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陈商衽想起先前在沈家众人面前口出狂言,嚣张不已的自己,顿时脸色僵了僵。
沈墨庭见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商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坏笑着伸手捏起了他的腮帮子:“到时你可一定要给我说些好话,我可不想被未来大舅哥打出来!”
沈墨庭红了红脸,不服气的瞪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道:“我才不要给你说好话呢,你总是欺负我,就该让我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陈商衽无奈又好气地松开沈墨庭的脸,伸手将他搂在了怀里,微微低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嗓音喑哑地道:“你确定?反正吃亏的人不是我!”
沈墨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爆红,鼓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又气又恼地磨着牙说:“你这个家伙真是坏透了!”
陈商衽爱怜的揉了揉沈墨庭的头,将他整整齐齐的发髻柔的乱成了鸡窝,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说道:“我怎么就坏了,是你不肯给我名分的,要说委屈也该是我委屈才是。”
他意味深长地弯起了唇角,而后看着沈墨庭接着说道:“我呀,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卖力伺候了这么久,却连个名分也得不到!”
沈墨庭看着眼前一脸委屈向的陈商衽,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人,要说吃亏,也应该是他吃亏才是,陈商衽倒还先倒打一耙了起来。
沈墨庭又气又觉得委屈,眼睛就渐渐红了起来,眼里闪烁着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陈商衽见此,赶忙将人搂紧,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好了好了,我在与你说笑呢,可千万别当了真,气坏了身子,我可是要心疼的!”
沈墨庭趴在陈商衽怀里,肩膀一颤一颤,像是在哭泣一样。
陈商衽见状顿时慌了神,心想着莫不是把人欺负哭了?!
就在他焦急的想着该怎么哄人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胸前一疼。
陈商衽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就见沈墨庭呲着小白牙,咬住了他胸前的一点,还带着一点儿绯红的眼睛里满是小心机得逞的得意之色。
沈墨庭轻轻勾了勾唇,坏心眼的磨了磨牙。
陈商衽顿时像是被人抓住了命脉,直抽着冷气求饶道:“我的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可饶了我吧!”
沈墨庭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冷哼了一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说着,他又收紧了下颚的力道,想要再报复一下陈商衽。
然而,小心思还没得逞,他的下巴就被一双粗糙带着薄茧的手掐住了。
沈墨庭不服气地松开了嘴巴,抬眸瞪向了陈商衽,谁知却撞进了一双暗含着危险神色的眼睛里。
沈墨庭浑身打了个颤,立马有一种想要转身就逃的念头。
陈商衽根本不可能给沈墨庭逃跑的机会,手掌不容置疑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牵着一点点往下,微勾着唇角,嘴角带着一抹坏笑地道:“这可是你惹起来的火,当然也要由你负责灭掉。”
沈墨庭感受到掌心间的一片温热,脸颊顿时滚烫一片,吞了吞口水,声音微颤地道:“陈商衽,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陈商衽看着他闪躲的眼睛,声音沙哑不已地道:“晚了……”
话音落下,便将人不容置疑地抵在了墙上。
等到一切平息的时候,沈墨庭的两只手酸软的不成样子,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商衽一脸餍足,小意温柔地捧着沈墨庭的手,给他擦拭着掌心,丝毫不见先前那副凶狠的模样。
沈墨庭看着陈商衽的笑脸,心里就涌上一股气脑,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陈商衽抬眸笑看了沈墨庭一眼,不痛不痒地道:“乖一点,再来一次你可受不了,以后成了亲,你想怎么踢都依你。”
沈墨庭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恨不得咬一口眼前的人,但是经过先前的教训,他却没胆子在招惹陈商衽了,毕竟他的手到现在还酸着呢。
陈商衽好笑地低头吻了吻他微红泛肿的嘴唇,一边啄吻,一边声音含笑地说道:“你满身可都是我的痕迹,这下你可赖不掉了,这名分你不给也不行了!”
“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人,我就不该相信你说的话。”
沈墨庭磨着尖尖的牙齿,红着脸气呼呼地说道。
陈商衽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眼神温柔,语气认真地道:“如果我耍手段、耍赖皮,能和你相守一生,那我情愿当一辈子的无赖。”
沈墨庭看着陈商衽温柔坚定的眼睛,心里立刻什么气也没有了,只有满心的甜蜜弥漫在心间。
他红着脸,瞪了陈商衽一眼。
这一眼里饱含着羞涩和娇嗔,当真是染尽了风华。
陈商衽有些难耐的低头,想吻一吻他的嘴唇。
“你们在干什么……”
沈彦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陈商衽和沈墨庭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沈墨庭立马脸色一变,伸手一把推开了陈商衽。
“大哥你听我解释,我……我们刚才只是、只是在说话而已。”
沈墨庭扯了扯满是褶皱的衣裳,焦急地冲着沈彦驰解释道。
沈彦驰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看先前两人的模样,分明亲密非常,就连身边弥漫的氛围也跟撒了糖一样。
这要说两人没什么,打死他也不信。
沈彦驰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不断抽搐地脸颊和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而泛红的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黑脸关公一样。
深吸了好几口气,沈彦驰才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维持着体面,冷声说道:“这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陈大人在这里久留了。”
说完,根本不给陈商衽说话的机会,快走几步抓住沈墨庭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人拉进了院里,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若非是门的质量还不错,怕是那院墙都要被他给关塌了!
沈家侧屋房间里,沈彦驰怒气难消地坐在桌前,咬着牙看着低垂着头的沈墨庭,说道:“你与那个姓陈的官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墨庭感受着沈彦驰的怒火,心虚地攥紧了衣袖,良久才结结巴巴地道:“大哥,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刚才我们就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沈彦驰哐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压低声音指着沈墨庭骂道:“你当我眼睛瞎吗?看不出你俩刚才做了什么?!”
沈墨庭缩了缩脖子,咬着嘴唇,紧张又心虚地吞了一口口水。
沈彦驰见此,加大了几分声音,满含怒火地道:“你若再敢隐瞒,我就代父行责,打断你的腿。”
沈墨庭闻听此话白了脸,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大哥,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千万别再生气了。”
沈墨庭难堪的闭了闭眼后,低着头将往日种种,都一一叙述了出来。
沈彦驰听完沈墨庭说的前因后果,表情僵在了脸上,良久才抖动着嘴唇说道:“你是怎么想到以自己作为筹码与他交易的?”
沈墨庭抬头看了一眼沈彦驰,然后声音轻轻地说道:“先前还在京中时,有同窗喜爱这方面的事情,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将他与别人的风花雪月当作谈资说与我们听,我也因此耳闻了些许。”
沈彦驰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哽咽了许久才睁开眼睛,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沈墨庭,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都是大哥没用,这……这才让你做到了这种地步!”
沈彦驰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第一次哭的泣不成声,愧疚的情绪在心间弥漫,仿佛要将他淹没。
他紧紧的将沈墨庭搂在了怀里,看着弟弟瘦弱的身体,想到他默默背负承受的这一切,就咬牙恨声说道:“运雅,日后你不必再委屈自己了,一切都有大哥呢,大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再让你受此屈辱。”
沈墨庭同样忍不住红了眼睛,可听到沈彦驰说的话,他却又咬着嘴唇,声若蚊蝇地说道:“大哥,我与他虽然一开始是交易,如今却有些不同了,他不会伤害我的。”
沈彦驰闻言愣了一下,一脸吃惊地看着沈墨庭问:“运雅,你的意思是说,你与他、与他两情相悦了?!”
