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新帝
“你?要什么样的王妃, 朕给你?什么样的王妃,你?要几个朕给你几个!”
太元帝的话,让丰溢笑出了声。
“皇上怎么还不明白?”
丰溢怜悯的看着他:“简王今日能来, 站在这里, 就是因为重感?情, 你?这般轻视他的情感?, 同羞辱他有什么区别?他若与你?一样, 凉薄,自私, 心脏……你可活不到现在。”
太元帝:……
“还是我说点实在的吧,”丰溢指着皇上,看向?邾晏,“他的命,我要了,这大历天下,我也要,你?若识相,你?我二?人未必不?能开创君臣相得佳话, 当然?,我是君, 你?是臣,你?若不?识相——你?那好王妃可要下地见阎王了,黄泉路上没伴多凄苦,他还不?会武功,没人护着, 被欺负了怎么办?你?当真忍心?”
见邾晏不?说话,丰溢以为他怕了, 唇边笑意更大:“比起杀了你?母后和?太子?兄长的父皇,我总归是你?的同路人吧?”
他在暗示自己的重情。
“本王嫌脏。”
邾晏神色更为冷冽,似乎多看这人一下都伤眼:“穆妃跟着你?这么多年,藏头露尾,战战兢兢,不?敢光明正大现于人前,不?能随心所欲享人间之乐,衣,食,住,行,哪一样都不?能由自己喜好选择,到底是身在后宫不?自由,还是跟在你?身边更不?自由?别把禁锢说成喜欢,恶心。”
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想方设法让对方过得好,而?不?是利用,哄骗,算计,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
“你?说什么?”太元帝没办法不?震惊,“穆妃还活着?”
三皇子?也是,惊喊出声:“穆……她还活着?”
“你?们都不?知道?”
邾晏似乎有一点点小?意外,转瞬变得意味深长:“丰大人连三皇子?都不?说,也是有特殊打算?”
丰溢眯了眼。
“丰大人不?想说,本王替你?说。”
邾晏话音淡漠:“丰大人想法很是与众不?同,非皇室人,却有皇权心,年纪轻轻就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奈何身世不?到位,才智不?到位,便想剑走?偏锋,营造情钟不?改形象,选中穆妃,进行引诱之事,深宫女子?大多不?易,就算相对容易,也有很多心结烦恼,只要下足了心思?,哄到了人……私通有孕,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从知己,知心人,一点点变成了给穆妃出主意,‘保护她’的后盾,这个孩子?是你?想要的,是你?日后举事的最好筹码,但现在不?能暴露,你?也不?能被查出来,皇宫之密,只要给个由头,什么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唯独不?会去查死人,遂你?劝着穆妃,顺水推舟,亲自把儿子?送给柔妃养,你?就安全了……”
邾晏一点一点,把过往解说清楚,与温阮在穆妃面前点出的事实一样。
这些事件细节,是他深夜与温阮就着手里能得到的线索,一点点捋出来的,他们当时也很惊讶,有人能草蛇灰线布局,不?惧时间等待,耐性十足,只为私心中的最后目标。
穆妃是经他观察比对,精心选中并利用的对象,并非真情,娘娘教的建立,当然?也不?是为了什么救赎信仰,穷苦百姓,是他想要当刀的力量,狸猫换太子?,把亲儿子?换出去,不?是什么父子?情深,担心儿子?被追究身世丧命,就是为了隐瞒他的身份,走?到今□□宫,能用上的。
这是一个相当冷血,目的性极强,任何其它事不?能阻止脚步的男人。
“娘娘教虽叫娘娘教,还由穆妃出面负责,但你?们之中,以你?为主,而?不?是她,本王说的可对?”
邾晏为什么笃定,当然?是得到了信息,怎么得到的,自然?是到了约定时分,没有看到信号弹。
天边有烟花炸开,证明阿阮确定信息完毕,穆妃是二?人中主导,那么今日皇城问题不?再是重点,他须得尽快去支援那边,没有烟花弹,则他不?必过去,此二?人之间,是丰溢主导,最好盯紧了。
至于阿阮会不?会失败……他从不?怀疑自家王妃的本事。
丰溢皱眉,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你?故意的?让温阮被掳走??”
“不?然?你?的人怎么偷到那块玉佩,骗到小?十?”邾晏横眉,很是淡定,“我还知道,只要我不?死,你?们就不?敢真对他怎么样。”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死了其实你?们也不?敢,无论才华还是人品,他都是让人舍不?得杀的人。”
丰溢:“你?不?是很喜欢他,不?愿他遇到危险么!”
“是,但我更信任他,更愿意让他做他想做的事,而?非限制,”邾晏直接放话,“你?今日必败,穆妃也再不?能活,你?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再和?本王说话。”
现场一片静谧。
太元帝终于在‘穆妃还活着’的震惊中回神,直接吐了口血,顺手抄起杯盏朝三皇子?砸了过去:“你?这个野种!竟然?也敢肖想皇位,还想让朕下旨封你?为储君,你?也配!”
