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开导了温贵妃几句后, 严绮云也不确定有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她若是真能想开些也是个好消息。
她这个病是不宜思虑过重的,但是说起来简单, 实际上恰恰得了这方面病症的人很难控制住多愁善感的情绪。
因为对她们而言,总是很难判断明天和黑白无常哪个先来。
但若是那能看得开的,也会格外的潇洒。
这段时间温贵妃的医案还有治疗方案太医署那边也拿了个备份给严绮云,她虽然没有亲自去摸脉, 对温贵妃的病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没到不可挽回的生命倒计时,现有的医疗手段却也根治不了。
作为这宫里和她一开始身份就比较对等,相处也和谐了这么多年的人, 严绮云到底不忍,在医疗空间模拟了一下她的病状, 然后从系统能购买的药物中找到一些稍微对症些的进行了试验。
可惜, 是药三分毒, 不完全对症的情况下,很难说药效大于负面效果, 这种情况怎么能用药。
虽说即便药物真的有用她也很难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拿出来, 但是真的无用她也不免心下有些遗憾。
只能说,生命本身就是很脆弱的, 即便她死过一次也很难说能够坦然的面对生死。
这会儿她也只能嘱咐太医和她身边的人多关心温贵妃的近况,自己也时常和她走动, 也希望能尽量开解她。
不过本身这一切细说都是虚的, 于她的病很难说真的有作用。
“还是头一回和娘娘一块儿散步呢。”隔天请过安后,温贵妃随严绮云一块儿走在畅春园的各景间, 顺着严绮云的步伐, 她发现有一种不疾不徐的安逸感。
这倒是句实话,散步这事在严绮云这里挺私人的, 她散步的时候经常还会走神什么的,一般状态很放松,多出一个交流的人就意味着她便不能走神了。
若是同对方还没什么话可聊的话,她根本受不了的。
温贵妃是个情商不低的女人,自然不会凑上来,准确的说她当时生胤誐时焦虑的情绪被平复些并且冷待了一次后,她在严绮云这里一贯挺有分寸感的。
不然也不能和严绮云处的还行,严绮云可是那种对方但凡有些恶意,就懒得释放自己善意的人。
少说得安份上好些年,严绮云才会“消气”,这方面德妃很有话说。
反正她不和你玩那套虚的,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必,说实话,假如她自己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围在她身边说好听的话来吹捧她。
这回散步还是她特意把温贵妃叫上的。
虽说要修养身心,可是适当的活动量还是要有的,不然总是闷在屋里头,没病也要闷出病来的。
“你若是累了,或者觉得走太快,可要记得和我说。”严绮云倒是悠闲,甚至特意没穿花盆底,叫上她一块儿换了平底鞋。
温贵妃闻言也是点点头,道:“我如今的身子我也不知道,不会逞强,平白叫大家伙儿担心的。”
看出她这会儿是真的还算豁达,严绮云倒是也松了口气,然后又恢复了自己的作息。
不管从前如何,总之严绮云如今是个不爱结伴的,大多数时候她很享受独处的空间,偶尔有那熟悉的人来闹她一下倒是也无妨。
倒是胤誐,约莫是听说了自家额娘无聊,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些玩乐宠物来,上至猫狗,下至蟋蟀都有,叫温贵妃好一番哭笑不得。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熨帖的,至少孩子还是会惦记她的。
隔日请完安,温贵妃便邀着严绮云同她一并去赏玩一番。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彩色羽毛的小鹦鹉嘴巴可灵巧的很,学舌格外快,昨儿睡前我念了句绣绣促狭,这促狭尖嘴儿可就学去了,惹得我们绣绣羞恼不已,怪我乱说话。”虽说嘴上嗔怪,但是严绮云瞧得出来,她还挺喜欢这鹦鹉的。
虽说对自己养鸟儿不心动,但是会学舌的鹦鹉本身严绮云还是挺好奇的,自然便应邀而去。
本身便是在请安时说起,因为在温贵妃嘴里头说的活灵活现的,生出好奇心来的也不止严绮云一个,最终一块儿过去的除了严绮云外还有宜妃、惠妃、以及前两年康熙口头晋了位份的敏嫔和良嫔。
她们都是没同严绮云交恶过,并且还受过她一些帮助的,却反倒不觉得严绮云气场摄人,相处起来自然许多。
当然,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是比较喜欢热闹,如荣嫔这般已经常伴青灯古佛的性子,对这种事情却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热热闹闹一群人进了院子,就见里头确实热闹的过分,猫狗相争,不到二十厘米的小体型白色京巴幼犬一边发出奶呼呼的声音,一边和体型差不多的小猫滚闹在一块儿。
这俩加起来约莫都比不上严绮云宫里那只十来岁的大橘猫药重。
不过橘子已经十来岁,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猫了,平素也不爱动弹,如今只喜欢窝在严绮云给它在偏殿准备的窝里睡觉,太阳好的时候会在院子的树下窝着晒太阳。
便是没有午睡习惯的严绮云,有时候瞧它那慵懒的样子,也会忍不住打上一个哈欠。
“倒叫你们瞧了热闹,我这都快赶上珍兽园了。”温贵妃笑道,然而心中却不觉得这场景吵闹。
走进屋里还能听见蛐蛐声,可见胤誐找来的这些东西确实范围很广,而且大多约莫是以己度人,他觉得好玩,或者兄弟们觉得好玩的都找来了。
“还要谢过胤禩费心替胤誐张罗,他可同我说了,分明是他要送我东西,最后偏是胤禩废了功夫一样样寻来。”温贵妃对着惠妃说道。
虽说胤禩的生母也在,但是按照习惯,不管好事坏事,第一时间那还是得寻位分更高的养母说话。
惠妃闻言也是笑着答道:“他们兄友弟恭自然是好事!”
良嫔闻言也没接话,就仿佛温贵妃嘴中说的不是她亲子一般。
按理说,养母和生母间这种相处模式一个不好是很容易闹矛盾的,不过良嫔和惠妃之间这些年倒瞧不出什么矛盾来。
主要原因大约还是惠妃有自己的亲子,并不执着于想要完全拿捏住胤禩这个样子,再加上良嫔也算谨小慎微,伏低做小,从不得罪惠妃,才维持了这样一份平和。
可惜不过短短十数年,从前那个和严绮云一起在牌桌上能张扬笑出来的姑娘已经全然成了一副没棱角的平和模样。
到底是深宫和时代磨人,再加上人和人之间的经历也不尽相同。
有时候严绮云也不得不感慨自己其实运气好不错,系统的存在各种意义上救了她一名,不仅给了她一段新的人生,也给了她一个锚点。
让她不至于在这个年代彻底丢掉自己。
封建礼教太重,压的人有些窒息,便是她也只能偶尔回到空间,求得一丝喘息,又遑论活在上位者眼皮子底下的良嫔呢。
斗蛐蛐儿和遛鸟那都是如今北京城的闲散纨绔们喜爱的玩乐,还有编制精巧的蝈蝈笼子,若是天气再晚些,还能将蝈蝈直接养在葫芦里头,这样便是寒冷的冬天也能在袖中听到蝈蝈清脆的虫鸣。
看着那浅红色,形状流畅且雕刻着惊喜图案的蝈蝈葫芦,严绮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手艺和巧思实在是精巧。
“夜里可记得拿到别的屋里去,要不可闹腾的很,约莫都无法入睡。”惠妃也顺着话关心了一句。
温贵妃闻言点了点头,打开蛐蛐罐子说道:“里头这两只说是可凶了,都是刚打赢的大蛐蛐,健壮的很。”
宜妃倒是不管那么多,她对这东西感兴趣的很,问过了一句后,就指挥着两只小蛐蛐在罐子里头争斗了起来。
她是入宫以来没怎么受过嗟磨的,没多久便升了嫔,然后是妃,虽说这些年都没太大的动静,可是依旧是稳稳的高位嫔妃,行事向来还算张扬。
倒是和严绮云从前相处时差不太多。
这宫里娘娘斗蛐蛐说出来不天体面,可是那些王孙公子们一开始也觉得不体面呢,最后还不是沉迷了。
斗蛐蛐、斗鸡、遛鸟、赌钱那都是京中纨绔八旗勋贵子弟的缩影。
如今瞧着,皇子们想必也没有想象那种“乖巧”嘛,这些闲时玩意儿约莫也都听说了呢。
因为是新鲜玩意儿,各位娘娘们也不那么顾及什么面子,围在一块儿瞧着宜妃指挥着两只蛐蛐打的肢体横飞。
大家还分别有了支持的蛐蛐,瞧着这有些上头的样子,也确实还挺引着人忍不住一块儿看。
那蝈蝈的声音倒是清鸣,只是在室内实在是过于吵闹,也没个规律,还没等温贵妃发话呢,就有人贴心的把这吵人的家伙弄去了别处。
“确实脑仁疼,还是阿彩贴心,我去哪儿它都跟要跟着。”
阿彩便那只鹦鹉,如今还会开玩笑,自然叫人很是看了一番“动物表演”。
回去后,严绮云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橘子,还给添了些好吃的小零食。
可惜橘子并不粘人,对于严绮云的“殷勤”大多数时候不买账,可能还觉得两脚兽莫名其妙。天天抱着它喵喵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一只猫呢。
它的体型也证明了它饭不是白干的,这么会儿功夫就把新添的小零食吃完了。
严绮云开心的摸了摸它柔软的皮毛,发现它就是只实心大橘子,忍不住又揉了揉猫脑袋。
第162章 第 162 章
温贵妃那儿的热闹很多人瞧了也颇为心动。
或多或少找了些类似的小宠物养着。
严绮云自然也难免有片刻的动心, 毕竟别的不说,那只名叫阿彩的小鹦鹉确实讨人喜欢的很,小小一只还会说许多吉祥话。
不过它太吵了也是真的, 虽说严绮云住的地方够大,嫌吵了可以把它安置在别的屋里头,不过严绮云思虑了一番还是决定算了。
她自认为是个对生命还算是负责的人,当年胤祈那是没办法, 而大橘子是赖上她的。
特别是胤祈,养育他的过程中,她远比一个人的时候辛苦, 即便是现在,严绮云经常还要在局势变化的时候替他担忧几分。
至于宠物, 那还是玩别人家的香一些。
于是严绮云往温贵妃那儿跑的频率也上涨了不少, 谁叫她那里的小鹦鹉确实可爱, 学起舌比一些小孩儿还快呢,机灵的很。
温贵妃不仅不介意, 甚至是有些开心的。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同严绮云相处的虽不算亲密无间,可是她却对严绮云的性情至少有七分的了解, 从她自己心里还是愿意同严绮云多亲近几分的。
三分钟热度是严绮云的本性,吵吵闹闹的小鹦鹉虽说学东西快, 但是没几日严绮云便也腻了。
由此可见, 若非这生活背景,大约就连有个打卡系统严绮云也未必能长长久久的坚持下来,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多高尚的人, 就像她做的几乎所有事情都有很强烈的目的性。
好好学习能够增加她脱离泥沼的机会,所以她会拼命的学, 哪怕其实未必那么感兴趣,但她也要优秀到,只要是有爱才之心的人,看见她的成绩便忍不住给她搭把手。
而她一开始选择书法练习也不过是因为这个方便,所以舍不得那每天的打卡银钱改善生活,这才度过了最初的乏味期。
因而养鸟这种事情,确实很难让她一直很有热情。
训鸟训得好,系统又不给她奖励!
