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 201 章


    别看严绮云看着眼神已经有些朦胧了, 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特别醉。


    她喝的本身也是从京城带来的好酒,加上闲时经常自己也小酌一杯,酒量其实挺不错的, 这会儿有些朦胧的神态其实是因为心放松。


    这一回的蒙古之行,也是严绮云第一次有了是在旅游的感觉。


    她不再受皇帝后宫嫔妃这一身份的束缚,整个大草原何处都去得,也不用再为了过得舒服些而去隐藏自己的部分本性。


    不仅那达慕大会上她策马奔驰一骑绝尘, 便是木兰秋狝上她也再不顾忌任何。


    而且,这次来到草原上,相较于十几二十年前第一次过来时, 这里的景象变化还是挺大的。


    虽然各大部落还是一个放牧的生活状态,但是年年办那达慕的区域也早就有了相对固定的一个聚居地, 每个部落每年都会有一部分人留在这里。


    而这里还连通着归化城以及宜尔哈的商队。


    一年四季都会有从南方运过来的物品, 有常见的也有贵族才享用得起的, 平时也会收购各种草原上粗加工或者精加工的原材料或者干肉皮毛之类的。


    价格也比从前要好上许多,虽然依旧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起, 但是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改变。


    严绮云走在相对粗狂, 基本上以一个半敞开的帐篷作为经营场所的“商区”之间,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本地比较常见,但是比较好看的石头做成的小摆件, 亦或者是手牙穿成的手链项链。


    每一样物件都不太一样, 价值也不高。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趁着会蒙, 他们都不会将这些没用的小玩意儿拿出来, 只他们自己在的时候哪有人会买啊!


    这边都是牧民自己摆的摊子,除了这些外, 还能看到一些肉干、皮毛以及羊毛制品,都是纯手工制作的,手艺有高有低。


    吃食类的东西严绮云如今是很少在外头买的,买了也不会自己吃,而是叫厨子吃,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


    倒也不是严绮云讲究,主要是食品安全问题在后世的路边摊都没个保证,别说几百年前生活条件堪忧的古人。


    别的不说,这边很缺水,牧民们长时间不洗澡再正常不过。


    别说牧民,便是宫里也不是日日沐浴的,外头的吃食,还是别轻易尝试了。


    不过那些精致的手工制品严绮云倒是挺喜欢的。


    虽说宜尔哈这些年也大量的收购了这些精品手工制品,最好的一批也都送进了宫里,但是手工制品还是受限于制作人的手艺和审美的。


    严绮云一路逛过去,就看到了一块儿经纬特别平整并且色彩鲜亮却魅力的大毛毯。


    她伸手摸了一下,这块毛毯本身手感也极其的柔软,用得应该是上好的羊羔绒。


    这么大一块的毛毯,不仅原材料很好,并且制作手艺和染色水平都极好,也是极为难得的。


    严绮云看了一下,来摆摊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母子二人虽然衣着并不华贵,但也是干净整齐的。


    她连其他人那样的帐篷都没有,只有一个平板的小马车,但是即便是草原上,能养的起马儿的人,家境都不会特别的差。


    “这是你做的毛毯吗?”严绮云用蒙语问道。


    她穿越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能够很流利的说蒙语满语了,别说这种日常交流,就是更专业点的一些特色物品词她都能读写。


    那女人也不意外她会说蒙语,毕竟本身就有不少蒙古贵女和京中高门联姻的,不仅仅只局限于皇家。


    当然,随着爱新觉罗在京城彻底坐稳了,普通勋贵也不爱和蒙古贵女联姻了,很多觉得她们粗鄙,成日骑马晒着太阳,不如京中女子温婉,受过好教育之类的。


    只能说,鄙视链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都有。


    “见过这位贵人,这是我和额娘还有部落里的其他女人一起研究出来的,今年第一次带到这里来,不过因为用的都是好材料,价格很贵,没有人买。”


    女人很恭敬的说道,话虽如此,严绮云见她也没有很急切的模样,看样子对自己的产品还是有些信心的。


    虽说严绮云已经打算买下来,但是接下来她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毯子很有兴趣的样子,反倒是和这女人继续聊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因为觉得京中的贵人惹不起,总之这种情况下女人还是很有耐心。


    严绮云便也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今天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部落的首领,也就是她的丈夫带着她还有几个族人一块儿来的。


    他们的部落位置很偏远,草场不丰沛的同时,还不怎么安全,经常要面对一些不友善的部落。


    但是因为草原上从前想改变生活除了靠养殖牛羊马匹那就是靠武力,后者他们这种小部落就别想了。


    原本他们还在犹豫能不能投靠什么大部落呢,可惜他们人数一般,和其他大部落间也没有什么关系,根本搭不上线。


    宜尔哈一开始在草原收羊毛的时候,还是小范围。


    这边的资讯比南边可要不发达多了,他们这种小部落连每年参加会蒙的资格都没有,过了得有十年她们才听说这事儿。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消息,毕竟几个部落的人不会制作皮毛类的东西呢?


    然而第一年冒着风险,抽调人手带去归化城的东西卖的价格并不好,虽说卖出去了怎么说都比没人要好一些,但是看着别人的商品那样贵,她们自然也心动啊。


    所以回去后便也自己研究如何将这些东西做的更加精美。


    还别说,这些年因为手艺的进步,生活都好了不少,要是换了几年前,她们身上的衣服哪里有这样体面。


    今年他们特意过来,就是打算将毛毯卖给京中贵人,归化城公主府的管事可是和他们说,京中贵人他们不缺钱,只要东西够好,就能卖出足够的价钱,还给了他们一个入场资格,她们才大老远过来的。


    严绮云能看出来,她虽然脸上皮肤有些沧桑,手上也很粗糙,眼睛却是很亮的。


    “等到把毛毯卖掉,我们就能买些南方的茶叶还有棉布铁锅碗盘之类的带回去。”女人很开心的说道。


    银子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途,这些生活用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每次卖掉了东西,她们都会全部买成吃用带回去。


    其中他们最爱的就是茶叶,煮成奶茶又营养又好喝,还有不可或缺的盐。


    说实话,她描绘的生活严绮云光听就觉得格外的辛苦,大概也就是比严绮云小时候好一些吧,但就算是这样,却也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


    严绮云最后不仅买下了他们所有的毛毯,还将她直接带去见了宜尔哈。


    这样好的手艺,可不能埋没了,而且严绮云也能从她的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想要更好的草场以及更好的部落作为靠山的意思。


    她给严绮云的感觉挺好的,整个部落给人的感觉也挺“积极”,那种自己求变求好的心态严绮云还是很喜欢的。


    当然,她也只是引荐,要不要将他们部落并到一起,还得等宜尔哈自己决定,然后再进行上报批准。


    如今蒙古可是大清管辖范围,哪怕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合并,那都是要进行管理的。


    严绮云转了一圈回来,胤祈也早回来了,便径直去了找他。


    哪怕现在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母子两个私下独处的时候也没那么多客客气气的礼节,胤祈直接从书桌后起身,和严绮云坐到一张圆桌边说话。


    “你今儿也见了如今的蒙古各部,你觉得情况如何?”严绮云问道。


    胤祈回忆了一下今日见闻,才道:“凝聚力比从前好不少。”


    他说着,下意识的微微皱了一下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儿子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吧,蒙古各部向来划分草场而居,起冲突的频率比这样好端端一块儿的频率可大得多。”


    争夺草场是很正常的事情,要不如那女人一般的小部落怎么会被赶到那样偏僻的地方去。


    而蒙古一旦团结起来,对大清来说真的是好事情吗?


    严绮云见状却是笑了,道:“你怕他们觊觎中原的土地,和大清的先祖一样团结起来进入中原,可你学过史书的,大清入关时的大明是何等的风雨飘摇,只要够强,便无人能动摇,而一旦显露出颓势来,四面八方都是豺狼。”


    与其指望别人不要发展太好而起别的心思,有能力压住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很多时候那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有孤注一掷的野心,若弹压到牧民活不下去,那才是容易生变呢。”


    如今的草原上,牧民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盼头,平日只能自己消化的商品能够换成流通且改善生活的资源,这种情况下有几个人会愿意跟着一起造反呢?


    宜尔哈的商队真正铺开后,草原这边再生出的乱子大部分时候都没从前那么大了,不说什么忠心与否,光是如今的大清相对他们来说十分强大,同时跟着它还有肉吃。


    这种情况下,能被策反的有几个。


    更何况之前战役里面清军使用的火器可不是盖的,弓箭以及快马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无往不利吗?


    此次会蒙结束回到京城后,又有一批传教士远道而来,据说是为了庆祝大清新君登基,带来了许多的礼物。


    第202章 第 202 章


    怎么说呢, 真的生在这个时代,严绮云便发现,其实清朝的上层和外界的交流是很多很多的。


    甚至连康熙都和海外的很多执政者有信件往来。


    但是走到后来那种境遇却也不是全无迹象的。


    严绮云看着眼前的架子上平铺开的复杂华贵的羊庄, 在清朝来说,即便对满族女子来说都是略显暴露的胸口,以及各种衣领手袖处的宝石。


    衣摆镶嵌的珍珠、宝石更是同样璀璨夺目。


    很显然,和宫里常备的吉服一样, 这衣裳做出来就没考虑过洗的问题,待穿个一两次,约莫就要换新的款式, 同样也是上层贵族女子的心头好。


    还别说,严绮云也很喜欢, 毕竟这种裙子以前也在电视剧上看过不少。


    即便是后世, 想要买一条这样好看的裙子也不便宜, 身背房贷的她还真没有机会尝试。


    “主子,要奴才伺候您换上吗?”见严绮云大约是想换上这身衣服, 她当了太后新欢的宫女连忙机灵的上前说道。


    从前她掌事时放宫女就已经很严格按照二十五岁的时间线了, 除了韶月和韶心,后来她再没留过谁。


    不仅是因为即便她是皇贵妃也不好这样, 主要还是因为韶月和韶心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她愿意为她们的未来负责人才留下来的。


    其他人, 都是二十五左右她就放出宫嫁人了。


    这会儿正好宫里女主子少, 严绮云干脆直接大笔一挥,二十二岁以上的全放出宫。


    虽说年纪小资历浅些的人似乎是工作经验会不够丰富, 但是严绮云接触的小宫女多了, 哪有真榆木到一点也教不了的。


    即便是十五六到二十二,那也是六七年的光景, 并不短暂。


    况且,出宫嫁人后,按照清朝的规矩,进宫当嬷嬷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还别说,二十二岁算起来也不是很大年纪,对于女子生育来说其实还健康些。


    对于严绮云此举,有些人还是略有些微词的,但是胤祈和芷宁都觉得没问题,毕竟宫里正经主子如今两只手数得过来,养那么多宫女干什么?