三皇子?眼瞳震颤,有些迷茫,一时躲避不?及,额侧擦出了血,下意识伸手捂住:“我……我不?是……”
他到底是谁,穆妃和?丰溢的儿子?,野种?那他宁愿没找到过生母,没得到过助力,他想是柔妃的儿子?,父皇的儿子?!
而?且邾晏的话指向?性太明显了,他不?傻,只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我不?是备受宠爱的皇子?,睿智,力强,王朝唯一期许的主君,而?是……傀儡?”
他盯着丰溢,丰溢脸色却并不?难看,甚至回以微笑。
丰溢根本不?怕邾晏点透这件事,三皇子?知道又如何,他会明白,愿不?愿意,他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跟着生父,掀翻大历。
三皇子?感?觉牙根发寒:“所以那日在湖心亭,你?同我聊穆妃,只是想勾起我的孺慕,坚定我的决心,看我对你?有几分感?恩,不?是怀念生母…… 怪不?得我说给她上炷香,你?没说话……她是你?的工具,我也是,对么?”
“那夜二?皇子?造反,我在翠微殿听?到的那些话,也全部?都是你?安排的是吧!”
他很不?理?解,惊愤喊出:“可我是你?的儿子?啊!”
哪个父亲会这么坑孩子?!这般套路算计!
“就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今天才必须要赢,”丰溢扔了一把匕首过去,“拿起它,杀了太元帝,今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死!”
三皇子?知道,他没别的路走?了,可让他亲手杀太元帝……
指尖颤抖,刀柄都拿不?稳,他下不?了手。
他现在知道了真实身世,非太元帝亲生,可过往这么多年,他一直仰望的,一直想要得到的,是父皇的认可,父皇的偏爱,而?且父皇虽然?无情,却并非对他没有关?爱过,他记得幼时很多个瞬间,父皇拉着他的手,鼓励他疼爱他……
“废物!”丰溢一脚踢开了他,“这都下不?了手,要你?有什么用!”
三皇子?眼泪落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丰溢:“当然?是用你?牵制你?娘!你?活着,穆妃才能乖乖的,不?反驳我任何决定!”
母子?情深,纵使穆妃再狠毒再坏,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顾惜?
所以女人太弱,随便就能被牵制,儿子?也没什么用,懦弱无能胆气全无,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丰溢盯着邾晏:“你?现在全部?都知道也晚了,我的人已经控制住皇城,京城街道也已大乱,你?自己带人冲进来是没有用的,你?赢不?了!”
“皇城,你?已经控制不?住了,至于京城街道,”邾晏淡笑,“你?指的是你?那靠坑蒙拐骗起家的娘娘教?你?当本王这么久才对付你?,是为了什么?”
丰溢自看到邾晏,心脏就疯狂跳动,早有不?好的预感?,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连你?的王妃都不?要了?果然?情深不?渝也是假的,皇家哪里有什么真情!你?放心,等我出去,第一个先杀了温阮!”
他突然?上前,匕首抵住了太元帝:“王爷现在应该不?想我立刻杀了他?你?虽很想他死,但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维持稳固局势吧?今夜太乱,民心难安,你?需要他活着,起码今夜,他不?能死,是也不?是?我现在便要出宫,你?安敢阻我!”
邾晏沉默了片刻:“就算你?挟持他,也逃不?了。”
“那就是我的事了,现在命令你?的人,给我退开!”丰溢匕首在太元帝颈间划出血痕,“立刻,马上!”
太元帝咬着牙:“别,老六,救朕,朕不?能走?!”
“父皇,儿臣不?能拿您的性命开玩笑。”邾晏沉默片刻,手指往前一划,身后人跟他一起,静静让开一条路。
丰溢得意,狠狠箍着太元帝:“你?放心皇上,你?在你?亲儿子?那里,没准儿立刻就要死,在我这确实不?用担心,除非我要死了,你?得陪葬,只要我活着,你?就有大用,我怎么会舍得杀你??”
太元帝连呼吸都提着气,哪敢再说话。
丰溢瞪向?一边傻着的三皇子?:“废物点心!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滚过来!”
三皇子?很不?想跟他走?,但前边没有别的路,只能跟他走?。
丰溢一路走?出来,发现果然?形势不?对,他的人已经被控制,京城街道形势也没有按他的想法发展,而?且四下也没那么安静,除了前方士兵,后面竟然?有一堆朝臣在围观……这些人都不?怕死的么!还是因为邾晏在,这些人就觉得安全了,可以到处蹦哒!
当然?他是不?怕的,直接挟持皇上,退至人群边缘。
“……我就知道,太子?殿下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暴戾叛逆,简王殿下心还是正的,这种时候唯有他能力挽狂澜!”