沈墨庭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在沈彦驰眼神的注视下,红着脸,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沈彦驰愣在了当场,许久才回过神,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运雅,你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你堂堂一个男儿,怎可与他相守一生!”
沈彦驰顿了顿,不得不应着新潮说道:“他是自由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你却是书册上有名的流放犯,注定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等到他得了趣,腻了你,必会将你弃之必履,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沈墨庭忍不住白了脸,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很显然,他也从未考虑过此事。
沈彦驰见此一幕,叹了一口气,看着沈墨庭语重心长地说道:“运雅,你听大哥的,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若再这么纠缠下去,伤害的只会是你!”
沈墨庭身影踉跄了一下,眼神茫然的看着沈彦驰,只觉得心间慌乱非常,充满了酸涩鼓胀的情感。
“我此生心里只装得下沈墨庭一人,若沈大哥不信,我可以用我的行动证明给你看。”
陈商衽神出鬼没一般推开门走了进来,神色坚定认真的看着沈彦驰说道。
沈墨庭眼眶微红,双眼含泪地望着陈商衽。
在陈商衽出现的那一刻,沈墨庭慌乱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就像是漂泊的灵魂找到了依靠。
沈彦驰这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盯着陈商衽,咬牙切齿的说道:“两个男子之间怎会有什么长久的感情,你不过是贪图运雅的样貌,贪图这片刻的欢愉和新鲜感,你可以随时抽身离去,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了我弟弟。”
陈商衽听着沈彦驰一声声的质问,脸上没有丝毫退却的神情,坚定地走到沈墨庭身边,当着沈彦驰的面牵起了他的手。
他勾起唇角,冲着沈墨庭安抚的一笑,然后才扭头看着沈彦驰,决绝又坚定地道:“如果你认为我只是贪图欢愉,对他并不是真心的,那我可以去势,这样你就应该相信我对他是真心的了。”
此话一出,沈墨庭和沈彦驰都愣住了。
为了向沈彦驰证明他的真心,陈商衽竟然连去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若是没了,可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纵然是怒火中烧的沈彦驰,此时也不禁被陈商衽说出来的言语惊住了。
“你……你当真为了运雅,能做到这种地步?”
陈商衽没有丝毫悔意,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我可以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陈商衽就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匕首,拔出刀鞘,明晃晃地刀尖闪烁着冰冷的厉芒。
他的神色很认真,没有丝毫犹豫地举着匕首朝下挥去。
沈彦驰见此神色大变,急忙出声阻止道:“快住手……!”
陈商衽神色状似不解地看着沈彦驰,直看的他尴尬不已。
沈彦驰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保持着平静的神色,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决心,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陈商衽听到这话,故意心知肚明地说道:“大哥不必勉强,为了运雅,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使不能成为男人,我也能承受。”
说着,就又举起了刀。
紧要关头,沈墨庭伸出手抓住了陈商衽的手腕,这才止住了他自残的举动。
沈彦驰立时松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陈商衽说道:“你与运雅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看到,可这不代表我就同意你与他在一处了,你二人终究长久不了,以后还是莫要见面的好!”
沈彦驰说完,看着沈墨庭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陈商衽和沈墨庭两个人。
“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
沈墨庭顿了片刻,扫视着陈商衽的下半身,眼神晦暗地道。
陈商衽闻言,将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轻笑了一声说道:“自然是认真的,我爱你,自然不止于零距离的接触,还有更深刻的情感,欢愉只不过是感情的慰藉品,有或没有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沈墨庭愣了很久很久,唇边才露出了一个笑容,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狡黠地说道:“可是如果你都不是男人了,我有需求了怎么办?”
陈商衽变了变脸色,霸道的将沈墨庭扯进怀里搂紧,低头在他耳旁吐气说道:“放心,就算我不是男人,也一样会让你快乐,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
沈墨庭弯了弯唇,伸出胳膊环住陈商衽的腰,满心甜蜜地蹭了蹭他的胸口,轻轻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一早,沈家的人就早早起来了。
这是他们到达流放地的第一天,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就要通过劳动赚取粮食和银钱,养活一家人。
定庆城规定,被流放的男子要去山上挖矿,女子则要开垦土地种田。
如果身上有钱,就可以用钱来免除劳役。
但是对于流放犯来说,连活着走到流放地都很困难,更别说有银钱这种东西了。
所以除了个别有人照顾的人,大多数的流放犯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山上挖矿、开荒。
沈夫人和林宛念换上了方便劳动的麻裙,准备按规定去山上开垦土地种田。
但是当她们准备拿起锄头的时候,却发现那锄头非常沉重。
她们从未做过这样的重活,竟然连拿起锄头都非常困难,更别说拿着沉重的锄头去耕地了。
沈夫人和林宛念一时愣住了,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她们不能按时去山上种田,就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说不定还会被抓去军营做军妓。
沈夫人哽咽了一声,努力想要把锄头拿起来,却怎么都做不到,最后还差点闪了腰,弄伤自己。
“母亲,你别勉强自己了!”
林宛念伸手制止住了沈夫人的动作,安慰地说道:“母亲你别着急,我们再试试,总能适应下来的。”
沈夫人红着眼看向林宛念,忽然悲上心头,绝望地道:“宛念啊,你不该跟我们来这里的,你不该给我们来这里的啊!”
林宛念哽咽一声,含泪笑着说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我既嫁进沈家,就生是沈家妇,死是沈家的鬼,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又能去哪里呀!”
沈夫人抓住林宛念的手,失了神一般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一家害了你啊!”
林宛念顿时再也忍不住,泪水从眼角滚滚而落,与沈夫人相拥着,哭泣在了一处。
沈彦驰看着相拥哭泣的母亲和妻子,扯着唇苦笑了一声。
他可真是没用,既护不住父母妻儿,也保护不了弟弟,今生今世生作男子,又有何用!
就在沈家弥漫着一片绝望气息的时候,陈商衽与沈墨庭相携着从外面踏进了院内。
沈墨庭一走进院子,就看见了哭泣的母亲和嫂嫂。
他下意识以为是沈忘川出了什么事情,顿时慌乱地道:“母亲嫂嫂你们为何哭泣?是不是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沈夫人回了回神,含泪看着沈墨庭哀婉地说道:“运雅,并非是你父亲出了什么事,而是我与你嫂嫂根本扛不起这沉重的锄头!若我们无法按照规定服役,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此我们才忍不住流泪的!”
沈墨庭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伸手揽住沈夫人,笑着说道:“母亲和嫂嫂不必忧心,你们以后都不用去服役了。”
沈夫人愣愣的看着他,不解地道:“运雅,你这是何意?”
