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芜承按下开关, 廖嘉棉和芜承的对话从喇叭里传出来,廖嘉棉不满意,“哥哥, 再来。”
芜承挺满意的, “为什么?”
“棉棉的声音太小孩子了,不行!”为什么哥哥的声音一听就那么酷, 他的声音就那么软。
芜承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站起来, “我觉得行。”
廖嘉棉只能愤怒的看着芜承,控诉芜承的霸道。
林月君笑着提醒,“棉棉,你的冰块好了。”
“啊!”廖嘉棉顿时什么都不想了, 呼哧呼哧的把冰块倒进冰桶里。
许思婕听到棉棉的声音就拐进来了,“你卖的?”
芜承直接请她喝了一杯, “宣传一下。”
许思婕摆摆手,“不用宣传,整条街就只有你这一家。”
在这大热天的想喝点冰的可不容易啊, 现在可不是以前了, 现在的电比肉贵,有冰箱的人也用不起电。
“信不信, 不出半个小时,你这里会挤的人都站不下。”
话音刚落,隔断帘就被掀开了, 一群人先是感叹空调的舒爽,而后就开始买酸梅汤了。
这天气出来的都会带水, 带水意味着有水杯。
他们在店里喝一杯觉得好, 就会装一杯带走。
芜承忙着收钱倒酸梅汤,林姨负责煮酸梅汤放进冰柜里, 廖嘉棉负责做冰块。
许思婕捏捏廖嘉棉的脸,“还记得姐姐不?”
廖嘉棉点点头,“许姐姐!”
许思婕笑,想再说什么,廖嘉棉就忙着添冰块去了。
她等会还得出基地捡漏,只能不舍地走了。
第一桶酸梅汤很快就卖完了,芜承倒第二锅酸梅汤的时候,明显感觉温度不够冰。
他看了一眼后面排队的人,让林月君去把喇叭关了,并且盯着不要让人再排队了。
第三锅酸梅汤没那么快好。
排队的人看到林月君在赶人,只庆幸自己来的足够快,没排到队的人不满道,“哎呀,下次你们多做点啊。”
“好好好。”林月君见生意好,心情也好着呢,哪里会在意这点抱怨。
排队的人都买到酸梅汤后,铁桶里约莫还剩两三杯的量,芜承倒出来分成三杯,给林月君递了一杯。
林月君正忙的满头大汗,一口喝下去,只觉得全身舒爽。
廖嘉棉捧着自己的那杯酸梅汤,一边喝一边喊,“好喝!棉棉还要!”
芜承无情拒绝,“不能喝太多。”
“哦。”廖嘉棉哀怨的瞅芜承一眼,“小气鬼,喝凉水。”
芜承听到了,并捏住了廖嘉棉的耳朵揉搓数下。
廖嘉棉反抗不得,被欺负完后也只能气呼呼的去找林月君告状,“姨姨,哥哥捏我!”
林月君笑着说:“那你去捏回来。”
廖嘉棉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兴冲冲的去了,哭丧着脸回来。
“姨姨,手疼。”
林月君问:“挨打了?”
“不是。”廖嘉棉揉揉小手,忿忿的说:“哥哥肉好硬,棉棉捏的手疼。”
林月君啼笑皆非。
芜承背对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
林月君估摸着第三桶酸梅汤该冰镇好了,问:“阿承,我把喇叭打开?”
“不急,下午再继续卖。”现在这个时间点,捡漏者该出基底的都出去了,外头没什么人。
下午三点过后,捡漏者陆陆续续的回基地,再继续卖。
林月君看了眼时间,“那我回去准备午饭。”
“不用。”芜承拿出一袋绿豆,“下午煮绿豆粥。”
林月君呀了一声,“阿承,你连绿豆都有?”
现在带点绿的都是稀罕物。
芜承只说,“运气好。”
煮完绿豆粥他们没急着吃,而是放进冰柜里冰镇。
廖嘉棉嘴里含着糖果,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晃着脚丫。
哥哥说冰块够了,让他休息,他不知道做什么,但他不能说无聊,因为他说无聊,哥哥就会让他抄课文!
“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却听耳边落下一声轻笑。
“叹什么气?”许温善走进来,脸上带笑。
“许叔叔!”廖嘉棉扑到许温善怀里,“你怎么来了?”
“来喝酸梅汤啊。”许温善疑惑的问:“怎么都没弄点招牌什么的?”
也亏得他眼神好,透过半透明的隔断帘隐隐看到棉棉的小身影。
“有喇叭,现在没人就没开。”芜承倒了一杯酸梅汤给许温善喝,许温善要给钱,芜承没要。
许温善叹了口气,把钱收回去。
林月君一直盯着许温善,“你好,我是棉棉的小姨,你就是那位贵人吧?”
许温善愕然过后笑得不好意思,“不是什么贵人,您喊我温善就好。”
林月君看着许温善,神色变了变,“你瞧着年纪不大,结婚了吗?”
许温善:“……没结。”
“没结啊。”林月君似乎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多了,她尴尬的笑了笑,“吃了吗?喝碗绿豆粥吧,冰镇的,这种天气喝正好。”
许温善想拒绝,廖嘉棉却不允许,“许叔叔不喝棉棉会不高兴的。”
许温善:“……好,我喝。”
许温善喝完绿豆粥就走了,林月君却时常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酸梅汤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基地里的工人也会专门跑来买一杯酸梅汤。
许温善有空就过来坐一会,跟廖嘉棉说说话。
这天许温善来的早,并且来了之后还不走了。
有客人他就帮忙,频频向外张望,瞧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芜承猜到了什么。
下午两点左右,基地门口热闹起来,身穿军绿色军装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从通道口走出来。
他们离开基地太久,都得经过检查才能进入基地。
许温善猛地站起来,往外走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补了句,“我出去一下。”
“许叔叔,我也去!”廖嘉棉正无聊呢,快步上前牵住许温善的手。
芜承微微眯起眼睛,“去吧。”
林月君一怔。
“外头天这么热……”
“没关系,棉棉有冰冰水。”他炫耀似的举了下脖子上挂着的保温杯。
林月君只能说:“那你小心点,觉得热就回来。”
许温善见廖嘉棉要跟着,回头拿起被他落下的伞,“走吧。”
廖嘉棉点点头,走出去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芜承。
他觉得哥哥的表情有些奇怪。
好像是……憋着坏?
廖嘉棉百思不得解。
许温善牵着廖嘉棉走到通道口,找了个阴影处站着。
廖嘉棉好奇的问:“许叔叔,你等谁啊?”
许温善垂眸看他,神色带着几分不自然,“等许叔叔的家人。”
“什么家人呀?是许叔叔的媳妇吗?”
许温善:“……算是媳妇吧。”
“哦。”廖嘉棉笃定的说:“许叔叔的媳妇一定很好看。”
许温善眼神温柔,“是,他很帅。”
廖嘉棉盯着通道出口,“那棉棉知道了,棉棉帮你找媳妇。”
最好看的那个,一定就是许叔叔的媳妇。
许温善看他热的满头是汗,用手给他扇风。
突然,廖嘉棉脸色大变,咻的一下躲到许温善身后。
许温善吓了一跳,忙低头问:“怎么了?”
廖嘉棉小脸泛白,“怪物叔叔!是怪物叔叔!”
他看到燕翊言朝这边走过来,急忙去拉扯许温善的手,“过来了,他过来了,我们快走!快走呀!”
许温善抬头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走来,虽看不清他的脸,但许温善知道,他就是燕翊言,是他等的人。
他眼眶一酸,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只愣愣的看着燕翊言一步步靠近。
燕翊言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那眼神似是想将人吞吃入腹。
许温善却不怕,任由燕翊言将他锁进怀中,忍住喉中的哽咽。
“你回来了?”
“恩。”燕翊言想吻他,但是他刚低头,就感觉脚尖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不痛,但存在感极强。
他烦躁的低头,对上了一双泪汪汪的眼。
“放、放开许叔叔!”廖嘉棉害怕的声音都在打颤。
燕翊言:“……”
怎么又是这个小哭包!
许温善连忙推开燕翊言,蹲下抱起廖嘉棉,“怎么哭了?”
燕翊言怀中一空,脸更黑了。
小克星!当真是他的小克星!
廖嘉棉被他的黑脸吓得扭头埋进许温善的怀里,“他、他瞪我呜呜呜呜——”
燕翊言:“……”
他做什么了他!
许温善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廖嘉棉说的怪物叔叔是谁了。
燕翊言咬牙道,“我没瞪你。”
廖嘉棉没理他,偷偷摸摸的拉扯着许温善的衣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快、快跑……”
许温善只能解释,“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廖嘉棉骤然瞪圆了眼,“媳、媳妇不是男的!”
他瘪嘴,“棉棉不信。”
燕翊言哼笑一声,“媳妇也能是男的,你不信也得信。”
许温善心里一个咯噔,低头一看,廖嘉棉颤抖着嘴角,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许温善瞪了燕翊言一眼,扭头就走,“不哭不哭,棉棉我们回去,不跟你燕叔叔好。”
燕翊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慢吞吞的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纳闷他媳妇又是怎么认识这小哭包的。
走回店里,廖嘉棉从许温善怀里跳下来,哭着扑进芜承怀里告状,“怪物叔叔凶我!”
走到门口的燕翊言脚步一顿,厚着脸皮走到许温善身边。
林月君满头雾水,“这、这不是……”
许温善微红着脸介绍,“这是我爱人,您叫他翊言就好。”
“爱人啊?”林月君愣了一下,笑了,“原来是这样。”
不知为何,许温善觉得林月君这次的笑比往日的真切些。
芜承坐下,廖嘉棉跨坐在他身上,面朝着他喝水。
燕翊言纳闷道:“你们跟我媳妇又是怎么认识的。”
“对门!”有芜承在,廖嘉秒有倚仗,声音更大了些,“我们住对门!”
燕翊言听出小孩话里的炫耀,“住对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跟我媳妇睡一张床!”
廖嘉棉更不高兴了。
许温善又尴尬又恼怒,他暗暗拧住燕翊言腰间的软肉,“你跟小孩瞎说什么?”
芜承轻抚着廖嘉棉的背,“许叔叔,您别生气,燕叔叔一直这样,每次见棉棉,棉棉都得哭。”
许温善闻言,拧得更用力了。
燕翊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哭也不是我惹的啊?”
芜承反问:“不是你还能是我?”
燕翊言气的磨牙。
这黑心的臭小子!明显是故意的!
许温善没好气道:“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幼稚!”廖嘉棉头都不敢回,说话的声音却非常大。
燕翊言:“……”
合着怎么着都是他错了?
林月君笑着送上两杯酸梅汤,“喝点解暑。”
燕翊言接过酸梅汤,一口就给喝完了。
许温善把自己的酸梅汤递给他,没说什么,燕翊言就接过去喝完了。
廖嘉棉看见了,嘟嚷道:“还抢许叔叔的冰水水喝,哼!”
燕翊言痞笑道:“他乐意给我。”
廖嘉棉被这句话给气成了包子。
燕翊言刚回基地,还有很多事要做,没一会就走了。
他走,许温善也跟着走了。
廖嘉棉唉声叹气,“许叔叔多好看啊……”
林月君哭笑不得的揉着廖嘉棉的脑袋,“行了,你操心什么?我瞧着他们挺般配的。”
虽然有些惊讶许温善的爱人会是男的,不过这倒是让她放心许多。
她看到许温善的第一眼,就总觉得他跟棉棉很像。
无缘无故的,他又对棉棉那般好,她就想着他是不是就是棉棉的爸爸,所以她这几日对许温善都不太热络。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廖嘉棉摇头。
“快!有人晕过去了!”隔热帘外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人扛着个人冲进来。
芜承仔细一看,晕倒的人不认识,扛人的人是洛秀才——带他们回基地的络腮胡大叔。
“林姨,拿冰块。”
“哎,好!”
洛秀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但这种时候也来不及叙旧,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的忙着救人。
晕倒的人没一会就醒过来了,洛秀才松了口气,“能醒过来就好。”
“当然能醒啊。”林月君比较迷信,“可不能说晦气的话。”
洛秀才神色凝重,“昨天就有人被热死了,五脏六腑像是被煮熟一样。”
芜承手一顿。
他知道。
这是热射病。
恐怖高温,开始了。
林月君瞳孔微张,“这……”
洛秀才抹了把脸上的汗,“基地里有电有空调,外头哪里有啊。”
他看向外头,“但基地里没空调的人也不好熬。”
芜承说:“龟壳打开就好了。”
梦里,基地死人后龟壳才打开。
不是基地不想提前打开,而是基地死人后,龟壳才建好完工。
但现实中……
他想到那些被拉去当苦力的倒霉蛋,嘴角上扬片刻。
有那些人日夜不停的赶工,龟壳打开的时间应该会比梦里早。
洛秀才说:“还不知道那龟壳做完没有呢!”
晚上六点,天还亮着。
芜承牵着廖嘉棉回到家,廖嘉棉疑惑的看着放在门口的袋子,“哥哥,你快看。”
芜承把廖家棉护在身后,用脚踢开袋子,看到里头绿色的蔬菜后,他面色微变,“别人放错了。”
他把蔬菜放在门边,拉着廖嘉棉走进屋里,关门落锁。
许墨源气急败坏的从角落走出来。
谁放错了?怎么就放错了?他又不是瞎!
他提起蔬菜,垂头丧气的走了。
咔哒一声细响,门开了。
廖嘉棉鬼鬼祟祟的钻出一颗小脑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满脸疑惑。
真的是放错的吗?
“在看什么?”芜承推开门,走出去。
廖嘉棉心虚的眨眨眼,“棉棉没看什么呀。”
芜承敲响对门306,没人开门,芜承就拉着廖嘉棉回去了。
隔天,门口放上一袋同样的菜,只是这次袋子上贴了一张便利贴,‘赠303’。
芜承面无表情的绕过袋子,“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收。”
“哦。”廖嘉棉觉得奇怪。
吃完饭,芜承又去敲306的门。
廖嘉棉一看门口,袋子又没了。
门开了,王衷盟看到他就问,“你们白天去哪了?”
显然是白天来找过他们了。
“我们去基地门口摆摊卖酸梅汤了。”
“酸梅汤是你卖的啊?”酸梅汤的大名,王衷盟自然听过。
他笑道:“你小子,好样的!”
“棉棉!”王衷星从门内冲出来,看到廖嘉棉就想朴上去,王衷盟眼疾手快的拉住王衷星,“别吓到人家棉棉了!”
王衷星挣不开王衷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廖嘉棉,“棉棉,我好想你呀,你去哪里了?”
“我去挣钱了。”
“爸,我也要挣钱!”
王衷盟:“……你爸没那个本事。”
“那我找妈去。”
王衷盟:“你妈也没有!”
王衷星叹气。
王衷盟知道芜承来干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团,展开后变成皱巴巴的一张纸。
他把纸递给芜承,“是你林答哥不?”
纸上印着林答的照片。
芜承神色有些怪异,因为纸上的林答,穿着西装,瞧着像是位矜贵的小少爷。
廖嘉棉垫着脚尖,高兴的喊,“是林答哥!是林答哥呀!”
“你这林答哥可不一般。”王衷盟笑着说:“我们到的时候,整个基地都在通缉你林答哥,都不需要我去打听,一进基地,那通缉单都要怼我脸上了。”
芜承皱眉,“他逃了?”
如果只是从岑之梁手里逃出来还好,如果是逃出基地,林答哥就危险了。
如今,只有基地是安全的。
王衷盟耸耸肩,“只知道他得罪的是廖家人。”
他又说:“我带着人偷偷摸摸找了几回,想看看能不能在廖家眼皮底下把人截走,奈何你这位林答哥实在是能藏啊。”
做这件事不止是为了帮芜承找人,也是为了给廖家使绊子。
芜承:“……”
王衷盟宽慰说:“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他,通缉单上写了,要活的,还得是活蹦乱跳的。”
芜承闻言,这才注意到通缉单底下的红字。
芜承:“……”
看来林答哥混得不错。
他仔细折叠好通缉单,“谢谢您。”
王衷盟清了清嗓子,“谢谢就不用了,我就是好奇,这廖家的人抓他干什么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廖家抓人还加一条不允许伤人。”
芜承没说话,王衷盟就识趣的没再问了。
王衷星缠着廖嘉棉,“棉棉,你明天带我去挣钱吧,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挣钱,待在家里好无聊啊,我爸都不陪我玩。”
廖嘉棉抓住王衷星的手,眨眨眼,“我不能带你去挣钱,但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玩。”
他仰头看着芜承,“哥哥,可以吗?”
芜承有些讶异,他还没应,王衷盟就兴奋的应了,“可以!当然可以呀!”
他回来后有几天休假,本以为能好好休息,谁知道他家这臭小子也放假,给他烦的啊,恨不得假期马上结束!
他激动的说:“我这几天休息,阿承,你放心的去挣钱吧。”
有棉棉在,他家臭小子就有人治了!
芜承:“……行。”
廖嘉棉第一次去朋友家玩,芜承给他塞了满满一包的东西,王衷盟开门迎接棉棉的时候,都被棉棉的大包给惊呆了。
芜承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多,他一本正经的说:“王叔叔,我家棉棉不怎么爱喝水,您记得时不时就叮嘱他喝点,他的水杯要是没水了,麻烦您添点,他爱喝甜的,您添水时再往里放点糖和野菊花,这些他包里都有……”
王衷盟听得晕乎乎的,王衷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他听得认真,宣誓似的应道:“好!我记住了!我一定时时刻刻盯着棉棉喝水,绝对不让棉棉渴着饿着。”
芜承神色微缓,像是交接什么重要宝物般把廖嘉棉交接给王衷星。
王衷星牢牢牵住廖嘉棉的手,眼神坚定。
王衷盟:“……”
想抽烟了。
芜承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递给王衷盟,王衷盟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罐奶粉。
他一惊。
这牌子的奶粉在末世前也不便宜啊。
他想推回去,芜承说:“我家里还有一罐奶粉,都快过期了,不吃就浪费了。”
王衷盟在心里叹了口气,“行,那叔不跟你客气。”
芜承低头看着廖嘉棉,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嘴一张,想着再嘱咐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廖嘉棉就先一步说:“好了哥哥,再说就不礼貌了哦。”
芜承:“……”
他揉了一把廖嘉棉的脑袋,转身离开。
王衷盟关上门,问廖嘉棉:“棉棉,你早上吃了没?”
“吃了呀。”廖嘉棉仰头看着大门上的猫眼,“王叔叔,那个是什么呀?”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猫眼啊。”王衷盟看他实在好奇, 抱起他,“从这儿看,能看到外头, 你试试?”
廖嘉棉把眼睛凑到猫眼上, 小手紧张的拽住王衷盟的手臂,“看到了, 棉棉看到了。”
“棉棉可以在这里玩猫眼吗?”
王衷盟愣了一下, “这不好玩的。”
廖嘉棉回头,抿着唇垂下眼眸,一副可怜模样,“好吧。”
王衷盟心口一颤。
该死, 他好像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事。
廖嘉棉乖巧的说:“王叔叔,你放我下去吧。”
王衷盟放下他, 他牵起王衷星的手,“我带贴纸来了,我们来去拍拍。”
王衷星高高兴兴的应, “好耶!”
两小孩玩了一早上的贴纸, 玩到十二点吃完午饭后就手牵着手睡着了。
王衷盟怕自己睡相粗鲁伤到廖嘉棉,干脆往地上一趟, 呼呼大睡。
两点半闹钟一响,王衷盟惊醒,看到两个小孩在床上玩贴贴纸, 松了口气,再次感叹。
有棉棉在真好啊。
他家臭小子从来没有这么让他省心过。
“王叔叔。”廖嘉棉扯了扯王衷盟的衣角, 王衷盟低头看他, “怎么了?”
廖嘉棉抿抿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是问:“棉棉可以再去看看猫眼吗?”
王衷盟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他无法拒绝。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王衷星嚷嚷着要来凑热闹,王衷盟只能一手抱一个小孩,将两小孩扛上去看猫眼。
本以为两小孩应该很快就没兴趣了,没想到十分钟过去,两小孩还兴致盎然。
他手酸了,将两小孩放回地上。
王衷星不高兴的嚷嚷,“爸,你是不是不行啊!”
王衷盟额头上青筋一凸,有一瞬间想将王衷星塞回去回炉重造。
“我们不看了。”廖嘉棉拉住王衷星,“我们回去玩贴纸吧。”
“可是你不是说不想玩了吗?我们都玩一整天了。”
廖嘉棉无奈的说:“叔叔会累的呀。”
王衷盟被感动到了。
他恶狠狠的剐了王衷星一眼,“没事,叔叔给你们找椅子。”
两个椅子就能搞定的事,不能委屈小孩。
廖嘉棉眼睛一亮,中气十足的大喊,“谢谢王叔叔!”
王衷盟被震得耳朵一嗡,后知后觉的觉出几分不对劲。
他拿来两个椅子放在门口,自个在一旁守着。
两小孩站在椅子上,你看一会猫眼我看一会猫眼,看得不亦乐乎。
王衷盟无聊的打哈欠,看两小孩玩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交代了一句不许出门就走到客厅沙发上躺着了。
廖嘉棉回头看了一眼,王衷星偷偷叹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他问廖嘉棉,“棉棉,然后呢?我们要干什么?出去吗?”
他满眼的跃跃欲试。
廖嘉棉摇摇头,“我们继续看猫眼。”
“啊?”王衷星不理解。
他跟他爸一样,始终不理解这小小的猫眼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不理解,但王衷星舍命陪君子,站到腿酸也陪着廖嘉棉。
五点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303门口,王衷星激动道:“有人!”
廖嘉棉挤开王衷星,透过猫眼往外看,他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的人放下蔬菜,敲响303的门后就跑开了。
他跑的时候,廖嘉棉看清他的脸,是许墨源。
廖嘉棉小嘴一抿。
不认他,为什么还要送菜菜给棉棉?
303的门没有开,许墨源又走回来,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王衷星问:“棉棉,你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廖嘉棉点头。
王衷星拉着他跳下椅子,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
许墨源特意压低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这芜承到底是把我家棉棉拐哪里去了,这么热的天,要是把我宝贝孙孙热到了,我跟他没完!”
王衷星听不懂,觉得这话奇怪的很。
棉棉是许大爷家的吗?宝贝孙孙是棉棉吗?
可是许大爷不是许叔叔的爸爸吗?许叔叔不是燕叔叔的媳妇吗?
如果棉棉是许大爷的孙孙,那棉棉是许叔叔的谁?
