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史密斯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多出了两条氪星尾巴, 远远缀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他，默默看着他反复尝试自己获得的超能力。在接近太空的环境中飞来飞去，激动地涨红了脸。
看得出来, 这位咖啡师先生没有太多超能力使用方面的经验, 就像是刚刚觉醒超能力的小乔纳森。但他比小乔纳森觉醒的能力多多了，至少他现在可以飞。
不过史密斯的实力还很弱，这点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也许是因为他才刚刚觉醒力量，太阳晒得还不足够。包括他的警惕心也很差, 他们偷偷跟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但看看他的热视线和冷冻呼吸吧，活脱脱又是一个超人。
拉奥啊, 这到底又是什么展开？
“你要去跟他打招呼吗？”
在距离史密斯一百公里之外的天空，克莱尔询问安静了很久的超人。
超人像是终于活了过来，深呼吸一口气：“我想我还是先去找蝙蝠侠吧，拜托他调查一下这位先生的身份。”
请原谅, 但这位有着棕头发和棕眼睛的先生, 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他或者其他氪星人的克隆。以及，有克莱尔的前车之鉴在，他觉得他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怀疑卢瑟……
总之还是先去调查调查吧。
当史密斯终于尝试完他崭新获得的超能力, 并且乖乖回家睡觉后, 两个氪星人也飞去了哥谭。期间克莱尔还用手盖在嘴巴上偷偷打了个哈欠, 她有点困了, 但她不想现在就回去。
因为他们实在是搞得太晚了，晚到哥谭的夜巡已经结束，罗宾被赶去睡觉, 蝙蝠侠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蝙蝠洞里就只有红罗宾。
真奇怪，克莱尔想,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来蝙蝠洞，蝙蝠洞里总会有人。
实际上，某位前任罗宾是专门挑着现任罗宾睡觉的时间回来的，单纯只是为了省事，这样他工作起来效率也会更高。
“你们想调查一个人？”
在听说了两个氪星人的来意后，红罗宾将原本捧在手中的咖啡放在一边：“这个简单，不需要喊蝙蝠侠，我来就好。”
超人走到小红鸟的身边，他当然也相信红罗宾的能力，更别提这还是最像蝙蝠侠的那一位罗宾，聪明的侦探男孩：“谢谢你，提姆。”
他又嗅了嗅空气里有几分熟悉的味道，目光往下一瞥，落在红罗宾的咖啡杯里：“仙女座的黑洞咖啡？”
“嗯哼。”
超人很友善地发言：“你很喜欢吗？下次我也可以给你带一些。”
红罗宾翘了翘唇角：“好了，所以我们现在要查谁？”
回答他的是克莱尔，年轻的氪星女孩：“他的名字叫史密斯，是大都会的一个咖啡师。”
克莱尔回忆着亚历山大带她去的那家咖啡厅的名字：“咖啡厅的名字叫……”
“蓝日？”
“啊对，蓝日。”
“……”
在答应完后，女孩愣了愣，疑惑地看向虽然双手已经做好准备搭在了操作键盘上，但根本就什么都还没开始调查的红罗宾身上。
等等，现在蝙蝠系的超级英雄已经无所不知到这种程度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一点？
而从红罗宾又撇下去的嘴角来看，他的心情还挺复杂的。他抬起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没一会儿，一张有着熟悉面孔的照片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他吗？”
克莱尔和超人一起点头。
红罗宾耸了耸肩，又叹了声气：“好吧。安迪.史密斯，纽约人，目前定居在大都会，有赌博的习惯。明面上的身份是高级咖啡师，但获得的薪水无法供给他的开支。于是在三年前，他开始制造高档咖啡机的假货出售。”
“生意做得不错，可惜在四个月前被人举报，这条财路就被断了。”
说到这里，红罗宾战术性停顿了一瞬，接着补充说明：“我举报的。”
“……”
面对两个氪星人不约而同投向他的注视，红罗宾冷静道：“他的假货卖到脉冲手上了。”
克莱尔若有所思，她想起亚历山大跟她说的话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位史密斯先生会陷入债务危机？”
“事实上，如果他愿意收手，也不会出现债务危机。”
红罗宾不至于把人逼上绝路，他就是举报了他造的假货，但没有完全把人捅出去。如若不然，这位史密斯先生根本无法继续在咖啡厅当他的咖啡师。
而他当时举报完之后，就没有再管后续的发展了，没想到事到如今还能拥有后续展开。
“好消息是，你不用担心他是你的克隆。”
红罗宾之前就调查过史密斯的身份，从小到大的资料都能翻的出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没有来历凭空出现的人。
“他好像失踪过一个月。”
克莱尔忽然开口：“应该就是上个月的事情，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红罗宾瞧了她一眼，也没多问她的消息来源，直接从上个月的月初开始调查安迪.史密斯的行动轨迹。
调查的结果出来得很快，因为蝙蝠电脑能找到的东西很少。在上个月二号的时候，史密斯忽然购买了一张前往非洲北部的机票，之后又租了一辆车，驶向撒哈拉沙漠。
他进入沙漠，这之后一个月都杳无音讯。直到两天前监控才再次捕捉到他的面孔，而当时他就已经回到大都会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卢瑟就是在撒哈拉沙漠边缘消失的。”
低沉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在空荡的蝙蝠洞里，克莱尔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扭过头，就看见蝙蝠侠不知何时来到了蝙蝠洞里，幽灵一样地站在他们身后。
……他是怎么做到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的？他真的没有超能力吗？
超人看起来没那么意外，也许是习惯了，目光依然落在红罗宾找出来的资料上：“事实上，我之前去撒哈拉沙漠找过，没有找到卢瑟。”
“那里面确实藏了一座大型的基地，但那并不是卢瑟的氪星人研究基地，而是针对变种人的哨兵研究所。”
哨兵。在变种人学校上过学的克莱尔知道这个，是一种专门用来对付变种人的武器。
这批武器早在好几年前就被销毁过一次，如今也被法律禁止，理论来说应该不会有遗漏。但显然，有人宁愿在撒哈拉沙漠这样艰苦的环境里打造出一个大型的基地，也要继续他针对变种人的研发。
有时候克莱尔真心觉得，某些人类真的执着得可怕，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们一句顽强而有毅力。
超人又继续说：“当时我就把消息告诉给了查尔斯，他的X战警应该已经毁掉了这座基地。”
蝙蝠侠问他：“基地是什么时候毁掉的？”
超人回答：“两个月前，在史密斯去撒哈拉之前。”
“……”
蝙蝠侠似乎听懂了什么，默默盯着超人，听不出语气地问他：“所以这次你不怀疑卢瑟了？”
超人耸耸肩，他的表情看起来正直极了：“我也想怀疑，但我得先找到证据——说不定这不是在针对氪星人，而是针对希阿人。”
克莱尔疑地抬头：“希阿？”
由于经历了许多而被迫见多识广的超人耐心地回答：“宇宙中很强大的一个帝国，女王的护卫队长斗剑士同样也拥有超级力量，热视线，冷冻呼吸，接近光的飞行速度……呃，以及不怕氪石。毕竟他可不是氪星人。”
克莱尔：“……”
克莱尔真诚地发问：“为什么那些超级反派不去找他？”
超人猜测：“也许是因为他没有从小生活在地球。”
克莱尔叹气：“所以，这件事大概率无关希阿人，还是超人。”
超人揉了揉鼻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他内心的无奈了：“我想是的。”
在话题越跑越远之前，红罗宾慢吞吞地开口：“但无论是因为谁，有人让这位咖啡师先生获得了超人一样的能力……你们觉得他会是个例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而这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默认。
现在虽然暂时只是个例，但未来恐怕未必。那个人既然能让一个普通人变成超人，那必然能让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人也变成这样。
更重要的是……
蝙蝠侠抬起眼，看向他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皱巴着眉头的氪星人。
超人一直都是他们这个世界希望的象征，作为他的朋友，他也与他一起经历了许多。而他永远坚持着正义与善良，从来不吝啬于在他悲观的时候拉他一把，让他看见希望。
至于克莱尔，这位平行宇宙的小超女在最塑造三观的成长期里，经历了太多悲伤与痛苦的故事，她迷茫过也纠结过，但最终也还是选择相信希望，回到普通的人类学校开启她新的生活。
这些看着开朗快乐的氪星人，也许是地球上最懂得自我约束与克制的人。然而，人性是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何况还是一个无法约束自己贪欲的赌徒。
并非所有拥有超人力量的人，都能成为超人。
超人捏了捏眉心：“好吧，我会盯着他的，避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看吧，某个氪星人又非常自觉地把这件事情当做是他的责任了。
而某个氪星女孩看起来也不逞多让：“我也会去问问亚历山大。”
女孩无意中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超人倒是知道克莱尔在学校里有一个朋友，亚历山大这个名字虽然有点凑巧，但也算不上有多特殊，没必要产生多余的联想。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亚历山大的名字：“他怎么了？”
“就是在他的提醒下，我才发现了史密斯先生的不对劲的。”
克莱尔乖乖回答：“所以我觉得他也不太对劲。”
超人：“……”
蝙蝠侠则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平行宇宙聪明敏锐的小超女，接着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自己的搭档，在不该怀疑卢瑟的时候怀疑卢瑟、又在该怀疑卢瑟的时候给他开脱的超人。
啧，到底差在哪里呢？
第52章 试探
超人已经感受到来自搭档的嫌弃了。
但他装作若无其事, 追问克莱尔在咖啡厅与亚历山大交谈的细节。
超人也许是一种需要被反复陷害才会长记性的友好生物，就比如他现在对卢瑟。但如果克莱尔认为她的朋友可疑，他也愿意相信她有自己的理由。
蝙蝠侠不冷不热地评价：“典型的引导。”
红罗宾在听到一半时, 就很自然地开始在蝙蝠电脑上调查亚历山大的资料, 他没查出太多问题，但从影像资料的缺乏来看，这是一份很完美的伪造资料。
而当他把亚历山大.克林的头像摆在屏幕上放大时，看着照片里红发绿眼即视感特别强的男孩, 超人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不会吧？不应该吧？不至于吧？
克莱尔不理解这份沉默：“怎么了？”
蝙蝠侠很善良地帮他的搭档回复：“你的朋友和他的老朋友长得很像。”
他念出那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名字：“亚历山大.乔瑟夫.卢瑟，又或者说, 莱克斯.卢瑟。”
“？”
克莱尔知道卢瑟，她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红头发绿眼睛的男孩，头发看起来很蓬松也很健康，完全没有脱落的嫌疑：“可他不是秃头, 也不姓卢瑟。”
“卢瑟并非因为自然因素秃头, 在变秃之前也是有头发的。至于姓氏……”
蝙蝠侠稍稍一顿，假名理论来说都会避免与真名有相似甚至重复，如果事情真如他的猜测, 那某人真的又傲慢又极具恶趣味, 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名字：亚历山大.克林（Alexander Clean）
但他没说太多, 只评价道：“Mr. Clean听起来也确实是他的个人风格。”
“……”
一旁的超人完全听懂了蝙蝠侠的言外之意, 但他宁愿自己没懂：“所以你是觉得，比起卢瑟生了一个儿子，或者他给自己克隆了一个小卢瑟……还是他变成小孩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难道这就是他一年多都找不到卢瑟的原因吗？但这真的好奇怪啊。
蝙蝠侠却否认：“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超人深呼吸：“你说得对。”
他觉得卢瑟也不至于这么有童心。大概吧。
克莱尔差不多听明白了大人们的怀疑与猜测, 就因为亚历山大的外表和名字, 这两个人对他的警惕都快超越史密斯了，尤其是超人。
超人盯着照片中这张与小卢瑟非常相似的脸：“总之, 让我先去跟……他聊聊。”
原谅他无法对着他喊出“这个孩子”之类的称呼，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孩子呢——他身边这个直到现在还相信着自己已经重生了很多次的小超女才是真的孩子，虽然她似乎不这么觉得。
“我会搞清楚他到底是谁的。”
这句话基本可以等同于搞清楚他是不是卢瑟本人。
听到这里，克莱尔忽然开口：“但我想先跟他聊聊，克拉克。”