见她几日后便不来了,温贵妃还有些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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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严绮云正在给廊下种的各式植物们浇水,边上还有个专门管理花草的太监指点她该浇多少水。
指点出她这方面的失误严绮云不会生气,可若是真把精心养着的植物给浇死了,她可得遗憾好一阵子。
“主子,咱们王爷骑马把胳膊摔着了!”胤祈身边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前来禀报道。
严绮云赶紧放下手中的浇水壶,问道:“怎么回事儿?”
胤祈的马术本身天赋不差,从学骑马开始也被严绮云用系统辅助功能指点过的。
那小太监见状,四处看了一眼旁人,低着头没说话。
“你是叫四喜吧,跟我到屋里头去说吧。”言罢,严绮云一抬头,示意邵平看着门。
然后韶月便引着那小太监跟在严绮云身后进了屋。
别看韶月如今换了嬷嬷打扮,年纪也有近四十,可是一身的书卷气却很明显,再加上常年管事,那气势也很明显,小太监从她身边过是,下意识的还缩了缩脖子。
桑悦阁的正殿将多余的物件都收拾下去不少,平日除了请安时以外,都会显得十分空旷,因而和严绮云亲近些的她情愿叫到书房和她说话。
这小太监自然不算,一进门严绮云便走到上首坐下,那小太监到底是跟在胤祈身边的人,行事方法和严绮云身边的人还是有些相似的。
进屋后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直入正题。
“太子爷认错了人,拿鞭子抽了八爷常骑的马儿,却不料今儿马上骑的是主子。”
严绮云闻言便皱了眉,她这人是有些护短在的,太子这个行为着实让她有些生气。
“可叫了太医,严重吗?”严绮云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准备去瞧瞧胤祈。
小太监连忙答道:“奴才出来时,太医已经在瞧了,主子怕娘娘担忧,便赶紧差了奴才来报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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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严绮云赶到时,胤祈那儿还是挺安静的,诊治过后的太医也离开了,见她过来便有太监将她迎了进去。
“儿子身上不适,便不起来和额娘请安了。”胤祈倒没太大的情绪起伏,这种时候也不和严绮云讲究那些客气。
“太医怎么说?”严绮云皱着眉,关切的问道。
胤祈摇摇头,道:“无妨,儿子机灵,没有真的摔实,额娘坐下慢慢听儿子讲吧。”
原来他这倒霉蛋这回完全是被牵连的无辜。
如今朝堂上最大的两边势力便是太子党和大阿哥党,前者不必说,康熙会往儿子碗里扒拉人才,后者是与“太子”天然敌对的八王功勋利益集团支持。
众阿哥们若是没几分底气,那么但凡是有些价值的都难免被拉拢。
三阿哥和四阿哥不管是受到康熙影响还是受到儒家文化影响,反正如今面上都是支持太子的,不过胤祈也说过,三阿哥有时候自己也难免有些想法,其实并不死忠。
五阿哥六阿哥不必说,一个皇太后抚养长大,惯会装傻充楞,便是胤祈也很难说他是真的傻,反正算是半游离在这些之外,有皇太后撑腰,反正日子并不难过。
六阿哥天生有疾,虽说用不同高度的鞋底调整过,但是仍旧会有些跛,根本没被人放在眼中。
八阿哥呢,他除了跟着大阿哥没有别的可能,毕竟良嫔和养母之谊他都不能全然不顾,否则在这个时代他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因而,作为大阿哥手下的头号小弟,那自然就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太子约莫被支持太子,然后给他找不痛快的朝臣给气着了,准备去校场骑马发泄一下呢,就见到大阿哥的“狗腿子”八阿哥正骑着马在前头呢。
他什么性子,便是支持他的弟弟也照打不误,前些年还踢过胤禛,导致他从台阶上滚落呢。
那些王公贵族惹他不痛快的那也都是照打不过,平时脾气缓和的时候倒是没这么冲动,但是生气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鞭子直接下去。
不仅打着了马,那鞭梢还在胤祈身上带了一下,两相齐下,便是胤祈都一下没反应过来,虽然勉强没从马上直接被甩飞,但是最终还是在速度缓下来后摔下了马。
虽说手臂摔断了,但是没有伤到要害,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胤祈平时常以笑颜对人,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因为太医诊治时神志也是清醒的,便直接把来看望的兄弟全赶走了,不包括太子,因为罪魁祸首压根没来看他。
“这就是大清未来的你今儿怎么好端端的骑你八弟的马了?”严绮云难得冷着脸要说些难听话,忽然面色一变,改口说起了其他的。
胤祈多了解严绮云,这定然是外头有情况,见状立刻便领会了严绮云的意思。
不该说的话接下来最好都别说。
他接着严绮云的问题答道:“八弟这马儿是别人新赠的好马,额娘也知道我一贯爱马,便借来骑了一会儿。”
这倒不是假话,满人不管男女老少,又有几人不爱马的。
两人正顺着安全的话题说着呢,没几秒便有脚步声自远而近过来。
胤祈:额娘这个耳朵哦,衬得我和个聋子似得。
“胤祈这儿也太冷清了,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福晋了,不然这种时候都没个女人照应。”康熙一进来,下意识的说道。
严绮云正在气头上呢,闻言难得怼了他一句,“万岁爷,臣妾好端端的坐在这儿,怎么就不是个女人了!”
康熙知道严绮云脾气不算好,但是这脾气却极少对着他,难得被怼还有些委屈。
给孩子张罗婚事,怎么还朝着他生气。
好在也没纠结这个想法太久,见胤祈要起身给他行礼,康熙连忙叫住,道:“你伤着呢,不必拘礼。”
“太医怎么说?”
“断了一根手臂。”严绮云红着眼睛说道,眼睛里头泛着水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哭过。
康熙见她这样也连忙说道:“你别担心,这不是没事吗!大好男儿,养几日便好。”
他鲜少见严绮云哭,而且多半都是丧仪时,因而他一直觉得严绮云跟着他过得很好,从来没有什么委屈和伤心,因而难免不过脑子,按照下意识的想法“宽慰”了几句。
严绮云差点被气笑了,当即顺着这一股情绪,直接开始默默垂泪。
“你别哭啊,孩子面前呢!”
严绮云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别过脸去,赶紧擦了擦眼泪,逞强道:“臣妾没哭,定是陛下看错了!”
若非声音里头还带着点哭腔,大约会有信服力一些。
看在旁人眼里,就是明明哭了,却因为在孩子面前要写面子,不愿承认。
胤祈人都看傻了,没敢开口说话。
见严绮云一副“不委屈”“不伤心”“我没事”的样子,康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怕再给说哭了,便转而和胤祈说话。
“这次的事情朕定会叫你二哥给你一个交代的,不会让你白白受伤。你二哥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别太放在心上。”
严绮云看康熙和稀泥的样子,觉得他真的特别适合去工地上拌水泥。
不过他会这样说,实际上心里也是生气的,只是还想着维持储君的脸面而已。
然而胤祈也是有些脾气的,闻言他也没好气的说道:“汗阿玛,惊马岂是小事,太子殿下难不成还是小孩子吗,这回若是换做力气小些的四哥八弟,那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即便康熙偏心太子,但是这话胤祈还是要说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一遭他确实生气 ,而是若他真一副大度到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那才反而惹人猜忌呢。
而且他如今还真不必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
没看康熙这会儿也并没有因为胤祈这样说而生气吗,他甚至还有些认同,毕竟平时抽两鞭子那也没什么,毕竟大男人皮糙肉厚的。
可是惊马是要闹人命的,这还是亲弟弟啊!
若是这回真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康熙都不敢想那个结果。
“你先好好歇几个月,兵部那边就先不去了,待你伤好了,我再给你安排过差事。”康熙说完,叹了口气。
“谢汗阿玛,儿臣领命。”
这对胤祈来说算是这糟心事儿发生后唯一的好消息了,毕竟他本来还在想找什么借口不去兵部呢。
倒不是他不喜欢兵权,只是兵部胤褆经营多年,不说滴水不漏,他去了也大概率是做无用功。
第163章 第 163 章
待康熙离开后, 严绮云和胤祈母子两个才好做下来再继续聊聊。
“马儿那边可查了?”严绮云直接问道。
虽说这一次的事儿看着十分的巧合,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太想当然的,若总是按照“惯例”去推断一些事情, 那必然是要吃亏的。
胤祈闻言,稍微用另一只晚上的手托了一下断臂,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靠在床头答道:“第一时间便派人查探了,初步看着倒确实是巧合, 不过还是留了人往深处查。”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也并不觉得是胤禩策划的,毕竟胤禩可不是太子,没有这种对兄弟下手不怕康熙发现后处置的底气。
当然, 还得看证据。
严绮云点点头,还是相信他的判断。
她虽然知道点历史, 但是从数百年前的历史上所了解到的“真实”哪里比得上胤祈自己数十年的相处呢。
“福晋的事情你也早做打算吧, 既然皇上提起来, 说不得哪天就下旨赐婚了,不过也不一定是嫡福晋。”严绮云想起刚刚康熙所说, 虽然觉得话题烦人, 却还是提醒了一句。
胤祈如今才刚过十六岁生日,但是以这时的婚假平均年纪来说, 册立嫡福晋倒是不算晚,不过严绮云自然是不认可的。
像胤祈这般年纪的其他阿哥们这会儿难免有几个侍妾, 很多可能都是做额娘的所安排, 而严绮云不仅没管,还反手送出一本相关医书。
即便在这个时代待了这么多年, 她也做不出给儿子塞人的事情, 不过他自己要是有想法,严绮云单靠一本医书也拦不住就是。
到时候选嫡福晋的时候只要不是康熙发癫忽然下旨, 也不可能绕过她的。
说实话,一想到自己娃大概都要结婚了,严绮云还觉得感觉还挺怪的,说不上好坏吧,反正这个时代的所谓婚姻,能相敬如宾留份体面就算赢。
当然,若是他们能有些共同语言也算不坏。
就是婚姻观这种话题严绮云其实没太和胤祈聊过,主要是她上辈子自己都没思考过这个,但是严绮云教过他互相尊重。
又说了几句,严绮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胤祈也有些疲倦之色,便离开了。
走之前也嘱咐了胤祈手下的人几句,不过他把人管的也挺好,并不会因为他受伤就一定需要个人主事什么的。
若是那种掌控欲比较强烈,或者特别喜欢“付出感”的家长这种时候应该会挺有挫败感的。
确实会有一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可以他们两个的身份地位以及要做的事情来看,如果这种情况就需要严绮云出面才能稳住局面,她们所图之事那是别想了,趁早躺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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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康熙还在犹豫如何处置太子呢,就听说了一个让他震怒的消息。
不是关于前些日子太子“打骂”侍从的部分真相又是什么,当然这“雪上加霜”的事情自然是大阿哥干的,严绮云只是把主要的证据送到了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已。
胤祈这回虽然是遭了无妄之灾,但是太子的张狂实在是罪魁祸首,这眼瞅着康熙还在摇摆不定,自然是要舔砖加瓦一番的。
小鞋虽是大阿哥给穿的,但是事儿确实是太子做的,最重要的是还是在他御驾亲征的时候,这格外的触及康熙的底线。
当即将太子给叫去了他的书房。
胤礽这两日也是稍显忐忑的,打的时候他怒火上头没想那么多,可是没想到居然打错了人。
若真是胤禩的话,即便他还算得康熙喜爱,却远远比不上胤祈,最重要的是良嫔和严绮云在康熙心中那才是远远不能比。
便是索额图这个在朝中行事也偏张扬的,也觉得他这回确实冲动了,最好主动和康熙认个错,再作为兄长去看望一下胤祈。
可他这个性格,若能退这一步,他也就不是胤礽了,他从来不怕别的兄弟如何,只怕康熙,偏偏康熙向来那都是护着他的。
即便索额图是代表他母家赫舍里,同他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可是胤礽是个多自我的人,又岂会言听计从。
总之这回也是一如既往的嘴巴硬,康熙犹豫着怎么处理的时候,他也便当作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被康熙叫去的时候他只当还是因为胤祈这个事情,还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先认个错呢,却没想到他这边跪下请安后,康熙压根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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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绮云那边是听说康熙传召太子后也出门了。
她明面上当然是去求见康熙,甚至明摆着做出来是给压力的意思,也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件事情是一定要给个交代的,不然她就要闹脾气了。
当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她要达成预期目标的主要手段,只是一环而已,明面上她此举只是一个母亲的情绪,实际上也是压在天平上的稻草之一。
至于结不结仇,其实不是退让就不结仇的。
胤祈和她两个人加在一起,虽然不如胤褆碍太子的眼,可是太子心中自然也是不舒服的,否则这次不会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却连退一步也不愿。
本质实际上是不愿向胤祈低头。
而且他这一鞭子下去,你说不记仇,真的会有人信吗?