    耽误别人不说,还费钱,人多事也多,还费工夫管理。


    谁在乎那几句人言,若是真被他们因为这个就“劝”住了,那就完了,以后就会有人试图以劝诫为名行掌控之实。


    不是真正关乎底线朝纲的事儿,如今胤祈和严绮云都是相对比较我行我素的。


    别人不管,他们俩的想法对得上,能达成共识就是。


    “成,你再叫个人进来,一块儿取下来,我去换身薄些的里衣。”严绮云说着,走近内室把外衣换了下来。


    满族服饰其实大多是不怎么贴身的,不过后来严绮云自己为了穿衣服更舒服,把自己的里衣改的贴身了一些,所以如今要穿在裙子里头倒也还好。


    这种洋装很是华丽,最重要的是,确实很重。


    就像吉服一样,即便严绮云知道一切穿着流程,并且力气不小,也不是她一个人能穿上的。


    这种衣服好像做出来就是为了从头到尾都显示出一种排场感来。


    严绮云先穿上里面的裙撑,虽然高跟鞋她太久没穿还有些不太能驾驭,不过她也不讲究什么大全套,用花盆底代替也行,反正看不到脚下路面的情况下,还是穿平底更让她安心。


    反正严绮云本身就够高,然后就是层层叠叠的繁复裙子本体,裙子外头还绑了好几层,力求做到一种层次感。


    而最狠的大概是那个腰身,即便严绮云这样健康匀称没有小肚子的身材,也需要吸一吸气才能棒得好看些。


    那宫女有些犹豫的把束腰拿过来时,被严绮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东西就算了,严绮云直接说道:“这东西直接拆了吧,不必留了。”


    她可不希望这样的东西在这里流行起来,满族女子现在的状态不需要往这方面靠拢,还是能自由奔驰在阳光下的姑娘最好。


    虽然没有束腰,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这衣服穿在严绮云身上的美貌,墨绿色的裙子更衬得她皮肤白皙,再精致的化了一个妆,看着确实有些中世纪贵族女孩儿的味道。


    “主子,这个假发要戴上吗?”宫女捧来一顶金灿灿的假发说道。


    从质感上来看,明显是真人的头发做的,卷曲程度也很自然。


    严绮云也摆摆手拒绝了,换漂亮衣服挺好,假发就算了,倒不是因为是真人头发做的,假发这东西在宫里不稀罕,毕竟不是所有嫔妃都有那么多头发梳小两把头的。


    她不戴只是因为又不是为了还原角色搞cos。


    不过印象中,清朝好像确实有个皇帝爱搞“cos”来着,她不太记得是谁了就是,不过目前看,估计也蝴蝶的差不多了。


    虽然没有戴假发,但是发型严绮云还是换了的,把扁方拆出来后,稍微盘了一下头发,严绮云便戴上配套的礼帽,拿着镶嵌着宝石的手杖就出了门。


    宫女们也连忙戴上狐裘以及手炉等一系列保暖措施跟上。


    前日刚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温度降的厉害,可不能将太后娘娘冻着了,否则皇上肯定饶不了她们。


    严绮云倒不是有意难为人,主要是这会儿真不热,这一套传下来都发了不少汗,而且别看挺显身材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料子可是不少。


    若非她有先见之明,系绳子的时候松了些,如今走路估计都觉得勒得慌,喘不上气来。


    “西洋画师不是说要给哀家画一张画吗,叫他去梅园等我,梅园刚开了梅花,就到那里画好了。”严绮云颇有性质的说道。


    她发完话,就有小太监快步去通知到位,争取在严绮云到之前,把准备工作都做好。


    严绮云走在瑞撷园的路上,大裙子好看归好看,属实不太方便,她轻轻牵着裙角往前走,速度比平时慢的多。


    不过穿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本身就很开心,她这些年中西画师的画像都留下了不少,什么画风的都有。


    有更写实些的,也有神态像的水墨画类型的,甚至也有自己对着镜子给自己画的写实工笔。


    还别说,她自己不讲究什么“艺术性”,单纯的走神似型更似的路线,反倒是叫不少人都梦寐以求能得到一张严绮云出手的画像。


    可惜,不说她从前就是皇贵妃的身份,如今更是太后,若非她自己愿意画,根本没几个人能请动她。


    目前她画过的人物也就不到三十个,其中大多数是在宴会之类的场合,画瘾翻了画的群像,除此之外,后宫其他嫔妃好像也只有温贵妃有一张。


    然后就是康熙、宜尔哈还有芷宁胤祈。


    其中最多的是宜尔哈和芷宁。


    原谅严绮云,她还是比较喜欢画美女一些,康熙和胤祈的话,也就是端端水,偶尔画一两张。


    而且她爱好太多了,一年产出不了几张画。


    瑞撷园的梅园在靠近旧园那边,平时便有不少太妃来玩,严绮云一路走过去也遇见了好几个,见严绮云这样的打扮,那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这身是夕阳来的打扮吗?”年纪不大的谨太嫔看见严绮云这一身衣裳,眼睛里头的喜爱简直抑制不住。


    严绮云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何况她也不算失礼或者冒犯。


    “对,是传教士带来的西洋礼服,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叫针线房做一身差不多的给你送去。”严绮云向来不小气,当然,不管是精致程度还是繁杂程度肯定和严绮云身上这件不能比。


    “嫔妾多谢娘娘。”少女很是开心的写过,单看她的容貌和神情,谁又能看出来,她已经是个寡妇了呢。


    最后她到底还是没舍得走开,跟着严绮云一并去了梅园,路上虽说她稍显拘谨些,但是也能聊上两句。


    从前严绮云是皇贵妃的时候,她们除了每日请安外倒是不太常见,但是如今成了太嫔后她倒是发现,能见到严绮云的频率高了不少。


    而且更是惊喜的发现严绮云真的很好。


    从前她位份低,日子可不好过,宫里的资源那也不必说,如今跟着太后娘娘,生活滋润的很。


    一路上,除了谨太嫔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太嫔们也跟着一并去了梅园。


    严绮云这身衣裳不仅好看,最重要的还有稀罕,于是她又许出去不少件衣裳。


    说白了,后宫晋升,除了宠爱这种说起来有点虚无的东西以外,最重要的本质不还是好的生活以及好看华丽的首饰吗。


    那一件件头面,一身身的衣裳,那真叫一个让人眼馋啊。


    到了梅园,除了西洋画师以外,宫里原本的宫廷画师也来了,他是自己请命来的。


    这种事情若是真叫外来的和尚把钟撞完了,那往后哪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而且他自觉自己的水平不会差,绝对能和对方一较高下。


    对于这种比较良性的竞争,严绮云一般还是乐见的。


    说实话,这会儿的梅园真挺冷的,即便已经摆了好几个炭盆,画师们拿着画笔的手还是有些僵,便有人赶紧送上手炉。


    好在画这个也不是真就全程得这么坐着的,一开始勾勒一个具体的场景以及人物轮廓就好,差不多了就能挪到室内去。


    甚至“模特”都可以撤了。


    严绮云倒是没撤,她今儿挺闲的,也愿意和其他女人一起谈论海外送来的这些衣裳和首饰,还有西洋画师在边上时不时补充一些他知道的细节。


    第203章 第 203 章


    两种画法各有特色, 严绮云都还挺喜欢的,成图后按照惯例收藏进了仓库里头。


    现实里头有具体来处的东西严绮云是很少收进空间的,因为她手底下的宫人会按照一定的规律盘点仓库, 便于及时处理一下不能久放亦或者没必要一直放着的东西。


    就比如每年的时兴料子,她很早以前就是一个完全用不完的状态了,所以至少每年新料子分下来的时候,严绮云就要着人盘一盘布库, 把就料子全拿出来。


    除了晒晒太阳通通风之外,严绮云指挥留下一些自己比较喜欢的,然后剩下的会全部赏人。


    别看已经是过了一年的料子, 但是本身在她库里保存的就好,影响并不大, 最多不那么时兴。


    但是最后一点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特别是严绮云身边的宫女们, 穿的绝对赶得上当初康熙的一些低位嫔妃了, 毕竟养着她们的人不同。


    严绮云没那么的人要养,也舍得, 不像有些人, 后来能把人认清楚不错了。


    那套洋装到底没有只穿这一次,后来胤祈和严绮云商量着, 叫上了朝堂后宅许多人,举办了一次小型的畅春园cos宴。


    本质上其实是为了降低那些人的心防, 从他们嘴里知道更多的消息。


    一些老古板颇有微词, 可惜并不敢触怒胤祈的权威。


    刚好,严绮云允诺给诸位太妃太嫔的衣裳也加班加点做的差不多了, 她便欣然带着一群“寡妇”们赴宴。


    之前的老熟人们即便当时没在她跟前, 分东西的时候也没被她遗忘。


    温贵妃穿着一身鹅黄的裙子,脚下还踩着一双花盆底, 好看是好看,但是扔看得出来有些局促。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体面?”温贵妃有些犹疑的展开折扇,遮在胸前说道。


    实际上,其他人的衣服相对严绮云这件“进口货”,已经将领口做高了许多,但和从前的常服而言,还是很不习惯。


    人多的场合,严绮云也换上了花盆底,站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不说,更是仿佛在发光一样光彩照人。


    “有什么不体面的,不过是一身衣裳罢了,洋人穿得我们自然也穿得,咱们满族女子总不能把前朝那些东西都学下来吧。”严绮云直接偷换概念的说道。


    还别说,这种话一下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毕竟不管是康熙亦或者是胤祈,都对女子裹脚很不满,若是官员家被发现有裹脚的女孩子,那都是可能要丢乌纱帽的。


    不许裹脚是满清入关后的规矩,为了和前朝区分开,你还要去学,是不是有反清复明之心?


    还别说,至少这会儿,在北边这种风气确实好一些,至少明面上没见过几家女子裹足。


    大约是觉得受到了尊重,再加上不管是严绮云还是胤祈都对如今海上常用的语言学过许多,不知不觉的交流下,新来清朝的传教士们倒是被套出不少如今的海外局势相关。


    这让胤祈心中也有了许多的紧迫感。


    严绮云倒是还好,毕竟她知道的太多又太散,若是对应不了也不如全不要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儿就好。


    ————


    今年年节过完,风雪还未散,闲不住的严绮云就带人千里迢迢准备去广东避寒。


    胤祈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大约是临海的缘故,那边除了湿度高很多以外,温差比京中要小的多,冬日没那么冷,夏日也没那么热。


    最重要的是,那边的气候很适合耕种,物产也很丰富,水果的种类也很多。


    严绮云便借着去南边避寒避暑的名头,带着人下了江南。


    这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权利都撂下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说走就能走,叫人想想都觉得艳羡不已。


    “我此次出行,可得带上你赠我那本海错图,此行目的地便靠海,说不定能将书上的海产都尝试一二呢。”严绮云还很拉仇恨的得瑟了一番。


    惹得胤祈和芷宁在心里不由感慨,虽然早知道额娘有时候挺“缺德”,但是实在是没想到这样“缺德”。


    闹归闹,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严绮云便收敛了许多,继续说道:“若是有意思的东西,我会着人送来的京中的,此行有胤禛和索尔卓随行,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剧话说的委婉且慎重。


    胤祈也是点点头,道:“便劳额娘多挂心了。”


    严绮云点点头,已经是雍亲王的胤禛也在门外等候了,过几日便要出发,严绮云自然是早就和胤祈通了气的。


    此去广东阵仗不小,明面上是胤祈考虑到严绮云第一次去那么南边,所以派出上次去过一次的胤禛随行替他尽孝,实际上严绮云此行带了不少的工匠。


    他们在前朝遗留的资料里面找出了不少大明宝船的图纸,严绮云还夹杂了一些后世的私货进去,此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借严绮云南下游玩的名义,私下在那边建一些船厂。


    倒不是不能拿在明面上说,主要是一个八字没一撇,还有一个就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这件事情的。


    清朝也有船,但是别说在严绮云看来,即便是在胤祈看来,都不太能入眼。


    偏偏还有大量贵族自觉被海外客商损害里利益,要求封闭如今清朝在广东唯一的海港的,这胤祈同不同意先不说,严绮云第一个不会同意。


    谁不知道挨打的第一步那就是从闭关锁国开始的?