沈墨庭回想起陈商衽之前所说的话,不禁脸红了起来。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声音低低地说道:“陈商衽用他的积蓄解除了我们沈家的劳役,因此我们除了不能离开定庆城,就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在这里生活了。”
沈夫人一听,顿时扭头看向了门口站着的陈商衽,表情迟疑,压低声音说道:“这位陈大人为何这么帮助我们沈家,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沈夫人在后宅掌家多年,自然明白,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这位陈大人以前就帮助过他们,如今又替他们出钱免了劳役,这可不是什么小恩小惠的事情了,因此沈夫人才会这么不安。
沈墨庭表情迟疑地注视着沈夫人,对于是否将他和陈商衽的事情告诉她,他有些犹豫。
他的担忧并非是因为害怕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而是担心母亲无法承受。
除了这次沈家的抄家流放,母亲一直过得很顺心如意,从未经历过太大的波折。
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母亲消化了,因此他担心告诉母亲两人的关系会让她难以接受。
“母亲,我和陈商衽两心相悦,已经决定相守一生了。”
沈墨庭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向沈夫人透露他和陈商衽的关系。
沈墨庭非常确定,他想要日夜相伴的人,是那个名为陈商衽的男子,而不是任何一个人。
因此他不想隐藏两人的关系,避免让这段感情变得不堪。
沈墨庭说完后,紧张地注视着沈夫人的表情,既不希望她伤心,又害怕她反对。
沈夫人愣住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她的目光来回地看着沈墨庭和陈商衽,捂住嘴巴,瞪大眼睛,表情惊讶地问道:“运雅,你是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沈墨庭迟疑地点了点头,目光忐忑地注视着沈夫人。
沈夫人见此,又是愣了很久,才认真地看着沈墨庭说道:“运雅,你和他在一起,是因为真心喜欢他吗?”
沈墨庭愣了一下后,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母亲,我确实对他心有爱慕,并已决定与他共度一生,此话绝无虚言。”
沈夫人听沈墨庭这样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酸地看着他,目光含泪地说道:“我是你的母亲,只要你真心爱他,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以你为荣。”
第62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沈墨庭听着这一番话,不由心里一酸。
看着这些天,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的母亲,他难掩愧疚地跪在沈夫人面前,嗓音沉闷地道:“对不起母亲,是孩儿不孝。”
沈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伸手扶起了沈墨庭,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说道:“傻孩子,我是你的母亲,如果连我都质疑你的决定,批判你的行为,那你又该相信谁,谁又能成为你的依靠?!”
沈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容颜无双的儿子,既觉得欣慰,又难掩心酸地说:“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你娶妻生子,阖家美满。可作为你的母亲,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沈墨庭哽咽了一声,红着眼睛,流着泪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生活的很快乐。”
他这样说,并不完全是因为相信陈商衽,而是因为他认为快乐取决于个人。
他始终坚信这一点,并一直告诫自己,在与任何人结交时都要保持一丝戒心。
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所有人都不信任,相反,对于那些对他表现善意的人,他同样以善待之。
但是,一旦他觉得某个人不适合深交,他会立即与其保持距离。
这是他对待人际关系的一种准则和坚持。
尽管有些人认为他这种方式有些杞人忧天,多此一举,但他永远不会改变这个准则。
因为人心隔肚皮,一个人的善恶无法预测,保持戒心可以让他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和危险。
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准则,也只适用于他一个人。
即使他对于对方的信任出现了偏差,他也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尽管他内心存在疑虑,但他不会因为这份怀疑和恐惧而停滞不前,放弃这段刚刚开始的感情。
正因为他已经充分考虑了所有可能的后果,所以他决定去尝试一下。
无论其中的困难和苦涩有多少,只要有一瞬间,他感到这段感情带给他的是甜蜜的,那就足够了。
他拿得起就放得下,即使无法放下,他也会强迫自己去放下。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无法生活,只要有意愿,就一定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沈墨庭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沈夫人。
他爱上了陈商衽,这是他不顾一切的赌注,胜败将来会见分晓。
沈夫人掩藏了内心的所有担忧和不安,目光中带着笑容注视着沈墨庭。
正如她所言,无论沈墨庭做出何种决定,她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
尽管她对这段感情并不十分赞同,但她不会阻止沈墨庭去尝试。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背后都有她这个母亲给他支持和依靠。
沈墨庭毫不隐瞒地明确了两人的关系,陈商衽自然不会退缩。
在母子俩交谈完毕并情绪稳定下来后,陈商衽立刻聪明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走到沈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在下陈商衽,拜见岳母大人!”
沈夫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又稳住神情,笑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用这么多礼数,快请屋里坐吧。”
虽说沈家已经落魄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放下。
今日怎么说也是女婿第一次登门,虽然不能好酒好菜的招待人家,却也要将人请进屋里喝上一杯茶,才算全了礼数。
陈商衽殷勤的上前扶住沈夫人另一只胳膊,与沈墨庭一左一右搀扶着沈夫人进了屋里。
篱笆小院里,徒留下沈彦驰和林宛念夫妻两人。
“夫君,你没事吧?”
林宛念看着沈彦驰,目含担忧地说道。
沈彦驰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我本不想让他二人再有纠缠,谁知这家伙竟登门拜见,过了明路,如此运雅和他的关系就是板上钉钉了!”
林宛念轻轻地捂住嘴,偷笑了一下,对着眉头紧锁的沈彦驰说道:“夫君不必如此忧心,我觉得那位陈大人非常真诚,一定不会让运雅受委屈。而且,运雅还有你这位大哥撑腰呢,你又害怕什么!”
沈彦驰听了,略微沉思了片刻后,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眉头,忽觉心中一片舒朗。
他笑着牵起林宛念的手,温柔的说道:“还是宛念聪明,我竟然被自己给吓住了!”
沈彦驰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目光深邃地说道:“我总想让你们离危险远一点,却忘了,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坏事也会临门。以我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姓陈的若想给运雅委屈受,我也根本护不住他,唯有我立起来,才能保护好你们。”
林宛念微笑着注视着沈彦驰,看到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
自从沈家被抄家流放后,沈彦驰就始终郁郁不得志。
作为他的枕边人,林宛念自然是最了解他的,然而,她却不知道如何劝说沈彦驰。
幸好,今天借着运雅的事情,终于让他恢复了精神。
沈彦驰振作起来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没那么死气沉沉了,隐隐瞧着竟然有了一丝从前的模样。
“家中简陋,也不知茶水齐不齐,我们也进屋瞧瞧吧。”
沈彦驰颔了颔首,笑着与林宛念对视了一眼后,便一同相携着进了屋。
两人走进屋里,却见屋里一片祥和。
沈夫人也不知被什么逗乐了,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见此一幕,沈彦驰和林宛念面面相觑了一眼,这才面露不解地道:“母亲因何故笑得如此开怀?”
沈夫人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笑容不减的看着大儿子说道:“瑾穆快来听听,商衽正与我们说他小时候的趣事呢!”
沈彦驰讶异了一下,脸上诧异未减,依旧目光不解地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见此,就将刚刚听完的故事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商衽如今长得高大英武,小时候却是个小瘦猴,性子也是皮的很呢,趁着长辈睡觉的时候,悄悄把人家续了多年的胡子用火点了,被长辈拿着棍子满村子跑!”
沈夫人说完,又没忍住捂嘴笑了一声,显然觉得此事颇为有趣。
沈彦驰听了,却只觉得陈商衽此人心机颇重,短短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稍有微词的母亲哄得如此开怀,待到更深日久,岂不是要将他沈家所有人都哄了去?