那可是险些危急性命,即便是她们母子真的怂,真的不在乎,太子会信吗?
这一鞭子下去,实际上他们两边基本上已经彻底失去了互相信任的可能性。
康熙说胤祈恢复后给他换个差事也有这方面的缘由,一开始他将胤祈放去兵部是预备将胤褆换去别的部门的,然后有军功的胤祈可以培养成将才。
可如今胤祈和胤礽算是交了恶,再让胤祈掌握兵权,以后变故也不会少,于谁都不好。
而对胤祈来说,失去了这个当太子党的机会倒不好说是什么坏消息。
这太子若是倒台,最容易被清算的可就是太子党,毕竟康熙不会承认自己把太子教坏了,他只会觉得是身边人把太子带坏了。
严绮云到的时候,门口正守着李诚,见了她难得没说放她进去,只是跪着说道:“娘娘,这会儿万岁爷有要事处理,不许任何人进去呢,奴才实在是没法子。”
她本身也没打算进去,闻言只道:“无妨,替我通禀一番,我在门口等着便是。”
李诚只好苦着脸走到里头门外,敲门禀报。
说实话,这些祖宗他一个也惹不起。
康熙自然是没准,他骂儿子哪能让严绮云进去听,不过以严绮云对他的了解,自然也在预料之中。
虽说没给进,还是给在偏殿搬了椅子休憩、上了茶水润喉,甚至明说了只安坐一番,待康熙里头的事儿处理完,便会见她。
可见她此举在康熙看来并不出乎意料。
这些年他们还是有些互相了解的,自然知道这种为了孩子的事,严绮云作为一个母亲是必定不会退太凶的,就像当初大阿哥和太子都想要胤祈看中的马。
严绮云自然也不完全是来表示态度的。
按理说她现在这位置自然是一点里头动静也听不到的,若是里头声音太大,也许能听到些含含糊糊的,可是严绮云的耳朵确实灵的吓人。
只要她自己愿意,这听墙根确实是把好手。
这会儿里头的动静她隐隐约约的差不多能听个大差不差,不管是出于吃瓜的角度还是出于后续应对的角度,这次的墙角那都最好还是听一耳朵为好。
第164章 第 164 章
严绮云坐在窗边, 春末暖和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还淡淡的茶水清香。
这会儿康熙身边伺候的宫人都紧着一根弦呢。
今天不管是康熙还是太子,亦或者是严绮云那心情看着都不太好, 因而大家前后进出那都是小心翼翼放轻动作,就怕惹了谁的眼。
特别是太子,毕竟康熙和严绮云是不怎么用宫人泄气的。
这满宮的宫人日常心里头甚至怕太子胜过康熙。
至少康熙要发作人会有个缘由,小心谨慎些便保得住脑袋。
因而倒是让严绮云听的比预想的还要清楚。
她耳边听着康熙怒斥太子的声音抿了一口茶水, 只觉得碗里的茶水都甜了不少。
————
“你可知错?”康熙收起手上的奏折,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子说道。
太子跪在地上,闻言仰起头和康熙对视, 道:“是儿子气急攻心,下次不会了。”
对他来说, 已经算退让了一步, 毕竟康熙现在的脸色确实难看, 即便是被偏爱的他也知道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毕竟从前他打其他弟弟的时候汗阿玛就没有这样生气, 果然七弟就这样不一般吗?
康熙多了解他的情绪啊, 一下便看出他虽然嘴上认错,实际心中还是不服的。
若是没有大阿哥捅过来那件事情, 说不定康熙也就顺着稍微轻放一些,可有那件事情打底, 胤礽这幅模样反倒是让他更加的生气。
当然, 也许没那桩事情,康熙没有一照面就表现出震怒的样子来, 太子也许就不会退让, 未必就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康熙一低头,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就是茶杯, 稍一迟疑,到底没忍心直接拿什么茶杯纸镇之类的扔过去,只随手抓了几本折子一砸。
不过那一气之下的力道也不是轻省的,直接将他的头都砸的一偏。
反正在外头吃瓜的严绮云是听见了响声,但这一下对她来说自然是不够解气的,即便这对胤礽来说也许比什么禁足、检讨和罚跪也许都来的难受。
康熙面对他时难得这样亲自动手发泄怒气,而且这样居高临下被劈头盖脸的体验,对胤礽来说实在是头一回。
传说中的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储君到底不是君,君父也先是君再是父,胤礽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若是他能早些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走不到这样的局面,可惜如今他的性情已经成型,意识到这一点对他和康熙的相处来看很难说是好是坏。
“你上回责罚后赶出去的几个宫人还记得吗?朕记得我可没有下旨打杀他们,”
胤礽跪在地上,就像他其他的兄弟听康熙训话时那样低着头,不再仰头看着他,他怕康熙看见他的不服气,看见他的愤怒。
可惜隐忍二字他学的确实不好,至少瞒不过他的父皇。
很难说他这样会让康熙更生气还是直接顶嘴会让他更生气,只能说发展到这个程度,以康熙的脾气,这会儿很难哄的好。
严绮云在外头听着康熙翻旧账、骂儿子,还有胤礽苍白的辩驳,父子两个的声音也越发大,大约守在门外离得近的人都能听到三两个模糊的音节,只是因为怒火反倒使言语没有那么清晰。
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他们父子两个的矛盾从康熙对太子的教育方式就已经注定了,往后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厉害。
除非康熙和太子同时更改性格,但是想也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呢。
这场大戏里头两个气得狠,不过严绮云听的还是挺开心的,也算给无辜被波及的胤祈出了一口气。
康熙骂完之后,直接将太子身边亲近且信任的几个宫人全着人带走了,也就是说,胤礽身边的人又换了一茬。
自打他“成年”上朝后的头一回,他身边宫人还是小时候换的快一些,后面他有信任的宫人后,康熙发作的时候也会顾及他,只要胤礽求求情,基本被迁怒的都是他不在意的宫人。
可惜,这回康熙是不打算给他面子了。
不仅带走了他的亲信,还将太子禁足在了毓庆宫,什么时候反省的康熙满意了,再出来。
对太子来说,可以算是翻了一个大跟头,既然禁足那也不能上朝,不能轻易和追随他的官员联系,也会让朝堂上的桥头草们更不容易倒向他。
作为导火索的胤祈难免被他迁怒,哪怕实际上是他先害得胤祈摔马,当然他最恨的自然还是胤褆。
没错,是恨。
在从小到大互相下绊子,互相争斗下,他们早就已经是势同水火的状态了,且不说这次是胤褆狠狠地落井下石,即便不是他,只要他和这事儿沾上边,胤礽也会更加的想要扳倒他。
胤礽被康熙赶出来的时候,严绮云没有出去,只是站在窗边看着他并不显得颓然的背影。
稍微过了片刻,进进出出了几个宫人,大约是在里头收拾了一下,这才将严绮云请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现场已经瞧不出刚刚那番动静了,大约康熙本身就没打算让这些内情完全传到第三人的耳中。
严绮云自然也不会暴露自己听到了一切,像她这般耳朵灵敏者虽不是没有,却少见,并且她从未表露在胤祈之外的人眼中。
即便是胤祈,也是近些年才在这方面稍微得到她放松些的信任。
虽说严绮云不管是心里还是面上演出来的,这会儿都是带着情绪的,进去后却没有抓着不依不饶,反倒是将话题一转,关心起骂人骂哑了嗓子的康熙来。
“这会儿正当春夏交接,万岁爷可要记得保重身体,莫要贪凉才是。”她只当自己刚刚压根没听见康熙骂人,而他的嗓子是因为着凉才劈叉的。
还别说,康熙就是吃这套,特别越是年纪大,他就越在意身边的人到底是关心他本身还是关心他的权势。
“胤祈这事儿你可还气恼?”康熙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尽量平复了情绪后问道。
被康熙叫着在边上坐下后,严绮云轻叹了口气,说道:“如何能不气恼,都说儿女是前生的债,臣妾也知道万岁爷的难处,可胤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又如何能不为他担忧,他小小年纪上了战场,便是不信神佛如我也在佛前燃香祈求。”
听她这般长吁短叹,康熙也是跟着叹起气来。
这会儿他还是有点理解严绮云的心情的,毕竟他孩子更多,当然也是因为他把严绮云放在眼中,才会说和她有些共情。
特别是刚刚严绮云一进来并没有说追问他处理结果,反而选择关心他,让他心中很是熨帖。
于是两天就像一般父母似得很是交流了一番养育孩子的难处,虽说康熙到底没有说太多胤礽这桩事情的其他内情,但是吐槽宣泄了一下情绪后,倒是舒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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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的沸沸扬扬,最开心的莫过于胤褆,毕竟这回他只是推了一把,就让太子摔的这样惨。
他甚至还开开心心的来看望了一番胤祈,做足了好哥哥的模样。
在他看来,胤祈已经得罪了太子,那他就有更大拉拢他的机会。
至于胤祈也想要那个位置这种想法,倒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他这些年一直陷入“嫡与长”的圈中,已经很难跳出圈去想这个问题了。
而且胤祈这回和严绮云都没表现出太隐忍的样子来,反倒是打消了一部分人这方面的猜测。
“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说世事无常!”胤祈吊着胳膊对严绮云感慨道。
他养伤这段时间,严绮云每日都会来瞧瞧她,俨然是个稍微有些关心过度的母亲,而实际上确定胤祈伤的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后,她其实并没有过度担心。
“你见过你那些兄弟们了,有什么想法?”严绮云轻轻摇着扇子问道。
这段时间,所有兄弟都来瞧过他,都表现的一副很关心的样子,特别是马的主人八阿哥胤禩。
他当时一副歉疚的表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现出来的就是胤祈代他受过一般,礼物也送了一大堆,看真诚程度就超过大部分兄弟。
胤祈摇摇头,道:“一个个的,演技都不差,便是五哥这回可都不敢乱说话呢,不过大抵也没人相信我真的就是个天真少年。”
他们家的兄弟情分大抵还是有一点,但是大多数时候这份信任其实不足以让人完全交心。
“累吗?”