许墨源叹气道:“想给我孙孙吃点蔬菜怎么就这么难?芜承那臭小子防范意识也太强了吧!要不让人转交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王衷盟的声音吓得一老二小都浑身一颤。
“王小子?”许墨源认出王衷盟的声音,王衷盟打开门,“许老。”
“你住这里啊。”许墨源的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你家里就你一个人?”
王衷盟好忽悠,王衷盟的媳妇常丫头可不好忽悠。
他想给棉棉送吃的,可不想被旁人知道这些事啊。
棉棉的身份,这辈子都得被摁死在死胡同里。
王衷盟瞥了眼躲在门后疯狂朝他挥手的两个小孩,硬着头皮说:“恩,就我一个。”
“那你帮我件事。”
“您说。”
许墨源把菜塞进王衷盟手里,“帮我把这袋子菜送给303,不要说是我送的!”
王衷盟不理解,“为什么?”
“芜承之前给我送过东西,但我能凭白要小孩的东西吗?总得送点什么回去,芜承那小子又死倔,要是知道送菜的是我,一定不收。”
王衷盟:“……那我该怎么让他收?”
许墨源瞥他一眼,“那是你的事,反正你得让他收。”
王衷盟:“……”
他艰难的说:“这菜太贵重了,芜承怕是不肯收。”
现在基地里的菜比黄金还贵。
许墨源眼睛一瞪,“不贵重的东西我能给送来吗?”他的孙子,要吃自然得吃最好的。
王衷盟嘴里发苦。
早知道他就不开这个门了。
“交给你了啊。”许墨源一顿,又特意交代道:“这事谁都不许说,让人知道我多丢脸啊。”
“啊?好。”王衷盟觉得不太对,但转念一想,许老好面子,这么说也没错。
许墨源走后,王衷盟关上门,垂眸跟廖嘉棉对视。
廖嘉棉眨眨眼,王衷盟叹气,“棉棉,这事你能装作不知道吗?”
廖嘉棉点头,“好哦。”
王衷星小脸纠结的皱起来。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
他把这首儿歌念来念去,都没想明白爷爷的孙子跟爸爸有什么关系?
六点不到,芜承就来接小孩了。
王衷盟硬着头皮把廖嘉棉和菜一起递给芜承,“棉棉是你家的,菜也是你家的,你得收,你不收我就难办了。”
王衷盟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要怎么忽悠芜承。
他神色艰难的说:“你不收,叔叔我很难办啊。”
芜承:“……”
他收了。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回到家,芜承问廖嘉棉,“菜是谁送的?”
廖嘉棉看着自己的脚尖,“叔叔让我装不知道。”
芜承恩了一声,“那我知道了。”
廖嘉棉脑袋一歪,又想明白什么,鼓鼓脸说:“哥哥一直都知道。”
哥哥知道送菜的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王衷星家里玩。
芜承问廖嘉棉:“明天还去吗?”
廖嘉棉摇头,“不去了。”
他知道了,但还不如不知道。
大人真奇怪啊。
即不要,又要。
306,送走廖嘉棉后,一大一小往回走,齐齐的叹了口气。
王衷盟:“……”
王衷星:“……”
“你叹什么气?”
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大人的事你不懂。”王衷盟揉着王衷星的小脸蛋,“不许学我叹气。”
王衷星挣开王衷盟,“小孩的事你不懂!”
王衷盟哼笑,“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王衷星怒,“那你说,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爷爷的儿子的儿子叫孙子,那孙子跟儿子是什么关系?”
王衷盟差点被王衷星绕晕,“等等,你再说一遍?”
“哼,你不也不懂?”王衷星不想说,扭头就想走。
王衷盟长臂一伸将王衷星勒进怀里,“我问你,你叫我爸爸什么?”
“爷爷啊。”
“那你是爷爷的谁?”
“孙子啊。”
“那我是你的谁?”
“爸爸啊。”王衷星吐槽,“爸。你好蠢啊。”
王衷盟都给气笑了,“你还敢说我蠢?这么蠢的问题是你问我的!”
王衷星一愣,反驳道:“不可能!棉棉怎么可能是许叔叔的儿子!燕叔叔又生不了!”
别看他小,他知道男人跟男人生不了小宝宝!
王衷盟的脑子差点转不过弯,他放开王衷星,笑得无奈,“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说棉棉是许温善的儿子?”
“你说的啊!”王衷星觉得王衷盟十分的不靠谱,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算了,我还是问妈妈吧。”
“我什么时候说了?”王衷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你刚才说的啊!”王衷星跺跺脚,“爷爷,爸爸,孙子!”
王衷盟伸手捂住王衷星的嘴,仔细的捋了一下思路,才问:“谁是孙子?谁是爷爷?”
“棉棉是孙子,许爷爷是爷爷啊!”
王衷盟眼前一黑。
“谁说的?”他一顿,又急忙补充,“谁说许爷爷是爷爷,棉棉是孙子的。”
“许爷爷说的啊。”王衷星生怕王衷盟不相信,道:“许爷爷还说棉棉是他宝贝孙孙呢!”
王衷盟如遭雷劈。
“不!你一定是听错了!”
许温善怎么可能给燕老大戴绿帽。
他烦躁的挠挠头,跟王衷星头对头凑在一起,“你说……你许叔叔会不会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或者哥哥?”
“不会。”王衷星摇摇头,“许爷爷一直念叨许叔叔是他家独苗苗啊。”
他生怕王衷盟没听懂,“我就是你们的独苗苗,独苗苗就是只有一个,一个哦!”
王衷盟心肝都在颤抖。
“万一、万一棉棉真的你许叔叔的儿子,那……你燕叔叔怎么办?”
“啊?什么怎么办?”王衷星不理解,“燕叔叔不想要棉棉吗?为什么?那可是棉棉啊!”
他皱皱鼻子,“燕叔叔要是真的不想要,那给我吧,我要。”
王衷盟:“……你想屁吃!”
王衷星却觉得这件事十分可行,缠着王衷盟,“爸,你让燕叔叔把棉棉让给我吧,我给棉棉当爸爸!”
王衷盟一脚踹开他,急得原地打转。
突然,他停下,认真的问王衷星,“棉棉跟你许叔叔像吗?”
王衷星仔细的思索后点头,“像!”
“哪里像?”
王衷星毫不迟疑的说:“都好看!”
王衷盟:“……我就不该问你。”
常筠美回来后就看到父子俩在走廊中间蘑菇蹲,她疑惑道:“你们干什么?”
王衷盟猛地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无论如何,这事不能瞒着燕老大。
常筠美一头雾水,再看自家宝贝儿子,宝贝儿子正唉声叹气道:“妈,为什么棉棉不能给我当儿子?”
常筠美:“……”
……
许温善回到家打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他往后一退,还来不及退出去,就被燕翊言一把拉进怀里亲。
燕翊言亲的蛮横,像是蝗虫过境般不放过任何一点美味,许温善根本抵抗不了燕翊言,没一会便被亲的软倒在燕翊言怀里任人为所欲为。
燕翊言亲着许温善却还觉得不满足,手不老实的乱动,恨不得溺死在许温善身上,瞧见许许温善憋红了脸,才不甘不愿的将人放开,轻抚许温善的后背顺气。
“你怎么还学不会换气啊媳妇?”
许温善瞪他一眼,想推开燕翊言又没有力气。
燕翊言揽着许温善坐下,像抱小孩似的把许温善锁在身上,“说吧,我又哪里招惹你了?回来后不到一天你就又开始躲我了?”
“媳妇啊。杀人不多头点地,你这钝刀子磨肉的折磨我,怎么?我是犯了天条啊?”
许温善抿着唇不说话,燕翊言看他,他就低着头不让看。
燕翊言把他脑袋抬起来,狠狠咬了一下那不乖的唇,“说话!”
许温善眼一红,“你当我是你手下?”
燕翊言:“……”
他喊冤,“我哪敢啊!”
他哪个手下敢这样动不动给他甩脸子?
“哎呦媳妇,这都五年了,你动不动就躲我,问你也不说为什么?算我求你了,到底是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折腾我?”
燕翊言实在是拿许温善没辙。
早知道当初他就算死也不出那一趟差了!
许温善别过头,目光落在茶杯上。
他和爸爸也是在这里坦白的。
他说:“……如果我曾经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五年了,他不该这么自私。
他至少要让燕翊言知道,他们曾经拥有过一个小孩,小男孩。
燕翊言的神色变得认真,他看着许温善的眼睛,“什么事?”
许温善咬着下唇,眼里溢出水雾。
燕翊言卸甲投降,“我原谅!”
什么事他都原谅。
只要媳妇是他的就行。
许温善哭了,他知道燕翊言不会怪他,但他无法原谅自己。
“我……”
“嗡嗡嗡……”
两人:“……”
燕翊言按掉手机,“继续说!”
许温善想说,但是燕翊言的手机又响了。
嗡嗡嗡的响声,夺命又催魂。
许温善擦了擦眼泪,“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你先接吧。”
燕翊言接通手机,声音森冷,“你最好是真有什么大事。”
“有!”王衷盟的声音饱含复杂的情绪,“你现在立刻马上出来跟我见一面,这件事对你,非常重要!”
燕翊言的神色变得凝重。
王衷盟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这种话。
王衷盟又补充道:“别让温善知道。”
燕翊言眼神一变,强装淡定,“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看着许温善,欲言又止。
许温善看出他有急事,“你去吧,我的事说起来要很久。”
说了之后,燕翊言怕是处理什么事的心情都没有了。
“好。”燕翊言抓过许温善恶狠狠的亲了一口,“不许再躲我!”
许温善:“好。”
燕翊言和王衷盟约好见面的地方是燕翊言的办公室,因为王衷盟知道只有这里才是绝对安全的。
王衷盟坐在办公室里,伸手撑着额头。
燕翊言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锁上。
“说!”他简言意赅,眼里冒火。
“许温善……有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或者亲哥哥亲妹妹亲姐姐吗?”
燕翊言:“……你有病?”
王衷盟深吸一口气,“我先跟你打个预防针,我今天知道的这件事是我儿子跟我说的,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也没有亲耳听见,所以……你要冷静,好吗?”
燕翊言现在觉得自己有病,竟然会被王衷盟给骗出来。
他大跨步往外走。
王衷盟破罐子破摔的大吼,“棉棉是许温善的儿子!”
燕翊言瞳孔骤缩,猛地回头死死盯着王衷盟。
王衷盟咽了咽口水,声音弱了几分,“可能。”
燕翊言:“……”
他大跨步走回来坐到王衷盟面前,“你最好给老子说清楚!”
王衷盟挠挠脑袋,“我家跟棉棉住对门的事你知道吧?”
“说重点。”燕翊言心里头火气很大,恨不得将王衷盟压在地上逼问。
王衷盟脊背一凉,三言两语将今天发生的事说给燕翊言。
“不对。”燕翊言即使心里乱的要爆炸,却还能冷静的思考,“以许老的性格,棉棉真是他亲孙,他还需要瞒着?”
王衷盟分析说:“他不敢让你知道啊!”
“我不是说我。”燕翊言咬了咬牙,“是两小孩。”
如果棉棉真是他老丈人的亲孙子,他老丈人早先偷偷把小孩认回来了,怎么会连送个菜都不敢让人知道是他送的?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棉棉几岁?”
“跟我儿子一样,五岁。”
“五岁,那就是我出差那一年。”燕翊言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衷盟也想问。
他认识燕翊言认识的早,燕翊言和许温善的感情是他从头见证到尾的,这天底下谁都会出轨许温善都不会出轨。
出轨就算了,还是出女生的轨!
这就不止是出轨的问题了,这是人品的问题。
棉棉的妈妈又是谁?
要命!越想越要命!
“你回去,这事谁都不要说。”燕翊言像是一尊雕像般坐着,声音平静的吓人。
王衷盟恍恍惚惚的起身往外走。
……
天气热的像是能跟将人烤熟,廖嘉棉穿着防晒服,撑着伞,小风扇挂在他脖子上呼呼的转,汗还跟水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一路走到店里,两小孩的衣服都湿的能滴水。
林月君来的比他们还早,来之后就立刻将空调打开了。
廖嘉棉迫不及待的跑进店里,没几秒又跑出来躲在芜承身后,“怪物叔叔!”
怪物叔叔在店里坐着,身边的空气都是黑的,呜呜呜,好可怕!
芜承讶异的眉尾微挑,拉着廖嘉棉走进去,廖嘉棉从芜承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壮着胆子问:“怪物叔叔,你是来吃人的吗?”
燕翊言:“……”
他哑着声吓唬道:“我是来吃小孩的。”
廖嘉棉嘴一瘪,躲进芜承怀里哭吼,“哥哥!我就说他吃小孩!”
芜承:“……幼稚。”
燕翊言额头青筋一跳,大跨步走过来,“你一直跟这小孩一起?”
芜承神色一暗,“你真想吃小孩?”
燕翊言牙关一咬,“老子不吃!”
林月君走过来抱走廖嘉棉,“哎呦,棉棉衣服都湿了,我们洗个澡换个衣服好不好?”
廖嘉棉泪眼汪汪的看着芜承,“哥哥……”
林月君哄道:“哥哥没事,他不吃小孩的啊。”
店里有个小厕所,廖嘉棉害羞,脱衣服洗澡都是在厕所里,不愿意让别人看。
芜承觉得湿衣服粘在身上难受,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燕翊言压低声音问:“你不是他亲哥?”
芜承手一顿,“你是?”
燕翊言眼神一沉,“你不是。”
芜承没应,算是默认。
燕翊言又问:“那小孩的妈妈呢?”
芜承将衣服扔到椅子上,“他没妈妈。”
燕翊言眉头一拧,“爸爸呢?”
芜承打开水龙头洗脸,“没爸。”
燕翊言的眼神变了又变,“一个家人都没有?”
芜承抬头看他,眼神冷厉,“要家人有什么用?”
“你!”燕翊言心口一悸,“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芜承垂下眼眸,又恢复淡然的模样。
“那就是对小孩的家人有意见了?怎么?招你惹你了?”
芜承似是冷笑了一声,“面都没见过,怎么招惹。”
他掀了掀眼皮,“你知道了什么?”
王衷盟认识许墨源,燕翊言认识许墨源也不奇怪,或许是从中知道些什么。
燕翊言看出芜承的敌意,诈道:“我知道棉棉是谁。”
芜承彻底冷下脸,“你跟那家管生不管养的人是什么关系?”
燕翊言:“……”
管生不管养?
“不可能!”
他媳妇不是这种人!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认都不敢认, 有什么不可能?”芜承指着门,“这里不欢迎跟那家有关系的人。”
“你们既然决定不认棉棉,就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惹他伤心。”
“你们不要的小孩, 我要。”
燕翊言被赶出来了。
他站在店门口, 太阳很大,但是依旧没能把他脑袋里乱成一团的线灼烧干净。
他抹掉脸上的汗, 深吸一口气, 决定去找他媳妇问个清楚。
如果事实真是他想到那样,棉棉这小孩,他认!
想着,他脑海里浮现小孩弯起眉眼甜甜的喊他, “爸爸!”
他浑身战栗,心砰砰砰的直跳。
要命了!这小孩他是真稀罕!
他走到研究大楼, 推开许温善办公室的大门,给许温善打电话。
电话通了,他说:“媳妇, 我在你办公室, 你下来吧。”
许温善在忙,本想让他等一等, 却听他又说:“今天这事不解决,我饭都吃不下。”
许温善心口一沉,“好, 我下来。”
他下楼走进办公室,刚进去就被燕翊言压在门上亲, 被亲的晕头转向时, 燕翊言凑到他耳边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儿子?”
许温善瞳孔骤缩,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
他都知道了?
燕翊言太了解许温善了, 他看到许温善这模样,一把将许温善放开往后退。
他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伤了许温善。
“翊言……”许温善红了眼。
“你让我冷静一下。”燕翊言别过头不敢看他。
他扶着桌子站稳,胸腔肺似有一团火在灼烧。
许温善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燕翊言,他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以为燕翊言在怨他,怨他那么残忍的对待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不要孩子?”燕翊言拽着桌角的手背青筋突出,“因为我吗?”
许温善愣住,后知后觉的察觉不对,“你在说什么?”
看着许温善眼里的茫然,燕翊言只觉得一团火涌上天灵盖,刹那间燃烧掉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你还想瞒我?”
许温善嘴唇一颤,“我想跟你说的……”
“你说。”燕翊言走到距离许温善最远的地方坐下,声音隐忍,“你别过来,你站在那里说。”
许温善从来没被燕翊言这样对待过,他的眼里弥漫上水雾,“我……”
“等等!”燕翊言张了张嘴,声音喑哑,“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一顿,问:“那个女人是谁?”
他想了一晚上,把他媳妇身边的女人从八十岁高龄老妇到十八岁刚成年少女都想了个遍,硬是没把那撬墙角的人想出来!
“什么?”许温善眼里的水雾淡去,“你说什么?”
他一步步靠近燕翊言,神色冷静的可怕,“你再问一遍。”
燕翊言双腿一软,靠着强大的意志才忍住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明明错的不是他,他却又莫名少了几分底气,“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是谁?”
许温善:“……”
他笑了一下。
燕翊言从头凉到尾。
完了。
不太对劲。
许温善拎起一旁的水壶,给他脑瓜开了个瓢。
意识混沌之时,他看到他媳妇红着眼对他说:“燕翊言,你不是人!”
……
廖嘉棉坐在店里的高脚椅上晃荡着小脚丫,“姨姨,今天人好少哦。”
不止买酸梅汤的人少,外头的人也少。
林月君神色无奈,“太热了。”
听说有捡漏者在基地外被活生生热死,或许是因着这个原因,今天出基地的捡漏者也少了许多。
王衷盟抱着王衷星冲进店里,一大一小被热的满头大汗。
林月君哎哟一声,连忙将被热的无精打采的王衷星抱过来。
“怎么这时候带小孩出来啊?”
阿承和棉棉来店里都只敢挑一大早太阳刚出来那会。
廖嘉棉递了块毛巾给王衷盟,王衷盟接过毛巾,喘着气说:“谢谢棉棉。”
芜承等两个人缓过来才给他们递上一杯酸梅汁,“慢慢喝。”
王衷星喝了一口酸梅汁,终于缓过来了。
“呜呜呜,棉棉,你每天都这么幸福的吗?”
廖嘉棉眨眨眼,“喝酸梅汤就是幸福吗?”
“是啊是啊。”
“那我以后分你酸梅汤,也让你幸福。”
王衷星感动的抱住廖嘉棉,真诚的发问:“棉棉,你为什么不能当我儿子!”
众人:“……”
王衷盟熟练的将王衷星拉开并捂住王衷星的嘴巴,“小孩乱说话。”
廖嘉棉提醒道:“叔叔,王衷星看起来很难受。”
王衷盟低头一看,他的宝贝儿子快被他捂死了。
他连忙松开王衷星,王衷星生命力顽强,得了空子就钻到廖嘉棉身边,气都没喘匀就大吼,“我没乱说!燕叔叔又不要棉棉,为什么不能把棉棉给我。”
芜承和林月君脸色一变。
王衷盟脸都绿了,他扯了扯嘴角,“小、小孩乱说……”
这解释,他自己都不信了。
他不该把这坑货带出来的。
廖嘉棉疑惑,“哪个燕叔叔?是怪物叔叔吗?”
他瘪瘪嘴,“那棉棉也不要他,他好凶。”
王衷星高兴的蹦起来,“太好了!”
他激动的说:“那以后我们跟许叔叔当一家人!”
王衷盟冲过去想捂住王衷星的嘴,王衷星扭头就跑,边跑边吼,“棉棉,说好了,以后许叔叔当你妈妈,我当你爸爸!”
芜承眉头拧的死紧,林月君却是彻底听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许叔叔是我妈妈?”廖嘉棉也不懂,“许叔叔是男的啊。”
“对哦。”王衷星大方的说:“那我当你妈妈,许叔叔当你爸爸。”
他点点头,得意的说:“对,许爷爷就是你爷爷,这样才对。”
林月君和芜承脑子一嗡,廖嘉棉呆站在原地。
“许爷爷是谁啊?是许墨源爷爷吗?”
他逐渐红了眼眶,“许叔叔是许温善叔叔吗?许温善叔叔不认识许爷爷的。”
王衷盟察觉到廖嘉棉情绪不对,头皮发麻的大吼,“别说了!”
王衷星是有几分叛逆因子在的,他边跑边说:“许叔叔的爸爸就是许爷爷啊!”
廖嘉棉低下头。
芜承神色晦涩,林月君震惊不解。
王衷盟疲惫的停下,认命了。
昨晚他抓心挠肺的睡不着,今天思来想去,就想着先来棉棉这边探个底。
他媳妇上班去了,他又不敢把王衷星一个人扔家里,就只能把王衷星带过来。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啊,他的宝贝儿子一到这椅子还没坐热就快把他老底揭穿了。
王衷星喘着气,认真的说:“爸,你跟我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他大声的吼,“我跟棉棉才是一家人!”
王衷盟恨不得当场削死王衷星这个逆子!
林月君问王衷盟,“许大爷有几个儿子?”
王衷盟:“……就许温善一个。”
林月君:“……”
芜承把廖嘉棉抱到怀里,廖嘉棉没哭,只是将脸埋进他怀里,闷声说:“哥哥,我想回家了。”
“好。”芜承从冰柜里拿出一个大冰袋放在小孩怀里,“我们走。”
林月君冲过去把伞递给芜承,芜承撑着伞抱着小孩离开。
王衷盟趁王衷星不备逮住王衷星,捂住王衷星的嘴,看着芜承离去的背影,还是没能搞清楚状况。
棉棉这样到底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手机嗡嗡的响,王衷盟一看来电——刘孟炀。
他烦躁的接通手机,话筒里传出刘孟炀火急火燎的声音,“燕哥被温善哥打进医院了!你快过来!”
王衷盟:“……”
他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噩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昨晚睡前一直想着这件事,睡着才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想通这点,他十分冷静的问:“我过去干什么?”
“温善哥也在啊,他瞧着像是要把燕哥杀了!”刘孟炀快哭了。
王衷盟挂断通话,狂奔而出。
冷静个屁啊冷静!老大都要没了!
王衷星咧嘴笑了,“我爸他不要我了。”
林月君眼神复杂,“你爸不要你了,你很高兴吗?”
