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孩子都是见风长,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果果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从刚出生时候的脸红红和皱巴巴的样子, 变得白白嫩嫩了。
孩子满月之后, 该摆满月酒的, 但二叔说了干脆不摆满月酒了,办个百日宴算了, 满月酒基本都是亲友来祝贺,办个百日宴让全村都来凑下热闹。
柳群峰知道二叔心思,他不仅是把孩子当做亲孙子来疼, 更是把孩子当做柳家希望, 或许也还想让孩子热热闹闹的百日宴, 一扫柳家之前的阴霾晦气。
去年一整年,柳家出了太多事,确实应该好好办一场喜事去去晦气。
如今,家里离着大舅舅家里近了不少,孩子满月之后, 柳群峰准备去山上将外公外婆接下来, 让他们多住一段时间, 等到孩子的百日宴之后和舅舅他们一起回去。
柳群峰去山上接人那天, 村子里的人还在围河捞鱼,他临走的时候还交代了陈初阳, 让人不许去河边。
“虽说已经满月了,但还是听娘的话吧, 再养半个月再出门, 我已经和村里人打过招呼了,大鱼小鱼都有人给家里送来, 到时候随你怎么吃。”柳群峰已经坐到了马车上,还忍不住的对着夫郎交代,之后又嘱咐人,让春风也别去。
“相公,春风肯定要去的,他昨个儿还在说呢。”村子里围河可不是说做就做的,得要提前几天才村子里吆喝,让想去的人空出时间来才行。
柳春风前些日子就在和黑娃说捞鱼的事了,可惜两人算了日子,发现那日黑娃得去学堂,柳春风又开始打上了林哥儿的主意。林哥儿这些日子基本都在店里忙活,他爹娘心疼他便答应他了,让他回来玩耍一天,铺子里的事他家里人会去帮忙的。
柳群峰走了之后,陈初阳也回屋去了,九月的风已经有了凉意,他娘不让他在外头吹风。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二叔他们每日都会来家里,陈初阳真和之前说的那样,白天晚上都没有什么机会抱孩子。
晚上,孩子和奶娘一起睡,白日里有的是人看孩子,他就只管吃了睡睡了吃,这一个月他身上的肉和孩子一样长得飞快,脸颊都鼓起来了。
“初阳这脸还是长了肉好看。”孩子满月之后,柳群峰决定让孩子每天喝一顿羊奶,免得到时候他喝不惯,二婶这会儿正在喂孩子喝羊奶。
柳母在边上看着,听了二婶的话便忍不住说道:“这还真是奇怪,我那时候长肉都是怀着的时候长,生了孩子月子里瘦的最多,等到孩子三个月就完全瘦回去了,咱家初阳这个长法,孩子半岁之后怕是要成个小胖子了哈哈。”
二婶原本还在笑呢,听了柳母的话却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都小了。
月子里不长肉还能是因为什么啊,不就是因为太累了,又要奶孩子又要照顾孩子,还吃不好睡不好的,能长肉才怪呢。可这话二婶不能说出来,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说了。
陈初阳这会儿其实并不胖,他原先身上就没什么肉,怀了孩子之后也没怎么长肉,这会儿也只是身形圆润了一点,瞧着倒是和柳春风差不多,所以柳母才觉得再胖一点也只是小胖子。
柳母说到小胖子,陈初阳一点没生气,反而笑了,因为他相公不止在给他量身高还在给他称体重。
他相公量身高的法子,就是对着门板划线,看划痕的高度就知道他长没有长了,至于体重就简单的多了,每天抱他一下,在他身上捏捏,看看身上的肉有没有多一点。
“娘,我长高了。”陈初阳同一年前相比确实是长高了些,只是最近他胖了,所以大家都没有多注意。
他这么一说,柳母拉了他起来,朝他头顶比划半天之后,发现他还真的是长高了。
柳母一脸的惊喜,二婶却理所当然说道:“我们初阳还小呢,长个子很正常,二小子十八九岁的时候不是还长了一头吗?他原先和他大哥差不多高的,后来又长了一头,倒是比他二叔还高了。”
二婶说到陈初阳年纪,大家才反应过来,陈初阳现在确实是还小,他也就比春风大了不到一岁,可如今都做爹爹了。
“初阳真是好福气啊。”去年家里一堆的烂事,不只是柳母,就连二叔一家都盼着柳群峰能早些有个孩子,如今想来这孩子来的确实是快啊,初阳他刚嫁到柳家小半年就有了。
二婶想到了孩子来的时机和时间,柳母也想到了,她看着孩子和陈初阳眼里笑意都要溢出来了。“谁说不是啊,我们初阳真是有福气啊。”
陈初阳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他运气确实是好,能和柳群峰成亲能这么快有宝宝。
一会儿功夫,孩子已经将一碗羊奶喝光了,云娘将空碗拿走,柳母准备抱孩子出去转转,陈初阳就进屋睡觉了,二婶跟着柳母出去的时候,想到他们方才的话,便想到他家春风了。
陈初阳生孩子那日的情形,二婶记得清清楚楚,她自己想到就难受,孩子真是吃了大苦头了,她那时候生孩子可没有这么难,这可能也是因为孩子年纪太小了。
哎,他家春风晚一点成亲也好啊,年纪大一点,生孩子也能少受罪
陈初阳迷迷糊糊被人喊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吃晚饭了,他刚准备伸个懒腰,才听清一脸慌张的云娘在说什么。
“云娘,你说什么?春风怎么了?”
“少东家,您快起来吧,春风少爷出事了!”
柳春风出事了,今日,村里人围河捞鱼,就在大家忙着围河撒醉鱼草的时候,另一边的河道里出事了,村里好几个人被水冲走了。
听见春风出事,陈初阳吓得双腿都不听使唤了,他跌跌撞撞跑到村口,就看见二叔背着春风回来了。看见春风在二叔背上的时候,陈初阳才放心了一点,可回去的路上,同行的村人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整个人都差点站不住了。
春风出事了,他是真的出事了,他和罗聪一起被水冲走了,他还是被罗聪捞起来的,且两人从河底出来的时候还都是衣衫不整的!
二叔二婶一回家,就把家里的院门关死了,两人都守着春风一言不发。
陈初阳着急要去找大夫,才知道二叔早就喊人了去镇上找大夫了,陈初阳听罢才放心了一点,同二叔二婶一起守着春风。
大夫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等到亲耳听见大夫说春风没事了,他才放心了,也是这个时候,二婶突然扑到床上,抱紧了春风大声的哭了起来。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办啊!”二婶抱着春风哭的连身体都在颤抖,二叔一直黑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陈初阳自己也只是看着镇定,他已经慌得不行了,满脑子都是今天的事到底要怎么办!他知道,这事儿绝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罗聪学了那周麻子的龌龊手段,准备用这样的法子毁了春风的清白,让春风只能嫁给他!
“他做梦!”陈初阳说出这话的时候,柳春风正看着他,柳春风其实一直醒着,只是从他爹背着他回家,就一直一句话没说。
看着柳春风被吓丢了魂的样子,陈初阳心疼的不行,他上前捏了捏柳春风的手,心里有了一个决定,他要去罗家。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之不能让罗聪说出对春风不利的话来,若是他不肯答应若是他不肯答应
陈初阳正在心里想着最坏的打算,村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响雷,村子里死人了?
“二叔?”陈初阳心里怦怦跳,正盼着出事的人是罗聪,二叔却指着周家说道:“应该是周麻子没了。”
原来,今日出事的不只是罗聪和柳春风,还有周麻子和林欢,只是林欢运气好得很,刚落水就踢开了周麻子,自己爬上了岸,倒是想要害人的周麻子被大水都冲走了,如今更是直接丢了性命。
周麻子没了,他爹娘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儿子,哪里会罢休啊,这会儿正抬了周麻子的尸体在林家门前,吵着闹着要让林哥儿给周麻子配冥婚,给他们养老,不然就要让林哥儿偿命。
陈初阳赶去林家的时候,林家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林家虽然将院门紧紧闭着,可周家夫妻又是砍刀又是锄头的准备着,那院门眼看就要被周家夫妻砍砸坏了。
“你们干什么!”陈初阳一到林家,就赶紧往四周看了看,他想看看大姑他们来了没有,林欢和张东平已经定亲了,他们不能任由周家这么胡闹。
没看见大姑他们的陈初阳,倒是看见了家里几个佃户,于是赶紧喊人将周麻子爹娘拉住!不能让他们胡来!
周家夫妻只周麻子一个儿子,如今儿子没了他们是什么念头都没了,周家夫妻一见有人要去动周麻子,就不停挥着手里的菜刀锄头,一副谁敢上前就砍死谁的架势。
“东家,算了,您别管了,这两口子疯了,要是伤到您可怎么办啊。”柳家的佃户拉着陈初阳,不让他上前,这个时候柳母也来了,赶紧的就要把陈初阳拉走。
“娘,这事儿不只是林哥儿的事,凡事都要讲公道!欢欢他没有错,凭什么要受人威胁啊!”陈初阳这话说的大声,他是故意说给周家人还有村子里的人听的。“不是人死了他就有理了,咎由自取罢了怪得了谁?”
陈初阳的话人人都能听见,周家夫妻自然也能听见,他们没了儿子,正是伤心愤怒的时候,陈初阳的话,无疑就是在他们心头捅刀子!
想到儿子前几个月受的苦,看着儿子那截断指!周老婆子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刀,就朝着陈初阳砍去!她儿子没了,她不想活了!但旁人也被想活!
周老婆子突然发疯,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柳母更是吓得要死,拉着陈初阳就要跑。
就在众人慌乱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根长竹竿,那长竹竿在周老婆子手上狠狠打着,周老婆子吃痛手里的刀也掉了,众人这才赶紧一窝蜂上去,不止抢了她的刀,连同周老头的锄头一起抢了。
“你们疯了吧!还想杀人不成!”张东平是刚刚才跑出来的!
他爹娘不让他出门,喊他同林家退亲算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若是还要同林家结亲,往后和周家就是死仇了,也不知道周家会怎么对付他们。
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防着别人一辈子啊,累都累死了。
家里人的话,张东平没听,他只知道,同他定过亲的哥儿今日被人欺负了,他要去给他出气。
还离着周家远远的,张东平就看见周家两口子手里的东西,砍刀可不好抢,他立马掉头,回家里拿了个一根打核桃用的长竹竿。
竹竿长,那两人挨不着他,运气好的话,他能直接将人手里的刀打掉,便是运气不好,被人抓住了他的竹竿,也无妨。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能拉不动一个老头老婆子不成!
张东平掉头回去拿竹竿的时候,大姑也跟着他一起往林家去了,既然儿子铁了心了,她也只能和儿子一条心!看见张东平还有大姑他们的时候,陈初阳立马就放心了,他知道大姑家里的选择了,不怕了。
许是听见了张东平的声音,林家的院门终于打开了。
林欢被他家里人围着,他双眼又红又肿,想来是出事之后就一直在哭,可他这会儿却不哭了,指着地上的周麻子尸体大声对着周家夫妻说道:“是他要害我,自己被水冲走的!”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都死了,都死了啊!你个小贱人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周老婆子如今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边指着周麻子哭,一边就要奔过去打林欢,可惜她这会儿手里没了东西,又被村人拉着,林欢也有家人护着,她根本打不着。
周老婆子打不着林欢,便只能骂人,且什么难听骂上门,直说林欢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勾的她儿子命都没有了!她儿子就是为了救落水的林欢才会枉送了性命。
周老婆子骂个不停,骂的周围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周婶子,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你儿子是什么人,你们自己不清楚吗?”周麻子先前就想欺负林欢,却反被林欢给绑了的事,可是全村都知道的!
其实,今日的事,和上次是一样的,只是这一次,周麻子没了上次的好运。
上次,他没有葬身野兽之口,这一回把命丢到河里了。
“哎,姜家的,你少说几句吧,人家儿子都没了,别说风凉话了。”
有人替林欢说公道话,就有人和稀泥同情周家。
周家夫妻两个,手里虽然没了东西,可依然不依不饶,指着林欢还有自家儿子尸体,依旧坚持之前的想法!
“我儿子就是看上了这个扫把星才会丢了性命,既然我儿子是为了救他而死,他就得给我儿子偿命!嫁给我儿子或者给我儿子赔命!你林家必须选一个!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林欢方才就是被周家夫妻一句赔冥婚吓到的,可如今不一样了,既然张东平这个时候在这里,便是不打算抛弃他了,既如此,他就什么都不怕。
“是他自己想要害我,反而被水冲走,是他自找的与我无关!初阳说得对,不是人死了他就是对的,你家儿子作恶多端被老天爷收走了,这是老天有眼!”
话已经说道这里,林欢拉开了站在他身前,挡住了周麻子尸体的哥哥和嫂嫂,直接指着周麻子的尸体,说了今日他们落水都是怎么回事。
“我看他拉着周良往另一条河边走,我怕他欺负周良就和春风一起追了过去,我们过去的时候,他还真的在把周良往河里推。
我去拉人的时候,周麻子把我拖下了水,我用力挣扎踢了他好几脚,我把他踢开之后周良才拉了我起来,可我们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冲走了。”林欢说了周麻子是怎么落水的,周家夫妻不信要喊周良来作证,他们刚说到周良,周良就来了。
周良一来,周家夫妻就指着他骂,周良害怕的往村人身后躲,但他还是点头证实了林欢的话。
“林家哥儿没有撒谎,是周麻子想要害他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哼!你们人多势众,这小东西最是会看人下碟,他自然会帮着你!罗聪呢!喊罗聪过来,除非罗聪说的,否则我们两口子一个字也不信!”
周家夫妻喊着周良过来作证,周良来了他们不信,又要喊罗聪来,可这会儿罗聪自己都是半死不活的,怎么可能来得了。
周家夫妻心里想什么,大多人都清楚。
谁人都知道,这罗聪是和周麻子穿一条裤子的,今日不管罗聪来不来都对他们周家有利。
罗聪不来,那就是没有证据,他们会认定林哥儿是空口说白话,罗聪来了,那更好了!罗聪一定会帮着周家也是在帮着他自己。
今日这事儿,有了林欢方才的话,大多人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罗聪和周麻子想的奸计罢了!
两人想要拖两个哥儿下水,毁了两个哥儿清白,如此就能不花一文钱娶人过门,白得了夫郎不说还能得一笔嫁妆,可惜老天有眼啊!
不,也不算是老天有眼,毕竟,周麻子虽然自食恶果了,但罗聪却是捡了大便宜了!罗聪干成了两人一直想干的事儿,怕是再过不久就能娶了柳春风回家,吃喝不愁了。
周家夫妻口口声声喊着,要让罗聪过来,且只有罗聪的话他们才会信。陈初阳原本就是要去罗家找罗聪的,这会儿便亲自往罗家去了。
去往罗家的路上,陈初阳脑子里生出了无数的想法来,他甚至连杀人的想法都有了,可到了罗家之后,看着呆坐在地上的罗聪,陈初阳压下了心头想法。
“我知道你想要钱,你什么都不用说,一会儿林哥儿说什么你就认什么,我给你一百两银子,答谢你对春风的救命之恩,若是你硬是要胡说八道,等到我相公回来,你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陈初阳知道,罗聪和周麻子都忌惮害怕他相公,他得让他知道,这事儿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拿钱了事。
他既然起了这样的黑心,竟敢如此算计春风,那就不要怪他们也心狠!
周麻子的手是被他家骡子咬的,罗聪敢乱说的话,他的腿就能被他们亲手打断!
第162章 第 162 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陈初阳并不是一个人去的罗家, 但同他一起到罗家的村人,都知道罗聪是个什么德行,对于陈初阳的话, 他们也是认同的, 柳家的小少爷怎么着也不能落到这么一个无赖手里。
陈初阳领着罗聪到林家的时候, 还远远的就看见了二叔的背影,他加快了步子过去, 没想到连二婶和春风都在。
二叔是柳母喊来的,周家夫妻口口声声说着,只有罗聪说的话他们才信, 陈初阳又去罗家找人了, 柳母害怕陈初阳搞不定罗聪, 罗聪依旧会胡说八道,所以赶紧回去喊二叔了。
她想让二叔过来,帮着镇一下那个无赖罗聪,好让他有点顾忌,哪知道柳春风一听罗聪要去林家, 也要跟着来, 二婶没法子只能陪着孩子一起来了。
周家夫妻一口咬定, 他们儿子是为了救落水的林欢才会丢了性命, 一心要林欢给他家儿子配冥婚,好供养他们。林哥儿却说, 是周麻子故意害他,才会丢了性命, 若是林欢说的是真的, 那他自然不用给周家任何的补偿,周麻子纯属自食恶果, 他家里人便是告到了衙门也没用。
二叔他们一家到了之后,还不等林哥儿开口,柳母就赶紧让柳春风说了,他们落水都是怎么回事,柳春风说的和林哥儿基本一致,两人之前可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既然都有了一样的话,那自然是没有说谎了。
其实,也不必两人多言,大多村人心里都门清儿,都知道今日的事是怎么回事,可周麻子毕丢了性命,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死为大。
“罗聪来了!”
陈初阳带着罗聪一到,周家老两口就和见到亲儿子一样,立马朝着罗聪过去,还一个人拽着人一只胳膊往周麻子尸体旁边拉,指着地上的周麻子对着罗聪哭诉,喊罗聪给他们儿子做主伸冤,不能让儿子死了还要被冤枉。
陈初阳去找罗聪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过了,今天这事儿越快解决越好,否则村里这些人明日就能把事情传出村去,且他们说的必定是罗聪和春风的闲话。
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把事情解决好,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态度,这样这闲话才没法儿传,或者说,才不会被传的太离谱。
陈初阳先头虽然许了罗聪好处,且罗聪并未反驳,瞧着像是答应下来的样子,但罗聪这个人要比周麻子还要麻烦,陈初阳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反口。
他只知道,一会儿不管罗聪怎么说,周家人都别想得逞,周家别想祸害林哥儿,他罗聪也别妄想用名声作绑,逼着春风嫁他。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罗聪指着地上的周麻子开口了。
“一个月前,这个人同我一起在镇上遇到一件事儿,有个流氓为了娶一个他配不上的姑娘,故意坏了姑娘名声,他说他也可以这样。”罗聪话到这里,陈初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听出来了,听出来罗聪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也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了。
果然,陈初阳刚看向罗聪,罗聪立马又开口了。“是他故意拖了那位小哥下水,想要趁机扒了人衣服,还想捞个救命之恩在身上,以此逼迫人家嫁他。”罗聪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整张脸都快皱到了一起,他面色像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事儿,可旁人却看不了那么仔细,只以为他是羞于说出如此不耻之事。
罗聪这话一说,林家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可周家夫妻却恨不得吃了他,且他们也真的动手了。
“混账!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凭什么诬赖我儿子,凭什么诬赖我儿子啊!”周家老两口都要崩溃了,罗聪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啊!