虽然严绮云问的没头没尾,可胤祈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稍微迟疑了片刻,才答道:“人要活的清醒,自然难免心累,而我作为皇子,已远比很多人活得舒坦了。”
胤祈是有心人,这回出征,以及从前跟着康熙东巡、会蒙、下江南,人生百态甚至阴阳相隔他也见了许多,倒是没有“若不生在皇家”的感慨。
各有各的苦恼而已,至少他如今虽然烦恼,却还有机会掌握自己的选择。
严绮云闻言也是轻笑一声:“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矫情,最近实在是演戏太多,格外入戏。”
“儿子如今见到的,是额娘最真实的样子吗?”胤祈有些好奇的问道。
“最近我的样子吓到你了?”
胤祈连忙摇头:“儿子还没那么胆小,只是开心于额娘终于不将我当作孩子,而是开始信任我了。”
第165章 第 165 章
太子禁了足, 这外朝可比想象中的热闹。
从前一贯是太子全然压制兄弟们的,谁还没因为康熙的偏心吃过亏呢,这回也叫很多人看到了些扳道对方的苗头, 那可不就越发使劲了吗。
便是胤褆也就拉拢了胤祈几次便没工夫和他一个养伤的“咸鱼”多纠缠了。
兄弟本质上那都是竞争对手,哪能比得上拉拢朝臣更重要。
作为了解康熙的人,严绮云自然知道他们这会儿属于做白工,有时候“努力”只会有反效果, 还是这节骨眼上。
她们娘俩儿一个本就咸鱼,一个伤了手臂不得不咸鱼,倒是完全不掺和, 全程吃瓜。
而万琉哈家自然是向来以他们马首是瞻,跟着也不太动。
“近些日子多做些蒸蛋、豆类以及奶类的吃食给胤祈送去。”
瞧着骨头正的没什么问题, 严绮云也放心了许多, 嘱咐她宫里的小厨房多琢磨些蛋白质和钙质含量高些的食物给胤祈送去。
也亏得胤祈如今本身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否则未必能恢复的这么好。
“额娘,我庄子上今年的大樱桃又成熟了, 儿子特意邀了您和汗阿玛明儿个一块去瞧瞧, 可惜汗阿玛没空,只能咱们俩一块儿去了。”
虽说已经见好, 可胤祈暂时没打算急着上去掺和那乱七八糟的争端,毕竟本身他就是那个导火索。
这种时候还是得张弛有度的, 关键点不能放松, 可是无意义的纠缠确实没必要多凑上去。
也不能说装病,反正老话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样重的伤还是得细致修养一番, 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因而如今他便成日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康熙也出于一些愧疚心态自然由得他。
沾儿子光, 严绮云难得不跟着康熙一起也出了门。
至于康熙的没空胤祈是不是真的可惜就不好说了,毕竟他定日子的时候可是刚刚和在外头打听消息的手下聊过很久呢。
确实,这乐呵呵的春游,何必叫上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封建大爹”呢!
对于这个结果严绮云也很是满意,虽说行程听着有些紧张,可是胤祈那个庄子在京郊较远些的地方,这回还特意在庄子上住上一日。
虽说这个时候天气温度已经上来了,可是昼夜温差不小,挑着清晨夜晚的时辰泡一泡还是很舒服的。
别看这个庄子主要种的是果子蔬菜,但是一些基础的温泉池子胤祈还是修缮了的。
要出去住一日,如果是上辈子,严绮云可能一个手提袋装上一些换洗衣物说走就走,如今她的身份可不能这么随意了。
就这也准备了两辆大马车,跟了四个宫女和两个太监。
当然,还有康熙特意派来保护她们的一队数百人的护卫,带队的也是熟人,正是严绮云的大哥,如今已经是一等护卫的托合齐。
这样的话安全性一点也不用担心,毕竟这些护卫中没人会比托合齐更在意她们的安全。
平时胤祈出门那都是选骑马为主的,主要是这年头的马车即便里头铺着再多的褥子那都是颠簸的,可惜他刚摔伤了手臂。
本来严绮云还打算很无情的“抛弃”胤祈自己去外头骑马呢,结果在儿子难得可怜巴巴的眼神下,到底没有太过分。
严绮云的马车规格还是很华贵的,里头甚至足够摆下一副能坐四个人的矮桌,因为空间够大,颠簸程度也会稍微小一点。
拨开车帘,严绮云看着外头,有一种十分难得的轻松感,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了笑容。
“这还是你长到这么大我们俩第一回单独出门吧!”严绮云感慨道。
从前每次都有康熙,而且严绮云的身份导致她出门的频率本身也相对低一些,这也是如今胤祈大了,又是她儿子,否则还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胤祈也是挺开心的,从个人角度他也喜欢和严绮云一起出门,虽说作为母亲她日常有机会也会在很多地方教导她,但无论言语还是方法都能让他感受到他们是很平等的个体。
不像康熙
实际上,也是自打胤祈定性后,他才成了唯一享受这项待遇的人。
严绮云心里倒是想平等待人,可在这个时代太难了,特别是底下的宫人,他们生活在这个环境下,虽然是被压迫的群体,但是适应后他们又是这套规则天然的维护者之一。
不拿出架子压住他们,那是大概率会被爬到头上来的。
康熙和大臣们之间,多少也有点这样的拉扯。
“今年庄子里头的果子长得比前些年都要好,果农说正好是树的盛果期,要丰收呢!”胤祈很开心的说道。
果子丰收他钱自然也能多挣些,手头宽松些,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更方便。
如今这大樱桃依旧还是他一家种的好,也有旁人买了果子去培育果树,可惜种出来的树看着便不如严绮云提供的这一批系统一手种子。
到地方后正是快中午,这时节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了,严绮云也不用别人扶,自己便从马车上利索的下来。
顺手从邵平手中接过特意刷成深色的“阳伞”,撑开后严绮云还有闲工夫扶一条手臂还不太能吃力的胤祈一把。
“当真是好天气。”严绮云倒是不嫌弃太阳大,这种暖和的阳光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这庄子之前胤祈买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缺点的,最大的缺点就是距离京城稍微有些远,其次才是温泉池子温度过高。
不过后者是可以调整修缮的,只是需要花更多的钱,还很麻烦,性价比不算高,再加上当时前主人急着出手,这才被胤祈用那个价钱捡了个漏。
胤祈被严绮云扶了一把,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大高个子太重呢,结果他只觉得自家额娘的手真稳。
他也没想那么多,站稳后听严绮云这样说,便答道:“这可是儿子问了钦天监,特意挑选的日子,可惜太阳还是偏大了。”
若是那种半阴的天,不冷不热不干不湿最是舒服,不过一年也难得挑出几天这样的日子就是。
严绮云当然也不挑,闻言笑道:“已经很好了,快些带我去瞧瞧今儿的住处。”
“额娘跟我来,不过屋舍比较朴素,希望额娘别嫌弃才是,儿子修缮时手头银子不多。”胤祈随口说道,倒是不觉得严绮云会很在意这方面。
他们都是实用主义,这庄子也不打算招待太多人来,加上都不是那种哪怕一点面子都要在意的性格。
庄子的住处不是富丽堂皇风,反倒是那种比较居家的风格,乍一看不是很显眼,但是严绮云进去转了两圈便发现,住着应该很舒服。
没在门面之类的地方花太多钱,但是屋里的日用家居却都是用着很舒服的,而且引过来的温泉池子温度刚刚好。
严绮云没在屋里停留太久,哪怕外头有太阳,她也急着出去放放风,只留了两个宫女收拾一下屋里头。
胤祈的庄子里还是种了不少东西的,除了大樱桃外,还有西瓜和一些蔬菜,甚至还养了一池莲花、里面还有很肥美的鱼和鸭子。
说实话,若非时不时有巡视的庄户和护卫,真丰富的有点像农家乐,确实很实用的规划,基本没太多闲置的地方。
严绮云也没拿鱼竿,直接找了个手捞网蹲在鱼塘边上。
钓鱼有钓鱼的快乐,但是捞鱼难度更高,一旦成功了也会更加的快乐。
平时找这种乐子不是康熙在就是其他嫔妃在,严绮云到底不好太超过,可这回就不用太讲究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这池子里面的鱼都是半养殖的,还真不怎么怕人,甚至看水面上有动静,还有一部分鱼聚集过来呢,大约是以为喂鱼的人来了。
严绮云可不客气了,眼疾手快就一手撑着地上,一手眼疾手快一捞,直接冲着最肥美的鱼儿去了。
即便有左手借力,她自己本身力气也不小,这一下俯身再加上网中大鱼的挣扎也让严绮云的身体微微沉了沉。
好在也没什么意外,她一开始就没太顾及形象压低了重心,直接收获一条大鱼。
看着至少就有个七八斤重。
“快点快点,拿桶来装着,别叫它跑了。”弄脏了衣摆后她更放松了,赶紧招呼人来收好这条鱼。
因为刚刚动静有些大,那些鱼短时间也不敢往这边凑热闹,她又找了几个角度出了几次手,可惜只又捞上来一条。
收获怎么样无所谓,过程确实是开心的,胤祈看着也有点想参与进来,可惜他手臂还没完全好,严绮云没同意,最后只能看着自家额娘自己玩的开心呢。
托合齐把护卫布置好后,也过来同他们说话。
不过说起来,还是那种典型的皇家亲戚相处模式,难免有些尴尬放不开,所以她们也就是上午话了些家常。
中午吃了一顿用庄子里面食材做的午膳后,托合齐便借口有事要安排,没有和严绮云胤祈二人一起玩。
这会儿的太阳不算很持久,大片的白云飘过,天一下就阴了许多,严绮云干脆也不午休了,戴了个提前准备好的草帽,就去了樱桃林。
这片樱桃林如今已经完全长成了,上头已经硕果累累,每天都有新鲜成熟的大樱桃被摘下来,趁着夜色送入城中,天亮后直接便出现在大户人家的餐桌上。
“这才是真正的樱桃自由啊。”说着,严绮云直接从枝头摘下一颗少说直径有四五厘米的大樱桃。
第166章 第 166 章
别看今年这些樱桃树苗硕果累累, 但是因为种植生长时间还偏短,所以果树个头却不算太高。
大部分果子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稍微踮踮脚, 哪怕是最高处的果子基本都能够到。
既然是在树下,那当然都是挑最大最红且熟度刚刚好的。
还没等严绮云犹豫要不要不讲究的站在树下直接吃呢,胤祈就叫上几个太监,拎着两桶干净清水过来。
“这直接站在树下吃还是别有一番乐趣的。”胤祈说着, 自己也摘了几颗,洗了洗就塞嘴里了,速度比严绮云还快。
严绮云体质好, 这会儿也不讲究适量,一路上就在樱桃林里头摘摘吃吃, 足足吃了得有个一斤左右。
