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刚想伸手去扶起陈采莲。
大脑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
男孩伸手去扶自己的脑袋,眼前疼的阵阵发黑。
视线中的场景开始变化。
梦中光怪陆离的场景似乎要到达现实之中。
……
【冰冷的寒潭】
【恐怖的杀意】
……
中原中也清晰的感知周围的环境出现了变化。
他仿佛一条可以在水中呼吸的鱼,惊恐的蜷缩在潭底的石头中,瑟瑟发抖地盯着站在水边的人。
【那是……】
当中原中也看清那人的容貌之时,心跳都发生了短暂的停滞。
他看到莲穿着一身浅青色的丝绸长衫,黑色的长发被一顶银质的莲冠高高竖起,举手投足之间,一种天然的冷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中原中也。
那种怪异的眼神,仿佛来自一个高等物种对低等物种的蔑视——惊艳绝伦的脸上除了冷漠,一无所有。
【莲】一直在盯着他,仿佛在水潭边观察了很久。
“……”
中原中也对视陈采莲,看着真像格外陌生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升起了想要逃走的欲望。
突然间,【莲】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笑着,朝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中原中也浑身一疼,失去了意识。
……
……
“!!!”
橙发男孩坐在地上猛然回神。
他的额头起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是梦?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
中原中也咬紧牙关,撑起自己的身子,将昏迷在地上的陈采莲拖拽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将一个比自己高的人一点点拖到了床上。
“莲!”
男孩神色焦急,先是尝试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见对方没有反应,又趴在他的胸口上听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陈采莲才醒过来。
“………”
中原中也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莲的容貌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头发上的白丝、整体周身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转。
他好似一个垂死的老者,枯萎的草木,身上属于生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的流走。
这不是废话吗?
老陈这身体一下子搞得几乎折了一半寿。
中原中也双手紧紧的抓住陈采莲的右手,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荒霸吐被压制住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因为我吗?”
“莲,你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长发少年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他认真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橙发少年,声音还有些嘶哑:“…刚来的时候我不是说过,我要做你的老师吗?”
“……”
中原中也眼边缘渗出的泪水呆滞的挂在了眼眶上,他先是呆若木鸡的愣了一会儿,随后有些生气的大声反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这种话?!我不是无缘无故受人恩惠的人!你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头发会变白——”
他话还没说完,陈采莲制止了他。
他用那双黑眸郑重的看着中原中也,语气沉稳而坚定:“我没有开玩笑,中也。”
“你不承认也罢,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学生。”
在昏暗的灯光下,中原中也看到了对方黑眸中逐渐放大的瞳孔。
陈采莲的手搭在了男孩的肩膀上,从中原中也的视角看去,他能看到莲那一头长发夹杂着霜雪,轻轻的搭在肩膀上。
他的声音是陈述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个既定的客观事实——
“孩子,你是有使命在身的人。”
“那能够让你奔赴那既定的结局,我能为你付出一切。”
“………”
中原中也的瞳孔停止波动,有些凝固。
他能听到对方语气中深藏着的热切、恳求——和期许。
那种仿佛孤注一掷的期许,将所有身家都压在他身上的期待。
更像是一种穷途末路,别无选择的结果。
“……”
中原中也大脑放空。
他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我在混乱疼痛之中看到的“幻觉”。
“幻觉”中的莲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美衣袍,连腰带都是用亮亮的高档丝绸、穿着金线。
那是在他印象中莲绝对没有穿过的衣服和风格。
是他在现实中不曾看到的衣物。
漂亮华丽的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他看到“莲”的面孔中再无慈悲和宽容,漂亮的眉目冷的像结了冰霜,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让人心有余悸的审视。
那真的是幻觉吗?
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每个细节都如此的清晰?
他甚至能回忆起“莲”腰间玉佩的模样。
……
我应该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诉莲么?
中原中也看着陈采莲依旧发白的面孔和黑的发亮的眸子,心中一阵发闷。
他很想将这一切告诉给莲,和莲一起探讨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保持沉默,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异样吞入心中。
不要将这一切告诉莲。
他很可能——不开心的。
【不开心吗?】
中原中也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询问自己,他真的是担心莲不开心所以才选择隐瞒这一切,不告诉他的吗?