周家夫妻两个,方才口口声声说着,只有罗聪的话他们才信,如今罗聪的话和林哥儿说的一样,林家人也有了底气,直接开始动手,就要将周家人赶走!
周家老两口,如今是要人没人,要理没理,他们既没有亲朋帮扶,也站不住理,显然是没法尔给死了的儿子娶媳妇儿了。
眼看坑害林欢不成,老两口直接跪在周麻子跟前,扑在了周麻子身上,开始痛哭了起来,开始细数他们多年养儿不易,往后老无所依,真是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周家老两口是老来得子,周麻子虽然才二十来岁,可他爹娘已经五十好几了,两个年纪比家里老爹老娘还大的人,哭的如此伤心,大多人都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有人提议,让林家赔周家一点钱,给周麻子买一副好的棺木,也算是给两个老的一点安慰。
“林兄弟,不然你家就赔周家十两银子吧,也算是代替孩子给他们两老养老了。”村长听见有人提到给周家银子,想着这也是一个法子,他家儿子虽然混账,可人都死了,想要息事宁人也只能花点钱了。
林家还算有些家底,一家人也想花钱买清静,虽说这钱花的冤枉,可以想到往后再也不用看到周麻子了,再也不用担心儿子被人害了,又觉得这钱花得值了。
眼看林家人就要答应,却突然有两道反对的声音响起。
陈初阳和罗聪几乎是同一时间说了‘不能给钱’!
陈初阳在听见村长喊林家拿钱的时候,就不乐意!他倒是不觉得十两银子买清净划不来,他只是觉得,这清静不可能真的十两银子就买了。
按照周家人的性子,这银子但凡拿了,可就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往后他们只要想拿钱,就会拿周麻子出来说事儿,到时候就是没完没了。
且林家无错,为什么要给钱?给了钱之后,知道的也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林家给的赔偿,还以为周麻子真是林哥儿害死的呢!
陈初阳心头有了这个分析,才会出言反对,他反对,是因为他和林欢交好,可罗聪也大声反对,却让所有人都惊了,特别周家夫妻,他们瞪着罗聪,都恨不得吃了他!
“你们看我干嘛?你儿子害人不成自己死了,同别人有什么干系?这位村长大人,你做好人也不是这么做的啊,银子让人林家拿,名声让人家林家背,人情你们领了。”许是不想得罪村长,罗聪在你后面加了个们字,之后还一一看向了方才提议让林家给钱的人。
看了那些人之后,罗聪再次开口的话,这一回,他就是对着林家人说了。
“这位小哥,你没有错,这钱你不能拿,你要是拿了,你有没有错都会变成你的错,因为旁人会说,人不是因你而死的你给什么钱?就和人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扶一个道理,知道吗?”
“啊?”林哥儿还有他家里的人,都被今日的罗聪给搞懵了,他们不知道这罗聪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罗聪的话他们听懂了。
钱不能给,给了,今日的事就成了他们的错处。
林家人刚想清楚了罗聪话里的意思,罗聪却是还没完,又开口了。“且这钱可不是一次的事儿,因为凡事有一就有二,往后他家缺钱了就会来找你,只要你不给,他们就和今日一样撒泼,这和给他们养老也没区别啊,还恶心人。
因为,你给钱却连名声也得不到,他们会说你害了他们儿子,是你该做的。”
“罗聪!你是不是疯了!”这话不只是周家两口子所想,也是所有人的心声,周家夫妻甚至觉得,这罗聪不是罗聪!
“你不是罗聪,你是鬼,你是河底的水鬼!罗聪被水鬼附身了,他是妖孽他是妖孽!他的话不能信,快烧死他啊,烧死他!不然他会继续祸害村里人!”
周家夫妻不相信,这些会是罗聪会说的话,想到那个明明都沉到了河底,且好一会儿都没能上来的罗聪,两人都觉得,罗聪肯定是死了!这个人是借尸还魂的恶鬼!
周家夫妻一口一个罗聪是恶鬼,要喊人烧死他,可一直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李连山却觉得,这人就是罗聪!
罗聪是谁啊?他可是能在镇子上混的人,他可比周麻子聪明多了!
虽然今日这事儿是他和周麻子一起设计计划好的,可周麻子倒霉啊,他去见了阎王了,这好处只能罗聪一个人得了。
“罗聪,林家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让他们自己搞呗,倒是你啊,咱们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你和春风什么时候成亲啊?我们春风让你又抱又摸的,你可得对他负责啊。”连山话落,还偷摸对着罗聪比了个手势,且他这动作正好的落到了陈初阳眼里!
村里谁人都知道,罗聪和周麻子是穿一条裤子的坏东西,可李连山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和罗聪走的也近,这两人也是一丘之貉!
李连山想到的事情,陈初阳也立马想到了!他方才还在疑惑呢,想着罗聪今日怎么变了个人一样!合着是在二叔二婶面上装相啊!
一想到罗聪目的,陈初阳立马紧张了起来,甚至忍不住了拉了柳春风挡在身后。
先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周家林家的事儿,李连山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罗聪和柳春风身上,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罗聪和柳春风的事才是大热闹啊!
李连山脸上还有满脸的得意,他自小就看不惯柳春风,虽说,他也见不得罗聪发达,可罗聪好歹和他是一路人,发达了总会罩着他。且,两人成亲的话,他还能看柳家的笑话,大表哥他们也能回来看笑话了,何乐而不为呢?
李连山这话是冲着罗聪说的,可他话刚落,大多人却是看向了柳春风,这会儿正躲在陈初阳身后的柳春风,看着的人却是罗聪。
罗聪这眉头自打跟着陈初阳到了林家就没有松开过,这会儿他眉头皱的更深,好似十分为难,但他还是动作了。
只见罗聪双眉紧蹙,径直朝着柳春风走了过去,他这一动作吓得柳家人赶紧把柳春风围了起来。
罗聪见状也就不往前了,他双手比划半天之后,双脚也动了动,瞧着像是要跪下去的样子,但到底没有,只是对着柳春风微微弯了腰再一个鞠躬,之后便挺直了胸膛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今日之事,不只是周麻子一人所为,罗聪也想害柳家的小少爷,只是老天垂怜,怜我自小没有父母教养,所以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如此我怎能辜负上天。”
“罗聪,我看你是真的被恶鬼上身了吧?你神神叨叨的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啊?”李连山没想到罗聪竟然还真的装上了,真是给脸不要脸,他都给他递话了,他也不知道接着往下说,反而说一堆废话!
罗聪说的确实是废话,因为大多人不想知道他往后要干嘛,只想知道他和柳春风的事要怎么办。
如今,已是九月快要十月的天气,罗聪方才落水之后被人抬了回去,可他衣服还没换,又被喊来了这里,如今他身上还穿着一身湿衣,且鼻尖微红,脸色却又泛白,一看就是被冻着了。
许是想要早些回家的缘故,罗聪也不啰嗦了,指着柳春风大声说道:“今日,罗聪也好周麻子也好,都是咎由自取,只愿柳少爷大人大量不与罗聪计较今日之事,往后,我绝安分守己好好做人,绝不会再对柳少爷生出不轨之心。”
“罗聪你什么意思?你毁了我家春风的清白,还想和人划清界限?你做梦!”李连山都要被气死了!也信了周家夫妻的话,他是真的相信,罗聪被鬼附身了!
他罗聪不是心心念念要娶柳春风过门吗?怎么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却要一脚踢开了?这不是他脑子被河石撞坏了就是他被恶鬼上身了!这恶鬼看不上柳春风!
李连山又气又急,但一边的柳家人却不一样了,罗聪如此,他们都能放心了。
罗聪方才说的这一番话,让陈初阳终于放心了,他没想到这银子还挺好使的,一百两银子虽然多,可能了了今日的麻烦就值得。
事情到这里,陈初阳已经无心再管其他了,只要罗聪不借着今日之事闹着要娶春风就好,其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风言风语总会有过去的一天,大不了让春风晚两年成亲,时间久了,今天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陈初阳也不想让春风再待在这里,这里毕竟有个死人,而且还是个大坏蛋,春风受惊身子不好,不能让他待在这里。
陈初阳几步去到林哥儿身边,安慰了林哥儿几句,又喊了张东平到身边,让他好好陪着林哥儿解决周家的事。
“欢欢,别怕,没事儿了,你好好休息几日,铺子里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东平,你这几日多来陪他知道吗。”
“小哥,你放心,我知道的。”张东平回了陈初阳,陈初阳也才放心了。
柳春风的事儿算是解决了,陈初阳才有空去看躺在地上的周麻子。
周麻子身上盖着草席,他瞧不见周麻子面容,只能看见铺在他身上哭的伤心的周家夫妻。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令人唏嘘的,陈初阳如今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希望夫妻两个不要迁怒旁人,往后好生过自己的日子,他们儿子确实是没了,可他们那个儿子有还不如没有,说不准他们往后的日子还能比周麻子在的时候自在点。
柳家人觉得事情也算是结局了,自然要带着柳春风回去了,可有人却不满意如今这个结果。
不只是周麻子,有好些村人都觉得,柳春风清白毁在了罗聪手里,罗聪就该娶他,否则要让柳春风在家做一辈子的老哥儿不成?
那几人一口一个清白没了,终于让准备回家的罗聪停下来脚步,他十分不解的冲着众人问道:“我什么时候毁了柳家少爷清白了?你们有病吧!”
“你和他在河里拉拉扯扯的,还一起被吸进了河底旋涡里,你俩游上来的时候,你衣服都没了,那柳春风也衣衫不整,你手还扒拉着他胸口呢!”李连山方才并不在河边,可今日河边上的人太多,早就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的谁人都知道了。
李连山话落,便有亲眼见到罗聪和柳春风落水的人站了出来,接着说道:“对啊!那胸口白花花的,罗聪那手直接横在了胸前把人抱着!身子都给摸遍了。”
陈初阳方才,也是要带着柳春风回去的,这会儿却走不了了,他想让二叔他们带着春风先回去,却见一直安静镇定的二婶,正死死盯着地上的砍刀,那砍刀是周老婆子方才丢的。
第163章 第 163 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陈初阳被吓到了, 他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周麻子,又看了罗聪一眼,赶紧去拉住二婶, 那边的罗聪却对着李连山和那几个村人笑了起来。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有病, 你们才有病吧!我那是为了救他, 我又不是妖怪,还能不碰他, 隔空将他从河底拉上来不成?”
“可你到底还是碰了他,柳春风是小哥儿,你是个大男人, 不说是碰了他, 便是看了他身子, 你也得娶他!”
“看了身子就得娶?”原本已经走出去几步的罗聪,这会儿听了李连山这话,又走了回来。
他看着围在林家院外的所有人,指着里面的妇人夫郎,冲着所有人说道:“你们下地干活儿吗?你们插秧收谷子吗?”
“你这不废话吗!年轻力壮的妇人夫郎也是劳力, 自然要下地干活儿, 怎么能懒在家里?”
罗聪问的是村里的妇人夫郎, 可回话的基本都是男人, 听了那些男人的话,罗聪又笑了。
“下田得脱鞋吧?得挽衣袖裤脚吧?那按照你们方才的说法, 村里的光棍还存什么娶媳妇儿的银子啊,等到插秧收获的时节, 直接到田间地头逛一圈, 看见谁就带谁回去,要是运气好, 看见一堆,还能挑一挑,挑个可心的!”
“你”
“你别说话!”罗聪打断了李连山的话,接着冲所有人男人说道:“这还不止,带回去之后,看腻了直接换一个,反正每年村里都有妇人夫郎,甚至未婚的姑娘哥儿下田干活儿,年年换新娘多爽啊!是吧?村里人的老爷们可真有福气啊。”
“罗聪!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啊?这能一样吗?这插秧干活儿,是关乎一家子生计的大事!不干活儿粮食从哪里来?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相提并论?”罗聪两手一摊,指着林家周围的土地说道:“种地是为了粮食,没有粮食人会饿死,所以妇人下地是为了活着。今日,我在河边抱了柳家少爷,是为了救他性命,同样都是为了活命,怎么就得分一个高低贵贱,可行不可行出来?”
罗聪这话一说,谁人都知道他是说的歪理,可谁人都反驳不了,就在一堆人指着罗聪想骂人,却不知道骂什么的时候,罗聪那里却还没完,他指着那帮子想骂他的大男人继续开口。
“所以,需要女人干活儿的时候,女人裸露肌肤就是应该的,你们想要娶媳妇儿了,妇人的肌肤就是看不得之物了,看了就是没有清白了?
合着便宜都让你们占了啊。妇人也得下地,因为她们不下地,你们就得多干活!妇人不干活儿了,你们要娶媳妇儿了,她们又得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给你们看一眼就是清白没了,就得嫁人了?合着,什么便宜都得让你们占了呗,这双标可玩的真好。”
罗聪一番话,说的一帮子大男人面红耳赤恨不得抽死他,也说得好些女人眼睛都红了,甚至还有人哭着走了。
“我再说一句,今日是罗聪和周麻子设计坑害两个哥儿,我触碰到了柳家少爷只是为了救人,谁再说一句我毁了柳家少爷清白的话,回头老子就拔了他婆娘的衣服,让他婆娘跟着我!”
罗聪这话说的嚣张又痛快,他这样子,众人突然舒了一口气,这个无赖样子的罗聪才是罗聪啊,但也正是因为罗聪无赖了,那些个喊着柳春风清白没了的人才闭嘴了,毕竟,他们也害怕罗聪真的说到做到,跑去祸害他们家里的婆娘
今日之事总算解决,待到林家门前的人散去,二叔他们也带着柳春风回去了,陈初阳留下安慰了林欢几句。“欢欢,没事儿了。”
那罗聪和周麻子是一丘之貉,有了罗聪今日的话,周家两口子往后不夹着尾巴做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来林家撒泼要挟。
陈初阳想着,那一百两银子倒是花的值了,不止解决了春风的麻烦,也算是帮了林哥儿。
陈初阳出来的时候,家里的孩子还在哇哇大哭,方才也就算了,他惦记着春风和林欢的事,没空去想娃娃,这会儿心里惦记的不行,就想赶紧回去,他安慰了林欢几句就赶紧走了。
林哥儿这会儿有全家人陪着倒是不怕了,而且经过方才的事,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因为他将来要嫁的人便是出了这样的事,也一直在陪着他,他没有选错人。
陈初阳回去之后,还没到家门口就发现门口有个火盆,柳母这会儿也在院子里,她方才也是从那火盆上面跨过去的。现在家里有个万事需要小心的娇客,见了火盆陈初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赶紧的跨了过去。
陈初阳一进去,云娘便说,这火盆是小少爷奶娘让准备的,说是小少爷还小,还是小心点为好。
“是应该的小心,还是汪嫂子细心。”果果的奶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她夫家姓汪,家里人都喊她汪嫂子。
柳母进门之后,还准备去洗手,倒是陈初阳一点没停歇,进门之后,一边问着汪嫂子孩子哭了多久,一边就往屋子里去了,出来的时候还喊了云娘给他烧一锅热水,他一会儿回来要洗个澡。
方才,罗聪是被陈初阳带去林家的,加之罗聪反常的表现,柳母一下猜到应该是陈初阳许了人好处,她也不多问,只让人办好了事情就赶紧回来。
陈初阳出门的时候,二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人一起往罗家去的时候,二叔直接问了陈初阳,许了罗聪什么好处,陈初阳也没瞒着,说了要给人一百两银子的事。
“初阳,这事儿你做得对。”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少,可若是抠抠搜搜,那罗聪怕也不会这么干脆。“你身上的银子别动了,我带了。”
陈初阳只打算直接去罗家的,到了周家门口却被周家夫妻撕心裂肺的哭声哭的止了脚步,二叔进门给了人二两银子,这才往罗家去了。
他们到罗家的时候,隔着院门便看见,罗聪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正在院子里忙活,应该是想烧火取暖。
“你们是来给我钱的吧,不用给了,你们回去吧。”罗聪家的院门破旧的不行,虽说有个院门,其实就是个装饰,破破烂烂的根本什么都挡不住,还在门外就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罗聪的话,让陈初阳和二叔都担心了起来,两人正想开口,罗聪又继续说道。“今天的事儿咱们算是扯平了,罗聪起了歹心,但我也算是救了你家儿子,往后咱们谁也不欠谁,各过各的日子就是了,你们放心吧,你们担心的事我不会做的。”
陈初阳到了之后,还一句话没说,可他担心的事儿倒是都让罗聪给说了,他看向二叔想要拿个主意,可见多识广的二叔竟然也糊涂了。
“罗聪,我们来是想感谢你救了我家春风,只是感谢没有别的意思。”二叔也不是傻的,春风的事能不提自然不提为好,这银子用感谢地名义送出去,总比用封口的名义送出去好。
二叔原本以为,罗聪那些话只是他识趣,却不想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罗聪竟然也拒绝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了今日的事扯平了,你们就非得让自己儿子担一个不好的名声你们才高兴啊?赶紧回去吧。”罗聪声音还挺不耐烦的,也是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院门外的两人才终于确定,罗聪确实是没打算要他们的钱。
回去的路上,两人既是高兴又是疑惑,陈初阳甚至也跟着怀疑了起来,怀疑那罗聪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而那个借尸还魂的鬼正好个懂廉耻的好鬼。
陈初阳回去之后,一边洗澡一边同柳母说了罗聪的事,顺便还说了,明日托人给柳群峰送信,看看能不能喊柳群峰早些回来。
家里的事既然已经解决,柳母也就不那么盼着柳群峰回来了,她倒是更加好奇罗聪态度,但她嘀嘀咕咕半天之后,抬头一看天,长叹了一口气。“或许他是被周麻子给吓到了,周麻子的死让他知道恶有恶报,所以准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这也是好事啊,我记得罗聪阿娘为人挺好的,除了是个癞子,没啥大毛病,或许他根上还是像他娘的。”
想通罗聪前后变化之后,柳母脸上便有了笑。“我们春风今日遭了这样的大难,竟然也能逢凶化吉,一定会有后福等着他。”
“娘说得对。”其他也就算了,但陈初阳希望他娘最后的这句话能成真。
陈初阳洗了澡换好了衣服之后,就从奶娘那里把孩子抱到了自己手里。
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抱到手里比刚生下那会儿沉多了,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儿子,陈初阳原本想亲儿子一口,到底还是忍住了,要是给孩子闹醒了,孩子该哭了。
“宝宝啊,老天保佑啊,爹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自从周麻子被家里的骡子咬断了手指之后,陈初阳就一直害怕他要报复家里人,最害怕的就是他拿家里的孩子撒气。
孩子还没生下来那会儿,他就开始害怕了,甚至想着生个小哥儿更好。小哥儿不招人待见,周麻子觉得他生小哥儿是报应,他心里痛快了也就不会拿孩子撒气了。
如今倒是好了,周麻子没了,也不用担心他偷偷对孩子不利了。
“爹爹的小果果,以后就什么都不怕了。”到最后,陈初阳还是忍不住的在人小手上亲了一下,之后又一眼不眨的盯着孩子的睡脸看。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陈初阳怎么看都不知道孩子像谁,但如今却十分明显了,只要见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孩子长得像他。
陈初阳其实更希望孩子能像柳群峰,他觉得柳群峰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可他每每说到这个,柳母就笑话他,说他也不知道什么眼神,要是柳群峰脾气也好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坏脾气的人了。
陈初阳其实不太理解,柳母为何觉得柳群峰脾气不好,他觉得他相公脾气性子都好。
柳群峰知道家里出事的时候,隔日就带着外公他们下山来了,一到家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便直接往罗家去了。
“相公,你别打他好好和他说话,他好像真的改了。”陈初阳追着人到了门口,再三对人交代不要打人,柳群峰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只是胡乱点着头就走人了。
陈初阳担心的看着人背影,等到人走远了才回来,可他一回头就看见柳母在对着他笑。
“就这,你还觉得他脾气好?哪个脾气好的人动不动就揍人啊。”柳母这会儿正在收拾马车上的东西,外公他们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带了挺多东西下山的。
陈初阳也跟着过去帮忙,到了柳母身边才回话。“娘,相公又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他是担心春风啊。我觉得他是去试探罗聪的,试探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等他知道罗聪是真心悔改,他才能放心。”
陈初阳倒是没猜错,柳群峰确实是去试探罗聪的,而试探的结果他很满意。
“那小子好像是真心悔改了,我看他都没有往日那种贼眉鼠眼的感觉了,现在看着还挺顺眼的。”柳群峰来回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回来之后,只看他脸色,陈初阳就高兴了起来。
既然,他相公也没有看出罗聪有什么不对劲儿,那这事儿应该就算是尘埃落定,再不用担心了。
之后,两人又一起去看了柳春风,柳春风从昨日就被他娘拘在了家里,哪里都不让他去。
“哥,你回来啦。”柳春风这会儿正在家里的院子里倒腾花草,虽说早知道他人没事,可亲眼见了,柳群峰才能彻底放心。
“方才,我去罗家了,你放心吧,那小子应该是真知道错了,等过阵子家里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把亲事定了,这事儿也就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哥,我我知道了。”柳春风扔了手里的小锄头,拍了拍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着柳群峰开口道:“哥,你能和我爹娘说说吗?喊他们不要关着我,我保证不乱跑,我就去你家和林哥儿家里行吗?”