超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回过神来，他有点意外地把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又在对上她执着的目光后稍加思索，最后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克莱尔。”
他可以理解克莱尔的心情，也愿意尊重她的想法。这毕竟是她的同学，还差点成为了她的朋友……以及，如果他真的是卢瑟的话，他会报警的，他一定会的。
超人忍不住补充道：“就只是……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记得喊我的名字。”
克莱尔没有拒绝超人的好意，很自然地点头答应：“我会的。”
但具体会不会喊他，那就是她自己的考虑与判断了。
“呃，很抱歉打扰。但我只是有点好奇。”
安静了很久的红罗宾转过转椅，看向身高虽然和达米安差不多高，但明显没有达米安那么阴险狡诈的女孩：“你打算怎么跟这位小亚历山大聊聊？”
女孩看向他，很真诚地给出回复：“打电话把他约到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公园。”
红罗宾：“……”
这跟告诉他「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问题你出来见见我」有什么区别。
红罗宾张了张嘴，他真的很想说什么，但在迎上氪星女孩清澈的目光后，最后还是闭嘴了。
只心情微妙地丢下一句：“挺好的。”
虽然态度直接了一点，虽然他很怀疑这样能不能把人约出来……总之尊重祝福就可以了。
等克莱尔从哥谭回到大都会时，就已经是上午了。也就像她跟红罗宾说得那样，她直接给亚历山大拨打了一通电话，希望能约他在公园见面，她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亚历山大很爽快地答应了。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因此克莱尔也没觉得她直接询问的方式有哪里不好。
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克莱尔提前五分钟出发，也提前五分钟到达。不过即便如此，在她到达的时候，亚历山大也已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了，手中还捧着一本漫画书在看。
从封面看，这本漫画是超人的个人刊物。克莱尔也看过这本，是比较早期的漫画，记录着超人刚出道的故事。而克拉克本人对此的评价是，充满想象力的作品。
看见克莱尔从公园的林荫小道里绕出来，红头发的男孩合上看到一半的漫画，微笑着向她打招呼：“上午好——我很想这么说，但看起来你昨天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你可以下午再来找我的，克莱尔。不用太着急，我今天一天都有时间。”
克莱尔走到他面前站定，没有坐在他身边，就这样微垂下眼看着他。
她先是礼貌地回了一声上午好，接着就很直接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迪.史密斯有问题了？”
亚历山大歪了歪脑袋，他的态度很放松，与女孩的认真严肃截然不同，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如此：“怎么，你也看见他飞上天了？”
克莱尔愣了愣：“也？”
亚历山大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说过了，我很喜欢观察。所以在觉得史密斯有问题的时候，就悄悄跟踪过他——我亲眼看见他飞起来了。”
不过克莱尔并没有被这种借口简单的敷衍过去：“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你也很特殊啊，克莱尔。”
亚历山大竖起手中的漫画，给她看封面上的超人标志。他的绿眼睛很平静，笔直地望向克莱尔的眼睛，几乎就是在明示她的身份了：“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
“……”
克莱尔紧抿了唇，她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看得出用力的痕迹，亚历山大能感受到她紧绷着的神经，以及她骤然高涨的攻击性——这让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有些兴奋了起来，尽管他很快又消沉了下去。
而克莱尔仍定在原地：“你到底是什么人？”
亚历山大在心里轻叹一声：“一个兴趣使然的观察者？随便你怎么想吧。”
男孩撇了撇嘴，看起来有点兴致缺缺。还在那里用普通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假装自言自语地嘀咕：“有人能凭借自己的个人兴趣扒出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最后还成为了罗宾，我怎么就不能凭借自己的个人爱好集齐所有氪星人的身份？”
“……？”
克莱尔懵了：啊？谁这么厉害还扒了蝙蝠侠的身份？哪个罗宾？
等等，话题是怎么扯到这里来的？
事实上，话题还能转变得更突然一些。就比如在克莱尔开口询问之前，某个怀疑对象就已经率先提到了那个名字：“莱克斯.卢瑟。”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到他，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亚历山大轻描淡写道：“你们认错人了。”
“……”
“所以，你否认你是莱克斯.卢瑟？”
“事实上，我跟你所认为的卢瑟没有一点关系。不是他，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克隆。”
在稍显不耐烦地说完这句话后，亚历山大又有点好奇：“说起来，到底是谁在怀疑我是变小的卢瑟？现在飞在天上的超人吗？还是你？”
“？”
克莱尔被这句话里暗藏的信息量弄得愣了愣，她下意识倾听了天空——好吧，超人还真的在，听起来他也因此而受到了小小的惊吓，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
然后，克莱尔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她其实能在亚历山大身上感受到淡淡的敌意甚至厌恶，当话题越来越直白深入时，他伪装出来的随和与友善也在一点点消失。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攻击性。
克莱尔决定顺着直觉卖了超人：“超人。”
而亚历山大看起来也没那么在意这个，继续追问：“那么你呢，克莱尔，你觉得我是谁？”
克莱尔回答：“亚历克斯。”
她又补充说明：“初次见面的时候，是你让我这么称呼你的。”
“……”
红发男孩神色稍缓，看起来有几分满意：“算了，不为难你了。”
克莱尔其实并不觉得这是为难，她坦然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事实上，我并不在意你是不是卢瑟。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以及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唔，如果我说我没有目的，你愿意相信吗？”
克莱尔点头，接着又反问他：“如果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要来问你？”
亚历山大怔了怔。
他稍眯起眼睛，像是在观察克莱尔此时的表情。也不知道最后得出了怎样的结论，总之克莱尔能感受到他的敌意被收敛，又变回了最开始还算随和的模样。
“因为我是个侦探，因为我很聪明，因为我很富有——随你怎么想吧。”
“我与你准备调查的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把我之前的提醒当成是一个……”
亚历山大思考了一会儿怎样形容比较贴切：“哦，见面礼。”
“以及，看在今天是你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什么超人或者蝙蝠的份上……再给你们一个友情提醒。”
红头发的男孩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如果史密斯获得了氪星人的体质，你们觉得他会害怕氪石吗？”
……
亚历山大离开了。
克莱尔没拦下他，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又没做什么坏事，至少他们没有这个证据，所以也就没有理由强行留下他。
不过在离开前，这个在克莱尔看来比她还要不像小孩的男孩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云层上超人偷听的行为很没有礼貌，让她千万不要学习这种坏习惯。
在他离开后，被明里暗里讽刺了不礼貌的超人飞了下来，落在克莱尔身边，抬起手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
“呃，抱歉，我只是……”
克莱尔摇头，示意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事实上，她在思考亚历山大最后的那句话是在暗示什么，而她隐约已经有点方向了：“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克拉克。”
“什么可能？”
“如果史密斯的超能力也会受氪石影响的话，那之前出现在哥谭的那批即将流通到市场的氪石……”
克莱尔迟疑着吐出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并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超人：“……”
超人：“……”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全新的但是怎么想怎么感觉合理的猜测。
超人现在开始相信那个男孩真的不是卢瑟了，虽然他的身份真的很可疑，但他做的事情好像确实又是在帮助他们的。
即便这是非常含糊不清的帮助，让人有了思路但又不是完全拥有思路。
超人叹气：“现在人把话说清楚是犯法吗？”
克莱尔也跟着叹气：“我讨厌谜语。”
两个氪星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惺惺相惜。
对于更喜欢直来直往的氪星人来说，在这个无数人不是谜语人都胜似谜语人的世界里生活，真的太不容易了。
第53章 新超
成为一名合格超级英雄的必修课并不是面对霸凌, 而是面对谜语。两个氪星人蹲在一起对着已知的情报讨论整理了半天，得出的结论还是得去找卢瑟。
超人很想相信卢瑟，好弥补他之前的误解——虽然卢瑟本人并不知道, 但他在心底向他道歉了, 真的——可惜无论是昨晚的蝙蝠侠，还是刚才的小亚历山大，都在暗示这就是卢瑟整出来的事情。
不过蝙蝠侠也就算了，那位小亚历山大自己问题就有不少。
作为来自平行宇宙的小超女, 克莱尔虽然不像超人最开始想象中那么单纯，但瞧瞧她讨人喜欢的蓝眼睛吧, 这并不是她的问题。她只是被迫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才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敏感多疑，但即便如此, 她也正在慢慢变得好起来。
但是现在, 她身边却出现了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可疑，还明显对她很有兴趣的角色——超人真的很难不操这个心。
有意思的是，在面对那些冲着自己来的人时, 超人的警惕心往往会快乐地罢工。可当对象换成是别人时, 它就又可以非常正常地工作了。
“和亚历山大相处时要小心一点。”
超人语重心长地对他年幼的同位体说：“他的身份很奇怪, 目的也成谜, 我怀疑他都不是真的小孩。”
克莱尔严肃地点头，答应得很认真，眼神也很笃定：“我知道的。不过不用太担心, 反正我也不是小孩。”
超人：“……”
不, 你是小孩，你真的是, 一年都没有多活的那种。
蝙蝠侠的消息就是在超人欲言又止的时候发过来的，是一段新闻视频。超人点开了它。
视频里，有人披着红披风冲进高楼的火场，出来时怀里抱着受困的男孩。并非特殊材质的披风被火焰燎出破烂的烧痕，但依然如旗帜般在滚烫的热气里飘扬着。
然后她回过头，嘴里呼出冷冻呼吸，成功帮火焰降温。就像是超人。
而视频里这个盘着头发的女人，显然不是他们一开始发现的安迪.史密斯。
超人：“……”
克莱尔：“……”
在反复确认过视频里的内容是真实的，而并非什么电影节选后，向来乐观的超人难得悲观地说：“我有一种预感，卢瑟说不定想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超人。”
拉奥啊，这还是地球吗？
向来悲观的克莱尔非常认同地点头：“我预感你预感的对。”
超人回想起他好几次无疾而终的搜寻，在内心懊恼着自己过往的怠惰，不应该奢望着没见到卢瑟就是没出事——
事实证明，看不见的卢瑟比看得见的更恐怖。
再给卢瑟一段时间，氪星恐怕都要复兴成功了。
“往好处想。”
超人又尝试乐观起来：“至少有人愿意在获得力量的时候帮助别人，就比如视频里这位女士。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克莱尔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至于你，克莱尔，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你知道你还在长身体，每天都需要至少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吧？”
“熬夜一次也就算了，我也不需要帮我夜巡的罗宾。该回家了，女孩。”
被赶回家的小超女看了看超人，倒也没坚持什么，很听话地点头，还在心里面嘀咕：一觉睡起来说不定还能再多几个「超人」呢。