除此之外她还摘了一部分明显已经偏熟, 不好卖的, 准备待会儿傍晚拿回去煮点樱桃酱。
因为樱桃煮透后会变得比较水,所以做成罐头后风味远远比不上桃子、梨和桔子, 去年做了一批后今年便不打算做了。
可一些熟过了不适合直接作为水果卖的果子也不能让它们烂掉, 做成果酱就很不错。
虽然甜度在严绮云看来有些超过,但是加冰加香橼一起, 做成冰饮绝对是夏天的一大享受。
这个甚至不用拿出去卖,放在严绮云的食铺消耗起来估计都不够。
她那铺子之所以能保持一如既往的领先地位, 除了因为后台大以外, 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铺子里面的事物确实花样多, 换的还快。
几乎过半的食物那都是别的地方很难吃到, 甚至没见过的。
“做生意有时候还是要讲究些的,别看如今种这个大樱桃的只有你一家, 但是迟早也会有别人跟着种的,若是不好的果子卖出去,于名声也有损。”严绮云随口说道。
她做生意还是讲究的,虽说实际上她应该是特权阶级,不过她后台虽大,也不代表其他人没后台。
而且严绮云并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赚烂钱。
无论如何她都认为,人应该是有底线的。
小火下,锅里紫红的果酱缓缓冒着小泡,属于果子的甜香在室内散开,严绮云拿着长柄勺子慢慢的搅动锅里的果酱,自己却有些走神。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还挺惬意的。
自己不用面对农家生活中辛苦的那一部分,仅仅只去做这些表面看着悠然的事情,确实会让人对农家生活有些不切实际的向往。
熬制好的果酱被装入玻璃罐子里头密封,严绮云尝了一小口,甜的不行,但是樱桃的香甜味儿特别的浓郁,即便是上辈子严绮云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酱。
“真的好甜。”胤祈也吃了一口,对于甜度同样不是很适应。
即便他口味也偏甜,但是这个甜度确实有些超过。
严绮云盖上玻璃盖子,随口一拧放到一边,道:“本身多放糖就是为了让果酱不那么快坏,而且这果酱本身就不是用来直接吃的。”
可以做成果酱面包,或者直接抹在面包上面,当然严绮云这种不喜欢太甜的还是倾向于直接做成冷饮。
到时候连加糖都省了,还有樱桃独特的果香。
严绮云在庄子里面放松的一直玩到了傍晚太阳落山,这温度也是直接就降下去许多,一下就有了凉意。
庄子里的温泉第一次有人泡,虽说当时修建的时候就已经多次试过温度,但是今儿严绮云进池子前,宫女还是小心翼翼的多番试探了水温。
不用考虑同行的人这种感觉确实非常的舒服,而且庄子里面的温泉池子因为水温烫的缘故,本身规划的也比较大。
严绮云甚至能在池水里面小小的游动几下。
当然,泡温泉是不适合剧烈运动的,严绮云此举还是不太妥当的,因而她也就扑腾了两下,便安分了下来。
泡完温泉,今儿一路颠簸玩闹的疲乏也消解的差不多。
严绮云睡了个好觉,隔天起了个大早。
即便这古代没有什么工业污染,但是山中树木多的地方,总还是有种空气更清新更舒坦的感觉。
严绮云这会儿也是精神满满的,一早在院中练了一会儿八段锦。
有些遗憾的结束这次难得的春游后,严绮云还是带了不少伴手礼,也就是樱桃回去的,基本上各宫都能分到一些。
可让她破了不少财,毕竟即便她是亲娘,也没有白拿儿子的习惯。
这么多年他们娘俩儿向来是两本账,公私分明对他们这种性格来说反而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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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祈说躲懒,但到底躲不了太久,进入盛夏后没多久,无论怎么算胤祈的伤都没有任何问题了。
康熙自然也不愿他这个有本事的儿子就这么开始摆烂了,因而早早的就给他打发去了户部。
户部那可是实打实的肥差,不过要站稳脚跟也不容易就是。
对胤祈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一个人没钱寸步难行,一个国家也是一样的,想要大致掌握一个国家,最简单粗暴的那就是掌握兵和钱粮。
入主户部对胤祈来说,正好是个摸清楚这个国家如今一些底细的机会。
当然,他作为皇子,去六部办差实际上并没有实职,地位呢也可高可低,端看自己经营。
若是那无甚想法的,进了衙门直接随便点个卯混混日子的话,约莫衙门上下都会捧着敬着。
可若真的想做些什么,甚至彻底掌握情况,那软钉子可就不少了。
别看是皇子阿哥,可总不能为这种事情去找康熙告状吧?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康熙,你没本事,难当大任吗?
所以即便是胤祈一开始去户部的时候也是烦心事儿不少,除了同事们给的软钉子外,还有户部本身的麻烦。
好在他人聪明又懂得随机应变,这才稍稍站稳了脚跟。
自打胤祈在户部领了差事后,严绮云见到他的时候就少了许多,他是实打实的忙碌了起来。
偶尔他来请安的时候说起户部遇到的一些事情,以及他自己处理的法子也是神采飞扬的。
胤祈的忙碌对严绮云带来的影响并不算太大,她向来有自己的生活。
倒是这盛夏灼热让她比较烦躁,今年一入夏就是高温,严绮云早早便和康熙申请住回了湖心小筑。
桑悦阁虽说树木不少,可是到底比不上湖心小筑凉快。
即便不管白天黑夜都偶有微风拂过,可白天的时候严绮云根本连窗户都不敢打开,从外头吹进来的风都带着叫人烦躁的热意。
“主子,今年比往年感觉要热些。”韶月一边给自己扇着扇子,一边说道。
严绮云自己也拿着一个,不是平时拿来做装饰的双面绣团扇,而是一把扇骨长二十厘米的大折扇。
上头扇面一边画着泛舟山水,一边写着“心静自然凉”,都是严绮云自己的手笔。
扇骨也是翠竹,打开一扇,那风不是一般的大。
这天热到已经没闲心顾及形象了,还是风大更重要,她一个急性子也不要别人给她扇风。
风大了有点费人,风小了又难免觉得墨迹,不如自己来。
除此之外,屋里前前后后加在一起足足有两个冰鉴两个冰盆,满宮上下也就她和康熙太后的份例能这么用冰了。
也亏得她身体好,再热也会趁着早起没太阳的时候活动身体,不然的话天天住在“冰库”里面这身体也吃不消啊!
“主子,太后娘娘那边昨儿因为用冰太多着凉了。”
闻言,严绮云扇风的手停顿了一下,道:“着人准备一些滋补药材,还有我前些日子新弄出来的两瓶薄荷精油。”
今儿按理不是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可是她老人家生病,以“孝道”的角度那还是应该去请安的。
当然,暑热来势汹汹,即便是严绮云要出门也要挑着太阳不挂在天际的时候。
还没等严绮云这边备好礼物呢,邵平就再次来报。
“主子,万岁爷刚刚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回来后没多久便中暑了,这会儿正不舒服呢,特意着人来嘱咐主子,莫要顶着大太阳出门。”
实际上本来也没打算这会儿就出门的严绮云不得不感慨,有时候这个“孝子”还真不太好当。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是不管是皇太后还是康熙,生病了她能置若未闻吗?
于是本来还打算等太阳完全没威力才出门的严绮云不得不一脸心机的顶着夕阳的余威前往看望。
她不是头一份,不少甚至是顶着大太阳来的,那体质连康熙都不如,又是没怎么见过太阳的,今儿回去想必也不会太舒服。
对于严绮云来的不积极这事儿皇太后也不太在意,反正这些事情她这些年本身就不大往心里去。
若是在意这些,她就不会把请安改成五天一次,以她的身份,即便要求次次来,也没人会有意见。
当然,她和严绮云的关系是比不上孝庄和严绮云的相处那般亲近的,也就是严绮云这些年蒙语口语学的不错加分许多。
请安、送礼,没耽搁太久,甚至大部分人都没见到太后,毕竟身体不舒服哪有闲工夫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
至于康熙中暑的事情,那更是没几个人知道。
大约是康熙也觉得有些丢人,前些年他顶着烈日骑马都没事,今儿只是太阳下走了一遭,还打了伞,居然就中暑了。
如果严绮云知道他这么想,估计只能说他这属于是钻了牛角尖了,她有天气预报,能很清楚的看出来,今年就是超级热!
夏天的温度到底一定程度,哪怕只是一两度的增长,对人来说那难受程度甚至是呈倍数增长的。
而且康熙的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了。
这边看望完了皇太后,严绮云又马不停蹄的去看望康熙,即便已经挑了温度稍微低一点的时候,这外头走一圈,严绮云去见康熙的时候依旧有些狼狈。
“李公公,烦请给我打盆清水来,我擦擦汗再去求见万岁爷。”
说完,严绮云一边扇着风,一边感慨好在出门的时候没有化妆,不然她会更加的狼狈。
李诚不敢怠慢,自然赶紧打了盆井水过来,虽然水温也有些偏热,但是接触皮肤倒是不好太凉。
严绮云在偏殿仔细擦拭了一番,不得不说,确实舒服许多。
收拾好后,她才去求见了康熙。
一进屋就发现,屋里比她那边还凉快,可见里头放了多少冰。
而康熙这会儿蔫的很,虽然强撑着在处理政务,但能看出来效率并不高。
第167章 第 167 章
性格好强的人很多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孱弱, 特别是这种手握大权的人,否则历史上那么多皇帝,哪怕是晚年也难免陷入“求仙问药”的漩涡中去。
康熙虽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但是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每次生病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即便心里知道人生病乃是常情,可是心思敏感的人却会想很多。
若是太冷淡了呢,就会觉得对方不够关心自己, 可每次生病都有人带着紧张且关心的情绪围在身边,又会觉得对方是不是有所图。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矫情的很。
这个就连严绮云也不好拿捏,因而她也就不为难自己了, 只是态度如旧。
中暑的反应是很难受的,疾病也向来平等, 不会因为对方是皇帝就有所宽待。
看他这蔫蔫的样子, 严绮云还觉得挺解气的。
心眼子偏到天上去的人遭点报应再正常不过!