“谁能想到呢,丰大人竟然?也想造反……”
“他还挟持了皇上啊!怎的如此狼子?野心!”
“皇上本就中了毒,时日无多,这样可怎么好哟!”
大臣们不?可能只是观望,在远处窃窃私语,十分忧心,只是忧心的人不?一样,有些忧心简王声誉,分明做了好事,却不?邀功,有些忧心皇上性命,是现在死还是晚点死,有人忧心丰溢的造反,到底是个什么规模,今夜能不?能结束。
丰溢阴着脸,如果今夜一切顺利,这些大臣现在该朝他下跪,山呼万岁才对!
他咽不?下这口气,在等待马车的间隙,让一直跟着的心腹端来准备好的碗:“简王殿下,饮了这碗酒吧?”
邾晏看了眼这碗酒,则气味都十分明显,这是屠苏酒。
丰溢直接要求他喝,想来很知道这酒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邾晏竟然?直接端起碗,屠苏酒一饮而?尽。
“王爷不?可!”
“你?不?知道自己什么体质,不?能喝这种酒么!”
蓝田和?方锐拦都没来得及拦。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一拦,朝臣们才想起,自十三年前,简王受到皇后太子?相继离世的打击后,再也不?能饮服苏酒,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放肆失态,那么多的骂名??
“姓丰的今天就是要整你?,让你?在全京城人前丢脸,让所有人继续骂你?,让你?怕立了功也没有未来,你?怎么敢喝!”方锐气的眼睛瞪圆,差点把手里刀都扔了。
丰溢倒是哈哈大笑,满意的很:“不?错,是个男人!简王殿下,今夜无月,风携雨湿,大好的天气,莫要辜负,好生享受啊!”
他挟持太元帝进马车,奔驰而?去。
他并不?害怕这点挫折,手里还有筹码不?是?他今天本来就是要篡位,只要赢了,仍然?能称帝,至于这些略有些丢面子?的小?插曲,无伤大雅,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等他站到那个位置,有什么不?能解决!
“这可怎生是好……”
“天子?被挟持可是大事……”
“简王殿下好难……”
朝臣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小?跑着朝邾晏围去,似要商讨策略。
邾晏却直接翻身上马:“今夜宫闱有异,劳诸位帮忙稳住,大历虽姓邾,却不?是父皇的一个人的大历,也不?是哪个皇子?的,是所有人的大历!”
鞭子?在空中甩出清脆响声,邾晏一如既往眉目清淡,没太多表情,似盈着血色杀意,但今夜的他并不?令人害怕,他像一柄寒剑,刀锋所向?是远方,是敌首,而?非自己人,他的后背永远向?臣民敞开,任何时候只要需要,他就会像今日一般,站在所有人面前,守护背后的一切!
这是乾坤之责,帝王之威!
朝臣们齐齐跪下:“敢不?从命!”
“王爷只管去,这里有我们!”
“吾等静待王爷凯旋!”
邾晏驱马向?前,箭一样离开。
一碗屠苏酒而?已。
没人知道,他的毛病早好了,因失去产生的心结,被得到滋养填满,他早就不?再害怕,不?再午夜惊梦,不?再想死了。
“阿阮……”
夜色晦暗,无星无月,天边将?白,新的一天快要来了。
缠绵雨雾里,某人呢喃似叹息。
马蹄声中,简王殿下越过某个巷道,吹了声长长的口哨。
“汪——呜汪汪汪!”
身材细长,身姿矫健的黑狗穿越长夜而?来。
他为什么敢答应阿阮身入险局的提议,除了只要他不?死,别人就不?会动阿阮的预判,阿阮本身的价值和?能力,还做了其它应对,比如抓温瑜,是为了营造一种无头苍蝇没处找办法的无奈,混淆别人视线,再比如——狗子?的嗅觉。
他养的狗当然?跟别人不?一样,除了狩猎,还会经受其它的训练,温阮这些日子?日日沐浴都要用一种特殊的香料,人闻不?到,狗能闻到,无论多远,都能循迹而?至。
“刀刀,走?,咱们去找阿阮。”
“汪!”
黑狗在空气里嗅了嗅,立刻确认了方向?,直接狂奔。
温阮不?会离娘娘教太远,丰溢逃跑,除了大本营,还能去哪?
“汪!汪汪汪!”
不?知过了多久,黑狗突然?叫了,蹿过来冲邾晏摇了摇尾巴,来不?及刹车,又兴奋转身,汪汪汪地朝前跑去,很快不?见了狗影。
邾晏便知道,是这里了。
他骑的太快,身后人还没跟上,便揉了揉马头,慢慢往前走?,经过一处墙头时,突然?听?到了风声——
他下意识伸手,有人落到了他怀里。
暖暖的,软软的,带着熟悉的气息,是他的王妃。
温阮抱住他脖颈,冲他微笑:“不?能怪我,墙头太挤,十殿下长大了,那里站不?下我们两人。”
“汪——汪汪汪!”