到底是担忧,还是在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
大仙正想着怎么酝酿接下来说的话,脑子里的腹稿还没有打好,就见中原中也微微低下头,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
男孩双手死死的搂住他的腰部,将毛茸茸的头塞到了他的胸口处,身体轻微的颤抖。
中原中也:“…你想要去做什么,我会帮你去做的——无论是报仇还是什么。”
“你在羊所做的一切足以支付我的承诺。”
“没有必要为了我…这种怪物…伤害自己的身体。”
…
中原中也感觉到脸的手臂轻轻的环上了自己的肩膀。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缓慢而温和。
“中也不是怪物。”
“中也是我寻找到的奇迹。”
“我大概就是为了中也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没有中也,我一定会死的。”
陈采莲的声音轻的仿佛在哼一首童谣:“报仇?——我怎么会让你去做这种廉价的事情?”
“你能够继续健康强壮的成长,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收获回报。”
中原中也眼中再次传来了酸涩的感觉。
这种酸涩持续上升,最后化为了涓涓细流从他的眼角中滑落。
明明有很多疑点,明明有很多值得细究的问题。
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可是心中的困惑不是很简单就能被磨灭的。
“莲…我看不清你…”
橙发男孩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我真的看不清你…哥哥…”
“哥哥…”
“……”
一听【哥哥】二字,陈采莲身体僵硬,额头有青筋在跳动,死咬着牙关,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他几乎用尽全力在缓和自己的呼吸,手轻轻的拍着中原中也的后背。
“那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为了活下去做了这么多,我背叛了一切能背叛,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再回头】
“中也只需要知道——”
【人生何其苦短?凡身何其脆弱?长生啊——何其妙哉!】
“我为你而来——我属于你。”
【贪嗔痴念,如此璀璨】
“而你——也属于我。”
【要么不做,要么不休】
长发少年眼神阴郁的盯着怀中那颗橙色的小脑袋。
“这就足够了。”
【我要活到最后】
……
……
陈采莲后面的话被中原中也自动忽略。
橙发男孩只听到了前面一句他想听的话。
【我属于你】
这句话是莲自己说的。
……
……
时间飞逝,禅院甚尔在保本麻衣的小院的悠悠闲闲的摸了半年的鱼。
禅院直毗人刚开始的时候见他把发来的钱都拿去打帕.青哥和赌马,顺理成章的要求他出去执行家族任务,原因是自己用汗水赚来的钱才懂得珍惜。
禅院甚尔一脸不屑,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
比如【你叫我回来不是让我帮你看着星浆体的吗?你不怕我前脚出门后脚就有诅咒师跳墙进来把保本大小姐劈成两半?】
或者【可是大名鼎鼎的禅院家的家族任务,让那帮家生子知道了我这个没有咒力的顶级大废物居然参与到他们之中,岂不是要气到他们原地上吊自杀?】
当然,只要是人都会有真香定律。
禅院甚尔自己待着待着就感觉非常无聊,白开水一样的生活几乎要让他整个人废掉。
后面都不用禅院直毗人催促,他自己就拎着把刀出去砍咒灵了,美名其曰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保本麻衣这辈子也是废了。
本来就是星浆体,没几年好活头,不趁着衣食无忧的时候放纵放纵,整天像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似的,天天阴暗的蜷缩在自己的小屋里。
要说她的屋子里面有个游戏机电脑就算了。
那破屋子里禅院甚尔进去看过,真就除了睡觉吃饭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
这天,禅院甚尔拎着儿子在小院里面乱晃。
他按照每天去确认星浆体安全的章程,准备去主卧那边看看保本大小姐今天又在用什么样的姿势摆烂。
他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院子中央站了一个男人。
禅院甚尔:“?”
那男人转头看见禅院甚尔,立马翻墙跑路。
“……”
只是一眼,禅院甚尔那张常年面瘫无所事事的脸竟然惊愕起来。
这个壮硕的男人条件反射的搂紧的怀里的儿子。
那张脸他有印象。
是东京失踪的诅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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