“行,不过林哥儿家里暂时也别去了,你要出门的话就去找你小哥,他最近哪里都不去,再过十来日才能出门。”陈初阳刚出月子,柳群峰原本是让他坐双月的,见他身子恢复的不错,便想着再让他养个十来天,也就不拘着他了,他想干嘛就让他干嘛。
罗聪的事儿算是彻底解决了,但还有个人柳群峰也想教训收拾一下。
李家那个李老三也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就知道上蹿下跳惹是生非,恨不得他们家里日日不得安宁。往日里,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从没有和他多计较,既然他不把他们当亲戚,那就别怪他把他当外人了。
柳群峰心里正琢磨要收拾李连山,隔日就有了机会,因为隔日一早,李连山就出门往镇上去了。
第164章 第 164 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连山去其实不是去镇上, 他是去县里,之前陈初阳生了孩子,他就去了一次县里, 他去通知柳云峰一家, 喊他们不要回来, 因为陈初阳生了个儿子。
当初阿奶去世的时候,柳云峰一家为了二叔的家产, 诅咒柳群峰无后,想要二叔他们转而求林子回去继承柳家香火,如今得知陈初阳竟然生了个儿子, 两口子回村肯定会没脸, 李连山为了讨好他们赶紧就去通知了。
两口子却是被这消息给气到了, 柳云峰也就算了,李氏气得骂了好一会儿然后去找人发泄怒火了。
柳仕民成了个半瘫之后,整日躺在床上要人伺候,陈初阳生了儿子的消息,李氏也去告诉柳仕民了, 但她可不是为了让柳仕民高兴, 而是去刺激人的。
“你另一个儿子给你生孙子了, 可惜啊你如今都不是柳家人了, 听不到孩子喊你阿爷了,就像你听不到你的老来子喊你喊爹一样。”李氏如今可痛快了, 觉得她在柳家忍辱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 往后再也不用看公爹脸色了。
柳仕民被李氏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不已, 身体也用力的挣扎,可他费了半天力气, 也只是让自己身体动了动罢了,在李氏眼里甚至和没动一样。
这一回,李连山又到柳云峰跟前说柳春风的事,其实是想怂恿柳云峰去找罗聪,他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柳云峰肯花钱,罗聪一定会反口,到时候,柳春风就不得不嫁给罗聪那个死癞子了。
“大表哥,那柳春风自小就是个偏心眼,要不是他偏心柳群峰,他爹的田产一定是你来继承!你可是柳家的长孙啊,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李连山这话说的柳云峰暗恼,因为李连山说的也是他的认知,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恨!
李连山的提议,现在已经没必要了,若是以前也就算了,春风嫁出去了,二叔家产多半要给林子,可如今二叔家里都在老二手里捏着,便是再柳折磨春风又有什么用?
而且,如今情况又有不同,他不想和那边闹得太僵了。
两人在柳家前厅说话,林子一听家里下人说李连山又来家里了,就急匆匆过来了,一过来就听见李连山要害柳春风。
“爹,二爷爷的财产又不是我小叔给二叔的,是阿奶给的啊!和小叔有什么关系?是阿奶偏心罢了,你别把气撒到我小叔头上。”
林子之前惦记着柳家的田产,一是应该他觉得那本该是他的,二是因为林柔,他觉得他阿爷眼瞎宠爱林柔,他们家八成是拿不到他阿爷酒楼了,如今酒楼到手,家里吃喝不愁,他也不那么惦记柳家的田地了。
他和柳春风虽是叔侄,可他们年纪相仿算是一起长大,感情要比家里其他人好些,眼下他日子过得不差,也不想柳春风受罪。
柳云峰原本也不想没事儿找事儿,继续破坏和柳群峰的关系,得不到一点好处的事情他不会参和,于是随意给了李连山一点东西,把人打发走了。
李连山刚出了柳家的大门,就气得回身呸了一口,像柳家大门吐了一口痰,之后还将手里一包红枣扔出去老远,忍不住骂道:“没用的东西,胆子比针尖还小!一定是怕了柳群峰那个狗东西了!”
发泄一通之后,李连山尤不解恨,气冲冲就往一条小巷子里去了。
他今年都十七了,家里大哥又娶了媳妇儿,该懂的事情他都懂了,可他家里又没给他娶媳妇儿,所以他手里有钱就会往县里跑,目的地都是到那种便宜的**馆,去里面逍遥快活。
李连山今日去县里是为了让人买通罗聪找柳春风的麻烦,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
他觉得那个罗聪八成是被水鬼附身了,周家夫妻痛失独子,心里不知道怎么怨恨让他们儿子白死了的罗聪,只要他去周家说几句话,罗聪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听说恶鬼害怕黑狗血,只要那狗血一泼,什么恶鬼都会现原形。
想到就做,李连山当日就去了周家,隔日差不多黄昏时,周家夫妻就偷偷摸摸往罗家去了。
柳春风被家里关了两日,哪里都不准他去,可他心头总有疑虑,他不想相信罗聪会突然变了,他想去求证一下他心头所想。
白日里,柳春风是不敢到处跑的,既害怕被他爹娘发现,也害怕被村人看见,所以下午些时候,他趁他娘抱着果果没空搭理他,告诉他娘他先回家,一出门就匆匆往罗家去了。
柳春风和周家夫妻两个是前后脚到罗家的,那盆泼到罗聪身上的黑狗血,是柳春风亲眼看着周家人泼上去的。
他当时心都凉了半截,就害怕救了自己的人出事,可他害怕的事没有发生,黑狗血加身的罗聪不止没有所谓的现原形,还拿了根棍子打的周家夫妻两个满院子跑。
柳春风看着眼睛里干干净净的人,心里所有的担忧惧怕全部消散,再无二话。
柳春风一走,罗聪也跟着走了,罗聪是去周家。
罗聪被泼了狗血之后没换衣服,他身上还有一身的狗血,沿路的村民看他那样子都给吓得够呛,罗聪也将周家两口子泼他黑狗血的事儿说了,顺道的也想所有人证明了,他是人不是恶鬼。
罗聪去周家是为了那条黑狗,柳春风知道,他要炖狗肉吃。
“你要吃吗?吃了暖身子,冬天就不怕冷了。”罗聪指着地上的黑狗对着柳春风说话,柳春风连连摇头还直接一个转身跑了,他还听见身后的罗聪在哈哈笑,许是在笑他胆小吧。
柳春风跑了不是因为胆小,是因为听了罗聪方才的话的话。
罗聪说吃了狗血冬天就不冷了,可他冬天的时候,从没觉得有多冷。他知道他不害怕冬天,因为他每天都能吃饱穿暖,他的衣服都是每年新出的棉花做的,又轻又暖合。
罗家那个样子,不说新衣怕是旧棉衣都没有,罗聪怎么会不怕冬天。
柳春风跑回家拿衣服了,他记得,他阿爹也有好多衣服,罗聪身形和他阿爹差不多的,他阿爹的衣服,罗聪应该能穿。
隔日,柳春风正准备给罗聪送衣服去,他娘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喊他不许出门不许去罗家,他要给罗聪送什么,她去送
日子进入十月之后,早晚天气已经有些凉了,白日若是有太阳,便可以晒太阳了。
外公外婆在家里呆不习惯,总想要找点什么事情做,柳群峰就砍了竹子回家,让外公帮着编东西,编出来的背篓撮箕之类的东西,还能带到山上去用。
至于外婆,那就更闲了,每日就是坐在编东西的外公旁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同外公说话。
柳群峰见两个老人家无聊,都有些后悔接他们回来了,但人都来了也不能再给送回去,好在再过一个来月就是孩子百日了,等到孩子百日宴之后,就能跟着舅舅他们一起回去了。
这日,柳群峰要带外公他们上街去,起床的时候又问了陈初阳一次,到底同不同他们一起上街去。
“我真不去,外公外婆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你和娘刚好能顾得过来,要是我和果果一起,你要照顾不过来了。”两人都是刚醒来,还不急着起床,陈初阳话语间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等到感觉身上一重,他才彻底清醒了。
“相公啊!”陈初阳忍不住的锤了一下趴自己身上的人,虽说知道他不会乱来,现下他身体还得养着,可这人亲的太重了,他都觉得脸上的肉要被人啃了吃了。
陈初阳还不知道,柳群峰这会儿这么兴奋,全是因为他的话闹的。
听见夫郎说道他会顾不过来的时候,柳群峰是真的高兴,他就喜欢夫郎这样,理所当然的让他来照顾。
“嘿嘿~不去就不去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亲够了,柳群峰也准备起床了,今日他们是去县里不是镇上,要早些出门。
早饭之后,柳群峰他们也走了,陈初阳正打算抱着孩子去何静静家里坐坐,就听见二婶在问门房春风在不在。
陈初阳觉得奇怪,春风最近怎么老不在家啊,也不见他来家里多待啊,难不成他喜欢上做生意了?柳春风近来老爱往外跑,陈初阳便以为他是去找林欢了。
罗家的小哥儿生在四月的尾巴上,这会儿已经半岁,都开始长牙了。
陈初阳抱着孩子刚到罗家门口,李木就看见他了,赶紧把人喊进去就朝他伸手准备抱抱果果。许是柳家人多的缘故,果果一点不认生,李木一伸手他就朝人扑了过去,被李木抱着也是乖乖的。
“呀,果果真乖啊,走咱们去看石头哥哥。”李木小时候被家里人喊作小木头,生了孩子之后,便直接喊了他的小哥儿小石头,石头坚韧,一定能好好长大。
两人刚进去,正被奶奶抱着的小石头就咿咿呀呀喊个不停,何静静见了赶紧把果果抱了过去,还冲着小石头笑。“小家伙,脾气真大啊,不让爹爹抱弟弟是吧?”
何静静动作快,也是她把果果抱走之后,小石头也不喊了,陈初阳之前都没意识到孩子为何闹,这会儿听了何静静的话,又见小石头果然不闹了,才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这么小就知道吃醋啊,还不让爹爹抱别人。”陈初阳还挺惊讶的,赶紧的看向了被何静静抱着的果果,看来小孩子并不是只知道吃和睡,他们也是小人精,除了还不会说话什么都明白。
果然啊,他的决定是对的,不能将孩子丢给奶娘就不管了,他也得抱他亲他照顾他。
“初阳啊,过来吃土瓜。”罗家种了些土瓜,见陈初阳来了,石头奶奶就去拿了几个出来。
陈初阳就喜欢吃各种果子,这土瓜虽是种在地里,但脆脆甜甜的就和果子一个味儿。
果果还太小,土瓜肯定是吃不了的,倒是小石头已经能拿着一大块土瓜啃了,尽管他啃了半天也不见土瓜减少一点,但他一直都在啃。
陈初阳看的发笑,李木也跟着笑。“最近就喜欢啃东西,过阵子得给他做磨牙棒了。”
“哎,真快呀,转眼孩子都长牙了,等过年之后就能走路了。”陈初阳看着自己怀里的奶娃娃,想着他的果果明年这个时候应该也能走路了。
罗家院子里有一方美人蕉,这会儿开的正好,小石头指着院子边上的花,指挥着奶奶给摘,陈初阳正想抱着果果过去凑热闹就被何静静拉住了。
“静静姐。”陈初阳一看何静静这样子,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何静静也确实是有事儿要和陈初阳说,而且还是陈初阳都忘了的事。
“你大哥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消停了,孩子百日宴的时候还是注意一点,就怕那两口子会厚着脸皮来。”
“应该不会吧?”孩子刚出生,柳群峰就让人给陈大夫妻送了东西过去,东西是按照规矩准备的,柳群峰还让送东西的人带了话,那两口子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来闹。
“群峰在他们面前从没有客气过,而且还揍过他们,成亲之后,他们知道我在柳家过得不错,也从没有找上门来。他们应该也是顾忌群峰,知道柳家不会给他们脸,且之前都没来,想来这回也不会来的。”
“我就是想到那两口子的德行,提醒你一句,不来自然是最好的。”何静静在梅家村住过几年,自然知道陈大是什么德行。
陈初阳觉得何静静的担心不无道理,也开始惦记起了这事儿,准备和柳群峰商量一下,若是他大哥真的来了,要怎么办。
晚上陈初阳同柳群峰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柳群峰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来就来呗,这有什么。”
“”陈初阳都不知道这人怎么会这么想得开。
柳群峰当然想得开,因为他就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是孩子的大舅舅你又不能拦着,他们若是老老实实的,那就进屋吃席,若是要闹,就打一顿丢出去,多简单的事儿啊,不值得费心。”
“你怎么说的这么简单啊。”便是到了如今,陈初阳每每想起他大哥大嫂,还是会觉得有些害怕,柳群峰轻描淡写的话,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人也开始出神,还是听见柳群峰提到了李连山,他才回过神来。
“李连山怎么了?不是听说他要娶媳妇儿了吗?”李家最近给李连山议亲了,只是他明明是家里的老三,怎么他二哥都没成婚,他倒是要成婚了。
提到李连山还有他的亲事,陈初阳又想起来最近村里好几户人家和李家走的很近,隔三差五的就跟着李连山出门,也不知道干啥坏事去了。
先前,罗聪和周麻子就喜欢往外村跑,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去外面做贼了,想到罗聪,陈初阳又把李连山的事儿给忘了,因为近日的罗聪才更奇怪啊!
“听说,罗聪昨日给一个财主老爷作了一首祝寿诗,赢了五十两银子的喜钱呢,他竟然还念过书,会作诗啊,那以前干嘛只做偷鸡摸狗的事啊。”
柳群峰没兴趣听罗聪的事,只要罗聪不打他家春风的主意,管他日子过的好坏,都和他们没关系。他现在,只想和陈初阳说另一件事。
“阿初,你先别说罗聪了,你先听我说。”前些日子,柳群峰知道李连山撺掇罗聪娶柳春风,就想收拾他了。
平日里,李连山就老和家里作对,可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柳群峰也不在乎,如今关乎柳春风的婚事,他忍不了,想要好好教训人一下。“我原本是想找人揍他一顿的,可想想还是算了,又不能将他打死,只是揍一顿根本不起作用。”
“揍一顿好啊!怎么不揍他啊!”陈初阳听得瞌睡都没了,还用力锤了一下床!“那个李老三真的坏啊,你应该喊人把牙齿给他打掉,让他吃不了饭!