两位顶头上司生了病, 一番折腾下来,底下不少嫔妃阿哥公主也多有不适, 可见今年的天气确实磨人。
便是严绮云都有些胃口不大好, 湖心小筑更是时时煮着薄荷水,宫人们也能吃着消暑。
除此之外, 严绮云还专门挑了间屋子,每日拨了两个冰盆, 宫人们闲暇也能去凉快一下。
这待遇比之一些低位嫔妃都要好了。
谁叫嫔妃们的份例都有定数, 而宫人们的待遇完全是看主子的呢,严绮云份例里头有多, 自然可以分给自己手底下的人。
这个夏天因为太热的缘故, 全国多地都有发生干旱,粮食也有欠收, 各地方官都上了折子要银要粮救灾。
说实话,康熙私库没那么差钱,但是国库其实不大好看。
主要还是他从前太大方。
中暑若是不好好休息本身就不太容易好,平日里还会头疼失眠,搞得康熙焦虑的很。
为了救灾以及国库也要留下充足的周转银钱,所以户部如今也忙的脚打屁股。
胤祈便借着这个机会更轻松的融入进去。
也正因为事多,所以原本年初便被康熙提起的胤祈婚事暂时便不了了之。
不管是康熙还是胤祈,如今都没闲心就想这些,严绮云就更别说了,才不到十七岁的胤祈在她看来还是个未成年呢。
这一拖便拖到了来年春天。
————
如今大臣家适龄的女儿不太多,毕竟三十四年选过秀,年纪大合适的基本都配了人,未参加选秀的姑娘大多都只十二三岁的样子。
当然,也有些家里宠溺的姑娘,去年大选后没有急着嫁人,只是大多家世不算特别拔尖。
家世好的,以康熙这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很多都要给拉郎配了。
当然,也不绝对,这会儿满族姑娘年纪大些并不影响婚配,而且嫁人哪有在家当姑奶奶舒坦。
因而可供康熙和严绮云给胤祈挑选的人员还是有一些的。
严绮云面前便摆着七八张的画像以及这些姑娘的信息。
瓜尔佳、富察、叶赫那拉、钮祜禄等等,都是满族大姓。
这些姑娘从十七岁到十二岁都有,基本都是三品以上大臣家里的女儿,以胤祈如今郡王的身份,若是福晋家世太差,旁人还要以为康熙对他有什么不满呢。
钮祜禄氏是温贵妃家里的侄女,先不提她只有十二岁,单是她的身份就足够严绮云先排除她。
实际上,这个应该是典型陪跑的,三个对七福晋人选有话语权的人都第一个先拿他出去。
其次是叶赫那拉,单听这个姓氏可能很难判断,但是一说他们家最有名的就很耳熟了。
纳兰明珠就姓叶赫那拉。
虽然不是他的女儿或者孙女,却也是他本家的后辈。
他同大阿哥牵扯至身,虽说胤祈已经和太子交恶,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靠向大阿哥。
即便纳兰明珠已经是朝堂上的边缘人物,但是他这个人本身却并不简单,这些年一直在试图重新走回权利中心。
康熙虽未对他再次委以重任,但是态度还是微妙的,有些活也会叫他去做。
而他为大阿哥的奔走虽然再没敢放在明面上,但是私下也没少打边鼓。
虽说他不能代表所有“叶赫那拉”,但是胤祈并不想给大阿哥任何一点相关的信号。
几番商议后,最后初步定下了富察马齐的大女儿和领侍卫内大臣瓜尔佳苏勒达的幺女。
二人都是实打实的实权官职在身,可以说很有力的外家,而且两家和目前大阿哥和太子两派都干系不大。
苏勒达虽然也姓瓜尔佳,但是和太子妃的瓜尔佳干系不大,而是早些年被康熙亲手诛杀的鳌拜一系,只是康熙并未赶尽杀绝,若是有本事的后辈也依旧被重用。
怎么说呢,这两位备选福晋家世确实不差。
不过倒是也正常,康熙给儿子选的福晋基本上没有家世太差的,虽说外家也是皇子的助力,可是满族大姓姻亲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而且在康熙看来,他儿子不管怎样的那都是好的,这方面确实胜过后世很多家长一大截呢。
从大阿哥到他,也就只有五阿哥胤祺给指的福晋家世比较差。
原因也比较复杂,即便康熙不喜欢这个不算太聪明的五儿子,也不至于给他挑一个家世这么差的福晋。
旁的不说,和其他兄弟那可是天差地别。
这福晋实际上是皇太后做主的,一个也是告诉康熙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扶持皇子偏向科尔沁的意思,再一个是为了让胤祺远离那些他并不擅长的争斗。
康熙这个卷王本就说不上多疼爱这个不算聪明的五儿子,再加上又是皇太后自己开的口,并不好拒绝,于是也就应下了。
可以说,这婚事一定下,那些腥风血雨的争斗就和他没有一文钱关系了。
康熙和皇太后的默契,最后受伤的只有胤祺和未来的五福晋。
这嫡福晋定的他格外没脸,因而还未大婚,他就为生下了长子的庶福晋刘佳氏请封了侧福晋。
可以说直接明摆的表示自己不喜欢这个嫡福晋,而康熙这个偏心眼子出于对儿子的一点小小愧疚,也就遂了他的意。
说实话,站在严绮云的角度,这桩婚事怎么看都挺窒息的,可惜不管是胤祺还是宜妃,都没那个胆子去反抗太后和康熙,只能咽下。
既然定下了二选一,严绮云自然要见一见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甚至不要找什么特别的借口,只说素有贤名,想见一见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不过严绮云不仅自己要见,也会安排胤祈和两位姑娘就见一见,她也在边上的情况下也没什么不妥当。
两位姑娘的画像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严绮云对这会儿的画像实在是缺乏一些判断力,在没见过真人的情况下,很难通过画像想象出一个人的模样。
但是瞧着画像,两位姑娘模样都还算是周正。
富察家的姑娘今年虚岁十六,和胤祈一般大,本来是上回大选要参选的,可惜着凉了,正好那会儿年纪也不大,便干脆在家准备三十七的大选,算起来到时候也就十八岁。
以她的家世,反正不愁嫁。
而瓜尔佳氏的姑娘小两岁,上回大选都不到年纪,本身也要下回再参加大选的。
反正不管是选哪个,今年都是大婚不了的,因为满族规矩,所有秀女即便提前定下,选秀那一遭还是要走。
之前也说过,选秀在清朝并不单单是为了给皇帝选美女,也有人口普查的作用,因而即便是皇帝也很少在这方面破例。
说句不好听的,对他们而言,反正天家皇孙贵胄不缺女人,大婚晚一些又有什么影响,姻亲定下,那联系就天然存在。
严绮云看久了也烦的很,本来应该是胤祈自己选,选好了她作为父母把把关就行了的事情,偏如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怕康熙乱搞,她也就只能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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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们见面的机会很快来了,正值入秋时节,夏日病了一场大好后康熙也有些不服老的犟种心态,准备带上儿子和老婆们去南苑跑马打猎。
不同与会蒙,这南苑行围次数多了,如今也算是京城贵族们的交际场合之一。
严绮云便以自己的名义将两家姑娘都一并邀了去,当然为了安全着想,也邀请了她们家里其他的未婚儿郎格格陪同。
只当是一场普通的娱乐活动,这样即便是没有选上的一方,也不至于闹的太尴尬。
“你对未来福晋有什么要求?”严绮云好奇的问道。
说实话,她从前不太关注儿子这方面的私生活,往后大约也不怎么会管。
不管他往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后院佳丽三千严绮云都不打算多管,毕竟时代背景如此,她没立场,不如眼不见为净。
说来好笑,写下这句词的人,其实自己也没做到就是。
反正别的不说,她是体面人,恶婆婆的做派反正是不可能的,想想她就要不寒而栗。
听她这么问,胤祈也有些说不上来,他平时要操心的事情多,其实不太考虑这方面。
但他也不是会敷衍问题的性格,从前没有想过,那这回被问到他也就摆正心态的想一想。
婚姻是大事,如今自己有得选时不细细思量,难不成等往后再来怨怼?
“儿子喜欢行事大方些的姑娘,最好能多看过一些书,懂些道理却不死板。”
严绮云便记在了心里,道:“到时候额娘会帮你多加留意的。”
第168章 第 168 章
因为今年暑热惊人, 即便入了秋,仍旧不算太凉爽。
也就是南苑植被比京中密些,倒舒服许多。
行围这种事情, 严绮云向来的积极参与,哪怕她现在已经三十六岁,可心态好加上保养好,每日健身锻炼都让她格外的年轻。
胤祈如今才十六, 却长了个高个子,差不多一米八,这年纪往后甚至还有得长。
两人站在一块儿像姐弟倒是不太像母子。
今儿严绮云没穿她那一身华贵精致的日常打扮, 而是穿着方便活动的骑装和靴子,手持去年宜尔哈送她的新鞭子, 翻身上了马背。
马儿也是宜尔哈随送蒙古商品进京的商队一块儿送来给她的。
这些年, 她们这份半路出家的“母子之情”却是一直好好的延续了下来。
到了营地, 便见那边已经有许多人在迎接了,正是这回被康熙以及诸位娘娘们邀请而来的人。
“奴才富察芷宁参见皇贵妃娘娘。”
严绮云收起鞭子进自己帐子前, 就见已经有个女子在账前等候, 她也穿一身方便活动的旗装,并没有因为这次是要见她而打扮的过于隆重亦或者不合时宜。
十六岁的小姑娘身高一米六左右, 长着一张可爱讨喜的娃娃脸。
说实话,都是十六岁, 外表看起来比胤祈幼态不少, 请安的动作也大方,不过正常大臣家的格格都是常年交际的, 很少有太过于畏缩的性子。
“起来吧, 随我进去坐坐。”言罢,严绮云随手自己掀开帐帘进去。
这大帐虽然只是作为简单休憩之用, 可里头的用物摆设却是一应俱全的,她们一进去立刻就有宫人摆上椅子和热茶。
随后还有冰盆拿过来,不过没放太多,只作稍微散热之用。
“今儿天气倒是不错,跑马很舒坦。”严绮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便找了个话题。
虽说旁人见她不会紧张的是少数,但是她可不是来摆架子的,为了避免她们尴尬,她还特意分别约见了两个人。
而且别的不说,就以她们的家世,即便严绮云不是这样的好脾气也得给些面子的。
当然,上位者给的面子,只要是有成算的人都不敢真顺着就抖起来,不然再有本事也没什么好下场。
富察芷宁显然也是聪明人,心中对这次见面隐藏的含义也是门清。
闻言,她便接话道:“娘娘说得是,而且这大草场跑起马来,可比京郊庄子要潇洒多了。”
“你也爱跑马?”
“这倒说不上爱不爱,日常闺中姐妹都常邀着跑马,动不动要争个输赢,奴才自然也养成了时常跑马的习惯。”芷宁答的大方,除了一开始外,这会儿已经不见太多局促。
显然,来之前约莫是有人同她分析过严绮云的性格。
严绮云也不觉得意外,她执掌宫务这么多年,对外性格没变过,只要是有心人,多琢磨琢磨也能瞧出来她对什么样的人偏好一些。
在她面前,真诚些可比满嘴敬语却心怀鬼胎要好得多。
若是后者太过分被严绮云发现了,少不得是要受责罚的,她不说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是特意来恶心她的肯定容不得。
“那你平时有些什么爱好?”严绮云顺着话题继续问道。
芷宁稍微想了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娘娘话,奴才平日里的爱好仔细说起来有些上不了台面,毽子、陀螺、招猫逗狗的,闲下来也能看两本书,不过多是些话本游记之类的,无甚文采。”
她是真的打心底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皇贵妃娘娘的文武双全,她们满人女子中私下那可是传言不少,亦是不少女子们敬佩的存在。
芷宁也是其中之一,这回听说是给七阿哥选福晋,她也是心下忐忑。
不管是七阿哥本身还是皇贵妃娘娘这位婆婆,在诸位皇子中都是很好的人选,七阿哥有功劳在身,听说长得也英俊,如今已经有郡王爵位了。
皇贵妃这位婆婆就更别说了,对儿子的后院基本不插手,而且人还讲道理。
虽说传闻不可尽信,可谁叫她也没太多选择呢。
说实话,芷宁的答案严绮云挺意外的,这也太实诚了吧,虽说如今的满族贵族人家精通文墨的不管男女那都是少数,可多多少少都得包装一下吧。
特别是严绮云“劝学”的名声也很出名呢。
这宫中和畅春园的后宫都各有一个大书房,严绮云住的宫苑也有小书房,如今年夏天这样的苦夏,不少冰不够的小常在小答应,那都是靠着在大书房看书熬下来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如今京中但凡是有“大志向”的人家,至少都要教家中女儿认字的,若是仔细盘查一番,这文盲比例说不得比那些少爷们还小些。
当然,大多也就如芷宁所说的那样,能看些话本游记,诗书文章什么的看得懂的那是少之又少。
后面严绮云又问了些问题,便知道她什么女红络子都不怎么好,但是在家学过算账管家,经常陪着额娘去庄子上和铺子上查账之类的。
大约聊了二十来分钟左右吧,严绮云这才让人离开。
“说说看,你觉得富察氏如何?”