    当然,如果单单只是严绮云一行人,那还不会引起什么警觉,但是加上胤禛就不一样了。


    别看登基前胤祈和胤禛争的也算挺凶的,但是胤祈继位后,最爱用的反倒是他这位四哥。


    很多事情啊,就是较真的人才好办。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会把目光聚焦于胤禛身上,他到时候也会直接在明面上把广东广西那些乱七八糟的本地势力稍稍梳理一番,争取更大的掌控力。


    而实际上,严绮云这个众所周知爱玩爱闹的太后所做的事情中,才夹杂着此行真正的目的。


    索尔卓是严绮云的侄子,也就是之前邵庆口中的少爷,相较于只是短暂的待过一段时间的胤禛,真正起到“导游”作用的自然是他。


    他带了足足两千精兵跟着一起南下。


    除了保护严绮云也很重要外,主要是上次他在的时候也见到了南方平静日常下的波涛汹涌,人手不多一些可不好办事儿。


    当然,这支队伍是索和卓带着,他们只听严绮云的。


    开玩笑,这江山还没坐稳,哪里敢给胤禛兵权,即便两千人听着不多,但是在冷兵器时代可不是说笑的。


    这次出行其实不是临时起意,很早就在准备,广东那边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接待的别苑,当然严绮云三令五申不要打着她的旗号修建什么行宫。


    她此次会在广东广西那一带至少待半年,若是被她发现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有这句话在前,估计小动作虽然依旧少不了,但是不至于太明目张胆了,不会像康熙在时一样,每次下江南都是浩浩荡荡一大堆人,光是接驾耗费的银子就如流水一般。


    国库很多欠银都是这种名目,实际上是不是真花了这么多,谁也不知道。


    毕竟这个名目下,当时康熙还活着,绝对没有人敢真的去追讨这一部分,哪怕是胤禛都没动过。


    胤禛得了这个听上去威风实际上不怎么好办的活计,而胤禩也没好到哪里去,胤祈打发他去搞“外交”。


    你不是八面玲珑擅长笼络人心吗,就去和这些各怀目的的洋人打交道。


    他是有意成立一个“外交部”的,奈何目前来清的传教士大多没那个级别,实在是不至于因他们成立一个新部门,因而这只是一个雏形。


    真正还要等船造出来后,有能力自己去外面看看的时候,才好你来我往的搞外交工作。


    因此,胤禩这会儿最重要的事情是学好外语,不仅仅他,胤祈已经找了不少贵族以及贵族子弟来跟着不同的传教士学习外语。


    这自己不懂,和洋人打交道还要外人来做中间人,这叫胤祈怎么能放心。


    便是他自己也遇到过偶然听见那些洋人用自己的语言私下谈论他们甚至是他,不就是仗着别人听不懂吗。


    至于乱教交叉教学的情况下,有几条命够这么玩啊,而且这些传教士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来处,一直都不是一条心的,从康熙那会儿也有意识的将他们化为几波不同的势力进行平衡。


    不得不说,这一套只要不像康熙那般用到堪称魔怔的地步,在政治上还是很好用的。


    出京的路还是很顺畅,毕竟快两年了,早就前前后后把城中主要的几条路都铺上了水泥,如今的马车轻易是损坏不了这种路的,而且比采石头铺路省人多了。


    一路南行,温度回升了一些,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些阴冷的风。


    没办法,严绮云只能把里面的羽绒夹衣脱掉了一件,换上了挡风的狐裘才恢复舒适的状态。


    因为她此行不管是作为掩饰还是实际目的都有游玩的成份在,所以行路不算很急,严绮云就坐在车上翻看她从前得到的风物志以及特产地图。


    若是碰到感兴趣的,也经常稍稍改道去其他城市待上两日。


    等严绮云终于到达广东,都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一到这地界,所有人基本都齐刷刷的减了衣服。


    第204章 第 204 章


    严绮云到地方的时候刚好是春天, 气候正是宜人,就是这过于湿润的环境让很多人有些不习惯,身上会起些疹子。


    好在严绮云没什么事儿, 带来的御医也给配了些药擦,效果比较一般,最后还是找当地的一些大夫才给缓解的。


    再加上这边有时候白天晚上还会起大雾之类的,所以包括严绮云在内都适应了几日, 才开始活动。


    严绮云到这边第一件事情当然不可能直接就去弄什么造船厂,这样哪还有什么遮掩的意义。


    胤禛去和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严绮云就带着人在城里四下转悠。


    还别说, 这里不愧是这个时代唯一的海港城市,虽不说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外来物品, 至少隔三差五的能看到一些。


    对严绮云来说, 这也算是西方的古物了。


    很多日用其实远远比不上清朝这会儿好用精美, 也就胜在一个新鲜,摆在街上也不怎么值钱。


    如果以物换物的话, 往往用大量的外来物品, 才能换到本地的瓷器以及丝绸,而且还不是特别好的档次。


    本地的商人盘根错节, 都是家族势力,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 哪有被外人占便宜的道理。


    这样的交易很难说对不对等, 也就可以预见,这样一块肥美却没有武器的土地得收到怎样的觊觎。


    严绮云穿着普通满族女子的衣裳走在富人区的坊市上, 旁人都纷纷给她让道。


    这年头, 哪怕是有钱的富商,轻易也不敢惹一个看似普通的满人, 而且严绮云的穿着打扮可一点儿也不普通。


    这些外来商品严绮云零零碎碎也买了许多,基本上见到了不一样的,不管精美与否,都买上一两件,叫护卫拿着。


    不过实际上她对这个没有特别的感兴趣,她的目标是这边的海鲜,还有外来的香料。


    类似干的海带海产品以及各种外来的香料严绮云都不介意多买一些。


    当然,干的海货买了是要着人寄去京城的。


    她是有生活经验的人,还有系统辅助,好的商品和次品不说一眼就能瞧出来,多看两下便也心中有数。


    这会儿她正在街上最大的一家杂货铺子里头转悠,说是杂货铺子其实这家店门脸装修都挺高大上的,里头东西也不便宜,只是种类比较丰富,一看就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群体。


    还别说,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超市的雏形在。


    “这海带看着肉质薄,泡出来味道肯定不够好,先不要了。”严绮云拿起一块干海带,看了一眼后说道。


    韶月便在后头拿纸笔记下。


    她们要送礼的人多,一买就是一大堆,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用纸笔记下比较好。


    “这个虾干看着大,实际上肉质并不饱满,也不要了。”严绮云皱着眉头说道。


    说实话,这店里她一进来还是比较期待的,毕竟看着确实很好,摆在屋里的干活特产琳琅满目,足以叫人挑花了眼。


    但是实际上,拨开面上那一层往下去看,就会发现,以次充好竟是寻常。


    这一圈看下来,七八样商品也就一两样严绮云看得过眼的。


    把边上那掌柜的脸都给听绿了。


    待严绮云还想继续往下看之前,那掌柜的便出来说道:“你这妇道人家,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懂得看货,平白一通胡说。”


    他开口时说的是满语,看样子是见严绮云穿着旗装,也侧面显示一下自己也是有身份有后台的,不怕找事儿。


    严绮云倒是听得一愣。


    她打从穿越以来,还没听过几次这样直白的挑衅呢,毕竟宫里头都是人精,轻易不起什么冲突。


    不过正好她如今也闲,倒是有功夫同他说道说道。


    严绮云放下手上的干黄鱼,宫女连忙递上一块湿帕子让她擦干净手。


    她极为自然的接过来,一看就是常年被人伺候的模样,那掌柜看得也是心下有些犯怵。


    即便都是有身份的,那也有区别,虽然他后头的主子背景大,可是也不一定会轻易为了他就去得罪其他权贵。


    因而,见状他不由又弱了三分,道:“我是说,这位夫人你不懂海货,何必一直挑拣,不若让家里懂的仆人来挑便是。”


    “先不说我亲自挑选的是我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你倒是摸着良心说,我可说错了半句。”严绮云撇了他一眼,说道。


    严绮云见他认怂,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准备换地方继续挑,毕竟这里也不用看了,显然是糊弄事儿的铺子。


    倒是韶月皱着眉,想要呵斥她几句,却因为严绮云没有动作,忍住了。


    自家主子可不是那种喜欢让底下人待她出头的,若是她有意见,自己就提出来了,若是她这会儿站出去,那就是越俎代庖,绝非主子喜欢的。


    那掌柜殊不知原本严绮云已经打算放过他了,见严绮云退让还以为她也是初来乍到不敢生事呢,一下又抖擞起来,把人拦住了。


    “我说你们这挑挑看看的,一点不买是什么道理。”


    “怎么,还要强买强卖,我们大清朝的律法可允许这样做?”严绮云实在诧异,没想到蠢笨至此的人竟然能在这样一家大店当掌柜的?


    “少拿什么大清律法来吓唬我,实话和你说,我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律法,我只知道你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无论如何刚刚看的商品至少得买一半。”


    说着,他报出了一个对寻常人家算得上是天价的数字。


    索和卓本身就是少爷,日常不理庶务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当着他的面对着太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哪里能忍。


    身穿便服的他眼看着便要上前拿人,外头忽然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眼圈乌黑的男人。


    “快点,再卖我一盒□□,我的烟吃完了。”


    原本还只是当跳梁小丑看待的严绮云顿时神色一凛,直接冷声发话道:“把这店里上下全给我抓起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穿透力很强,至少守在外头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别看严绮云出门好像没带什么人,其实不少便装跟着的都是侍卫,一声令下当即把这家店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们这家店是谁开的,竟敢在此放肆!”那掌柜的不知道是真没眼色,还是对自己的后台太有信心,见状反而还露出些喜色来。


    若是为他,姐夫不一定会去得罪人,但是若是直接打到脸上,姐夫一定不会不管他的。


    这会儿他却是还不知道自己惹的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因为他拦人的一时之举给他以及背后的人带来了怎样的灭顶之灾。


    “账册搜出来了吗?”严绮云偏着头问索和卓。


    “搜出来了,不过看着不大全,部分账目缺失,您要搜查的那些□□也全找了出来,倒是和账目上对的找。”索和卓稳重的说道。


    虽然他是严绮云的侄子,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就自骄自满,很多满族贵族子弟不学书画文字,只一心练武,仍旧觉得武力才是正途。