他那天一直害春风,硬说罗聪毁了春风名节,人家罗聪都说了只是为了救人,他还要往春风身上泼脏水,这还是亲戚呢?他怎么这么坏啊,一心就想春风出事!打他!相公,你还是找人打他一顿吧!”
陈初阳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亲自上手揍人!柳群峰赶忙安慰怀里张牙舞爪的夫郎,“好了,我的法子比揍他一顿还好呢!”柳群峰还没见过这样的陈初阳,好似一只炸毛的猫,恨不得给人几爪子。
他忍着笑把人往自己怀里按,然后同人说了他之前的安排。
“说来,这事儿罗聪还帮了点小忙,罗聪这小子之前竟然在赌场里干活儿,他在赌场里有熟人,反正就是各种熟人的牵线搭桥之下,李连山进了赌坊了。”
“什么!那他不是完了?”陈初阳记得,他亲爹就是个烂赌鬼,就是因为好赌才变得人憎鬼厌的,谁人都不待见。
“相公”诱人染上赌瘾,这可是缺德的啊。“相公,这会不会”
“阿初,人不是我绑进去的,是他自己意志不坚,想要不劳而获,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以为小姑一家为何不消停?”
“为何啊?”
“吃饱了撑的啊!等到家里揭不开锅了,我看他们还有没有功夫到处挑事!”柳群峰可一点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李家人就不值得同情,那李老三更是!
想到李连山就是被他嫖的**激了,才会进了赌坊,柳群峰更是觉得他活该!像他这种人,早些倾家荡产名声扫地是最好,免得祸害娶进门的姑娘。
柳群峰知道自己夫郎胆小又单纯,不想同人提到那些污人耳朵的地方,如此便将话题打住不再多说,反正他是问心无愧,那李家命运如何不在他,全在李连山自己。
陈初阳其实并不觉得柳群峰做的过分了,他觉得像李连山那种人,就该好好教训。
他害怕,只是因为周麻子的教训罢了,他总觉得人不能做亏心事的,因为老天爷都看着,就算一时能快活,但早晚遭报应,周麻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做了亏心事才害怕遭报应啊?他相公做的好像不亏心啊那没事了!
“相公,你做得对!”
第165章 第 165 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时间一眨眼的就到了冬月, 果果的百日宴马上到了,家里在外地的亲戚陆续赶来,柳家开始热闹起来了。
柳群峰成亲的时候就没有通知他大姐他们, 如今孩子百日, 自然是要通知的, 所以除了山上的舅舅们,两个堂姐也赶回来了。
柳家村的孩子有戴银项圈和银手镯的传统, 孩子刚出生手上就套了一对银手镯,孩子出生之后,家里长辈给贺礼, 大多也是给的银饰, 陈初阳给儿子准备小箱子, 都快要被礼物装满了。
今日,到柳家来的也不只是亲朋,还有村子里的村人,柳群峰把孩子的百日礼办的和他们成亲时候一样热闹,除了因为他高兴, 更是想去一去家里的晦气。
因着人多, 一大早的柳家人就忙活上了, 家里的院子里放了不少的桌椅板凳, 每张桌子上面都放了吃食,瓜果糖饼都不缺, 好些小孩儿一开始就可劲儿往兜里塞东西,两边的衣兜都被塞得鼓鼓的。
“东家, 那些孩子怎么一点不懂规矩啊, 刚放上桌子的糖果,给他们抓的一个不剩了。”云娘今日没在灶房里忙活, 负责在院子里招呼客人,她一早就没有停下来过,可桌上的东西消失的太快了。
她自小就被卖到了大户人家为奴,从没有见过乡下人桌上抢食的画面,今日情形倒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云娘这话是拉了柳母到一边说的,柳母知道儿子为了今日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热闹一天绝对是管够的,便只笑笑,和云娘解释了起来。
“村子人家不是家家户户都富裕,家里的孩子自然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糖,有时候连过年也没得吃呢。群峰他既然想热闹就好好热闹一下吧,东西应该是管够的,你别吼那些孩子们啊,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就当是给我们的果果积德吧。”
“东家,我知道了。”其实,不用柳母吩咐,云娘也是不敢吼那些孩子的,在她眼里那些人虽然粗鄙,可她懂规矩,她只是柳家的下人,哪有资格去吼柳家的客人。
今日,柳家大摆筵席,专门请了村子里做筵席的一帮子妇人,她们经验足,只要肉菜管够,保证能做出一桌桌色香味俱全的菜来,根本不用主人家操心。
陈初阳今日一早就给自己还有孩子换上了新衣服,他的衣服是柳群峰在成衣店给他买的。
因着是孩子百日穿的,所以色彩比较鲜亮,衣服上大片的红色刺绣打眼的不行,还镶嵌了陈初阳最喜欢的毛边。陈初阳最近胖了些,面色白皙红润,便是衣服瞧着华丽,倒也只是和那张脸相互衬托,让他和衣服看上去都更漂亮了些。
今日柳家热闹得很,满院子都是人,陈初阳抱着孩子给上门的长辈看了一圈之后,就带着孩子到菜园去了,菜园这里码了一堆草垛,平日里陈初阳更喜欢来这里晒太阳睡觉。
“初阳瞧着胖了点啊,不过倒是更好看了,还是有肉好,瞧着有福气多了。”大堂姐他们是年初走的,眨眼时间一年就过去了,如今再见,原先还是个小黄豆一般在陈初阳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三个月了,都能咿咿呀呀对着人说个不停了。
柳群峰算是两个姐姐带大的,这会儿见了柳群峰的儿子,两个姐姐都疼得不行,孩子基本都在她们两手上。
陈初阳半躺在草垛上,舒服的眼睛都半眯着,可他人虽然看着迷迷糊糊的,但心里清醒得很,因为他盼着的人还没来。
陈家没什么亲戚,今日到的陈家人也就陈继安了,所以陈初阳盼着的人自然是梅家人。
孩子刚出生那会儿,柳群峰不止给陈大两口子送了东西过去,给梅家也送了,知道孩子不办满月宴的时候,梅家也让何静静带了话,等到孩子百日的时候,他们一定来。
提到梅家,陈初阳便忍不住的对柳家的人说起了梅家的喜事。
“南风哥哥的小儿子,他今年才十二岁,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将来一定还会考上举人老爷,说不定还能做大官呢。”陈初阳嘴里说着旁人的儿子,可脸上的骄傲像是自己的孩子考中了秀才一般,他甚至都没功夫去想落榜且禁考的林子,满心都在为顾南风高兴。
孩子出息是做爹爹的人,最高兴的事了。
陈初阳正想着梅家人的时候,梅家人就到了,这会儿刚刚午时过半,时间倒是正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要开席了。
“南风哥哥,小满哥,梅大哥梅二哥,还有小妹你们都来啦!”陈初阳抱着孩子回去的时候,柳群峰正在招呼梅家人,他一上前就被围住了。
“孩子这会儿睡着了,他就和小猪似的,每天都是吃了就睡,睡醒就要吃。”陈初阳看着睡着的孩子对人解释,突然,柳群峰却把孩子抱了过去。
他这会儿正好也有些手酸,孩子刚交出去他的手就被拉住了,顾南风围着他看了半天,还摸了摸他的手,最后把手放开的时候脸上尽是满意的笑。
今日,梅家来人还挺多的,就连顾南风的二姐一家都来了,陈初阳知道他们这是在替他着想,想让柳家村的人知道,他也是有娘家人的。
梅家人一到,今日的客人也算是来的差不多了,陈初阳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了。他今日,盼着来的人已经来了,害怕来的人应该不会来了,总算是能将心事放下了。
午时一过,未时一到,便要开席了。按照筵席的规矩,家里的长辈和年长的老人,还有远道的亲朋要先入座,陈初阳忙着让梅家人入座的时候,顾南风却说不急,他们也不赶着回家,挪后一点也没关系。
陈初阳也希望梅家人能多待一会儿,便没有坚持,反而领着人往二叔家里去了。
陈初阳领人去二叔家里有自己的目的,一是二叔家里清静,他们能好好说说话,再有便是他知道梅青山也是做生意的,二叔他手上做的生意也不少,他们能认识自然好。
当初,柳家上门提亲的时候,梅青山就好生的打听过柳家一番,其中让他最满意或者说最放心的一点便是,这柳群峰可是柳仕清的侄子,且叔侄两个关系还不错。
两个村子对两边的村人来说,距离不算近,但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却不算远,梅青山自然是听说过柳仕清此人,因此,便是柳群峰身上有那样的传言,也没有坚决反对两人的亲事。
他觉得,柳仕清那样的人,同他亲近的孩子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梅青山如今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比二叔小了不少,但两人倒是有缘,见了之后聊得投机,陈初阳见了更是满心欢喜。
“对了,怎么不见春风啊?”陈初阳有一会儿没看见柳春风就想找人。
今日,梅小妹也来了,梅小妹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娘,陈初阳想着她和春风一定聊得来,可他没在家里见到春风,到了二叔家里也没见到春风。
说起春风,二婶立马的叹了口气,之后念叨了春风几句就对着陈初阳摆手,陈初阳知道二婶是不想在旁人面前多说,便想着等下子再问是怎么回事。
陈初阳这边刚问到春风,却不料下一瞬就有人来家里告春风的状,来告状的人正是好久不与家里来往的柳莲香。
柳莲香气势汹汹的到了二叔家里,一来就指着二叔和二婶的鼻子骂道:“你们教的什么孩子啊!一个未婚的哥儿,和一个流氓癞子牵扯不清就算了,还让那癞子揍自己的亲表哥!我家老三今日被那罗聪狠狠打了一顿不说,还给人扔到了水田里!这可是寒冬腊月天啊!这样的天气,将人扔到水田里,是想冻死他吧!”
二叔二婶正找不到春风,这会儿听到柳莲香提到罗聪,两个人都立马的黑了一张脸,特别二婶,她立马板下脸来,指着家里的大门对着柳莲香道:“你要是眼睛瞎了就去门口好生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你什么意思!”柳莲香被二婶骂的红了脸,她还没有被人这么骂过!
二婶可不会像柳母一样好欺负,指着柳莲香一点没有客气。“你要是没瞎你来我家做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着是罗聪揍了你家老三,是罗聪扔他进了水田!那你去找那个姓罗的,你来我家做什么?”
“要没你家儿子”
“要没我家儿子,你儿子也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整日里不是在村里人道东家长短,就是在镇上吃喝嫖赌!你以为你儿子的烂事瞒得住人啊?还好意思教训我儿子,呸!不要脸的东西!滚!”
二婶一开口就是一通骂,骂的柳莲香都还不了口,陈初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脾气这么不好的二婶,那是一点亲戚的面子都不顾了,他都不敢开口说话,连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连陈初阳都被二婶今日的脾气吓到了,柳莲香自然也被吓到了,但她不是陈初阳,陈初阳毕竟是晚辈,她自持身份,觉得自己可是二婶姑子,这会儿便指着二叔,喊二叔教训二婶。
柳莲香指着二叔,喊二叔教训二婶,可还不等二叔开口,二婶直接上手了,一边把柳莲香往门外推,一边朝着二叔吼道:“柳仕清,你今日要是敢替柳莲香这个婆娘说一句话,那这日子就别过了!”
大堂姐她们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去帮忙,陈初阳也赶紧喊二叔去帮忙。“二叔,去帮二婶啊。”
陈初阳手里抱着孩子,也不想去和人争执,且他知道二婶脾气,今日若二叔不去帮她,那就有的闹了,怕是柳莲香走了,都没得消停,二叔要被二婶骂惨。
陈初阳都知道的事,二叔哪里会不明白,赶紧的就去帮忙了。
陈初阳今日着实被二婶惊到了,他从没有见过这般泼辣不顾脸面的二婶,在他印象里,二婶一直都是端庄稳重就和大家夫人一样,今日倒是有些像村子里那些泼辣的妇人了。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眼不眨的的盯着大门处的几个人。
“谁打了你家儿子你去找谁,我家春风如何,我和他娘会管教,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二叔亲手把人推了出去,将人赶出门之后,才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二叔看着家里的客人,正想表示歉意,觉得让人家看笑话了,梅青山却提前冲人摆手:“有的人不必太给她脸,自己都不要的东西旁人何必替她顾虑。”
“没错!”
柳群峰听人说这里闹起来了赶紧过来了,一来就听见梅青山的话,附和了梅青山之后,还直接冲人比了个大拇指,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早在去年冬月,柳群峰请柳家人吃杀猪饭,却没有喊柳莲香一家,柳家人也好村里人也罢,也算是知道了,这柳群峰是和柳莲香撕破脸皮了,往后亲戚都没得做了。
今日,柳莲香一家自然也没在柳家受邀之类,柳莲香这人平日里最好面子,自然不会不请自来。
她到二叔家里碰壁之后,原本是想去柳家闹,可以一想到柳群峰的脾气又有些怕了。
二叔只是吼她,若是轮到柳群峰,那小子怕是会对她动手,虽说今日这日子闹起来柳家会不好看,可她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驳了面子,往后更是没脸活了。
陈初阳到底还是担心柳莲香去家里闹事,便把孩子给了堂姐他们抱着,两人紧跟着就回去了,可他们回去之后,没有见到柳莲香倒是见到柳春风了,且不止有柳春风还有罗聪。
“小哥!”陈初阳一进门,柳春风就冲着他招手,今日家里人多,满院子的人闹哄哄的,柳春风许是害怕陈初阳听不见,还喊得挺大声。
陈初阳看了人一眼就往屋子里去,柳春风也跟着去了,柳群峰原本也想跟着去,但他想着两个哥儿说话方便,他进去了反而不好,于是就在堂屋里待着,也不让谁再进去他们的房间里。
第166章 第 166 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姑方才去你家了。”
陈初阳这会儿算是回过味儿, 他觉得今日二婶那么生气,脾气那么大,可能不只是因为柳莲香说春风坏话。
“你说吧, 你和那个罗聪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春风脸上原本带着笑, 这会儿依然在笑, 但却是讨好的笑,他还特地看了看门口, 见门已经关上了,才放心同人开口。
“小哥,我今天在杨家门前的水田那里碰见李老三了, 他那会儿刚从罗家出来, 好像是被打了, 见了我之后就冲我发脾气,还想推我到水田里呢,罗罗聪在家里看见了就跑了上去,一脚就把人踢到水田里了哈哈。”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告诉我, 你和那个罗聪怎么回事?你没事儿去杨家水田那里做什么, 那里不是罗家附近吗, 你最近常去找他吗?”家里人多, 陈初阳故意压着声音说话,就怕给人听见他们的话, 柳春风许是意识到了这点,再开口, 声音也变小了。
“也不经常啊, 我只是送了他一些衣服,还有书本笔墨什么的。”柳春风这话声音不止是小, 还有明显的心虚,他低着头,每说几个字就偷偷朝着陈初阳看一眼。
陈初阳听到柳春风说送罗聪衣服的时候,只觉得两眼一黑,喉咙像被人捏紧了,明明一肚子话要说,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能急的团团转!
“小哥!不是我做的!我哪会做衣服呀!是我阿爹的!”柳春风一见陈初阳那样子,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和人解释。
他话落,见陈初阳神色果然是好看一点了,才又继续说道:“他不是救了我吗,他家好穷,他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我看我阿爹衣服好多,就找了几套大一点的给他,笔墨是因为他要科考,他说这个世界阶级分明,还是读书人有地位。”
“他要科考?”若说陈初阳方才是担心,那现在就是惊讶。“罗聪?他要科考?他是不是在做梦啊?他连学堂都没有去过,科考?他以为考功名是小孩儿过家家吗?”说到科考,陈初阳只能想到曾被家里寄予厚望的林子。
“可是罗大哥就是很厉害啊,他之前还作了一首举人老爷喜欢的诗,今天来家里吃果果的百日酒,也只是为了感谢我给他的笔墨罢了。”
“春风!”陈初阳不想听说扯这些,他只知道罗聪又开始好高骛远了。“连林子都不行,他在想什么啊,那功名是那么好考的吗?有这个功夫不如学个手艺存点钱,买田买地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罗聪能改了之前的恶习,陈初阳还是高兴的,虽说他们无亲无故的,他也用不着担心他,可罗聪和春风有了那次的牵扯之后,他还是希望罗聪能好好过日子,这样春风也才能好好过日子。
“小哥!”陈初阳话语直白,柳春风听得不高兴了,还开始帮罗聪说起了话。“小哥,他也确实很厉害啊。那日,给那举人老爷写诗祝寿的还有好些秀才呢,他们都没能夺魁,那罗聪他确实是有本事的啊。你们就当之前那个罗聪死了好不好?别对他抱有偏见了。”
“春风。”陈初阳衣角还被柳春风拽着,他这会儿平静了,或者说吓傻了。“你你不会是”心头那个猜测,陈初阳根本不敢说出口!他不敢相信,春风他竟然看上罗聪了!
家里人恨不得他和罗聪没有一点干系,可他竟然私下去找人,还给人送了那么多东西!
陈初阳突然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直接往下坐,还好他原本就坐在床边,这会儿也只是觉得身子软了罢了。
因为柳春风的事,陈初阳之后的时间一直注意着柳春风,直到轮到家里人上桌吃饭的时候,他见到柳春风和罗聪坐在一张桌子上,整颗心才开始往下沉,他知道,完了,他之前猜对了,他家春风竟然真的看上了罗聪了。
晚上,一天的热闹散去,直到上床休息,陈初阳才终于有机会将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
“群峰,怎么办啊!春风他好像对罗聪有意思啊,他怎么能看上罗聪呢?春风他怎么了啊?”陈初阳急的都要哭了,他坚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且如今他还有了旁的猜测!
“你说那个罗聪之前是不是装的啊?他知道,他便是往春风身上泼脏水,想要娶春风过门二叔他们也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他才想了这样的法子?他假意替春风解围,实在是想让春风对他产生好感,目的还是想要娶春风!”陈初阳是把柳春风当自己亲弟弟来看待的,这会儿已经要急死了!