至于现状……其实克莱尔还挺高兴看见人类有力量自己保护自己，全人类都变成超人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这能让他们更有安全感呢。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许不安。
克莱尔怀揣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飞回堪萨斯。
小乔纳森不在家，她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家的小男孩必然是被隔壁的罗宾拽走了，说不定现在正对着绿莹莹的氪石，跃跃欲试着要去试探那些新超人——哦，她主要是指罗宾。
露易丝也不在，现在出现了新的超人，作为报道超人的老牌报社星球日报肯定得跟进这件事情，更别说露易丝这种家里养了一堆氪星人的了。她只会更关心这件事情，现在大概率也在忙着跟踪调查。
所以克莱尔在跟玛莎打过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睛休息。她以为她会做噩梦，但她并没有。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傍晚，而她听见康纳回来了。
克莱尔下楼的时候，康纳刚好进门，身上还穿着超级小子的制服。在见到她后，他伸出一只手，四根手指伸得笔直：“现在外面保守估计已经有四个新超人了！”
克莱尔脚步微微一顿。
好吧，她就知道。
康纳收拢手指，越想越觉得离谱：“这太夸张了！”
他就差急得在房间里转圈了：“我是说，我以前虽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可以这么说吗？在超人还死着的时候——但那些超人里面，一个是被达克赛德控制的机器超人，一个是氪星的歼灭者，一个是依靠科技的钢人，还有一个是超人的克隆，哦，也就是我。”
“至于那些被机器超人改造过的人类，虽然获得了超能力，但都没什么自我意识，跟机器也没区别了。可现在这几个超人，他们看起来真的很……”
康纳深呼吸一口气，没说出那个词：完美。
克莱尔走到沙发边坐下，摸了一个抱枕塞在怀里抱着：“他们怀疑这是卢瑟做的。”
康纳喃喃：“是啊，莱克斯.卢瑟。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这个？我觉得氪星重建后高低得给他立一座雕像，我会去献花的。”
克莱尔：“……”
怎么说呢，很难不赞同。
不过，无论是立雕像还是献花，那都是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至于现在，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卢瑟到底在哪里？
“他真的还在地球吗？”
坦白说，康纳很怀疑这点。
克莱尔将她的下巴搁在抱枕上，抬起眼看向面前这位曾经也是个卢瑟的半氪星人。她想了想，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试过给卢瑟打电话呢？”
康纳愣了愣，扭过头看向沙发上的女孩。
克莱尔很真诚地说话：“我只是在想，他毕竟也算是你的父亲……血缘关系上的。”
康纳：“……”
很奇妙的思路，是他从未设想的道路，他敢发誓克拉克肯定也没试过。
真的可以靠打电话找到失踪了一年多的卢瑟吗？康纳纠结地从皮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了那个他很久没联系过，但又确实躺在他通讯录里面的名字，拇指在拨通键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按下。
电话居然很顺利地拨通了。
但这只是开始，毕竟卢瑟又不会交不起电话费，有没有人接听才是最关键的。
听着话筒里面传来的嘟嘟声，很难说康纳到底期不期盼卢瑟能够接起它。少年的眉峰不自觉蹙起，眼睛也低下，无着落点地落在鞋尖上。
十秒过后，话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嗓音，用陈述的语气说话：“我以为我不会接到你的电话。”
康纳：“……”
康纳：“！！”
什么？居然真的能拨通电话的吗！这也太反直觉了吧！！
因为过于震撼，康纳一时没有接话，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反应也是——说不定这只是录音，他不能傻乎乎地上当受骗。
超级小子下意识拿出自己全部的警惕去对付他某种意义上的父亲，不过他爸似乎也很习惯他的警惕，甚至能猜到他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我还没有无聊到拿录音对付你，超级小子。”
卢瑟就好像知道有很多人在找他，这反而突显了他的从容，此时也不紧不慢地回答：“事实上，我的手机一直保持着能通话的状态。”
言外之意就是在讽刺他们这些超级英雄一个两个自己想太多，宁愿把地球翻过来找都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但康纳更倾向于他就是故意的，因为卢瑟显然很了解他会做什么，又不会做什么，就像现在：“主动给我打电话不是你会做的事情，也不是那些哥谭人的风格。”
“还有谁在你身边？”
康纳下意识看向克莱尔。女孩当然听得见卢瑟在电话里说的话，朝他眨眨眼睛。
“……我身边有谁你不知道吗？”
康纳深沉地想：你就装吧，莱克斯。你给我克隆的妹妹你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是这样的。在无人意识到的角落里，超级小子的消息已经落后一个版本了。
有关于克莱尔的来历，因为那两位神奇的博士，超人是所有氪星人中了解的最清楚的；克莱尔也有自己零碎的记忆，虽然有了全新的误解，但至少知道她是平行宇宙超人的同位体；卡拉在X学院听超人说过克莱尔的来历；而小乔纳森则听说了克莱尔以为的故事……就连玛莎和露易丝都得到了超人的解释。
唯有康纳.肯特，全家唯一的城里人，他对克莱尔的认知还停留在卢瑟的克隆。
没人在刻意隐瞒，同样也意味着没人会刻意解释。
而这反而导致有些事情错过之后，就很难再意识到了。
“……”
电话那边，卢瑟陷入了微妙的安静。
而聪明的康纳已经决定不要顺着卢瑟的话语继续下去了，他选择主动提问：“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
康纳有想过卢瑟会沉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但他给出了回答：“莱克斯大厦。”
“怎么可能！你明明不在——”
卢瑟平静地打断：“但我现在确实就在莱克斯大厦。”
康纳一噎，还没想好该继续追问什么，就听见他生理上的父亲用那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跟他说：“话题就此为止，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直接来见我。”
“还可以带上你身边这位，我应该知道是谁的人。”
第54章 求助
“傻子才会直接去找他。”
在挂断电话后, 康纳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他现在非常冷酷，也非常聪明，就像是他的搭档红罗宾：“我敢打赌, 有百分之九十, 不，九十九的可能性会遭到莱克斯的埋伏。”
考虑到克莱尔没有记忆，缺乏与卢瑟接触的经验，自觉责任重大的康纳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自认为的妹妹：“就这样直接跑过去, 迎接你的不是绿氪石，就是红太阳。”
克莱尔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不准备去吗？”
康纳又摇头否认：“不是不去, 只是需要做好准备。”
克莱尔：“哦。”
安静了三秒后，克莱尔又说：“其实我应该有把握在他拿出氪石的十秒内制服他的。”
她现在虽然跑去了人类学校，像普通人一样正常地生活作息着，但她依然有在坚持每天晚上抽一段时间去宇宙晒太阳。
克莱尔内心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那就是至少不能让氪石杀死她。
康纳抬起手挠了挠脸颊, 看着他面前的氪星女孩：“呃，我稍微提醒一下，氪石不仅只有绿色的。”
“我知道的。”
克莱尔记得卡拉曾跟她提起过另一种颜色的氪石：“红色氪石可以让我们变得愤怒。”
康纳揉揉鼻子, 眼神短暂地飘忽了一下：“其实也不止有绿色和红色——你懂的, 就像是灯戒一样, 氪石也是丰富多彩的。”
“……？”
克莱尔迷茫地抬起了脑袋, 她觉得她可能有点不太懂，小心翼翼地提问：“还有什么？”
康纳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这方面的专家，掰着手指数数：“金色氪石可以让我们失忆, 黑色氪石可以让我们人格分裂, 粉色氪石可以让我们转换性别……”
克莱尔：“……”
克莱尔：“？”
等等，这些真的合理吗？
康纳放下手：“当然, 莱克斯比较喜欢用的还是绿氪石和黑氪石，以及红太阳能量发射枪。所以主要提防这几样就够了。”
“像粉氪石这种……”
康纳耸耸肩：“影响其实也不是很大，就当是体验了。”
其实仙女座购物商城就能买到同种效果的胶囊药品，性别转化都只是其中一种，还有什么变成动物的，变成小孩的——安全无危害，体验更佳。
宇宙第一商场，很神奇吧。
克莱尔不解：“可是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种氪石？”
康纳：“哦，氪石就是这样的，很神奇吧。”
克莱尔：“……”
女孩发自内心地想：氪星人好可怜，我的家人好可怜，我也好可怜。
可怜的氪星女孩掏出手机，把卢瑟现在在莱克斯大厦的消息告诉给了她可怜的家人。
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而且超人现在也在找卢瑟。虽然打探过来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但康纳告诉她，卢瑟承认的事情一般不会有假。
消息刚发过去，超人就给出回复了。
克拉克：「我现在就去。」
消息是现在收到的，人估计已经到莱克斯大厦了，克莱尔默默扭头看向康纳：“为什么克拉克可以直接就去？”
康纳：“……”
康纳面无表情：“情况有变，现在跟我一起去莱克斯大厦，时刻准备救援。”
康纳已经做好冲进红太阳室，从莱克斯手中拯救超人的准备了。
但等他真的到了莱克斯大厦后，却发现情况和他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超人和卢瑟就站在莱克斯大厦楼顶的停机坪上，氛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哦，至少卢瑟没有穿上他的战甲，手上也没有拿着明显的武器。
但康纳有理由怀疑，卢瑟的西装裤口袋里藏着一把氪石，说不定他现在揣在口袋里的手里就握着一个。
克莱尔飞在康纳的身边，从她的角度能非常完整地看见莱克斯.卢瑟明亮的光头，而超级视力又让她清晰看见了他的五官轮廓……确实跟亚历山大有几分相似。
如果说查尔斯是一个温和的秃子，那么莱克斯就是一个锋利的秃子。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很精明的商人，还很傲慢。也许他不会表现出他的冷淡与刻薄，用礼貌的绅士面孔伪装，但依然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尤其是在面对超人的时候，优雅伪善的伪装会被卸下，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算计，这种针锋相对的敌意反倒令他气势倍增。
莱克斯.卢瑟从不在超人面前露怯，无论他是不是人间之神。
克莱尔听见超人在质问他，那些获得超人能力的人类是不是他搞出来的，他失踪的这一年究竟在做什么，以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卢瑟挑着眉，他似乎很欣赏超人此时皱着眉，以至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表情：“证据，超人，你的证据呢？”
他说话的口吻都有些做作的怜悯了：“没有证据，你甚至无法短暂地把我关进监狱。”
“……”
克莱尔慢慢皱起眉。
超人深感头疼，他都想扶额了。
快闭嘴吧，卢瑟。平时怼怼我也就算了，但你头顶现在真的有一个可能不会讲证据就要烧你前额叶的小女孩。
哦，是的。他听见克莱尔和康纳也来了，就飞在他们头顶。康纳大概率在警惕，至于克莱尔，她更多的应该是在观察。
卢瑟才不管他头顶有什么，因为超人就站在他面前。他憎恶的，又追逐的超级英雄，完美得好像没有瑕疵的人间之神。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超能力者，外星人，非人类，变种人，魔法，变异……阿曼达.沃勒因此寝食难安。”
“但她根本就不明白，有多少超能力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超人。”
超人又想叹气了。
可能这就是很多超级反派的通病吧，他们一般会很执着地盯着某个人不放。他相信对于小丑来说，蝙蝠侠也是最重要最无可替代的那一位，超人在他眼中恐怕就只是一位无趣的外星人。
所以他还能说什么呢，有必要荣幸吗？他宁愿不要这份特殊待遇。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不用谢。”
卢瑟轻轻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前的蓝大个：“不过你究竟在担心什么，超人？”
“是担心我有什么阴谋，还是在担心你不再特殊？担心如果有更多人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你就不再是地球的超级英雄了？”
“你享受那些称赞吗？喜欢看到孩子们崇拜的目光吗？”
