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替嫁后翻车了 > 14、禁足
    “原是如此。”


    摇扇迈步,徐清凌若有所思地用余光轻瞥林落。


    只见这人好懂的面上只有显而易见的遗憾,再多的,便没了。


    啧。


    他还以为裴云之会借此机会将这人是女子的身份拆穿呢。


    没想到裴云之竟是跑了。


    略略摇头不解其意,但在此刻徐清凌也不能从林落这里再知道点什么。


    便转过头去与齐羽玉言笑起来。


    *


    乘着徐清凌的马车回东郡城里,林落在城门口就下来了。


    从小门回到林家急忙换了衣衫,只是刚让采绿把换下的男衫藏了起来,林落便见碧桐院来了人。


    是主母身边的侍女。


    她道:“女郎,夫人有请。”


    “君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乖巧地跟了上去,林落微疑。


    这还是主母自他来东郡第一回要见他。


    那侍女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


    林落只好不再做声。


    一路无言,很快林落随着侍女来到了主母的院子。


    方一进去,林落便见堂上坐着一人。


    正是林家主母李素芸。


    “落娘见君母安。”


    头一回拜见,林落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堂中人仪态挑不出错,可林落跪着,半晌没听见李素芸唤他起来。


    身前的人不说话,林落也不敢动。


    其实在听到主母唤他前来之时,林落已心感不安,只是他不知所为何事。


    目光垂看地面思忖着,林落自觉自己近来应没犯什么事。


    今日出门似乎也未有人发觉。


    毕竟守在院子里的采绿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没人前来过。


    那,主母又是所为何事?


    林落正猜疑着,随即便听座上茶盏置落声响起,而后李素芸开口:


    “落娘,今日你可去了何处?”


    嗯?居然是问这个?


    林落不疑采绿会诓他,她既然说了无人发觉他不在碧桐院那便是真无人发觉。


    于是他毕恭毕敬回道:“回君母,我这一日都在院中养病,并未出门。”


    林落面色坦然。


    他不信会有人发觉他曾不在碧桐院。


    只是林落话音刚落下,便听李素芸又道:


    “是么?那你且说说,为何午时有仆从在城中见你与外男私会?”


    与外男私会?


    闻言,林落惊诧抬头。


    是指徐清凌在布庄门口邀他上马车一事吗?当时好似是有许多人瞧着。


    可……


    “外男?是仆从瞧错了吧,君母明鉴,我真真儿连院子都没出去过,也断不可能做这档子事儿。”


    虽有慌乱,但林落自觉自出林家起就是换了男装。


    怎么可能有林家仆从认出他?


    林落不认,李素芸却是不信。


    端坐主位上,她似乎并不想与林落多言。


    便是连证据都不给出,只道:“真是伶牙俐齿,行了,既是不认,那自今日起你便去祠堂思过三日吧。”


    说完,李素芸起身入内室。


    而候在一旁的侍女则道:“夫人乏了,女郎且速速前去祠堂吧。”


    没成想是这个结果,便是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莫不是压根没人瞧见他,只是主母想禁足他而已。


    可,又是为何呢?


    跪在地上的林落想不明白,直到采绿扑上前将他扶住,这才将将回神。


    采绿心疼道:“女郎没事吧?快起来,地上凉。”


    在采绿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


    虽是不知为何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但是没被发现他偷跑出去就好了,也没被发现是男子。


    如此想来,他心中十分冷静。


    本来回府就较晚,经过这么一遭,此时的天也完全黑了。


    采绿自主母院里的侍从手里接来了照路的雕花提灯,这才同林落前往祠堂,便是连碧桐院也不用回了。


    在走出主母院子的时候,一路上,林落感觉到了许多目光聚集在身上。


    不受宠的女郎第一回被召见就是被禁足。


    想来不过片刻,此事已传遍林家。


    对于这些视线,林落恍若未觉。


    林家旁人如何看他,他都无所谓。


    只是刚走出院子几步,林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叫住他。


    “林落,等等。”


    顿步转首,林落只见是白日里见过的林青窈。


    她也自主母院子里刚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


    虽然不知为何方才并未在李素芸身边见到她,但林落也没多思。


    只低声道:“见……青窈妹妹安,可是有什么事?”