相比陈初阳的担心害怕,柳群峰要镇定不少,他一直一言不发,待到叹了无数次气之后,突然将陈初阳搂到了怀里,之后还开始安慰人。“阿初,你别害怕啊,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啊?”
“我觉得罗聪那小子有些不对劲儿,他,我怀疑那小子不是人。”
“啊?”陈初阳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想到柳春风出事那日,周家老两口口口声声说的话。“你是说他是真的被水鬼附身了?可是那恶鬼精怪害怕的黑狗血他不怕啊,也没有现原形啊。”
“他确实是不怕狗血,可其他什么都变了,他人变得稳重了不说就连学识都变了。他可不止是写了一首诗罢了,他还在镇上帮人读写家书,还在书肆摘抄书本赚钱,那笔迹,可不像是一个只是识得几个字的人所写。”
这些日子陈初阳没空去他的铺子,柳群峰难免的要帮人照看一二,自然不止一次的见到了就在对面书肆里的罗聪。
且不止如此,那罗聪好像还在帮人填词作曲,虽然那些词曲都是烟花柳巷之人所求,可那些人也是为了讨生活,他无权指摘,倒是这罗聪手里的本事更让人奇怪。
“阿初,你别太担心了,你相信春风吧,你和他相处时间不长,其实不算了解春风。这小子没有旁的本事,但看人最准,若是他真的动了心思的话,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相信他。”
“他看人准他怎么没看出林子包藏祸心,一心惦记着他的水田?”陈初阳才不信柳群峰的话,他觉得春风就是单纯好骗,谁都想从他身上捞好处!
柳群峰被夫郎说的哑口无言,毕竟春风和林子关系确实是好,他闷了半天之后还是倔强道:“无所谓,便是他真的看走了眼,我们又不是没有后悔的机会!”
若是春风他真的看走了眼,嫁错了人,又不是不能和离,实在没法,他把人弄死都行!反正,不能让春风吃亏,真的过苦日子。
柳群峰前一夜的安慰,并没有让陈初阳放心多少,他可不想去赌什么万一,他只希望柳春风亲事能顺顺利利,最好不要和罗聪再有牵扯。
孩子百日宴一过,外公他们要回去了,柳群峰亲自送了外公他们回去,再过二十天左右又要送黑娃回去,好在如今不需要他自己跋山涉水靠着双脚走路,到是不怕了。
先前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陈初阳准备让奶娘喂孩子三个月的奶水就好了,之后又希望奶娘能将孩子喂到半岁,知道奶娘是丢下了家里只有几个月的孩子来柳家的,就不忍心再把人留下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样吧,再奶孩子二十天,你腊月二十左右回去可以吗?”孩子百日之后,三月之期也早到了,陈初阳喊了奶娘到一边,想和人商量一下她回家的日子。
若是她同意的话,那就再多呆些时日,到时候孩子也四个月了,再喝上两个月的羊奶,也可以吃粮食了。
柳家工钱给的高,为了孩子有奶水吃,给她准备的饭食也好,且柳家人又好相处,奶娘一听陈初阳的提议,立马的就答应了。
多待一个月就能多赚一两银子,这银子拿回去就能让孩子和家里人过个好年了,她自然是愿意的。
奶娘答应的干脆,陈初阳也就放心了,他害怕他的提议让人为难,毕竟人家屋子里也还有孩子呢。
奶娘的事儿说定之后,陈初阳便从奶娘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他想带孩子去后院里转转,还喊了云娘一起,他想去摘点扁竹叶回来,下午的时候做豆豉。
陈初阳刚抱着孩子往后院走,家里就来人了,且来人还是陈初阳昨日里惧怕登门的人。
他没想到陈大两口子昨日没来,今日倒是来了,难道他们记错了日子?不可能!心头的猜测,陈初阳自己都不信,昨日梅家来了那么多人,他们两口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如今年关将近,大姐他们忙着回去,今日一早,二叔二婶送大姐他们去镇上码头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柳群峰也不在,陈初阳还是有些心虚的,还是想到了家里的门房还有云娘他们,他才放心了一点。
如今家里人多,便是那两口子要乱来,他也不怕。
陈大两口子还是第一次来柳家,也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先前,陈继安回去迁坟,陈大说了只要陈初阳生了孩子回去看他,迁坟的事儿他就不反对,后来因着坟墓已经动土,陈大害怕自己被克,也害怕被柳群峰揍,他也只能看着他娘坟墓被迁走,却一点儿好处没得。
陈大心里十分明白,家里的老二和老三对他爹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如今他娘的坟也迁走了,往后,老二老三怕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当日,魏大美还和他吵翻了天,觉得这事儿他们亏得慌。
陈大自然也和魏大美想的一样,可他惧怕柳家也不敢上门闹。
他是知道的,那个柳群峰可是个连亲爹亲大哥都敢往死里揍的人,根本不管什么孝悌伦常,他这个大舅哥算什么啊,要是敢上门找麻烦,八成会被他弄死。
陈大虽爱钱但更惜命,一直不敢到柳家打秋风,直到收到了柳家的礼,他心思才开始活泛开来。
陈大两口子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壮汉在他们面前,两人都愣了一下,还以为村人指错了路,魏大美吓得转身就走,还是陈大多了个心眼,问了这里是不是柳家,家里夫郎是不是叫陈初阳。
“你们是谁?找东家做什么?”今日当值的的易德贵,易德贵个子并不高,但他长得壮,那小腿粗壮的都快有人大腿粗了。
眼前的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瞧着就吓人,好在他嘴里的话算是确认了这里就是柳家,陈大赶紧往里面乱看,并且自报家门。“我是梅家村的陈继平,是你们东家的大哥,亲大哥!我是来看我大外甥的。”
易德贵只听过陈继安这个名字,陈大自报家门,他以为是陈家的堂亲,又见人是今日才赶到,还以为是远到而来,赶紧的将人迎了进去。
陈初阳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是来了,更没想到他们今日才来。
“初阳啊。”魏大美明显的有些害怕这高门大院的地方,谄笑着喊了陈初阳,就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陈大身后躲了躲。
陈大这会儿可没空注意自家婆娘,他也是满脸的笑,一边笑一边往陈初阳身边去,陈初阳见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你干嘛啊!”
“我能干嘛啊,初阳,我是特地来看我这大外甥的。”陈大一边说话一边怀里掏东西,之后见陈初阳还是一副戒备的样子,便赶紧的将盒子打开了。
“老三,我是孩子舅舅,按规矩,做舅舅的要给孩子打平安镯的,这是我知道孩子出生后就去打的,你给孩子戴上吧。”陈大说着话,眼睛就往孩子身上瞅,可孩子手上有手镯颈上有项圈,就连小脚上面都带了小铃铛,可没有空着的地儿。
陈大看着手里的素圈手镯,又看了看孩子手上有着漂亮雕花和嵌着精致铃铛的镯子,又把手里的盒子盖上了,然后直接给了陈初阳身边的云娘。
陈初阳一直记得柳群峰之前同他说的话,所以没有开口赶人,可他没想到他不赶人,这两人倒是要主动走了。
陈大给了云娘东西,只是踮脚瞧了孩子一眼,竟然就要走了。
陈初阳愣神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他确定了两人确实是没有装样子,是真的打算走了,才喊住了他们。
“快要中午了,吃了午饭再走吧。”
陈初阳这话一说,两人立马停了脚步,赶紧往回走,那速度快的像是就在等陈初阳这句话,他们早准备回头了。
陈初阳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
孩子出生,上门的客人都要吃一碗醪糟蛋的,云娘眼尖,赶紧的就往灶房里去了。
陈初阳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两人相处,奶娘也看出了他的别扭,赶紧的去菜园,把柳母给喊了回去。
柳母虽说也是个不擅长应付人的,但她毕竟是长辈,有她在,陈初阳自在了不少,且之后的时间里,陈大两口子竟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是说了些逗孩子的话,他们吃了醪糟蛋也没准备逗留,还真的准备走了。
陈初阳见到两人的时候,就做好了他们会闹事的准备,如今两人竟真的只是来走亲戚一般,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应对,等到两人真的出了家门,他还是想不通,依然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陈初阳这边焦虑不安,出了柳家门的两口子倒是挺高兴的,直到两人走到了陈继安的屋子前面,看着正着院子里码柴禾的陈继安,才震惊的停下了步子。
他们没想到,老二竟然也在柳家村安了家,且这院子还修的这么气派!
想到家里的两间破房子,陈大牙都要咬碎了!他也是兄长,这大屋子原本也该有他一份的。
陈大知道陈继安定然是看见他们了,他原本是想去和陈继安说句话的,可想想还是没去,今日做到这里已经可以了,慢慢来吧。
回去梅家村的路上,魏大美被陈继安的屋子气昏了头,开始不停咒骂着陈家几兄弟,陈大听得烦躁,还是忍不住骂了回去!“你闭嘴吧你!今日这局面又不是老子一个人造成的!要不是你虐待老二老三,老子今日何至于如此?
你这臭婆娘还敢骂老子,你扪心自问,自打你进了陈家门,你对我两个弟弟上过一点心吗?但凡你对他们上过一点心,你今日也能过好日子!”
“弟弟?我呸!不要脸的东西,现在知道他们是你弟弟了?老娘一个新媳妇儿,如何敢虐待婆家兄弟?老娘都是跟你学的!”魏大美是真的觉得冤枉!
她细细回忆着过去那些年,她也不是一进门就是个恶嫂子,还不是因为陈大没把两个弟弟放眼里,她也就没必要装样子了。如今想来,若是陈大尽到了兄长的责任,护着两个弟弟,便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虐待丈夫的弟弟。
“哎!老天无眼啊!怎么就让那个小畜生发达了啊!”如今便是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也得笑嘻嘻,实在是憋屈啊!
魏大美感叹着老天不公,陈大却不这么认为。
他想着,他们可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弟弟发达了,只要他能诚心悔过,凭着那两人的软心肠,定不会不管他。
“老子之前就是被你这个蠢婆娘给害了!”陈大后悔啊,他觉得他早该在柳家下聘那日就讨好老三的,不应该再和嫁了好人家的老三作对,若不是老三出嫁那日的那些幺蛾子,老三也不至于这么恨他!
“说来说去都怪你!你说你害他干嘛!他嫁了好人家咱们能没有好处吗?”一想到兄弟几个闹翻的根本原因,陈大就恨不得将魏大美给弄死!
魏大美也有些后悔了,她当时是嫉妒疯了,所以才干了傻事,如今被陈大责骂她也不敢还嘴,只希望陈大的法子能有效吧。
放低身份,找人和好,老三心肠软,会原谅他们的,等到老三原谅了他们,他们就是柳家的亲家了,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第167章 第 167 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一次, 柳群峰送外公他们回去并没有多待,隔日就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 家里正在炒豆子, 做豆豉就是柳母的拿手活儿了, 便是家里有了云娘,也是她亲手在做。
做豆豉简单, 但也不是人人都做的好吃,炒豆子的时候,这火候要掌握好, 得用小火慢炒, 大火容易炒焦, 做出来的豆豉会有苦味。
柳群峰一进院门,将马车卸了就往灶房去了,这会儿,奶娘抱着孩子在火房里,陈初阳在灶下烧火, 云娘在柳母旁边看着, 柳母正在教云娘怎么做豆豉。
柳群峰一回来, 陈初阳就丢下了手里的火钳, 柳母知道,他要和柳群峰说他大哥来过的事儿, 锅里的豆豉也快要炒好了,便让两人去隔壁烤火说话就是了。
柳群峰到了火房, 一坐下就先烤了烤自己手, 等到手暖和了才接了儿子抱着,他接过孩子, 奶娘就先出去了,只留了两人在火房里,陈初阳这才开口同人说了早上的事。
和陈初阳一样,柳群峰自己也没想到陈大两口子会来,还是带着东西来的,而且也没有开口要任何东西。“这倒是奇了怪了。”
“他给的镯子我看了,虽然没有什么样式,不过确实是按规矩打的,一对镯子应该有二两。”陈初阳如今也不能贪那点东西,他收下纯粹是因为没法儿拒绝。
这两口子和柳云峰那边还不一样,虽说都是闹翻了不来往,但家里同柳云峰是明明白白断了关系,但同陈家却不一样,他依旧担着他大哥的名头。
“况且,他们今日客气的什么似的,我也找不到理由给还回去,我现在就是担心他们憋着什么坏主意,你帮我分析一下,他们到底是在想什么啊。”陈初阳见过最聪明的人就是柳群峰了,他觉得,这事儿要是连他相公都想不明白,那就真要等到那两口子干坏事,才能知道了。
孩子如今三个多月了,瞌睡渐渐没有前两个月多了,这会儿正醒着,但他乖得很,只要不饿也没尿就不会哭,这会儿正自己逗自己玩。
柳群峰看着怀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还吐着口水泡泡的孩子,一边逗孩子一边回陈初阳的话。“许是开窍了吧,那两口子终于知道,和咱们做亲戚要比一次性敲一笔银子划算,这回是来弥补关系的。”
除了这个缘由,柳群峰也想不到别的了,他觉得按照陈继平两口子往日的德行,也只有这个理由了,总之不可能是幡然悔悟,想要弥补他的夫郎了。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外面豆子已经炒好了,炒熟的黄豆比炒蚕豆还香,柳母特地拿了个碗出来,给两人装了端过去。陈初阳抓了一小把黄豆到手里之后,只吃了几颗,又让柳母再给他留一碗,他明日要去镇上,给林哥儿带去,让他吃着玩。
柳群峰一听陈初阳说道要去镇上,柳群峰就笑,那笑一看就是有话要说,陈初阳见人明明有话又不开口,就一个劲儿的追问,柳群峰只能朝人坦白。
“原本,想晚上偷偷告诉你的,毕竟是不确定的事,既然给你看出来了,也就不瞒着你了,不过啊,你们暂时不要说出去啊。阿初,咱们或许要撞大运了!”柳群峰这话一说,精神的可不止是陈初阳了,家里的人都精神了。
柳群峰嘴里的撞大运,和他之前盼着的事情有关,制漆场总算是有了眉目了。
“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县太爷觉得这生漆运来运去的麻烦,准备在镇上建一个加工厂。可今日杨启强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县太爷准备另建一个可供大型商船停靠的货运码头,更重要的是县衙可能要搬到镇上了,往后杨树镇就不是杨树镇了,有可能就是杨树县了。”
柳群峰之前在镇郊买了大片的土地,那些土地都是以极低的价钱买下的,如果县衙真要搬迁,镇子势必会扩建,那么那些土地可就值钱了。
柳群峰嘴里这个消息,对于柳家而言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柳母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等到意识到那对柳家意味着什么,笑的好半天都没有停下来。
她放心了,这下子终于放心了,这事儿若是真的,那么家里欠二叔的钱年底就能还清了。
柳母惦记着还二叔的银子,但其实,即便没有县衙搬迁这事儿,二叔的钱到明年也能还上了。
山上各种豆子的收入要比柳群峰预计的多了两成,一年三季粮食,按照如今的收入,一年净收入最少一千五百两银子,加之镇上铺子的收入,不到两年就能将欠债还清了。
晚些时候,柳家众人都睡下了,只有柳群峰还在楼上书房整理账册,陈初阳原本已经睡下了,可知道柳群峰还在楼上忙着,便睡不着,翻来覆去几次之后到底还是上楼喊人去了。
“群峰,时候不早了,先睡觉吧,你又不和谁分账,也不用向谁报账,这账册晚几天就晚几天吧,又不打紧。”陈初阳知道的,再过几日,就是二季土豆收成的时候,但有了秋豆的采收经验,他二哥一个人就能忙活好山上的事。
如今,不需要他相公来回奔波,柳群峰只需要忙活好仓库那里就行了。
柳群峰这会儿其实并未忙着整理粮食账本,他是在算账。
地里的产出,经过三季粮食的收成,他已经心中有数了,且地里产出不比做生意,只要不是大灾之年,收成都是差不多的,再有稳定的销售渠道,根本不用怎么操心。
这也是他自小羡慕二叔的原因,因为只要手里有了一大批田地,就能保证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而做生意却不是这样,做生意是要担风险的,他现在算的就是镇上铺子的收入。
他去镇上买地的时候,还顺便的买了几个铺子,那几个铺子他并未经营,只用作租赁,看着几个铺子一年的租金,他开始皱了眉头,觉得这银钱实在是太少了。
“阿初,我马上下去了,你赶紧去睡吧,怪冷的。”见陈初阳披着一个外衣就站着楼梯口,柳群峰说着话已经开始合上了手里的账本,赶紧起身了。
见人是真的准备睡了,陈初阳也就转身下楼了,等到两人都睡到了床上,柳群峰把人往怀里一搂,才慢慢和人说起了手里的事情。
山上的马场已经修好了,只是没有几匹马,但是没关系,相信后年春天就会有许多的小马诞生,还有便是羊群。
“牛马繁殖稍逊一些,羊羔繁殖最是快,我买的十头羊过两年该有一百头了,可算作羊群,那时候马儿最少也能有十来匹,咱们也就不用雇马队了,到时候黑娃也要回家去成家,山上的事都交给他我就不用操心了,所以我想开个酒楼。”
“酒楼?”陈初阳原本迷迷糊糊听着,也没太把柳群峰的话听进去,直到听见酒楼两个字,他精神了。“怎么想起来开酒楼啊?”