超人的眉心蹙得更紧了，他盯着卢瑟挑衅的绿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话：“我从来都不在意我是不是超级英雄。”
“如果没有你，卢瑟，如果没有你们，没有超级那些罪犯，没有那些从外星来的敌人……”
超人平静地说：“也许超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地球。”
卢瑟抬起手鼓了鼓掌，意味不明地称赞：“真高尚。”
“但你也没有否认。”超人忽然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那些人会获得超能力，是因为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卢瑟不以为意，也许是因为有恃无恐：“还是那句话，你得找出证据。”
他又话锋一转，反问道：“不过，就算你真的找到了证据又能如何？也许这只是一场生意，或者一次慈善。”
“法律从不禁止人类提升自己，超人。”
“……”
超人飞走了。
跟卢瑟继续争辩下去已经失去了意义。他说得没错，现在的他拿他毫无办法，就算找到了人也没有意义。
唯一有用的消息是，这些人真的是因为卢瑟才获得超人般的力量的。
卢瑟是个天才，这点毋庸置疑。但凡他愿意把他的才能发挥在正途上，别一天到晚盯着某个超级英雄，他可能早就成为世界首富，又或者当上总统了——可他偏不。
有时超人自己都无法理解，他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才会让卢瑟如此念念不忘。
超人飞上了天空，找到了躲在云层上偷听的两个年轻人。
“先回去吧，康纳，克莱尔。”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可奈何，超人又不可能因为别人也用热视线冷冻呼吸，就朝他收版权费，或者禁止他们别做。
何况那些人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找上去质问什么。所以暂时也就只能静观其变。
他的搭档蝙蝠侠对这件事情持悲观的态度，他并不认为绝大多数获得力量的人都可以成为超级英雄。不过超人觉得，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至少目前为止，那四位获得力量的人类更愿意去帮助别人的。
“也许卢瑟这次的想法是对的。”
在飞走前，超人低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停机坪：“让人类有能力保护自己。”
康纳不太确定：“你的意思是，他这次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超人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也许这也不算坏。”
唯有克莱尔自始至终都在沉默。
哪怕她在新闻里看见了好的报道，看见陌生的面孔学着超人的打扮，对着镜头红着脸颊说他一直很崇拜超人，未来也会像超人一样保护弱小——她为此感到高兴，可内心深处却依然存在着挥之不去的不安。
除了不安，她还有很多困惑，有关于卢瑟。
有些事情光靠自己无法想明白，所以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克莱尔在午休时间找上了亚历山大，这个明显知道点什么但就喜欢把自己搞得神秘兮兮的男孩。
她很干脆地把超人与卢瑟之间的沟通转述给了他，随后也很直接地问他：“如果你是卢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男孩表情古怪，看克莱尔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么会说话的史前怪兽。
“如果我是……卢瑟？”
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
第55章 越界
亚历山大稍稍眯起眼睛, 盯着面前的女孩看了一会儿，对方的神色坦然到不像是演的，目光也没有躲闪。最后,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其实我还是很能理解卢瑟的。”
哦, 这是一句暗示即将要进行长篇大论的开场。
克莱尔正襟危坐，她的表情摆得严肃极了，连唇缝都抿成了紧绷的直线，示意自己有认真在听。
与她相比, 亚历山大的态度反而随意很多，就好像仅仅只是在闲聊一般：“你知道超人特殊在哪里吗？”
克莱尔：“他比一般人要强大。”
亚历山大点头：“是的, 以及他太完美了。”
男孩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夸奖的味道，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仁慈，友善，包容, 坚韧……更重要的是, 宽恕。我们人类所向往的品质似乎都能在他一个人身上找到，完美到几乎没有缺点。”
“我们都知道，真实存在的神明亦有自己的私心与野望, 贪图享乐, 他们未必会回应信徒的祈祷。但超人愿意回应每一个呼唤他的声音, 无论对方是否信仰他。他的存在比神明更接近神明, 而他的实力又让他真的可以做到如此。”
“……这样不好吗？”
克莱尔有点要听糊涂了，对人友善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可为什么听亚历山大的语气，他好像不这么觉得。
“道理其实很简单。”
亚历山大说：“超人太完美了, 符合绝大多数人类的追求与向往, 就能轻易获得人们的喜爱，甚至依赖。”
“所以在遇到危险时, 人们的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名字不会是其他超级英雄，而是超人。因为他听得见，也只有他能时刻听见，又能在下一秒赶到。”
“但是，克莱尔。如果人类在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呼唤超人，而非尝试自救——”
亚历山大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随后又轻声说话：“那么人类就完蛋了。”
“……”
克莱尔无端产生了一种坐立不安的慌张感：“可……难道我…超人应该什么都不做吗？在面对那些呼救的时候，在别人陷入绝望的时候……难道要让明明可以提供帮助的超人，对此视而不见吗……？”
“那他就失去了善良的本质，也不再是象征希望的超人了。”
“那他究竟该怎么做？”
“他没有办法。”亚历山大微笑，平静而残忍地总结，“对于人类来说，他的力量就是错误本身。”
“……”
很熟悉的力量有罪论。
克莱尔想起来了，这并非她第一次接触这种理念。康纳之前就跟她说过，他的早教就是力量的危险与原罪，莱克斯一对一精心指导。
也许这就是莱克斯.卢瑟最真实的想法，他一直以来都坚持针对超人的理由？
“所以。”
克莱尔喃喃：“这就是为什么卢瑟想把人类变成超人吗？”
卢瑟曾无数次尝试过杀死超人，都以失败告终。于是他换了个思路，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把人类变成超人。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只要事情能有好的发展，她并不会介意人类拥有超人的力量。
亚历山大却说：“也许。但目前这还只是一次关于可行性的尝试，看看普通人类获得这样的超人力量之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过，如果我是卢瑟……”
他说着，伸出右手分开五指，一本正经道：“我会先让五个人类变成超人。”
*
亚历山大.克林认为，外面现在应该拥有五个新超人。但截止目前为止，新闻媒体上只报道了四个。可能他还是不懂卢瑟吧。
事情起初还好，就像他们都期望看见的那样，这四个新超人愿意表现出自己乐于助人的一面，很频繁地活跃在世界各地。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人逐渐越界了。
比如安迪.史密斯，最开始被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那位咖啡师。比起拯救别人，他明显更享受镁光灯。他会在镜头前表现出他的谦逊，也会很积极活跃在网络上，并大方地实现网友们在他个人账号下的留言。
还算英俊的外表，独特的忧郁气质，还会时不时冒出几句文艺又高深的言论。一时间为他吸粉无数，俨然成为了近期网络上最火热的超级网红。
金钱，名利，这些全都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而他还会时不时发出一段视频，拍摄自己在冲调咖啡，并配文表示自己始终热爱他平凡的工作，成为超级英雄只是他的副业。
问就是对当超级英雄不感兴趣，也不准备去加入正义联盟或者复仇者联盟，他只是喜欢帮助别人。
至于咖啡机造假——什么造假？他这样一个纯粹不做作的人，怎么会造假？
“金色先锋羡慕哭了。”
这是红罗宾对这位史密斯先生的评价。
在网络上试探着提起史密斯造假过高档咖啡机，最后被他的粉丝们群起而攻之的脉冲，可怜兮兮地捧着手机：“可他真的骗我钱了。”
脉冲看了一眼身旁的红罗宾，这个来自闪电家族的男孩歉疚感更深了：“还是我问提姆借的钱。”
超级小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们小队的极速者：“别太在意，我帮你捏钻石还给提姆。”
红罗宾：“……”
红罗宾：“谢谢，不用。”
啧，这件事怎么还没过去，他像是在意这点钱的人吗？
神奇少女则是热心地询问：“需要我们一起去哥谭帮忙吗，提姆？”
而她之所以会问这样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位史密斯先生。
他在网络上能这么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真的会去实现他的粉丝们在评论里拜托的事情。最开始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比如带人去天上兜一圈，帮人把威胁安全的野生黑熊抓去另一片森林。
但渐渐的，他答应的事情越来越夸张，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位来自哥谭的网友，不知道是真心许愿还是单纯挑衅地留下一条评论，问他敢不敢去炸了阿卡姆，杀了那群作恶多端的超级反派。他说，这才是真的造福世界。
史密斯回复了这条评论，一个简简单单的：「好。」
再然后，就成功点燃了整个互联网的热情与狂欢。
怎么又是哥谭。红罗宾面无表情地想。
但他转念一想，又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就是阿卡姆应得的。
可惜，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蝙蝠侠。至于阿卡姆那些疯子们，恐怕都不会有多少恐惧。
“不需要。”红罗宾拒绝了神奇少女的帮助，“我们自己就可以解决。”
神奇少女耸肩：“好吧。”
她就知道，蝙蝠家族的人都这样。
一旁手还搭在脉冲肩膀上的超级小子却紧接着说：“但你别拒绝我，提姆！史密斯可是莱克斯搞出来的超人……我有权利参与这件事情！”
红罗宾看了眼神色坚定的超级小子，勉为其难地答应：“随你。”
按照以往的惯例，史密斯并不会立刻执行他在网络上答应的内容。他需要事件进一步发酵，产生更大的热度，最后在万众瞩目中实现。
很聪明的做法，红罗宾有理由怀疑他背后还有一个团队，专门负责打造这样的明星超人——哦，他已经开始尝试摆脱超人的标签了，还特意设计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制服，不再是经典的红蓝配色，胸口的“S”也变成了“A”。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准备的时间，但以超人的行动速度，时间会很难把控，估计也不会特别充裕，所以还是得抓紧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现在哥谭最不缺的恐怕就是氪石武器了。
不过，当超级小子和红罗宾赶到现场时，已经有人在阿卡姆附近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等待了——怎么说呢，还挺热闹的。
某个难得一见的青年穿着他的皮夹克，斜靠着他的机车，红色的头罩被随意摆在坐垫上，低着头耐心地听站在他身边穿着制服的氪星女孩说话。
女孩在很认真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杰森。我暂时不会去烧掉那些坏人的前额叶了。”
而某个大红鸟的神情温和得不可思议，友善得就好像是夜翼附身：“没关系，克莱尔。”
他看起来非常愉悦，说话的语气也非常轻松随意：“我现在依然有机会看见阿卡姆被炸上天。”
红罗宾：“……”
告诉我，你不是那个在史密斯评论区留言要杀穿阿卡姆的人，杰森，也不会在史密斯掀翻阿卡姆的时候去把蝙蝠车的轮胎卸掉。
好吧，事实上红头罩并不是最关键的，克莱尔也不是，现在大概率在现场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蝙蝠侠和罗宾也不是。
最关键的是克莱尔身边那个坐着轮椅的光头男人，X学院的校长，变种人的领袖，查尔斯.泽维尔。
红罗宾：“？”
X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罗宾很快就得到解释了，因为超级小子在飞到克莱尔身边后，诧异地询问了这位变种人教授来这里做什么。
老教授的目光变得有些无奈，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视线落在他身旁的女孩身上。
“是我带他来的。”
事先花了几分钟冲去X学院，将X教授连人带轮椅一起绑架到哥谭的克莱尔乖乖回答：“我想知道史密斯先生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拜托他过来帮忙了。”
