?
这不符合他的用人逻辑。
但要他随时杵在自己眼前,却迟早把自己气死。
顾轻渔冷冷道:“下次标记之前,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邵言当然不乐意。
但他没来得及说任何话,顾轻渔便推门进去,当着他的面,将大门甩上。
先生,不愿意见他。
这让邵言非常失落。
可他都让先生这么生气了,先生却依然要他。
这个事实,又给了邵言莫名的底气。
只要想想办法,让他消气就好了吧?
这天,邵言依旧住在顾宅。
没有人前来通知他离开。那么,他便是可以留下的。
住在先生为他重新设计的客房里,邵言有些心虚。
这房间,先生应当是为了那个愿意辅佐他的助手邵言准备的。
而不是他这个自私卑劣,内心只剩占有欲的alpha。
可是,被明显冷落的alpha不敢轻易离开这座庄园。
他担心自己一旦离开,下次就不再被允许踏入。
顾宅的安保非常严格,不受欢迎的客人,没有任何机会擅闯。
次日,邵言一大早去前楼,他试图遗忘先生的叮嘱,如往常的每一天那样,早起去拜会,只为看他一眼。
却被告知,先生不在。
他以为这是先生不想见他而叫人随意搪塞的理由。
闷闷不乐出来,半道碰见了黄世达。对方有些疑惑,问邵言:“我听说你被停职?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消息应该会引起不小的震荡,先生今天一大早去公司,多半就是为了去处理这件事的余波。”
邵言这才反应过来。
他身为欧新的二把手,忽然被停职停薪,确实不是一桩小事。
欧新虽然姓顾,顾轻渔手握拥有绝对话语权的股份,但毕竟,还有很多其他的股东。
从前顾轻渔明面上并不管事,大多数时候,都由邵言出面。
现在邵言被撸了,谁来替代他的位置?
这个问题是股东们最关心的。
总不能是顾轻渔本人。且不说他有没有空、乐不乐意,单就他本人是omega这个事实,就让很多董事天然不信任。
一个omega,可以是欧新的主人,却不能是真正做事的那个人。
那怎么能令人放心?
这也是顾轻渔当初没有选择任何一个beta或omega,而一心一意扶持邵言上位的原因。
一个SSS级别、能力卓绝的alpha,这个身份天然能够抵御很多反对者的声音。
事实上,重用邵言这个决定,确实为顾轻渔省了很多的麻烦。
而这些麻烦,在弃用他的同时,会瞬间反扑。
邵言本人从来只听先生的吩咐办事,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定位从来只是一个传达指令的万能工具人。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在外人看来,情况却并非如此。
在董事们的眼里,顾轻渔只是持有的股份比较多。他跟他们一样,只需躺在花名册上领分红。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如此,做事的人和拿钱的人,本就是两拨人。
邵言就是那个为他们做事的人。
而顾轻渔身为欧新的主人,他可以为所欲为,有着各种荒唐的自由。三十岁不结婚不会有人置喙,找多少个alpha充实后宫也不关其他人的事,但他不能妄动为大家赚钱的人选。
邵言这么多年的成绩有目共睹,已经获得了绝大多数股东的充分信任。
换掉他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换上的人是谁?能不能继续为大家带来持续的可观收益?
直到此时此刻,邵言才真正领悟,为什么先生反复给他机会,希望他慎重考虑,让他重新做选择。
没有人比邵言更清楚,那些董事一个一个,有多么的迂腐难缠。
而他为了自己的私欲,擅离职守,落下了一个多么麻烦的烂摊子,留给先生去收拾?
他可真该死啊!
邵言心中浮现真切的愧疚。
邵言开着先生送给他的迈勒,一路狂飙到了公司。
也许因为是周末,关于他的停职手续没有得到及时处理。
通行证依旧正常使用,一路上楼畅通无阻。
周日的欧新大厦冷清不少,但高管所在的楼层却非常热闹。
前台助理看到邵言,没敢放行,迟疑着拨了一通内线电话,低声汇报了几句。
再抬头时,表情柔和了很多,她对邵言道:“先生让您去会议室。”
邵言也松了口气。
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助理说:“不少董事都来了,正在询问关于您,被停职的事。”
不出所料,果然是这样。
邵言对她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往会议室走去。
助理望着他焦急的背影,掩口打了个小小的不明显的哈欠,心中十分好奇。
这好端端的,邵总为什么忽然被停职?若真的像最近所传闻的那般,他被先生架空排挤了,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又被允许进去了?
真是搞不懂。
可惜了她大好的周末,原本想补觉的,被临时通知过来加班。
会议室里,十多名西装革履的董事坐在长桌两侧,你一言我一语,就不久前收到的人事变动通知提出质疑。主位的顾轻渔安静倾听、神色平静,他始终没有正面回应什么,只凭偶尔冒出的三言两语,便轻易转移矛盾,不知不觉中,众董事的关注点越扯越远。
从一开始众口一词,质问他打算用什么人来替代邵言,转向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细节话题。
会议室一下子乱得像菜市场,顾轻渔冷眼旁观,期间甚至抽空接了个电话。
并非所有董事都那么好糊弄,现场乱了一阵,还是有人很快想起了初衷,重新提起邵言的话题。
“顾总,您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邵言为什么被停职,理由是什么?他的继任者是谁,履历如何?我想在座所有的股东,都有权知道这些内情。”一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说道。
这是欧新除顾轻渔之外的第二大股东辛俞。
他作为股东代表,再次提出自己的质疑,杂乱的会议室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顾轻渔正要回应,却忽然看了一眼门口,停了下来。
众董事疑惑,也顺着他的视线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有人惊讶地低声喊了句:“这不是邵总吗?”
邵言敲了敲已经推开的门,请示意味十足的对顾轻渔询问:“先生?”
顾轻渔不得不承认,昨天冲动使然拨出去的那个电话,有点冒失。
打断了自己原本打算徐徐图之的节奏。
造成眼前混乱的局面。虽然情况不如他的预料,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化解之策。
不过,邵言本人到场,到底会好办太多。
多年搭档,他对邵言此刻的来意猜得八九不离十。
将准备好的腹案暂时搁在一边,他波澜不惊地对门口点了点头,说:“进来。”
邵言在众人的目光中,大步径直走到顾轻渔的身侧站定。
董事们反应过来,纷纷开口询问,依旧是之前的那些问题,因为当事人在场,语气变得和缓许多。
邵言与顾轻渔交换了一个眼神,朗声开口:“感谢各位股东关心,正如先生通知中所说的那样,本人因为个人原因无法胜任执行总裁一职,即日起卸任。不过各位请放心,在合适的继任者到位之前,我还是会全力配合公司和先生的安排,继续完成我份内的工作。”
股东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主席中的顾轻渔。
顾轻渔没有表示异议,道:“那就先这样?”
股东们主要也是担心邵言这边有什么变故,比如被对手挖墙角、闹出什么丑闻甚至被秘密抓捕之类,传出去影响股价和市场信心。照现在的情况看,倒像是正常的人事变动,或许是有什么不便对外说明的内情吧。
大家心中虽然仍有疑问,见到了本人,总归放心了不少。
于是气氛又恢复了和乐融融。
董事们难得聚在一起,就刚才提出的某些问题又讨论了一番,又聊了个把钟头,便和平散会。
邵言松了口气,不再理会鱼贯走出的众董事,回头去找先生。
顾轻渔看都没看他一眼,起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接下来的时间,邵言借口工作想见顾轻渔,都被孟助理挡在门外。
“邵总有什么事,让我转达就好。”孟助理客客气气地提醒他。
到了下班时间,邵总想送先生回家,却连搭乘同一部电梯都被拒绝了。他不死心跟到车库,发现司机已经在等。送别顾轻渔的孟助理回头,为他转达一则通知:“邵总,黄管家让我给您说一声,顾宅的客房从今天起不再对您开放,您不必过去了。”
邵言沉默片刻,才扯了扯嘴角应下:“知道了。”
chapter 34
邵言于是开车去了医院。
邵澜前段时间做手术, 由于恢复良好,已经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邵言之后又找时间探望过几次。
邵澜不让他总往医院跑,她说:“你工作那么忙, 有时间多歇歇。我这里什么都便利,用不着你来。”
话虽这么说,邵言来看她,邵澜总归是欣慰的。
邵澜在医院确实得到了非常专业周到的照顾,邵言不必插手什么, 顶多为她削个水果。
邵言低头将苹果皮削得又长又均匀,邵澜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 忽然问:“怎么,心情不好吗?”