狗子?在墙头另一边叫,颇有些委屈,分明自己先跑到了,却没能第一个贴贴,又便宜了主人!
十皇子?从墙头探头,满脸惊喜:“哥!”
邾晏把温阮抱好,慢条斯理?:“嗯,如何了?”
“还能如何,你?弟弟在这呢,自然?十分顺利!”十皇子?脱离危险,就敢大声说话了,“你?可太坏了,算计亲弟弟!”
邾晏低头,看了眼温阮,温阮一脸无辜。
今日所有,不?过都是他们的计划。
温阮在天牢附近巷子?口遇到十皇子?时,看到的那个略眼熟,但不?觉得见过的女人就是穆妃,当时不?知道,回来和?邾晏细细讲一遍,对对年纪细节什么的,邾晏凭着记忆画出了当年的穆妃相貌,再与娘娘教里所有线索一一比对……事实就已经浮出了水面。
但他们只能确定娘娘教的大概计划,并不?知具体什么时候进行,经过暗线得到的消息总结,对方似乎很想从温阮下手,温阮便提议主动入彀,顺水推舟,不?说十皇子?被套路了,连南星都被要求上最强演技,在少爷被掳那一瞬间演出无力无奈又难过强撑的样子?……
当然?,安全是第一位的,他们做了很多应对,只是——
邾晏低声:“也没告诉他?”
温阮清咳:“你?不?也是想历练他?”
“下雨了。”
“嗯,不?过我已经不?怕了!”温阮环着邾晏脖子?,鼻子?轻动,“你?饮酒了?屠苏酒?”
邾晏蹭了蹭他的鼻尖:“怕不?怕?”
“……我说你?们!有没有在好好检讨!你?们俩怎么好意思?的,欺负活泼可爱,还没长成的弟弟!”十皇子?在墙头大声控诉,“给我分开,不?准装听?不?见!”
邾晏:“你?不?是一直想找刺激,遇到一回大危险,好看看好不?好玩?”
温阮笑眯眯:“如何,可还想要?”
十皇子?:……
算了算了,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邾晏不?再理?蠢弟弟:“接下来……”
温阮指了个方向?:“那边!”
穆妃在那里,娘娘教也在那里,时间不?够,邾晏来不?及与他细说皇宫发生的事,但邾晏既然?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丰溢暂时没抓到,能往哪里跑,只能是这里!
……
穆妃的娘娘教所在据点,丰溢驱车,挟持太元帝到了。
这是他最后的本钱,最基本也最忠于他的力量,如今太元帝在手,他可以威胁整个大历,一国之君的用处可多了,不?仅仅是性命威胁,还有侮辱,谩骂,踩脸……他倒是想看看,朝堂上的人怎么有脸跟他说话,不?希望他这么做,不?就得答应他的条件?一点一点,他终能蚕食大历,进可攻,退可守,还怕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包括和?太元帝的见面,场面并不?怎么和?谐。
穆妃对太元帝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感?,她不?爱太元帝,没有为他守贞,可太元帝也从未真心喜欢过她,只是利用她,故意宠爱她,让她做后宫的靶子?,从未真心替她想过,背叛他,她从未后悔,从未愧疚。
但她对三皇子?,是愧疚的。
“甫儿……”
她手指颤抖,想要摸摸这个十月怀胎生下,却没缘分带他长大,让他叫一声母妃的儿子?。
三皇子?避开了。
他并非不?接受事实,可感?觉上很难说服自己,对他来说,穆妃是十分陌生的气息,身体下意识排斥,和?柔妃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穆妃收回了手,眼泪滚落:“是我错了。早知如此,我不?会因一时贪念,听?了丰溢的,哪怕你?我母子?一起死在宫里,也好过现在生疏。”
丰溢扶住她肩膀,声音低轻,温柔极了:“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只是近乡情怯,跟你?还不?熟而?已,这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要为了他的前程,拼尽全力,什么都可以牺牲,嗯?”
穆妃看他,眼底一片淡漠:“你?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他?”
看三皇子?表情也知道,皇宫的发展并不?可控,丰溢干了一些事,让三皇子?始料未及,他受伤了,很难过。
“我已经被你?利用了一辈子?了,还要让儿子?继续被你?利用?”
穆妃看着三皇子?,眼神有些哀伤,有些怜爱,有些不?知道怎么疼宠的无措,她们的母子?缘分,根本就不?应该开始:“他肯定也不?喜欢做傀儡的一辈子?,对不?对?好孩子?,若不?想,便走?吧,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
三皇子?愣住:“我……”
丰溢则扣住穆妃肩膀:“我有没有说,不?许冲动!嗯?”
穆妃看三皇子?:“走?!现在!立刻!马上!”