越想沈彦驰心中的危机感就越重,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要赶快立起来的重要性。
陈商衽自然感觉到了沈彦驰深深的敌意,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因为日久见人心,只要他肯下功夫,就一定会得到沈家这些人的认可!
陈商衽在沈家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与前两个世界不同,这一世的沈墨庭有家人,拥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
陈商衽虽然想要一直陪在沈墨庭身边,却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
沈墨庭很在意他的家人,甚至为了家人可以抛下一切,这一点在刘一刀威胁沈墨庭的时候,陈商衽就察觉出来了。
因此,陈商衽要想得到沈墨庭的心,就要得到沈家众人的认可。
长路漫漫,任重而道远,要想把媳妇追到手,这锅铲还是要挥起来呀。
陈商衽说干就干,第二天登门拜访沈家的时候,果然就带了一大堆的食材。
当天,陈商衽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利用有限的食材和调料,做了一桌美食。
瞬间赢得了沈夫人、沈墨庭、沈庆霈、沈承宇这两个小孩,以及林宛念的喜爱。
至于沈彦驰,虽然脸上仍然带着不悦之色,但眼中的警惕明显减少了一些。
当天晚上,陈商衽离开的时候,可以说是受到了盛大的欢送。
陈商衽在沈夫人等一众人的注视下,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可等看不见沈夫人他们的身影后,他立马绕到沈家院墙后头,翻上了墙头。
这梁上君子的勾当,他是越做越熟练了。
陈商衽悄悄来到沈墨庭房屋窗下,抬起手敲了敲。
等了片刻,窗户“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陈商衽就趁机翻身溜了进去。
沈墨庭起初吓了一跳,等看清楚爬进屋里的人是谁后,就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陈商衽抬起手,一把将沈墨庭拉进了怀里,脸颊埋在他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夜里是怎么过的,我想你想的发疯。”
沈墨庭脸红了一下,接着却撇着嘴说:“油嘴滑舌,我才不相信你呢。”
陈商衽吻了吻沈墨庭的脖子,声音含笑说道:“那我就证明给你看看,我到底有多想你。”
说完,就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沈墨庭惊呼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揽住陈商衽的脖子,又羞又恼地说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陈商衽唇边露出一抹坏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做我想做的事。”
言罢,抱着人走向了床榻。
夜色逐渐深了,屋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断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得人脸红耳赤。
翌日天色未明,陈商衽就又翻窗离开了沈家。
明明两个人两情相悦,做的勾当却跟偷情一样。
当沈家的所有人都起床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沈墨庭的身影。
沈彦驰想起之前在流放途中突然生病的沈墨庭,为了放心起见,他来到沈墨庭的门前敲了敲门。
敲了一会儿,屋里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沈彦驰越来越担心,于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推开,一股男人都知道的味道迷散在屋子里,让沈彦驰瞬间黑了脸。
他不死心的走到床前一看,却看见沈墨庭脸上带着酡红,胳膊上和衣领没遮住的地方带着清晰可见的红印子。
千防夜防色贼难防,陈商衽那个混蛋玩意儿,竟敢趁夜偷溜进沈墨庭的屋里,干这种事情。
沈彦驰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已经想好了,下回再见到姓陈的那个混蛋玩意,该怎么将人就地正法了。
“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墨庭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脸黑如炭的沈彦驰,不由心虚地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道。
沈彦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墨庭,强制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陈商衽那个混蛋,昨天夜里是不是留宿在你这里了。”
沈墨庭根本不敢抬头与沈彦驰对视。
即使不去观察他的面容,沈墨庭也能感知到他此刻的愤怒表情。
犹豫再三,沈墨庭不敢隐瞒,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沈彦驰见他点头,就狠狠闭了闭眼,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那个姓陈的是个色胚子,竟然、竟然敢做出这种事,亏的母亲还那么看重他,真是气煞我也。”
沈墨庭缩了缩身子,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是愿意的,就只得裹紧被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沈彦驰气的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努力压下怒火说:“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不适,就……就和我说。”
沈彦驰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也是尴尬不已,说完就干咳了一声,脸上明显带着不自在的神情。
沈墨庭心里暖了暖,抬头看着沈彦驰,小声说道:“他给我吃了药,应当是没事的。”
沈彦驰闻言,重重哼了一声,怒气难消地道:“算他懂事,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沈墨庭轻轻弯了弯唇,看着沈彦驰明显紧绷的背影,认真地说:“谢谢你大哥!”
沈彦驰的背影明显放松了下来,声音也柔和了一些许:“我们是亲兄弟,说这么客套的话干什么!”
说完,沈彦驰又轻咳一声说:“你歇着吧,我去和母亲说说你和他的婚事。”
沈墨庭愣了一下,接着本就泛红的脸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沈彦驰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由轻叹一声:弟大不由人!
沈彦驰说要和沈夫人谈谈沈墨庭和陈商衽的婚事,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他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
既然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已私定终身,那就还是成了亲,过了明路好。
沈彦驰找到沈夫人,提及了这件事情,而沈夫人并没有表示反对。
因此,当陈商衽登门拜访时,作为沈家的长辈,沈夫人就与他谈论了婚事的相关事宜。
陈商衽自然想要风风光光的把沈墨庭娶回家,言辞之间满是喜不自胜的喜悦。
沈夫人见他这么重视沈墨庭,自然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如此这般那般的商议了一番,最终敲定了成亲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四。
第63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婚事紧锣密鼓的张罗着,陈商衽力求在这艰苦有限的条件内,给沈墨庭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他每日游走在城中各处,搜寻着城中所有的红色布料,然后雇人将他们绑在了城中各处,将原本死寂沉沉的定庆城,装扮成了十里红妆的模样。
沿街不管是树上还是屋檐上,都挂满了红色缎带,风一吹,丝带齐舞,那模样当真是壮丽极了。
知道沈墨庭喜欢玉兰花,陈商衽还特意请绣娘将玉兰花绣在了两人的喜服上。
如此忙忙碌碌准备了数月,成亲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虽然沈夫人明确说过,在成亲前的这几日,不许沈墨庭和陈商衽见面,但陈商衽还是抵不住对沈墨庭的思念,在婚礼的前一天夜里,偷偷溜进了沈家。
陈商衽轻轻敲响窗户的时候,几乎是下一秒,窗前就传来了动静。
陈商衽知道,肯定是沈墨庭也猜到今夜他会来,所以特意在等他。
当窗户打开的时候,陈商衽轻声说道:“岳母说过不许我们见面,她老人家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违背的好,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想来和你说说话。”
沈墨庭闻听此话,便轻轻将窗户关上了。
两人就隔着一扇窗,面对面站着,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思念。
陈商衽抬起手,临摹着窗上沈墨庭的影子,嗓音温柔缱绻地道:“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了,运雅你欢喜吗?”
沈墨庭将头靠在窗户上,微合着双目,勾起唇角说:“自然是欢喜不已的!这些日子我也很想你,恨不得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陈商衽闻言,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促狭说道:“早知你这么想我,我该早些来看你的,如今倒是我的不是,害你得了相思病!”