母子连心, 邵言就算脸上没表现出什么,邵澜还是能看出来,他这次的情绪跟前段时间相比有很大的起伏。
“嗯。”邵言从前没有跟他人分享心事的习惯, 包括母亲。这次不知怎的心里很乱,很想找个人说说,他低声道:“我做了一件让先生很生气的事。”
邵澜有些意外。
她这个孩子,一直都很听先生的话。
虽然他们是同龄人, 但先生于他们家是有恩情的。加上又是主雇的关系。
地位, 必然是不对等的。
邵言对先生言听计从,邵澜从不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先生从来没有刁难过他们, 相反这些年对他们母子都非常照顾。
“是什么事?”邵澜小心翼翼地打量儿子的神色,询问道。
这个, 却不好说。
邵言想到先生的叮嘱,他让自己不要把两人的真正关系往外面说。
既然先生叮嘱过了, 那么他当然不能说,包括自己的母亲。
邵澜看他神色,便没有勉强他。
不过她看得出,她儿子眼神中有愧疚,有不安,却没什么后悔的成份。
于是她换了个问法:“他现在是什么反应?”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
邵言有些灰心地说:“他不想见我,也不许我去找他。”
这就有些难办了。
邵澜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叹了口气:“先生向来脾气好,你也很稳重,什么事犯得着这样?我记得,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在十多年前。”
邵言闻言,微微一愣。
他以前跟先生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吗?还真是。
若不是母亲提起来,他都忘了那些小插曲,印象中自己跟先生始终都关系很好、很融洽呢。
邵言的思绪不禁随着母亲的话飘到了从前。
十五年前,因为不堪忍受家暴,他与母亲策划了一场逃跑,在离开的前一刻被意外回家的父亲迭戈撞了个正着。争执中,他为了保护母亲,重伤了迭戈,之后面临检方的指控与数年的牢狱之灾。
在走投无路的时刻,是先生安排了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同时安排医疗专家将昏迷中的迭戈救醒,并设法让他同意撤诉。
成功令邵言摆脱那场官司后,他又反手收集了迭戈的罪证并将对方诉上了法庭。
直到那时,邵言和母亲才真正认识父亲的真实面目。
迭戈虽然名义上是欧新的高管,真实身份却根本见不得光——他是当时顾氏的掌权者、先生的外祖父顾其昌手里的秘密武器之一,专门负责处理各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暗事务。跟迭戈手里的累累罪行比起来,家暴、出轨根本就是小儿科。
最终,迭戈被判处有期徒刑,并在服刑结束后被遣返原籍。
先生为了保住他们,不惜与自己的外祖父对立,动了他的得力助手,据说当时祖孙俩闹得很不愉快。这让知道内情的母子俩十分感激,从此死心塌地。
那件事之后,邵言就改了名字,从母姓。
并转学跟在顾轻渔身边,从此为他鞍前马后,处理各种琐碎杂事。
那会儿,顾轻渔身边的能人很多。
Alpha也不仅限邵言一人,但大多都是beta和omega。当时大家年纪小,也都还没分化,顾轻渔看待众人没太大的区别,他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去安排事项,很快就把本校和本市知名高校的人脉都拢起来。
那些人中的佼佼者,家世好的都成了朋友,剩下的都或多或少得了顾轻渔的拉拢扶持,不论后来有没有进欧新服务,都曾感受过顾氏继承人的友谊。
顾轻渔与beta、omega的友情显然更为牢固,而那些alpha,多半在分化之后就被慢慢边缘化。
邵言分化的晚,因为这,他跟在顾轻渔身边的时间比较长。
因为家庭经历的缘故,邵言安静不多话,又因为迭戈异于常人的教育方式成长飞快,处事能力远超同龄人。这两点都很受顾轻渔的喜欢。
尤其是邵言跟着他的第二年、第三年间,顾轻渔身边的alpha一个跟着一个分化,统统被他分派到别处去。邵言成为跟在他身边唯一的alpha,是他最趁手好用的跟班。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
邵言第一次在顾宅拥有自己的专属客房,就是在那段时间。
顾轻渔其实十多岁就开始管理一部分家族业务,他当然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邵言那时候就开始帮他。两人在完成原本就并不轻松的学业之余,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处理。
顾轻渔认为与其每天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路途奔波,不如直接睡在顾宅。
对于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每天能多睡一个小时是很好的事。
那时邵言每天暗自祈愿,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早分化。
他想尽可能长久的跟在顾轻渔身边。
对了,那个时候,他们都以名字称呼对方。
因为顾轻渔不喜欢别人喊他“少爷”、“公子”之类的称呼,因为商绍临喜欢在家自称“老爷”,这让他觉得很荒唐。
但这就让其他人有些为难,那得怎么喊他?
顾轻渔让大家直呼其名。
顾轻渔、或轻渔。
都可以。
“名字取来就是称呼用的。”他说。
当时邵言跟其他人一样,喊他为“轻渔”,不称姓为表尊敬,也显得亲昵。
但事实上,邵言并不太敢直呼他的名字。
大多数时候,宁愿含糊着混带过去。
刚刚说到邵言很希望能长久地跟在顾轻渔身边。
因为可以赚很多钱,还可以学很多书本上根本学不到的东西。
抛去这两点现实理由不谈,跟顾轻渔相处本身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邵言喜欢听他说话,不论是分析见解、讨论谋略还是拍案决策。
邵言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蠢笨之人,但顾轻渔却是他认识的人当中,最聪明的那一个。
他的自信令他钦羡,他的博学令他甘拜下风。
他认为自己愿意跟着顾轻渔,并非只是因为受了他的恩惠而不得不报答。
他心甘情愿跟在他身后。
顾轻渔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人愿意追随他。邵言想看着他实现他的目标,他想帮助他夺回他想要的一切。
单纯只是因为他想。
邵言果然一直都没分化。
他每天都在庆幸,又可以多留在对方身边一天。
不过,可能是他的祈愿不够周全。
他自己没有分化,可是,顾轻渔先分化了。
那段时间顾轻渔总借口避开他。
邵言没有多想,只以为他真有什么事在忙。
然而过了一周之后,他忽然被告知,以后不必去顾宅了。
他没有被抛弃,反而可以说是被重用了。
顾轻渔甚至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交给他一个项目,让他全权管理。
以后定期通过电话向他汇报结果便是。
邵言问他以后可以见面吗?顾轻渔没有正面回答。
但他略显迟疑的沉默,还是让邵言瞬间明白了。
“可是我还没有……”他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邵言。”电话那头的omega声音有些失真,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安抚:“你很不错,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好好干吧!如果你能一直保持目前的状态,我承诺等你毕业之后,给你留一个高管的位置。”
类似的承诺,邵言也听他对其他的alpha说过。
可那是因为,那些alpha分化了。
他们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可他根本就没有。
邵言感到强烈的不甘心,他感到委屈。
察觉到电话马上就要被挂断,而他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只得徒劳地喊了对方的名字:“轻渔……”
“哦,对了。”那头的omega像是忽然想起来,提醒他:“以后不要再直呼我的名字了。”
邵言愣了下,不能再喊他的名字。
那要喊他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嘟嘟的断线声,像一团又湿又重的棉花,塞在胸口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持续了一个星期的低烧,邵言有些扛不住,去医院做检查。
结果显示,他也分化了。
他成了一名真正的alpha。
那时,邵言拿着检测报告,心里想的是:自己其实并不冤。
邵澜看着陷入回忆中的孩子,神色温柔:“当时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邵言怔了怔,和好吗?