三皇子?不?知所措,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路是对的了。
太元帝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吐的衣襟上是全是血,手被绑的结结实实,还能冷笑出声:“狗咬狗一嘴毛而?已,哪有什么真心!”
穆妃或许有过,可那短暂的镜花水月很快就会消磨,到了今天,最熟悉的枕边人已经是最陌生的陌路人,互相利用而?已,一个比一个烂。
“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好好的么?是温阮对不?对?”丰溢眯眼,“我早听?说这个人惯会蛊惑人心,和?他在一起聊过的人都会受其影响,你?这才关?了他多久,就被他洗脑了?怎么着,看人年轻俊秀,你?喜欢上他了,忘了自己真正的家人,连儿子?都抛到脑后了?我告诉你?,他有是简王娶的男妻!他不?喜欢女人!”
穆妃看着面前相处那么多年,却越来越陌生的男人,想起了关?押温阮的那个房间。
温阮逃跑时的动静很大,像是对她赤裸裸的嘲笑,他还留下了一份小?礼物——桌子?上的字。
用手指蘸着茶水写的,字迹未干,也不?怎么板正讲究,是一个‘慈’字,慈母的慈,仁慈的慈,因有些歪歪扭扭,显得不?那么正派。
她知道这个字的意思?,短短一面,温阮已经看透了她,似乎在用这个字,跟她说,你?本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做不?了狠辣之事,为什么要这般苛待自己呢,这种日子?,你?真的开心?
不?,她不?开心。
隐姓埋名?,自此世间再无亲人,再无友朋,一生荣辱全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哦,只有辱,没有荣。她失去了活在阳光下的机会,以往所有喜欢的,全部?要悄悄收起来,再不?可显露人前,她要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替丰溢管这个烂透了的娘娘教,坐进坑蒙拐骗的坏事,祸害一个又一个本就很艰难的家庭。
穆妃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想这样坠落泥潭,一辈子?再爬不?起来。
一时情欢,是她中了别人的计,给太元帝当刀,是她无路可选,到如今,儿子?离心,真心相爱的人没有,每天生活一地鸡毛,何必呢?
何必再继续呢?
这种情绪以往不?是没有过,但她始终心里存着念想,想要见见儿子?,可今日见到了,却发现不?如不?见,有些事回不?了头,有些路已经走?错了,就再也到不?了理?想的彼岸。
人总是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穆妃看着丰溢:“那个位置,你?得到了,就会开心么?儿子?不?一定对你?尊敬孺慕,我与你?这么久,也腻了,高?处不?胜寒……”
“你?只是没享受过顶峰的感?觉,”丰溢试图劝说,“待你?享受到,就不?一样了,我们还有很久的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穆妃笑了:“是啊,你?还会有更多的孩子?,跟别人生的,可以慢慢培养长大的孩子?,我同三皇子?,不?过都是工具。”
丰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穆妃却甩开他:“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些年我已经够了!”
“他是你?儿子?!你?怀胎十月辛苦生下了儿子?!”丰溢难以置信,“他如果不?同我造反,不?帮我登基,一定会死!”
“他早该死了,我也是。”
穆妃突然?拉住三皇子?的手:“同娘走?!”
三皇子?犹豫。
穆妃心痛极了:“好孩子?,听?娘一句劝,好么?那些富贵于你?我而?言,皆是浮云,就算你?帮丰溢造反成功了,你?也活不?了,不?多久就会被他处死,若是现在同娘走?……简王只是看起来凶,实则有雅量,他容得下你?,只要你?不?再出现,不?再有造反想法,让世间再无三皇子?此人,温阮也是,不?会追究的那么深,你?我母子?可以活着的,可以活的!”
三皇子?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就是有点不?甘心,一路辛苦走?到现在,是为了放弃么?
穆妃见他不?动,真的伤心了,闭目掩面,眼泪不?停的流。
“好……好,既然?你?选择了死,那就现在死吧。”
穆妃阖眸,泪水自眼角滑落,指尖轻动,似乎拉下了掉落在身上的发丝——
“好孩子?,希望你?能懂,娘只是不?希望你?遭罪,我们的母子?缘分……来世再聚。”
三皇子?不?理?解穆妃在说什么做什么,为什么情绪激荡这么大,丰溢却看懂了,那哪里是什么发丝,是这个据点布置的引线!
“跑!”