    他却不然,自幼受到严绮云和胤祈的影响,他自然也知道,二者缺一都不可,至少不能是个连兵书都看不懂的。


    而且,有能力才能在被抬举的时候站得住脚。


    于是如今胤祈登基,虽说他是裙带关系起来的,但是手底下的人和他比斗过两场后,倒是也都服他。


    严绮云见一切顺利,却也没有心情变好。


    她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早就在往这里送,若是藏着掖着的倒是还好,竟就这样正大光明的摆在外头售卖。


    说实话,即便有商家或许不知道到底多大危害的缘故,但是最重要的显然还是其中高额的利润。


    为了打开他们的市场,外商必然许以重利。


    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罢,但是瞧这掌柜对那来买□□的人那副模样习以为常的样子,未必不知道这东西带来的害处。


    严绮云出门一次,不到两个时辰,浩浩荡荡的抓来了一堆人,震惊了大半城。


    便是正打算动一动某些线的胤禛都没想到,先搞事儿的居然是说着来玩闹的太后娘娘。


    这下他也顾不上手头的事儿了,连忙去别苑求见严绮云,想知道前因后果。


    瞧着只是拿了一家店里的人,若只是冒犯到皇后娘娘,以她的性子不大可能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实际上,除了严绮云自己,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索和卓都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不过看严绮云如今的神色也没人敢说话。


    严绮云在窗户边平静了十几分钟,缓和了一下情绪,才道:“拿纸笔来,我修书进京。”


    这事儿不掐死在根上,往后只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若要查的干净,查的底朝天,这两千人就有些不太够用了,毕竟这一下要动的利益群体绝不会小。


    可严绮云并不会怕他们,总不能他们母子温和待人久了,还真被人当成是没锋芒的。


    信连夜送去了京城,而抓来的人也很快提审了。


    没有什么太大阻碍就全招了,毕竟他们根本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当是自己出言不逊,得罪了真正的贵族要被打杀。


    说实话,在他们看来这也寻常,毕竟这会儿本身不就如此,只有掌柜的还在盼着有人来捞他。


    “你说这铺子背后是显亲王拜察礼?”


    “准确的说是拜察礼之子蕴著。”连夜查案的胤禛看着难免有些倦色,好在进度不错。


    第205章 第 205 章


    现在的显亲王传承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肃亲王豪格, 本就是老牌势力。


    从入关开始,满汉之间的摩擦多半是由这种由满族军功势力为首的和地方士族势力起的摩擦,当然, 一般都是前者大获全胜。


    此次严绮云动手雷厉风行的,同时下手也是快很准,一下就把关键处全都拿捏到了,便是显亲王府的人想要运作一番都没办法。


    基本是一下镇住了所有人。


    也叫大家都第一次意识到这位以文武才貌俱佳而名动天下的太后娘娘, 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这名为□□的烟丸子竟真的这般可怕!”胤禛一开始也不能理解严绮云为何如此大的反应,直到他看见那日被一同押解回来的买烟人和店铺掌柜的在一段时间后的反应。


    那叫一个看着都觉得瘆人, 成天就能瞧见他们在监牢里面像是疯了一样翻滚,时而跪下来哀求守卫给他烟, 时而又仿佛不怕死一样甚至威胁看守。


    整个人瞧着没一点人样, 严绮云想知道的不少消息在这种情况下, 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全问了出来。


    这叫胤禛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不禁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也染上了这东西。


    那画面顿时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用严绮云多强调, 胤禛已经带着人来时权利追查一应物品入关的流程还有数量。


    自打康熙二十四康熙关闭了国内一应市舶司以后, 只陆续开放了几个港口作为海关,不过因为宜尔哈为首的商队穿过大半个国家直抵南方, 因而做生意的洋人也逐渐喜欢往广东海关跑。


    其他便荒废了,后来因为支出远大于收入, 那边官员盘剥的便更狠, 以至于外头做生意的人便更加只往广东海关跑,最后另外三个海关便被康熙关了。


    这也是如今只剩下广东一个海关的原因。


    这倒是方便了严绮云追根溯源。


    这东西在本土其实并不是头一次出现, 早在唐朝便有类似的记录, 甚至明朝有不少藩属国会特意向皇室进献此物作为贡品,那会儿名为“乌香”。


    然而, 深知历史的严绮云自然知道,这一会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从前这些东西进献来只是作为少部分人的“享受”,如今海上贸易越来越发达,随着这东西一起送进来的还有让普通人更容易获取的烟斗。


    “去查,我印象中,这东西可不是随意能够进关的吧,少不得要通报一番,怎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卖开了。”


    康熙不是傻子,对洋人可没什么信任可言,洋人卖过来的东西一开始那都是要严加检查,同时要收重税的,毕竟绝大部分东西他觉得看不上,爱卖不卖。


    本质上,作为清朝的皇帝,他一直有一种“上国自负”,别说他,即便是前世严绮云从史书上看到的那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末期皇族,也少不了这一份自负。


    而胤祈接过康熙的烂摊子后,因为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海关这边之前的政策维持起来问题不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动这边。


    严绮云此行也未免没有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因地修改政策的意图。


    ————


    只能说,广东本来离京城就远,山高皇帝远,官员又沆瀣一气,这批货是走台湾转手,通过那边的商人入的关,实际上是荷兰人的货。


    只能说,不愧是海上马车夫。


    他们一开始卖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长远的想法,最重要的原因是“稳定”并且暴利,为什么说稳定呢,因为他们自己本土也有人抽这个,一旦染上就很难停。


    这偌大个国家得有多少人,若是都抽他们的烟,那得赚多少钱啊!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第一批数百斤的货,以堪称是成本价甚至是亏本价,几道流程转手后,终于送了进来。


    让严绮云松一口气的是,好在作物本身没有被送进来。


    也是,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赚钱,若是把作物也送了进来,那被本地商人破解了配方,还怎么赚钱啊。


    “去抓人,涉事的官员全部给我抓起来,我倒想问问他们,这俸禄是白拿的还嫌不够,是不是觉得朝廷的俸禄发的少。”严绮云直接吩咐胤禛,半点情面都不讲。


    胤禛只好冷着脸又带人去抓。


    说实话,康熙朝被称为抄家王爷的那会儿他都没像最近这么高频率的去抓过人,偏偏严绮云从前的形象太好,再加上之前的太后不管事儿,所以绝大部分人一开始都觉得这些事儿都是他做主的。


    倒是叫他“不讲情面”的名声传扬的越发广了。


    没办法,索和卓是要一直在严绮云身边保护的,不会离严绮云太远。


    算了,胤禛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正也习惯了,经康熙一朝他爹的无条件宣传,他的形象早就定了型。


    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广东官场被梳了一遍,面上看着没什么阻碍,实际上若非胤祈后头加派的两千人及时赶到,还带来了一些戴梓最新的成果,怕是没有这么顺利。


    期间严绮云也一直保持着很高的频率给京城去信,当然也没忘了补上之前准备送去的海货。


    还别说,自从知道严绮云是因为买海货牵出这么一桩事儿来,这广东做生意的商人都诚信多了,看见走在街上的妇人那都是和声细语的。


    就怕又是哪位姑奶奶“微服私访”。


    严绮云自己也无语,什么叫微服私访,她就是上街逛逛,买点东西而已。


    第二批过来的军队胤祈也没在事情平息后将他们撤回,而是叫他们接管广东这边说是水军其实基本没太大战斗力的军队,准备实打实的训一批擅长水站的队伍出来。


    胤祈见过海,见过海外来的人,读过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书。


    他对神秘的海洋其实有所向往,可惜因为他是皇帝,注定没那么逍遥,至少这会儿没那么逍遥,但是也正是因为他是皇帝,也可以让更多人成为他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严绮云对他这个决定有些讶异,但是却又觉得好像合该这样。


    她的孩子本就是个聪明人,本身又从小受到她一些潜移默化的教育,有如今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可惜受限于这个不站到最高就是他人鱼肉的时代,同样生性喜爱自由的他,只能稳稳的站在如今的位置上,为这个庞大的王朝掌舵。


    不过说实话,虽然天高海阔的自由也不错,但是那都是需要底气支撑的,她们这会儿正在为这个国家制造者一份底气。


    说句不好听的,当了皇帝那不是还能传位吗,谁又规定要当一辈子呢?


    ————


    广东的烂摊子没花严绮云很长时间就彻底平息了,温度确实比北京回暖的快很多,但是更让许多人没法适应的情况出现了。


    那就是回南天。


    每年春天刚回暖的时候,这屋里湿的像在下小雨一样,即便严绮云屋里的物件儿总是日日更换,还难得的用上了香薰,每天烘熏屋子,她敏锐的嗅觉依旧能闻到一点微微的潮气。


    “军中如何,将士们可还适应,我叫人发下去的每人两身衣裳以及用物可发到了每个人手上?”严绮云坐在书房,看着有些软趴趴的纸张,略显烦躁的说道。


    虽说她上辈子在南方生活了许久,但是这辈子也在北方生活了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只能说两边的气候各有优缺点。


    索和卓点点头,道:“这事儿韶月姑姑主持的,东西从江南采买来,直接就叫上军需官一块儿发放了。”


    “发到位了就好。”严绮云稍微放心了一些。


    没办法,这些人送到她手上,她总得负责,而且这么大一股力量,虽说造反不至于,但是不提为了笼络人心,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南方潮湿,这些兵将本身生活条件和她就不能比,衣裳晒不干的情况下,多发两身衣服才是最实际的。


    当然,钱严绮云也没少发,采买这些衣服物品的前还抵不上这三分之一。


    不过她心里有数,中间完全没有贪墨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这伙食也是大大改善了,要训练怎么能吃不饱饭没有油水?


    严绮云虽然不是军事方面的专家,但是基础的常识还是有一些,训练的事情她不懂,但是重体力活的人要吃什么她还是有数的。


    这么一算,每日花出去的钱可不少,但胤祈拨来的军费因为没有转手被什么人贪墨的部分,实际上却是绰绰有余的。


    “主子,马上天便要热起来了,南方据说热的时候温度赶不上咱们京城,但是听说是不一样的那种闷热,当地不少人会用本地产的一种单枝竹做成竹衣,穿在外裳里头,很是凉爽呢。”韶心知道她最近烦闷,特意去打听了些本地特色来告诉她。


    “那便做上几件吧,到时候往京中也送上一些。”


    她惦记人的习惯没怎么改,只是如今惦记的那都是真心惦记的人。


    这会儿她正从系统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找些能挣钱的新买卖呢,她本身也爱折腾新东西不说,在北京的各个店面也叫她看见了如今工匠的潜力。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只是缺个引子。


    花了不少功夫,她才翻出了一些材料更简单些的纯天然手工香皂的方子,也不记得是哪次打卡的奖励了,总之看着材料并不难,只是部分原材料要经过初步化学加工而已。


    和如今常用的澡豆不一样,这些手工香皂胜在花样多,各种香料以及更高的清洁度完全可以想象,如果真的折腾出来,最终澡豆或许也要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第206章 第 206 章


    本以为一旦天气回温后会迅速变热, 但是这边天气反复的厉害,唯一不变的是总是湿漉漉的感觉。


    不过在海边也有好处,最新鲜的海货也能直接端到桌上。


    从海里捕捞的鱼获虽说有些蔫蔫的, 至少上桌那都是最新鲜的状态,一两斤重的大黄鱼不用太复杂的调料,做熟后味道十份的鲜美,而且因为没有太多鱼刺, 吃起来也格外的痛快。