沈墨庭脸红了红,气恼地咬咬唇后,忍着羞涩说道:“你要是再这么油嘴滑舌,我、我便不嫁你了。”
陈商衽闷笑了一声,忍着笑意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知道媳妇容易害羞,我就等新婚夜的时候说给你听。”
沈墨庭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抬手摸一摸都觉得烫手。
他既觉得这人总说些混话没个正经样,又觉得那些烫人的话,格外动听,好似一把小钩子一样,勾得他心痒痒的。
沈墨庭抬手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红着脸,强自镇定地说道:“你快些走吧,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个两眼黑黑的新郎官。”
陈商衽轻笑了一声,知道屋里的人肯定在害羞,说不定脸都红透了,就有意再将人捉弄一番。
他忍着笑,故意无赖的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走。”
沈墨庭的脸更烫了,咬牙鼓着腮帮子骂道:“你就是个混蛋无赖,我才不亲你呢。”
陈商衽眼含笑意的看着窗户上沈墨庭的影子,故意叹了一口气说:“你若是不亲,等会岳母大人醒来看到我在这里,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沈墨庭眼神闪了闪,明明知道窗外的陈商衽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却还是没忍住上了当,低头凑近窗户,缓缓将唇印在了窗纸上。
陈商衽勾了勾唇,轻轻印了上去。
这个吻一触即离,甚至都没什么感觉,可却都让他们两个人莫名的悸动和羞耻,甚至比两人任何一次的亲吻都要来的记忆深刻。
“你快走吧,天都要亮了。”
沈墨庭抬手捂住脸,羞耻万分的说道。
陈商衽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狠,闷笑了一声,又出言将人逗弄了一番,才离开了沈家。
翌日天明,寂寥的沈家就热闹了起来,欢欢喜喜的准备了起来。
沈夫人一共就生了两个儿子,这还是第一次嫁儿子,有许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全当嫁女儿那般操办了起来。
纵然沈家如今一贫如洗,沈夫人也还是竭尽全力的给沈墨庭准备了嫁妆。
虽然有了陈商衽的帮助,沈家的人不用去服苦役,但他们却不能完全依靠陈商衽来活。
沈彦驰自从看了开了后,就在城中找了个给人家扛麻袋的苦差事,扛的麻袋越多,赚的也就越多,一天能往家里拿回个一两银子。
而沈夫人和林宛念,则背着沈墨庭偷偷找了个给人洗衣服的活,一天下来也能赚个几十文钱,也算是给家里添了一点进项。
沈夫人和林宛念两人就这么不停的给人洗衣服,总算是攒够了三两银子,而后去城中的银铺,给沈墨庭买了一个银质的发簪。
在沈墨庭成亲之日,沈夫人将那枚发簪,插进了他的发间。
看着穿着一身红衣,风华无双的儿子,沈夫人忍不住心间酸涩,红了眼睛,哽咽着说道:“我的运雅真是长大了,将你抱在怀里哄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可一眨眼,你都要成亲了!”
沈墨庭也觉得心里涨涨酸酸憋闷的厉害,他牵起沈夫人那双因为给人洗衣服而泡的粗糙破皮的手掌,紧紧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忍着流泪的冲动,笑着说道:“孩儿又不是不回来了,母亲不必这般伤心。”
沈夫人眼中包着眼泪,微微扬起唇角,笑着点了点头。
沈墨庭看着沈夫人手上破皮的地方,又轻声说道:“母亲和嫂嫂以后就不要出去给人洗衣服了,以后家里的生计就交给孩儿吧。”
沈夫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声。
沈墨庭却知道,沈夫人根本就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定是准备日后还去给人洗衣服。
沈墨庭心中不忍,却不好再劝,只等日后他找个生计,多赚些银两回来,母亲和嫂嫂也就不用这么操劳了。
母子两人说完了话,外头就传来了一阵鞭炮唢呐声。
沈夫人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又上前给沈墨庭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这才笑着说道:“想来是商衽来了,我们出去吧。”
沈墨庭笑着站起来,扶住沈夫人的胳膊,便这么走了出去。
因为两人都是男子,沈墨庭自然不用盖盖头。
就连沈墨庭身上穿的喜服也是男子的样式,只喜服上绣的不再是鸳鸯鸾凤这类的图样,而是一朵朵或含苞待放,或花蕊初绽的玉兰花。
当母子两人来到沈家大门前时,就见陈商衽身着一身同样款式的喜袍,胸前带着喜绸,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门前。
陈商衽看见母子二人,便急忙下了马,走到沈夫人另一边,扶住她的胳膊,笑着唤了一声:“岳母大人。”
沈夫人笑着答应了一声,满脸笑容地打量着陈商衽。
虽有万般不舍,沈夫人心中却是宽慰喜悦的。
且不看日后如何,只看现今,陈商衽的处事方式,为人之道,沈夫人都甚是喜欢,沈墨庭能与他喜结连理,沈夫人也是满意至极的。
三人相携着走到门前,却不见喜轿,沈夫人不禁惊讶地说道:“这怎么不见轿子?”
陈商衽闻言,就笑着解释道:“我和运雅皆为男子,自然没有将他当做女子一般娶回家的道理,所以我准备与他骑马并游,便没有准备轿子。”
沈夫人听后,心中感到非常满意。
她直接牵起陈商衽的手,慈祥地说道:“商衽,你真是用心了!我对你和运雅在一起感到非常放心。以后你们要相互扶持,齐肩并进。”
陈商衽笑着郑重地保证道:“岳母,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运雅,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沈夫人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了一把沈墨庭,牵起他的手放在了陈商衽的掌心里。
“闲话家常日后还有的叙,可千万别误了吉时。”
沈夫人说完又忍不住红了眼睛,不舍得看了一眼沈墨庭,便催促着两人赶快上马,莫要误了吉时。
沈墨庭用力抱了抱沈夫人,又拜别了哥哥和嫂子,这才翻身上马,骑着马离开了沈家。
唢呐吹奏的凤求凰,沿路响彻,将成中的百姓都招了出来。
百姓们看着两个并驾同游的红衣男子,不解的议论着。
“这成亲的怎么会是两个男子?男子与男子也能成亲吗?”
“这谁知道呀,听说这两个人是新来的流放犯,也不知怎么就搅和到了一处,如今还成了亲,这可真是奇事一桩!”
陈商衽根本不在意耳旁传来的窃窃议论声,脸上始终带着喜不自胜的笑容,像是一个常胜将军一样,高高的昂着头,意气风发。
沈墨庭听着那些议论声,却有些不自在,略有些踌躇地问陈商衽:“我们如此招摇过市,是不是有些不好?”