“林老师,我爸要我,我回去后就要被混合双打。”王衷星双手叉腰,“我爸不要我,回去后就是我跟我爸一起挨我妈的打。”
林月君:“……”
她疲惫的叹出一口气,“晚点我送你回去,现在太热了。”
店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冰袋啊。
“那棉棉还会过来吗?”王衷星很遗憾刚才没能跟着棉棉一起走,都怪他爸。
林月君摇摇头,眼里带着担忧,“不会了。”
……
医院。
“温善哥,燕哥刚醒,他刚醒,你冷静点啊!”刘孟炀哭丧着脸拦着许温善,许温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干嘛,我就跟他聊聊。”
刘孟炀哪里敢信啊。
许温善眼里的杀气都要溢出来了!
“有什么事你站在这里说好吗?燕哥失血过多,这会儿人还晕着,你要是再给他脑袋上开一道口子,他就得从普通病房转进ICU了。”
他是真不知道啊,一向温柔的温善哥动起手来能这么狠。
“温善哥,不管燕哥做了什么混账事,都是他的错,我代他先跟你道个歉,等他出院了,随便你怎么打他泄愤!但现在是真不行啊。”
“我不打他。”
“你让他过来。”
许温善和燕翊言的话语同时落地。
许温善脸上没什么表情,燕翊言黑沉着脸,瞧着像是随时随地会发疯。
许温善看着燕翊言,倒是从他眼底看出几分委屈。
他又笑了一下。
委屈?
燕翊言委屈?
燕翊言被许温善这一笑,笑得心底发凉。
他不自觉的坐直身体,像是做错事等待老师训斥的小学生,硬邦邦的说:“你出去,我跟你温善哥有话说。”
刘孟炀不敢动。
他从没见许温善这样笑过。
燕翊言喝道:“出去!真动起手来,我还打不过他了?”
刘孟炀:“……行。”
真动起手来,你敢还手吗哥?
他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去,许温善走在他身后将门关上落锁,拉上窗帘,将整个病房遮掩的严严实实。
燕翊言咽了咽口水。
该说不说,他媳妇这样真挺唬人的。
许温善走到床边,俯视着燕翊言,“谁跟你说我有个儿子的?”
燕翊言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彻底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
燕翊言只知道他有个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燕翊言仰头看着许温善,心里不合时宜的浮现一个念头。
他媳妇生气的时候,也好好看。
想亲。
但是不敢亲。
这比脑袋被开瓢还让他难受。
“王衷盟跟我说的。”
许温善眼神微变,“王衷盟怎么知道的?”
“他猜的。”燕翊言像是闹别扭似的,戳一下吭一声。
许温善心口跳的有些快,“他怎么会猜到这件事?”
他有一个儿子的事,只有他和他爸知道。
就连那些给他接生的医护人员,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爸偷偷摸摸的给小孩送菜还不敢让小孩知道,在小孩门口念叨孙子什么的让王衷星那臭小子听见了。”燕翊言瞅他一眼,脸黑黑的。
嗡的一声响,似有什么在许温善脑子里炸开。
“哪、哪个小孩?”
他想到了许墨源那天没来由的逼问。
许墨源装聋作哑了五年,为什么偏偏那天会狠下心逼问他?
“棉棉啊。”燕翊言脸色一变,“你不知道?”
许温善颤抖着唇,泪流满面。
燕翊言吓坏了,手脚并用的从床上跳起来,把许温善搂在怀里,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你别哭啊媳妇,棉棉不是我的孩子我也认!我把他当我亲儿子对待!真的我保证!我知道你当初肯定是被迫的,但孩子都生了咱就养着,我又不是养不起?”
许温善用力推开他,一声不吭的低头解开自己的衬衣,纤长的手指肉眼可见的发着颤。
燕翊言一把握住许温善的手,“许温善!在你眼里我是什么禽兽吗?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这句话真沾染上几分怒气。
许温善甩开他的手,撩起自己的衬衣。
白皙的腹部上,一条九厘米的长疤狰狞的横在其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道疤哪里来的吗?”
他看向燕翊言,声音很轻,“生孩子生来的。”
他伤心的是,在燕翊言心里,他竟然是一个会趁他不在出轨去找女人生孩子的垃圾!
燕翊言生生僵在原地。
他的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愠怒,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扩张,脑子一片空白。
他媳妇说什么?
生了个孩子?
谁的孩子?
他媳妇的?他的!
他的孩子!
“孩子?”燕翊言深吸一口气,手抵着额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我头有点疼,听不太清楚,媳妇,你,你再说一遍。”
他嘴上说着不清楚,脸上却已经乐开花了。
许温善系上衬衣的扣子,动作急切。
“媳妇!”燕翊言一把抓住许温善的胳膊,再次确认,“你刚才是不是说你生了个孩子?我的!我的孩子!”
“不是。”许温善甩开他,面无表情的说:“你头疼,听错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不可能!”燕翊言抱住许温善,高兴的胸口像是要炸开,“没听错,是我的孩子,棉棉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难怪当初他一看到棉棉就那么稀罕!
“放开!”许温善听到棉棉就红了眼,他挣扎着失声吼道:“滚开!”
他要去找棉棉,去找他的孩子。
他、他都不知道他的孩子在他眼皮底下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如果当初棉棉被追捕时没有遇到他,那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的孩子了。
燕翊言终于察觉到许温善情绪不对,他想到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恨不得扇死自己。
“砰!”门突然被撞开,王衷盟和刘孟炀踉跄的跌进来。
八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
许温善趁机挣开燕翊言,快步跑出去。
王衷盟和刘孟炀满脸懵。
他们还以为吃亏的会是燕哥呢?
刘孟炀胆战心惊的问:“燕哥,你没事啊?”
燕翊言的脸色比碳还黑,“我媳妇跑了,你们说有没有事?”
王衷盟:“……”
刘孟炀:“……”
燕翊言抢过王衷盟手中的伞追出去,王衷盟和刘孟炀卧槽一声拦住他,“老大,你还不能出院啊!”
燕翊言一脚踹开他们,“滚!”
王衷盟和刘孟炀拉不住人,只能跟着燕翊言跑。
刘孟炀问:“燕哥,你知道温善哥去哪吗?”
“当然是去找我儿子!”
王衷盟震惊,“谁儿子?”
不是许温善的儿子吗?怎么就成燕翊言的儿子了?
燕翊言这么快就认了?妥协了?
“我儿子!我亲儿子!”燕翊言跑到医院门口,已经看不到许温善的人影了,他急得骂了一句脏话。
王衷盟怀疑自己听错了。
刘孟炀瞳孔骤缩,悲愤怒吼,“燕哥,你怎么可以背叛温善哥!”
燕翊言抢了一辆军车,司机正想变脸,王衷盟掏出一张证件怼到司机眼前,和刘孟炀双双跳上后座。
燕翊言根本没等人坐上来就踩下油门,车飞出去,差点把车后座还没坐稳的两个人甩飞出去。
王衷盟晕头转向的问:“棉棉不是许温善的儿子吗?怎么成你的亲儿子了?”
“棉棉?”刘孟炀的脑子已经要转不过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棉棉是我媳妇生的,是从我媳妇肚子里生出来的!”燕翊言一拐方向盘,车头擦着墙角转弯,王衷盟和刘孟炀头对头撞在一起,刹那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眦——”刺耳的刹车声唤回两人的神智。
燕翊言冲下车,三步并做一步冲上三楼。
许温善蹲在303门口,蜷缩着身体,肩膀微颤。
他不敢敲门。
他不知道见到棉棉该说什么?不知道他该不该认棉棉?更不知道棉棉愿不愿意认他这个爸爸?
燕翊言脚步一顿,心口酸疼,“媳妇……”
王衷盟和刘孟炀砰砰砰跑上楼,又紧急刹住脚步。
许温善抬头看他,缓缓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
“别打扰孩子。”
他和燕翊言擦身而过,燕翊言抓住他,声音艰涩,“已经打扰了……”
不止打扰了,他们还被讨厌了。
这事,真他娘的操蛋啊!
许温善猛地看向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做什么了?”
王衷盟颤颤巍巍的说:“我自首能不能从轻发落?”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刘孟炀最是无法接受,“这有你什么事?”
怎么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吗?
这合理吗?
燕翊言吐出一口气,强行压着音量,“先上车,上车说。”
他一顿,“脚步声都给我放轻点,吓到我儿子我毙了你们!”
王衷盟心虚的不敢吭声。
一群人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走了。
303的门打开一条缝,芜承面无表情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廖嘉棉蹲在地上看着门槛上的水渍,是许温善的泪。
“他为什么哭?”廖嘉棉闷声问:“他不是不要我了吗?”
芜承眸色深沉。
他意识到真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棉棉,我们回家吧。”
廖嘉棉问他,“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芜承关上门,开始收拾东西,“回我们的另一个家。”
廖嘉棉站在门口,“好哦。”
车里,燕翊言牵着许温善坐上后座,“去农研区。”
许温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他刚有动作,燕翊言就把他整个人都拉扯到了怀里。
“媳妇,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孩子为什么丢的?”
许温善浑身一僵,再也没了生气的底气。
燕翊言气的磨牙,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这事还真跟他媳妇有关系。
刘孟炀踩下油门,大着胆子问:“燕哥,去那里干嘛?”
“孩子是我老丈人找到的,他连我媳妇都瞒着,这事我们不得先找他问问清楚。”
许温善眼神一暗,他知道他爸为什么这么做。
燕翊言一看他媳妇这模样就知道这又是他不知道的事,心里头火急火燎的又气又心疼。
什么事都敢瞒着他,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他!
“王衷盟,你先说。”
“我、我先说我也是猜测啊。”王衷盟弱弱的说:“棉棉好像并不知道他跟你们的关系,他只知道许老是他爷爷。”
他解释说:“昨天棉棉来我家找王衷星玩,许老念叨的那些话,棉棉也听到了。”
燕翊言扣出沙发缝里的打火机砸到王衷盟身上,“这事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没说吗?”王衷盟沉默。
他好像真没说。
第6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刘孟炀勉强理清楚一点思路, “这算是好事……吧?”
他解释说:“他要是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成天在他面前晃还不认他,他不得认为你们不要他了。”
燕翊言:“……他已经认为我们不要他了。”
许温善脸色一白。
刘孟炀不解, “为什么?”
燕翊言暴躁, “这我哪里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王衷盟硬着头皮继续说:“今天我去找棉棉了,带着王衷星, 王衷星那臭小子把你们老底揭了……”
众人:“……”
燕翊言暴起, “我他妈毙了你!”
王衷盟哭吼求饶,“我错了!”
刘孟炀开着车还得一心二用,“燕哥冷静啊!”
“够了!”许温善一声冷喝,空气都安静了,
“我爸他……没有认棉棉。”
如果认了,不会连送个菜都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棉棉或许是因此才会认为他们不要他。
车停了, 农研区到了。
燕翊言和许温善下车时,交代王衷盟和刘孟炀在车里等着。
王衷盟和刘孟炀在车里面面相觑。
刘孟炀问:“你儿子呢?”
王衷盟:“……草!”
许墨源在蔬菜棚子里,许温善和燕翊言就在许墨源办公室等他。
燕翊言把许温善抱到大腿上, 手钳着许温善的腰, 半逼迫半恳求的说:“媳妇,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事已至此, 许温善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当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燕翊言将许温善压在怀里亲的,亲的双双红了眼。
他咬着牙说:“老子就知道那是我的种!”
出差出个狗屁的差!他孩子都给出没了!
许温善将头埋在燕翊言怀里, 声音已带上哭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能认他吗?”
燕翊言心口涩疼, “媳妇, 咱能不做那什么狗屁实验吗?就非得牺牲咱儿子吗?”
他刚找回来的宝贝儿子,恨不得捧在心尖尖宠着护着, 让他看着他的宝贝儿子被抽血被折腾,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许温善也想说不做,可是他能吗?
当初是他种下的因啊。
燕翊言轻吻许温善的额头,“媳妇,把丧尸病毒泄露出去的人手中一定有病毒母本,我的人已经在查了,你给我点时间。”
“好。”许温善泪意涌动,“我等你。”
“你们在干什么?”许墨源一走进来就看燕翊言和许温善抱在一起啃嘴,他脸一黑,差点当场走人。
许温善吓得推开燕翊言,跳到一旁老实站稳。
燕翊言后脑勺砸在墙上,眼前一花。
他合理怀疑他媳妇是故意的。
许墨源关上门,没好气的走过来,“有事快说,我赶着下班!”
燕翊言扶着额头,“下班去给人送菜?”
许墨源眼神一慌,又瞬间冷静下来,“什么送菜?你说那两小孩?”
他就不该让王衷盟送这个菜。
“行了,您老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燕翊言毫不客气的揭穿许墨源。
他就说他这老丈人对他的态度怎么就那么奇怪呢,原来还真是心中有愧啊!
“知道了什么知道?”许墨源的语速快了几分。
“棉棉是我儿子,亲儿子!”燕翊言伸手一捞,把傻站着的许温善拉到自己身侧坐下,“您当初是怎么跟棉棉说的,现在棉棉觉得我们不要他,芜承那臭小子就差在他店门口写上咱三和狗不可入内了。”
许墨源这下是彻底慌了,“什么不要他?我没让他知道啊!这事我就只让林月君知道,但后来我就跟林月君说我认错了。”
许温善忽而想到前段时间蹲在阳台里掉眼泪的棉棉,那天正好是他和他爸坦白的那天。
芜承和林月君不知道在屋里头说什么,特意把棉棉支出来,但棉棉偷听到了。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拽住,难受的无法呼吸,“林月君把这件事告诉芜承了。”
“那瞒不过。”燕翊言笃定的说:“芜承那臭小子没那么好骗。”
许墨源急了,“那这事也不能让棉棉知道,他们怎么可以跟棉棉说?”
“棉棉偷听到的,他躲在阳台一声不吭的掉眼泪,他,他会怎么想我们……”许温善蜷缩着身体,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许墨源沉默的红了眼眶。
燕翊言抱住许温善,哑着嗓子发泄般的骂出一句脏话。
“走吧。”他说:“我们得先把儿子认回来。”
这事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止不了。
许墨源忙道:“我也去!”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站在303门口,踌躇片刻,互视一眼。
燕翊言说:“媳妇,我是不是得戴个帽子?这绷带也太丑了。”
许温善说:“我衣服都皱了。”
许墨源说:“我身上有股农药味。”
三个人沉默,燕翊言的手往脑门上伸,“我还是把这该死的绷带拆了吧。”
“不要!”躲在楼道里的王衷盟和刘孟炀冲出来。
三个人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看向303的门。
这么大声响,不会把棉棉给吓出来吧?
刘孟炀顶着压力劝说,“燕哥,你这绷带拆了,血淋淋的,会吓到小孩的。”
燕翊言觉得有道理。
他扯了扯嘴角,“这样凶吗?”
小孩每次看他都哭,这次他争取不把小孩吓哭。
刘孟炀委婉的说:“燕哥,我觉得您别笑,会更好点。”
燕翊言:“……”
“好了没?磨磨唧唧的,我要敲门了。”许墨源一边说一边抬起手。
众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那只手,他咽了咽口水,轻轻敲了两下门。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门纹丝不动,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王衷盟问:“没听见吗?”
许温善抿抿唇,敲了敲门。
门还是没开。
众人的脸色微变。
燕翊言将许温善拉到身后,一脚踹开门。
砰的一声响,门内空荡荡的,一个小孩都没有。
“小孩呢?”王衷盟眼睛都瞪大了,“他们明明说要回家的,会不会又去店里了?”
燕翊言在屋里头转了一圈,“棉棉的书包和水杯都不见了。”
床边有一双小拖鞋,他蹲下比了比,还没他巴掌大。
他站起来,把拖鞋揣兜里,“去店里看看。”
目睹这一幕的刘孟炀,“……”
老大,你这样有点像变态。
他想让许温善管管,扭头就见许温善把一儿童牙刷往怀里放。
刘孟炀:“……”
他看向什么都没拿的许墨源,眼神欣慰。
不愧是许老,向来不做偷鸡摸狗之事。
许墨源捂着怀中的照片,嘴角微微翘起。
他可是有棉棉西装照的人!
一群人急匆匆赶向店里,天黑了,店已经关门了。
燕翊言黑沉着脸,“林月君住哪里?”
没人知道,但是可以查。
林月君入职信息里有写地址。
燕翊言手机嗡嗡响,他接通手机,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他脸色微缓,“开,马上开,该通告的通告,该广播的广播,安全服先放一百件。”
“有异议给老子憋着!老子在休假!别来烦我!”
他挂断通话,跟许温善解释了一句,“龟壳的事。”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亮如白昼。
龟壳打开了,整个基地被半透明的薄膜所笼罩,闷热低沉的空气逐渐透出些许凉意,犹如末世前的每一个夏夜,众人只感觉呼吸都轻松许多。
广播传遍基地的每一个角落,大人在欢呼尖叫,小孩跟着笑。
许墨源终于想到他有芜承的手机号码,他给芜承打电话,打不通。
手机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芜承把手机关机了,二是两小孩不在基地。
几个大人脸色都吓白了。
许温善想到之前抓捕棉棉的人,“是那些人!是那些人把棉棉抓走了!”
他的声音发颤,“你不在基地的时候,有基地外的人雇佣基地的捡漏者抓棉棉,他们要把棉棉抓走……”
“是廖家的人。”许墨源当时不明白廖家的人为什么要抓棉棉,但现在他知道了,“棉棉的本名叫廖嘉棉。”
电光火石间,燕翊言想到了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他怒了,“燕润海他敢跟我抢儿子!”
许墨源:“……”
许温善震惊的看向许墨源,“棉棉是廖润海带走的?”
许墨源解释说:“情况有些复杂,但棉棉被带走时,廖润海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许温善一顿,想明白了什么。
他声音艰涩,“是那个原因吗?”
丧尸爆发的毫无预兆,但末世到来却是有预兆的。
如果廖润海真的重视棉棉,怎么可能让棉棉流落到基地里。
廖润海对棉棉不管不顾,现如今又反悔想把棉棉抓回去,还专门挑燕翊言不在的时候动手,这只能说明廖润海已经知道棉棉的真实身份并且已经猜到棉棉的体内可能有疫苗。
许墨源沉默。
王衷盟和刘孟炀满头雾水。
又是什么原因?怎么都在打哑迷啊?棉棉怎么就成廖家小少爷了?
“不对啊,芜承锁门了。”王衷盟分析说:“303房间那么整齐,明显是两小孩自己离开的。”
众人脸色微缓。
“查到了。”许墨源看着手机短信,“上车,路上说。”
路上,燕翊言听完后,整个人都要炸了。
廖润海虐待他宝贝儿子五年!
廖润海都知道他有儿子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廖润海还想在他眼皮底下把他儿子绑走!
还活着最好!他妈的老子要让廖润海知道什么叫死了也行!
刘孟炀和王衷盟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说这么多,也没说为什么廖润海要把棉棉抓回去啊。
刘孟炀后知后觉的红了眼,“咱家棉棉真可怜,浑身的家当就只有一辆儿童车。”
他一顿,“哦对,儿童车还堆在咱仓库里呢。”
棉棉那小孩记得把儿童车带上却不记得把儿童车带走,儿童车在仓库放的快落灰了。
车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儿童车?”
“什么儿童车?”
刘孟炀感觉压力山大。
燕翊言踩着油门将车开出生死时速,眼睛还通过后视镜直直的盯着刘孟炀。
刘孟炀头皮发麻,“燕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棉棉是我接进基地的。”
“他们俩小孩在高速公路上开儿童车,身边没个大人,那条路的丧尸我们当时还没清,也不知道两小孩是怎么开过来的。”
大人们听着,难受的说不出话。
燕翊言一脚踩下刹车,踹开车门冲上楼。
许温善紧跟其后。
许墨源边跑边喊,“等等,我来敲门。”
燕翊言也只能忍着冲动,等着许墨源敲门。
许墨源刚敲门,门就开了。
林月君看到他们也并不意外,开口便道:“棉棉没事。”
燕翊言仗着自己长的高,毫不客气的往房间里瞅,一眼瞅过去没瞅到人。
“不用看了,他们不在我这。”林月君侧身让开路,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同时,她也有问题要问他们。
许温善迫不及待的问:“棉棉在哪?”
“跟芜承在一起。”林月君往屋里走,“进来说吧。”
燕翊言眼神黑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许墨源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不相信你滚出去!”
燕翊言糊涂他可不糊涂,他们现在在棉棉心里的地位还没林月君高呢。
燕翊言:“……”
许温善看向王衷盟和刘孟炀,“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王衷盟和刘孟炀也是聪明人,点点头就要走,又被林月君喊住。
林月君有些无奈,“王先生,你儿子呢?”
王衷盟:“……草!”
他又给忘了。
刘孟炀:“……”
“爸爸,你来啦。”王衷星从厕所里走出来。
王衷盟心情有些复杂。
想找的孩子没找到,没想找的孩子自己出现了。
林月君解释说:“我本来想把他送回去了,但王衷星说要等你回去一起挨打。”
众人:“……”
燕翊言笃定道:“你知道我们要过来。”
“知道。”林月君直言道:“芜承说的。”
众人:“……”
原来俩小孩躲的是他们!
王衷盟顾不上找儿子算账,急匆匆的拉着王衷星逃离现场。
刘孟炀紧跟其后,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早。”林月君将手机轻轻倒扣在桌面上,困惑道:“为什么之前不愿意认棉棉?”
众人:“……”
燕翊言憋屈的说:“我今天刚知道我有个儿子!”
林月君:“……谁是棉棉的亲生父亲?”
燕翊言说:“我!”
林月君看向许温善,神色不解。
燕翊言是棉棉的亲生父亲,那许大爷怎么会是棉棉的爷爷?
许温善:“……棉棉,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林月君:“……”
她捂住头,缓了一下。
人老了,受不得这种刺激。
小矮屋。
芜承和廖嘉棉坐在凉席上,风扇呼呼的转动,两小孩盯着通话中的手机,沉默。
芜承早已把手机的话筒关闭,廖嘉棉满脸茫然,“哥哥,男人和男人可以生孩子吗?”
芜承:“……不可以。”
“那棉棉是怎么生出来的?”
芜承沉默,半晌,他改口说:“可以。”
廖嘉棉低头数着手指,“那棉棉没有妈妈,但是有两个……两个爸爸。”
他嘟嚷道:“好奇怪哦。”
芜承脸色紧绷。
这样的真相已然超过他的预期。
林月君缓过来后,问:“这就是你们不认棉棉的理由?”