    严绮云就挺喜欢吃黄鱼的,新鲜黄鱼几乎没有什么腥味,上辈子那些常见的冰冻海货根本没得比, 完全是不同的滋味。


    即便严绮云在空间也养了许多,但是其实日常去吃的次数不算特别的多, 别的不说, 她每日进空间也就是晚上休息的时候, 基本到那会儿生物钟也上来了。


    再加上要吃还得自己动手做,为了方便她一次都会做比较多的量, 也很磨人。


    因而她不经常费这个事儿。


    放下筷子, 严绮云用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在屋里前后走动了起来。


    离了宫她就不想穿那花盆底了, 好看是挺好看的,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 她日常还是喜欢跟脚的靴子。


    午后得消消食, 才能去睡午觉。


    溜达的时候严绮云其实是没闲着的,脑子里面的系统一直在播东西, 也是颇有乐趣。


    即便这会儿不算很热的天, 但是中午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为好,更何况是去紫外线比较厉害的海边。


    她最近一直在海边转悠, 除了欣赏海边的景色以及赶海之外,最重要的是观察周围有什么适合修建一个船厂的地方。


    为此她带了好几个这方面的老师傅,每次天气还不错,严绮云都会借赶海之名出门。


    自打她来了这广东城,城中的社会风气那都变好了,只能说怎么看也不算坏事儿就是。


    溜达了一会儿,没有什么饱腹感之后,严绮云才躺下睡了个午觉。


    日常娱乐活动少的结果就是,睡眠确实多一些。


    不过她也就浅眠一会儿,再外头她睡不安稳,只有在空间里面才会睡沉一些,不容易受到其他动静的影响。


    午休起来后,严绮云便展开自己的文房四宝,开始作画。


    每日她总要挑上至少一个时辰来挑一样自己学的东西练习,不管是已经在文人中都很出名的书法亦或者是已经颇具自身特色的作画,亦或者是乐器刺绣之类的,端看她今儿对哪个更有兴趣。


    若实在惫懒的厉害,便偷上一日闲,反正早上一日不落的锻炼早就已经将打卡给完成了。


    到了傍晚,几乎快退潮时,严绮云这才叫上人一块儿骑马去了海边。


    她的别苑虽然离海不远,却仍有一段距离,严绮云嫌坐马车麻烦,经常都是骑马出门,若非有系统提供的护肤防晒物品,她早就黑了一大截。


    未经过太多污染的大海比从前所见美丽的太多,入目湛蓝波光粼粼,即便偶尔驶过两艘船,速度也不快。


    别看这会儿海上贸易越发兴盛,但是因为科技的不发达,每年葬身于这神秘大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想要避免没必要的牺牲,一艘好船是重中之重。


    严绮云蹲在海滩上,用小铲子铲起一个鼓包,里头就是一个翻着肚皮的大花蟹,然后严绮云再用厨房烧火的铁火钳直接把花蟹夹到侍卫拿着的桶里。


    这一片海域是两广总督的私人滩涂,别看是几百年前,这广袤的海岸线上但凡是比较好的位置那都是富贵人家的私产。


    后来上一任两广总督因为□□的事儿被查办了,抄家好手胤禛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些田产什么的都是抄没出来的产业。


    还别说,一个两广总督,也叫一个肥得流油,在京中经营数十年的胤禛家私都没有他十之一二,这还是算上他那栋御赐王府的情况下。


    作为私人滩涂,外人不敢来的结果就是这边的海滩上赶海那叫一个随便挖挖都一堆。


    虽说这种硬壳子类的东西,这年头在当地实在是不值几个钱,除了日子过不下去的人,不会以这个为主食。


    严绮云也是以玩为主,加上她带来的都是常年在北边住着的人,基本没怎么吃过这些,吃起来新鲜得很,根本不嫌弃没有肉还费事儿。


    所以她不管弄多少都是浪费不了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小石堆处,严绮云眼睛尖,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拎着火钳就往石缝里头伸进去,没一会儿便夹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得有个一两斤呢。


    这可给严绮云乐坏了,这绝对是她这段时间赶海以来捉到最大的虾蟹类,刚刚那个位置石缝挺大的,要不也藏不住这么大一只的龙虾。


    但也正因为石缝大,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它给跑掉,也就是严绮云这样眼疾手快的人,才能把握这个机会。


    “今儿运气挺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捡着八爪鱼。”严绮云把龙虾单独放进另一个桶里,还给盖了点海草展示自己对它的重视。


    至于八爪鱼,因为生活习性的问题,赶海的时候一般还真不好找,毕竟它们习惯往容易里面钻,而如今的海上哪有那么多“容器”。


    捡到了大家伙后,严绮云自觉不是空军了,所以也就不再把目光放到那些小东西上面。


    也就是一开始来赶海时比较兴奋,什么都想往回带点,连海带都弄回去一桶呢。


    如今她“眼界”也高了,不是大货一般也就看自己今儿想吃点什么尝尝鲜 。


    正当严绮云思考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抓到大龙虾的石堆反面生长了一大堆的牡蛎。


    严绮云知道这东西能生吃,而且她也有黑科技打虫药,不过她不会大庭广众去挑衅身边人敏感的神经,想尝试生吃的话,去空间试就行。


    今儿她想吃点蒜蓉的,所以便从腰间拔出自己随身的小刀,从石头上撬了几个足足有十来厘米长的大牡蛎,这种一看就肉质肥厚,好吃的很。


    除了保护她的侍卫们以外,跟着她一块儿来的宫女太监们也拎着桶在赶海,不过她们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自己打牙祭。


    想吃多少自己弄便是,侍卫们的话,倒是不行,不过这些宫女和太监们弄到的东西怎么都得分给侍卫一起的。


    这方面严绮云很少厚此薄彼,但是也要求也严厉,作为保护她的人,自然是不能擅离职守。


    而伺候她的人这会儿她用不上,那就没必要强求非得一直跟着。


    潮涨潮落有时也来得突然,今儿都没待满一个时辰,这海岸线便有涨回来的意思,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回去。


    严绮云是个惜命的,好日子过上没多久,可不会去自寻死路,自然配合。


    ————


    没过半个月,附近一处地势高些平坦些的地方就开始修建起一座船厂,因为不远处的海上有一个简陋的码头。


    若非那个码头,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好确认这一带其实吃水深的船都能进来不说,甚至还可以短时间在这里停泊,还离海关处有很远的距离,当真称得上是隐蔽。


    所以,这新的船厂就是以这旧码头为基础修建的,当然旧码头也要翻修扩建,材料要用上更加好操作且更便利的混凝土。


    “我说这么好一片滩涂,怎么就这么半慌着,也不养些什么,也没有人负责捕鱼。”索和卓也是恍然大悟。


    “说来好笑,咱们大清偌大一条海岸线,连一支正经水师也没有,也不知道想这样的私岗沿途得有多少,而且这么瞧着,这些年沿海闹的倭寇也很难说和当地人没有关系。”严绮云一边调兵一边同书房里面的胤禛和索和卓说道。


    这地方是她从上任两广总督手上收来的,正好名正言顺的够她把军队驻扎过去,因为是个新地方,别人也伸不进去手,轻易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


    当然,完全瞒是瞒不住的,严绮云海边转了这么久,懂的人就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不过这会儿也不重要。


    之前藏着掖着点是怕别人下绊子,如今这边官场士绅都大洗牌,反倒不用再避讳什么了,只要藏着不要叫人摸清楚了所有底细便是。


    只能说,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虽说不能常用,但是偶尔立一次威,那威慑力是没话说的。


    人员调配完后,严绮云又给胤祈去信,她人到广东后和京中通信之频繁,旁人根本难以想象。


    “既然地方定下来了,就安排人把屋舍也修建起来,这么多人总住帐篷可不是个事儿。”


    严绮云虽说是不一定在广东待多久,但是水师那可是要在这里常驻的,没个正经住处可不行,一桩桩一件件那都要人手。


    她一边安排一边庆幸,好在当时胤祈非把胤禛也派来,要不她一个人虽说也不是忙不过来,但也没那么多忙里偷闲的时间。


    “主子,这是今年第一批上好的胭脂梅,大多是送来前就腌制成了青梅露,鲜果一路送来虽说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折损了半数。”待胤禛和索和卓离开办事后,韶月这才进来通报。


    如今正是胭脂梅,也就是青梅上市的时候,往年最早最好的一批都是快马加鞭往京中送,不过鲜果折损率一直居高不下,也没什么好说道的。


    这回是因为,严绮云要这么多的青梅以及青梅露不单单是为了吃,也是因为这个也能作为不同品种手工皂的原料。


    当然,青梅露本身在夏季做成冰饮味道就是极好的。


    如今能做出密封玻璃罐子,她当然不会放过,事实证明,直接在源头处就做好初步加工的话,原料折损确实少很多。


    第207章 第 207 章


    因为船厂本身就是工部带着兵将一块儿修的, 进度很快。


    不过进度也只快在第一关,那就是修房子,这个还是很有经验的, 到了正式开始造船的时候,问题可就多了。


    虽说其实有相对比较精密的图纸,甚至严绮云从系统里面换出来的资料要超过这个时代如今平均水平线不少,但是工匠们造大船的经验不足。


    即便已经找了很多造船经验丰富的人, 但是还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


    严绮云隔三差五也会去船厂看看,不过她即便能看懂图纸,可术业有专攻, 她对于实际上产生的不少问题并不能很快发现,只能尽量帮着解读图纸。


    工匠们丰富的理论经验以及很不成体系的基础知识让严绮云很是头疼。


    只能说口耳相传在传播知识方面真的算不上什么很优秀的方法。


    她揉了揉太阳穴, 觉得加强基础文化水平的教育还是势在必行的, 就先摊子不铺的这么开了, 至少这几个搞“科研”的点,全得把这些基础知识学起来!