他率先动作,不?忘拉了三皇子?和?太元帝一把。
“砰——”
巨大的响声从四周炸开,处在震荡涉及最严重地方的穆妃倒在了地上,唇边溢出鲜血,看向?三皇子?的眼神柔极了,仿佛这一刻,她才是纯粹的她自己,怜惜,不?舍,遗憾……所有情绪都不?需要遮掩。
可惜视野震荡,她想看的人很快看不?到了。
她眼底滑过过往生平种种,唇角微微扬起,双手合十在胸前——
“唯我圣母……莲绽泽世……”
温阮和?邾晏过来时,正好看到她弥留的一幕。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在泗州,同是娘娘教成员的冯姑子?,说了同样的话。
不?一样的是,冯姑子?临死前眼神幽黑执拗,有一种奉献生命献祭般的狂热,穆妃唇角扬起的弧度却很讽刺,不?知是在嘲笑世人的愚蠢,还是讥讽自己的一步错,步步错,越陷越深。
邾晏见温阮并不?意外的样子?:“你?料到了?”
“她同我说话时,有威胁,有试探,却没有向?上的锐气,马上功成名?就的心气。”
温阮想起不?久前的对峙,穆妃的话偶尔很锋利,威胁很攻心,可她本人其实是疏懒的,不?怎么在意的,比起造反大计划,反而?是提到三皇子?时,她情绪才有几分真实。
“她之所愿,大概只是见三皇子?。”
她在经年禁锢下消磨了意志,断绝了念想,不?再相信丰溢,也不?再瞧得上自己,余生所念,只有十月怀胎生下,却没机会抚养的儿子?。
可惜这场见面,大概不?怎么如意。
粗糙的炸药,炸不?死所有据点的人,却足矣制造出混乱,丰溢不?管拽了谁,都没办法逃出去,现场已经被邾晏的人层层包围。
“为什么……怎么可能……”
丰溢不?懂,为什么他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他准备了这么多,筹码这么多,还会功亏一篑:“我囤积了这么多年的力量,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么就不?能成!”
刚刚到处晃的太厉害,邾晏的人又来的太快,他甚至连人质太元帝都丢了,被邾晏的护卫拎走?了!
难道是时不?与他!
“你?以为只有你?在准备?”邾晏缓缓走?近,“当本王这些年在做什么?”
丰溢盯着他:“可你?分明一直被压制!你?的父皇根本不?信你?,还各种找机会打压你?,二?皇子?三皇子?更是,不?是想拿你?当刀,就是踩你?让自己站的更高?,你?凭什么能做什么!你?连查娘娘教,都是这两年才开始的!”
邾晏:“可见你?的无能。”
“你?少得意,不?过运气好罢了,生在帝王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我是你?,若我有一个好出身,怎会自小?受辱,蹉跎半生皆无寸进!”丰溢眼底沁出血丝,状似疯狂,“我不?服!”
他似乎忘了,他刚刚还在鄙视邾晏一直在被压制,太元帝二?皇子?三皇子?一直在打压,凭什么能做到,转眼就把邾晏的能力全部?归因于身世,脑子?大概真是不?清楚了。
“哐啷——”
邾晏丢了把剑到丰溢面前:“那便正面打一架吧。”
丰溢哪里是邾晏对手,但他现在满心都是怨念,满脸都是不?服,瞬间抄起了剑——
杀了三皇子?。
三皇子?胸口被剑贯穿,难以置信的低头看,满脸都是不?解。
“这剑少了血气激发,怕是锐气不?够,”丰溢往前一推,将?三皇子?推倒,剑从他身体里拔出,“想做大事,必得够心狠——”
“你?放心,今日简王邾晏逼死了你?娘,逼死了你?,待我登基,必为你?们母子?讨回公道,若我败了,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也有伴不?是!”
丰溢提着血剑,转过身,眉目血戾:“娘娘教死卫何在!敢不?敢同本座拼一把,去看看这大好江山长什么模样!”
“是!”
“誓死追随教主!”
黑衣人们群集而?上。
邾晏冷嗤:“找死!”
娘娘教残余势力和?简王府兵将?瞬间撞到一起。
哪怕是用残忍手段养成的死士,哪怕忠心不?二?,不?惧死,敢于献祭自己的生命,又怎么比得上训练有素的正规兵士?
这一场战斗,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丰溢不?能事成以秘,不?能在皇宫占据优势,又不?甘心退,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夜的京城,从轰轰烈烈的热闹开始,在大雨中结束。
……
行人散去的街头,温瑜发衣皆湿,有些懵,不?知前路何去何从。
上辈子?这个时候,邾晏应该要死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陪伴,可他没死,还活得很有精气神,很有气场,看样子?还会继续活下去。
邾晏不?想死,也不?找死了,他有了想活的心,不?再想疯狂放纵,不?再想毁灭一切,他有了想守护的东西,想守护的人……是温阮?温阮改变了这一切?
温瑜垂眉,想到了自己,他带着欲念而?来,汲汲营营谋划,最终得到了什么?敬宇青的离心,十皇子?的救命之恩也没得到,他甚至从未看清十皇子?的人,人家一点都不?缺爱,一点都不?自卑,一点都不?耳根子?软,是个很有主见很有心气的少年。
“怎么,还不?想归家,做这般可怜模样,等着让谁捡呢?”