其实那时,他跟先生并没有闹掰。
仍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只是分了不同的班级。
先生想亲近某个人,他可以很轻易达到目的。而他想远离某个人,那人便几乎没有任何机会,重新闯入他的世界。
应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邵言都没能跟他说上话。
当然,每天通过手机传送的工作汇报除外。
他不再被允许去顾宅,更没机会跟对方共乘专车。
他每天隔着偌大的校园或操场,远远看对方在保镖的重重保护中上下学。
顾轻渔身边依旧热热闹闹的,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只少了最后一个alpha的贴身跟随。
chapter 35
“当年你是怎么做, 才跟先生和好的?”邵澜又问起这个问题,她想为儿子提供一些参考。
邵言却只是勉强笑了笑,说:“那时的情况, 跟现在不一样。”
当时,能够顺利回到先生的身边,是因为他证明了自己的无害。
而现在,自己在先生的心中,恐怕无异于洪水猛兽。
邵澜于是抬手, 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宽慰道:“那就把问题交给时间吧。”
邵言却想, 那样,恐怕是不行的。
他已经惹出了先生的怒火。
如果只是这样等着, 说不定,他真的会被彻底抛弃。
那样,是不行的。
削了很长的苹果皮忽然断裂, 掉在地上。
Alpha将削好的苹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躬身将果皮捡起来,准备带出去丢了。
他站起身来,历来挺拔的身姿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佝偻, 他垂着脑袋, 因为背对着看不清表情。
只是低声说:“妈,我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哦, 好。”
邵澜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 心里有些不安。
……
顾轻渔这段时间都不怎么顺心。
HR给他推了几个人选,见面谈过之后, 都不甚满意。
这倒在其次。
主要是因为,明明说了不想再见那个人,却因为需要给股东一个交代,而答应对方可以暂时留在公司。
导致接下来每天发生的各种“偶遇”。
等电梯会遇到。
开会时遇到。
外出用餐也会遇到。
分明有一道视线存在感十足,始终在盯着自己。
可每当他瞪过去,对方又总是在看着别处。
仿佛好像从未凝望过他一般。
又开始耍这种花招了。
阳奉阴违、故技重施。
对于邵言的这种行为,顾轻渔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那就是不要搭理他。
一旦搭理了,就会落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就让他一个人演独角戏去。
这天,顾轻渔又约见了一位面试者。
因为急于改变令他非常烦躁的现状,顾轻渔决定暂时放低标准。
于是这次的谈话总体比较顺利。
像是要向谁宣示什么,谈话结束后,顾轻渔屈尊降贵、面带春风,亲自将这位即将入职的新下属送到电梯口。
回程的路上并不意外,再度偶遇某人。
顾轻渔这次难得没有无视对方,而是停下脚步,在他身侧站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道:“你还记得他么?刚才那位,你的继任者。”
邵言的姿态依然是恭敬的,他低声回答:“记得,李明睿。他中学时期曾接受过先生的援助,在阿梅利卡深造回国,金融学硕士兼生物工程学博士,这些年的履历也还算过得去。”
他的回应无懈可击。顾轻渔看不出他神色中有任何踟蹰不安或者丝毫悔意,这令他很不愉快。
于是懒得再多说,抬脚便走。
邵言却忽然开口,低声道:“快了。”
顾轻渔顿住,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Alpha的目光扫过他的肩颈,像是透过西装外套与衬衫的重重布料,直接落在他的腺体上。
顾轻渔这才意会,一股热意忽然涌上来。
“先生马上就会需要我了。”邵言的声音很沉。
事实上,办公室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在秘密关注这两位大boss在冷战多日之后终于开启的对峙交锋。
可惜两人音量都很小,听不清交谈的内容。
只能看见邵总的表情平静,而先生看起来却不那么冷静。
顾轻渔十分后悔。
他明知道的,不该轻易跟这个家伙搭话的。
自从让他帮自己标记过一次之后,那个稳重可靠的得力助手就像是被人魂穿了一般。
每天都致力于挑战他的底线。
“闭嘴。”顾轻渔低声喝斥。
步履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暗自看热闹的同事面面相觑,纷纷表示看不懂。
被停职的那个镇定自若,要裁人的那个却每天都在炸毛。
看样子不像是真正闹翻,倒更像是在无声较劲。
不知在玩什么情趣。
……
不知是不是被对方那句话给影响到了。
回到办公室的顾轻渔,身体有些燥热,他解开领带抽出扔到一边。
感觉信息素有些失控。
距离上次的标记,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那家伙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数这种事的日子,却完全没想过要设法返岗么。
邵言确实在计算。
虽然不被允许近身,却始终盘桓在先生能够忍耐的距离附近。
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全身心等待最适合的狩猎时机。
但或许他的心性还没有修炼到位。
先生身上,属于他的信息素气味越来越淡了。
这个发现令他日渐焦躁不安。
超低的匹配度,并非适合的人选。加上先生那句“可以不要他”。
邵言觉得,他不能再这么守下去了。
这天下班,他提前等在先生的车子边。
司机没敢对他说什么,而先生下楼时,瞧见他杵在这里,只当作视而不见。
顾轻渔上车,司机为他关门的动作,却被alpha制止了。
他一手抵着车门,眼睛看着后排座位里的omega,低声喊人:“先生。”
他不说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安静的等着。
Beta司机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流。
顾轻渔喉头动了动,白皙的耳根微红。他往里坐了一些,让出一点空位,松口道:“上来。”
邵言便弯腰坐进去,将车门带上。
司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敬职不多问,绕到前面去开车。
并不意外隔板已经被升起来。
前段时间,凡是先生跟邵总坐在后头,隔板便没降下来过。
车辆平稳启动。
邵言上车后,便坐得很近。
他侧身面对顾轻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顾轻渔并不回避,也看着他。
两人的眼中确实都有一种名为较劲的成分。
顾轻渔先轻笑了声,说:“你来早了,还不到时候呢。”
邵言的目光微微向下,扫到他的领口,那里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先生的体温比平时要略高些,身体散发着微微的热度,将溢出的信息素烘得格外香甜。
他低头,鼻尖在他颈侧轻轻蹭了蹭,低声问:“非得那时才能来么?”
顾轻渔呼吸微顿,被他压过来的身体摧逼着,往座位里靠去。alpha浓重的信息素犹如实质将他笼罩着,分明不应该有威胁作用的,顾轻渔却觉得自己被胁迫了。
这只是一种错觉。
他能轻易从对方的簇拥中挣脱。
顾轻渔抬起手来,将近在咫尺的呼吸推远了些,神色轻松,看来没受到任何影响。
他说:“倒不必那么严格。只是你这会儿来,有什么用?”