其实也可以找火星猎人，效果应该也差不多。但对于她来说，还是请查尔斯更方便一点。
超级小子：“……”
超级小子：“？”
还有这种操作？
第56章 不能
每个人都应该灵活运用自己擅长心灵感应的朋友, 克莱尔想，尤其是她还有两个这样神奇的朋友。
坦白说，当初她在天上看着克拉克跟卢瑟交流的时候, 就已经在想念查尔斯和琴了。
心灵感应, 专治各种不讲人话。
就像是现在，如果没有屏蔽心灵感应的工具——比如万磁王的头盔——那么查尔斯就是无敌的。他这种程度的心灵能力者，别说史密斯了，把在场所有氪星人控住都不成问题。
当然, 克莱尔也知道随便拿心灵感应的能力去读取别人的记忆不太好，琴跟她说过这个。
但史密斯都准备掀翻阿卡姆了, 她再拜托查尔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何况这真的很方便啊。
克莱尔想不明白，为什么超人能忍住不喊查尔斯或者火星猎人的，可能他也被他的搭档带出了单干的习惯吧——反正她是没有这种习惯。
很多时候，X教授确实算是作弊一样的解决方法, 至少红罗宾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回泰坦喝咖啡了。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不然呢？红头罩就是来看热闹的, 但X教授在现场，就注定了热闹不起来，他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走。如果红罗宾也走了, 现场就会变成两个氪星人和一变种人一起守着哥谭的阿卡姆。这真的很怪。
红头罩搞不好还会在离开前欣然拍照留念, 发到聊天群里, 并很懂幽默地给照片命名为《哥谭最充满希望的一天》。
啧, 光是想想就觉得要被亮瞎眼睛了。
氪星人无疑都是非常明亮的色彩，哪怕是有着奇思妙想，曾经计划着要烧穿阿卡姆所有超级罪犯前额叶的克莱尔。
不如说, 比起超级小子的张扬与跳脱, 还是女孩看似可爱乖巧的外表更具有迷惑性。
但也不能完全算作欺骗，因为她的真诚并非作假——一个都敢找蝙蝠侠讨论烧脑叶的女孩, 能不真诚吗？
而对于查尔斯这种能心灵感应还上了年纪的老变种人来说，真诚直率就是最好的武器。
“如果史密斯真的打算动手，可以让我先去吗，查尔斯？”
老教授很顺从地答应：“当然，克莱尔。”
超级小子稳稳坐在围观群众的位置上，他很奇怪：“你找他做什么？”
克莱尔：“我想试一试他，也想先劝一劝他。”
她微仰着脑袋，眨着那双纯真的蓝眼睛说：“如果他能被说服呢？那就没必要再让查尔斯去阅读他的记忆了。”
克拉克会感动到哭的——超级小子想。
克拉克会哭的——又半个小时后，超级小子想。
史密斯就像他在网络上承诺的那样来到了哥谭，无视了GCPD的警用直升机发出的警告，径直飞到阿卡姆疯人院的上方。
他停在半空，稍稍挑起眉，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女孩。
十岁出头的年纪，外表怎么看怎么稚嫩，没有任何威胁性。但她身上的制服又象征了她强大的力量，红披风是哥谭的阴霾都难以压下的鲜艳色彩。
史密斯问她：“你是超人的女儿吗？”
克莱尔摇头。
史密斯又说：“我以为我会遇到蝙蝠侠。”
克莱尔则是问他：“你真的准备杀死所有被关在阿卡姆的罪犯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史密斯抬了抬下巴，他非常的理直气壮，表情看起来正义极了：“那些人渣有必要活着吗？事实上，我在做的才是正确的事情——超人那种老套保守的做法早就过时了。”
“……”
这个故事展开听起来有点熟悉，但克莱尔没评价什么，她又换了一个问题：“这是你第一次决定要杀人吗？”
“算是。”
“但你看起来并不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
史密斯微笑：“你这种没吃过苦的小女孩可不会懂。真正可怕的是贫穷、落魄、受人威胁，以及无能为力。但现在的我拥有绝大多数人类，甚至超能力者都没有的强大力量。”
男人举起手臂，他显然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
克莱尔低了低眼，再抬起时，她的表情严肃了许多：“但你不能杀死他们。”
史密斯冷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面前满脸认真的女孩继续道：“我都没能烧掉他们的前额叶。”
史密斯：“……？”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远远听着的超级小子：“……”
隔得更远的某个真的快哭了的超人：“……”
在半空中的史密斯反应过来之前，女孩又说：“而且，你搞错了。超人很厉害，但超人的力量没那么强大。没有谁可以真的做到随心所欲。”
史密斯稍眯起眼睛，他很是不屑地轻嗤了声：“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看吧。”
话音未落，他就举起拳头朝女孩冲了过去。
如果是超人挡在他的面前，他或许还会再多几分谨慎。但一个小女孩？最近越来越膨胀的史密斯可不认为自己打不过她。
克莱尔没有闪避。
在史密斯的拳头逼近的时候，她抬起握成拳头的右手，五根手指展开，露出掌心后掉下一个被绕在中指上的挂坠。子弹的造型，泛着荧绿色的光。
史密斯的拳头疲软无力地落在女孩的脸上，甚至无法留下一点凹陷。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哪里都提不起力气，还伴随着无法言说的痛苦，让他不自觉狰狞了面孔，在天空摇摇欲坠。
在他坠落之前，女孩抓住了他的披风。
地面上的超级小子：“哇哦。”
克莱尔不会一直握着氪石飞在天上的吧？她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好厉害。
就在他琢磨着的时候，超级小子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幽幽问他：“……她不怕氪石？”
超级小子下意识回答：“其实也是怕的，不过可以用提前储存的太阳能抵销氪石的影响。需要一定的训练加上多晒太阳吧。”
“所以你也可以做到如此？”
“应该也行，如果我真的想去这么做的话……呃。”
超级小子默默回头。红头罩早就离开了，他身边能跟他交流的除了X教授，就只剩下红罗宾了。
对上搭档的凝视，超级小子非常真诚道：“不过我没有这么做，真的。”
红罗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哦。”
从这个简单的语气中，超级小子听出了成吨的计划，针对不畏惧氪石的氪星人的——其实真没必要，远的不说，他身边这位变种人教授就不会怕氪星人。
如果红罗宾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告诉超级小子，X教授可能不怕没有防备的氪星人，但绝对拿戴着万磁王头盔的氪星人没办法。
“所以。”
半空中，克莱尔将原本缠绕在手上的挂坠摘下，挂在史密斯的脖子上，轻声道：“你真的也会害怕氪石。”
失去力量的滋味并不好受，自从获得超能力后，史密斯还没遭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他的嗓音不自觉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压抑着无法言说的恐惧：“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是我们与力量共存的弱点。”
“但你明明就——”
“……我想，应该是有人教会了我克服的方法。”
克莱尔拎着史密斯飞回地面，降落在查尔斯的面前。超级小子很明智地站远了一点，问就是都怪哥谭的天气太不晴朗。
史密斯显然不认识这位变种人教授，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氪星女孩的身上。没有直视，但余光又紧盯着。他的眼睛里有对她的畏惧，也有憎恶和怨恨。
克莱尔回想起自己在咖啡厅里瞧见的咖啡师，当时，他看起来并没有现在这般面目可憎。
作为普通人存在的安迪.史密斯也许会犯错，会想要投机取巧，但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杀人，不会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对待生命。
那么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力量吗？
克莱尔又看向查尔斯。
教授了然地点点头，随后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轻抵在太阳穴附近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史密斯。
片刻后，他的眉峰微微蹙起，最后又随着一声叹息散开——这次他恐怕还得感谢克莱尔把他带来了，这件事情跟变种人或许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记忆来看，有人介绍给陷入债务危机的史密斯一个有风险也有回报的工作，去撒哈拉沙漠“淘宝”，再拿出去倒卖。而这个藏在沙漠的宝藏就是被摧毁的哨兵基地。
最珍贵的研究资料已经被销毁，但构建基地的各种高科技材料本身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史密斯被财富吸引，鼓起勇气前往，然后在这座废弃的基地遇到了莱克斯.卢瑟。
单从史密斯的记忆观察，查尔斯无法判断卢瑟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与目的。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更紧迫的事情：“我想，也许你们需要去一趟莱克斯大厦，阿卡姆不是他们的目的。”
克莱尔疑惑：“他们？”
查尔斯回答：“史密斯，还有和另外两个和他一样从卢瑟这里获得了超人能力的人。”
他放下手，平静地陈述：“他们准备借着阿卡姆一事转移超级英雄的注意，再让另外两个人去杀了卢瑟。”
克莱尔愣了愣，她第一反应是不解：“为什么？明明是卢瑟让他们获得力量的？”
“这意味着卢瑟也可以让别人获得力量。”
红罗宾插话，见多识广的哥谭人并没有很意外这种操作：“而超人多了，他们就不再特殊，不再是「超人」了。”
克莱尔：“……”
超级小子终于忍不住往这边蹭了蹭，看了看被一枚氪石子弹轻易放倒的史密斯，发自内心地钦佩：“他们胆子真大。”
某个曾经的卢瑟完全不担心他的生理父亲——讲道理，这种人去打卢瑟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他们怎么敢的啊？
第57章 背叛
克莱尔跟着超级小子再次来到莱克斯大厦, 卢瑟办公室层的落地窗户已经被人撞出了一个大窟窿，碎玻璃散在地板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宝石般斑斓的光。
超级小子远远地通过窟窿朝里面看了看, 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已经在地毯上躺得很安详,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卢瑟甚至没有换上他的装甲，西装上也只是多了一些褶皱。
他没敢进去，怕被氪石殃及池鱼，也跟着一起躺地板。
久违的父子相见还是别用这种方式了吧。
克莱尔则是抬头瞧了瞧大都会明媚灿烂的阳光, 觉得自己还能多坚持一会儿：“那就我进去吧。”
“小心点。”
超级小子没太多意见，他已经见识过克莱尔的实力了, 而且他也会在外面时刻关注着的。
克莱尔从落地窗的窟窿里钻了进去，红色的短靴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但背对着她的光头男人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向她。
莱克斯.卢瑟有一双绿眼睛。
在看见穿着制服的小超女时, 这双绿眼睛里掠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 就转变成了些许玩味的了然：“所以，超级小子口中那个我应该知道的人是你。”
他朝前走了两步，距离拉进后更方便他用俯视的姿态观察这位他并不熟悉的氪星女孩。
卢瑟微笑：“我想, 超级小子应该把你当成是我的克隆了——你没有跟他解释吗？”
窗外的超级小子：“？？”
等等, 什么情况, 克莱尔不是卢瑟的克隆吗？
克莱尔也很迷茫：啊？康纳不知道她的身份吗？没听他说过啊。
女孩没说话, 但卢瑟好像已经她的表情里得到了回答。他轻啧了声，不准备继续追问这件事情，而是换了个话题。
“让我猜猜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张脸……你是来自平行宇宙的超人同位体吧？”
窗外的超级小子：“？！”
啊？啊？啊——？？
卢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张让人熟悉的脸和她的小卷毛, 平行宇宙的小超女显然与他这个世界的超人有着不一样的经历：“超人在这个年纪还没成为超人，你都经历了什么？”
说着, 他又用余光瞥了眼放在两人胸膛上的绿氪石：很好，就连氪石对她的影响都很有限。
莱克斯.卢瑟，专业研究超人二十年起，他一眼就能看出克莱尔不是不受氪石影响，而是通过某种手段受到有限的影响。
顺便一提，在他个人的研究中，他觉得超人再晒十几二十年太阳，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能做到如此——所以，是太阳的影响？
卢瑟越想兴致越高涨。
被他盯得发毛的克莱尔总感觉卢瑟的目光像是想把她抓起来锁进红太阳室研究，让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她错了，不仅哥谭人很可怕，大都会人有些也很可怕。还是堪萨斯好。
克莱尔本能地不想跟卢瑟交流这些，便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岔开了话题：“史密斯已经告诉我了。”