熟悉的声音,难听?的语气,正是他此前看好的夫君,敬宇青。
敬宇青根本不?是上辈子?的模样,连这辈子?最初见面时的雅贵书生气都没了,眼底只剩世俗,现下穿着一身竹青色直裰……不?对,他家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会有这种新衣服?
电光火石间,温瑜明白了,敬宇青怕是收了谁的好处,来盯着他。
应该不?是邾晏和?温阮,这两个人若有心思?,会直接抓他,那就是……
他心里很快跳出一个答案,十皇子?。
因为此前和?十皇子?的接触,十皇子?不?信任他,且防着他,本身力量没那么足够的情况下,花点钱请敬宇青干事当然?最为划算,尤其在敬宇青和?他夫妻感?情不?好的情况下。
两个上辈子?合作无间的人,竟然?在对付他这件事上合作了。
是因为……温阮不?在么?
因为这一次在敬宇青身边的不?是温阮,敬宇青失去了文人风骨,读书的心气,不?成大器,变得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已经没有向?好的能力了。
人心易变,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境遇,造就不?同的人,走?出不?同的人生。
温瑜终于明白,是他障了。
上辈子?,他的野心困住了他,这辈子?,他的先知困住了他,他从未真真正正做自己,认认真真生活过。
温阮说的对。
他该同他说声谢谢的。
“敬宇青,我们和?离吧。”
……
这一夜京城乱象,声势浩大开始,摧枯拉朽结束,简王邾晏以及王妃温阮用最小?的代价,最少的伤亡,保护了京城百姓不?受侵扰。
雨过天晴,百姓们和?群臣一起见证着历史的车轮向?前,简王的能力,名?声,民望,几乎飙到了最高?值。
娘娘教余孽尽除,教主丰溢身首异处,穆妃死在自己引爆的炸药,而?三皇子?被亲父丰溢杀了,太元帝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因这一遭劫持被质,直接中风偏瘫,加上身上原本中的毒,太医捏了脉直接摇头,没两个月好活了……
得,偏瘫之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也不?用太元帝自己下旨封储了,朝臣们就替他干了,至于封谁,还用说?二?皇子?因造反,早就下了狱,贬为庶民,三皇子?已死,剩下的小?皇子?不?是才几岁,就是十皇子?这种拥护简王的,那个位置,除了简王还有谁能坐?
大家跪在皇上床前请了旨意,皇上没说话,那自然?是答应了,一同监督见证圣旨写好,盖上玉玺,便来简王府,让简王接旨定储,将?来直接登基。
结果简王府闭门谢客!
简王让人传话,说自知能力有限,脾气也不?好,这储君就不?当了,他还要和?王妃赏花闲度,就不?耽误大家另择更好的储君人选了。
众臣面面相觑,这这,这可怎么办!
后院寝房,温阮面颊酡红,踹开邾晏:“你?到底要怎样!”
邾晏缠过去,再一次把人抱在怀里:“好阿阮,再来一回……”
“我不?……”
和?暖的风拂过床帘,缱绻缠绵。
大臣们急的不?行,找到了十皇子?,请他去劝劝简王殿下,这天下大事,万万不?能轻怠,有话言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躺在榻上呢,三急都控制不?了,哪还能理?政,简王要是不?答应做太子?,这些朝事没人敢问,这般耽误下去,大历要乱的!
十皇子?也急啊,可因为前几日的事,六哥正罚他呢,不?让他进简王府,自己不?见也就算了,还不?让他见嫂子?,他能怎么办!
“你?瞧瞧你?们之前干的那些事,我哥能愿意么!”
他瞧着这些大臣也可怜,真的帮忙想办法了,反正不?管自己想没想对,你?们这群东西是没做到位!
大臣们倒抽了口冷气,好像……也有些道理??瞧瞧之前简王的是什么名?声,什么暴戾,什么疯,什么杀人如麻,百姓都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了,这怎么行?
“多谢殿下指点!”
大臣们又一窝蜂的跑了,开始在民间各种为简王造势,扬名?,力数所有立下的功劳,被太子?亲自教养长大的品性……总之,简王就是注定的储君,未来的天子?,谁敢不?服!
认真做完一圈事,已然?过了几天,大臣们觉得这回稳了,又去了简王府,甚至整整跪求一个时辰……简王还是不?愿意!
到底是黑肚皮的十殿下,看出来点什么,继续指点:“你?们求他有什么用,再往远处看看呢?”
他努了努嘴,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大臣们一怔,明白了,对啊,王妃!
没有人讨厌温阮,在任何人眼里,温阮不?管才华还是相貌,都是极为出众的,还为大历屡屡立了大功,在民间也都是赞声,他的名?声根本不?必任何人推,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既然?如此……只能投其所好了。
温阮的爱好也不?要太好找,他就爱下田种地,各种搞实验田,培育良种,刚好最近有海船归来,带来了海外的植物种子?,大臣们收集一二?,立刻献宝似的捧到了温阮面前——
王妃您看,这是什么?