许温善说:“不。”
林月君看着他们,他们沉默着,眼里带着愧疚,更多的却是对小孩的心疼。
她不理解,“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燕翊言吐出一口浊气,“孩子我们认。”
林月君看向许温善,“许大爷,我觉得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没有把棉棉的事告诉温善,温善是今天才知道棉棉的身份的。”许墨源脸色臭了几分,“燕翊言是今天才知道他有个儿子的。”
林月君:“……”
她看着燕翊言的眼神一言难尽。
芜承:“……”
廖嘉棉嘟着嘴,“难怪棉棉不喜欢他,他都不知道棉棉呢!”
芜承没搭腔。
他约莫猜到些什么,对燕翊言……难得的产生几分同情。
林月君问许墨源,“为什么?”
“因为廖家。”燕翊言包住许温善的手,“廖润海跟我有仇。”
林月君一惊,“所以廖家才想抓棉棉?”
“对。”许墨源明白燕翊言的意思。
疫苗的事不能让林月君知道。
因为他的欺骗,他们在林月君心里信用已经很低了,如果让林月君知道疫苗的事,林月君哪里敢放心把棉棉交给他们。
反正他儿子和燕翊言都说了,疫苗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孩受这个苦。
“基地里藏着廖家的人,当时燕翊言还没回基地,我怕贸然认下棉棉,会逼的廖家人狗急跳墙。”
林月君皱眉。
她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许温善低着头不敢看林月君,他心虚自责。
小矮屋,廖嘉棉盘腿坐在床上,笑得不好意思。
“哥哥,他们的意思是不是他们很喜欢棉棉呀?”
芜承眼神深沉,“是,他们很喜欢棉棉。”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廖佳棉黏糊糊的倒进芜承怀里,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哥哥,他们要棉棉呀……”
“你能把棉棉的事,都告诉我们吗?”许温善的语气近乎恳求。
他想知道他的孩子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他太想知道了。
林月君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小小的房间很安静,燕翊言抱着许温善,嘴角紧绷。
许温善在他怀中打着颤。
许墨源在哭,林月君红着眼给他递纸巾,“少哭点吧,我没纸了。”
芜承:“……”
廖嘉棉躺在他大腿上,小声的问:“他们哭了吗?”
“棉棉要不要跟他们说点什么呀?”
冷静下来后,许墨源问:“棉棉被芜承带哪里去了?能让我们见见他吗?”
林月君低头,看着桌面上倒扣的手机。
众人:“……”
许温善颤抖着手把手机翻过来,看到手机的通话页面,他嘴唇一抖,“棉、棉棉?”
芜承轻声问:“想跟他们说话吗?”
廖嘉棉把脸埋进芜承怀里,“棉、棉棉说什么呀?棉棉不知道说什么……”
嘿嘿嘿,好害羞呀。
“恩。”芜承打开话筒,说:“棉棉不想跟你们说话。”
廖嘉棉震惊。
芜承挂断电话,廖嘉棉不敢置信的问他,“棉、棉棉是这么说的吗?”
芜承被他的小表情逗笑,“恩,你是这样说的。”
“棉棉不是呀!”廖嘉棉生气,芜承亲了亲廖嘉棉的额头,“该睡觉了,林姨说明天要上学。”
廖嘉棉生气又伤心,“还、还要上学啊?”
他问:“不能一直不上学吗?”
芜承无情回应,“不能。不可以。”
廖嘉棉鼓了鼓脸。
芜承把灯关了,躺在床上把廖嘉棉抱进怀里,“棉棉,你会离开我吗?”
“啪!”廖嘉棉生气捂住芜承的嘴,“收回去!收回去!”
芜承笑了,轻轻拉开廖嘉棉的手,“他们会让你跟他们住在一起。”
廖嘉棉往芜承怀里钻,“我不要,我要跟哥哥住一起。”
“他们是你的家人。”
“可哥哥是我的哥哥啊!”
芜承垂眸,黑暗中,小孩的眼睛亮如星辰,“哥哥就是哥哥,棉棉要一直一直一直跟哥哥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棉棉和哥哥分开,谁都不可以!听到了吗?”
“听到了。”芜承低低的笑出声,“哥哥听到了。”
“恩!”廖嘉棉用力的点头,滚进芜承怀里,眼睛一闭就呼呼大睡。
芜承嘴角微勾,安心入睡。
小孩睡得香甜,被拒绝的三个大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许墨源躺在自己的床上,对着月亮流了一整晚的泪。
许温善窝在燕翊言怀里,燕翊言轻哄道:“睡吧,明天醒来就能看到小孩了。”
偷偷看也是看。
许温善想到什么,“棉棉每次看到你都哭。”
燕翊言:“……媳妇,你不能这样扎我的心。”
“我刚认识你那会,也被你吓得老哭。”许温善说:“棉棉跟我这么像,你就没怀疑过吗?”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燕翊言:“……我当时以为你有红眼病。”
他刚认识他媳妇那会, 他媳妇看到他就红眼睛。
许温善恼怒的锤了一下燕翊言的胸口,“明天你去见棉棉,棉棉被你吓哭怎么办?”
燕翊言愁, “媳妇, 你能不能帮我跟棉棉说几句好话,当初他们两小孩被坏人堵在小巷子里, 还是我去救的。”
他一顿, 乐了,“棉棉那大嗓门随我啊!”
许温善皱眉,“什么坏人?”
燕翊言:“……”
他抹了把眼睛。
“我还是太仁慈了。”
当初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放过那俩狗东西!
许温善难过的抿紧嘴角。
燕翊言轻拍许温善的后背,“好了, 咱儿子被芜承养得活蹦乱跳的,比谁都健康。”
他的手一顿, “你说,芜承不会想着跟咱们抢儿子吧?”
许温善闷声说:“抢什么?咱们哪里抢的过?”
棉棉一路上都是芜承护着过来的,芜承又黑又瘦, 棉棉却被芜承养的白白胖胖的。
抢?他们有资格吗?
燕翊言舔了舔后槽牙, “不行,我得给芜承那臭小子找点事情干, 不能让他整天粘着棉棉。”
许温善瞪他,“你小心被棉棉恨上。”
燕翊言亲了亲许温善的眼尾,换了个说辞, “我锻炼一下他。”
许温善:“……我们欠芜承太多了。”
燕翊言的眼里带上几分认真,“恩。”
……
小矮房离王盟小区有点距离, 芜承不得不一大早把廖嘉棉从被窝里薅起来, 把廖嘉棉带到后院洗脸。
廖嘉棉被井水一冰,哎哟哎哟的叫唤出声。
芜承看他清醒了, 就放开他,“换衣服去。”
廖嘉棉嘟嘟嘴,边换衣服边商量,“哥哥,下次你叫我起床能不能温柔一点呀?”
芜承从空间里拿出瘦肉粥,“怎么温柔?”
“唔。”廖嘉棉想了想说:“林姨叫我起床会亲亲我,抱着我穿衣服,洗脸的水水温温的。”
芜承把粥放到他面前,“所以每次林姨都叫不醒你。”
廖嘉棉不认了,“哥哥,没有的事呢。”
芜承眼里带笑,“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廖嘉棉捧着碗,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记、记得呀。”
芜承捏住他的后脖颈,“想用粥洗脸?”
廖嘉棉听出芜承在笑话他,哼唧唧道:“棉棉才没有用粥洗脸,哥哥你胡、胡七八道!”
芜承纠正他,“是胡说八道。”
廖嘉棉点头,“对,是胡十八道!”
芜承:“……”
出门后,廖嘉棉仰头看着太阳,“哥哥,好像没那么热了。”
“恩。”芜承牵着他往前走,“龟壳打开了。”
廖嘉棉歪着脑袋。
龟壳为什么要叫龟壳呀?
芜承嫌他走得慢,“我抱你?”
廖嘉棉张开手,赖进了芜承怀里。
“哥哥你早说呀,棉棉很累的。”
芜承拍了下廖嘉棉的屁股,“懒。”
廖嘉棉抱着芜承的脖子,嘿嘿笑着。
走到幼儿园门口时,幼儿园的门都快关了。
林月君看到他们,松了口气。
她将廖嘉棉牵到身边,“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带他来上学了。”
“太远了。”芜承想着要不要把儿童车拿回来。
之前他是特意没去拿儿童车的,儿童车已经被大人看见,他不能把儿童车收进空间。
开在路上又太招眼,怎样都不太方便。
林月君看了一眼不远处大树后躲躲藏藏的几个身影,“我带着棉棉进去了。”
芜承说:“嗯,放学我会来接他。”
廖嘉棉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林月君走进幼儿园。
林月君小心翼翼的问他,“棉棉,你不高兴吗?”
廖嘉棉闷声问:“他们不要棉棉了吗?”
哥哥说他们会来找棉棉,可是他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人。
他们是不是又不要棉棉了?
林月君微愣,笑了,“他们要棉棉的。”
廖嘉棉不信,“他们都不来找棉棉,棉棉都没有看到他们呢?”
林月君脸上的笑意加深,“棉棉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来找你?万一他们偷偷躲起来了呢?”
廖嘉棉疑惑,“为什么要躲呀?”
林月君说:“因为大人也会紧张啊。”
廖嘉棉似懂非懂的走进教室。
“棉棉是我儿子!他答应我了!”王衷星面红耳赤的跟其他小朋友争论。
廖嘉棉茫然的眨眨眼,“王衷星,我不能给你当儿子。”
王衷星跑到他面前,“为什么呀?”
廖嘉棉小脸微红,“因、因为我有爸爸了。”
王衷星问:“谁是你爸爸呀?”
廖嘉棉抿着唇不说。
爸爸们还没来找他呢,他不敢说。
“你说谎,你才没有爸爸。”吴兴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你不可能有爸爸。”
“你走开!”王衷星挡在廖嘉棉面前,“棉棉说有爸爸就是有爸爸。”
吴兴芃不将王衷星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只直勾勾的看着廖嘉棉。
廖嘉棉不搭理他,拉着王衷星的手绕过吴兴芃。
“廖嘉棉!”吴兴芃声音一沉,“你跟你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廖嘉棉回头,小脸微皱。
王衷星则是奇怪的看着吴兴芃,“吴兴芃,你喊谁啊?廖嘉棉是谁?”
吴兴芃愕然,似是想明白什么,猛地看向廖嘉棉。
廖嘉棉看着他说:“我是棉棉哦。”
吴兴芃真的很奇怪呀。
“你……”吴兴芃脸色黑沉,“你什么都不知道?”
廖嘉棉没看他,拉着王衷星回到座位上。
王衷星凑到廖嘉棉耳边嘀咕,“棉棉,廖嘉棉是谁?”
廖嘉棉冲着他眨眨眼。
王衷星睁圆了眼睛。
廖嘉棉手指伸到唇上,“嘘!”
王衷星兴奋了,“这是我们的秘密吗?”
廖嘉棉点点头。
王衷星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但转念一想,他又不高兴了,“为什么吴兴芃会知道啊?”
廖嘉棉也很困惑,“棉棉也不知道呀。”
他回去问问哥哥,哥哥可能知道。
……
幼儿园门口,芜承看着眼前三个大人,问:“干什么?”
燕翊言不自在的干咳一声,许温善有些纠结,许墨源大大方方道:“你跟棉棉昨晚住哪?”
芜承说:“住保命的地方。”
大人们不敢吭声了。
芜承从他们身边走过,许温善喊住他,“阿承,很感谢你对棉棉的照顾,我们是想问你们,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芜承脚步一顿。
他说:“让棉棉开心。”
大人们一愣,神色动容。
芜承走到店里准备酸梅汤,余光中看到隔断帘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客人,便道:“酸梅汤还没好,等会再来。”
店内静悄悄的,没人回应他。
他抬起头,店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错了?
他重新低下头。
煮酸梅汤的空隙,他拿出冰块机准备做冰块。
酸梅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是酸梅汤煮好了。
他打算把酸梅汤倒出来放凉,转身一看,一只手臂大小的大老鼠立着上半身仰头四十五度看着冒烟的酸梅汤。
芜承脸黑了。
他拿出袋子,轻手轻脚的靠近大老鼠,猛地将老鼠套进袋子里。
本以为老鼠会挣扎,可老鼠一动不动,硬邦邦的像个玩具。
芜承隔着袋子戳了戳老鼠,老鼠依旧没动静。
他打开袋子,同老鼠四目相对。
老鼠湿润的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他,缓缓张开爪子。
他的爪心,躺着一张闪着镭射光的糖纸。
芜承:“……”
有种抛妻弃子被原配找到的错觉。
老鼠将爪心的糖纸往芜承面前推了推,芜承不觉得它是来还糖纸的,他应该把这老鼠,不,是水豚扔出去,但是……
他想到小孩需要个玩伴。
他从空间里找出同样的糖果,刚把糖果拿出来,他只感觉眼前一闪,糖果没了,水豚的腮帮子咔擦咔擦的响。
芜承:“……”
水豚吃掉糖果,把糖纸从嘴里抓出来,用爪子把糖纸扒拉平整,又把两张糖纸啪的一下叠在一起。
而后,它再次把糖纸推向了芜承。
芜承:“……”
他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水豚咻的一下闪到店门口,又咻的一下闪进来。
芜承心跳的有些快。
这水豚,会瞬移。
他梦到过这种事情吗?
并没有。
但梦里的他偶尔会在基地里听到一些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例如,基地闹鬼,会飞檐走壁的鬼。
他的唇抿得死紧。
胸口一疼,水豚已经将爪子推到他身前,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芜承再次拿出一颗糖果,“一天两颗,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颗。”
水豚听懂了,吃完糖果后没再找他,而是蹲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老顾客进来后瞧见,总会笑着跟芜承说:“哪里搬来的雕像,雕得跟真的一样。”
芜承:“……”
因为要接小孩,芜承四点就把店关了。
水豚闪现到他身侧,他交代水豚,“好好走,别瞬移。”
水豚朝他伸出爪子,芜承:“……”
“没糖果了。”
水豚瞬移走了。
没一会又瞬移回来,再次朝他伸出爪子。
反抗之意不言而喻。
芜承看一眼时间,最终还是妥协拿给它一颗糖果。
水豚把糖果塞进嘴里。
成交。
他带着水豚走回去,却低估了水豚的影响力。
刚走出店,有个女人尖叫大喊,“老鼠啊!”
这喊声像是一滴水滴进油锅里,整条街都沸腾了。
“哪呢?大不大?”
“竟然还有活的老鼠,我还以为老鼠都被人吃光了。”
“我好久没吃肉了!让开,这老鼠是我的!”
芜承:“……”
迫不得已,他只能在水豚脑袋上贴一张大字报,大字报上写——水豚,家养宠物
路人们看到大字报,好歹反应没那么夸张,但是对水豚热情不减。
末世降临后,自己肚子都吃不饱,竟然还有人养宠物,还是这种宠物?
有心怀不轨的人盯上芜承,问:“这谁啊?”
“卖酸梅汤的那位小老板啊。”
“是他啊,难怪养得起宠物。”
一辆黑车在芜承身边停下,燕翊言从车上跳下来,古怪的看了一眼水豚,“接小孩?一起。”
芜承没拒绝,上车后才发现许温善和许墨源都在。
芜承不相信这是巧合,但是懒得拆穿。
燕翊言嫌弃的看着水豚,“你怎么养这玩意?长这么丑,吓到棉棉怎么办?”
水豚一个闪现,在燕翊言的脸上留下一个爪印。
众人沉默。
燕翊言借着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脸,暴怒,“老子毙了你!”
他今天打扮了一整天,就是为了不把小孩吓哭。
现在被这丑不拉几的玩意一脚给毁了。
“好好开车。”许温善扶额,看向水豚,神色变了又变,“动物都返祖到这种程度了?”
“可能只是特例。”许墨源叹道:“这对人类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动物在适应极端环境中不断变强,而人类在原地踏步,那这个世界的一切将被颠倒。
人类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动物将成为人类最大的威胁。
芜承淡声道:“动物会返祖,人类就不会返祖吗?”
众人一愣。
许温善垂下眼眸,陷入深思。
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等候在幼儿园门外的家长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基地里几乎没人开车,因为油费太贵,没几个人舍得花这个钱,也没几个人有车。
杨脆花站在树荫下,眯起眼睛盯着车门。
能在基地里开得起车的,非富即贵。
她得瞧瞧是哪个孩子的家长,回去后她好交代耀昂去跟那小孩当朋友。
车门开了,芜承从车里走出来,正好跟杨脆花对上眼。
杨脆花微张着嘴,生生呆愣在原地,满脸的不敢置信。
芜承平淡的挪开眼,迈步走向幼儿园门口。
他每次来接小孩都要挤到最前面,这样门一开,小孩就能看见他。
许墨源紧跟在芜承身后,有不少家长认得他,跟他打招呼,他也笑呵呵的回应。
有人好奇的问:“许大爷,你这是要重新来上班吗?”
“不是,我是来接孙子的。”许墨源话里带着炫耀。
吴慕浈打开幼儿园的门,正好听到这话,她眼睛一瞪,“你找到孙子了?谁是你孙子?”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什么,失声道:“棉棉!”
棉棉是许大爷的孙子,所以许大爷那天才会发怒把她从院长的位置拉下来。
“在!”廖嘉棉以为吴慕浈在喊他,高高举起手,脑袋却不敢抬起来。
他看到来接他的大人了。
吴慕浈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但也只能道:“去吧,你、你爷爷来接你了。”
廖嘉棉微红着脸,埋头往前走。
小朋友叽叽喳喳的讨论。
“许大爷是棉棉的爷爷?”
“站在许大爷后面的大哥哥好好看啊,他是谁呀?棉棉的爸爸吗?”
“好多人来接棉棉呀?”
廖嘉棉微微挺直小胸脯,翘起的嘴角压不下去。
是哦,棉棉也是有爸爸爷爷哥哥来接的小孩了。
林月君看着廖嘉棉,眼里噙着泪,嘴角带着笑。
他的小少爷啊,合该是被人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孩。
廖嘉棉能察觉到众人都在看他,他一头扎进芜承怀里。
芜承熟练的把廖嘉棉抱起来,忽视身后眼巴巴跟着的大人,转身往回走。
吴慕浈看着许温善和燕翊言,只觉得这两个人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回头,猝不及防的看见一张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容。
是她的宝贝儿子,吴兴芃。
她心口一跳,只觉得这样可怕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她轻轻的唤了声,“兴芃?”
吴兴芃骤然回神,猛地低下头,低声道:“爸爸从来没有来接过我。”
吴慕浈心里的怀疑变成了心疼,“你爸爸要工作,他太忙了。”
吴兴芃乖巧的应,“恩,我不怪他。”
芜承走到303,看着恍然一新的门,沉默。
燕翊言递上新钥匙,尴尬的解释,“你这门太破了,我们给你换了个新的。”
芜承拿新钥匙打开门,把廖嘉棉放下,打开空调。
廖嘉棉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低着头要脱鞋子。
一只纤长的手先他一步抓住他的脚踝,“我帮你。”
廖嘉棉没再动,只是看着许温善的发旋,忽然说了句,“棉棉一看到你就很喜欢你。”
许温善手一颤,再也忍不住将廖嘉棉抱进怀里。
“对、对不起,是爸爸的错。”
许温善泣不成声。
廖嘉棉眨眨眼,伸手轻拍许温善的背,“没关系哦,棉棉原谅你了。”
大人们瞬间红了眼。
芜承没有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走到阳台淘米煮饭。
煮好饭,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豆腐、一条冰冻的活鱼,一块肥瘦相间的三层肉和一把许墨源送来的蔬菜,又走到阳台,将阳台门掩上。
廖嘉棉在里面哭,他听不得这哭声,干脆不听。
廖嘉棉抱着许温善说了好多话,燕翊言屈腿蹲坐在地上,瞅着廖嘉棉的后脑勺,眼神幽怨。
他发现了,这小孩不敢看他。
许温善拿着纸巾给廖嘉棉擦脸,廖嘉棉将脑袋往许温善怀里缩,害羞的耳朵都红了。
许墨源擦掉眼角的泪,感慨的在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逛起来。
这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多是棉棉的东西,芜承的东西少得可怜。
“媳妇……”燕翊言是不敢喊棉棉的,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许温善。
许温善有些想笑,他垂眸看向廖嘉棉,“棉棉,有人找你。”
廖嘉棉把脸砸在许温善胸口,“棉棉不在。”
许温善失笑出声。
燕翊言颓丧的抹了把脸。
都怪那只死豚鼠,打哪里不好,非得打脸。
廖嘉棉偷偷摸摸的别过头,像做贼似的看了一眼燕翊言,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这也是他爸爸……
他伸出小手,轻轻拉扯了一下燕翊言的衣角,又咻得一下把手缩回来,小声道:“棉棉在了。”
燕翊言只感觉心口像是被一只小手挠了一下,霎那间心花怒放。
他想跟廖嘉棉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嘴张了又合。
廖嘉棉突然想到自己回来后还没洗手,小手脏脏的,在幼儿园玩一天,身上也脏兮兮的。
他还在许爸爸身上坐这么久!
他晃荡着小脚丫,扭了扭小腰。
许温善眼里带着不舍,“棉棉想下去?”
他还想再多抱棉棉一会。
廖嘉棉点点头,“鞋、鞋子。”
燕翊言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双新的拖鞋,廖嘉棉一穿就觉得不对。
他乌黑的眼眸睁的大大的,看看鞋子再看看大人们,“这不是棉棉的鞋子。”
“新鞋子,送给棉棉的,棉棉喜欢吗?”燕翊言问出这句话,手心都冒汗了。
他总不能说那双鞋子被他锁进保险柜里了吧。
廖嘉棉紧抿着嘴角,什么都没说,噔噔噔的踩着新拖鞋跑进厕所了。
厕所没有门,只有帘子,棉棉生怕他们偷看,“你们别看哦,不许偷看棉棉。”
棉棉要洗澡,洗的香喷喷的。
有这个想法的三个大人齐齐沉默。
许温善保证道:“不看,我们不看。”
“谢、谢谢许爸爸……”廖嘉棉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三个大人都愣住了。
这是棉棉第一次喊人。
许温善激动的又哭又笑,许墨源忙说:“不看不看爷爷也不看。”
廖嘉棉又说:“谢谢爷爷。”
燕翊言不甘示弱:“我也不看。”
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
燕翊言:“……”
他抱着许温善求安慰,却听到厕所里飘出一声夹杂在水声中极其细小的,“谢谢燕爸爸哦……”
燕翊言激动的狂亲许温善。
“砰!”芜承把一盘红烧豆腐鱼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两大人身体一僵。
芜承黑着脸,“注意影响。”
两大人躁眉耸眼,“是……”
许墨源幸灾乐祸的笑,“抄的什么菜啊,我来帮你。”
“不用,都好了。”芜承把剩下的两盘菜端进来,解下围裙,就听廖嘉棉喊,“哥哥……”
芜承回头,厕所的帘子里伸出一只小手。
“哥哥,你进来,进来……”
三个大人有些吃味,不让他们看,却喊哥哥进去。
芜承掀开帘子走进厕所,廖嘉棉光溜溜的站在凳子上,“哥哥,牙刷不见了?”