邵言说:“可以服侍先生。”
两人在昏暗的车厢内沉默的对视着,顾轻渔感觉自己又热了起来,他喉头动了动,轻声应了声:“哦。”
这像是一则允许。
邵言于是重新俯过来来,这次,他们的唇印在一起。而他的大手,则穿过他的臂弯,环住了他的身体,炙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烙在他的腰侧。
顾轻渔没再试图推开他。
于是原本只是轻轻贴着他的唇将他细细密密地吮住了。
两人的胸膛相贴,顾轻渔能清晰感受到alpha猛烈的心跳,很快、很急,远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这个发现稍稍缓解了他这段时间的不悦。
顾轻渔稍稍松开了齿关,试图撬动他的舌尖立即钻了进来,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不知是谁发出满足的喟叹,顾轻渔不自觉伸手按住了alpha的脖颈,两人额头相抵,唇舌勾缠,完完全全地分不开了。
两股浓郁的信息素并不匹配,难以轻易融合,却被困在狭窄的车厢内,只能彼此纠缠,争夺有限的空间。
接吻并没有很好的缓解热意,相反,黏腻的亲密让顾轻渔的体温变得更高。但他却不能否认,有过几次标记经验的邵言,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体内的躁动。
强势却无害的信息素冲刷着他的灵魂,每一处泛着酥痒的边角都被体贴的照顾到了,顾轻渔能感受到被安抚的愉悦,却总有隐隐的不满足。
想要更多的,想要更直接的。
但那具体是什么,没有足够经验的omega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全凭本能索取,反客为主,更深入的吮吻着。
在察觉到alpha稍稍退离的瞬间,顾轻渔心中浮现深重的不悦。
这是他目前对自己唯一的用途,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不过看来,邵言并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略微起身,调整动作。
他那双超出寻常尺寸的大手顺着顾轻渔的腰侧滑向他的后臀,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用力,将他整个托起来,安放在自己大腿上。
“这样,先生能更便利些。”他说。
下一秒,温热的唇重新覆上来。
这样的动作果然更便利。
顾轻渔不必再仰着头,而只需扶着alpha宽阔的肩膀,低着头与他接吻。
chapter 36
车子开到别墅时, 两人衣冠整齐的下来。
只是彼此的嘴巴都有些过于红。
看到有一阵子没出现在顾宅的邵言,阿瑾等人都有些意外。
小狗咖啡激动地扑了过来,绕着他的裤腿呜呜呜的直叫唤。就连Desire都难得看过来, 对他喵了两声。
顾轻渔没理会他,率先进了屋子。
邵言看着他的背影,并不立即跟过去,蹲下身陪两个小朋友玩了一阵。
顾轻渔回到卧室,拉开抽屉取出一管抑制剂。
拿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 又放了回去。
转身取了浴衣,往卫生间走去。
等他出来时, 邵言已经在沙发那里等。
他身上穿着浴袍,头发微湿, 看来是在客房里洗过了。
看到顾轻渔出来,他立即起身,大步走近, 捧着他的脸低头开始亲。
顾轻渔没料到他竟然这么直接,心跳的有点快,伸手推了一下。
没能推得动。
邵言没放开他,倒是手一路往下, 抄起他的大腿根部往上一掂。顾轻渔被他抱起来亲, 双手不由自主勾住他的脖子。
两人热烈的亲吻,小腹紧密的贴着,能清晰感受彼此的温度。
顾轻渔感觉今天的邵言特别不一样, 自己似乎也有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将这感觉归咎为某种寻求补偿的心理。
邵言欠他的可真是太多了。
要怎么才能让他还清呢?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吧。
顾轻渔被稳稳放在了床上,温柔热烈的亲吻让他觉得很舒服, 浓郁的草木气息的信息素闻起来令人愉悦。他能感觉到那气味中似乎散发着某种隐约的引诱成分,却并未引起他的反感, 反而有点喜欢。
邵言抽空解开了他的浴袍系带,顾轻渔没有阻止,半闭著眼将他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邵言是善解人意的,立即明白了他的暗示。
他在顾轻渔的唇上轻吻了下,随即俯下身去。
比起上次,邵言的技术又有一些精进。
顾轻渔修长白皙的手指深深陷进alpha浅金色的头发里,思绪有些止不住的发散:不知他最近又买了什么书,从哪里买的。
他有些肆意地将腿搭在alpha的双肩,这无疑鼓舞了对方。
邵言因此变得更加热切。
在这样的热情和温存中,顾轻渔并没有坚持很久……
像是被巨浪冲刷到岸滩上的鱼儿,因为离水而被逼迫着,不断弹跳着。
然后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捧起来,安抚着放归大海。
重回令人安心的暖流,困顿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事实上,顾轻渔最近很累。
非常忙碌,连轴转的工作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像最近这样高频度的工作过了。
他隐约记得好像还没有进行标记,不过今天也不大着急。
那么,是时候将人打发走了。
只是邵言并没有起身,依旧热情而耐心的亲吻他,这种事后的温存感觉还不错,他便迷迷糊糊地放任了。
之后,顾轻渔做了一个梦。
一个十分恐怖、并且感受真实的梦。
梦里,他的肚皮上滑过一条毒蛇,好像就是年前他在迪拜代赫纳沙漠抓住并杀死过的那条角蝰。
角蝰的身体是沙黄色的,身上有不规则的斑纹,这种外形能帮助它完美的隐藏在沙漠环境中,它的头部两侧各有一个角状突起,像是两只小角,顾轻渔曾经很好奇的近距离观察过。
当时它被顾轻渔捏着七寸扭动着身体挣扎不已,它锋利而弯曲的獠牙也被富有经验的导游用工具拔掉了,所以那样的观察是安全的。
可当它盘桓在顾轻渔的身体上时,气氛就截然不同了。
它移动时几乎无声无息,但冰冷而光滑的鳞片轻轻摩擦着他的皮肤,那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它在他的身体上缓慢而色气地游动,信子细长且灵活,闪电般地快速吞吐着,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始终锐利地盯着他,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歪斜着,仿佛在观察、衡量他的每一个动作。
梦里的顾轻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地压迫着,很累,几乎喘不过气。
他似乎认定了因为那条蛇他才这么累的,即便非常恐惧,也不放弃试图把它抓住并扔出去,这样就能让自己轻松一点。
但那蛇非常灵活,在他皮肤上光滑的游动,伴随着那冰冷的、叫人不寒而栗的接触感,轻易躲开了顾轻渔缓慢而无力的抓捕。
一不留神,竟叫它钻进了他的身体。
强烈的存在感让顾轻渔剧烈的挣扎起来,他疯狂地扭动着,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住。
蛇似乎也在挣扎,在他身体里扭动。
顾轻渔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在里头扭动的幅度,梦里的他惊出了一身汗。他隐约领悟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却怎么也无法清醒。
期间,那蛇安分了一会儿,再次缓慢地扭动了起来。
这次顾轻渔的反应有些不同。
他难耐地轻哼出声。感到有些渴,嘴巴无意识地开合着,随即被哺喂了一些甘露。
但他并未因此感到满足,相反,随即而来的,是越来越强烈的空虚,和无比的渴望。
却始终无法清晰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在一层又一层的潮涌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填满他。
细密的汗水渗出来。
顾轻渔感到很吃力,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吃力。
直到一股力量将他彻底拽过去,剧烈的疼痛霎那间席卷全身。
他猛地睁开眼。
他看到了悬在他上方的、连眼皮都沾满汗液的alpha。
“邵言……”顾轻渔喃喃出声,难以置信。
“先生……”alpha双眼已化作竖瞳,里头盛满情.欲,却竭力忍耐似的,低下头,似乎想吻住他。
顾轻渔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剧烈的疼痛带来不可思议的汗水,推开alpha胸膛的手掌心甚至都在打滑。
“你,起开!”他的命令十分虚弱,是几不可闻的气音。
邵言听见了,却不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听话。
“先生,对不起,请您暂时,忍耐一下……”
Alpha不住地低声道歉,不住地亲吻他,不住地用言语安抚他。
他按压着顾轻渔纤瘦的肩膀,以极轻微的幅度推进着。
非人感十足的竖瞳就像梦里那条的毒蛇,锐利的审视着他,又像是最严格的军官,一寸一寸细致的搜查。
“呃……”顾轻渔忽然猛打了颤,身体不受控地绞紧,几乎低泣着叫他让开。
竖瞳却接收到什么隐晦的信号一般,振奋起来。
邵言再一次无视了他的命令,反而将他的腿架得更高。
……
顾轻渔第二天没有去公司。
他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了。勉强起身,只觉得浑身哪里都痛,下半身木得不像是自己的。
脑子也钝得厉害,花了几分钟时间才把昨晚的事情理清楚。
这时邵言正好捧着食水进来,见他醒了,心虚地垂下眼。他把端盘放在茶几上,把上头的水杯拿过来。
顾轻渔推开邵言试图喂他喝的手,自己接过来喝。
温度适口的蜜水很好地缓解了他嗓子里快要冒烟的干涩。
他连着喝了好几口。
等他喝足,邵言试图接过水杯,仍被避开了。
Alpha的手顿了一下,低声喊:“先生……”
顾轻渔坐在床沿上,自下而上地看了他一眼,道:“跪下。”
被滋润过的嗓音依然很哑,仿佛被砂纸刮过。
高大的alpha略显犹豫,之后双膝弯曲,矮下身子。
他身量高,肩背挺直,即便跪着,跟坐着的顾轻渔也差不多高。
两人目光平视。
顾轻渔将剩下的水泼撒在他俊逸的脸上。
邵言眼也不眨地受着,水珠从顺着脸颊从下巴流下来,浓密的长睫毛上也挂着水珠。
顾轻渔不再搭理他,捞起手机打了几个简短的电话。
在刻意的矫饰下,加上隔着听筒,应当听起来还算寻常,只是声音比平日里沉一些。
接连处理了几件重要的工作,身体的不适持续而强烈,这种缺了自己公司仿佛就不能运转的恼怒,让他更加迁怒于某人。
他恨恨抬脚,朝邵言的胸膛踢过去。
因为太乏力,那一脚的力道不重,甚至像是忽然兴起踩在那上头。
顾轻渔眼皮抽了抽,果不其然alpha抱住了他的脚。
邵言毕竟没有那么可恶,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低声道歉。
“先生,是我的错。”alpha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
顾轻渔讥诮反问:“下次会改?”