胤祈闻言便从屏风后面出来,道:“言语听着过分实诚,但是仅凭三言两语也不好判断什么。”
说实话,和他的要求比较起来,富察芷宁算是沾点边,但是说多契合也不至于。
严绮云心里倒是觉得,第一印象挺不错的,从言谈上看,不是那种特别霸道骄纵的性格,只是不知道是柔中带刚还是全然的绵软性子。
甚至也说不上多会讲话,一场谈话中别说拍马屁了,吉祥话都没说上几句。
二人没有聊上几句,外头邵平便通禀,瓜尔佳欣雅求见。
胤祈闻言便立刻回屏风后面了,严绮云这才把人请进来。
和芷宁比起来,只有十四岁的欣雅虽还没完全长开,却完全能看出以后必然是费长相比较明艳的姑娘。
她穿着一身一看就是新做的衣裳,打扮也十分正式得体,和参加宫宴似得,但她态度也落落大方,进门跪下请安后便告了个罪,说自己不会骑马,辜负了娘娘相邀的美意。
“望皇贵妃娘娘别和奴才一般见识,奴才刚刚一进门,见了娘娘的容貌就有些看呆了,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欣雅还跪在地上呢,便开始吹严绮云彩虹屁。
这嘴巴甜的和蜜似的,说实话,即便是严绮云也有些招架不住。
说话好听的人吃得开不是没有道理。
接下来和欣雅的对话就不似刚刚和芷宁时那样干巴的一问一答。
严绮云同她说起跑马,她便能顺着说到山,再说到从前随额娘去山上拜佛所见的景致。
“欣雅信佛?”
“是,奴才小时候坠过马,平日没事倒是不爱动弹,只爱看些佛法诗书,做些女红络子之类的。”欣雅说着说着,话题便又有些跑偏,不知要被她扯到哪里去。
以严绮云的眼光来看,这位虽然稍微也有些收敛,但是说的大多应该也是实话。
同样都是二十来分钟左右,欣雅说的话至少是芷宁的两倍。
待她也离开后,不用严绮云叫,胤祈便也跟着出来了。
“这两位的性子却是大不相同呢,胤祈你更偏向哪家格格?”严绮云略有些打趣的问道。
至于她自己,反正第一印象两位都没有让她特别不满的点,那自然以胤祈自己的选择为主啦。
第169章 第 169 章
这倒是给胤祈问住了。
终身大事, 这才见一面,就要选出个偏好,放谁都很难选的。
严绮云见状也是笑笑, 没再催促。
这次南苑行围自然也不单单是为了见这一面,重点还得是行围。
见过两位格格后,严绮云也没花太多时间,又喝了两口茶水, 便拿上自己的鞭子弓箭又出了门。
自打康熙设立了木兰秋狝、修建了畅春园之后,这南苑来的就没有从前那般勤快,可南苑这边依旧算是人迹罕至, 数十年下来,生态倒是比从前更好些。
严绮云拍马跑出去才不过一小段距离, 就看见了自己的目标——是一只成年鹿。
和她从前刚学骑射时不一样, 如今她力量和精力虽然不在最巅峰了, 可射箭这种事情主要考验的还是精准度还有经验。
从前的描边箭法这次并没有被复刻,她早就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了。
只一箭, 她就收获了今天的第一只战利品。
看见那只不输任何男人的猎物, 身侧贵女和嫔妃们的欢呼喝彩也顿时响了起来。
正骑马在边上溜达的芷宁看见严绮云刚刚的动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握着缰绳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刚刚她也难以控制的想象了一下,假如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 该多潇洒啊!
可惜, 也只能想想,她没这么厉害。
准确的说, 大部分人都没这么厉害!
从前没见过皇贵妃娘娘时她还以为传言夸张了呢, 如今想来哪里是传言夸张了啊,根本就是夸的还不够!
收获了战利品的严绮云正是神采飞扬的时候, 转头就看见芷宁,下意识的歪了歪头,冲她露出个笑容来。
芷宁被带动情绪,直到严绮云转身盯上了其他目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她刚刚也下意识笑了呢。
“她胆子倒是还可以!”胤祈冲着严绮云感慨了一句。
满清打下江山已经几辈人了,如今的贵族年轻一辈见过血的比从前少了,女子就更别说,虽然很多依旧还保持骑马的爱好,但是能拿起武器行围的却不多了。
严绮云闻言也是点点头,有些轻嘲道:“确实,如今宫里许多从前一起行围的人都不同我一起了,她们都是吃斋念佛的菩萨心肠。”
不过她啊!就是个俗人!
还有人见她日常好说话,敢跑来旁敲侧击的“劝导”她,女子本就属阴,造多了杀孽于健康有碍。
得亏了她们是皇家,否则说不得还要来一句于子孙后代有碍呢。
若是能发自内心且言行一致严绮云倒也不说什么,哪怕这种论调她实在是不爱听。
可以她们也就只敢来敲敲她的边鼓,却不敢在康熙面前说上一句不是,甚至有些人佛照念的同时,荤还是照吃,也不知修了些什么。
“儿子想同额娘比试一番,看看今儿谁的猎物多。”
虽说胤祈也知道严绮云和宫里其他庶额娘们大多玩不到一起去,见状还是怕她情绪不好,连忙提议。
其实严绮云确实不至于被这个影响,但是儿子的体贴还是很受用的,闻言自然是应了下来。
按理胤祈不该跟着女眷这边一起的,可谁叫他这是在相亲呢,还是康熙特意打发他过来的。
为此,娘儿俩比试的时候自然没忘记其他人,也随口相邀了一句。
什么东西牵扯到输赢,最终火药味儿都难免旺一些。
那些会骑马的最终都上了马,当然严绮云没敢离这些用弓箭的半吊子太近。
一开始胤祈确实是为了转移严绮云的思绪才提出这个建议的,最终也比上头了,因为他确实比不上他额娘。
心气高的小孩子刚刚成年时,总是有些执拗的想证明自己长大了,不比父母差。
胤祈也不例外,也不用特意做什么,最终这场比试还是沦为了母子两个高手的一对一战场,其他人只是陪衬而已。
那边如火如荼的,芷宁箭术一般,并没有为了争什么而乱出箭,虽说也跨了弓,却全程只是跟在后头围观。
每次严绮云打到了猎物,就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很是激动。
不过怕惊扰猎物,她还强忍住了欢呼声。
最后看严绮云赢了,她看着都快比严绮云自己还开心。
她们回程时,一些不会骑马或者不爱骑马的也赢了上来,其中欣雅的容貌也算数一数二的出挑,站在人群中那也是一眼拔尖。
不得不说,好相貌确实是加分的。
欣雅行完礼后本来见严绮云过来还有些想来和她说话,毕竟这个淮郡王福晋她真的很想当。
以七阿哥的条件,愿意嫁的贵女可太多了,可惜最终只选中了她和富察家的女儿。
她瞧着皇贵妃娘娘待她很是亲善,也没有嫌她烦,许是有机会的,若能和娘娘打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然,她也是有分寸的,即便要讨好,也没有失礼的动作。
见到胤祈时,她也有片刻失神。不得不说,七阿哥有一副传自娘娘的好相貌,当真是英俊的很。
她要说些什么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呢,那边这次打来的猎物也尽数抬了来,欣雅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忍不住把腕上佛珠拿下来盘了几圈。
严绮云瞧着不少对这类活动不是很喜欢的姑娘都有些不适应,便对胤祈笑道:“这猎物便交给你盘点了,输赢我可是有数的。”
待胤祈应下,便对着其他格格们说道:“你们先去自己帐子里歇一歇,也换身衣裳,待会儿还有夜宴呢。”
见不用对着这些东西,欣雅也是松了口气,她确实不太敢看这些,若不是在娘娘面前不好失礼,刚刚她都险些反胃吐出来。
不过娘娘确实细心且善良,刚刚定然时瞧出她的样子了,也不知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欣雅回到自己休息的帐篷里面,很是忐忑,和她同来的妹妹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她们姐妹所受教育都是偏文雅的,据说如今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那种传统满族女子的性格了,便是从前不喜这些的万岁爷,如今也对汉女颇有喜爱之情。
虽说最重要的还是家世门第,可是女子若嫁过去不得丈夫的心,又哪能过得安生呢!
而且她们本身也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
————
“还是额娘厉害,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轻松胜过了儿子。”胤祈发自内心的感慨。
他刚刚绝对没有放水,但依旧还是额娘赢了,在“打击”儿子这方面,他额娘可不会手软。
这也让最近实在意气风发,叫人吹捧的险些飘起来的胤祈脚踏实地了几分。
如今的他,不管是和汗阿玛比还是和额娘比都还稚嫩几分呢,可不能太自满。
严绮云即便看人再准,也不知他瞬息间想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呢,闻言也略显得瑟的说道:“我可不会放水,若想赢我,那可得多加努力才是。”
接受完一番来自儿子的吹捧后,母子两个才重新谈论起芷宁和欣雅两位姑娘。
“儿子已经有所偏向了。”胤祈也不扭捏,直接说道。
只一日的相处自然也谈不上多有感情,可惜世情如此,若未有婚约在身,想多见面也是不成的,即便是相对民风开放些的满族。
这盲婚哑嫁的,他能自己选,就已经胜过九成的人了,虽说这也不是多值得称道的事情就是。
“你说来我听听。”严绮云正了正身形,道。
胤祈自然也不会和严绮云客气,拖了个凳子来坐下,继续说道:“儿子选富察氏。”
“哦,为何?单从长相来看,我瞧着你应该更偏好瓜尔佳氏一些。”当额娘的对儿子的审美还是有些判断力的。
“单从容貌上无疑是瓜尔佳氏更上一筹,可是婚姻并非儿戏,往后还得一并生活几十年呢,况且富察氏的相貌也不差,只是风格不同而已。”胤祈顺眼严绮云的话答了,才发现有些被带进了沟里。
虽说他对福晋的长相也有要求,但是这绝非最重要的。
偏偏额娘为了听到更多他心里的想法,故意绕他。
严绮云见状也不裹乱,继续听他说。
“富察氏或许表面瞧着不出挑,但是刚刚行围时,却反倒能发现她表面随和内心颇有韧性,心性很是不错。”
“至于瓜尔佳氏,其实也很聪明,但是她的行为处事方式却不适合儿子,而且她胆子也有些小了,遇事容易显露在脸上,您也知道儿子往后的打算”
而且她下意识盘佛珠的动作胤祈不太喜欢,总觉得往后不是他要和对方闹矛盾,就是额娘要和对方闹矛盾,毕竟他们母子实在是不信这些。
再者,胤祈能瞧出来,富察氏也是典型的在父母的爱中长大的姑娘,才能长成现在的模样,他挺喜欢的。
不过最后这些偏私些的缘由他却没有细说给严绮云听。
严绮云瞧着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做好了抉择,才正色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去和你阿玛说,若无意外的话,应该没有其他变故。”
她也没敢把话说太死,毕竟康熙也不是能被她完全拿捏的人。
好在严绮云的偏见这回并没有应验,康熙倒是不在意二者选了谁,甚至还随口问了句,要不两个都娶了,一正一侧。
被严绮云委婉劝住了。
别的不说,这骚操作真成了,那大概率是要家宅不宁的,这是安的什么心。
有时候严绮云实在是很好奇,康熙这是装糊涂还是真的已经糊涂了!