芜承瞥一眼空荡荡的牙杯,从空间里拿出一只新的儿童牙刷给小孩,见小孩头发还是湿的,拿过毛巾给他擦。
廖嘉棉刷完牙,冲着芜承哈气,“哥哥,香不香?”
第6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香。”芜承洗干净毛巾晾起来, “我去拿衣服,你别出来,外面开着空调。”
“好哦。”廖嘉棉也不敢出去, 外面那么多大人, 他没穿衣服,好羞羞哦。
芜承刚走出厕所, 就见许温善捧着棉棉的衣服在等他。
许温善温声道:“我想棉棉应该是在洗澡, 就自作主张把阳台上的衣服给收了,这几件应该是棉棉的。”
“是他的。”芜承接过衣服,又走进厕所。
廖嘉棉穿好衣服在镜子前转了转,有些不满意, “哥哥,棉棉有新衣服吗?”
“有。”芜承看出小孩的心思, “现在不能拿出来给你。”
他没办法解释这新衣服从哪里来的。
“好哦。”廖嘉棉臭美的问:“棉棉帅吗?”
芜承只能说:“好看。”
廖嘉棉嘿嘿笑,“棉棉也觉得好看。”
跟许爸爸一样好看。
从厕所走出来的廖嘉棉一抬头就看到三个大人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往芜承身后缩了缩, “你、你们都看着棉棉做什么?”
“棉棉好看。”许温善眼里的笑意温柔。
廖嘉棉嘴一咧, 笑得眉眼弯弯。
燕翊言心口涨涨的,越看廖嘉棉越觉得稀罕。
不愧是他媳妇生的, 真好看。
“吃饭吧。”芜承拉着小孩走到饭桌旁,知道位置不够,就把小孩抱到腿上。
燕翊言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 看着桌面上的菜,意味深长的说:“小孩有能耐啊。”
菜就不说了, 这些肉看着都还算新鲜, 芜承是打哪里找来的。
芜承淡声道:“运气好,经常去外面跑。”
许温善闻言瞪了一眼燕翊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芜承要不是为了棉棉,至于天天往外跑吗?
燕翊言摸了摸鼻子,“以后别去了。”
“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做,阿承,以后我养你们,好吗?”许温善盛了一碗饭给廖嘉棉,廖嘉棉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一碗饭,嘴瘪了瘪。
棉棉吃不了这么多啊。
但棉棉不想让爸爸失望……
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拿起了筷子。
许墨源稀罕的盯着廖嘉棉看,“棉棉会自己吃饭啊,真厉害。”
廖嘉棉翘着嘴角,“还、还行吧。”
大人们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小鹿击中,被萌的根本止不住笑。
芜承夹了一块肉给廖嘉棉,低声道:“我会养棉棉。”
这话便是拒绝了。
大人们面面相觑,芜承又说:“你们随意。”
许温善明白了芜承的意思,“阿承,你也才十一岁,我们希望你能去读书,做更多你想做的事。”
若不是棉棉,芜承会比现在过的更好,他们想尽力去弥补芜承。
芜承放下碗。
“水豚呢?”
话题跳跃的太快,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齐齐沉默。
水豚,被他们留在车上了。
当时幼儿园门口人太多了,水豚不方便下车,而接到小孩后他们就把水豚给忘了。
廖嘉棉脑袋一歪,“水豚?”
芜承说:“你的宠物。”
廖嘉棉眼睛一亮,许墨源站起来说:“别急,爷爷这就去把它带回来。”
燕翊言摸着脸上的印子,“那水豚脾气可不好。”
许温善担忧道:“万一伤到棉棉怎么办?”
芜承眼神一冷,“炖了吃。”
众人:“……”
芜承催促廖嘉棉吃饭,又道:“我想进军营训练。”
他之所以想到水豚,是因为想到了水豚的能力。
他记得梦里的他自杀的时候,末世已经彻底结束了。
但现在的他却在怀疑,他所以为的末世结束就真的是末世结束吗?
如果动物进化出异能,真的不会攻击人类吗?
“我想变强。”
他意识到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是梦里的他传递给他的,这样的信息主观性太强,如果他太过相信这些信息,他反而会被蒙蔽在其中。
他不得不做出改变。
燕翊言笑了,“好啊。”
芜承的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许温善又问:“你末世前读的几年级?”
芜承脸一僵。
廖嘉棉激动的问:“许爸爸,你要让哥哥读书吗?”
许温善用指腹擦掉廖嘉棉嘴角的饭粒,“是啊。哥哥也要读书。”
廖嘉棉高兴坏了,“对呀对呀,怎么可以只有棉棉读书,哥哥也要读书的!”
芜承捏住廖嘉棉的嘴巴,“学费我自己出,我有钱,能养活棉棉和自己。”
廖嘉棉的小嘴被捏的嘟起来,睁着湿润的眼眸无辜的看着大人们。
燕翊言心疼的差点跳起来:“哎哎哎,你干嘛!”
许温善拉住燕翊言,“阿承又没用力。”
燕翊言默默坐回去。
芜承放开廖嘉棉,廖嘉棉低着头肩膀直颤。
燕翊言以为廖嘉棉哭了,急得想动手抢人,许温善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再仔细看一看。
他静下心仔细一瞧,这才瞧见廖嘉棉压根没在哭。
廖嘉棉在偷笑,笑得很坏,坏的招人稀罕。
燕翊言也跟着笑。
芜承面无表情的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廖嘉棉脸上的笑没了。
他瘪着嘴,拨动着肉。
燕翊言眯着眼睛,挑眉看向许温善。
跟你一样,不爱吃肉。
许温善脸一红。
许墨源带着水豚回来了,廖嘉棉激动的跳到水豚面前,“是你!没礼貌的水豚。”
水豚身影一闪,一脚踹在廖嘉棉的屁股上。
廖嘉棉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棉棉!”水豚的速度太快,大人们根本没反应过来。
见此脸色大变,冲到廖嘉棉身边。
芜承脸色黑沉,“炖了吧。”
燕翊言撸起袖子,“踹我就算了,你还敢踹我的宝贝儿子!老子毙了你!”
廖嘉棉的耳垂悄悄红了。
水豚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黑乎乎的眼睛带着对人类的不屑。
一路上这么对它说的人没有一爪也有两爪,但没有一个能抓到它的。
五分钟后,燕翊言拎着脑袋上顶着左右两个大包的水豚走到廖嘉棉面前,“儿子,你说怎么处理?”
廖嘉棉被许温善抱着,听到燕翊言的话后,他从许温善的怀里跳下来,“你放开它。”
廖嘉棉指着水豚,气势汹汹的说:“我要跟它,单挑!”
众人:“……”
许温善委婉的说:“棉棉,它跑的很快。”
廖嘉棉仰起下巴,“它跑就是它怕了棉棉,那就是棉棉赢了。”
燕翊言大笑,“儿子说得对!”
他把水豚放开,让人意外的是,水豚竟也没跑,反而看着廖嘉棉,大有跟廖嘉棉大干一场的架势。
芜承走到廖嘉棉身边,冷着脸,随时准备拉偏架。
“啊!”廖嘉棉率先发动攻击,水豚动了,他张开四只爪子扑向廖嘉棉。
一人一宠抱在一起,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
众人:“……”
许墨源拿出手机,一边心疼的哎哟哎哟直叫,一边稳稳拿着手机录像。
芜承紧锁着眉头想帮忙,廖嘉棉大喊,“哥哥,你走开,这是小小孩的事,大小孩不能管。”
芜承只能退下。
水豚狡猾,竟然伸出爪子去掏廖嘉棉的□□,这一举动把其他人吓得够呛,廖嘉棉却先水豚一步,一脚踹在水豚的肚子上。
水豚往前仰倒,廖嘉棉跨抓准时机,跳起来将水豚压到地上,啪啪啪的打水豚的屁股,像个小霸王似的吼,“服不服?棉棉就问你服不服?”
燕翊言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儿子。”
许温善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的儿子,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乖。
不过,却也可爱的惹人爱。
许墨源心满意足的结束录像。
芜承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廖嘉棉,缓缓沉下脸。
棉棉的澡,白洗了。
水豚伸出爪子挥了挥,似乎是投降,廖嘉棉中气十足的吼,“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你要听我的,同意击掌。”
水豚收回爪子,廖嘉棉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输不起?”
水豚沉默。
水豚举爪击掌。
众人:“……”
是只自尊心极强的水豚。
廖嘉棉顺势把水豚拉起来,“你以后就是我的豚了,我会对你好的。”
水豚面无表情。
“廖嘉棉。”芜承冰冷的声音在廖嘉棉耳边落下。
廖嘉棉一个激灵,“到!”
芜承拿着睡衣,“洗澡。”
廖嘉棉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好哦。”
芜承提着廖嘉棉进去洗澡,大人们笑着看看彼此。
燕翊言说:“这小水豚,也得洗吧?”
许温善颔首,“得洗。”
他们儿子的宠物,也得是干干净净的。
水豚狠狠抖了一下。
廖嘉棉洗好澡,心虚的走出厕所。
许温善笑着问他,“棉棉,怎么了?”
芜承黑着脸从廖嘉棉身边走过,廖嘉棉摇摇头,不敢说。
燕翊言可不爽了,问:“你干嘛了?”
芜承没应。
燕翊言:“……”
许温善温和的问:“棉棉惹你生气了吗?”
芜承冷声道:“他身上全是伤。”
小孩皮肤本就嫩,还敢跟水豚打架,不得浑身都是伤吗?
大人们一愣,廖嘉棉低头看着脚尖,心虚的说:“不、不疼呀。”
大人们哭笑不得。
许温善蹲下看着廖嘉棉,“哪里有伤?让爸爸看看好吗?”
“好、好哦。”廖嘉棉拒绝不了温柔的许爸爸。
许温善掀起廖嘉棉的衣服,看到廖嘉棉身上红红紫紫的爪印。
大人们皆是心口一拧。
燕翊言杀气腾腾的说:“炖了吧!”
他说的是水豚。
廖嘉棉用两只小手把衣服往下压,耳朵都羞红了,“哥哥抹药了。”
许温善检查他的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除了青紫的皮外伤,他在廖嘉棉的额头上发现一个道被头发遮住的疤。
他手一顿,压下头发把疤遮住,回头看两个大人,脸色同样不好看。
芜承坐到餐桌前,“廖嘉棉,吃饭。”
廖嘉棉的饭还没吃完。
廖嘉棉做了亏心事,这会儿正心虚呢,听到芜承喊,就乖乖的走过去,“来了。”
燕翊言看着廖嘉棉自然的坐到芜承怀里,轻啧一声。
他还没抱过他儿子呢!
三个大人在303逗留到小孩睡觉的时间才不舍得离开。
走出303后,许墨源黑着脸问:“你们怎么不把小孩要过来?回家住一晚上也好啊。”
许温善叹气,“爸,我不敢。”
“没用!”许墨源恨铁不成钢。
燕翊言清了清嗓子。
事实上,刚才他们三个大人在芜承一个小孩面前,没一个人敢提这事。
许温善问:“幼儿园什么时候放假?”
许墨源说:“幼儿园上六休一。”
上一个休息天,天热幼儿园集体放假,连放好几天。
再上一个休息天,棉棉正在被追捕。
所以棉棉上幼儿园后,还没正常的休过休息天的假。
“怎么?”
许温善说:“我想那天带棉棉回家看看。”
他和燕翊言的家都在别墅区。
别墅区只有十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是有主的,不对外出租,安保严格,不对外开放。
在末世前,那两栋别墅就是他们的。
他爸跟他吵架搬来这里,他也跟着搬过来,燕翊言就也追着他过来。
如今那两栋别墅倒是成了空房子。
“是,是该带棉棉回去看看。”许墨源连连点头,“我找个时间,回去收拾一下。”
“爸,房子都有人定期收拾的。”
“那别人收拾跟我收拾能一样吗?”
燕翊言突然出声,“咱家里有玩具吗?”
许温善和许墨源一同沉默。
许温善急切的说:“明天去买。”现在交易所都关了。
许墨源说:“我先列个单子,也不知道棉棉喜欢什么?”
“对。还得买零食,也不知道现在哪里能买得到零食。”
……
别墅区,曹家。
曹炙升回家时,吴慕浈正在辅导吴兴芃写作业。
“爸。”吴兴芃扬起眉眼,朝曹炙升笑得乖巧。
曹炙升略微点点头算做回应。
“去把饭热一下。”
这句话是对吴慕浈说的。
吴慕浈扔掉笔,沉着脸,“查出来了吗?许墨源到底是谁?”
“农研区负责人。”曹炙升知道吴慕浈心里有气,但是他懒得跟吴慕浈吵,“许墨源虽然职位偏,但他在星盟里的地位比我还高,他亲自开口把你拉下来,我没办法把你拉回去。”
他一顿,补充说:“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把你拉上去的,如果你再揪着这件事不放,逼的他们查起当年的事,连我都得挨你挂落。”
吴慕浈红了眼,“你拉我上去的手段不光明,许墨源就光明吗?他让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贱女人当院长,不就是因为棉棉是他亲孙子吗?”
曹炙升回头看他,“你说谁是许墨源的亲孙子?”
“棉棉啊,就是当初欺负咱儿子的那个棉棉!”
吴兴芃出声道:“他叫廖嘉棉,棉棉是假名。”
曹炙升瞳孔骤缩,“他真叫廖嘉棉?”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吴慕浈看,“他是不是长这样?”
“是……他就长这样。”吴慕浈意识到不对,“他是谁?”
她又问吴兴芃,“你怎么知道他叫廖嘉棉?”
吴兴芃无辜的说:“他自己说漏嘴的啊,他还叫我不要乱说。”
他问曹炙升,“爸爸,你怎么会有廖嘉棉的照片呀?”
曹炙升收起手机,“这事你不要管。”
吴慕浈反复思索着廖嘉棉的名字,问:“他、他是廖家人吗?”
曹炙升眼神深沉,“不止。”
他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找遍整个基地都没找到廖嘉棉,万万没想到人竟然藏在他眼皮底下。
也幸亏当初他没亲自去做这件事,否则那些捡漏者早就把他供出来了。
他说:“慕浈,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如果能抓到廖嘉棉,他就不需要待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副局长了。
“好、好。”吴慕浈还处在震惊中无法回过神。
吴兴芃待他们走进书房后才蹑手蹑脚的跟上去。
书房的隔音太好,他听不清楚。
他紧紧皱着眉头,眼神带着小孩不该有的阴沉。
……
303,芜承从空间里找出一件旧衣服铺在地上给水豚当床。
廖嘉棉趴在床上,翘着小脚丫,“哥哥,水豚不应该生活在水里吗?”
芜承沉默。
水豚自个儿爬到衣服上,摊开四肢,一动不动。
芜承关灯,把廖嘉棉塞进被窝里,“不管它。”
水豚都会瞬移了,生活在陆地上又有什么奇怪的。
“好哦。”廖嘉棉揪着芜承的衣领,“哥哥,你有跟别人说棉棉是廖嘉棉吗?”
芜承垂眸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廖嘉棉说:“有小朋友知道棉棉是廖嘉棉哦。”
“王衷星?”以王衷盟跟燕翊言的关系,知道这件事不奇怪。
王衷盟嘴上没把门,被王衷星听到就更不奇怪了。
“不是哦。”廖嘉棉苦恼的说:“是吴兴芃。”
“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叫我廖嘉棉,棉棉觉得他好奇怪,棉棉不喜欢他。”
芜承脸色微一沉,“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老是找我说话,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今天他还问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廖嘉棉实在不理解,“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嘛?棉棉哪里知道。”
“没事,睡吧。”芜承轻抚廖嘉棉的后背,瞳孔浓黑如墨。
早上八点二十分,303的门被拉开,廖嘉棉急匆匆的跑出来,“哥哥哥哥,棉棉快迟到了。”
306的门也开了,王衷盟冲出来朝门内大吼,“王衷星,你再不出来就自己去上学!老子不等你了!”
廖嘉棉回头看着王衷盟,眨眨眼。
王衷盟看着廖嘉棉,心情复杂,“棉棉。”
谁能想到呢,领居小孩突然就变成他老大的亲儿子了。
缘分啊,当真是妙不可言。
“王叔叔好。”廖嘉棉倒是没想那么多,见芜承没出来,他又拍门催促,“哥哥!哥哥啊!”
芜承提着一壶水走出来,脸色紧绷。
昨晚想事情想到很晚才睡,今天一个不注意,睡过头了。
王衷盟乐呵呵的,“难得啊,也有棉棉催你的时候。”
以前哪次不是芜承催促廖嘉棉,这次两人竟角色调换了,也是稀奇。
芜承神色有些不自在,王衷星从306里冲出来,一看到棉棉,他神色一松,回头对王衷盟抱怨,“你急什么?棉棉都还在呢,迟到不了。”
众人:“……”
廖嘉棉埋头往前走,“不,棉棉要迟到了!”
棉棉刚跟爸爸们相认,要是让爸爸们知道棉棉上学迟到,爸爸们一定会对棉棉感到失望的。
王衷星追上棉棉,“棉棉,你今天怎么去这么晚啊?”
廖嘉棉哀怨的瞅着芜承一眼,瞧着像是要哭了,“哥哥没叫棉棉。”
芜承:“……”
王衷星迟到惯了,倒是不怎么着急。
“我爸叫我了,但是我起不来。”
他们紧赶慢赶,堪堪赶在迟到前跑进幼儿园,林月君擦了擦廖嘉棉额头上的汗,“别跑了,小心摔。”
芜承压低声音问:“吴兴芃在哪?”
他想单独找吴兴芃聊聊。
林月君一愣,“吴兴芃这几天请假了,听说是中暑,在家里休息。”
芜承皱眉。
这么巧。
林月君又道:“对了,明天小朋友们不上课,你别往棉棉包里装书本,否则带了也是白带。”
芜承疑惑,“不上课要干什么?”
“上头的安排,说是龟壳打开了,小朋友们的教育也不用局限在课堂上,要让小朋友们去食堂里感受粒粒皆辛苦。”
林月君叹道:“今天早上刚收到的任务,让我们组织小朋友们去食堂当志愿者,基地食堂也会积极配合。”
“食堂那么多人,小朋友的安全有保障吗?”芜承放心不下。
棉棉那么小一只,混在人群里被人撞倒了怕是都没人知道。
“这你放心,上头会安排士兵去食堂保护小朋友,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林月君拍了拍芜承的肩膀,“你要实在放心不下,明天最热闹那会,你也可以过来守着。”
她笑道:“或许你还能让棉棉伺候你一回。”
芜承……可耻的心动了。
离开幼儿园后,芜承走到交易所。
他找到黄姨的摊子,“有卖茶具吗?”
黄姨认出他,却羞愧的没敢看他,摇摇头道:“没卖那东西。”
基地里没几个人喝得起茶,也没人会舍得花钱买茶具。
芜承没说什么,起身走了。
他走之后,黄姨才敢抬头。
她看着芜承的背影半晌,嘴唇动了动,垂下了眼皮。
摊子上有什么反射出一点光芒,她心口一跳,捡起不该出现在摊子上的吊坠,倏然泪流满面。
第6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第67章
芜承刚走出交易所, 迎面就撞见狂笑宇和梁丹弘。
狂笑宇怒极反笑,舔了舔后槽牙。
梁丹弘面容扭曲,“芜, 承!”
芜承神色淡淡, “出来了?”
龟壳建好了,这些壮丁也被释放了。
“你以为你能躲在这龟壳里一辈子?”狂笑宇知道芜承为什么有恃无恐, 他眼神狠戾, “这仇老子记下了。”
芜承面无波澜,迈步从他们身侧走过。
忽然,耳侧有凉意袭来,他瞳孔微缩, 下意识的侧身躲避。
几根黑色的碎发自耳侧滚落,他抬眸, 看向狂笑宇。
狂笑宇面上扬起轻蔑的笑,晃了晃指尖,指尖似有风绕过, 若隐若现。
芜承眸色沉沉, “你以为只有你进化出异能?”
狂笑宇能控风,或许是刚刚进化出来, 风刃的威力并不大。
狂笑宇面上的笑意凝固。
不难猜出,他就是这么想的。
芜承平静的说,“少看点小说。”
狂笑宇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芜承迈步离开, 这次狂笑宇没有再做什么。
芜承直奔研究大楼,他找到许温善, 告知他狂笑宇的事。
许温善急忙检查他的耳朵, “伤到你了?”
他摇摇头。
他只是担忧。
基地里这么多人,进化出异能的绝对不止狂笑宇一个。
事到如今, 他甚至怀疑他的异能就是空间。
但为什么梦中的他没有异能?而他却有?
是什么导致了这个变数。
许温善轻轻摸了摸芜承的脑袋,“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需要操心这么多。”
芜承只道:“我不是小孩了。”
他不喜欢这种被蒙蔽其中的感觉。
许温善似是叹了一口气,“你昨天提醒我人也会返祖后,我就有这个猜测了,今天一大早,你燕叔叔便去军队里排查了,就在你来之前,他给我打电话说军队里有异常的士兵足足有三成,感觉自己有病并且病入膏肓的士兵便占了两成。”
他哭笑不得的说:“有些士兵因为自己的异样,已经在写遗嘱了。”
芜承的心放下一半,他问:“那你们呢?”
许温善垂眸给芜承倒了一杯红茶,“我……我身上最大的异常就是怀了棉棉,并且把棉棉生了下来。”
茶香弥漫,许温善说:“目前人类展示出来的能力都轻微到能用常理勉强概括,像我,男人生子以前并不是没有,但细想又过于诡异,只能将之称为异常。”
芜承抿了一口茶,“异常多到一定数量后,就不是异常了。”
许温善淡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也有极个别的没法用异常二字概括,比如说你燕叔。”
他问:“你知道市中心的丧尸坑吗?”