Alpha却不再接话了。
顾轻渔就知道会是这样。
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他想收回自己的脚,却发现没能成功。
邵言将他的脚握住了,亲昵的吻落在上头,顺着小腿蜿蜒的往上亲。
那吻逐渐变得湿润,顾轻渔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他想起昨晚的欢愉,除了最初的不适,后半段他是极为享受的。
从未有过的,纯粹的,生理意义上的欢愉。
他胸口越来越急促的起伏着,不知是不是信息素的作用,浑身的酸痛麻木好像一下子变了味。他一下子拽住alpha的衣襟,将他朝自己拉过来。
……
原计划于早上十点的线上会议,被改到了晚上十点进行。
欧新几位高管准时上线等待,摄像头开启时,屏幕上的背景确实是先生的书房。
只是出现在画面里的人,却是最近被停职交接的邵总。
Alpha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专业而冷沉。
“开始吧。”他开门见山的启动会议,既没有解释先生的缺席,也没有说明自己取代对方主持会议的合法性。
众高管在镜头里没表现出任何异样,镜头没拍到的键盘被敲到飞起。
大家很轻易地达成一致,决定信任邵总的主持。毕竟他登陆的是先生的账号,所处是先生的书房,所给出的回复也是先生平日里的风格。
那一定是先生的指派。
只是他们想不通,既然依旧如此重用,为什么会被停职?
而线上会议室的角落,被无意间忽略的继任执行CEO李明睿面上保持着专业的笑容,眼中却难以克制的,闪过一丝阴霾。
chapter 37
顾轻渔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出现在公司, 欧新上下运转正常。
邵言替他主持各种线上会议,发布指令,期间甚至替他参加了一场同城举办的重要签约仪式。
这让他的停职变成了一纸空文。
不是没有人对此表达过疑虑, 比如他的继任者,新来的执行总裁李明睿。
他不止一次拨打顾轻渔的私人电话,但极少打通。
即便拨通了,那头也是寥寥数语将他打发了。
根本来不及问出他的疑问。
于是这天的线上会议结束前,李明睿当众提出要见顾轻渔。
“先生已经超过七天没有露面, 公司一直由你这个被停职的前任CEO来掌管,这件事无论如何称不上合理。我希望可以见到先生, 来解除大家的疑虑。”
事实上,其他高管在此之前, 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对劲。
毕竟先生是个omega,他每个月都有情热期,时间或长或短, 没有特殊的情况通常都不会露面的,公事也都默认交给邵总打理。
多年来一向如此。
不过现在情况确实跟以往不同。
毕竟那时邵总是先生亲自指定的话事人,但现在,他也确确实实被先生金口停职过了。
于是众高管看向邵言所在屏幕方块的目光, 也都带上了些许疑虑。
邵言看着众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说了声好。
次日,顾轻渔就出现在公司。
没有出现任何反转, 邵言依旧被停职。甚至因为李明睿的到岗,迟迟未能完成的交接, 在一天内完成。
之后,欧新的高管们就再没看见过邵总了。
人们当然好奇他究竟去了哪里。
有人猜他创业去了, 有人觉得他是被挖走了,但这个说法遭到了一致的反对,毕竟谁能从欧新把先生要的人挖走?便有人猜测他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回了西班牙。
否则无法解释他的凭空失踪。
欧新大厦的员工大多都很年轻,八卦的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却并不影响高效的工作节奏。
宁澈从会议室出来,听到同事们的议论,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很快被接起:“有事?”
宁澈奚落道:“有事现在也不必找你。怎么样,你在做什么呢?”
邵言推着购物车,正在生鲜区选购牛肉,闻言诚实回答:“在超市。”
宁澈难以置信。
工作日的上午十点,年富力强正该奋斗的三十岁alpha,居然在逛超市?!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宁澈是少数几个知道真正内情的人之一。
对于邵言的选择,他跟顾轻渔的态度一样,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理解,不能支持。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宁澈左右看了看,躲进没人的茶水间,小声道:“李明睿就是个傻逼。你给先生低个头,赶紧回来。不然这破班我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邵言眉头皱了皱,问:“怎么了?”
宁澈把最近公司发生的事说了。按他的话来总结,那个新来的李明睿就是个自大狂兼小心眼,什么东西都没搞明白就开始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各个部门民不聊生。
“先生怎么说?”邵言只关心这个。
宁澈没听出他的本意,叨念着:“我看先生也不大满意,收回了不少权限,明里暗里敲打他好几次了。”
邵言便道:“那多半是要换人的。”
宁澈感到苦恼:“可是能换谁呢,这一时半会儿的,仓促找来的人未必比得上这个李明睿。”
他说:“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懂事些,赶紧回来吧。”
邵言当然想给先生分忧,但事到如今,却不是他想不想,而是先生让不让的问题了。
邵言最近重获顾宅的通行许可,大部分时间晚上也住在这边。
还是在曾经的员工楼客房。
顾轻渔声称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虽然他此前曾不止一次在自己怀中安睡到天明。
不过既然先生那样说了,邵言自然照办。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午餐,邵言精心准备了便当,让司机送到公司。先生不让他公开两人的关系,他本人自然不便亲自出面。只是司机去了又原样带回来,说:“先生中午约了客户一起吃。”
到了晚上,邵言本想跟车一起去接他。
司机又说:“先生晚上也有约。”
邵言看着餐桌上精心准备一下午的饭菜,想起宁澈的电话。
李明睿靠不住,先生收回了很多项目,无人可用的情况,连吃饭自由都失去了。
他知道,先生最不喜欢应酬的。
顾轻渔这天回顾宅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大宅里灯火通明,但很安静。
他的车刚进院子,alpha就迎了出来,应该一直在等。
邵言帮他拉开车门。
殷勤的像个酒店的泊车小弟。顾轻渔心里暗忖。
不过,看他的模样倒并不很像。
如今不必出去工作,邵言穿得很休闲,看得出应该精心搭配过,修身的布料衬得他格外劲瘦,但他知道,这衣服底下却是十分有料的。
邵言觉察到先生若有似无的视线,却只做不知。
两人进了屋子,随行人员便不再跟,各自散去。
邵言关了门,帮顾轻渔解外套的纽扣,一边低声问他:“饿不饿?”
顾轻渔摇头。
邵言帮他将外套挂好,亲自拿了鞋子过来,半蹲在地上为他换。
顾轻渔低头默默看着。
他没要求过他做这些,邵言这么做了,他也没有拒绝。
顾轻渔从浴室里出来,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
他端起来喝了。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他抬头望过去,并不意外是邵言推门进来。
邵言照例在客房里洗过了,此刻浑身上下清清爽爽的,他浅金色的短发长出了一些长度,散在额前,看起来有些不符年纪的乖顺。
顾轻渔将杯子放回去时,再回头,alpha已经来到他身前。
他留意到对方某些时候的行动像是大型猫科动物,分明那么一大只,行动起来却几近无声。
邵言站在他身前,两人距离极近,顾轻渔在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隐约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木质气息的信息素味道将他包围,邵言捧起他的脸,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顾轻渔几乎立即就热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们始终没有进行ao之间的标记行为。
因为匹配度很低,咬在腺体上的标记作用跟上床差不太多,而前者的过程对omega而言是非常痛苦的经历,后者却没那么难熬。
而且,邵言经过反复的实验比对,观察匹配度检测结果,得出的结论是:单次体.液的交换比起信息素的交换,对匹配度提升的效果要低很多,但却更稳定。
邵言于是提议,暂时以做代替标记。
顾轻渔考虑之后,接受了这个提议。
腺体标记的好处在于,每个月情热期被咬上一两回即可,但每回时间都持续那么久,即便是他,也难免感到畏惧和排斥。而邵言的方案,每天都要做固然很麻烦,却有一个很好的前景,那就是,他们之间的匹配度确实在持续稳定的提升。
前段时间已经成功突破10%的关卡。
当然这个数字在很多人的眼中不值一提,尤其是沈博士。
顾轻渔懒得听沈逸每次汇报时附带的叨念,便让他的团队制作出更加便利的检测试纸。
这样,每天早上他们两人只需像检测血糖那样,各自从指腹中取出一滴血滴在试纸上,稍等片刻,就能获知最新的匹配度结果。
这样的方式比起实验室里检测当然没那么精确,却还是能看出明显的提升。
顾轻渔天性中喜欢这种为了某个目标付出努力的感觉。
尤其是这种持续上升的,看得见的数字。
为了让第二天两人的匹配度试纸得出更理想的结果,他乐于每天都牺牲一部分的睡眠时间,更加主动地配合邵言进行各种尝试。
今晚又是被翻来覆去各种折腾的一晚,结束后顾轻渔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
他瘫软在一片泥泞和狼藉中,任由alpha将他抱着去浴室清理。
身体隐秘地战栗着,长久地沉浸在令他眩晕的余韵中。
温暖的水流一定程度缓解了浑身的酥软和酸麻。重新躺回干净整洁的床铺里,顾轻渔依旧感觉懒懒的,甚至不太想开口说话。
Alpha从背后搂着他,下巴在他颈窝里亲昵地磨蹭着,顾轻渔迷迷糊糊快要睡去时,感觉alpha低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力道,带来轻微酥麻的感觉。
像是上头停了一只颤颤巍巍的蝴蝶。
chapter 38
顾轻渔很困, 大好的春日清晨。
应该用来睡懒觉的。
最近他都要求邵言七点钟叫醒自己。可邵言看他那副困倦的模样,每每感到不忍心。
他反思自己晚上是不是应该少占用一些先生的睡眠时间,所以已经把次数减少到再也不能缩减的, 仅有的一次。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决定带来的副作用,每天仅有的一次机会他总不想就那么轻易结束。
于是弄得越来越迟。
最后总是先生都吃不消,咬着他的脖子极富技巧地绞着他,逼他不得不按时缴械。
邵言于是退而求其次。
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必做到最后,但他希望可以埋在先生的里面睡。
他悄悄尝试这个企图却没能成功, 非但没能成功,还将他连续五天睡在先生房间的记录打破了。
他被赶回了客房。
这一晚先生睡得很好。
邵言来喊他起床时静静凝视他的睡颜。
他皮肤白, 有一点黑眼圈都很明显。
今日眼下的阴影似乎淡了些。
邵言暗自反省,但他还能怎么让步呢?