女孩很体贴地隐藏了查尔斯的名字：“他在撒哈拉沙漠废弃的哨兵基地遇到了你，你给了他一管药剂，服用之后他就获得了近似超人的能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听见史密斯的名字，卢瑟的眉心顿时就皱起来了。
他冷漠道：“是他的贪婪毁了他。”
然后余光一瞥，又没什么重量地落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身上。克莱尔在新闻上看过他们，那位女性还闯进火场救过人：“他们也一样。”
但卢瑟很快就松开了眉头，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对于这个结果，他其实也没有非常意外，只不过是又一次失败的尝试。
“但这就是人类会做出的选择。不仅是人类，只要是活着存在的生命体，都会有自己的私心与欲望。”
卢瑟宁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他还是对面前的小超女更感兴趣一些：“事实上，我很喜欢你的成熟与警惕，女孩。”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
克莱尔：“……”
克莱尔：“。”
在卢瑟的设想里，他应该再说一点意味不明的话，欣赏女孩困惑警惕但又拿他毫无办法的表情，再吝啬地漏给她一点极具误导性的情报，顺便试探她的真实来历，有必要的话还可以试试黑氪石对她会不会有影响等等。
但他没想到，眼前的氪星女孩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掉头飞走了，只留给他一道完全捉不住的红色背影。
卢瑟：“……”
卢瑟：“？”
怔然的表情难得出现在卢瑟的脸上，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了解氪星人了——
等等，这不对吧？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如果克莱尔知道卢瑟的想法，她会说：这很对，就应该这么做。
女孩完全不想跟卢瑟谈人生谈经历，光是听见这个开场就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反正他看起来不会被杀死，也不准备杀死那两个来杀他的家伙——如果他真准备做什么，就不会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把氪石放在他们胸膛压制了。
就这样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在卢瑟面前飞走的小超女，一个转弯就来到了莱克斯大厦旁边的巷子里，变种人教授的轮椅面前。这个距离，足够查尔斯倾听卢瑟的心声了。
有查尔斯，谁还在意卢瑟说什么？
就是说，查尔斯难道是什么一次性用品吗？只能让他帮忙看史密斯的记忆，不能用来看卢瑟的？何况他本人对卢瑟的计划也很好奇。
X教授说话又好听，又诚实，不会谜语，也不会阴阳怪气。她超喜欢他的。
克莱尔关心地问查尔斯：“怎么样？”
看着面前仿佛每一根小卷毛都在卖乖的女孩，查尔斯想起他在卢瑟的脑袋里阅读到的东西，心情还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在克莱尔提到史密斯泄露消息的时候，卢瑟内心有那么一瞬间掠过了各种心灵感应者的名字，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按灭了。
「无论是超人还是平行宇宙的超人，怎么可能在跟我作对的时候让别人插足？」
——这是卢瑟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
但克莱尔显然不是一般的超人。她不仅干了，还要嫌弃卢瑟说谜语话。
至于查尔斯为什么没直接跟着去见卢瑟……哦，这就是超级小子的意见了。
“莱克斯肯定有能够屏蔽心灵感应的道具。”
超级小子超级严肃：“所以不能让他看见你！”
在克莱尔的大胆提议和超级小子的细心建议下，莱克斯.卢瑟成功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感觉——是的，背叛。虽然很奇怪，但这同样也是卢瑟最真实的情绪。
查尔斯同情了卢瑟两秒。
两秒后，查尔斯开始解释卢瑟究竟做了什么。
“事情的起因还是哨兵。”
提起这个熟悉的名字，查尔斯无奈极了。
虽然他们毁了一批哨兵机器人，但哨兵计划依然在暗中进行着，甚至还进化得更丧心病狂了——他们准备将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机器哨兵！
然后，卢瑟意外发现了他们的计划，稍加思索，决定无偿帮他们改进方案——把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超人！
再然后，阿曼达的人也混进去了，这位不喜欢超能力的女士拧着眉想了想，决定先着手准备应对措施——把全世界的武器都换成针对超人的氪石武器！
查尔斯简单的概括，听懵了在场的两个氪星人。总感觉这群超级反派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玩到一块儿去了。
“但卢瑟知道沃勒的计划。”
克莱尔发生了盲点：查尔斯获得的情报，可都是卢瑟知道的东西。
查尔斯点头：“是的，他发现了。还暗中帮助她搞出了合成氪石。”
时隔一年，超级小子觉得他和他这个爹之间的壁垒越来越厚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又是要把全世界人类都变成超人，又是要把全世界的武器都变成氪石的？
查尔斯解释：“因为他觉得让人类相信自己手里的武器也没什么不好的。”
超级小子：“……”
超级小子：“也行吧。”
不愧是他爹。
克莱尔思索着说话：“所以，他现在已经研究出了把人变成超人的方法，而这四个人算是他第一批尝试？”
查尔斯点头。
事实上，这就是卢瑟矛盾性格的另一种体现：在可以把所有人变成超人时，他在迟疑，决定先找几个人尝试；而在看到这些人的表现后，他又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觉得他们配不上这份超人般的力量。
十分扭曲，很难评价。
查尔斯又纠正：“其实一共是五个人。五个卢瑟为了试验，故意没有事先调查、随机挑选的人。”
克莱尔微微一愣。
嗯？真有五个？被亚历山大说中了？
“不过超人药是有时间限制的，卢瑟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而他短期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想把人类再次变成超人了。”
查尔斯深深地看了一眼克莱尔：“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你，克莱尔。”
克莱尔：“？”
啊？我吗？
第58章 普通
克莱尔稍加思索。
克莱尔：“哦。”
氪星人被卢瑟盯上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他没有兴趣才比较奇怪吧。
克莱尔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 而是在想那五个获得超人能力的人类。以史密斯为首的三人因为这份力量膨胀了野望，变得越来越不知满足，甚至想要杀死卢瑟, 结果就是直接退场。
那么, 剩下的那两个人呢？
她在新闻里见过其中一个，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在纽约出没得比较频繁。他没有制服也没有披风，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 脸上会戴着随机超级英雄款式的面具——复仇者联盟那边的超级英雄比较多。
至于另外一个并没有被媒体镜头捕捉到的人类，她就完全一无所知了。
想到这里, 克莱尔忍不住追问查尔斯：“第五个人是谁？”
查尔斯看了她一眼，只点到即止：“她也是一位教授。”
克莱尔若有所思，接着又说：“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教授。”
克莱尔想见见这两个人。
不过在此之前, 她需要把变种人的X教授还给他们的学校。
超级小子选择留在原地, 说他准备再等一会儿，至少要看着警车把冒冒失失闯进莱克斯大厦的这两个人接走，并义正言辞地表明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止卢瑟又整出什么事情。
看着少年反复强调必要性的模样, 克莱尔给他的建议是想去看卢瑟就去看, 他终究也算是他的家人。
超级小子顿时就安静了。
而在送完查尔斯后, 克莱尔直接飞到了纽约的上空, 小心避开了神盾局的飞船，并仔细聆听着这座城市的声音。
第四人比她想得要好找，因为他现在就在帝国大厦的顶端, 还不是一个待在那里——哦, 另一个是超级少女口中的纽约特产蜘蛛侠。
他们现在正在一起，呃, 吃饭？聊天？
克莱尔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刻飞下去找他们。而是有点心虚地心里说了声抱歉，在云层上偷偷听着他们的交流。
“所以，你是因为卢瑟的超级药才获得超能力的？”
蜘蛛侠手中握着汉堡，将自己的头罩掀起一小部分，只露出嘴巴来。
至于她的目标，他今天戴着的是绿巨人的面具，做得比较宽大，足够他把薯条塞进去。他朝蜘蛛侠点点头，又打量着他现在的样子跟他说：“我得说，哪怕你戴了面罩，我也能看见你的脸长什么样。”
嘿！这个话题就很不礼貌了！
蜘蛛侠默默咽下嘴巴里咀嚼的汉堡，直接反问他：“那你看了吗？”
青年摇头。
蜘蛛侠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称呼：“好兄弟。”
青年嫌弃地飞远了点，指控他：“你手上还有油呢！”
躲开之后，他又继续接上了最开始的话题：“我记得网络上有人说过，卢瑟不是讨厌超人吗，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想了想，青年又非常不解地抛出另一个疑问：“而且他都能做出这种药了，为什么不给自己用？”
蜘蛛侠也不理解这位大都会的有钱人，不过他更不明白的是他身边的青年：“该问的难道不是你吗？我是不小心被蜘蛛咬到的，但卢瑟给你什么你还真就吃什么啊？不怕有毒吗？”
青年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觉得我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好被卢瑟算计的，而且也不太敢拒绝……他都敢对付超人了！”
蜘蛛侠想了想，成功被说服了。
“但你现在一点也不普通了，老兄！你可是拥有和超人一样的力量！”
说起这个，蜘蛛侠还有点兴奋，毕竟有几个少年英雄不崇拜强大又友善的超人呢？
“你现在会飞！之前掰手腕的时候力气也比我大！我想说，真的不考虑加入我的小队吗？”
蜘蛛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诚恳过：“我有一款六人的桌游想玩很久了！”
“你到底是想招人还是想玩桌游啊？”
“不能都想吗？”
“……”
青年无语了一会儿，最后拒绝了蜘蛛侠：“我不要。”
“啊？为什么？”
被拒绝的蜘蛛侠看起来难过极了，面罩上白色的眼睛都瘪了很多——说起来，为什么他面罩上装饰用的眼睛可以这么灵动？这合理吗？有没有科学可以解释？
“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青年低下头，从帝国大厦顶端俯瞰这座繁华城市的街景，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角度，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但他好像还是更习惯成为别人眼中街景的一小部分。
其实之前也有人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的队伍，就是那几个和他一样被卢瑟赋予了超人能力的家伙，不过他也拒绝了。
“我其实挺喜欢你们的，蜘蛛侠。”
“力所能及的忙我当然也愿意帮，但我觉得，我还是成为不了超级英雄。”
青年耸了耸肩，也许是绿巨人的面具给了他勇气，让他愿意袒露更多的心声：“我害怕受伤，也听不惯那些批评，还有点恐惧受人曙目。就比如说，我可受不了每天在各个街区的电子屏上被詹姆森指指点点。”
每天都在被詹姆森指指点点的蜘蛛侠本人：“……”
吃完汉堡的蜘蛛侠讪讪地拽下自己的面罩：“呃，詹姆森他……好吧，没错，你这样也挺好的。”
青年笑了笑，安慰这位无奈又年轻的超级英雄：“不过我会一直支持你的，蜘蛛侠。”
于是蜘蛛侠也跟着笑了起来：“哦，谢谢。”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继续这样。如果遇到了能帮的忙就帮一下，再注意保护好自己的秘密身份，说不定哪天你就不会再在纽约看见我了呢！”
青年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反正我也没什么制服要藏，这身衣服可是最近的畅销款！早上在公园晨练的时候，每遇见十个人都能有那么一两个跟我撞衫的！”
蜘蛛侠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他的运动服：“好吧，我得承认，我也有同款。”
“哈，我就知道！”
青年还准备说什么，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顿住，紧接着又扭头朝身后看去。
蜘蛛侠愣了愣，他的“彼得一激灵”并没有作用，也就没有感知到危险的接近。但在注意到青年的动作后，还是跟着他一起扭头，然后看见了又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小女孩，蓝色的紧身制服与红色的披风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历与身份，就像是超人。