“知道。”末世降临后,星盟为了毁灭丧尸,专门挖了一个大坑,把丧尸诱进坑底绞杀。
许温善又给芜承倒了一杯茶,“你亲眼见过吗?那个坑,足有三个足球场那般大。”
芜承瞳孔微缩,猛地看向许温善。
末世爆发后短短几天时间,星盟是怎么挖出那么大的坑的。
许温善微微点头,证实了芜承心中的猜测,“那坑是雷劈出来的,一道雷劈出来的。”
“当时,我跟你燕叔被成百上千的丧尸围堵在市中心,我们都想好要吞弹自杀了,偏偏在我把枪对准自己的时候,一道雷劈下来,我跟你燕叔安然无恙,方圆几百米的丧尸化为灰烬。”
“那个坑很深,但就只有我们脚下站的地方是完好的。”
“这件事属实太过于……魔幻,后来我们都尝试过再唤一道雷出来,但都无济于事,我们只能将此事归于巧合,昨晚,我让你燕叔再试试,雷是没劈下来,但你燕叔的手心现出了雷光。”
许温善猜测说:“我在想燕翊言当时如何尝试都没用,可能是因为那道巨雷耗光了他的能量。”
芜承问:“每个人只能有一种异能吗?”
许温善只道:“我们对异能的了解还太少,但目前看来是如此的。”
芜承想到什么,从登山包里掏出蚊香、茶叶和干菊花,“这是棉棉让我带给你的。”
他借了廖嘉棉的由头,许温善舍不得拒绝。
芜承还有很多疑惑。
“每个人都能觉醒异能吗?”
“觉醒异能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许温善拿着蚊香,“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也想知道。”
他们也才刚确定异能的存在,关于异能,他们更多的只是猜测。
“你是不是曾经在交易所里卖过蚊香药膏?”
他想到了那个把货留给他的摊主。
事到如今,芜承也没隐瞒,承认道:“是我。”
许温善眼里藏着心疼,“辛苦你了。”
在如今这世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芜承手里有那么多好东西,不伪装一下,东西早就被人抢光了。
“不辛苦。”芜承拉上登山包的拉链,“我去找燕叔了。”
许温善拿起架子上的伞塞到他手里,“这会儿太阳正毒。”
芜承心里一暖,低低的应了声。
许温善送他到门口,“酸梅汤的店你还开吗?”
芜承沉默一瞬,说:“租期还没到,先放着。”
他空间里还有很多酸梅汤,不卖完放着也是浪费。
他想雇人卖酸梅汤,但这个人必须得信得过。
目前他心里还是没有人选,也只能先放着。
许温善知道芜承心里是个有主意的,因此也没有多问。
芜承走进隔壁大楼,洛秀才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笑道:“终于想起你那儿童车了?”
芜承摇摇头,“我找燕叔。”
他一顿,解释说:“燕翊言。”
洛秀才神色古怪,“你找他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说:“他这会儿正在发脾气,你要是不急的话,改天再去?”
军队里那么多的士兵感觉到自己的异常却没一个敢上报的,燕翊言正在为这事发脾气的。
如今那些士兵全被赶到基地外负重操练,有几个士兵运气比较好,人在外头做任务,但回来后必定少不了一顿练。
芜承扯了扯背带,“没事,他叫我来的。”
洛秀才叹道:“行,我带你去,但你可别驴我啊,我可不想大热天的去基地外当烤肉。”
如今基地外的温度已经狂飙到50度了,这种天气在外头操练,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燕大将是真狠啊。
芜承说:“不会。”
洛秀才带着芜承到燕翊言办公室时,燕翊言正在打电话。
“梦游?谁梦游能把房子梦塌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吗?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你想等我死了再跟我说吗!”
愤怒的吼声隔着门依旧能震得门外的人抖上一抖。
“听到了吗?”洛秀才看向芜承,试图让芜承改变想法。
芜承抬手敲门,动作一气呵成。
洛秀才往后一退,“你这孩子是真虎啊!”
门内传来燕翊言的吼声,“滚!”
芜承:“……”
洛秀才抹了把脸上的汗,“走吧,明天我再带你来。”
芜承看着他直往下滴水的手,“洛叔叔,燕叔清点排查时,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吗?”
洛秀才摆摆手,那水甩芜承一脸。
“我能有什么异常,我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就是被这鬼天气热的提不起精神。”
芜承看着洛秀才脚下积累的小水洼,“洛叔,我觉得你去找燕叔自首会好点。”
洛秀才茫然,“自首什么?”
芜承指着小水洼,“正常人会出这么多汗吗?”
洛秀才解释说:“我天生就容易流汗。”
芜承直言道:“那你变出点水看看。”
洛秀才举起手,哼笑一声,“臭小子,不用用激将法,能不能变出来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话音刚落,他的指尖涌出一道细细的水流。
洛秀才惊恐捂住手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芜承往后退一步,“洛叔,你先进我先进?”
洛秀才:“……”
他咬牙道:“我先进!”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让小孩打头阵?
他硬着头皮推门进去,燕翊言正对着话筒吼,“赶紧给老子去查!”
他咒骂了一声,“老子这边也得再查一遍。”
谁知道他手底下的士兵还有没有像燕翊诺这样不自知的蠢货。
他啪的一下把话筒按到座机上,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洛秀才。
洛秀才双腿发软,“老大,我来自首。”
他伸出手,指尖噗噗冒出几滴水。
燕翊言的脸更黑了。
还真有!
他想说什么,嘴刚张就看到芜承,他臭着脸问:“你怎么不下午再来?”
他让芜承今天来,是默认芜承一大早就得来。
“送棉棉去上学,给许叔叔送东西,所以来晚了。”芜承一边说一边往外掏东西。
“送什么?用得着你给我媳妇送东西吗?”燕翊言吃起醋来,不分男女老少。
“棉棉送给你们的东西。”他手一顿,把东西往回收,“你不要?”
燕翊言一把按住他的手,“我要!”
芜承给了洛秀才一个眼神,洛秀才福至心灵,“燕老大,那我?”
燕翊言没空搭理他,挥手道:“滚!”
洛秀才高高兴兴的滚了。
芜承又把东西往外拿,燕翊言拿起茶叶,又瞅瞅几袋番薯干,越看越稀罕。
“嘿,我儿子对我真好。”
“我后天再来练。”芜承拉上拉链,背上背包。
燕翊言把茶叶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行,最近这几天部队也忙的很。”
排查完他队里的,还得排查整个基地。
燕翊诺也不能继续待在C市基地里,得让他找个机会把兵都带回来。
如今这种局势,这大大小小的基地不可能再团结了。
芜承看着座机,“刚才您在跟谁打电话?”
如果是基地里的人,燕翊言应该用手机,而不会用到座机。
“我弟。”燕翊言想到什么,“我好像还没跟他说棉棉的事,算了,等他回来再说。”
他已经够烦了,没精力跟燕翊诺解释。
“他在哪里?”
“C市基地。”燕翊言问:“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林姨的儿子可能在C市基地,他叫林答。”
“啊?那个被通缉的倒霉蛋。”燕翊言显然也是有所耳闻,“行,我让他把人带回来。”
他想到什么,又一个电话打到C市,“一个月之内,带着你的兵回到基地,不用给廖家好脸。”
燕翊诺还处于自己竟然真有异能的震惊中,听到燕翊言的话,笑着问:“要跟廖家撕破脸了?”
仔细听来,这话里还带着几分兴奋。
燕翊言咬牙切齿的吼:“不止是撕破脸,我跟廖润海势不两立!你回来的时候,最好一点东西都不要给廖润海留!还有个叫林答的,你把他带回来。”
想把老子的儿子抓去做实验,廖润海他可真敢想!
燕翊诺一怔,看向自己的房间,“他不跟我走怎么办?”
燕翊言看了眼芜承,“你说他妈等他回来。”
燕翊诺挂掉电话,走向房间。
林答躺在他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着,身上红梅点点,引人遐想。
他坐到床边,轻轻戳了下林答的手臂。
林答烦躁的睁开眼,声音哑的可怕,“你还让不让人睡?”
燕翊诺的眼睛亮的可怕,“媳妇。”
林答脊背一凉,“你有病?”
燕翊诺抱住林答,脸埋在林答脖子上,鼻尖顺着林答白皙的脖颈往上,哑声道:“你好香。”
林答:“……”
他想推开燕翊诺,但手脚发软没有力气,咬牙道:“放开我!”
早知道燕翊诺是这么一条疯狗,他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燕翊诺合作。
“你昨天说的话还作不作数?”燕翊诺叼住林答的耳垂,轻轻舔咬。
“作数。”林答红着脸闷哼一声,“期限只有一个月。”
他昨天脑子发昏,承诺燕翊诺要是一个月之内找到他的家人,他就答应和燕翊诺在一起。
燕翊诺不舍的松开耳垂,俯在林答身上,“我找到了。”
林答瞳孔骤缩,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你骗我!”
燕翊诺搞了他一整个晚上,天亮后才被他踹下床。
就算燕翊诺一起来就跟A市那边的人联系,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
“我没骗你。”燕翊诺像是有皮肤饥渴症般紧紧贴着林答,不满足的亲着林答的唇,“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哥提你的事,我哥就让我要把你带回去,他说咱妈在那等你。”
他笑,“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林答:“……”
他昨晚上不该喝酒的。
“你什么都没做。”
他想耍赖。
燕翊诺不怕他耍赖,“我很好奇,你家里人做了什么,竟然值得我哥专门给我下达命令,还是死命令。”
林答眼神一沉。
燕翊诺哄着人说:“别担心,我们燕家人都护短,我会护着你们的。”
林答推开他,“你哥让你带我回去,不论是为什么,至少不会要我的命,你少在这忽悠我。”
燕翊诺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人压在床上,“你昨晚刚跟我说这件事,我今天就给你结果了,我不比岑之梁好吗?岑之梁只会关着你,凶你,逼你做不想做的事,还用你来算计我。”
他哼哼唧唧的说:“我差点就被他害死了。”
林答问他,“害死你也有我的一份,你怎么不恨我?”
燕翊诺说:“我哥说了,被媳妇打死也只能算情趣。”
林答:“……”
“你哥还活着也是不容易。”
“你心疼他做什么么?”燕翊诺醋坛子翻了,凶巴巴的咬住林答的鼻子,“你心疼我啊,我才是你男人!”
林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属狗的啊!”
燕翊诺轻轻的舔着林答鼻尖上的咬痕,“我是属狗的啊,媳妇真聪明。”
林答:“……”
嗡嗡嗡的铃声再次响起,燕翊诺眼神阴翳,一把将手机砸到墙上。
铃声还再响,林答提醒他,“是座机。”
燕翊诺:“……”
他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般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我哥就是故意欺负我,什么事不能一次说清楚吗?”
林答趁机从床上爬起来。
再在床上待下去,他指定得被燕翊诺这条疯狗吃干抹净。
燕翊诺拿起话筒,“哥,你又干嘛,我让人去查了。”
燕翊言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认识林答?”
他说起林答时,燕翊诺的回应实在是耐人寻味。
“哥,他是我的人!”燕翊诺像是狗护着骨头一样,话里的警告太明显。
话筒那头的燕翊言和芜承都沉默了。
“燕翊诺,你之前发疯老子不管,但是林答你不能碰!”
燕翊言太了解燕翊诺是什么人了。
小的时候,燕翊诺喜欢的笔被人给踩了一脚,他硬生生把那人的腿踹断了。
人家告家长的时候,他哭的比那断腿的还惨,给一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哭无语了。
他自小就嘴甜,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只要不碰到他的东西,他一切好说话。
这要是碰到他的东西,除了自家人会让他收敛一点,其他人他都是往死里整的。
以前他看上的都是东西,但这次他看上的是人。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告完家长后,燕翊诺哭着把笔切碎了。
他歇斯底里的说那笔脏了,不是他的笔了。
燕翊诺的脸彻底阴沉下来,“哥,他是我的。”
他只重复这句话。
燕翊言就知道会这样,但现在人在燕翊诺那,他只能道:“林答是咱们燕家的大恩人,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一不能伤人,二不能强迫他。”
他警告道:“收收你那狗脾气,他是人,不是你以前那些东西,你要是自个儿把媳妇给整没了,别来我跟你温善哥面前哭,再哭都没人帮你!”
燕翊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林答向他走来,“哥,你放心吧,我舍不得伤他。”
他挂断电话,燕翊言再打过来他就不接了。
林答觉得奇怪,“说了什么?”
燕翊诺抱住林答,头枕在林答肩膀上,“媳妇,你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林答:“……”
“你不也有。”
这点他倒是不否认。
“我敢跟你说,你敢全部跟我说吗?”燕翊诺有些委屈,“我哥说你是我燕家的恩人,你什么时候跟我哥联系上了?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跟我说吗?我哥他都有温善哥了。”
林答的眼神闪了闪,一把推开他,“什么时候去A市?”
燕翊诺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翳,“你的家人就那么重要吗?”
林答:“……你的家人不重要?”
燕翊诺沉默。
林答冷声道:“别逼我扇你!”
“不说了,我错了。”燕翊诺低着头,瞧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别扇我。”
林答:“……”
他心生烦躁,“不扇你。”
燕翊诺又黏糊糊的蹭上来,“你十一岁的弟弟有媳妇吗?”
林答黑着脸给了燕翊言一巴掌。
燕翊言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媳妇你骗人!”
林答:“……”
……
燕翊言办公室。
芜承看着燕翊言,燕翊言头一回感到心虚,“这事你先别告诉棉棉了吧。”
“瞒不住。”芜承在怀疑林答哥就在燕翊诺身边,“他早晚会知道的。”
“那你别提我,燕翊诺跟我没关系。”棉棉要生气,气的也是燕翊诺。
芜承说:“他是棉棉的小叔。”
燕翊言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棉棉的爸爸啊,他可以讨厌小叔,但是不能讨厌爸爸。”
芜承:“……”
大人真是不靠谱。
他背着登山包来到农研区,许墨源在棚子里,芜承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接廖嘉棉放学的时候,芜承跟林月君说:“林答哥没事,一个月之内他会到这。”
林月君红了眼,嘴里直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杨脆花也牵着梁耀昂往回走。
走上楼,杨脆花主动开口询问,“棉棉,那天从车里下来的人都是你的谁啊?”
廖嘉棉不想跟她说话,杨脆花又道:“你都找到他们了,怎么不跟他们住一起?”
廖嘉棉瘪瘪嘴,芜承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脆花道:“哎!你这小孩真不识好歹,我是关心你啊,你家里人都开的起车了,那住的得在别墅区吧?”
“什么别墅区?”梁耀季从他们身后走来,“他们不是没爸没妈吗?”
廖嘉棉怒了,“你才没爸没妈!”
梁耀季厌恶的看着他,“没教养。”
廖嘉棉鼓起脸,拉扯着芜承的袖子,“哥哥,给爸爸打电话!”
芜承拿出手机,想了想给燕翊言打电话,手机放扩音。
电话一通,廖嘉棉够着芜承的手,大吼,“爸爸!有人欺负我!”
第6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谁!你们在哪?爸爸现在就过去!”话筒里燕翊言的吼声清晰。
梁耀季一下子变了脸色, “燕大将?”
许温善跟燕翊言的关系人尽皆知,他也因着许温善见过燕翊言好几回。
“你谁?”燕翊言的语气不善。
“我是梁耀季。”梁耀季大着胆子说:“您这样子,对得起许博士吗?”
“是你。”燕翊言的声音骤冷, “我跟他的事你也配管?”
“你!”梁耀季自觉受到羞辱。
话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 显然燕翊言已经在往这边赶了,“你在那等着, 我现在过去跟你聊聊。”
梁耀季腿都软了, 让燕翊言过来,他还有活路吗?
他咬牙解释道:“我、我没有欺负你儿子,我只是以为他是孤儿!”
“是孤儿你就能欺负了?”燕翊言道,“你也别说老子欺负你, 跟老子打一架,这事算了。”
梁耀季惊慌失措的大吼, “燕翊言,你这是在仗势欺人!”
“你欺负我儿子就不是仗势欺人了!”
杨脆花茫然的问:“燕大将?儿子,是哪个燕大将啊?”
“你说还能是哪个!”梁耀季将气撒在杨脆花身上, “让你少惹事少惹事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看你儿子要挨揍你高兴了?”
杨脆花哎哟的哭嚎出声,“儿子!妈哪里有那意思啊!这就是误会啊!”
“闭嘴!”梁耀季恶狠狠的瞪了杨脆花一眼, 拿出手机给许温善打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梁耀季开门见山道:“许博士,您救救我, 燕大将背着您在外养了个儿子,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威胁着说要打死我。”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最后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他养了个儿子?”
梁耀季激动道:“我看见了啊!他儿子就是您对门那两小孩!”
许温善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你人在哪?我记得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
梁耀季脸色一僵,“我看事情做完了……”
许温善冷声问:“是做完了还是你扔给新来的实习生做?”
梁耀季一噎,脸色难看,“他自己要做的,这也能怪我?不信你去问他。”
他也算老员工了,他不信新来那实习生敢把他供出来。
“我不管是你让他做还是他让你做,我把事情交给你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如果你不想做,你以后就不需要再来了,我会让财务给你结工资。”
梁耀季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许温善,你不——”
“嘟——”许温善把电话挂断了。
杨脆花人都傻了。
他儿子的铁饭碗丢了?
梁耀季把电话打回去,被许温善挂断。
再打,就被许温善拉黑了。
梁耀季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能害他丢了工作,他气的手都在抖,阴沉着脸往回走。
他要去找许温善讨个公道。
他刚走到楼下,燕翊言从拐角处走过来,“我让你一拳。”
梁耀季往后一退,转身就跑。
燕翊言轻啧一声,一拳打在梁耀季肚子上。
“唔!”梁耀季疼得眼睛差点要夺眶而出。
燕翊言扭了扭手腕,“再有下次,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
他快步冲上楼,远远看到廖嘉棉就冲过去,一把将小孩抱起来,“爸爸来了!”
廖嘉棉被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芜承不满道:“燕叔,你吓到他了。”
燕翊言忙道歉,“爸爸错了,爸爸不是故意的。”
廖嘉棉往下瞅了瞅,小手紧紧拽着燕翊言的衣领,没敢看燕翊言的脸。
不看爸爸的脸,就不会哭。
燕翊言心里酸涩复杂,“棉棉,爸爸长的就这么可怕吗?”
廖嘉棉低着头安慰说:“不可怕哦。”
燕翊言道:“那你看我一眼。”
廖嘉棉软乎乎的说:“不了吧。”
燕翊言:“……”
杨脆花看着燕翊言这张脸,想到什么,手忙脚乱的往楼下跑。
没一会,就听楼下爆发出哭嚎声。
梁耀昂直愣愣的看着燕翊言,竟然问:“为什么棉棉是你儿子?”
燕翊言疑惑的看着他,“你谁?”
“我是你儿子。”梁耀昂的眼神狂热,他指着廖嘉棉说:“这没人要的野种能当您的儿子,为什么我不能?我很厉害的,我奶奶说谁都比不过我,你是燕大将,你也厉害,你就是我爸爸,等我长大后,你把你手底下的兵都给我,我更厉害。”
燕翊言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你得庆幸老子不打小孩。”
“我打。”芜承一脚将梁耀昂踹开,梁耀昂嚎啕大哭,“奶奶!奶奶——”
芜承嫌吵,走过去打开门。
燕翊言抱着廖嘉棉走进303,芜承紧跟着走进去并把门锁上。
燕翊言坐下后也舍不得把廖嘉棉放开,他捏着廖嘉棉的耳垂,玩的爱不释手。
他儿子真是越看越可爱。
廖嘉棉扭着屁股想从燕翊言怀里下来,燕翊言不肯放人,廖嘉棉委屈的看向芜承,芜承走过来将廖嘉棉抱到怀里,“你急什么?吓到小孩,他更不理你。”
燕翊言尴尬的干咳一声,“今晚吃什么?”
芜承放下廖嘉棉:“……吃咸饭!”
廖嘉棉跑到离燕翊言最远的地方坐下,两只小手搭在膝盖上,“爸爸,你为什么不去帮哥哥做饭?”
燕翊言:“……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廖嘉棉摇摇头,“过去我就不敢说你了。”
燕翊言笑了,“你胆怎么这么小?跟你小爸一样。”
廖嘉棉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我要告诉许爸爸!”
“哎。”燕翊言急了,“你怎么动不动就告状啊?”
廖嘉棉有理有据的说:“因为你怕许爸爸。”
燕翊言:“……”
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咔擦咔擦咔擦……”水豚咬着糖果站在一旁认真看戏。
廖嘉棉哎呀一声,“你怎么又这样吃!快把糖纸吐出来!”
水豚把糖纸吐出来,拽爪子里了。
廖嘉棉十分嫌弃,“爸!你快给水豚洗爪爪!”
燕翊言任劳任怨的站起来,“不敢看我倒是敢使唤我?”
他抱怨着,眼里的宠溺却藏不住。
吃饭时,许温善来了。
廖嘉棉扑进他怀里,甜甜的喊许爸爸。
燕翊言酸不溜秋的说:“都是爸爸,怎么差别这么大?”
廖嘉棉听到了,埋在许温善怀里小声的说:“许爸爸好看。”
燕翊言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媳妇。”
许温善脸一红,悄悄拧了一把燕翊言。
燕翊言被迫把嘴闭上。
吃完饭,许温善说起读书的事,“基地小学过几天就要开始招生了,阿承,你想好要读几年级了吗?”
芜承不想读小学,但看着许温善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道:“四年级。”
许温善点点头,“行,到时候我带你去报名。”
芜承想说不用,但看着许温善已经在打算要准备什么材料,最终还是默认了。
燕翊言偷偷捏了一下廖嘉棉的耳垂,廖嘉棉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他奇怪的揉了揉耳朵,又继续写作业。
燕翊言心痒痒,抬手绕过许温善的腰,轻轻刮了刮廖嘉棉的背。
廖嘉棉回头,只看到许温善,他疑惑的问:“许爸爸,你刚才是不是叫棉棉了?”
“没有呀。”许温善问廖嘉棉,“是作业不会写吗?”
“会的。”廖嘉棉纠结的皱着小脸,又扭头回去继续写作业了。
燕翊言觉得棉棉的反应好玩极了,再次伸手轻轻抓了一下廖嘉棉的脑袋。
廖嘉棉猛地抬头,只看到一只迅速收回去的手。
就算仅是一瞬,廖嘉棉也认出来那是谁的手。
他气呼呼的把笔往桌子上一拍,回头大吼,“燕爸爸!”
燕翊言一本正经的问:“怎么了?”
廖嘉棉更气了,“你捏我耳朵,挠我痒痒,还抓我小揪揪,你、你是不是想来帮我写作业!”