    对于这些“工科”人才她当然不会采取这时代读书入仕的法子交, 基本就是教一些小学到初中的内容, 算是比较基础的。


    教成年人也不像教小孩一样,需要考虑三观塑造什么的, 教成年人反正把知识往脑子里面塞就好。


    什么三百千直接撂了,直接从系统里面整合一份小学生教材, 以及严绮云前些年和康熙一起修撰的那本算学书。


    那本书作为一本定向类的书, 严绮云确实花了很多心思的,能学进开头的话, 即便是自学也能看懂许多。


    可惜, 即便有她们二人的名头在,过了这么多年, 那阵“风潮”过去后,除了一些正经喜欢算学的人外,也没太多人看这本书了。


    以至于官营书坊里头这书滞销不少。


    严绮云直接从最近的书坊调了一批,正好应急。


    这个时候就得感谢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了,虽说很多工匠对于怎么正经“做题”“计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凭借着经验以及统一的度量单位,才能保证这些手艺活的精准。


    正是因为这份经验,他们入门也远比兵将们快,在认字方面或许大家是同一水平线上,但是数学方面可就天差地别。


    待他们学了这些后,才有种恍然大悟感,明白自己从前辈那里学来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为什么。


    甚至于一些原本没想明白的事情也顿时豁然开朗。


    在传授了基础知识后,工匠们的进度一下就快了不少,严绮云再按照图纸提出来的问题,也不至于大家都云里雾里了。


    制造业想要成体系的话,标准化是绝对不能少的,好在这个严绮云也有管理经验,当初她找人做玻璃罐子,为了让烧铸的盖子和瓶口尽量的保持密封状态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这回的船舶零件算起来难度还稍微低一点点,木活部分工匠们都有经验,国内如今常用的船舶都是木船。


    更难的点是金属部分。


    毕竟是要航行大海的船,而且严绮云可是有计划自己亲自出海的,船的抗风浪能力是绝对要得到保障的,而且严绮云还要计划给船装上大火包保障出海安全。


    不使用铁质结构根本达不到要求。


    于是,京城以及各地的工匠一批批的被搜罗过来,甚至还有几个因为和同伴闹了矛盾而被扔在这里的外国船员。


    当然,他们的话,参与度不会太高,同时也会受到比较严密的监控。


    胤祈收到七月份从广东寄来的第一封信,甚至还没来得及拆开,就不由得和胤禩感慨道:“也不知道皇额娘这回来信又是问我要什么。”


    他也是习惯了,他在京城搞事的时候,严绮云在南方也没闲着。


    可以说,他们两个搞出来这些事属于朝堂上的大臣们基本没有预料到的,本来按照他们的预测,胤祈应该是比较稳重的性格。


    而且胤祈从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很喜欢求变的那种,是比较踏实的款,感觉上是比胤禛好拿捏的。


    结果事实证明完全搞错了。


    偏生到这份上,谁也动摇不了这俩母子了。


    先不说不管大意以及法理上都是她们站住了脚,最重要的是胤祈太清醒也太聪明,权利到手后,第一时间就用上自己之前埋下的线,把兵权收拢到了手里。


    并且重新整顿了军务,类似严绮云管理后勤那种法子,直接把人心也收拢了回来。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带兵的将军要反,大概率也有可能炸营,因为日子舒不舒服,为什么舒服,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再这样经营近两年,京中的变化也是出乎所有人想象的,两年的变化快赶上康熙朝最后十年了。


    别的不说,从京城往蒙古的水泥官道以及往南方的官道如今都修了得有个三分之一了,沿途每隔差不多十公里左右,还会有简单的驿站。


    不仅有官驿,还允许每个官驿边上设立三个私驿,不过这个也需要“招标”。


    这主意还是胤祈自己想的,严绮云刚听到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胤祈本就不是那种站到高处就不往下看的人,当年治河以及在广东时,他就没少和平民百姓打交道。


    包括很多士族贵族看不上的商人群体,他也是从小打交道到大,无论官还是商他都有了解,自然有一番拿捏。


    当然,他也要求这些私驿开出来后,最少得经营至少三年,也不允许恶性竞争。


    不过这东西,规矩立出来容易,监管才是真的难题。


    只是也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可以说胤祈这两年真的忙活了很多琐碎但又不能不放在心上的事情。


    展开严绮云的信,胤祈终于感慨,严绮云到底这回有那么一些母爱了,不是又来给他出难题,而是给他送了不少北京很少能吃到的水果。


    荔枝什么的自然不必说,关于这东西的传说那叫一个多,即便往往将它于昏君联系在一块儿,但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依旧还是很难抵抗它的美味。


    严绮云这回送的却不是从前被选为贡品的人家,而是自己在各个果园里面尝过的品种,挑了核小肉质饱满,汁水更甜的一批果子。


    那人见自家果园被瞧上了,第一反应却绝算不上喜悦。


    种植贡品这事儿听着荣耀,但是对最底层的农户来说,却绝对算得上是晴天霹雳。


    如今保鲜水平有限,很多时候往京中送贡品,那就是直接把种了许多年的老树连根挖出来,用盆装土种着快马加鞭往京城送的。


    就算是这样,也保不齐会因为路不好走,天气不好导致贡品折损太多,然后路上可能还会被官员昧下一些,总之出了问题就是从上到下问责。


    一颗能长出好果子的荔枝树,得种多少年啊,送个三四年,这家底基本也就全空了,上面赏的银子大半也会被层层盘剥掉,端看地方官有没有良心。


    严绮云当然知道这些,她从前接触过内务府,对贡品皇商之类的都特意去了解过,甚至闲来无事还专门写过一些笔记。


    她这次往京中送果子可不是原来的老方法,而是采取了冰鲜保存法。


    果子连着枝丫剪下来,然后擦干表面的水渍,放进同样干燥的坛子里面,外面放上冰保鲜,而冰的话其实北方这些年一直有商人会往南方卖冰,还能用硝石制冰。


    虽然保存难度也高,但是比起那种损害根本的法子来说却是好上太多了。


    而且加上如今好路也变长了,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变短以后,损耗也会降低。


    严绮云自己倒是不馋这一口,她空间里面的品种比如今的荔枝品种好吃太多,但是这东西总要想法子改善吧。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送,但是问题不是无视就能解决的。


    人本身就是有需求的,而需求是科技进步的根源之一。


    自打入了夏,严绮云也算是终于回到了明面上吃水果吃到爽的生活,这边的水果种类实在是太丰富了,而且都是很甜的热带水果。


    在这边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是不缺水果吃的,便是山里头那些没有经过选育的果子,也有不少味道很不错的,和这边的气候关系真的很大。


    别说本身就没怎么吃过水果的普通宫人们,便是胤禛都难得这样吃,毕竟上回来的时候不算太应季。


    严绮云面前的桌子实际上是个冰鉴,上面如今摆着三四样水果。


    即便她习惯自己剥壳,但是摆在面前的还有甘蔗,直接削去外皮后,砍掉甘蔗节的部分后劈成了均匀的四份,严绮云严重怀疑,这不够均匀的都没端上来给她。


    不过还别说,甘蔗劈开后确实没有直接啃那么费牙。


    想想她上回吃甘蔗还是上辈子,那会儿拿有这么讲究,拿起来就是啃,当然后世专门拿来当水果吃的甘蔗也没这么硬。


    甘蔗是便宜水果,而且这边有糖厂,种植范围很广,所以严绮云采购了许多,至少军中最近每日人人都能分到一节当作饭后水果。


    偶尔是其他果子,都是严绮云习惯性的行为,殊不知看似小事,实际上和从前比较的话,很是拉拢人心。


    “主子,船厂那边说,一艘小的船,这两日可以试着下水了。”邵平有些欣喜的冲进来禀报这个好消息。


    严绮云也惊喜的站起身来,连扇子都忘了摇,连忙追问道:“可有把握!”


    第208章 第 208 章


    说实话, 这进度还是挺出乎严绮云意料的。


    算起来前后不到两个月,这广东的天气都还闷热着呢,大晚上的若非严绮云能躲到空间去睡, 有时候真的要闷得受不了。


    即便竹衣穿在外裳里头其实挺隔汗,也挺凉快的,但到底不是很方便。


    最后严绮云更是把简易的风扇都整出来了,以人力脚踏作为驱动, 然后轻便的木片作为扇叶,虽说比不上电力驱动的风扇,但是到底还是比用扇子凉快。


    出乎意料的是, 这东西南方富户家会用到的不少,倒是她在京中一旦热了多半都是用冰, 反倒是之前没怎么见。


    可惜在广东这地界, 冬天存不住冰, 想要用冰就没那么容易了,才有人替她打听来了这法子。


    要不怎么说千万别小瞧所谓“古人”呢, 他们可不是夏天热了还要穿得里三层外三层, 连个扇子都不打的傻子。


    要是这样,不知道几条命够这么折腾。


    便是再体面再“讲规矩”的人家, 夏天女眷在后宅的时候也会换上比较单薄的衣裳,这也是内宅不好擅入的主要原因。


    严绮云出门的时候皱着眉头换了一身衣裳, 原本穿在里面的已经吸了些汗, 而外头穿着的半袖也得换成稍长一些,但是同样轻薄的纱制衣裳。


    船要下水可是大事。


    哪怕到了傍晚, 这里的天气还是闷热的, 不过至少不是直接太阳在头顶火烤,严绮云换衣服的时候没忘记给全身抹上防晒霜。


    这薄薄一层纱可起不到什么防晒的作用。


    头上大部分零零碎碎的首饰也没戴, 只是尽量一根碎发也不留的全部盘上去。


    还是凉快最重要!


    因为没太阳,严绮云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选择骑马,在马上跑起来好歹有些风,在马车里可不好过。


    还别说,跟在她身边的就没有马术很差的。


    也不是因为在广东才这样,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谁不知道严绮云爱骑马也擅长骑马,所以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多多少少会特意被主事的安排去学骑术,就是为了能更好的跟着严绮云伺候她。


    虽说大部分时候都跟不上严绮云就是。


    不过不是木兰秋狝或者赛马那种场合,严绮云不会骑太快和其他人脱节,这也不方便别人保护她。


    到船厂以后,就能看见里头忙得热火朝天。


    一艘船已经成型了,虽说是一艘“小船”,但是也只是相对于严绮云预计出海用的船只而言,就直接肉眼看,这艘船可以堪比康熙几次下江南的龙船了,也只是少些精美的雕刻上色之类的。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加班加点,艺术方面就没那么讲究了,只能讲究一下冷冰冰的数据。


    “主工程师”也就是工匠首领拿了很厚一沓写满了计算的纸过来给严绮云看,然后在带着她一一去对应船的重要数据。


    这位工匠首领其实是严绮云上个月新提上来的,本来几个人争这个位置,但是他凭借着更好的学习进度以及更细致的制造标准脱颖而出。


    一个多月下来,倒是也服了众,带着团队搞出了成果后,更是彻底的坐稳了位置。


    “目前这船其实已经不亚于很多外面来的船,安全度甚至更高,重要零件部分全部都是铁质,也有准备专门的备用材料便于随时更换,只是若要更稳更安全,还得是大船。”工匠解释道。


    严绮云自然理解,她甚至比工匠更明白这艘“小船”代表着什么。


    如果要远航的话,当然是大船更好,可是大船吃水更深,速度更慢,哪怕是严绮云那边已经考虑下一阶段把蒸汽机给搞出来,在机动性方面还是略输与这一条船的。


    至少本土水师,未来要用的船只就是这个规模的为主。


    而且穿上留着防御以及攻击的位置都设计的很是恰到好处,至少火铳队发挥的空间很大,利用得当的话,从此本土近海再也不会有什么海寇威胁。


    别的不说,远洋贸易大概也会更发达,同时别人的觊觎之心也会少很多。


    三岁小孩包金砖过闹市和九尺壮汉抱金砖过闹市区别还是极大的。


    “如果按照原本的设计没有问题的话,京杭运河的深度也是可以走的对吧。”严绮云追问。


    工匠点头,道:“不仅能走,而且换了新的风帆以及船形后,速度也比普通的船快不少,就是假如货装的多的话,一些河段得走中间,往边上还是稍微会有些搁浅的风险。”


    严绮云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原本从北京过来的话,之前最舒服的是走水路,没有陆路那么颠簸,但是运河到了终点后到底还是得换陆路,京中的路还没那么快修到这里来。


    这船造好后,远的不说,光是她今年回京过年,就能直接从海岸线到运河入海口进去,然后能一直走水上,速度快的同时,还不那么折腾。


    除了不折腾人以外,最重要的是,以后大宗的货物进京也更方便了,虽说以前也有很多商户是这么运货的,但是安全性是得不到保障的。


    先不说遇上一次别说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海寇,单单说那些小一些的船,很多其实并不能应对海上的风浪,哪怕是近海。


    所以每一次海运都是暴利,因为船员和船主面临的都是巨大的风险。


    往后就不好说了,因为严绮云和胤祈是计划了要大批量建造这种规模的船只,然后给水师们配备起来,然后再按照一定的规模来配备武器。


    水师水师,自然不可能只在岸上扑腾,往后沿海巡航自然是少不了的。


    “先在周围试航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发现问题的话,就全力动工,再修两条这个规模的船,到时候三条船一起,试着从新路线回京,然后再回头,若是没有问题,今年过年我就坐咱们得船回京。”严绮云直接给与了极大的认可。


    这船她全程自己定数据,盯着他们标准化,以及原材料的很多细节,她为什么不敢坐?