“也不只是酒楼,我想在镇郊建个带酒楼的客栈,这不是有消息说县衙可能会搬迁吗?而且镇上的码头也要扩建了,码头扩建之后,必定会有很多商船经过,到时候,便会有许多行至此处的外地商人,建个带酒楼的客栈,可是一举两得,保准能赚钱。”
山上的事情都交出去之后,柳群峰手里也就闲下来了,他不想整日在家闲着,思来想去便有了开酒楼的想法,因着码头也可能会扩建,便有了建个客栈酒楼的想法。
柳群峰说的这些事,陈初阳也不是很懂,但他相信柳群峰眼光,柳群峰想做的事情他自然是支持的。
“想做就做啊,反正明年年底,咱们就能把欠债还清了,到时候无债一身轻,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真的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天气冷了,虽说他们盖着新棉花做的冬被,但一到了晚上,两人都是紧挨着彼此睡觉的。
陈初阳原本就被人抱着,这会儿被抱得更紧了,柳群峰方才那含笑的话一出,陈初阳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娘说要四五个月之后才行的。”陈初阳仔细算了算,两人在孩子七个月之后就没有行过房事了,如今孩子都要四个月了,算来他们差不多有半年没有亲近过了。
想到没有孩子的时候,只要柳群峰在家里,两人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就会行房,如今都半年了却还要让人忍着,陈初阳自己也觉得为难,但他娘交代了他就要听。
柳母的话也不止对陈初阳一个人说过,甚至对柳群峰交代更多,柳群峰也不是真的想干嘛,他其实只是想逗逗人,顺便的亲亲人。
伸手捏住夫郎的下巴,柳群峰一点没客气的亲了上去,陈初阳原本还有些抗拒呢,亲着亲着浑身都软了,甚至开始主动攀上了柳群峰的脖子,两人姿势也从侧躺变成了一上一下。
“相公。”陈初阳喘着气在人脸上蹭了一下,心想如今离着四个月也差不多了几天了,应该是没事的。
柳群峰重重在人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翻身躺下了,想着反正也快四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睡吧”
昨日,家里头日做了豆豉,陈初阳留了些炒黄豆准备给林欢带去,今早,他又和了些面粉还有糯米粉,准备烙点甜饼给林欢一起送过去。
“相公,你去给我摘点儿橘子回来,我一会儿一起给欢欢带去。”陈初阳这会儿抱着孩子,灶房里的事儿自有云娘帮着他做,他虽是喊了柳群峰去摘橘子,其实自己也要跟着去。
果果这会儿已经快要四个月了,重量早不是刚出生那会儿可比,眼下又是寒冬,孩子穿了一身的厚衣服,还带着柳母还有二婶亲手做的虎头帽,奶呼呼的娃娃配上虎虎生威的虎头帽,还真像一只奶呼呼的小老虎。
小老虎虽是可爱也压手,陈初阳现在至多抱着孩子一刻钟的功夫,再长就觉得手酸。
柳群峰提着篮子,示意陈初阳把孩子放进篮子里,陈初阳还真的试了一下,可惜现在的果果是个小胖子,根本塞不进去。
“哈哈,这小胖子长得还挺快。”陈初阳望着篮子的两只胖乎乎的小脚,孩子许是听懂了爹爹的话,不肯承认自己是小胖子,一边挥动着小手一边咿咿呀呀个不停。
秋冬时节雨水少,到了冬季若是没有雪便是滴雨不下,如此地面自然干燥。柳群峰几步去了菜地里,从一边的草垛那里捡了几捆草把扔到了地边,喊陈初阳直接坐在地边上等他。
“如今,这小子怕是有二十斤了压手得很,你抱着累,坐下把他放你腿上就行。”柳群峰丢了两捆草在地上之后,又回去拎了两捆过来,他怕是不小心往后栽倒,多丢两捆在身后便是人倒了也无事。
有地方坐着,手里的孩子便有了托处,陈初阳也不觉得孩子压手了,倒是能指挥着手里的孩子看柳群峰摘橘子。
“果果快看,你阿爹在摘果果,他摘的是小果果,你是大果果,小果果可以吃,大果果不可以,不过大果果不乖乖听话,也要被吃掉。”陈初阳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抓了孩子的手往自己手里塞,还真的在那胖乎乎的小手上面咬了一口。
陈初阳觉得自己就是含了一下孩子的小手,可他嘴巴一离开孩子就哇哇哭了,他赶紧一看,孩子小手有了浅浅牙印,他吓得赶紧在孩子手上呼呼。
下边儿摘橘子的柳群峰许是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似的,对着孩子喊道:“行啦臭小子,爹爹轻轻亲一口哭啥。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啊。”
柳群峰朝着儿子喊了这么一句就开始笑,因为他想到了昨晚上的事,昨晚夫郎也不知道咋了,突然咬了他一口,他现在肩膀还有牙印了,可他一点儿没觉得疼啊。
柳群峰正乐滋滋想着和夫郎的私密之事,陈初阳要哭不哭的声音又传来了。
“相公啊,他现在还不是男子汉呢,他现在不止要流泪,还随时要尿尿啊相公。”摸着手里湿润的小屁屁,陈初阳哭笑不得赶紧站了起来,“相公,我回去给孩子换衣服啊。”
柳群峰看着匆匆往家赶的人,赶紧喊人慢点儿,可别摔了。
柳群峰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换好衣服了,云娘也将陈初阳要的饼子做好了,柳群峰带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就准备走了,临走的时候,柳母还不放心他们带着孩子出门,喊人不要到处跑,给林哥儿送了东西坐一会儿就赶紧回来。
“娘,我们只去镇上,一会儿就回来了,放心吧。”冬日里寒风冻人,两人坐着骡车去的。
一路往镇上去的时候,陈初阳害怕孩子吹了风着凉,一直没有掀过马车帘子,自然也就没有看见一群气势汹汹朝着村里去的汉子,倒是柳群峰在外头驾车,因此回头看了那群人好几次,且每看一次,脸上的笑容就大了一点。
两人一到铺子里,林欢就笑着将陈初阳拉到了一边,还俯身在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脸上都是笑。
陈初阳赶紧把儿子塞到了柳群峰手里,然后拉着林欢说话,柳群峰这才知道,昨日大姑去林家商议了林欢和张东平成亲的日子了。
先头定亲的时候,就说了年底成亲,可周麻子没了之后,林家觉得自家孩子年纪小,想缓一年。林家父母想缓一缓成亲的日子,可两个小的都不想拖着,所以大姑去和林家人商量,林家也同意了。
“日子定在正月十六,也就不到两个月了。”林哥儿脸上的笑,一看就知道他是欢喜的,也想早些成亲。陈初阳见了自然替他高兴,甚至开始逗人。“那你往后可不能喊我名字了,你得随着东平一起喊我小哥。”
小哥这称呼林哥儿也不是没有喊过,只是两人先做了朋友,再成了亲戚,林哥儿一直都是习惯喊陈初阳名字。
陈初阳这么说也只是想逗人,林哥儿这会儿却一点没觉得害羞,同先前一样大大方方喊道:“小哥,哥。”林欢不止喊了陈初阳,还喊了一边的柳群峰。
柳群峰应了人之后,便想着得给两人准备个新婚贺礼,也不枉两人喊的这声‘哥’。
陈初阳今日主要是给人送吃的来,今日的面饼和糯米饼都是红糖芯子,是林欢最爱吃的,甜口的饼子趁热吃最好吃,他赶紧拿了出来,让人先吃东西。
“我还给你拿了些炒黄豆,你没事儿的时候吃着玩,还有橘子,都是摘的个头大又向阳的,应该都很甜。”
林欢提到他的亲事,陈初阳顺便也和人说了一件他想了有些日子的事。
“欢欢,咱们要不请个小工吧。”
店里要请小工,就要给工钱,林欢有些犹豫,陈初阳也不着急,反正到时候他就知道了,这离着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两人从铺子出来之后,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准备去街上转一转。
刚出了铺子大门,柳群峰就示意陈初阳看向对面的铺子,陈初阳顺着人眼神看过去,便看到了对面书肆里的罗聪。
“这小子好像真的是转了性子了。”柳群峰手里还抱着孩子,陈初阳站在他身边,一家人三口一起也不容易被忽略,所以书肆里的人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陈初阳还有些心虚,倒是柳群峰镇定的不行,当没事儿似的,转身走了。
柳群峰抱着孩子在前面走,陈初阳小碎步在后面跟着,甚至压低了声音一直问,“相公啊,那罗聪不会是真的被水鬼附身了吧?”虽说觉得有些荒唐,但陈初阳确实觉得如今的罗聪还挺顺眼的。
其实罗聪原本就长得不错,个子高脸蛋也好,就是整日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如今转了性子瞧着倒确实是顺眼,若是只论外形,和春风倒也相配。
心里的话,陈初阳是一句话不敢多说,这些话要是给二叔二婶听去了,便是他也得挨骂!
柳群峰回头看着做贼似的人,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怕啥啊,水鬼附身也好转性了也罢,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混子罗聪就无事。”
“要是真的被鬼附身了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咱们又不是神仙也不能收了他?再说了,这鬼啊都是人变的,人分好人坏人,这鬼自然也有好鬼坏鬼,就凭着出事以后他做的事,他便是被鬼附身了,也是好鬼附身了,没什么好怕的。”
“相公啊。”陈初阳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相公胆子可真大啊!
罗聪的事,有了柳群峰的话之后,陈初阳竟然释怀了不少,越想越觉得,其实他相公说的有道理。
之前罗聪那么坏,如今他变好了,那何必去纠结他到底是谁呢?世上多一个好人,能惠及这个人身边不少的人,而多一个坏人,能害了这人身边很多人,既如此,也不必在乎旁的,世上多一个好人总是比多一个坏人要好的。
如今天冷,两人也没在镇上多待,去给孩子买了些玩具便回去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陈初阳将所有事情放下了,倒是柳群峰惦记着去找柳春风,想从柳春风嘴里打听一下罗聪的事,可他们刚到村口就停住了脚步,因为今日村里出了大事。
“李家出事了!他家田契地契都被抢走了,李老三被他爹打了个半死,如今还吊在树上呢。”
第168章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家的事, 陈初阳他们听了一路的热闹,但并不十分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到家之后, 听二叔二婶说了, 才知道前因后果。
原来, 从许久之前开始,李连山就一直在镇上嫖妓, 大概一个多月之前,他常光顾的一个相好不乐意搭理他了,因为他给的钱太少了。
李连山手里原本就没有几个钱, 每次的嫖资都存了许久, 他正恼恨的时候, 他的老相好同他说了个赚钱门路,他听过之后,还真的动了歪心思,也真的赚了不少。
前些日子,李连山常往镇上跑, 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拿东西, 不少人都看见了, 还有村人跑去他家问, 想知道他有什么赚钱门道,怎么突然发财了。
李连山也没藏着掖着, 因此,有几个村人也跟着他隔三差五往镇上跑。
“什么赚钱法子, 就是被人坑了。”二婶看着李家那里, 语气里有些唏嘘,大概是没想到李家这么倒霉。
二叔同样看向李家的方向, 一边摇头一边气愤开口,“那又怎么样?都是自己贪!他要是不想要不劳而获,还贪得无厌的话,赌坊的人也没法儿给他下套!”
李家亲戚里,最有钱的自然就是二叔了,而二叔又是出名的脾气好,他家出事,自然会来二叔家里求救,方才就来家里借钱了。
那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上门之时,柳莲香还在撒泼,可人家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直接将她像是拎小鸡一样丢到一边,娶她家里一顿翻找。
李家人口不算少,可那些人都是赌坊打手,专门负责要赌债,李家人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
李家不止家里钱财被抢了个干净,因着全家人阻拦,还被揍了一顿。
那些人将李家银钱还有田契地契抢走之后,还丢下了一句话,想要赎回契书就拿银子去赌坊,柳莲香哭天抢地一番,都没去找幺爷爷,直接往二叔家里去了。
柳莲香同二叔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去年,柳家发生了许多事,柳莲香和家里嫌隙更重,在阿奶去世之后甚至可以说是撕破脸皮,已经完全不往来了。
二叔再良善,也不是冤大头,别人往他脸上吐口水,他还要笑脸相迎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借银子的事儿自然没成。
二叔不借钱,柳莲香直接变脸了,在二叔家院子里骂了半天才走,她一回去,立马吩咐大儿子李连勇两口子去县里找柳云峰,如今,只有柳云峰能借钱帮忙了。
“二叔,知道李老三一共欠了多少钱吗?”柳群峰听完李家的事,最关心的莫过于李老三欠的钱。
李家的现银和田地契都被抢走,证明李家已经没有余钱,想要拿回田地契只有去借钱,这笔钱的数目是多少,他很想知道。
他想知道,李家几十年如一日的护着柳云峰,柳云峰到底愿意拿处多少银子来救他家。
李老三欠的银子数目二叔还真不知道,只是按照李家田地房屋还有家里现银来算,应该不下百两。“他家田地都不少,光是水田就有六亩吧,加上十亩旱地和屋子,这些起码就得一百五六十两银子了。”
“所以,若是李家去还赌债拿回田地契,那就是赌债没这么多,要是他们不管了,就是赌债比被抢走的东西价值还高,赎回来已经没有意义。”知道这个之后,柳群峰心里清楚了,李家的田地拿不回来了。
柳云峰和李氏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那两口子都是拜高踩低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李家花那么大一笔钱。
柳群峰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他这般不掩饰情绪,还被二婶说了两句。
“你在外头可别这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给旁人瞧见了要说你狠心无情了。”二婶不同情李家,但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副高兴样子来,免得被人说嘴。
这世上有不少人,从不看是非对错,只同情瞧着可怜的人,如今李家不止没了田地,连屋子都没抢了,瞧着确实是可怜。
柳群峰知道二婶意思,她就是害怕村人说他们落井下石,他才不怕呢,挖井的人就是他,再丢几个石头也不是事儿。
但,心中如何想是一回事,长辈面前,柳群峰还是知道分寸的。“二婶,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打听了李家的事儿,柳群峰也要回去了,可他临走才发现柳春风有些不对劲儿。从进门开始,柳春风就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瞧着甚至有些病恹恹的。
“怎么了?”柳群峰去到柳春风身边,摸了摸柳春风头顶,二婶见状赶忙让柳群峰别理他。
“我让他去他外公家里住一段时间,他不乐意,我管他乐不乐意,不去也得去。”二婶这话说的坚决,且不像是说给柳群峰听的,而是说给柳春风听的。
果然,柳春风听了他娘的话,竟然哭了,但他没哭出声,默默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就回房了。
柳群峰见弟弟如此,心里便明白了,这母子两个一定是因为春风的亲事又闹矛盾了。
柳群峰猜的一点没错,二婶确实是又忙活起了柳春风的亲事,且这一次,她准备给柳春风说媳妇儿。
柳群峰还不知道二婶的打算,他回去和柳母说了几句关于柳春风的事,让他娘帮着开解一下二婶,之后就和陈初阳说起了李家的事。
先前,柳群峰听二叔说了,今日柳莲香还在家里破口大骂,他拉了陈初阳到院子里,两人抬了凳子趴在院墙上指着李家方向开心说道:“到了今日还敢随意撒泼,但她得意不了几日了。”
柳群峰心里明白,柳莲香之所以会在二叔不借钱之后骂人,是因为她也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二叔身上,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柳云峰的身上,她觉得柳云峰手里那么大一个酒楼,不会不帮他。
“她既然那么相信柳云峰,那他们就仔细等着吧,看看咱们到底谁会看走眼。”
柳群峰还盼着柳云峰那里的消息,但李家那里不等李连勇回来,已经热闹上了,李连山进赌坊的事儿闹出来之后,先头跟着他去赌坊的那几户人家,都找到他们家去了。
说是找到他们家,其实只是找到了他们家门口,因为李家的屋契也被抢走,如今全家都被赶出了家门,他家大门院门也被锁了,一家人既进不去屋子,也不敢进去,因为大门贴了官府的封条,他们若敢毁坏是要吃牢饭的。
“好你个柳莲香,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我们家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要让你儿子害我家?我家山娃子可是老实人,怎么就进了赌坊了?还不是你儿子害的!”
“就是!我家男人也是老实人,没有李老三欺瞒哄骗是不可能进那吃人地方的!”
柳莲香如今正火大,她脾气原就不好,也不是能受气的性子,听着村人的骂声,自然是要骂回去的!“我呸!你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求人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都是自家人,如今倒是好意思来骂人!”
“是我们自己求的门路,可谁知道是一条死路?你们要是说个清楚明白,我们会答应?”
“丧良心的小贱人!什么门路你男人又不瞎,那赌坊是他自己进的,那银钱是他自己押的,他不想着赢钱,便是将他绑到了赌坊又能有什么用?”柳莲香气得要死!她没想到,她柳莲香也能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一天啊!
柳莲香和人吵起来的时候,她丈夫还有二儿子都闷不吭声坐在一边,至于李老三,他被他爹打了一顿吊在树上,早已昏死过去,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前来闹事的人,可不是来讲道理的,他们骂人骂不过,就开始动手和李家人厮打了起来。
李家这里的热闹,很快引来了不少人,黑娃下学之后还去看了会儿热闹,他回去之后,有模有样的给柳群峰学了起来。
“哥,李家人被打惨了!找他家麻烦的人多,他们根本打不赢。”黑娃说到这里还挺兴奋,他一点不喜欢李老三,就知道找家里麻烦,之前还想害春风!如今李家出事,他巴不得上门找茬的人越多越好。
柳群峰虽然乐意见到李家出事,但他知道,去李家找麻烦的人和李家人也是一丘之貉,两边儿打的越凶越好,最好是彼此都不要认输,都死命打!
柳群峰盼着李家和去李家找茬的人两败俱伤,李家人倒是没辜负他所望。
许是因着心头怨气太甚,李家人难得彪悍,和上门闹事的好几家人,打了个你死我活,他们虽然没有讨到便宜,但那几户人家也没能讨了好。
那些人知道李家不好惹,又想只要家里的人及时收手,如今也没有多大损失,也就骂骂咧咧走了。
李家一家人疲累的坐在地上,两口子甚至直接瘫在门口,动都不能动一下。他们身体不动,眼睛却都是齐齐望着村口,一家子都眼巴巴望着李连勇两口子回来,带着银子回来。
李连勇两口子去县里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这一来一回的,又在柳云峰那里耽误了些时间,等到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戌时,连天都黑了。
李家人终于将大儿子两口子盼了回家,可他们盼着的银子没有回来。“爹,娘,大表哥没给钱,还将我们给赶出来了。”
李连勇这会儿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了,他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无声流泪,他媳妇儿也在他身边,只是他媳妇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越哭越大声,哭的旁边人家都听见了。
“婆婆你平时像个奴仆似的讨好巴结人家,家里有个好吃的东西都要喊送去,可又有什么用?家里出事了,人家立马就划清界限了,相公他一说到家里出事,开口借了银子,咱们就被人家撵出来!是撵出来的啊!”