您这么多年一直坚持推广育粮方法,每年赈灾救济,活人无数,微臣们斗胆猜测,您之鸿愿大概是让天下人吃饱?现在有据说还不?错的种子?,您就不?想试试?
温阮很难不?动心。
大臣们就拿乔了,大着胆子?说,这是我们送给太子?妃,以后皇后的礼物,不?是太子?妃,不?能接手这些东西……
温阮:……
他看着实在眼馋,又得不?到,被气氛拱着,哄着骗着饮了些酒,突然?酡红着脸站起来:“我要做太子?妃!”
众人立刻激动对视:成了!
并且用力鼓励简王妃,没错,您就是得做太子?妃,不?仅要做太子?妃,以后还要做皇后,您就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
温阮酒喝多了,眼睛有些木愣愣的:“你?们……真给?”
大臣们:“只要您做,立刻给!”
他们还立刻集体下跪,山呼太子?妃千岁!
温阮拿到那个他们献上来的小?盒子?,打开满眼是熟悉的不?熟悉的种子?,高?兴极了,睡觉都是抱着小?盒子?睡的。
太子?妃经不?住醉,睡觉的时候,大臣们转头就去跪简王——
话说的再恭敬,表达出来也只有一个意思?,这封储的圣旨,您就说接不?接吧!反正现在简王妃已经不?存在了,您府上只有一个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位置已然?定好了,您要是不?接旨,不?想做这个太子?,不?想做以后的皇上,那微臣们只能再苦一苦,另择他人配给太子?妃了……
邾晏:“你?们威胁我?”
大臣们屏住呼吸,齐齐头磕在地上:“微臣不?敢!”
邾晏看着他们悄悄藏在后面的太子?袍,哼了一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日后再以太子?妃威胁孤,死罪!”
这太子?妃和?自称孤都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群臣立刻激动叩头,表忠心:“只要殿下肯接旨,承大历之志,肩担日月,为百姓谋福祉,臣等未来绝无二?话!”
大家磕完头,就赶紧爬起来,把太子?袍扯开,三下五除二?给邾晏套上,生怕对方再改主意。
之后就是一系列宣旨,祭天,正位,昭告天下……
皇上没扛住病情,在这期间薨逝,太子?立刻登基,名?正言顺掌理?新朝。
又是一通紧张忙碌,好在该收拾的乱子?之前都收拾过了,别的没人敢再有心思?,怕被收拾,邾晏王朝的开启,还算顺利。
期间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及子?嗣传承之事,生怕新帝一个翻脸,直接不?干了。
不?过邾晏还是很有良心的,朝事理?顺,从朝堂到民间,上上下下政事通明,水到渠成的时候,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封原来的十皇子?,现在的十弟为储君,将?来继承皇位。
他还把人拎到跟前,天天盯着功课,带着上下朝,学着处理?政事。
新出炉的皇太弟一脸懵逼,对着功课头大,怎,怎么回事嘛!他不?想上课,想溜出去和?嫂子?逛街!
所以未来的太子?也有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早在当初娘娘教造反,大臣们就见识到了十皇子?的机灵,有心机城府,也很聪明好学,还和?皇上皇后一条心,只要皇上和?皇后愿意栽培,何愁未来无继?
大家看着苦着一张脸,巴巴做功课的新储君,很是欣慰。
而?今大历新帝励精图治,边关?稳定,皇后善扶农桑,商事也生机勃勃,未来不?管是钱是粮,是打仗还是不?打仗,都不?用怕!
何况还有了靠谱的继承人,用得着他们这群人瞎操心!
夏日午后,难得清闲,温阮在亭子?里赏雨。
欢快的雨水从天上落下,叮叮咚咚落在石台,汇集成一条条小?小?水流,活泼游走?过花枝小?草,和?周边一切打招呼,慢慢打着旋,汇于湖中。
湖里莲叶接碧,荷尖润粉,雨水凝露,又羞涩滴下,一尾尾红色的锦鲤以为落食,跟着在水里围转,涟漪伴着小?雨,声色无边。
“我方才一曲,可还好听??”
邾晏收起琵琶,凑过来揽住自己的皇后,话音有些酸,好像在控诉皇后只顾赏景,都没赏他。
温阮赶紧倒了杯茶,塞到邾晏手里:“好听?极了,尤其伴着雨声,绵长湿润,春色无边。”
邾晏怔了下,眸底柔软:“是我错了,阿阮真的好好听?了。”
“邾晏,”温阮眉眼弯弯,“明年夏天,我们还一起赏雨,好不?好?”
邾晏:“好。”
我之所愿,皆是你?念。
不?仅明年夏天要一起赏雨,还有以后的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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