能让先生休息好的方法, 难道就只有叫他放弃抱他的机会吗?
他没再试图叫醒先生,躬身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起身去了先生的书房。
顾轻渔的账号密码还是那些。
邵言熟练地登陆他的工作号, 查看先生最近的行程安排,一边浏览一边安静地思索着。
不时打开联系人的对话框,有条不紊的下达各种指令。
顾轻渔一觉睡到自然醒。
难得有几分神清气爽,他望了望窗外, 发现窗帘被紧紧拉起来。他转而看向正在沙发上穿着家居服正垂眼看杂志的alpha。
察觉到他的动静, 邵言放下杂志走过来,坐在床边亲吻他。
顾轻渔被他压在枕头里亲到浑身湿潮。
他艰难地抓住一丝清明,将alpha试图钻进被子里的脑袋拽住。
“几点了?”他问。
顾轻渔声音不那么威严, 倒是有些黏腻,嗓子里卡着什么似的。
邵言被他把着后脖颈, 倒不是挣脱不了,可他不愿意挣扎。
他将脸贴在先生的胸口, 听他略快的心跳,低声回答:“快吃午饭了。”
顾轻渔不大意外,懒懒问:“怎么不叫醒我?”
邵言却低下头,在他胸口上亲。顾轻渔被他色气的舔舐搞忘了疑惑,低喘着按住他的肩膀。
昨晚没用完的那次机会,于此时此刻,被充分使用了。
……
顾轻渔站在穿衣镜前,邵言帮他穿上了外套。镜子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内里却其实有些腿软。他戴上邵言精心挑选后递过来的手表,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
他惫懒地回忆着:“早上好像有个会议错过了。”
邵言从他身后搂着他,低头含着他半片耳垂轻轻地噬咬,闻言顿了一下,才低声说:“帮您改时间了。”
顾轻渔整理领带的动作也顿了下,透过镜子看对方的眼神陡然锐利。
邵言略有察觉,却不与他对视,只低头看似很专心地亲吻他。
alpha身量高,若此时从背后看,只能看清他一个人低着头的背影。顾轻渔被他高大的身形完全遮挡住了,连影子也不露在外面。
顾轻渔抬手,将alpha的脑袋拨开,淡淡地说:“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邵言想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却只是一句:“您最近很累。”
顾轻渔看了他一眼,冷冷说了句:“惺惺作态。”
邵言喉头动了动。
卧室门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先生没有等他,先下楼去了。
邵言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他身上穿着睡袍,敞开的领口有几抹深色印记,那是他们之间极尽亲密的证据。
但先生的话,令他从美梦中清醒。
他还没有原谅自己-
顾轻渔下楼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今天的工作确实都被安排妥当。
邵言通过线上联络众人,没有表明身份,其他人都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顾轻渔自然没拆穿,旁敲侧击之后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挂断了。
原本安排紧凑的一天,那么多事被对方用一半的时间处理了,顾轻渔并未因此反思自己的工作效率。只因这些事儿原本也不是他的专长,也不必是他的专长。
难得可以偷懒一天,便干脆决定不出门了。
他将西装脱了,决定去游上几圈散心。
最近忙得很,有一阵子没下水了。
他在池子里游了几圈,不多时便发现,邵言也跟了过来。
该是之前那句警告起了效,他没敢轻易靠近,不远不近地跟着,多半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顾轻渔的心情其实说不上生气。
自己最近这么辛苦劳累,对方如果没任何反应,他才会觉得奇怪。
可是现在两人关系不同,自己从前说的二选一并非气话。
做欧新的二把手,或他的情人,邵言已经做出了选择。
现在的他无论初心为何,都不得插手公司的事务。
今日邵言的自作主张确实让他恼火,但顾轻渔同时也清楚,此刻的邵言还没到需要他严防死守的程度。以对方的处事方式,此举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后果,甚至可以帮他解决某些麻烦。
但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因为今日的赤诚,并不能代表明日的无害。
这就是规矩存在的必要性。
他得通过自己的言行让对方清楚,下不为例。
而邵言想来是聪明的。
他领会了顾轻渔的意图,一段时间内,都表现得格外温顺。
这天顾轻渔难得比较早结束工作,他没提前告知,回家时邵言并不知情,正蹲在院子里跟小狗咖啡大眼瞪小眼。
顾轻渔看着一大一小紧张对峙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问:“怎么了?”
邵言见他回来,连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小咖啡,以及不远处的狼藉,低声回道:“它调皮,把先生的鹤望兰全扒了。”
顾轻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那一片开得很好的鹤望兰惨遭荼毒。橙色花瓣散落一地,长长的花茎或倒或折,花坛里的土壤也被刨开。
这花顾轻渔平日里很喜欢,不得不说,眼前的画面还是有一点冲击力的。
他看向咖啡。
小狗低着头,耳朵耷拉下来,尾巴紧紧夹着动也不敢动,那双湿漉漉乌溜溜的黑眼睛看一眼邵言,又看一眼顾轻渔,口中呜呜的叫着。
顾轻渔叹了口气,问邵言:“你说它了?”
邵言嗯了声。
顾轻渔蹲下身子,对小狗招了招手。小狗摇摇晃晃的小跑过来,在他手心里蹭蹭,随即打了个滚儿,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黑豆般的眼睛写满了撒娇。
“它这样,是不是想耍赖啊?”邵言有些不满。
顾轻渔盯着小家伙晃动的尾巴,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alpha一眼。
他伸出手,在小狗的肚皮上轻轻摸了摸。
小咖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尾巴拼命地摇晃起来,高兴地蹭着他,粉嫩的舌头不停地舔来舔去。
邵言不爽地吐槽:“可真会装可怜。”
顾轻渔嗯了声,继续摸小狗狗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可能是因为,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邵·咖啡爸·言眨了眨眼,咬了咬唇,闭上了嘴。
chapter 39
事实上, 邵言比小狗可磨人多了。
这天早上,顾轻渔告知他,自己将要出差。
碾着他的动作微顿, 邵言问:“去哪里?”
顾轻渔说了几个地方,邵言缓慢地动了动,心道:这是要出国。
他低头亲了亲他,又问:“几天?”