蜘蛛侠轻咦了声：“超人有女儿了？”
顶着绿巨人脸的青年则是倒吸一口凉气，很紧张地开口：“我这算不算侵权啊？”
蜘蛛侠便下意识回他：“要侵权也是卢瑟侵权。”
克莱尔：“……”
克莱尔先是回答了蜘蛛侠的问题：“我不是超人的女儿。”
然后又看向他身边不自觉在半空中站直了身体，怎么看怎么局促的年轻人——哪怕他面对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小很多的女孩。
他有点紧张，克莱尔想，也许她该先向他示好。
于是女孩扬起唇角，露出友好灿烂的笑容来：“嗨，你好！我是来找你的！”
但青年不知为何看起来更紧张了，几乎快要把他这一生干的坏事都回忆了一遍：“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之前尝试能力的时候不小心砸坏了广告牌……我可以打工赔偿的！”
“？”
克莱尔试探着解释：“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青年顿时松了口气，状态也自然了很多：“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克莱尔诚实回答：“只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听到这里，旁听的蜘蛛侠默默举起手：“我需要回避吗？”
克莱尔摇头：“没关系。”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给了这个年轻人，关于他那三位某种意义上的同伴合伙起来准备去搞卢瑟，结果直接打出坏结局的故事。
青年叹为观止，发出了和超级小子同样的感慨：“他们怎么敢的？”
他不是大都会人，都听说过卢瑟与超人之间的矛盾，敢与超人硬碰硬的卢瑟怎么可能是他们这种刚刚获得超能力，而且还就是卢瑟赋予的超能力的人能对付的？
蜘蛛侠摸了摸下巴，一针见血：“也许他们认为卢瑟还活着只是因为超人不杀人。”
“可能吧……”
青年简单设想了一下，觉得有点恐怖了：“如果我跟着他们做了这种事情，我妈会杀了我的。”
获得超能力又如何？他妈也还是他妈。
蜘蛛侠好奇：“所以你妈妈知道你获得超能力了吗？”
青年用故作深沉地回答：“当然，她无所不知。”
又倏地放松了语气，耸了耸肩：“我是说，她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连我早晨起来打的哈欠是熬夜打游戏还是看漫画都判断的出来——天呐，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发现我半夜偷偷打游戏的，她简直比蝙蝠侠还像个侦探——我怎么可能瞒得住她什么？”
“……”
蜘蛛侠不知为何忽然不吭声了，安静的姿态不知为何透露出几分心虚。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克莱尔在努力地把话题扯回来。她发现了，蜘蛛侠和眼前的青年凑在一起说话，对话框放漫画里估计能占满一半的画框：“不过卢瑟的超人药是有药效的。”
她很干脆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眼前的青年：“你的超能力可能就要消失了。”
克莱尔虽然说得很直接，但心情却十分忐忑的。因为她不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活泼又阳光的青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给她怎样的回应。
他会不甘吗？他会想要再去问卢瑟讨要这样的药剂吗？他会……
“太好了！”
青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我现在什么组织都没加入——哦！也没暴露我的脸！”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克莱尔微微一怔，但紧接着，愉悦的心情就像是摇晃过的汽水里面冒出来的泡泡，咕嘟咕嘟地往外钻着，还弥漫着清爽又甜滋滋的味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感觉到了开心。
“不会觉得遗憾吗？”
“但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啊。”青年在空中转了个圈，“但你瞧，我现在在飞——！”
“我还能在帝国大厦的顶端和蜘蛛侠一起吃汉堡！试问有几个人能拥有这样的运气！这难道不是超级幸运的体验吗！”
“体验完之后还能再顺利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我得说，我都要爱上卢瑟了！”
在欢呼过后，想起他面前还有个超人家族的女孩，青年又有点尴尬地轻咳了声：“呃，我只是感慨一下……放心，比起卢瑟我肯定更支持超人！”
克莱尔摇摇头示意这没关系，又冲着他笑了笑，接着好奇问道：“你不喜欢当超级英雄吗？”
“超级英雄？不，我刚刚就在说了，我不适合当超级英雄。”
青年往蜘蛛侠身边靠了靠，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听声音还没我年纪大呢，天天往最危险的地方钻，结果还要被很多人指责——这种责任感我可担不来。”
“我得说，我们普通人可比超级英雄轻松自在多了。”
青年的语气很洒脱，含着通透的笑意：“当然，我很感谢你们。”
“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想给那些不懂感恩的人一拳，或者是给又在多管闲事的自己一拳……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我始终觉得，那些能一直坚持帮助别人的人特别厉害。”
“我永远也无法成为你们这样的人，但我很愿意永远支持你们。”
“毕竟，哪个普通人不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呢？”
第59章 好坏
“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傍晚, 结束工作的记者先生脱下外套，走到客厅里捧着平板坐在沙发上的女孩面前，弯下腰在她面前放了一袋他绕路买回来的软曲奇。还是温热的呢。
克莱尔放下平板搁在她的腿上, 克拉克顺势看了眼屏幕, 上面放着的是新闻的评论，讨论的话题是那几个新出现的超人。她最近一直都很关注这件事情，至于原因吗，他大概能想到。
克拉克在女孩的身边坐下, 弯腰自己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曲奇饼干，又递了一块给她。
接着, 他笑着询问：“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他的同位体女孩接过曲奇，眨着眼睛看着他。他得说，克莱尔真的是一个聪明又直接的小超女，还很了解他。
就比如现在, 在听见他的问题后, 她有点疑惑也很直接地反问他：“你没有听见吗？”
“……好吧。”
克拉克讪讪地咬了一口曲奇，像是想借这种事情缓解一下尴尬：“我确实听见了。”
他几乎听完了全程，从克莱尔把X教授带到哥谭开始。他当时也在现场, 只不过没有飞出去跟他们打招呼。顺便一提, 他跟查尔斯打招呼了, 在他的脑海里。
包括后面女孩在莱克斯大厦跟卢瑟的交流, 一个转身成功让卢瑟气急败坏——
他必须说：干的漂亮！
学会了，下次他也这么对卢瑟。
虽然不知道克拉克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但克莱尔想想还是挺开心的, 也愿意继续跟他分享交流：“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没看他面罩下的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虽然他不想成为超级英雄……但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克拉克莞尔, 又意有所指地提醒克莱尔：“别忘了，蜘蛛侠在成为蜘蛛侠之前，也是一个普通人。”
克莱尔微微一怔，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盲区：是哦，蜘蛛侠好像就是那种突然获得超能力的普通人。
克拉克又说：“事实上，我在获得超能力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哦，我都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人类。”
嗯，普通的被校园霸凌的小孩。
“蝙蝠侠，绿灯侠，沙赞，钢骨，美国队长，钢铁侠，奇异博士……这些超级英雄，哪一个没有作为普通人的过去呢？”
说到这里，克拉克笑着抬起手，用温暖干净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女孩毛绒绒的脑袋。
“当然，这个世界也会出现像是小丑这样的人，但也会有蝙蝠侠这样的人一直去制止他，去带来希望。”
“希望总会出现，也总是存在。”
“这也是为何我始终相信人类。”
“……”
克莱尔安静了一会儿。
虽然克拉克的话语很有说服力，很令人心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三个准备杀死卢瑟的人，忍不住迟疑地提问：“我知道……但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是坏人比好人多？”
克拉克回答：“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坏人了。”
他知道女孩在纠结什么，如果不算上那个至今为止都不知所踪的人类，三比一的数字看起来确实可怕。不过，一个人做的事情可以有好坏的区分，一个人的好坏就没那么容易鉴定了。
克拉克掏出手机，给克莱尔的平板投送了一份资料：“这是露易丝最近调查来的资料，你看看？”
克莱尔听话地点开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不得不说，露易丝的记录整理十分令人赏心悦目，重点一目了然。
这份资料是三人中那位女性的，琼斯女士有着非常普通的过去，毕业于一所普通的大学，之后入职了一家服装企业，做着销售的工作。没有任何犯罪经历，也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连学校的处分都没有记载。
并且，就像是很多大都会人一样，她最喜欢的超级英雄就是超人。平时有余裕的时候也会给慈善机构捐钱，金额虽然不多，但也是爱心。
这样一个人，也许她的能力没那么出彩，但怎么看都跟坏人沾不上边，克莱尔无法从这份资料里想象那个被卢瑟用氪石压制的女人。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欲望是可以诱惑，也可以养成的。”
克拉克轻声道：“哪怕只是一笔天降横财，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无论是突然的灾难还是骤降的幸运，都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循序渐进接受的过程。而那些被突然捧高的人，绝大多数都不太愿意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但你这觉得这样的人算坏人吗？”
“……”
克莱尔说不出口。
她觉得他们现在没那么好，但他们本来也可以没那么坏。
“我们来打个赌吧，克莱尔。”
克拉克忽然笑着开口：“就赌剩下的那个人也没有变坏。”
克莱尔一抬眼就看见克拉克信心满满的模样，怀疑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消息了？”
“消息？”克拉克摇头，“不，我知道的跟你完全一样。”
而克莱尔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但是相信她是个好人有什么坏处吗？
女孩低下脑袋，将手中握了半天的曲奇饼干直接塞进嘴里，仓鼠似的鼓起了腮帮。全部咀嚼咽下后，又抬起脑袋，语气坚定地说：
“那我也要赌她是一个好人！”
克拉克笑了起来：“那就祝我们都好运吧。”
话是这么说，但那个神秘的第五人就像是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样，不仅媒体的镜头没有捕捉到她，就连克莱尔和超人也没找到。
一周后，在克莱尔都快要遗憾地接受这个赌约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的事实时，那个人又很戏剧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从外星系回来的超级少女将她带回了地球。
根据超级少女本人的描述，她当时刚刚回地球，路过海王星的时候，看见了这个正跃跃欲试准备突破冰层深入这颗气态星球的女人。
哦，当时她正在尝试用热视线烧穿海王星表面的冰层，被折射了部分的热视线差点还击中了无辜路过的超级少女。
超级少女：“？”
什么情况？氪星还有其他幸存者？
有一段时间没回地球的超级少女并不知道卢瑟又做了什么好事，她困惑且迷茫地靠近后，看见了一个盘着发，小心用生物力场护住摄像机与笔记本的女人。
相机是挂在脖子上的，笔记本是捧在手上的，背后还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超级少女看了眼，里面全是来自各个行星与卫星，分门别类装进采样袋的矿物样本。
超级少女再次：“？”
她迟疑着飞近，都快要凑到那个女人的眼面前了，才终于分走了她的注意。
再然后，从女人异常诚实坦率的转述中，超级少女知道了她的身份。