燕翊言板着脸道:“我可不帮你写作业!”
廖嘉棉抓住许温善的手,“听!他承认了!他就是故意欺负我!”
许温善瞪了廖嘉棉一眼,“他幼稚,棉棉别搭理他。”
燕翊言:“……”
“好哦。”廖嘉棉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许温善又说起异能的事,“这次既然要排查异能,那不如顺便再清点一下基地的人数。”
他一顿,小心翼翼的询问:“棉棉,你愿不愿意跟爸爸们入一个户口?”
廖嘉棉不理解,疑惑的看着他。
许温善解释说:“你跟爸爸们一个户口,那所有人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爸爸们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棉棉愿意!”廖嘉棉问:“可以让哥哥……”
“我自己一个户口。”芜承垂着眼眸,语气却很坚决。
廖嘉棉不高兴,芜承声音缓和了几分,“你还是跟我住一起,只是你多了两个爸爸和一个爷爷,没有差别的。”
廖嘉棉重新拿起笔写作业。
燕翊言干咳一声,“棉棉,你要跟爸爸姓还是跟你小爸姓?”
廖嘉棉带着点气说:“我不能跟哥哥姓吗?”
三人异口同声,“不行!”
廖嘉棉:“……哼!”
最后决定廖嘉棉跟许温善姓,改名许嘉棉。
……
早晨八点,芜承往许嘉棉的书包里塞东西,除了吃的喝的,还放了湿纸巾消毒棉片创可贴。
许嘉棉很期待今天的活动,他嘿嘿笑着,“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找棉棉?”
芜承没应。
他打算一整天都跟着许嘉棉,但是这件事现在还不能让小孩知道。
若是让小孩知道,这小孩怕是一进幼儿园就开始想着他来了。
他牵着小孩到幼儿园门口时,便看到门口有几个士兵。
这几个士兵眼生的很,应该是负责小孩安全的。
林月君站在幼儿园门口,正在跟常筠美解释说:“上头的意思是家长尽量别去,一是怕小孩看到你们不专心当志愿者,二也是食堂那边怕来的家长太多,扰了食堂正常的秩序。”
常筠美笑着说:“林姐,我平时午餐都是在食堂吃的,那混小子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月君知道常筠美的工作,压低声音说:“我就是走个流程,上头要求我们得跟每一位家长都交代一下。”
常筠美表示理解,“我懂,我懂得。”
常筠美走后,林月君这才注意到许嘉棉和芜承。
“来啦?”她牵过小孩的手,问:“都听到了?”
芜承点点头,“林姨,你尽量把小孩都安排到一处。”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了。”林月君并没有多问什么,她轻轻推了推许嘉棉的背,“进去吧,王衷星在里头等你呢。”
许嘉棉往里走,走到一半又想到什么,回头朝芜承招手,笑得比太阳还灿烂,“哥哥拜拜,一定要来看我呀!”
芜承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应,“好。”
他走回家,熬了一小锅酸梅汤。
酸梅汤放凉后,他把酸梅汤倒进杯子里再放上冰块。
一小锅酸梅汤,分成了三十杯刚刚好。
他把酸梅汤放进空间里,背上登山包掩人耳目,出门时喊了声,“水豚。”
带上水豚是许嘉棉要求的,因为许嘉棉说水豚天天待在家里,会很无聊。
水豚慢吞吞的走过来,芜承往它脑门上扣上一个帽子,帽子是白的,左右有两个洞,洞里冒出一对小耳朵,左耳旁写着一个水,右耳旁写着一个豚,合起来就是水豚。
芜承不想水豚再被人认成老鼠然后被抓走吃了。
水豚耳朵抖了抖,一步步跟在芜承屁股后,走到楼下时,它看着大太阳,不想动了。
芜承没搭理它,继续往前走了约莫百米的距离,回头喊一声,“水豚。”
水豚就带着几分不情愿闪现到他身边,跟在他脚边一步一晃的走。
……
食堂,芜承本想偷偷进去,找个地方坐着看许嘉棉,哪知道一走进去就看到许嘉棉拿着个红色小旗子冲人傻呵呵的笑。
看到他们,许嘉棉眼睛一亮,又矜持的说:“请这边排队哦。”
不明所以的人稀奇的看着满食堂的小孩。
“今天这是怎么了?捅孩子窝了。”
“哈哈哈,怪可爱的这些小屁孩。”
“小孩,你爸妈呢?”
“要不要跟叔叔回家啊?”
许嘉棉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说:“请不要调戏工作人员。”
大人们大笑出声。
笑得小孩又红了脸,硬邦邦的说一句,“请不要取笑工作人员。”
芜承嘴角勾了勾,跟着人群排队往前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觉得身边很空,回头一看才发现水豚没跟来。
再往后一看,水豚站在许嘉棉身边,爪里头抓着不知哪里抢来的小红旗。
另一头,王衷星大吼,“我旗呢!我那么红那么红的小红旗呢?”
芜承:“……”破案了。
他不知道水豚是怎么想的,看水豚没再引出什么乱子,就交钱排队取餐。
拿着餐往外走时,王衷星臭着一张脸吼,“这边走!那边没位置了!”
大人们被吼了也乐呵的笑,王衷星瘪着嘴,“大人们真不靠谱。”
芜承停在王衷星身边,偷偷递给他一杯酸梅汁,“旗子在我那,当我跟你借的。”
王衷星接过酸梅汤舒舒服服的吸上一口,“哥哥你要旗子拿走就行了。”
“阿承。”林月君走过来,低声道:“来了?”
芜承问:“棉棉怎么站门口?”
林月君笑着说:“棉棉长的好看,这食堂的负责人一瞧见他,就要他去门口站着当吉祥物。”
她一顿,道;“那水豚?”
芜承有在手机上跟她说过水豚,但至今看到水豚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水豚到底是怎么找过来,又到底是怎么混进基地的?
芜承点点头,林月君眼神复杂,“它站在门口倒也挺合适。”
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林月君走后,芜承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眼睛时不时盯着许嘉棉看。
吃完饭,本想再赖一会,就有小朋友来赶他。
“哥哥,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可不可以走呀?你不走别人就没有位置坐啦。”
说话的人是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女孩,说话声音软软的,瞧着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就没几个人能跟这样的小女孩发脾气。
就算不乐意被赶,但也只能笑着认了。
芜承默默收拾东西离开,往外走时,突然察觉到有谁在看他。
回头一看,是吴慕浈。
吴慕浈没想到他会回头,对上他的眼后,她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
芜承脚步微顿。
吴慕浈低下头同身侧一小男孩说话。
芜承扫了一眼食堂,脚步渐渐慢了起来。
吴兴芃请假了,没在食堂。
“你走不走?”有人不耐烦的催促,“挡路了知不知道?”
芜承抬头看去,看到是亦不悔,他也不觉得惊讶。
亦老很喜欢小孩,今天食堂里这么多小孩,亦不悔不来才奇怪。
“您先请。”他侧身让开路。
亦不悔明显心情还不错,从他身边走过时,问了句,“你怎么给小屁孩找了只老鼠当宠物?”
芜承:“……那是水豚。”
亦不悔说:“都一样,长的贼眉鼠眼的。”
芜承无话可说。
亦不悔看他迟迟不走,“你想干什么?小心等会那些小孩哭给你看。”
他说的是专门负责赶人的小班的孩子。
芜承大跨步走出后门,又径直绕到正门,“我再吃一次。”
亦不悔的神色古怪了一瞬,跟上他,“好主意。”
芜承:“……”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许嘉棉眼睛一睁,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又鬼鬼祟祟的往旁边瞅,做贼似的挥动着小手,“快进去快进去。”
芜承和亦不悔互视一眼,默默走去排队。
没过一会,就有人被拦住了。
“叔叔,你吃过啦,不能再吃了。”
那大人还想耍赖,“谁说我吃过的,刚才进去的是我双胞胎弟弟。”
许嘉棉一本正经的说:“您弟弟也进去两回了。”
大人:“……”
他哼哼唧唧的离开,“这小孩记性怎么这么好。”
芜承看向亦不悔,亦不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也跟着笑。
他们这次能进来是沾了小孩的光。
打菜时,窗口里的胖叔叔瞅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今天的双胞胎三胞胎可真多啊。”
胖叔叔身旁的阿姨笑道:“有些双胞胎进来,衣服都不带换的,也是为难门口那小孩了,这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为难?那可不一定。”胖叔叔的眼神似是看透一切,“有些小孩看着可可爱爱、尽职恪守,实则私底下放的水都成汪洋大海了。”
他将一个大土豆放到芜承盆里,“没办法,谁让人家沾亲带故的。”
芜承:“……”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心知是被认出来了。
他和棉棉刚到基地来食堂吃饭时,给棉棉一个大土豆的就是这个胖叔叔。
“叔叔,你还好吗?”许嘉棉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群,隐隐约约传进芜承耳朵里。
芜承回头,只见许嘉棉的面前站着一个面色青紫的男人。
男人似是站不稳,两只手耷拉着,眼睛逐渐泛白。
芜承瞳孔骤缩,扔掉托盘狂奔过去,歇斯底里的大吼,“棉棉!快跑——”
众人被这吼声惊的一愣,顺着芜承狂奔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只双眼翻白的丧尸。
刹那间,尖叫声四起,整个食堂都乱了套。
许嘉棉回头,小脸上带着茫然。
他身后的丧尸已张开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芜承拼死往前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的嘴离许嘉棉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水豚飞起一脚,踹歪了丧尸的脸。
丧尸一踉跄,芜承趁机一把抱住许嘉棉往旁边滚。
他的背狠狠的砸在架子上,剧烈的疼痛唤回他的理智。
他抱着许嘉棉的手在发颤,怀中充实温暖的触感让他重新找回活着的感觉。
人们惊叫着四处窜逃,有好心的大人一把捞起落单的小孩拔腿就跑。
芜承抬头看去,这才意识到食堂里的丧尸,不止一只。
“小孩!这里!”打菜的窗口里伸出一只手,是胖大叔。
食堂后厨跟前厅是有东西挡着的,丧尸是从外头来的,进不去里面。
窗口处伸出好多只大人的手,是后厨的大人们跟幼儿园的老师合作,静悄悄的把小孩塞进后厨里。
现在不止食堂是乱的,基地里怕也是乱的。
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后厨这一方天地了。
芜承抱着许嘉棉起身,想把许嘉棉塞进窗口,胖叔叔伸着手已经准备去接了,许嘉棉却拍开胖叔叔的手。
第6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棉棉, 不能进去。”小孩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芜承却像是被人一锤子锤在心口,震得他手脚发麻, 喉间发涩。
许嘉棉挣扎着从芜承身上下来, 他只敢伸出左手推搡,捏着小旗子的右手紧紧的贴着裤缝不敢抬起来。
“哥哥, 你、你放手。”
他的声音已是带上哭腔。
芜承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哑声道:“叔叔,您去救其他小孩,我和棉棉没事的。”
胖叔叔的眼睛有些红,他似乎猜到什么, 咬牙走了。
芜承轻轻的握住小孩的右手,“让哥哥看看好吗?”
许嘉棉不让, 右手很疼,他觉得一定很难看。
芜承却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抬起许嘉棉的右手,清楚的看到了右手臂上那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他的手猛地一颤。
许嘉棉挣扎着要把手收回来, “哥哥, 你走吧。”
他害怕的浑身发抖,左手却一直将芜承往外推, “棉棉不想咬你,你走!你走啊哥哥!”
芜承抓住许嘉棉不安分的手,一把将许嘉棉抱进怀里, 细细的啄吻小孩的脸,“棉棉乖, 哥哥不走。”
他说:“哥哥说过的, 永远不会丢下棉棉。”
“棉棉去哪,哥哥就去哪。”
“不要!棉棉不要!”小孩崩溃的哭吼着, “棉棉不要哥哥了,棉棉不想要哥哥了!”
棉棉要变成丧尸了,哥哥会被棉棉咬死的。
“咚。”有什么东西落到他身边,发出一声细响。
在如此嘈杂混乱的时刻,他本不应该听到这声响动的,但莫名的,他心口一颤,回头看去。
一个黑色的圆铁块静静的躺在他身侧一米远的地方,一缕缕烟雾从铁块里升起。
小孩还在他怀里哭,哭的身体滚烫眼泪哗啦,却没有半点丧尸化的迹象。
以他所知的尸变速度,不应该这么慢。
电光火石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抱着小孩滚到桌子底下。
烟雾缭绕,人类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只能死死捂着嘴巴,紧绷着精神观察着四周。
一时之间,食堂死一般的静。
芜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几个人影穿梭其中,在那边来回搜寻什么。
他终于确定,这次是冲着小孩来的。
水豚不知何时闪现到他们身边,直勾勾的盯着许嘉棉看。
或许是许嘉棉哭的太伤心,它吝啬的挑出一张色彩斑斓的糖纸,慢吞吞的放在许嘉棉脑袋上。
糖纸从许嘉棉脑袋上飘落,许嘉棉下意识的抓住糖纸,低头瞅瞅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指甲干干净净的,没有变长也没有变黑。
他又去看痛痛的伤口,血是红的,不是黑的。
他摸摸自己的眼睛,眨眨眼,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是白的还是黑的。
奇怪。
棉棉怎么还没变丧尸呀?
又过了几瞬,棉棉意识到自己的视力非常好。
丧尸是瞎子,棉棉不是瞎子。
所以棉棉好像,不会变丧尸。
他抬头看着脸色紧绷的芜承,缩了缩脖子当鹌鹑。
还是不跟哥哥说了,刚才棉棉还说不要哥哥呢。
跟哥哥说了,哥哥就要打他屁屁了。
棉棉知道躲不过一顿打,但又怂怂的想着能逃一时是一时。
“砰砰砰!”
枪声响起,人影在雾里晃动。
一个接一个的丧尸被枪声吸引,葬身枪口。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烟雾散去,数十个人手持枪支、头戴面罩站在食堂门口,身侧叠了一层又一层的丧尸。
其中一人喊道:“我们是救援的士兵,幼儿园负责人在哪?”
“在这。”林月君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她面色泛白,神色却还算冷静。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们先护送一部分小朋友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人先躲在这里,等待后续救援。”
他对林月君说:“把活着的小孩都叫出来。”
林月君抹掉眼泪,开始点名。
比起死伤惨重的大人,小朋友反倒被保护的很好,但还是有三个小班的小朋友死了,其中包括刚才让芜承离开的小女孩。
事情发生时,三个小孩正处在人最多的地方,有只在吃饭时变异的丧尸一口咬断了小女孩的脖子。
小女孩的尸体就叠在丧尸堆里,脑袋往下耷拉着,跟脖子仅剩一层皮连着。
芜承不忍的低头,却见怀中的小孩也直勾勾的盯着小女孩看。
芜承捂住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掌心湿润滚烫。
林月君点名到棉棉时,芜承抱着棉棉往桌子角落躲了躲,没出去。
林月君的声音发颤,“棉棉!”
“别喊了,那孩子刚才和芜承一起跑出去了,不在这里。”亦不悔的声音从他们正前方传来,芜承这才发现原来亦不悔一直躲在他们不远处的桌底下。
亦不悔从桌子底下爬出去时,似是睨了他一眼,又对林月君说:“点其他小孩吧。”
一个士兵挡在亦不悔身前,“你说有一个小孩跑出去了?”
“是。”亦不悔神色淡然。
士兵又问:“那小孩叫棉棉?”
“是。”
“他们往哪边跑了?”
亦不悔看向后门,“我只看到他们跑出去了,往哪里跑我怎么会知道?”
士兵猛地转身往外跑,其他士兵竟也哗啦啦的追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林月君双脚发软,一阵阵后怕浮上心头。
这群人不是基地的士兵,他们是冲着棉棉来的。
幸亏刚才棉棉没出来,她差点害了棉棉。
食堂里一时安静的可怕,有人反应过来,先冲过去把食堂的前后门关了。
林月君跌坐在地上,手机一震,她想到什么,颤抖着拿出手机。
是芜承发来的消息,就几个字:我们没事,注意吴慕浈。
她喜极而泣。
许嘉棉缩进芜承怀里,“我认识她爸爸……”
“她爸爸有好多双胞胎,但最后一个双胞胎被我赶出去了。”
他说:“如果我让那个双胞胎进来,她有爸爸护着,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芜承心口一痛,只能让小孩不要多想。
手机闪烁着亮光,是燕翊言打来电话。
芜承挂断手机,只回了一句,“活着,在食堂。”
许嘉棉问芜承,“棉棉会变成丧尸吗?”
芜承从空间里拿出碘伏给许嘉棉消毒,“不会。”
他想起了一件事。
梦中,基地里有人找到他,要他做一件事,什么事没说,只是开的酬劳很高。
他当时手里很拮据,确实心动了。
但他见那人鬼鬼祟祟,害怕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就偷偷去查了下。
那时候他在基地里已经待了四年了,已有了几分人脉,打探出来,是为廖家做事。
他去问亦不悔,亦不悔骂廖家是垃圾,让他不要掺和。
他就没去。
他穿上安全服去外头找东西,回来时,基地里很乱,到处都是伤员。
一打听,说是基地的食堂发生暴乱,有个暴徒引爆炸弹,很多人都死在里头。
他很怕,怕到手都在抖,给亦老打电话,电话通了,只能听到亦老的呼吸声。
亦老喘的很艰难,似乎积攒了许多力气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小孩……死了……”
暴乱发生的时候,亦老正和小孩在食堂里吃饭,亦老躲过去了,小孩置身于爆炸中心。
他冲到食堂的时候,只看到被炸成废墟的食堂和飞溅到街上、糊成一团一团的分不清是谁的血肉。
他记不起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感受,像是死了,却偏偏又还活着。
燕翊言将活着的暴徒当街处死,他在里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邀他为廖家做事的人。
他再去打听,再打听不出什么。
廖家两个字跟旧食堂一样,彻底消失在基地里。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他答应了为廖家做事,是不是能提前通风报信规避风险,小孩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但偏偏上天,竟真给了他一个如果。
如果能重来。
他突然在这一刻明白,他和小孩,已经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上天当真让他们重来了一遍,他也想明白很多事。
那所谓的帮廖家做的事,就是抓小孩。
他不知道食堂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廖家没抓走小孩,反而让小孩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
真的是死无全尸吗?
他不可避免的产生一种荒缪的猜测。
梦里的小孩,真的死了吗?
他看向不远处的亦不悔,否定了这个猜测。
亦老是除他之外最疼小孩的人,他没有必要骗他。
许嘉棉疼得眼泪汪汪,但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又觉得安心。
他还能看见,就不会变丧尸。
他松了口气,倏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回头,正好对上吴慕浈的眼。
吴慕浈弯着腰往桌底下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看到他时,她急匆匆的朝他走过来,“廖嘉棉,你怎么躲这里呢?你知道有人在找你吗?刚才为什么不出来?”
她伸手要去拉许嘉棉,却在下一秒僵住,汗毛直立。
芜承拿着一把匕首指着她的脖子,钻出桌底,逼的吴慕浈一步步往后退。
其他人瞧见了,又惊又慌。
“你这小孩干嘛?”有大人喝止,“快住手!”
芜承冷静的看着吴慕浈,“林姨,搜出她的手机。”
林月君没有任何迟疑,冲出来搜出吴慕浈的手机,打开一看脸色惊变,“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吴慕浈果真是廖家的人!那些人之所以知道许嘉棉在幼儿园里叫棉棉,都是吴慕浈告的秘。
她反应很快,“你们快跑!快离开这里!”
芜承一把将小孩从桌子底下抱出来,“这个女人居心不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跟她脱不开干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一头雾水,有人不管信不信,先悄悄围住吴慕浈。
“你胡说八道什么!”吴慕浈惊慌失措的大吼,“今天的事是意外,是丧尸惹的事!”
“那些丧尸身上没有伤口。”芜承抱着小孩往外跑,“我也从未跟你说过小孩叫许嘉棉!”
吴慕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破绽露在哪里。
小班的班主任冷冷的问了句,“吴老师,您儿子身体一直不错,之前天那么热也没见中暑,怎么反倒在龟壳打开后他开始中暑了?又偏偏今天整个幼儿园就只有他没来?”
她的眼底染上红血丝,“您不会是事先就知道会出事,才不让他来的吧?”
她的小班死了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才只有三岁!三岁啊!
“不、不——”吴慕浈彻底乱了手脚,“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儿子真的是中暑,你们怎么可以信一个小孩的话!”
众人却再不信她了。
“你若真的心里没鬼,又何至于如此心虚!”
“将他抓起来!”
芜承抱着小孩刚跑出食堂就被亦不悔拉住。
“去后厨!”亦不悔说:“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如今整个食堂的人都知道芜承和小孩跑出去了,等那些人回到食堂后,定会再追出去。
到时候两小孩便是前有丧尸后有追兵,无路可逃。
芜承抱着小孩躲进后厨,亦不悔将他们藏进了后厨放土豆的大柜子里。
把柜门盖上前,亦不悔的目光落在小孩受伤的手臂上,他问了句,“你跟许温善什么关系?”
许嘉棉说:“他是我爸爸呀。”
“你爸爸……”亦不悔像是突然解开什么多年的疑问,脸上的表情复杂,像哭又像笑,“是你爸爸啊。”
他突然伸手抢走芜承的手机,“保护好他,就算是所有人都死了,也不能让他被廖家带走。”
芜承瞳孔骤缩,埋藏在心里的疑点破土而出,气势汹汹的在他脑海里荡开。
食堂里,廖家的人去而复返。
吴慕浈看着他们,惊喜的大喊,“快救我!”
这一喊,将所有人都蠢到了。
这跟当场自曝有什么区别?
领头的男人眉头紧拧,“人呢?”
吴慕浈大吼道:“他跑了!这次真跑了!你们带上我,我带你们去找他!我看到了,刚才还有个老头追着他们出去了!他们跑不远的。”
男人没搭理她,抬手让手下关上食堂的门。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追了,如今的办法,就是让小孩自己回来。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联系到跑出去的小孩。”他对着灯开了一枪,灯砰的一声炸开,吓哭了不少小孩。
“让他们回来,晚一分钟,我杀你们一个人。”
众人噤若寒蝉,片刻之后,却是大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往前走,把小孩护在身后。
廖家的人因他们的不配合彻底沉下脸,给枪上膛。
吴慕浈激动的说:“林月君!林月君能联系的上他们,她是小孩的小姨,小孩不会不管他们的。”
男人问:“谁是林月君?”