陈商衽听了,却是直接牵起了沈墨庭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一笑后,扯着嗓子冲着街道两旁的百姓说道:“今日我与我心爱之人成亲,多谢各位前来捧场,在下略备了一些薄礼,还望诸位笑纳。”
陈商衽说完后,他扬了扬手,身后便有一人拿着一个布袋子走了出来。
他伸手进袋子,朝天上一抓,一大把铜钱就落到了众人的头上。
顿时,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消失不见了。
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抢着地上的铜钱,同时也不忘口中说着贺喜的话。
沈墨庭无奈地看了一眼陈商衽,有些忧心地说道:“你这么挥霍,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你折腾。”
陈商衽听了,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成亲一辈子只有一次,我可不想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败了兴致。不过是一些铜钱,就能让这些人改变说话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沈墨庭看着故意作怪的陈商衽,那因为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而变得有些沉重的心,也突然放松了下来。
第64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陈商衽和沈墨庭沿街打马游行,几乎是走遍了整个定庆城。
那满街满树的红色绸带,沈墨庭自然也是看进眼里了。
陈商衽曾说过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将他娶回家,如今却是说到做到了。
沈墨庭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在那一身红衣的映衬下,更是让他比骄阳还要明媚。
陈商衽轻勾着唇角牵起沈墨庭的手,与他沿街绕行,最后队伍又停在了沈家门前。
沈墨庭看着绕了一圈又走回到了沈家,心中忽然升起一个飘忽的念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商衽,有些惊讶的说道:“我们不是该去你家吗?怎么会……”
话未说完,他已然猜到了,眼中忽然荡起一波涟漪。
陈商衽温柔的将他的手牵到唇边吻了吻,然后笑着说道:“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家,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不想离开沈家,那我们就不离开,只要你想,我们在哪里安家都是一样的。”
沈墨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含泪,语气却是狡黠地说道:“你不怕有人说你是上门女婿吗?”
陈商衽洒脱一笑,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声音轻柔,却不容质疑地说道:“想说就让他们说去,我本就是你家的上门女婿,还怕他们说吗?!”
沈墨庭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说出口时也只化作了一句:“谢谢你,陈商衽。”
陈商衽笑看了他一眼,而后率先翻身下马,伸出手,将还在马背上端坐着的人抱了下来。
当两人手牵着手走到沈家门前时,沈家众人也正好听到喜悦的唢呐声,走来将门打开了。
沈夫人注视着门前站着的两个人,感到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既惊又喜,又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回来了?”
沈墨庭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高大身影,然后微笑着对沈夫人说:“母亲,陈商衽说,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居住,希望母亲和哥哥嫂嫂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夫人喜不自胜的牵起的手,将两人拉进了院子里,满脸笑容的打量这两人, 眼中直冒泪光。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沈夫人说完,又似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道:“看我,你们两个人的新房我还没整理出来呢,你们先回屋里坐着,母亲很快就收拾出来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沈夫人就匆忙冲进了屋里,好一顿收拾忙活。
沈墨庭的屋子原先就曾装扮过,只不过没想到是当新房用,所以就收拾的简单了一些,只贴了喜字,添了一床红被褥。
如今两人要在沈家安居,沈夫人又特意将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将原先不曾撒在床上的红枣桂圆、花生等物也撒了上去。
虽说两人都是男子,说不定这辈子都没孩子了,但沈夫人为了讨个好彩头,还是将那些东西平整的铺在了床上。
知道新婚夜是个重要日子,沈家众人早早吃完了饭,便一个两个躲进了屋里,争取绝不会打扰到夫夫两人。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于天边,散发着银灰月光,照亮了天地间,使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
虽说两个人早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可如今成了亲拜了堂,在相处在一个空间里,却觉得有些羞涩。
“我们先吧合卺酒喝了吧。”
沈墨庭红着耳朵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不敢抬头看人,只低着头,抬手把酒杯接进手里,半垂着眼睛与陈商衽腕间相缠,饮尽了杯中酒。
陈商衽看着低着头,脸颊耳朵却红了一片的人,轻笑了一声,猛然倾身将人抱了起来,胳膊用力,将人抱在怀里颠了颠。
沈墨庭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知道陈商衽这人坏的透顶,故意在逗弄他,便咬着唇不再发出声音,只胳膊搂紧了陈商衽的脖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难买寸光阴。
陈商衽自然不想浪费光阴,稍稍逗弄了一下怀里的人后,就低头啄了啄他的唇,抱着人走向了床榻。
陈商衽抱着沈墨庭,用他的脚尖挑开了帐幔,轻柔的将人放在了床上。
沈墨庭他屁股刚刚挨到床沿,就诧异的轻呼了一声。
陈商衽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将人重新抱了起来。
“怎么了?”
沈墨庭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说道:“床上有东西硌了我一下。”
陈商衽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单手抱着沈墨庭,一手撩开了被褥。
看清楚床上硌人的小东西是什么后,陈商衽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下压着喉结说道:“岳母大人还真是心思细腻呢!”
沈墨庭自然也看清楚了床上的东西,脸一下子更红更烫了,莫名觉得有些羞耻和不自在,咬着唇说:“母亲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们都是男子,怎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陈商衽听了,却是哑声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媳妇就是天赋异禀,来年就给我生个娃娃呢!”
沈墨庭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瞪了陈商衽一眼,脸若玫瑰,唇若粉樱,恼羞成怒地说道:“就你嘴贫,再敢胡说八道,今夜你就出去睡吧。”
陈商衽可不敢真把人给惹恼了,连忙告饶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的好媳妇,你就饶了我吧!”
沈墨庭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脸颊却是因为陈商衽那一句“媳妇”,而发着烫。
陈商衽看着怀里美艳无双的人,只觉得心里痒的厉害,再不肯消磨时光,抬手一扯就将被褥拽了下来,连带着上面铺着的桂圆花生,也如一颗颗珠子一般,滚落到了地上。
随手将抖落干净的被褥甩到床上,七零八落的一铺,便抱着人躺了上去。
夜色渐深渐浓,月亮躲进了云层里。
恰在屋里情意正浓的时候,沈墨庭忽然痛呼了一声。
屋里的烛火早就熄了,陈商衽借着月光,紧张的看着满脸汗水的沈墨庭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不知轻重掐疼了你?”
沈墨庭捂着小腹,脸色略微有些发白,艰难的说道:“我也不知怎么,就小腹这里刚刚有些疼,如今已经没事了!”
陈商衽皱着眉头,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便急忙扯了衣服穿在身上,沉声说道:“我去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说完,他便要下床,可脚刚一挨着地,沈墨庭就急忙拉住了他,红着滚烫的脸,咬着嘴唇,细若蚊蝇地说道:“你别去了,我已经没事了,这大半夜你将人找来,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陈商衽却是管不了这么多,他更在意的是沈墨庭的身体,至于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若万一有什么不好,岂不是说什么都晚了?乖,你听话,就让人隔着帘子给你瞧一瞧,若是没事那就最好了。”
陈商衽说完,就又要起床去找大夫。
沈墨庭真是要被这个榆木疙瘩气死了,急忙使了些力道,拉紧了陈商衽,嘴巴凑近他耳边,又恼又羞的说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就是有些想你,你伺候伺候也就没事了。”
说完,沈墨庭脸一红,直接翻身扯过被子盖住了头,羞的没脸见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想很想,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想。
要不是陈商衽这个榆木疙瘩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他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陈商衽直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床上裹成蚕蛹的沈墨庭,轻笑一声,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
他轻轻地扒开被子,露出了沈墨庭那张被捂得发红的脸。
在窗外透进的银灰月光的映照下,看着沈墨庭那张滚烫发红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陈商衽的错觉,他总觉得沈墨庭在新婚夜之后变得有些与众不同了。
从前的沈墨庭,清冷如幽兰,虽眉眼秀气,却还是带着男子的风骨。
可如今再看,脸还是那张脸,可气质却变得不一样了。
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带着女子一般的娇媚,妩媚又动人,像是能把人的魂勾了去。
陈商衽默了默,轻皱着眉问:“媳妇,你真的没事吗?”