第170章 第 170 章
康熙可以信口胡说, 甚至他也确实没别的意思。
但若是真应下来,嫡福晋和侧福晋同时进门受到的难堪不说,这事后康熙肯定会疑心的。
毕竟不管是富察家还是瓜尔佳, 那都是这会儿还没什么站队意向的人家。
马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会儿还是拿住康熙的心最重要,至于瓜尔佳氏,自打鳌拜及其兄弟被清算后, 家里没被殃及的哪还敢和康熙作对啊!
若是旁人康熙还能有五分容忍,他们家的人连三分都没有,因而如今都是纯的不能再纯的纯臣, 生怕康熙觉得他们不忠心。
毕竟家里祖上的余荫保住了他们的命一次,第二次可不好说。
虽说这种婚姻的联系未必就结成一党, 但是也是一条连接线, 以康熙的性格, 必然提防。
因而不管出于任何的缘由,一嫡一侧都娶那都是万万不能的。
————
如今是三十五年末, 下一次选秀是三十七年春天, 也就是说正式大婚的时候小夫妻两个的年纪也差不多十八岁。
在严绮云看来,这个年纪倒是还好, 勉强成年。
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大婚算是很晚了, 不过在皇家倒是还好, 毕竟贵族人家那种正妻还没进门,小妾已经一大堆的事儿也太常见了。
便是胤祈, 若是换了其他人当额娘, 估计早就给他指了许多侍妾格格,不少那都是嫔妃们身边伺候的宫女。
康熙出手, 少说是个侧福晋,侍妾格格的他才不管呢。
和严绮云这个当额娘的不一样,康熙还是很在意胤祈府中没个女人的,因而也时不时会和严绮云提起这个事情。
她也挺光棍的,直接说道:“万岁爷又不是不知道胤祈的性子,他是会和我客气的人吗,有喜欢的早就问我讨要了,送去的他要是不喜欢,还给他添麻烦。”
严绮云的意思也明显,你这当爹的也少做些这样添麻烦的事情。
“况且年纪小,生下孩子来也不好养住,正好他如今有为万岁爷分忧,办点实事的心思,便让他办去吧,反正福晋也定下了,到时候正经成家了,这些事情福晋会管的。”严绮云说完,忘嘴巴里面塞了两粒瓜子。
她这一番话把康熙给听笑了,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多阿哥的额娘里头,也就你说得出这样的话,说这么多,可不就是要当甩手掌柜的吗!”
“还是万岁爷了解臣妾!”严绮云也玩笑般的应和道。
但是不得不说,严绮云有一句话确实有些说到康熙心坎里面了,父母年纪小生下来的孩子好像夭折率确实会高些的样子。
就比如说他,早些年生的孩子再尽心也养不住,但是自打胤褆立住了以后,往后生的孩子夭折的确实是少了许多,那会儿他也将近二十岁。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朕瞧着也是,胤祈这些时日一门心思的办差去了,朕想见他一面都还特意要着人去请呢,不过也确实办了些实事!”
想了想,这会儿康熙也不是很缺孙子,干脆也就随他们折腾去吧。
还别说,打小担个聪明,并且皮但是不熊的胤祈有时候确实让康熙很是放心。
胤祈倒是不在乎这些,他的心确实不在男女之情上面,而且婚事都定下了,也算了了一桩事儿。
儿子定亲的事情搞定后,严绮云那才叫放下一桩事呢,往后那就是儿孙只有儿孙福,关她屁事。
这些闲散的心操得多了,容易老的快。
君不见从前和她年纪相仿,甚至还没她年纪大的嫔妃如今从外表看,都比她沧桑的多,敷多少底妆都掩盖不了岁月带来的痕迹。
至于康熙那都不用多说,严绮云现在看他这张脸就烦。
有理有据的认为那就是操心太多的影响。
————
康熙三十七年六月,虽然燥热却远比前年夏日好些,尚在严绮云忍受范围内。
她正在淮郡王府主持胤祈的大婚前准备事宜。
经过了两年多的修建,胤祈的淮郡王府已经修建好了,一应物品也全然准备妥当,而他同富察芷宁的婚礼也将在淮郡王府举办。
这先有了府邸才大婚,可叫一些当年只能在拥挤的紫禁城阿哥所大婚的哥哥们艳羡不已。
太子就更别说了,别的阿哥们到了一定年纪,那好歹都有搬出去的机会,他就只能带着一大家子住着不算大的毓庆宫。
即便后来康熙又扩建了一回,这毓庆宫也只是名大于利。
说来是太子东宫,听着好听却实在是住起来鸡毛蒜皮一大堆。
太子和太子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偏偏感情又不好,大小摩擦不断,光是女眷那边严绮云断过的官司就不少,可见毓庆宫得多乱。
况且太子是个喜好美色的,美人一个接一个的宠幸,即便大多都没有名分,毓庆宫那一亩三分地也不好塞。
好在如今住在紫禁城的时候越发少,否则太子的癫疯程度还要上升。
没错,在严绮云看来就是癫疯,自打上次康熙狠狠折了他的面子,他最终服软被康熙饶恕以后,他们父子两个的关系已经比从前僵硬不少。
更何况两个人都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换言之就是不长嘴,即便是确实有关心对方,也不愿表现出来,而是指望对方“细心”的发现。
这能发现个寂寞啊,康熙这人年纪大了后,坏的东西能脑补个一百八十集,好的不做明显些他都不放在心上。
这么下来父子两个的关系不晓得多僵硬,而太子连一个帮着他从中斡旋的母亲亦或者向着他的嫔妃都没有。
父子俩互有怨气的情况下,康熙都远没有从前那么“偏心”了,前些日子还因太子的奶娘之子因为和旗人争地打死了人而将其收监判了斩监候。
换做父子两个没闹别扭的时候,即便是那会儿正在查非法圈地,太子也不至于护不住。
这会儿则纯纯是护坏了,本身就是十恶不赦的事儿,你当太子的还护,肯定是这恶人带坏了我儿子。
也正因这些事情,大阿哥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这穿小鞋的手段一套一套的,站在严绮云的角度,可以说看不出一点当年她刚认识的熊孩子那模样。
从前胤褆熊归熊,却并非如此尖锐的性格,哪怕和太子争斗,也是有些兄弟间不服气的意思。
那会儿康熙若是能好好的尽了一个爹的责任,解开这些心结,未必到这种兄弟阋墙的地步。
四阿哥和八阿哥如今还是一个跟着太子一个跟着大阿哥,两人这会儿也是朝上能做些实事的,虽说各有立场,但也没到水火不容。
至于胤祈,自打得了这淮郡王的爵位,当时又因太子阴差阳错的没去兵部,也没沾惹什么兵权,反倒是有些逍遥王爷的味道。
当然,所谓的逍遥只是他表面不太卷,交给他的事儿一般都能以很高的效率完成。
甚至经常有闲心京城内外到处玩耍,生意做的也越来越大,看着就是一副名利于我如闲云的样子。
因而他虽然没有站队谁,却也不算最招眼的那一批,甚至连“对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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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绮云走在淮郡王府,对府中的环境布置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当初她和胤祈商量了那么久,几次修改甚至推翻重来做好的规划。
如今走在实地确实是格外的合心。
严绮云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这辈子康熙看不出太能活的迹象,也不知道哪里差了几环,总之征讨噶尔丹的战役过后,他也算大小病不断。
若是她愿意拿出黑科技的药来,说不定有些积年旧疾还能根治,可严绮云是没这么“大方”。
虽说这么多年共同语言是有一丢丢,学术方面也有很多话能说说,康熙死了她也能流出几滴眼泪,但她一定扑着压在棺材盖上哭。
这要是起尸了就不好。
玩笑归玩笑,其实她也就是冷眼旁观,倒是并没有下黑手做些什么,最多就是扇了一下蝴蝶的翅膀。
整个淮郡王府这会儿喜气洋洋的,往来的侍从宫人如流水,即便忙碌,路过严绮云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行礼。
其实严绮云也只是借着帮儿子操持大婚的借口来淮郡王府住一段时间,胤祈是个有成算的人,对自己的婚礼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有礼官。
她最多就是起到一个坐镇的作用。
“邵恒,安排的如何了?”严绮云在正院看见了熟人,便招了招手,唤他过来询问进度。
他是胤祈身边的管事大太监,不过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当年在严绮云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后面因为确实机灵又会办事,加上深受严绮云的管理制度影响,直接被胤祈讨要到手下干活。
如今正是胤祈的心腹。
即便他现在的主子是胤祈,见了严绮云仍旧是欣喜加恭敬的,毕竟若非一开始跟了严绮云这个主子,他根本没有读书的可能性,更是没机会被看重发挥自己的才能。
“回主子娘娘的话,大体已收拾妥当,不日爷和福晋的婚礼府上定然万无一失。”邵恒拍着胸脯保证道。
严绮云对于自己和胤祈两个人加在一起的眼光还是信任的,闻言便点点头,道:“成,事情你拿捏着办,胤祈如今事忙,你若是有拿不住的事儿,尽快去绮云阁寻我便是。”
“是,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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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阁是胤祈在淮郡王府辟出的一个院落,专门留给严绮云的,即便他并不觉得严绮云有机会常常来王府住,但是地方却还是准备了。
那院落虽然偏一些,但是不论大小还是布置,都不比正院小多少。
主要还是王府的地却是不小,胤祈女人又少,而且他给亲娘留块地方也没人有异议,甚至还落了个孝顺的名声,也不算坏事吧。
严绮云溜达着就回了绮云阁,里头有一池活水,池边种着细柳,微风下轻轻飘荡。
因为这院落注定了不会经常有人住,所以种的都是些好养护的多年生植物,也省下不少日常养护的银钱。
不过即便没有在畅春园的宫苑雅致华丽,严绮云却还是觉得在这里反倒是会轻松些。
可惜,也就只能再住个五天,五天后就是胤祈大婚,婚礼后府中有福晋操心,她肯定是要和康熙一块儿回宫的。
康熙也就许了这几日她在外头,就这还隔三差五的叫人送信来,年纪越大倒是越黏糊,一副离不得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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