    之前的木船她都敢坐呢,当然没有完全试航过的船,即便她自己要求,别人怕是也不会同意让她坐的。


    她说再造两条船也是出于一个考量,那就是船只在海上还是得结伴而行,互相有个接应才能保证安全。


    即便是后世花费再多,技术再高的船只都难面在海上有问题,更何况是这会儿的船。


    严绮云没有上船,站在岸上看着水手和工匠们驾驶着这艘大部分地方泛着金属光芒的大船在海上转圈,夕阳下折射出一种冷冽的寒光来。


    连严绮云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嘴角早就勾了起来。


    先不提别的,这种在她的一手主导下,实打实的推动了那个虚幻的齿轮,那种感觉确实很微妙,也让人很有成就感。


    若非不好一下步子跨太大,严绮云连蒸汽机都想现在抬出来。


    可惜,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


    虽说严绮云的身份不好参与这次试航让她有些遗憾,但是韶心甚至是索和卓都难得有些跃跃欲试,被允许上了船。


    从他们下船的反应来看,严绮云猜着体验应该是挺不错的。


    “比起之前的船来说,如何?”严绮云追问,实际上心里却是有数的。


    从数据上来看,如果工匠们没有造错出问题的话,这船绝对会比之前的船舒适许多,毕竟在保持平衡方面更加的厉害。


    韶心是跟着她学过很多东西的人,所以说体验的时候,也无意识的会说到一些原理。


    所有跟着她一块儿从船上下来的人都有一种“嘴替”的感觉。


    于是,从这天起,被分配到广东这边的水师任务也有了新变化,除了日常的体魄、近身以及游泳的训练以外,不少人之前跟着上课算学还不错的就来了机会。


    可以跟着船长水手们一起学习怎么驾船,以及克服晕船之类的问题。


    总之以前那些训练和现在的项目比起来那就叫小打小闹了,因为如今他们是真的每日要去海上训练的。


    严绮云给京城去信的时候,胤祈收到消息就差没有亲自来广东看一看着船的真面目,可惜被人劝住了,毕竟再过一段时日,船厂全力造船后,船队就能第一次远距离航行进京。


    还别说,各种零配件标准化确实极大的提升了效率,这下都不用严绮云多说,其他人也会自动自觉的做好这一点。


    秋天,气温稍稍转凉,但是在广东其实不太明显,不过灼热的太阳也抵挡不住船队出行的火热。


    严绮云打着伞站在码头给送他们出航,即便已经试验过许多次,但是大海仍然不是拿来说笑的领域,所以大家都还挺正式的。


    这次出行的人都是主动请缨的,不仅仅是为了博个好印象,更是因为想要出头。


    别的不说,进了京城,胤祈绝对会召见他们,甚至亲自视察这几条船,这都是露脸的机会啊!


    虽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们是军人,行伍从来都不是小打小闹,上战场从将军到普通兵卒,哪个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


    相比较下,这个真的已经好太多了,想要这个机会的人可不少,还是他们学的快,并且已经完全克服了晕船才有这个机会呢!


    “记得,在海上,但凡是遇上有攻击倾向或者是劫掠倾向的,不要犹豫,火铳队开火就是,有事我担着。”


    第209章 第 209 章


    别说这时候, 便是后世,海上乱都是共识。


    这个时候,一般情况下, 船与船之间若是没有渊源的话,是很少说会主动打交道的,别的不说,这支船队第一次远航, 一切顺利是最重要的。


    他们能否顺利的完成这次往返,对于严绮云后面的计划非常的重要。


    便是严绮云这样沉着的性格,这会儿都难免有些焦虑。


    不过有些焦虑也不止严绮云一人就是。


    稍微有些远见的人都知道, 这支船队的重要性。


    胤禛在广东也待了大半年,前些日子回过一次京城, 给胤祈汇报了这段时间的事儿, 最近又返回了广东, 为的就是这船队的事情。


    他还带来了一位严绮云的老朋友。


    胤禛的生母,德贵太妃乌雅氏。


    还别说, 虽说她从前频繁生育再加上一次难产身体损耗不小, 但是大抵是因为后来心态不错,再加上身体养的也不错, 所以如今倒是还算康健。


    只是和严绮云比起来,她的老态还是相对有些明显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第一眼, 怕是要觉得严绮云年纪要比她小近十岁呢, 哪里知道她们其实是同年入宫的呢。


    然而,其实对方没有那么老态, 就是这个时代普通的四十多岁的贵族妇女的形象, 主要是严绮云这人太逆天。


    毕竟严绮云的保养方法和用品都是系统提供的黑科技,她上辈子都没用过这个好的呢, 再加上严绮云每天都会锻炼身体,保持一个很健康的状态。


    因为不可抗力因素也基本上不怎么熬夜,再加上这具身体大约本身就有些长寿基因,几番加持下,才能想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德妃不羡慕吗?


    怎么可能!


    很难有几个人不羡慕如今的严绮云吧,她们一群姐妹如今各自跟着儿子分开住了,闲暇时打的交道倒比从前多不少。


    主要还是得益于没怎么交恶。


    日常聊起天来,难免会说到严绮云这位“赢家”,这位成日过得很是充实,大部分时候连她们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的赢家。


    羡慕是肯定的,嫉妒大抵心中也是有一些,不过没人敢表现出来分毫。


    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都成了定局,羡慕嫉妒的都是自讨苦吃,真要是这么在意,哪能在宫里熬到今天啊!


    “太后娘娘,这船比咱们当年跟着先帝一块儿下江南时坐过的龙船可是大上不少!”德妃看着远去的船,好奇且感慨的说道。


    这会儿广东的天气其实挺好的,比前些时日宜人些,正是舒服的时候。


    她到了以后,胤禛手底下的人带着她在周围玩了好几圈,因为严绮云在此常住的关系,周围人对待这种独自出门的夫人那都友善极了。


    因而她这次的旅游体验还是很不错的。


    严绮云闻言,点点头,道:“对,我之前也试航过两次,船大了后也比从前的龙船要稳,不容易晕,顺利的话,年前咱们就坐这船回京。”


    她和德妃当年短暂交好过,后来也闹过矛盾,不过总体而言算不上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早八百年前严绮云早抛到脑后了。


    她刚跟着胤禛过来时,严绮云还打算亲自带她在广东转转呢,毕竟吃喝玩乐方面,有几个人能和她比较啊。


    可惜正值远航之前,船厂最后检验,她也抽不开空,今儿才算是彻底闲了下来。


    “那倒好,也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率先有了这样的体验。”她话说的也客气。


    还别说,这话严绮云还真认得下,毕竟不是她暗搓搓的往图纸里面夹带私货,进度哪有这样快。


    “这两日你可去赶过海,这海里头的东西都有意思的紧,很多味道也不错。”严绮云看船身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才转身问道。


    德妃摇摇头,道:“合适的海滩比较远,还未去过呢。”


    本来之前在船厂周围就能赶海的,不过这边不是入驻了一支足有四千人的水师吗,这么多人生活,这靠着海,日常打点牙祭什么的,周围好东西早就被将士们扒拉了。


    从将士们搬过来后,严绮云也因为这个原因,没在这边赶过海。


    若是她依旧在这边赶海,将士们至少明面上不敢动这边海滩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必要。


    反正她其实自己空间就有一片类似的地方,只是一个人赶海还是不如一群人有乐趣就是。


    当然,也就她这种不愁吃喝的会有这种想法。


    “那明儿你换一身便利点的衣裳,带个防晒效果好的帽子,我带你去片其他的海滩海钓赶海。”严绮云尽量用其他的事儿来冲淡自己这些焦虑。


    德妃这回本来就是出来玩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还别说,这次出来前她还是有些忐忑的,不单单是因为这是她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抱着自己出来玩的目的而远行。


    其次就是因为,还有些担心严绮云的态度,毕竟严绮云从前对交际就不是很热衷,即便来之前送的信中严绮云已经答应了。


    不怪她患得患失,这就是身份差异带来的变化。


    在这个时代,别看好像二人的身份差一个是太后一个是贵太妃,看着不差多少,实际上就像皇帝和王爷之间的差别一样。


    一步之差就是天差地别。


    这也是严绮云和胤祈母子两个为什么原本对权利本身没那么热衷,却还从很早就盘算着这个位置的原因。


    若是如今身份颠倒,那么被支使的全国跑来跑去的可就是胤祈了,而严绮云若是想出门,还得给太后提前打招呼。


    想做自己的事情,做一个逍遥的闲散王爷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碰见不能容人的皇帝,太厉害或者是太废物,那都是错。


    送行完后,严绮云回到住处,又掏出纸笔开始给京中去信,不过她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她的信会更快还是船队会先到达目的地。


    反正先写了再说。


    除了给胤祈的,还有给宜尔哈的,给芷宁的。


    她给其他人去信没有给胤祈去信那么频繁,倒不是什么差别待遇,主要是单纯的讲私事的话,以严绮云的性格真没那么多讲的。


    和胤祈的频繁信件往来那主要都是因为公事。


    俩向往自由的母子,到底还是自由的通往了卷王之路。


    说实话,卷归卷,谁又能说她们现在过的不自由呢,严绮云想做的事情立刻就可以做,包括这船厂也是因为她想做,才弄出来的。


    有时候人就是要站的足够高,才足够自由。


    哪怕是后世,想要自由的不去上班,在家睡大头觉,也得兜里有钱,并且不背房贷。


    总之严绮云没觉得那会儿很自由,不过日常生活便利还有娱乐的丰富还是比这会儿好很多的。


    如果有的选,严绮云还是会选择回去吧,哪怕在这里当了几十年的“贵族阶级”。


    隔天,严绮云换了一身轻便但是尽量防晒的打扮,脑袋上还戴上了在广东新买的西式宽檐帽子,别的不说,防晒效果确实不错,用夹子固定住以后,好看的同时也不怕被风吹走。


    她还给德妃也带了一顶。


    这个帽子是她挑了很久的货,看着材质和款式都是好的才全拿下的,价格也确实不低,毕竟同时代下,这样精品的商品,在本地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本身就是作为高档商品卖出来的。


    好看的首饰衣裳,绝大部分的人都喜欢,严绮云自然也不例外。


    她买这么多本身也是为了到处送人。


    今儿她们去钓鱼赶海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公共海域,那些人人都能去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留存的。


    这回她去的是一个之前种荔枝的本地大地主家的海岸,他知道严绮云的身份,所以可以小范围清场。


    他也十分乐意严绮云去他那里,反正平时也是他自己家里消遣的地方。


    她们到地方的时候,那里甚至已经搭好了一个用来挡太阳的临时棚子。


    她们也没什么意外的,以她们的身份,这种才是常见的情况。


    “今儿天气不错,本身就挺适合海钓的,也不知能钓到一些什么稀罕的鱼儿。”严绮云还是很期待的,可千万不能空军,出来钓鱼却空军,得多挫败啊!