沈墨庭气恼的攥紧拳头捶了他一下,嗓音软弱无力地骂道:“就你话多,是不是个软瓜菜,不行了就早点说。”
这种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陈商衽咬了咬牙,也不再忍耐自己,唰的一声拉上了床帐。
翌日,沈墨庭一直睡到午时才睁开了眼。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沈墨庭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而后又忍不住腰酸躺了回去。
恰在此时,陈商衽端着一碗粥走进屋里,看见他醒了,便将碗放在桌上,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媳妇你受累了,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粥,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沈墨庭翻了个白眼,抬起拳头捶了陈商衽一下,红着脸骂道:“你怎么也不叫我,睡到现在才起来,怕是人人都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起不来了。”
陈商衽也不恼,只仰着一张笑脸任他打任他骂。
沈墨庭本来就没用什么力气,人又躺了那么久,打在人身上就跟小猫挠痒似的,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沈墨庭闹了一会儿,反倒把自己给闹累了,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没了抬手的力气。
陈商衽见此,便拧了个湿帕子,抬着他的手给他擦手擦脸。
等把人拾掇干净了,陈商衽才把那碗粥端了过来,小心伺候着沈墨庭把粥喝完。
沈墨庭安安静静的喝完了粥,人也跟着恢复了一些气力,一边享受着陈商衽周到的服务,一边声音软弱懒散的问道:“母亲他们在家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怕沈夫人和林宛念又跑去给人洗衣服。
陈商衽看了沈墨庭一眼,一边给他掖了掖被角,一边笑着说道:“清早那会儿,母亲和嫂嫂是想出去来着,不过被我拦下来了。”
沈墨庭闻言,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是吗?你怎么拦下她们的?”
母亲和嫂嫂的脾气他最知道了,看似性子软弱,实则刚强的厉害,旁人是劝不动他们的。
却是不知陈商衽用了什么方法,把母亲和嫂嫂留在家里的。
陈商衽看沈墨庭实在是好奇的厉害,就微微勾起唇角,盯着他说道:“我给母亲和嫂嫂说,你昨天夜里受了累,我粗手粗脚不会伺候人,这才让她们留在家里了!”
沈墨庭愣了好半晌,才忽然涨红了脸,气恼地拿起一旁的枕头打在陈商衽身上,压着嗓子骂道:“你个混账玩意儿,你怎么什么都说,这、这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啊啊,我干脆掐死你算了!”
陈商衽轻而易举地就把张牙舞爪的沈墨庭抱进了怀里,轻笑一声,小心的哄着:“我们这才成亲,你可不能谋杀亲夫啊!”
沈墨庭气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上,磨着牙说道:“我才不管呢,你到处出去败坏我的名声,以后我是没脸见人了,干脆掐死你这个罪魁祸首得了。”
陈商衽丝丝的抽着冷气,赶紧哄着炸毛的小猫,免得自己的胸口再遭殃。
“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我与母亲说,你想喝她做的杏仁乳酪,这好说歹说,才将她们留了下来,现如今母亲和嫂嫂正在厨房里给你做好吃的呢,你呀,还是赶快起来吧,免得一会儿他们不见你,往哪方面想,可就不怪我了!”
沈墨庭这才松开嘴,微微抬着头狐疑的看着陈商衽:“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不许骗我,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
陈商衽揉了揉胸口,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我哪敢骗你呀,我的小祖宗!”
沈墨庭这才红着脸冷哼了一声,由着陈商衽伺候,穿上了衣服。
两人出了屋子,果然就见沈夫人和林宛念正在厨房里忙活。
沈墨庭成亲第二天就睡到了中午,让他有些羞于启齿见到母亲。
沈夫人正好端着一个碗走出来,看着低着头的儿子,就像往常一样,笑着招呼道:“运雅起来了。我听商衽说,你想吃杏仁乳酪,所以我和你嫂嫂一起给你做了一碗。你快尝尝,看看和以前是不是一个味道!”
沈夫人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两个年轻人晚上肯定没少闹腾,所以才让她平时严于律己的儿子睡到了这个时候。
沈墨庭有些不自在的捂唇咳嗽了一声,笑中有些勉强的唤了一声:“母亲!”
沈夫人就像是没看出他的异样一般,笑着答应了一声,就招呼着两人进屋坐。
一行人来到堂屋桌前坐下,沈夫人就将手里一直端着的碗放在了沈墨庭的面前。
“食材是商衽带回来的,我和你嫂嫂就试着做了一下,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快尝尝看。”
沈墨庭看着那一碗杏仁乳酪,忽然觉得心尖有些发涩。
像这样的东西,从前他在侯府里吃都吃腻了。
母亲身为侯府夫人从不下厨,偶有的几次,也只是做一些拿手甜品,其中就数这杏仁乳酪,最是拿得出手,是以但凡是母亲下厨,便总是做着一样东西。
他与父亲兄长都吃得发腻,可为了不伤母亲的心,每次也都老老实实的吃了下去。
如今一晃眼,从前吃腻的东西到了如今,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了!
沈墨庭忍着流泪的冲动,轻轻捧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碗中乳酪,送进口中细细品尝。
“好吃,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味道!这什么东西都比不得母亲做的这一碗乳酪,真真是好吃极了!”
沈墨庭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笑着将这一碗小小的乳酪夸上了天。
沈夫人很是受用,笑容矜持,又难掩喜悦地道:“这还是商衽的功劳呢,如果不是他费心找来了食材,我也做不出这东西!”
沈墨庭闻言,就笑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陈商衽,见他眼中也带着一丝求夸奖的神情,就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也很厉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商衽知道沈墨庭的脾性,听着他不咸不淡的夸奖,心里也没有生气,反而在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借着此事,好好将人欺负一番。
陈商衽那点黄色思想,沈墨庭自然是不知晓的,不然保准要将他给臭骂一番。
“母亲就做了这一碗乳酪吗?没给自己和嫂嫂他们也做一碗?”
沈墨庭捧着碗,看着母亲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手,轻声问道。
沈夫人笑了笑,柔和的说道:“自然是都有的,商衽拿了很多食材回来,就每人都做了一碗,就连你大哥那里也给他留了一些。”
沈墨庭放心地点了点头,站起来笑着将沈夫人扶到桌旁坐下,说道:“既然如此,母亲您就休息一下吧,我去把嫂嫂也叫来。”
说完,沈墨庭不等沈夫人开口,便匆匆忙忙地跑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那边就传来了沈墨庭劝说的声音。
“这孩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从前的模样!”
沈夫人眼中含着泪光,欣慰又心酸地望向厨房,说道。
陈商衽自然明白沈夫人的意思。
沈墨庭以前总是充满活力,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然而,一场变故突然发生,让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变得无精打采,失去了少年人的活力。
作为他的母亲,沈夫人看在眼里,心痛不已。
现在看到沈墨庭终于恢复了一丝年轻人的活力,沈夫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感慨。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的出现,商衽,我真的很庆幸,我们沈家,我的运雅,能够遇见你!”