李连勇媳妇儿哭的伤心,不只是她婆婆,她这些年也没少巴结李氏,可到头来,不说一百两银子,人家一个子儿都不借啊!
柳群峰还是隔日才知道,柳莲香他们昨晚上跑到大姑家里去了,两人可是亲姐妹,且幺爷爷还在呢,大姑无法,只能让人进门了。
“倒是给大姑添乱了,这样可不行。”柳群峰琢磨了半天,准备去找张东平说说这事儿,但他没想到,大姑没他想的那么拎不清。
大姑说了,也就是收留他们几天,这几天喊他们去找地方住,山洞也好茅屋也罢,总之要弄个自己的窝,若是非要赖在家里,到时候可别怪她无情。
“姐妹两个早在小姑出嫁的时候就闹翻了,这些年关系不止没有缓和,还闹得越发的僵了,大姑能收留李家人几日,除了看在幺爷爷的面子上,大概也是做给村里人看的。毕竟是亲姐妹,也不能做的太过,否则要被人说三道四。”柳群峰和陈初阳说了一下大姑家里的事,让人放心,等到林哥儿嫁过去了,绝对不会和柳莲香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
陈初阳担心的还就是这个,柳群峰这么一说,他也就彻底的放心了。
李家人找上门是在两天以后,柳莲香还是特地寻了柳群峰没在家的日子上门。
她是特地来找柳母的,她知道柳母好说话,只要她态度放软些,不愁柳母不心软。
如今都是腊月初十了,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平日里无事的话,大家都在家里烤火,今年因着果果出生的原因,二叔二婶来家里更勤快了,夫妻两个每日都要过来抱孩子,柳莲香上门这日,他们两口子自然也在。
家里的门房就是村里的人,一般家里有人来,他们都会直接把人放进来,可柳莲香和家里有矛盾,门房有眼力见儿,没有直接放人。
“别放进来,他们若是骂人你就当没听见,若是敢砸门你再来喊我。”陈初阳一听门房的话,还不等柳母表态,自己先吩咐了门房。
他们请人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如今总算是能排上用场了!陈初阳一想到,柳莲香连院门都进不了也不知道会有多窝火,他就高兴!
“其他人也就算了,小姑是真的讨厌!”陈初阳刚嫁到柳家,就见识了柳莲香的无赖,也知道了她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欺负柳母的,如今他家恶有恶报,他才不要不计前嫌呢。
柳群峰如今是家里当家的,他在外头忙着家里生意,那么家里的事,自然是他的夫郎来做主。
陈初阳都开口了,柳母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二叔二婶却是觉得陈初阳做得对,与其见面啰嗦甚至吵架,不如不见。
“初阳做得对,相信群峰在家也会如此。那小子办事就是干脆利落,虽说家里都是些小事,但初阳跟着他学着一点也没坏处,为人处世其实是一通百通的。”二叔抱着果果,二婶正小心喂孩子喝羊奶,陈初阳在一边烤红薯干吃,听见二叔夸他,心里高兴面上也得意,二叔可是很少夸人的。
柳母见几人都和没事儿人一样,心里还挺着急的,果然,她刚觉得柳莲香不会罢休,门口就响起了柳莲香的哭声来。
“奇了怪了啊,怎么不骂人改哭了?”二婶觉得奇怪,陈初阳却知道泼辣的柳莲香为何会变了态度。
因为她如今只能哭了。
“她家里什么都没了,县里的柳家又指望不上,她若是还和往日一样强势,谁管她啊。不过啊就算她哭了,也别去同情她。那李老三可是她的儿子,若是没有她的言传身教,李老三也不能从小就针对家里,春风不是说过吗?李老三从小就喜欢欺负他。”
陈初阳的话二叔二婶都是认同的,特别二婶,因为柳莲香生了三个儿子,她一个儿子都没有,这些年没少被小姑挤兑。
看家里的人都认同自己说法,陈初阳也就放心了。“她家落到这般田地,同我们有没有干系,是他家儿子不争气害了一家人。”陈初阳话到这里,想到之前的事,脸上多了些笑。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之前李老三起了坏心,一直怂恿罗聪给春风泼脏水,想让春风嫁给罗聪,如今他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柳春风已经被他娘送到他外公家里去了,这会儿没有在家,陈初阳说起他和罗聪的事,他爹娘都一起垮了脸。
“之前脏水没有泼成又有什么用,那死小子魔怔了!”二婶的话突然就带了哭腔,话落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二叔见状只能将家里瞒了一阵子的事儿说了。
“春风看上罗聪那小子了,非说罗聪已经改了,喊我们就当原来的罗聪死了,他如今是个好人,可人的性子哪能那么容易改?”
“就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死小子知道什么啊,我和他爹过得桥,比他走的路还多,能害他吗!”
一说起柳春风的事,家里的人都开始操心柳春风,竟然直接忽视了院门外传来的哭喊声。
柳莲香在门外哭的撕心裂肺,还说了许多的软话,可她口水都要说干了,也没见这院门打开一条缝,她趴在门口一看,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气得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合着,她哭了半天,白哭了啊!
第169章 第 169 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年底, 各家都有各家的忙碌,柳群峰连着几日早出晚归,就连陈初阳都在结算整理他自己的铺子账册, 想要看看这小半年赚了多少钱。
家家户户忙碌的时候, 陈初阳还在惦记他二哥的事儿, 他二哥之前有交代,雪花家里可能会把她卖了, 他们一直注意着县里和镇上的牙行也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的担心也没法儿说,陈初阳在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也慢慢将雪花的事儿搁置,他想着, 他二哥总归是比他着急的, 他二哥没有什么动静, 雪花应该还没有被卖。
日子很快又过了十来天,这十来天时间里,柳莲香又上家里来过几次,无例外的都是连院门都没能进去。
柳莲香到处都借不到钱,大姑也说到做到, 让人在家里住了几日之后就开始赶人, 柳莲香一家无法, 只能赶紧的去山上砍柴割草, 准备搭个茅屋暂住,。
柳家人虽大多都不愿意给钱, 但柳莲香他们搭屋子的时候,也有人过去搭把手, 有的则是给东西, 总之,靠着亲戚们的帮助, 柳莲香一家也算是有个安身之处。
柳莲香以往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看不顺眼,如今家逢巨变一无所有,连性子都变了不少,在路上路见谁都不多说一句话,直接埋头就走。
“哎,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她能有这么一天。”大姑会做麻糖,她家里年年都会熬麻糖,眼下马上过年了,她家里又熬了一锅,她包了两份,给二叔还有家里拿来。
陈初阳在大姑来了之后,就让云娘和门房去摘橘子了,一会儿让大姑拿回去。
听大姑说起柳莲香家里的事,陈初阳觉得柳莲香家里这个时候出事,也不全是坏事。
他家老三生了那么一副坏心肠,早晚都要遭报应,如今只是失了财产,银子还能赚回来,若是等到他害人性命那天,可就什么都晚了。
“左右他家老二老三都还没有成亲,孙子也还没有,若是等到老二老三都成亲了,家里一堆孙子,那孩子跟着他们才是吃苦。”
“是啊,虽说他家现在日子确实是难,可家里那么多劳力,又没有孩子要养,只要咬紧牙关,努力挣钱,最多几年这田地也能买回来了,等有了田地再把屋子建起来,又能好好过日子了。”先头柳莲香隔三差五就来家门口哭求,柳母其实早就心软了。
可如今家里的事,她也做不了主,再者她也知道人的本性不会那么容易改变,若是不让柳莲香吃点苦头,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
“她自小就得我娘疼爱,明明我才是留在家里的女儿,可分家的时候她分的东西却是最多。这些我早不和她计较了,也就不多说了。她一直一副傲慢性子,都是因为她一身身家都是分家所得,一辈子啥都不缺,自然不知道挣钱多难。如今,也算是让她得了教训,让她知道谁人挣钱都不易,别整日都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大姑嘴里说着无情的话,可这些日子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那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妹子,她也没狠心到乐于见她日子艰难,只是她家儿子说得对,别人的帮忙都是一时的,人生在世还是得靠自己。
“哎,希望他们两口子还有几个儿子,得了今次的教训,往后本本分分赚钱做人,踏实过日子吧。”
大姑盼着的自然也是柳家人盼着的,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家搭了茅屋没有安生两天,家里就开始闹起了分家。
李家一无所有之后,李连勇两口子就对李老三心生怨恨,偏生李家两口子在出事之后,将李老三打的厉害,他近日只能养伤什么都干不了。
李家老两口因为打击,整个精气神都没了,干活自然也不行,所以家里所有事情都落到了老大夫妻还有老二头上。
李家老二李连平也就算了,就是个闷不吭声的性子,倒是老大两口子不干了,闹着要分家。
李家要分家,还将家里亲戚和村里长辈都喊了去,不过这个热闹陈初阳是不会去凑的,不只是他,柳母他们也不会去,那边都是怎么回事,还是何静静去了之后跑到家里同他们说的。
“老大两口子说了,家里东西都给李老三败完了,也算是家里财产全都分给了李老三,所以分家之后,两个老头理应跟着李老三,而且往后他和老二两个,也无须再奉养父母”
“倒也可以这么说。”李家原先田地都不少,还有个大房子,这些东西若是正常分家,还全都给了一个儿子,那么按照村里的规矩,没有分到东西的孩子,确实是不用供养爹娘。
李连勇的话,李家老两口反驳不了,而且他们反驳也没用,毕竟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什么态度都不重要了,李连勇两口子铁了心要分家。
“两口子在得到分家文书之后就走了,应该是去投奔岳家去了,老二被你大姑喊回去了,他家也就老二还算个人,大姑对他家老二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我听群峰提过李连平几句,他好像确实是比李老三好。”陈初阳记得,之前在祖田那里的时候,李连山就跟着小姑上蹿下跳的,倒是李家老二一副羞愤样子,瞧着确实是不耻他娘所为的。
李家的事闹到了分家收场,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隔日,村子里来了一家人,他们手里拿着李家的屋契住进了李家,如此,全村人才真正意识到,如今的李家是真的败了,他家的田地屋子是真的拿不回来了
“群峰,你现在就忙着酒楼的事,万一县衙不搬迁怎么办啊。”晚上睡下之后,陈初阳和柳群峰说起了李家的事,柳群峰只‘嗯’一声便算了,倒是和陈初阳说了近几日忙碌的事。
酒楼的地址他已经选好了,就在如今的城门口不远。
陈初阳不是不相信柳群峰的眼光,只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太急了。
柳群峰选好的酒楼地址可不是随意选的,他这些日子除了忙着二季土豆的事,还将整个镇子都转了好几遍。他将沿江地形勘察了无数次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码头最佳建造地址,这酒楼的位置是根据将来码头的位置找的。
“县衙会不会搬迁我不确定,但是码头扩建的事儿已经定了,这事儿基本不会有变,县太爷已经开始招工了,年后就动手。”柳群峰没说的是,扩建码头和县衙搬迁其实就是前后脚的事。
只要码头扩建的事定下,那么县衙搬迁也就是板上钉钉了,只是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想,他不想现在就说,免得事情有变让人空欢喜。
外头的大生意陈初阳也不是很懂,家里的事情他就能和柳群峰商量了。
“群峰,从明日开始让果果和我们一起睡吧,先让他习惯一下,奶娘马上就要走了,突然分开的话我怕他会哭夜。”小孩儿哭夜基本都在未满月之时。
果果从出生到现在都乖得很,晚上饿了会哭,但只要喝饱了也就乖乖睡了,一直都没有让家里人操心熬夜哄过。
让孩子和奶娘分开睡,柳群峰是同意的,但让孩子和他们睡他不同意。“我小时候睡的就是小床,这臭小子哪能比他老爹逍遥,他在咱们房间可以,不过让他睡小床,把床安在床边就是了。”
“他那么小,怎么一个人睡啊。”陈初阳不同意柳群峰的话,孩子自从出生,还没有挨着他睡过两天,如今好不容易要和奶娘分开了,自然该挨着他这个爹爹睡才是。
两人因为孩子应该睡在那里开始较劲,最后陈初阳说不过人就不搭理人了,直接背过身去睡了。
“阿初?怎么了?生气了吗?”柳群峰嘴上问的小心,手上动作却大,一边开口手上已经动作,直接将人拦腰抱住,然后往怀里拉。
陈初阳被人箍着觉得难受,他伸手在绑着自己的手上狠狠打了一下,柳群峰便是吃痛也没有放开,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臭小子,芝麻大点儿的人,地位比他老子高多了!好了好了,听你的还不行吗?让他和我们睡,不过我先说好啊,就一年啊,等他满了周岁就要自己睡。”柳群峰妥协之后,给自己讨了一个便宜,双手都往人衣服里钻。
“群峰。”柳群峰的手很暖,陈初阳倒是没有被冰到,但是他被惊到了,因为柳群峰的手不止在摸他。
两人成亲日久,如今更是连孩子都好几个月了,睡在床上之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知道对方想干嘛。
陈初阳想着眼下孩子出生也五个月了,应该是可以了。
心里准备好之后,陈初阳主动翻身过来,直接仰头亲了上去,而他身边的人也好似早就在等着他的亲吻一般。
两人身上衣服几乎是眨眼就没了,许久没有亲热过了,两人都显得有些急躁,终于抱住人之后,柳群峰一声没可吭只是努力干活儿,陈初阳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但刚一会儿功夫他的手便另有用处了。
柳群峰将人双手拉开,直接以吻封口,陈初阳的双手只能落在了身上之人的脖子上,将人紧紧环住。
翌日,柳群峰醒的挺早,但他醒了之后没有立马起床,一想到往后两人床上就要多个臭小子,他脾气又上来了,在人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
陈初阳被人闹醒之后,也没和人生气,反而朝着人招手,主动往人怀里缩。
“相公,你说过年的时候我要不要给我大哥他们捎东西啊。”陈初阳还挺犹豫的,他不想和那两口子扯上关系,可之前他大哥送了孩子银手镯,他不想欠着他们,便想着年节时候捎点东西过去算了。
家里的小事柳群峰向来不管,但陈初阳娘家的事,其实不算小事,需要考虑的地方很多。
柳群峰摸准了陈大心思,知道陈大图什么,他心里不想让虐待了他夫郎十来年的人好过,可也不想将人逼到那个份上,免得让人狗急跳墙又惹事。
如今家里好不容易清净了,他可不想再惹事。“哎,算了,给吧,按照习俗来,该给什么就给什么。”
有了柳群峰的话,陈初阳也有了决定,开始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宜。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好过个好年,但今年县里好些人家却注定没法儿安稳,过不了一个好年了,这其中也包括了柳云峰一家。
“云峰啊,听说千味楼要易主,不过建个码头罢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不止千味楼,就连千丝阁也要去杨树镇开新店啊!”李氏既不安又烦躁,这好不容易过上了逍遥日子,若是县城真的要搬到原先的镇上,这多丢人啊!他们还得灰溜溜回去不成?
“且不说,回去就得和老二撞上,光说这座宅子就亏大发了啊!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整整四百两啊!”李氏急的团团转,连坐下的耐心都没有,手里的锦帕也要被她绞碎了。
如今烦躁的又何止李氏!柳仕民病倒之后,柳云峰成了酒楼老板,他能结交的人比先头做少东家的时候多多了,知道的消息自然比李氏更快更多。
他之所以没有提起,也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可他没想到这事儿连家中妇人都知道了。
“看来,应该不只是码头扩建啊,传言或许是真的。”虽然不甘心,但柳云峰也不得不早做打算了。“我明日去找找关系,打听一下县衙搬迁的事儿,若是确有其事,咱们得早做准备,这酒楼和宅子得尽早卖了,如此才能卖上价钱。”
“卖了?”一听酒楼宅子都要卖了,李氏整个人都焉了,像是魂儿都被抽走了一般。“这都是什么事啊!什么事啊!好不容易到手的酒楼啊!”