顾轻渔回应他的吻,答道:“十几天吧。”
这是他默许对方一大清早对自己胡作非为的原因。
半月不见, 恐会想念。
邵言却立即说:“我也要去。”
顾轻渔不同意,他皱着眉在他腰侧捏了一下, 暗示他动作快一点。
邵言却不动,用他那双蔚蓝色的狗狗眼盯着他, 低声重复:“我也要去。”
顾轻渔恼了,不给便罢。
他想抽身,却当然不能成功。
邵言一把将他调转过去, 从背后抱着他,大狗狗般热切地拱着他,复读机似的不断重复自己的要求。
“我要去。”
“我也要去。”
“先生,带我去……”
顾轻渔被他磨得快疯了, 却始终不肯松口。
断断续续地说:“不行。”
“其他人都在。”
……
最终, 顾轻渔也没带上他。
因为没有满足大狗狗的心愿,所以在别的方面就难免纵容了些。
导致他登上飞机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谢绝了任何人的打扰。
独自在私人舱内休息。
随行的高管大多都是beta,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独李明睿是alpha。
他当然不会错过先生身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气息, 和他眼底深深的倦色。
李明睿身为新任CEO,上任之后的处境却很尴尬。
属下不服管, 上司也不信任他。
事事掣肘。
他原本想在这边大展拳脚一番的,但转眼几个月过去,却一事无成。
他有预感,这次的欧洲之行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能不能留在欧新保住职位,就看这次的表现。
李明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有些焦躁。
这种上上下下都不配合的情况下,他一个人能力再强,又能有什么作为?
他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却听见同事们隐约在议论。
“李总怎么在这个舱?害我们都不能好好休息。”
“不在这能去哪?你以为谁都能跟邵总一样,跟先生共用一个舱吗?”
“说的也是。”
“你们少说几句,等会儿叫人听见。”
李明睿确实听见了,却也只能强压着怒火装作没听见。
邵言那个家伙,他是知道的。
从中学时期就一直跟在顾总身边。
孤A寡O,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要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也不知那家伙干了什么好事,竟被顾总弃用了。
不过这些年,他恐怕早就捞得盆满钵满。
就算被抛弃了,出去干点儿什么不自在?未必不会过得很舒服。
李明睿心中升起自己也不肯承认的羡慕。
可惜他就没那么好运,才刚开始就困难重重。
他无端想起不久前观察到的细节。
Omega白皙的面容冷肃,黑发遮掩下的耳根却泛着粉意,虽竭力维持着正常的步伐,但偶尔有那么一两步行差踏错,泄露了某些不为人知的软弱无力。
而且,他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那么浓郁。
分明是从内而外都被很充分的灌溉过了。
所有人都被他高不可攀的外表欺骗了。他却知道,这是一个很放荡的omega。
或许自己努力的方向错了。
李明睿想,在这样的omega手底下做事,实力是什么必须具备的东西吗?
李明睿努力回忆,当年的邵言,那个阴沉瘦削的混血儿,比起他们这些alpha,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思来想去,也就一张脸拿得出手吧。
而自己,长得也不差。
李明睿回想他曾经也做过的,跟顾总的信息素匹配度检测报告。
90.4%。
这不是一个拥有绝对优势的数字。
但应该不至于被omega排斥。
稍微使些手段,也不是没有叫对方绝对服从自己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现在标记顾总的alpha匹配度值是多少。
如果相差无几,甚至高过他,这次恐怕是没什么机会。
但如果对方比自己的数字低的话……
李明睿垂下眼眸,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
这次的欧洲之行,行程照例很紧凑。
参观、谈判、宴会、应酬,公开活动、媒体采访、皇室邀请、高官饭局……
顾轻渔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新的生活方式。
不再受情热期的折磨。
不再需要仰赖助手,凡事亲力亲为。
事实证明,只要给他一点时间。
他完全能够自己做到又快又好,他能行。
他甚至觉得,邵言一意孤行做出的决定带来的结果其实很不错。
看吧,如今的他。
怎么不算事业爱情双丰收呢?
只是难免辛苦了些。
但总不能所有的好事都叫他一人给占了。
想过上好日子,总得付出点什么。
比起其他人,他得到的其实已经够多了。
顾轻渔从宴会中回到酒店,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多。
他遣退左右,决定泡个澡缓解浑身的疲乏。
刚脱下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顾轻渔算了算时间,国内这会儿凌晨四点钟。
他接起来,问:“你不困?”
电话那头,邵言的声音有些慵懒:“我想跟您说说话再睡。”
顾轻渔将领带解开扔在沙发里,语气淡淡的:“那你现在可以睡了。”
邵言却无视这句话,黏黏糊糊地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
顾轻渔简单挑了几件说了。
邵言便道:“真想跟在您身边。”
顾轻渔顿了下,说:“下次吧。”
Alpha立即振奋起来,追问道:“真的?”
顾轻渔想了想可能成行的日期,才说:“只有你跟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一声喟叹。
通过电流传达的声音有些低哑,邵言说:“先生,我想您。”
顾轻渔握着手机的手蜷了蜷,也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说:“哦。”
邵言问他:“先生,您不睡吗?”
顾轻渔回神,说:“哦,还没。我打算泡个澡。”
他补充了一句:“这边窗外的景致还不错,是塞纳河。”
邵言便催他:“那您快去泡吧。”
顾轻渔又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那我挂了。”
他语气有些沉,正准备挂断时,却听见邵言喊住他:“别挂!先生,不要挂断。”
相处这么久,顾轻渔能轻易从他声线的变化中听出某些暗示。
他瞳孔微张,手紧了紧,微恼地轻斥:“你想做什么?”
邵言却央求他:“先生,求你……”
顾轻渔最终没有挂断。
他在邵言的引导下,将手机连上了酒店的蓝牙音箱。
Alpha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
只是他说的内容让顾轻渔很恼怒,他咬牙切齿,低斥道:“你闭嘴,我不知道怎么脱吗?”
Alpha却不听话。
他生怕先生不会似的,发誓一定要教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处子那般。
教他愉悦自己。
一步一步,非常细致。
相当耐心。
而顾轻渔竟然也真的,按照他教自己的那样做了。
他面红耳热,觉得自己恐怕真是疯了。
什么荒唐事也配合。
“先生,我好想你。让我来吧,让我去找您……”
直到最后,alpha也在央求着。
“别来,好好在家等着。”
顾轻渔闭著眼睛将自己沉进翻滚的水流中,含混的声音显得有些过分绝情。
……
邵言次日还是来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起因是这天李明睿代表欧新接受当地媒体的采访,回答的某个问题时不慎泄露了某个重要计划,这件事影响很大,万一被报道出去会严重影响公司在欧洲市场的扩张进程。
公关团队紧急善后,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解决。
顾轻渔当然很生气,非常不满。
回到酒店后,他把李明睿叫过去。
大约是考虑到对方的脸面,是关起门来教训的。
书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高管们都不太清楚,但当时他们都守在一墙之隔的客厅,能听见里头隐约的争吵声。
发生了这样的事,每个人的心情都很不愉快。
他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李明睿竟然还敢跟先生顶嘴,暗自猜测这次可能可以彻底摆脱这个新上司了。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里忽然传出一阵骇人的惨叫声。
众人惊讶地交换眼神,连忙赶过去查看。
书房的门没有锁,他们轻易地推开门进去。
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的李明睿,和背对着他们缩在宽大的椅子后方,明显有些不大对劲的先生。
在座都是beta,但也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常识。
隐约猜出了可能的真相。
他们难以置信,李明睿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没有人同情他,即便他趴在地上持续抽搐惨叫的模样分明很不寻常。
但大家对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孟助理率先反应过来,抖着手给保镖队长林奇打了个电话。
林奇到达现场后第一时间疏散了众高管,叫人把死狗一般的李明睿拖出去,之后来到顾轻渔面前,低声询问了几句。
之后打开抽屉,迅速取出两支抑制剂,为他注射进去。
随即又给国内打了两个电话。
本以为起码要等十几个小时,却在半小时后,看到匆匆赶到的alpha。
“先生他怎么样了?”邵言胸腔急剧的起伏着,可见跑得有多急。
林奇虽然意外他怎么来得这么快,眼下却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将人领到紧闭的卧室门口,低声道:“情况不太好,李明睿用信息素强迫,先生他……发情了。”
chapter 40
邵言转动门把手, 只开了一条门缝,甜腻的omega信息素气味便蜂拥而出。
他一时没有动作,转头定定地看了眼林奇, 后者反应了片刻才解释道:“我不能走,我得守着。”
邵言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说:“好。”
他这才推门,进去后“啪嗒”一声轻响。
这是房门被反锁了。
林奇目不斜视,退后了几步。
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
这是一套很标准的总统套房。
客厅很宽敞, 没有人在。书房的门敞开着,里头自然也没有人。
邵言目不斜视, 他循着熟悉的信息素气味,直接来到卧室的门口。
他抬手, 轻轻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动静。
他开口,微微扬起嗓音:“先生,是我。”
里头还是没有动静。
邵言等了一会儿, 才说:“那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里头的信息素更浓郁了。
快要将人溺毙。
邵言转身把门重新关上。
房间里门窗紧闭,窗帘被拉得死死的。
视线非常昏暗,但他还是一眼就找到, 蜷缩在沙发里的omega。
他走过去, alpha的信息素先于他本人抵达。
熟悉的气味让顾轻渔抬起头来,他抱膝坐着,整个人小小的一团。
邵言伸手将他整个抱进怀里, 低声喊他:“先生。”
“你来了?”顾轻渔望着他,看起来状况似乎没那么糟, 视线还是清明的。
但邵言知道情况可能没那么乐观,他手底下的温度很烫。
顾轻渔抬手解他的领子, 问他:“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很久。”
他声音很轻,动作有点急,但很无力。
邵言按住他的手,自己来解,他密密地吻着他,低声道歉:“我没听您的话,前几天就来了。”
顾轻渔轻轻笑了声,说:“我猜到了。”
他们很快解开了彼此的衣服。顾轻渔爬上他的腰,但因为没什么力气,邵言伸手帮了他一把。
他坐上去,发出长长的一声喟叹。
他们相拥着抱了一会儿,顾轻渔又问他:“住在哪?”