“是我。”林月君应声,小朋友们哭着不让她出去,王衷星更是死死的抱住她大腿,却是怕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快被吓坏了,甚至于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些人是坏人,林老师出去就会死。
林月君推开小朋友们,走出人群。
她并不害怕,眼里甚至没有丝毫恐惧,“你们是廖家的人。”
男人眯起眼睛,“你知道的很多。”
林月君只是笑,“杀了我吧。”
男人骤然阴沉下脸,“你不怕死。”
“谁不怕死?”林月君的手在抖,却还是在笑,“但我都这岁数了,该死的时候也得死了。”
男人却不让她死,他让手下将她抓起来,搜身,最后搜出俩个手机。
一个是吴慕浈的,一个是她的。
她们两个是在场的唯二能联系到芜承的人,如今手机卡没了,里面存着的号码也没了。
男人愤怒的将枪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森冷,“手机卡在哪?”
林月君闭眼不答。
“林老师——唔!”王衷星哭吼出声却被身边的老师红着眼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大人们咬紧牙关,无力又痛恨。
就在这时,紧闭的门被推开,亦不悔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众人皆是一愣,亦不悔脸色惊变,转身往外跑。
吴慕浈激动道:“就是他!就是他带着小孩出去的!”
男人们大喝一声,“追!”
持枪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追出去,吴慕浈惊恐大喊,“还有我!还有我啊!别扔下我啊!”
男人们头都没回,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林月君的身体晃了一下,有人连忙扶住她,“没事吧?”
小孩们扑上来哭着喊林老师,林月君看着食堂门口,泣血涟如。
棉棉,她的小少爷,可千万得活下去啊。
“砰!”外头又响起枪声,紧接着又是一群人闯进食堂。
林月君看到领头的燕翊言时,歇斯底里的喊,“快!快去找棉棉!他们追出去了!追出去了!”
燕翊言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强撑着冷静下来,命令道:“三队跟我走!二队封锁基地入口!一队留下!”
王衷盟是一队的队长,他看了眼哭花脸的王衷星,见人没缺胳膊也没少腿的,无声的松了口气。
外头的丧尸接连被灭,越来越多的家长找过来,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哭又笑。
“汝汝……”一大人跪到在丧尸堆前,直愣愣的看着丧尸堆里犹如破布般的小女孩。
众人都不忍的别过头,悄悄抹眼泪。
家长们更是抱紧了怀中的小孩。
小朋友们都在哭,小小年纪的他们或许不懂什么是死亡,但他们能感受到从大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
后厨。
士兵们拿着枪,敲击墙壁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检查每一遍角落。
有些丧尸因各种缘由会将自己关起来,他们要掀开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
芜承听到脚步声,找了两个袖套套在小孩的手臂上挡住伤口。
柜子打开时,刺眼的光照亮两个小孩身影。
士兵吓得举枪,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放下枪大吼,“小孩!这里有两个小孩!”
芜承抱着许嘉棉的手一松。
他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是怕外头的人以为他们是丧尸,情急之下拿枪崩了他们。
在柜子里,他又不确定外头的人是敌是友,更不敢发出声音。
士兵们将他们两抱出来,许嘉棉因为被丧尸抓了,心里有鬼,把脸埋在芜承怀里,一声都不敢吭。
士兵问他们,“你们是幼儿园的小孩?”
他迟疑的看着芜承。
芜承太大了,不像是读幼儿园的小朋友。
芜承紧抱着许嘉棉,“我弟弟是。”
他问:“外头安全了吗?”
“安全了。”士兵放软了声音,“没事,别害怕,我带你们去大厅,你们家长应该已经赶过来了。”
“燕叔叔在哪?”芜承一顿,“我说的是燕翊言叔叔。”
“你认识我们大将?他追坏人去了?”士兵脸一沉,“廖家那杀千刀的,竟然对小孩下手!”
许嘉棉从芜承怀里抬起头,瘪瘪嘴,“燕爸爸。”
他声音太小,士兵没听清。
说话间,士兵已经将他们带到前厅。
他对王衷盟说:“队长,后厨找到两个小孩。”
王衷盟回头一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棉棉!”
他快步走来,同时朝士兵说:“快!快通知大将,说棉棉找着了!”
士兵愣住。
棉棉……不是那被廖家人追着跑的小孩吗?
许嘉棉现在平等的害怕每一个人,见到王衷盟也往芜承怀里躲。
王衷盟脚步一顿,以为棉棉是被今天发生的事吓到了,咒骂了一声。
“你们有没有受伤,我让医生过来……”
“我们没事。”芜承知道王衷盟骂的不是他们,“亦老在哪里?”
“亦老?”王衷盟一怔,思忖道:“你说的是哪个亦老?”
“亦不悔,是他将我和棉棉藏起来的,他拿走了我的手机。”芜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快步往这边走的林月君听到这句话,突然明白了什么,眼里泪水涌动,“他、他引走了廖家的人……”
芜承瞳孔骤缩,怀中的小孩也猛地抬起了头。
王衷盟脸色微变,“坏事了!”
他拿出手机给燕翊言打电话,希望还来得及。
电话还没接通,食堂的门就被撞开,燕翊言快步走来,一把将俩个小孩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芜承头一次被这样抱着,不知所措的愣住。
许嘉棉被夹在两人之中,动弹不得,却觉得安心。
安心到眼眶泛酸,开始掉眼泪。
燕翊言的呼吸粗重,芜承离得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片刻后,燕翊言平复心情,松开两个小孩。
“没事就好。”
第7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芜承看着他, 缓缓低头看向许嘉棉。
他伸出手,轻轻掰开许嘉棉右手的袖套,露出一点血迹让燕翊言看见。
燕翊言握住他的手, 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的手推回去, 重新盖住那点血迹。
芜承心口一沉。
燕翊言猜到他为什么遮掩血迹。
燕翊言什么都知道。
“亦老在哪?”
他问燕翊言,燕翊言的眼神沉重, “死了。”
死的时候, 手里捏着芜承的手机。
他不知道芜承为什么会认识亦不悔,但他知道亦不悔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两个小孩去死。
许嘉棉呆愣住,眼神失焦,泪无声的落。
芜承垂着眼眸, 没有哭,只是手指尖不自然的发颤。
“棉棉!”姗姗来迟的许温善扑到两个小孩面前, 他想抱许嘉棉,但是被芜承避开了。
许温善一愣,芜承没有看他, 只是说:“棉棉没事。”
燕翊言皱着眉, “温善,带他们去你的办公室。”
“不!”芜承猛地抬起头, 眼神狰狞的像头恶狼。
“我带棉棉回家,我能照顾好他。”
他抱着许嘉棉往外走。
许温善神色茫然,唤了一声, “棉棉。”
许嘉棉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却又低下头往芜承怀里缩, 似是不敢看他。
他心口一颤, 恐慌又无助的看向燕翊言。
燕翊言脸色难看,“芜承, 我们是棉棉的父母,我们不会害他!”
他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们不会再瞒着你了。”
芜承顿住脚步,“亦老的尸体在哪?”
燕翊言说:“在停尸房。”
他递给许温善一个眼神,许温善站起来。
他想触碰许嘉棉,芜承再次往前走,“我抱着他就好。”
芜承不想再把小孩让给任何人了。
许温善眼里浮现一抹痛意,却只能跟上芜承。
燕翊言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许温善。
他现在还不能走,要他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看着两个小孩坐上车,看着许温善把车开走,抹了一把脸。
转身时,他面色阴沉如水。
看着眼前挡路的水豚,又陷入沉默。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水豚生气,啪的一下把食堂大门踹碎了。
水豚其实一直跟着芜承和许嘉棉,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水豚聪明的很,看出两小孩在偷偷摸摸的躲藏,他也偷偷摸摸的跟。
士兵找到芜承和许嘉棉时,水豚就挂在房顶大扇叶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士兵。
它以为他们会等它的,所以它慢悠悠的走出食堂,结果只看了车尾气。
燕翊言捏了捏眉头:“……你暂时先跟着我吧。”
……
研究大楼,许温善刚带着俩小孩到办公室,许墨源就冲了进来。
看到许嘉棉,他哭得眼泪哗啦,直喊老天爷保佑。
哭着哭着才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太对。
芜承将许嘉棉放到沙发上,“拉上窗帘。”
许温善拉上窗帘,许墨源把灯打开。
芜承轻轻脱下许嘉棉的袖套,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被简单处理过,但依旧狰狞的可怕。
许温善眼眶一酸,拿出医药箱给小孩处理伤口。
许墨源却像是被雷劈了,嗫嚅道:“怎、怎么伤的?”
“丧尸抓的。”芜承的神色冷静,手却紧紧抓着许嘉棉的左手不放。
许嘉棉红肿着一双眼,他想到亦老死了,又想到自己被丧尸抓了。
小脑瓜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他问:“棉棉会变丧尸吗?”
“不会。”许温善抓着棉花的手一顿,坚定的强调,“棉棉不会变丧尸。”
事已至此,他反而庆幸疫苗在棉棉身上。
芜承看向许墨源,许墨源不敢看他,只轻声哄着许嘉棉,“疼吗?疼可以说的。”
许嘉棉摇摇头,“麻麻的。”
一开始是疼的,可现在的手臂像是坏掉了一样,他感觉不到疼了。
许温善猛地咬紧了下唇,低着头强行忍着,才把眼泪憋回去。
他包扎好棉棉的伤口,看着棉棉因失血过多而发白的唇,温声道:“棉棉,累吗?累就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许嘉棉看向芜承,芜承低声道:“睡吧,哥哥不走。”
许嘉棉才闭上眼。
“我带着棉棉去医院。”许墨源知道他们的顾虑是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看见棉棉的伤口的。”
他会说棉棉不小心摔了,伤口处理过了,让医生们检查一下棉棉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不用,我带他去。”芜承答应了许嘉棉,就要做到。
他说:“事情路上说。”
许温善应说:“好。”
芜承抱着许嘉棉坐上车,垂眸见小孩紧闭,呼吸平稳,才低声说:“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是我的错。”许温善哽咽着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芜承低着头,不让人看清他在想什么,只问:“你们不会用棉棉去做实验的对吗?”
许温善咬牙道:“不会!”
许嘉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芜承看着小孩微颤的睫毛,轻轻的拍了拍小孩的背。
如果许温善没有用棉棉做实验,那梦里的涅火疫苗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亦老为什么救我们?”
现实中,他们和亦老的关系远不如梦中亲近。
亦老为什么舍得为他们献出命?
亦老最后说的那句话,又意味着什么?
许温善摇摇头,“我只知道涅火计划是由亦老负责的。”
芜承说:“他知道你注射了疫苗。”
“不可能!除非他是……”许温善瞳孔一缩,呢喃道:“廖家的人……”
“他不是!”芜承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说:“至少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曾经便是。
开车的许墨源哑着声说:“刚才我收到消息,这次的丧尸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因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所以才能轻易混进基地。
但既然没有伤口,他们又是怎么感染丧尸病毒的?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是被人为的注射进丧尸病毒。
许温善咬紧了牙关,“是廖家!病毒是廖家泄露出去的!”
他想明白什么,“是、是亦老吗?”
亦老是涅火计划的负责人,也是亦老带着人摧毁了整栋大楼。
如果说有人能从大楼里带出丧尸病毒,或者说有人能重新研制出丧尸病毒,那个人最有可能是亦老。
许墨渊咒骂出声,“难怪廖家不在乎棉棉的死活。”
廖家手里定然有病毒母本,廖家抓棉棉,是为锦上添花,也是因为廖家不允许其他势力先他们一步研制出疫苗。
在末世,谁先研制出疫苗,谁就相当于抓住了玉玺,拥有了号令天下的能力。
芜承的眸色沉的可怕,“如果棉棉只有尸体,也能研制出疫苗吗?”
“你说什么?”许温善震惊,却又道:“人死了病毒也就失去活性,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丧尸病毒本就不能用常理概括。
芜承一下一下的轻抚小孩的背,“如果你们找到棉棉的时候,棉棉已经死了,只剩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你会用他的尸体吗?”
许温善骤然提高了音调,“棉棉没死!棉棉不会死!”
芜承的话是拿刀子在割他的肉啊。
芜承执拗的求一个答案,“会吗?”
许温善竟回答不出来。
他的眼里满是悔意和痛苦,最后只能说:“还有别的办法,廖家也有病毒母本!”
“可别的办法都没有棉棉来的快。”芜承看着他,瞳孔浓黑如墨,“否则你们当初怎么会不敢认棉棉?不敢找棉棉?”
许温善无法回答。
芜承太聪明了,他们什么都瞒不过他。
医院到了,芜承抱着棉棉走进许墨源提前约好的病房。
医生们鱼贯而入给小孩检查,芜承被挤到角落。
有护士看他是个孩子想让他出去,话说到一半看到芜承的眼后,就莫名说不下去了。
燕翊言赶过来的时候,小孩正在打吊瓶,芜承坐在床边,轻轻的拢着小孩受伤的右手。
左手打吊瓶,不能碰,不敢碰。
他想,他怎么又让小孩受伤了。
他怎么这么没用。
燕翊言看着小孩,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许温善轻轻的靠在他怀里,几个大人竟都不敢靠近那张病床。
一只水豚闪现到床边,一动不动的盯着许嘉棉看。
它缓缓抬起爪子,隔着空气戳了戳许嘉棉。
许嘉棉没动静,它又放下爪子,不动了。
许墨源抹了抹泪,“都出去吧,让两小孩歇歇。”
他对芜承说:“知道你不走,那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别棉棉醒了,你倒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芜承没应,许墨源叹了口气,推搡着许温善和燕翊言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一关。
许嘉棉的眼睛就悄咪咪的睁开了。
“哥哥,棉棉很重要吗?”
芜承早就知道许嘉棉在装睡,他应说:“恩,很重要。”
许嘉棉问:“棉棉被带去做实验,会死吗?”
芜承不知道,“会很疼,很难受。”
他说:“棉棉听话,别去。”
许嘉棉别过头看着窗外的树,“哥哥,如果有疫苗。他们是不是不会死了。”
他说:“那个有好多个双胞胎爸爸的小女孩是不是也不会死了?”
“那跟你没关系!”芜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吓到小孩,只能将声音压的很低,“棉棉,他们都跟你没关系,哥哥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行,你听哥哥的话好吗?”
芜承哭了,他问:“好不好棉棉?”
许嘉棉被吓到了,他手忙脚乱的给芜承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好,好!棉棉听话棉棉听话,哥哥你别哭,你一哭,棉棉也想哭了……”
芜承轻吻着棉棉的手背,“好,哥哥不哭。”
许嘉棉住了三天院后就嚷嚷着要出院了。
大人们心疼他,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看他闹得厉害,也只能依着他。
他出院后就要去找亦不悔,芜承带他去看了亦不悔的牌位。
天热尸体放不得也没地方放,隔天亦不悔就被火葬了。
许嘉棉在那看到了小女孩的父亲。
那高大的男人一夜白头,眼里死气沉沉,似是一瞬之间老了好几十岁。
他在小女孩的牌位前,看着小女孩的照片。
芜承抱起许嘉棉,带着他往外走,让他不要看。
可小孩向来是不听话的。
芜承不让看什么,许嘉棉偏要看什么。
回去路上,小孩都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过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的大门紧闭。
除了这么大的事,幼儿园怕是开不下去了。
林月君这几日也很忙,忙着安抚学生家长,忙着赔礼道歉,忙着做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这场幼儿园的活动,从一开始就是阴谋。
曹炙升利用职务之便策划这场活动,并放出丧尸试图在混乱中带走棉棉。
事发之时,曹炙升察觉局势不妙,竟扔下吴慕浈,带着吴兴芃跑了。
吴慕浈被抓,审问之下带出许多埋藏在基地里的廖家的卧底。
那些人会在今天下午当众行刑,以泄民愤。
而燕翊言在三天前就给燕翊诺打电话,因时间紧迫,他没有说太多,只要求燕翊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偷一份病毒母本回A市。
燕翊诺虽然满腹疑惑,但也隐约猜出A市基地定乱成一团。
时间回到现在,燕翊诺找到病毒母本,正想安排人去偷,林答就匆匆走来,话还没说就先甩了他一巴掌,“你想去偷什么东西?”
燕翊诺捂着脸,嘴唇一抖,眼泪先掉,“病毒母本啊,我哥让我偷的,你打我做什么?”
林答脑袋嗡嗡的,“咱们在基地离里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瞒的这么严实,会让你在几天之内就找到病毒母本又将它偷走吗!这是陷阱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啊。”燕翊诺委屈,眼里却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但他们想钓鱼,总得拿出点鱼饵吧。”
林答嘴角一抽,“燕翊诺,我给你连个选择,一是我们拿到病毒母本,但代价是你死我被岑之梁抓走!二是我们现在就走!”
燕翊诺当机立断,“我选二。”
他抱住林答,“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他们现在兵力都调到研究院等着埋伏我们了吧?”
林答问:“你想干什么?”
燕翊诺笑了,笑得很疯,“有些东西我们是带不走,但也不可能便宜了他们。”
林答:“……”
当天晚上,燕翊诺炸了C市基地的武器库,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轰轰烈烈的跑了。
林答坐在车上,推着身上像块狗皮膏药粘着他的燕翊诺,想到了岑之梁此时难看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
燕翊诺咬住林答的唇,细细啃咬着,“想到谁了?笑这么开心。”
林答没说话。
他要是说了,燕翊诺闹得更厉害。
……
芜承在家里陪着许嘉棉,小孩想做什么芜承就陪着他做什么,但是他不让小孩出去。
小孩也很乖,他怕芜承不高兴,就一直没再提出去的事。
王衷星时常会来陪小孩玩,但王衷星也不说外面发生的事。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了303。
“就是这里,他们就住这!”是杨脆花的声音。
芜承神色一凛,迅速收拾东西后把小孩藏进床底下的箱子里。
有人开始敲门,芜承镇定自若的打开门,看着围在门口的大人。
这些大人里,有熟面孔——死去小女孩的爸爸、胖叔叔、梁耀季、杨脆花……
也有很多芜承没见过的生命孔。
“小孩呢?许温善他儿子呢!”梁耀季推开门往里闯,芜承没拦着,看着他们在303里翻找,袖子底的手死死攥紧。
梁耀季找不到人,回头看芜承,眼里藏着兴奋和激动,“你把那小孩藏起来了?”
芜承说:“他死了。”
众人一静。
胖叔叔先说:“他不是被你抱走了吗?”
他看着芜承,只把芜承当成普通的孩子,“你叫芜承是吧,你别怕,叔叔先问你几个问题?”
他蹲下,平视芜承,“你弟弟那天,是不是被丧尸抓了?”
那天他隐约看到小孩手上有血,又想到小孩当时说的话,他心里认为那小孩定是被丧尸抓了。
可后来他又看到了小孩,没有变成丧尸的小孩。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士兵,士兵报上去后,却只说那小孩是普通擦伤,是小孩自己误会了而已。
他心里存疑,却听基地里的人开始说小孩的事。
原来那天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有个叫梁耀昂的小朋友亲眼看到小孩被丧尸抓到了。
除此之外,暴露出来的还有小孩的身份。
小孩是研究院院长许温善的儿子,小孩的身上很有可能带有疫苗。
不知是谁开始说的,只要抓到小孩,把小孩带去研究,就能研究出更多的疫苗,所有人就都有救了。
基地里的人开始要求军队找小孩,但军队却迟迟没有动作。
在此时又有人揭发出小孩新的身份,小孩竟是燕翊言认的干儿子。
这消息顿时激起层层民愤。
所有人都认为是许温善自私的把唯一一份疫苗给自己的儿子用,而燕翊言为了保护自己的干儿子,不顾基地所有人的死活。
“不是,他只是擦伤,但擦伤没有及时处理好,感染了破伤风,所以他死了。”芜承早就想好借口了。
这几日他虽然没出去,但也通过手机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想过带着棉棉逃跑,但整个基地,不管他跑去哪里不安全。
而燕翊言昨天还跟他说,待在家里最安全。
“放屁!”梁耀季激动的说:“我儿子亲眼看见他被丧尸抓到!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芜承冷静的说:“你因工作不力被许叔叔赶走,所以你对许叔叔心生怨恨,你儿子讨厌棉棉是整个幼儿园都知道的事,你们说的话能作数吗?”
梁耀季眼睛一瞪,狗急跳墙般的吼,“你胡说八道!”
这几天是他过的最爽的几天。
那天他赶到食堂,亲眼看到许温善载走两个小孩。
梁耀昂跟他说棉棉被丧尸抓到却没事后,他恍然大悟,瞬间把一切疑点都串起来了。
末世前他就是许温善的助手,他知道许温善研制出一针疫苗,也是他跟廖家告的密。
可是廖家却并没有找到疫苗,他以为那疫苗当真是毁了。
现在他才知道,疫苗被用在了棉棉身上。
棉棉是许温善的儿子,所以那天许温善才会怒而把他辞掉,所以棉棉才会喊燕翊言爸爸。
他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是很好的机会。
许温善舍不得把棉棉交出来,他可以利用这点把许温善从疫苗研究里踢出去。
今天他怂恿人去研究大楼和星盟大楼闹事,趁机带着人来到303。
只要抓到小孩,证明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那基地的所有人都会支持他。
他也会顺应民心,取代许温善,成为新的研究院院长。
“你说小孩死了,尸体呢?”
芜承垂下眼眸,“被许叔叔带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胖叔叔叹了口气,他觉得芜承没说实话,“孩子,不是我们想欺负你弟弟,只是你弟弟太重要了,如果他真的被丧尸抓到却没有变成丧尸,那他就是救世主,他能救下我们所有人。”
他强调道:“是所有人,包括你和我。”
“他死了。”芜承垂着眼眸,压下眼底的讽刺。
棉棉救得了所有人,可是谁能救下他的棉棉?
他的棉棉明明那么怕疼。
“你这狗杂种嘴里就没一句脏话!那小杂种肯定在房间里!”
杨脆花翻箱倒柜的找,找到好东西还得咒骂一声,“看看!这两小孩吃的多好!定是许温善和燕翊言贪来的!”
“砰!”枪声突然响起,杨脆花的手心被子弹射穿,她白眼一翻,当场晕厥过去。
大人们吓得脸色一白,齐齐往外看。
燕翊言面色冷沉的扫视着众人,“欺负小孩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梁耀季双腿发软,看到自己这边人多,又大着胆子骂,“燕翊言!你徇私枉法!”
“法?现在是末世!你想讲什么法?你跟谁讲法?”燕翊言走到芜承面前,护犊子似的将人护到身后,“一群大人欺负小孩?你们就有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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