    林落说话时,林青窈正自侍女手中接过提灯,而后挥手让人退开。


    旋即在听见林落叫她妹妹时,林青窈转首看他,目露几分讥讽。


    “妹妹,呵……你倒还挺适应嫡长女的身份。”


    “毕竟已经和裴家议亲了,我不敢忘。”林落眉眼低垂。


    见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林青窈冷声道:“既然你不敢忘你如今是林家的嫡长女,且已经和裴家定了亲,那往后可不要再做这种事。”


    这种事?


    “什么事?”林落不解。


    “女扮男装,随意抛头露面之事。”


    林青窈冷哼:


    “虽然你今日着男衫还颇像,可你为林家女郎,放着好好的尊贵身份不要,偏要扮个男相出去厮混,竟不知你平日里装着体弱多病的样子,私底里原是如此狂放。”


    一想到前几日林落借体弱推了赴宴,今日却偷偷扮男相前去,林青窈将其动机揣测一二,话中寒意更甚。


    她道:“你这本事也是不错,两位世子不过初来东郡就被你攀附了上去,我知你原先就不想替我应这桩赐婚,可这于你而言,已是恩赐,不要妄想借旁人权势可以摆脱,不然……”


    “今日只是告诉阿母你偷跑出门让你禁了足,再有下回,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林青窈话说了一大串,听到这个,林落才明白了。


    他原是还在想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究竟是怎么来的,不成想罪魁祸首直接找上了他。


    林落有点惊讶:“你……”


    不得不说,林青窈的直觉很准,居然猜出了他是想要借助旁人摆脱这桩赐婚。


    不过有两处猜错了,一是,他攀附之人不是裴家庶子身边的那两个世子;二是,说摆脱这桩赐婚,也不完全是,他只是想将要嫁的人换一个而已。


    这些思量在心间,林落却一句都不能辩解。


    因为他不能承认林青窈今日所见之人就是他。


    思及这个,林落颤了颤眼睫。


    林青窈先前与他只远远见过两回,她就那么确定山庄所见之人就是他么?


    且,如果林青窈早就认出他来了,那在山庄的时候林青窈又为何不私下寻他说?


    所以林青窈其实也不确定吧。


    如是想着,林落定了定心。


    林青窈见他话语迟疑,沉眸:“见我认出你,你很惊讶么?”


    林落摇了摇头:“没……不过青窈妹妹,我虽不知你何出此言、又是在哪儿瞧见了谁觉着和我相似,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不是我。”


    虽然就是他,但林落就仗着她不确定。


    却不料……


    “呵,你能如此说再好不过,那当然不是你。”


    闻言轻嗤一声,林青窈眸子冷漠:“毕竟林氏没有这种丢人现眼的女郎。”


    这话说出口……


    抬眼看着林青窈的模样,林落蹙眉。


    这、这林青窈看起来是咬定了那就是他。


    蹙着眉正思索着该如何辩解,随即他又听林青窈道:“你放心,我怜你为我顶了赐婚,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和旁人说,也不会和阿父阿母说,但小教训还是得有的,只希望你不要再让这桩姻缘出错了,无论你想做什么。”


    毕竟林家嫡系必要有一人嫁去裴家,林落出了差错,那就又得是林青窈。


    可,林青窈并不想这样盲婚哑嫁,作为世族女,她并不是为家族联姻的棋子,她想嫁的只有同心人。


    林青窈之意不言其中,林落也看得出。


    看着林青窈是不听辩解但也会隐瞒此事的样子,林落缄了口。


    算了,固执地不听解释就算了,正好他也不想解释了。


    就算让林青窈相信那不是他,然后呢?又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也不会解了他的禁足。


    至于这桩姻缘,林落并不会因为林青窈这番让他乖巧就会放过他的话就不做自己的事。


    她此举是为自己的往后做打算,他又何尝不是?


    他如今之举也不过是为了先苟活下去而已,才不会因为这一句安心待嫁就罢了。


    他低着头,只道一句:“我该走了。”


    随即便转身去了祠堂。


    *


    花楼,上弦月清冷。


    焚香微动,执卷对坐,今日因着齐羽玉另去了别的厢房寻欢,于是此刻只有二人的厢房内略有清净。


    虽是早已习惯了随裴云之在花楼日日如此,但瞧着那在烛火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清侧脸,徐清凌还是忍不住打破了静谧。


    “云之,今日的事不打算说一说吗?”