邵言托着他的腰动作,不肯放弃亲吻他所以声音有些含混:“隔壁街区。”
“那你来得还不够快。”顾轻渔评价。
他抱着alpha的脖子,紧紧地攀着他,彼此接触的皮肤表面都是汗。
“对不起,先生。我刚才,出门了一趟,走远了些。”
邵言解释着,顺着他的心意动作。
他们已经做过太多次,顾轻渔不用开口指示,邵言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以令他满意。
顾轻渔确实满意,很快在他的服务中达到了第一次。
最初那股几乎要将他灭顶的劲儿过去之后。
顾轻渔开始翻旧账。
“他必须付出代价。”他没说是谁,但邵言却清楚,要付出代价的人,就是李明睿。
“会的。”邵言承诺。他没有退出来,继续匀速而规律的动作着。
他不必说更多的话,只这两个字而已。
顾轻渔并不疑心他必定会说到做到。
于是他立马换了个话题,他说:“那你昨晚也在。”
他指的是昨晚的那通电话。
分明人就在巴黎,却假装自己在国内,仗着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拿他没什么办法,便敢那样的胡作非为。
邵言心虚地停顿了下,将他猛地抱起,大步往床边走去。
剧烈的刺激让顾轻渔瞬间忘记了质疑,慌慌张张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你就不怕把那玩意儿折断了。”平安被放倒在床铺里,顾轻渔才恼恨地蹬了他两下。
邵言俯身下来,确信地说:“不会。”
之后的几个小时,他们都没能分出其他心思。
但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做都不行。
顾轻渔最后很恼火了,梗着脖子将腺体凑到邵言的嘴边,咬牙下令:“你咬我吧。”
邵言却舍不得咬他。
他翻身下床打了个电话,让服务台送些补给过来,揽着他亲了一阵,安慰说:“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儿再试试。”
标记固然很疼,可是再做下去……
顾轻渔视线状似不经意往他身下某处一瞥,眼中浮现一丝畏惧。
平日因为严格的控制才能勉强吃得消。
再继续的话,还会比直接标记来得轻松吗?
邵言觉察到他的心情。他将床上地上的凌乱快速收拾干净,打开换气系统,把人带到浴室时,只安安分分地帮他清理了一遍,什么小动作都没搞。
出来时两人穿着整齐的浴衣,窝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
期间酒店的工作人员进来了一趟,带来了食物和新的用品,带走了杂物和垃圾。
顾轻渔只吃了两三口,手便软得拿不住筷子。
邵言于是喂他吃。
“多吃些,不然你支撑不下去的。”
顾轻渔听他的,乖乖吃了大半。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对接下来的事都有一些出于本能的预感。
这次的发.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他们之后又做了四五个小时,直到顾轻渔完全受不住了。
他要求邵言标记他。
虽然舍不得他痛,但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邵言还是配合着咬了下去。
可是,没用。
再多的信息素注入进去,都仿佛泥牛入海。
根本没用。
腺体被咬了一次又一次,变得血肉模糊。
到最后,邵言根本下不去嘴。
可是怀里的先生依旧持续高热着、颤抖着,不必做更细致的检查,肉眼就能看出,他的发情症状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
“先生需要高匹配度alpha的信息素。”
距离事发二十多个小时后,沈逸带着他的助手从国内赶来。看过顾轻渔的情况,他并没有太意外,并轻易给出解决方案。
“李明睿跟先生的匹配度为90.4%,除非由他本人或这个数值以上的alpha来进行标记,否则……”
沈逸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但邵言却知道。
否则,情热期没办法结束。
没法靠标记行为结束情热期的,要么生生咬牙熬下去,要么,熬不下去。
“你的那些抑制剂呢?”邵言始终沉默着,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他。
沈逸却道:“我所能研究出来效果最好的抑制剂,早就交给先生了。”
不远处的林奇闻言,低声补充:“昨天给先生用过两支。”
沈逸犹豫片刻,才说:“再用两支吧,先让先生恢复清醒。”
他看了一眼邵言,皱了皱眉:“这是最大的剂量,短期内不能再使用了。”
邵言没说话,林奇便替他答应下来。
……
顾轻渔醒了,他的喉咙很干。
大量的出汗让他非常缺水,邵言从背后抱着他,给他喂水喝。
沈逸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重申他的建议:“先生,换个alpha来吧。”
顾轻渔安静听着,靠在身后的alpha怀中。
听完他看了一眼邵言,眼神中似有询问意见的意思。
沈逸看见这情况,心里咯噔了一下。
Omega对于标记自己的alpha,有着出自本能的臣服天性。先生想征求邵言的意见,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他们的匹配度那么低。
也会产生那种天性吗?
难道说,即便匹配度再低,因为标记过很多次,所以还是会产生依赖?
他难以自制地产生某种联想。
如果,当初力排众议坚持标记先生的人是自己……
现在会是什么样?
不管怎么样,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吧。
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像眼下这种无法被标记的情况。
沈逸甚至有些说不清,自己之所以一直坚持让先生换alpha,到底有没有私心了。
但是起码,他是让先生把邵言换成90.4%以上的alpha,而不是自己。
这样就无可厚非了吧。
“邵言,你说呢?”见邵言始终安静着,沈逸便替先生问出来。自从邵言离开欧新,他便不再称他邵总了,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怎么样,先让先生脱离险境,他眼下的情况不是很好。邵言,你也支持我的提议,对吗?”
沈逸看着邵言,邵言却没有看他,只看着怀里的先生。
顾轻渔也正看着邵言,听沈逸这么说,他虚弱地笑了笑,也问他:“是吗?”
你也支持,让我换一个alpha吗?
匹配度更高的。标记更高效的。
邵言垂下了眼。
顾轻渔微微直起了身子,他依旧没什么力气,可不知怎的,却不想再靠着他了。
邵言却搂住了他,宽厚的胸膛紧紧贴在他纤薄的后背。
他低声说:“不要。”
顾轻渔微愣,邵言低声继续说:“先生,不要换别人了。”
他说:“再试试我吧,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再试两次。”
沈逸愤怒地指责他:“邵言,你别太自私了。”
邵言却坚持地说下去:“先生,也许最后还是不行……但我会一直陪着您,陪您熬下去,一直,守着您……”
“所以,不要换别人了。好吗?”
顾轻渔轻轻笑了笑,说:“出去吧。”
众人都顿了一下,抱着他的alpha也僵了一瞬。
顾轻渔逐一看向沈逸、林奇,明确道:“你们出去。”
沈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林奇则没什么异议,他转身要走,见沈逸没动,便出声提醒:“沈博士?”
门被重新掩上,房间里没了其他闲杂人等。
邵言有些愣愣的,顾轻渔看着他,说:“不是说要再试试吗?”
邵言猛地回神,热切地吻住他,激动地提议:“先生,我们一起做到死吧。”
顾轻渔:……
顾轻渔眼皮一跳,将人给推开。
“算了,还是别试了。”
他还不是很想死。
却被牢牢地按进柔软的床铺里,终归是小死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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