    德妃也挺期待的,钓鱼在宫里不是什么稀罕的爱好,宫里本身就有个资深钓友,连带着她们本身就经常凑凑热闹。


    “这海里头的鱼肯定比院子里养的那些要机灵些,难度肯定更高,若是惠姐姐来了,怕不是要开心坏了。”德妃笑道。


    严绮云闻言也是点头,道:“确实比宫里难度高,改日就给她去信,好好馋一馋她。”


    她其实还蛮鼓励她们四处走动的。


    不为别的,再没人比她们更方便四处走动,也带动更多女子走出后宅也挺好。


    两人聊着天呢,德妃的鱼竿就略显剧烈的动了起来,这鱼竿是严绮云特意挑的,其实比较长也比较结实,一直拿在手上即便是成年男子也吃不消,所以一直是架在架子上的。


    动起来之后,德妃下意识的抓住鱼竿,就发现实在是动得厉害。


    严绮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赶紧过去搭把手。


    上手就知道,这鱼怕是个大家伙,严绮云都担心它把线给拉断了,哪怕她特意挑结实的牛筋炮制的线。


    两人一块儿溜了好一会儿这鱼,德妃看着不方便,干脆直接松手让严绮云自己来,效率还高一些。


    大概得有十几二十分钟,这才终于见到了那鱼影。


    第210章 第 210 章


    那鱼乍一看就是黑乎乎的, 脊背上还有刺,但是个头真的不小。


    肉眼可见是一条大鱼。


    若非严绮云拿来的这两根鱼竿都是最好最结实的材料所制造,并且严绮云在溜鱼的时候用足了巧劲, 这鱼很难说能一直到现在都没脱钩。


    也就是严绮云及时接过来了,换了德妃自己来的话,估计早就没了力气。


    一直拉到近前,机灵的邵平就已经拿着抄网一把将鱼给拉了上来。


    不仅严绮云松了一口气, 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德妃也送了一口气。


    毕竟都到这份上了,还叫这条鱼给跑了,那得多郁闷啊!


    严绮云放下鱼竿, 随便揉了揉手臂,道:“你这下是来了个开门红, 这鱼瞧着得有个三斤多吧, 太狠了, 我好久没调过这么大的鱼了!”


    海鱼其实钓起来挺难的,特别是她们的工具其实只是在这个时代算好的, 吊这么大的雨还没有断当真是运气比较好, 加上牛筋炮制过后确实弹性十足。


    德妃也挺开心的,看着那条泛着彩光的鱼, 道:“这是什么鱼,我都没见过呢。”


    “黑鲷鱼, 也叫乌翅鱼, 还挺难得的,不太好钓, 一般都是渔民拿网子去捞, 才有机会捕到,而且因为这鱼的鱼鳍比较锋利, 经常还会划破渔网,有时即便网住了也会跑掉。”严绮云海边待得多了,也算如数家珍。


    这鱼普通百姓没吃过,她这半年当然还是吃过几条的,味道很是鲜美,特别是这种刚出水的。


    而且黑鲷鱼作为海鱼的一种,鱼刺也比较少,吃起来特别的爽,她之前吃的还没有哪条像这般品相好呢。


    海鱼出水后活不了多久,所以宫人第一时间就用冰将它保存了起来。


    两人又接着钓了大半个时辰的鱼,再没有比这条更大的了,只有一些银针鱼,严绮云运气也还好,钓到一条一斤多一点的黄鱼。


    虽说比不上那条黑鲷,却也不算小。


    不过,如今的海中,即便是沿海地区,鱼获也是极为丰富的。


    别看每日都有渔民下海捕鱼,但是和现代化的大船和拖网对鱼群造成的毁灭性打击相比较,根本不值一提。


    钓完鱼,严绮云又带着德妃在岸边抓了几只螃蟹和龙虾。


    这东西在内陆稀罕,在海边的普通人家也可能稀罕,但是这园子的主人可不稀罕,靠着海,早把海里的东西吃腻了,最烦的就是吃这带壳子的。


    因而找起来还真不难。


    她们准备回去时,庄子主人的女儿聘聘婷婷的从屋里进来送行,好一副温柔善意美貌无比的模样。


    她的衣摆也极长,严绮云看不到她脚上如何,但是从她走路的模样来瞧,怕是


    只能说,这家人算是有些想法,却有不敢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因此只敢在这种时候出来露露脸。


    严绮云只当是看不明白,转身就走,没有理会他们在干什么。


    德妃也是个玲珑心思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严绮云都没表现出来,她也不会蠢到去戳破。


    对严绮云来说,给儿子安排人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别说是这种情况,便是当初胤祈选福晋,她都是以胤祈自己的意见为主的。


    说白了还有一点就是,她自己经历了这样一段人生,虽说在这个年代不算坏,但她打心底里也没觉得有多好。


    何必去做这样她自己心里头都觉得不喜欢的事情呢。


    而且她对胤祈从来没有任何控制欲,不管是从前他小的时候还是胤祈现在当了皇帝。


    如今在干的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他们一拍即合,不存在说谁要掌握谁,而且他们脑子里的弦是能搭上的,有些时候不能理解的一些事情,稍微说开一些就差不多能理解。


    最重要的是,如今还有些距离,更是一个非常良性的相处方式。


    至少严绮云是这么觉得的。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去,叫上胤禛,也算是“母子”三人吃了一顿自己的战利品。


    胤禛说实话,从京中回来一趟以后更忙了。


    怕是给胤祈知道了这个哥哥爱当卷王,这不狠狠的安排起来?


    严绮云很是莫得感情的想。


    如今广东这边的海关虽然还是维持之前的规矩,实际上胤祈、严绮云、胤禛以及原本管理广东海关的主官,一共四个人都各自在整理出一份计划。


    就等着年前严绮云回京过年,到时候放在一块儿讨论呢。


    这不是小事,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随便改的。


    严绮云更多是着眼于世界范围的,因为她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即便她已经尽力的着眼于入目处,但是给出的意见往往比较超前,胤禛大多数时候是不太能理解的。


    而胤禛多数时候在衙门里头和现场跑来跑去,了解的更实际,更贴近于这整个海关周围环境的东西。


    这个严绮云也是大力支持的,准确的说,这才叫真正的出了大力,比她费心多了。


    若是没有胤禛这个得力助手,她说不得就得自己去跑。


    只能说,不愧是“知名卷王”呢。


    基建类的,皇帝一句话就能改,没人敢说半个不字,也没人觉得有必要在这方面忤逆帝王。


    但是动制度动规则,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动全身,若是蛮干那可就要引来大反扑了,一步步走自然还是更稳当些。


    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船队顺利回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整个来回都很顺利,回来的时候赶上顺风,比去还少花了三四天,一路稳稳当当,大约是因为三艘大船一块儿出行看着实在是不好惹,所以也没出现被人招惹的情况。


    严绮云也收到了船上主官给她的信,是胤祈叫带来的。


    信中倒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除了瑞撷园最近的亿些进度外,就是好奇他递的两封信,一封走水路一封走陆路,到底哪封更快。


    不过现在已经毋庸置疑了。


    过了几日,走陆路的信使,信使这回实际上也比之前要快一些,毕竟路确实是越修越好,而且全程官驿换马补充食水也方便。


    然而即便这样,也只是去的时候比船要快上半日,还是因为船第一次远航,不敢把速度拉太高。


    回来那就一下差太多了!


    对于这个结果,严绮云并不意外,但是她还是给了辛苦的信使们大量的赏赐。


    以及这次参与远航的兵将,也是一并举行庆功宴,庆祝这次行程的完美进行。


    那信使得了赏赐却是有些恍惚,甚至还有些犹疑,虽说也很开心,但是更多的还是有些惶恐。


    严绮云自然不会发现不了。


    信使毕竟是很重要的岗位,她当然不会发现异常还当作不知,便直接将人留了下来,问道:“你可是有什么疑虑。”


    那信使没想到竟然一下就被严绮云瞧出来了,连忙跪地问道:“是奴才失礼,请太后娘娘恕罪,奴才只是在想,水上这样快,往后是不是就不需要信使了?”


    严绮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担心差事。


    别看信使十分的辛苦,为了追求效率,一般打一个来回得换两批人,全程除了睡觉,甚至连吃东西可能都是在马上,但是这份活也不是人人能做得的。


    首先那就是要家世清白的旗人,然后是要马术非常的好,才能将这项工作交给他们。


    当然,与此同时,这份活计的俸禄自然也就不会低,


    严绮云闻言,并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摇头道:“自然不是,水路快也只是多一条路,而不代表说放弃陆运。”


    同一件事情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从广东到北京,上辈子她能选择至少数十种的交通工具,全看她喜欢与否。


    她要是喜欢“慢节奏”喜欢“仪式感”,自己走去也没人拦她。


    但是,她若是追求效率,那也可以选择高铁飞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若是不造出这些船走海上的话,那她今年回去又是只能一路颠簸,直到在大运河改乘龙船回去。


    根本就没得选。


    那信使退下的时候,还是有些懵懂的。


    他虽是旗人,奈何父亲还有伯父都在之前战场上战死了,后来母亲带着他改了嫁,他也没念过什么书,本身也稍稍有些木讷,以至于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这番话除了她们二人,也就只有在边上伺候的韶心听到了。


    韶心跟随严绮云多年,思维早就很开阔了,而且她也坐过那条船,也是一下就明白了严绮云这番话的意思。


    “主子,若是大船造出来,咱们是不是也能去瞧瞧洋人的国家?”韶心看过许多严绮云的游记,其实心里也对不熟悉的外头有些好奇。


    严绮云没有说话。


    若有机会,她自然也想要走遍山川湖海,上辈子她去过的地方虽说也不少,但是不同的时代,也会有不同的风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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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十月份,北京城一下入冬的时候,便显出这边冬天的暖和来,严绮云这样不怕冷的,里头加穿一件薄的羽绒夹袄,多动两下甚至还会有些热。


    因而临到了回京过年的日子,严绮云还有些舍不得。


    别说他了,大部分都有些舍不得。


    可惜,过年这样的日子,连后世人都要跋山涉水的赶回去,更别说他们,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回去的。


    在这儿生活了半年多,买的零零碎碎好带不好带的东西就收拾了一堆,严绮云没打算留下什么,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明年还会在这里。


    宫墙桎梏了她前半生,往后她很难再一直过那种待在一处不挪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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