    徐清凌斜倚案几支着脸:


    “这可是个揭穿那林家女郎、免她往后再寻你的好机会,你怎的跑了?是心疼你那未过门的小娘子怕她为难吗?”


    徐清凌回想着自汤池回来的林落,没有半分受了为难会知难而退的模样。


    他不明裴云之为何会放任林家女郎如此。


    难道……


    “你莫不是真瞧上了她?”


    虽是先前这个问题得了无数次裴云之的冷眼,但这回徐清凌却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闻言,一旁案几的裴云之举卷的手未动,但却是冷然斜来一眼。


    只这一眼,徐清凌便有些讪讪。


    “咳,不乱说了不乱说了。”


    总说些不着调的话,着实会惹人厌烦。


    毕竟他早就知道裴云之今日不是跑了,应也不是瞧上了那女郎,而是事出有因。


    “我听林家女郎说了,是有裴家侍从寻你才走了,怎么样,可查到什么了?”


    此番赴宴,并非是裴云之对此感趣,只是为了探查林太守私庄而已。


    当然,山庄鱼龙混杂,在此寻物,裴云之根本不需自己动手。


    思及自汤池出去后,侍从禀报的那些东西,唯没有他所寻之物踪迹。


    他终是放下了手中竹卷,淡声道:“没有。”


    听见没有,徐清凌也不意外。


    “翻遍东郡都找不到那物,如今只有林家主宅没寻过了,恐怕东西就在那里,只是里面重重把守,你带的人恐怕是不太够用。”


    裴云之“嗯”了声,道:“如有必要,我也会去。”


    “那你可小心着点。”


    虽徐清凌知道裴云之也是个练家子,但毕竟林家主宅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嗯。”


    说完这些,裴云之又举起了竹卷。


    见这人说起正事就应两声,徐清凌虽是知晓裴云之在汤池提前离开是有原因在,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毕竟以他对裴云之的了解,裴云之最是厌烦有人缠他,且他没拒自己提议将林落带去同浴一事,应也是想借机拒了那女郎。


    可,裴云之未成事便离开。


    这件事实在古怪。


    即便是要听侍从禀报,也不过须臾之间的事,听完也可返回汤池再行拆穿那女郎。


    为何就这般轻易将人放过了?


    心里不解,徐清凌也不想憋着,他问了出来。


    “我说云之,我是真的不明白,今日如此好的机会,你为何就将那小娘子放过了?”


    免着裴云之又是不回话,徐清凌又加了一句:“话说起来,这林家这步棋也是够差的,让个女郎扮男相来勾搭小叔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


    虽说上了榻,只要不脱衣,男女那处似乎都无分别,裴二郎未定能瞧出来,可这实属腌臜。


    好歹也是一方世家大族,就算是想陷害裴家,做些子别的手段不好么?


    用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便就罢了,找的女郎也是个有几分愚笨的,为了和裴云之勾搭上竟还真敢一同前去汤池。


    虽说今日来的是裴云之,就算那小娘子脱了衣服让裴云之看见了也无妨,反正二人已有婚约,但……


    怕是以后都别想琴瑟和鸣了。


    一想到好友的姻缘便是要娶这么一个女子,徐清凌忍不住再补一句:“既然林家如此,我觉你也不必仁义,要我说,你何时找个由头把这赐婚尽早打发了去才好。”


    由头当然是林家的过失。


    身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裴云之终是又抬眼,略有不悦。


    他嗓音微凉:“天子赐婚,如何能拒?且……”


    这桩赐婚是因制约而起,若此事不成,下一回,还不知天子会对裴氏做什么。


    说着,裴云之顿了顿。


    至于放过么……


    他并无放过之意,确确是准备拆穿此人,只是……


    汤池雾气中少年单薄的身体仿佛再现,如玉如瓷的肌肤触感犹还在指尖。


    攥着竹卷的手紧了紧,裴云之只道:“林落一事有待商榷,未定是林家计谋。”


    不明此言何意,徐清凌不解先前明明和自己都确定这是林家使计的人现在为何调转了口风。


    他问:“不是林家,那是谁的计谋?”


    裴云之却垂眸看书,不再多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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