琳达自称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人类，一个研究者，做了二十多年天体与陨石的研究。在意外从卢瑟那里得到超人一样的力量，并发现她可以抵抗宇宙的极端环境后——事情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除了会在必要的时候回去送样以及补充食物，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宇宙里，飞去各个行星近距离观察记录并采集样本，一度沉迷到忘记时间的流逝。
而现在，她准备去深入眼前这颗气态星球。
超级少女低头看了看脚下漂亮又神秘的蓝色星球，提醒女人说：“海王星内部的压力很大，你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但你的相机和笔记本，还有背后这堆样品很难保住。”
生物力场还没法让氪星人身边的东西，也变得跟氪星人一样无坚不摧。
听超级少女这么一说，想起自己相机里珍贵的记录和背包中辛苦收集的样本，琳达迟疑了。
于是超级少女提议可以帮她拿着这些东西在外层面等候，而她可以亲自去看看海王星里面究竟是什么样。
这个笑起来眼角已经有褶皱的女人，就像个纯粹的孩子一样很高兴地答应了这个提议，不断地跟她说：“谢谢，谢谢！”
在经验更丰富的超级少女的协助下，她更顺利地破开了表面的冰层，向内深入这颗对于人类来说非常神秘的星球。
她看见了钻石雨。
在压力与高温的作用下，气体甲烷分子的氢断裂出来了，剩下的碳原子则被挤压在一起，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结晶，也就是地球上人们喜欢称呼的钻石——它们像冰雹一样落下。
飞出来的时候，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蔽体了，狼狈得像是从哪里逃窜出来的难民。但她的眼睛很明亮，比钻石还要夺目闪耀。
“太不可思议了！”
她顿了顿，再次感叹：“太美丽了！！”
超级少女笑了笑，随后将她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琳达的身上。
她把女人送回了地球，去她的研究所里保存了样本，还在她的热情邀请下一起共同享用了研究所的工作餐。
在与琳达告别后，超级少女掏出手机开始联络她的家人们，询问他们关于卢瑟赋予别人超人能力的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超级少女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起因经过，也知道了克莱尔跟克拉克的赌约。
而克莱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直没有见到那神秘的第五个人了——
因为这位教授还真就不在地球。
“琳达就是个很纯粹的研究者，她很热爱她的工作。”
在这么评价完这位她才接触了一天不到的女士之后，卡拉又问克莱尔：“所以，你想去见见她吗？”
克莱尔点头，从超级少女的讲述中她已经知道这位女士的性格了，但她还是感到担忧——不是担忧别的，而是担忧这位教授在沉迷研究的时候，会不会在外太空的环境里突然失去自己的超人能力，陷入危险。
“根据查尔斯在卢瑟记忆里面看见的，这些药效的持续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左右。也就是说，距离她失去超能力根本就没剩几天了！”
克莱尔都有点着急了：“我们得马上告诉她这件事情，卡拉！”
第60章 相信
克莱尔跟着卡拉去研究所找到琳达的时候, 她已经背好食物，准备无缝衔接下一次奇妙的太空探索了。
在拦下这位教授的时候，克莱尔和超级少女都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在地球找一个人和在太阳系找一个人, 二者的难度不言而喻。
琳达看了看不久前才跟她告别的超级少女，又看了看她设备边穿着同款制服，但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女孩。想了想，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女孩。
克莱尔抬头看了眼她, 接过巧克力，并乖乖道了声谢, 没拒绝这位女士的好意。
嗯，巧克力很甜。
年近五十岁的琳达慈爱地想：真可爱的小外星人，还是个孩子呢。
然后她友善地询问了她们的来意，并从超级少女的口中得知了超人能力药效即将到期的消息。
琳达微微一愣, 紧接着露出遗憾的神色来：“我知道了。”
但她还有点不死心：“具体是几天呢？我是不是还能再出去一段时间？”
超级少女表情严肃地举起双手, 交叉摆在胸前：“具体不能确定，但为了安全起见，建议你还是待在地球。”
别说普通的地球人类, 很多外星人都无法适应宇宙极端的环境。杀死他们简直太容易了, 根本没有多少抢救的机会。
琳达就是这方面的研究员, 她不可能不清楚宇宙对普通人来说有多危险：“好吧, 好吧。”
还有那么多取回来的样本没有研究呢，琳达想，她现在可不能带着这些遗憾和谜题去见上帝。
克莱尔舔了舔唇瓣, 忽然开口说：“有需要的话, 我之后也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样本。”
这位女士眼睛一亮，当场就蹲了下来。
她完全没有怀疑一个小女孩的承诺是否可靠, 或是选择跟看起来更成熟一点的超级少女商量。她就这样激动地握住了女孩的双手，上下摇晃着：“真的吗？太好了！非常感谢！”
“啊，对了！你需要工作证明吗？或者工资？我可以帮你开！”
克莱尔摇头：“没关系，我不用这些的。”
琳达于是又发自内心地赞美：“太感谢了！你们真是热心肠的好人，我会在文章的致谢部分着重感谢你们的！”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琳达又热情邀请两个女孩去她的个人休息室。将背包放好后，从冰箱里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橙汁。
琳达的休息室没有特别舒适的沙发和茶几，但有方便来访者与她一起谈话交流的桌椅，和演示用的投屏。围着坐了一圈，感觉下一秒就能开会了。
不过琳达显然很习惯这样的环境，也没觉得这样招待客人有什么不好的：“说真的，我早就想找一个超级英雄帮我采样了，可惜他们好像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
“但现在，我想我能理解了。”
有了接近一个月做超人经历的女人笑了起来，由衷地感慨：“你们的力量真的很不可思议。对于你们来说，宇宙也许并不神秘，也就没有我这样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了。”
克莱尔双手捧着橙汁，问了琳达一个她之前问过别人的问题：“那么失去超能力后，你会觉得遗憾吗？会不会……不想再变回普通的人类？”
“遗憾？这当然有。”
琳达非常坦诚：“毕竟你们的能力这么方便，说不定还能让我离开太阳系，去向银河的更深处呢。”
但紧接着，她又笑了起来：“不过，能有这样一次经历，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琳达说着说着就兀自陷入回忆，神色是充满惊叹的赞美：“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可以自由地穿梭在宇宙中，深入火星的水手峡谷，细致地观察岩石的分层，地壳的活动。”
“能遨游在小行星带，飞向由风暴构成的美丽又危险的木星，欣赏她那美丽的色彩与纹理，近距离拍摄下她的眼睛——大红斑漩涡风暴——这个奇迹般的风暴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大小足以吞噬掉整个地球！”
“还有土星，她太美丽了！就像是一个芭蕾舞者！无数冰块与岩石围绕着她旋转，构成了她优雅的环系裙摆，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天呐。”
琳达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平静下情绪，末了喝了一口水，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对面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笑了笑。
“但你们知道最浪漫的是什么吗？”
她看向克莱尔。
这时候，她那双眼睛里又充满了学者的睿智与理性的温柔了：“最浪漫的是我们对星空的向往。是我们数代人共同努力的科技，在到达这些神秘的星球之前，就已经观测计算出了这些。”
“我从来都以此为豪，为我普通人类的身份，为我们受局限的能力，与大胆超越的想象与视野。”
“……”
女孩回望着这双眼睛，有着纯粹的热爱与平和的睿智，属于人类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翘起唇角的，但她很开心地附和这位女士：“哦，当然，当然。”
也许这才是人类最本质的地方，克莱尔想，他们真的是一个充满奇迹的种族。
琳达这样的人并非个例。
在离开了她的休息室，遇到其他研究员的时候，克莱尔还看见了他们示好的笑容。她也听见了这些人私底下小声的交流，琳达从最开始就把她带回来的那堆样本归功于超人，所以这些研究员们都很感谢他们对此的帮助。
这是一群很可爱也很纯粹的人类。
当克莱尔与琳达告别，跟超级少女一起飞到天上的时候，她看见了双手抱臂飘在云层上的超人。他微微笑着，红色的披风张扬地飞舞着：“所以，我们都赌赢了。”
克莱尔点点头，又抿着唇笑了笑。
“我想通了一个答案，克拉克。”
“哦？”
超人轻轻挑起眉梢，笑着猜测：“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充满希望的答案。”
他的同位体女孩笑着朝他点头：“没错！”
在超人眼中，女孩已经与她之前的模样很不一样了。她眼中的忧虑减轻了许多，变得更加乐观。更重要的是，也更加温和坚定了。
超人并不意外看见这样的变化。
痛苦与折磨也许会让他们短暂地爆发潜力，但他始终认为，爱与希望才能让他们真正地学会成长。
尤其是在你愿意相信它们的时候，它们会给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与勇气。
希望总是这样。越是相信希望，就越有希望。
……
克莱尔想通的答案，有关于亚历山大当初的观点。
他认为力量强大到能回应所有人类的超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不保护人类就是英雄失格，保护人类就会让人软弱。
克莱尔曾为此迷茫，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但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他错在哪里了。
“你说错了，亚历克斯。”
克莱尔特意起了个早蹲在校门口，等亚历山大一出现就把他拉到一边，非常认真地对这个绿眼睛的男孩说了这样一句话。
亚历山大短暂地懵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跟上了女孩的节奏，也猜到了她提的是哪一件事情。
接着，他饶有兴趣地反问：“是吗？那你说说看，我哪里错了？”
那样一副姿态，就好像无论克莱尔说什么，他都能找出一百个理由来反驳她。他还有心情猜测克莱尔会跟他说什么，来证明超人的无罪，为超人给人类带来的改变开脱。
但女孩的回答并不属于任何他猜想中的答案，她没有从超人出发，而是从人类出发。
“超人的帮助并不会让人类对他过度依赖，变得软弱不堪。”
女孩不避不闪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极了，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因为人类总是向往着美好和平的生活，自然会更愿意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也因为人类的好奇心，人类的探知欲，让他们向往着未知的神秘，渴望去探索未知的世界。而他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又推进了他们的发展与前进，变得越来越好。”
“现在，他们都知道超人的存在，知道宇宙中确实存在着外星文明，知道太阳系之外的奇迹与生命。”
“你觉得他们怎么会不想要出去看一看呢？”
“……”
这个话题的切入点就有点作弊了，亚历山大因此愣在了原地，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尤其是在听见女孩接下来的这句反问后：“作为人类，亚历克斯，你为什么不再多相信一点人类，相信一点你自己呢？”
“……”
亚历山大无法反驳。
他该说什么，承认他一个人类还不如一个外星人更热爱信任人类吗？
更别说克莱尔的言论确确实实打动了他，让他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被说服的感觉。如果这是一场关于人类与希望的辩论，他想他大概已经输掉了比赛。无论多么狡诈精彩的演讲方式，都无法胜过这句简单但真挚的话语——而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无论她说的是不是事实，但至少，她确实做到了让人动容，让人下意识就想要相信希望。
还没等亚历山大想清楚他究竟该如何回应时，眼前的女孩忽然又展开了另一个话题，成功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有一件事情，亚历克斯，有关于你的身份。”
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女孩现在强势极了，言语一点儿也不客气：“你是准备自己告诉我，还是准备等我把你带去变种人学校，让X教授阅读你的记忆？”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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