李氏虽然不甘心,但她心里明白,一旦县城搬迁,人口必定大量流失,县城人口减少酒楼生意自然大受影响,这酒楼便是不卖也不会挣钱了。
可若是卖了的话,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岂不是全白费了!去镇上买个酒楼容易,可重新揽客固客不容易啊。
夫妻两个担心纠结,但如今,同他们一样心情的人大有人在,且有的人要比他们夫妻更有魄力,就拿李氏嘴里的千味楼来说,这之后没有两日,千味楼就易主了。
随着千味楼的易主,县里商家开始人心浮动,他们都在赌,离开的商家自然是在赌县城会搬迁,而留下的则是在赌一切不会改变,杨树镇除了多个更加宽大的码头,什么都不会有。
县里的人心浮动倒是和别人无关,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六,眨眼时间可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忙着的都是过年的事。
陈初阳不想让奶娘家里的孩子,等到年三十才见到娘亲,二十六这天就让人回去了。
娘奶走的时候,陈初阳给人准备了一匹布两袋米,还有两块肉和一坛酒,甚至还给准备了两串铜钱,一串六十六文,是他给奶娘一双儿女准备的。
虽说奶娘是家里花了大价钱请的,可哺育之恩不能光用钱来衡量,她家里一双儿女和他家的果果吃一样的奶水长大,这是缘分也是特别的情谊,对人家好一点就当结个善缘。
奶娘在柳家的时候没被主家责骂过,走的时候人家不止干脆给了工钱,还给了这许多东西,奶娘自然是千恩万谢的,且她走的时候柳家还喊了人送她,和接她来的时候一样,用马车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一点没有过河拆桥。
奶娘虽然走了,但家里人多,有的是人带孩子,陈初阳倒也不累,除却晚上要自己带着,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都是二十六了,可柳春风还没有回来,陈初阳一问,二婶才说了,等到二十九那天再去接他。
“回来干嘛啊,回来也是气他阿爹和我。”二婶这会儿正抱着果果,两人在菜园子里,下面的橘子林那里,柳群峰和二叔在那里摘橘子。
柳春风的事儿,陈初阳如今都知道了,他也不想在二婶面前说太多,他知道,就算说破了天,二叔二婶都不会同意春风和罗聪亲事的。
陈初阳不想多说春风的事儿,二婶想了一会儿,一脸气不过的样子接着说道:“他不是早想去群峰舅舅家里吗,等过完了年就让他去,不说一个月了,这一回就是住个一年半载的也无妨。”
果果如今大了,开始不老实了,被人抱在怀里,一双小手却没有一刻停歇,他小手一直一挥一挥的,整个身子也一直往外扑,瞧着像是想去下面的橘子林。
二婶心里有事儿,也没多注意扑腾的孩子,她看了陈初阳一眼有些遗憾的默默叹了口气。
最近因为儿子的事儿烦心,她才发觉其实初阳二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他孩子如今也有了自己惦记的人,他们再说这个就不适合了,可惜了。
二婶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才开始逗怀里的孩子,看着指着下面林子啊啊了半天的果果,准备带人下去。“走吧,咱们带果果去摘果果咯。”
摘了橘子之后,要分给亲戚,现在家里的门房还在,要等到年二十九才回家,柳群峰便直接让门房去送,送的也还是那几家,也费不了一会儿功夫。
今日,天气不太好,摘了橘子回来之,柳群峰就喊陈初阳带孩子去烤火,他和二叔把剩下的橘子放到地窖里去
如今年底了,柳群峰开始算账,他想先还一笔银子给二叔,正在算明年春的花销,看看拿多少银子出来还债。
今年一共收成了三季粮食,平均下来,每一季净赚五六百两银子,但他买马买羊花了不少,建酒楼也得花上一大笔,而且还得留下一笔明年开春之后的花销,算来算去,最多也只能还一千两给二叔。
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果果已经睡着了,两人说话声音都小,陈初阳见柳群峰面前还有一摞账本,干脆上前给人收了,然后起身提着马灯走了。
夫郎动作如此干脆,柳群峰无奈笑了一下,只能跟着人下去休息了。
孩子身子小,和大人一起睡,也得有自己的小被子,否则只要大人侧卧孩子被子就盖不严实。
果果这会儿睡在床中间,柳群峰下去之后,刚准备给人挪窝,陈初阳就往他手上打了一下。“里侧还没暖和,等我睡暖和了再抱他睡里面。”
两人从成亲开始,就是陈初阳睡里侧柳群峰睡外头,这会儿陈初阳依然睡在里面,只是中间多了个小不点儿。
果果马上五个月了,孩子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刚出生时候的影子,一张胖脸又滑又嫩,且他肤色又白,陈初阳老说他这脸简直就是个大包子。
孩子在中间,两人都侧身睡着,柳群峰轻轻摸着儿子的小手,眼睛也落在儿子脸上,可嘴里的话却是对着陈初阳说的。“阿初,安心过年。”
“嗯。”陈初阳近日既惦记他二哥的亲事,也惦记柳春风,偏生两个人的事情都不顺,他哪里会开心。
陈继安的事儿就是柳群峰在帮着人留意,他甚至还在海棠镇那里也拜托了人,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夫郎在想什么,可这事儿急不得,急了也没用。
雪花是别人家的女儿,还是良民,他确实是没办法。
再说春风,哎,春风的事也棘手啊。
“阿初,春风他和一般的小哥儿不一样,他自小吃穿不愁又念过许多书,还喜欢看些戏文杂记,他要的不是吃穿不愁的安稳日子,因为这些他都有了。我觉得吧,他喜欢的夫君应该是个脑子里有着天马行空的思想见地,可以逗他开心的人吧。”
柳群峰突然说起柳春风,还是些陈初阳听不懂的话,他觉得每个小哥儿盼着的,应该都是一份吃穿不愁的安稳日子,可转瞬他又想通了,也明白了柳群那话。
他和春风确实是不一样的,他们一个自小就吃不饱饭,一个是地主家的少爷,他盼望的东西,春风一生下来就有了,他觉得的好日子,在春风眼里却是寻常,他知道他相公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之前的盛长安,想到他宁愿离开柳家,也不想看着柳群峰同那人好,他就知道他相公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相公,我听你的。”他这个只求吃饱穿暖就好的哥儿,都能因为相公有了他意,甘愿放下吃喝不愁的日子,自来什么都不缺的柳春风,又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安稳,选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呢。
“相公,应该暖和了。”他这会儿想睡他相公怀里了。
眨眼时间就到了年二十九,这日,一大早的二叔和柳群峰都出门了。
二叔是去接春风回家,柳群峰则是去县里买东西,明日就是年三十,家里要打纸钱,他去县里买黄纸还有香烛。
陈继安这会儿也回来了,但今年他自己的屋子什么都不缺,且屋子也需要人气儿养着,他便决定今年就在自己屋子里过年。
陈初阳觉得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年三十还有年初一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便喊人三十初一还是同他们一起吃饭,只睡觉回去睡就是了,陈继安也答应了。
今年,也和二叔他们一起过年,陈初阳想了想决定和二叔他们提一下,干脆往后过年两家人都一起过算了。
将来,若是春风找个上门婿也就算了,若是嫁出去的话,二叔二婶早晚要跟着他们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年节的时候在一起还热闹。
陈初阳这话一说,柳母立马就同意了,她觉得二叔他们定然也会同意的。
陈初阳今日琢磨的其实不止过年这一件事,他还担心明日上坟的事。
去年年三十,柳群峰就和回来上坟的柳云峰狠狠打了一架,陈初阳担心柳云峰今年又来,更担心两人又打起来。
虽说,便是两人打起来,他相公也不会吃亏,可终究要伤着,不管是大伤还是小伤,他都觉得心疼。
他希望那两父子可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回来自讨没趣,可他也知道,柳云峰毕竟是柳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在柳母面前不能多说。
陈初阳惦记着明日的上坟之事,却绝口不提一个字,可他不知道,惦记明日上坟之事的又何止他一个,家里人人惦记,就连县里的柳云峰一家也惦记。
今年,柳云峰出息了,不再是去年那个两头落空一无所谓的柳云峰了,他年初就想回家显摆了,只是被柳群峰家里连连发生的好事气到了,但眼下他们是不得不回来了。
第170章 第 170 章
第一百七十章
柳群峰在年二十九那日, 还了二叔家里一千两银子,剩下的一千两,明年年底也能还上了, 到时候家里就没有欠债了, 找两个靠谱的管事, 他就能清闲下来了。
去二叔家里还钱的时候,柳群峰想过提一嘴利息的事,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怕说了挨二叔的骂。
思来想起,他觉得利息在明年还钱的时候再提吧, 若是被骂了, 他便将利息银子留着, 等到春风成亲的时候总能用得着的。
今日,陈继安也要去坟山上坟,陈初阳顺便的将他二哥要带去坟山的东西也准备了,眼下,正在灶房里和柳母还有云娘一起忙碌。
家里虽说买了个女仆回来, 可柳母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 加之今日是年三十, 要做许多大菜还要炸酥肉, 她更不可能闲在一边,这会儿, 她正在灶房里打理一会儿用来炸酥肉的鲜肉。
炸酥肉的鲜肉,最好是能在精肉里带点肥肉, 这样的酥肉吃起来口感会更好, 但肥肉不能多,不然腻人, 所以这炸酥肉的肉要好好挑选。
“初阳,果果的羊奶热好了。”现在天气冷,除非日头好,不然一家人在院子里的时候少,大多时候都在屋子里烤火。
今日天气不错,天色透亮,虽说这会儿还有薄薄的云城遮挡天空,但瞧着那晃眼的云朵,云层散开也就是中午的事。
柳群峰方才和大成一起在给骡子换马掌,他进来拿马钉,陈初阳见人进来赶紧去捡了碗酥肉装着,让大成一会儿带回去。
这奶是刚热好的,陈初阳怕烫着孩子,用了木勺来喂,每次喂之前还要吹几口,孩子是喝惯了羊奶的,喂奶的时候很听话,每次都是乖乖喝完一大碗。
孩子这会儿已经快要五个月了,和刚生下来的时候相比,一天里吃睡仍旧占了大半时间,但平时已经开始皮了,再不肯老老实实待在一处,总要咿咿呀呀指挥着抱他的人到处走。
最后一口奶下肚,孩子便开始动个不停,小手还一直往外指,陈初阳无法,只能抱着人和柳群峰一起出去了。
“大成,我娘在炸酥肉,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端一碗回去,给叔婶子也尝尝。”陈初阳要去二叔家里,他怕柳群峰忘了酥肉的事儿,干脆直接和大成说了。
大成家里自然也是要炸酥肉的,只是不同人家的味道不同,吃吃别人家的也不错。他笑呵呵应了,继续帮着柳群峰钉马掌,柳群峰自己正抬着一只马腿。
柳春风昨日被二叔接了回来,陈初阳他们有小半个月没见他,这会儿见了两人都有些心疼,春风他竟然瘦了。
陈初阳初到柳家的时候,对柳春风第一印象便是白白嫩嫩,脸上肉肉的很可爱,这会儿看见明显憔悴了不少的人,心里泛酸,心疼的不行。
“春风啊,果果说想小叔叔了,来,你抱抱他。”陈初阳把孩子往柳春风那里递,柳春风接了孩子,他俩就往外去了。
“春风,你和罗聪的事我和你哥都知道了,群峰说他支持你,他相信你的眼光。”陈初阳原本是不想说这话的,他心底还是不喜欢罗聪,不想要他和春风有关系,可看着春风这样子,他狠不下这个心,想让人开心一点。
果然,有了陈初阳的话,柳春风面上虽有惊讶却是高兴更多,可他刚有了点兴奋之色,陈初阳又忍不住劝了一句。“春风,便是他真的改了,可这才多少时间啊?你不能太冲动,咱们还是得先考验一下他。”
“考验什么啊,罗大哥又不知道我喜欢他的。”
“什么?”陈初阳想过好几种可能,可唯独没有想过,他家春风竟然是一厢情愿!
看他这样,他是单方面的对那个罗聪有意思?陈初阳心里刚有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柳春风竟然默默埋下了头,小声同人说了他的心事。
“我原本只是想谢他救了我一命,可反正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初时我也没觉得我喜欢他,可阿娘有天突然发了大脾气,说要给我娶媳妇儿,我心里实在难受,想着成亲了就再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就难受,我这才知道我原来是喜欢他,也不是好奇也不是崇拜。”
柳春风的话,听得陈初阳步子都虚了,整个脑子都是一团浆糊,但他还能抓住重点,赶紧和人确认!“那他呢?他喜欢你吗?他同你表明过心意吗?”
“没有。”
“是没有同你表明过心意,还是没有喜欢你?”
“都没有。”
“”陈初阳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春风啊。”他只能喊着柳春风的名字,可除了这声带着安慰的喊声,他再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们这里还在嫌弃罗聪这个,嫌弃罗聪那个,可人家对他家春风压根儿没有那个意思!
陈初阳不停的深吸气,不停的深吸气,他有些不能接受眼下的情况,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春风。”陈初阳想到了柳群峰说的话,想到了柳春风说的话。
柳群峰曾说,罗聪突然变得学识渊博,春风方才还说原来不是好奇和崇拜。
罗聪他能用一首祝寿诗就赚回来五十两银子,这样的才华,哪个姑娘哥儿不钦慕啊。而且,他还准备考科举,按他如今的腹中墨水,考上童生秀才好像也不会是难事。
陈初阳如今的心情,竟然比之前还要沉重复杂得多,他实在是憋不住话,稍后就把两人的事情和柳群峰说了。
柳群峰得知两人之间,竟是柳春风自己单相思,反应也没比陈初阳好多少,他和方才的陈初阳一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日是年三十,两人便是心里压着事儿也得忙着家里的事儿。
早饭过后,柳母就开始忙着准备上坟用的东西和吃食,待到午时,看见有柳家人上山去,柳群峰和柳春风也准备出发了。
柳家的坟山就在后山,离着村子里不算很远,但因为柳家人多,到了坟山之后难免要耽搁一下,所以来回可能需要一个时辰的样子。
柳群峰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了,这会儿家里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木桌,桌上放满了吃食,也是在柳群峰他们回来不久,柳云峰一家也到了。
陈初阳一早就担心年三十的时候,柳云峰一家会回来,可他怕什么来什么,柳云峰一家还真的来了,但这一次他们一家回来,态度却和以往天差地别。
柳云峰李氏都是一脸的笑,他们给柳母带了不少东西,还给果果带了小银饰,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逗留,柳云峰和柳群峰说了几句话一家子就走了。
他们一家人这般表现,最高兴的人自然是柳母,可陈初阳没想到,他相公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他初时还纳闷呢,后来才知道他相公在高兴什么。
他相公高兴的事和柳云峰一家完全无关,但和他们的态度有关。
柳云峰一家走后,柳母还失落了一会儿,但很快的就被果果逗笑,一家人又开始开开心心过年了。
大过年的,最不能少的就是瓜子花生还有核桃,除了这些,今年家里还有米花,是二叔去接春风回家的时候,从春风舅舅家里拿回来的,还拿了不少,应该是春风舅母特地多做了。
过年的前几日,大姑拿了不少麻糖到家里,柳群峰二十九那天又买了好些糖果回来,还软硬都有,如今各种果子和糖果装了好几盘子,全放在了木桌上,一家人围坐着,一边晒太阳一边吃东西。
陈初阳心里压着事儿,他在家里待不住,将手里的孩子塞给二婶之后就去了灶房里。
他却灶房里是去捡酥肉的,还是用筲箕装的,抓好了酥肉,他又找了几张纸出来,花生瓜子和核桃,一种包了一包,然后喊了柳群峰便拿着东西出门去了。
两人出门目的地不是别处,就是罗家,陈初阳想亲眼去看看如今的罗聪到底是什么样子。
罗家在村口位置,离着柳家还挺远的,两人去往罗家的时候要经过不少人家,但被人看见那东西给罗聪陈初阳也不怕。
先前,二婶也给罗聪送过东西,用的理由便是感谢罗聪对春风的救命之恩。
两人到罗家的时候,罗家烟囱里也冒着烟雾,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神情都算不错。
这样的日子里,便是家里只有一个人也该好好过,罗聪应该是在做年夜饭,往年,他可是年三十还要在外面鬼混,如今确实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了。
罗家的院子实在是破旧,不只是院子,整个宅子都有一股破败之感。
他家的院子是竹篱笆,只有院门两边垒了土墙以方便安装院门,正屋是木板房灶房是茅草屋,至于茅房猪圈也是茅草房,只是那猪圈已经多年不用了,自从罗聪爹娘没了之后,他家就没有养过猪了。
两人站在院门外,没有直接进去,还是先敲了敲院门。
院门一响,罗聪就出了灶房,还不等他打开院门,两人就看见他一身打扮了。
罗聪今日好似也穿着新衣,而且他腰间还围了围腰,手里拿着铲子,看来是正着做饭。
罗聪这样子,又让两人吃了一惊,等到院门打开,罗聪面上同样有着惊讶。
“柳家哥哥,你们来干嘛?”
‘柳家哥哥’罗聪嘴里这奇怪的称呼,让两人都忍不住的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匆匆一眼,之后陈初阳示意柳群峰给东西。“今日是年三十,我想着你一个人过年,东西可能准备的没有那么齐全,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陈初阳说着话已经进了罗家的院子里,柳群峰自然跟着进去了,之后陈初阳便一直往地上看。
他看见了,罗聪是有影子的,还有啊他也没有踮脚,他好像不是鬼啊。
心里实在是心虚,陈初阳还想去捏一把罗聪,看看他身上是否是真实的血肉,可他一个夫郎这动作实在是不好做,于是只能示意一边的柳群峰。
柳群峰心头怀疑和陈初阳一模一样,打算自然也是一样,他将东西递给罗聪之后,罗聪也没客气,待他干脆收了,柳群峰便趁机在人肩膀上拍了一下,还用力捏了两下。“你能好好过日子,你爹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柳群峰虽说没怎么和罗聪打交道,可一个村子的人,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过不少次,可他实在是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和之前的罗聪联系在一起。
虽说有着一样的相貌,可这眉宇间的气质神态确实是不一样啊。
眼前的人,可说是完全没了罗聪的影子,若是不了解他的人,端看他如今的样子,只会觉得他是个英俊少年郎。
东西也给了,人也看了,两人也要走了,但他们要走却被罗聪喊住了。
“这个给你们,我自己做的,拿回去尝尝味儿。”罗聪方才匆匆往灶房去了,待到出来的时候,要还给他们的筲箕里装了些金黄的面饼,闻着有股甜香味儿,应该是在面粉里加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南瓜饼,我还放了些红薯泥进去,可好吃了,我炸的不多,你们尝尝味会儿吧。”
“谢谢。”陈初阳朝人道了谢之后立马拿了一个到手里,他咬了一口之后,嘴里蔓延开来的味道要比想象好了不少,他对罗聪的怀疑也好像嘴里的南瓜饼的味道,终于落到了实处,有了个结果。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了,罗聪确实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两人回家的时候,走了好长一段路,柳群峰才开口说道:“或许咱们该相信春风的眼光。”
“你不是一直都相信春风的吗。”陈初阳不由好笑,原来口口声声说着相信春风的人,心里也是担心的不行啊。
两人事情办好,一路都是慢悠悠往家赶,路过大姑家里的时候还去大姑家里坐了一会儿。
因着去了大姑家里,柳群峰回去时候又多了一个活儿,他准备给李连平送点东西过去。
李家老二和他年岁相当,和李家其他人不同,他这个表弟从没有对家里人有过任何的恶意,小的时候还喜欢到他家里玩,长大些了才和家里疏远了,应该是他爹娘吩咐的吧。
但,不管怎么说,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家里的事,他如今一个人过日子,能帮的就帮一把吧。
原来,李家老二没有一直在大姑家里住着,他被大姑喊到家里之后,也搭了个暂住的茅屋,他自己的屋子建起来之后他就搬走了。
两人一回家,院门刚打开呢,柳春风就朝着他们跑过来了,之后还一直黏在他们身边,等到柳群峰又要出门,柳春风竟然也要跟着,也是跟着柳群峰出了家门,柳春风才终于活过来了一样。
“哥!你管管你二叔二婶吧!他们在乱点鸳鸯谱啊!他们竟然真想让我娶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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