陈商衽自然不敢就这么应承下这些感谢,只笑着说道:“岳母以为你们遇到我是一件很庆幸的事,殊不知我遇到运雅,也是一件庆幸不已的事!”
他说的这些话全都发自于肺腑,带着百分之百的真心,沈夫人自然也听得出来。
“好了好了,瞧我又在这里伤春悲秋了,你们才成婚,我不该说这些丧气话,如今你二人生活的幸福美满比什么都重要,我也该知足了的!”
沈夫人笑着说完,随后示意陈商衽坐到她身旁。
陈商衽依照她的指示坐下后,沈夫人从袖口中取出一枚木头雕刻的佛牌。
那佛牌只有三厘米大小,材料只是普通的柳木,上面的字体也显得稚嫩,仿佛是随意制作的东西。
沈夫人拿出佛牌,仔细地抚摸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放到了陈商衽的手中。
“这枚佛牌是我丈夫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们从小就认识,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把这枚亲手雕刻的佛牌给了我,作为我们两人的定情之物。”
沈夫人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多年来,我一直珍藏着这枚佛牌!虽然材料不是上等的,外观也有些磕碜,但对我来说,它具有非凡的意义。因此,今天我将这枚佛牌赠予你,只希望你和我儿子运雅平安快乐,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这种拥有特殊回忆的东西,陈商衽自然不敢轻易收下,只笑着将它放回沈夫人手中,柔和的说道:“岳母的心意小婿收下了,可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婿可不敢收,免得岳父醒来怪罪于我,母亲还是好好收着吧!”
沈夫人听后,目光呆滞,悲叹道:“这么多天过去了,运雅的父亲连一次都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
陈商衽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之前我给过大哥一颗药,大哥给岳父吃了吗?”
沈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说道:“当天瑾穆就给他父亲吃了,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好转,还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商衽紧皱着眉头,直觉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
他当时给沈彦驰的药可是特效药,按理来说,不管是中了再重的毒,再重的风寒,也早该好了,可是现在沈忘川依旧昏迷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陈商衽沉思了片刻,皱着眉看着沈夫人说道:“岳母,请问您是否已经为岳父请过大夫了呢?”
沈夫人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道:“家里有了一些闲钱,瑾穆就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看,可是那位老大夫也无法确定他父亲的病情,只说他父亲的症状非常罕见,没有见过类似的,让我们另请高明!”
陈商衽听了,试探性地说道:“岳母,不如我去给岳父看看吧?虽然我并不懂医术,但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也见过一些棘手的疾病,说不定我能发现一些端倪。”
“真的吗?商衽,你竟然会岐黄之术?!”
沈夫人一脸惊喜地看着陈商衽说道。
陈商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不敢把话说死了,只笑着说道:“岳母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只是四处游荡的时候见过一些老大夫给人治病而已,说不定能认出那是什么病,但也不敢打包票,一切还要等看过再说!”
沈夫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笑着说道:“好孩子,母亲只是太激动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你尽力就好!”
沈夫人说完,冲着陈商衽勉强笑了笑,而后站起身,领着他去了里间。
紧隔着一道帘子的里屋床上,沈忘川无知无觉的躺在上面,腰间盖着一条薄被。
沈夫人上前,拿起一旁盆子里放着的帕子,给沈忘川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才笑着对陈商衽说道:“你父亲最是爱洁了,所以我日日都会给他擦脸洗漱,就是怕他哪日醒来,看到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会不高兴……!”
陈商衽看着沈夫人一副忍不住心酸哽咽的样子,就笑着宽慰了一声:“岳母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运雅常说你与岳父伉俪情深,你若是因此伤了身子,岳父心里也会不好受!”
沈夫人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陈商衽。
陈商衽向沈夫人点了点头,走到床前仔细观察着沈忘川的情况。
沈忘川的面色正常,神态平静,除了闭着眼睛、无法醒来外,其他方面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
这也难怪大夫无法找出原因了。
陈商衽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沈忘川片刻,然后伸手为他把了把脉,还掀起了他的眼皮检查。
经过一番检查后,陈商衽皱着眉头看向沈夫人,稍有些犹豫地说道:“岳父的状况看起来不像是中毒,反倒像是……像是中了蛊!”
沈夫人听后猛然惊诧地捂住了胸口,神色惊慌地说道:“中了蛊?这、这怎么可能呢?”
陈商衽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以我的经验来看,岳父很可能是中了苗疆的蛊毒,所以才会一直以来昏迷不醒的。”
沈夫人惊慌的红了眼睛,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压低声音不知所措的问道:“商衽,到底是谁给你岳父下的蛊毒?会不会、会不会是上面那位?”
沈夫人说着指了指天,眼中带着一丝迟疑。
陈商衽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不确信地说道:“岳父到底是怎么中的蛊毒,我也猜不出来,不过的确有可能是上面那位做出来的事情!但在这件事情确实下来之前,岳母还是不可妄论的好!”
沈夫人恍然无措的点了点头,捂着嘴,忍着泪说道:“母亲知道的,这件事情我不会往外乱说的。”
陈商衽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轻声说道:“岳母你且安心,既然知道了岳父得了什么病,那我们也就有了治疗的方向,只要查清楚岳父中的是什么蛊毒,找到那个下蛊的人,就能解了岳父身上的蛊。”
沈夫人闻言,呜咽一声,一把抓住了陈商衽的手,攥的紧紧的,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满眼希冀的看着他说道:“商衽,你岳父的病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治好他!”
“岳母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会放任岳父不管的。”
陈商衽安慰的拍了拍沈夫人的手背,表情郑重的说道。
沈夫人闻听此话,长舒了一口气,满眼庆幸感激地望着陈商衽,说:“我们沈家能遇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们这一家子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岳母,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的沈家就很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相信未来的沈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陈商衽温和的冲着沈夫人笑了笑,语气笃定的说道。
沈夫人点了点头,欣慰的看着陈商衽。
只觉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母亲,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沈墨庭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沈夫人和陈商衽说道。
“没什么,我和商衽就是来看看你父亲。”
沈夫人笑着牵起了沈墨庭的手,不着痕迹地向着陈商衽使了个眼色,拉着人走了出去。
陈商衽心中了然,沈夫人这是不想让沈墨庭知道沈忘川的具体病情,便也知趣地没再吭声。
一行三人走出里间,恰好看到林宛念带着沈承宇和沈庆霈走了进来。
母子三人有说有笑,脸上都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
“发生了什么好事?”沈夫人见此,不禁稍感好奇地问道。
林宛念闻言,笑着走过来扶住沈夫人,喜不自胜地说道:“母亲,夫君今天涨了工资,还带了很多粮食回来,我们以后就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沈夫人听后,脸上也露出喜悦之色,紧紧抓住林宛念的手问道:“瑾穆涨了工钱?这是怎么回事?”
林宛念先将沈夫人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笑着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夫君说,是他干活的那家店里来了个贵客,那贵客手脚大方,包下了整家店,还给当时干活的所有人都涨了工钱,连带着夫君这些干苦力活的也涨了一两银子!”
沈夫人听了顿时也乐得眉开眼笑,连连说道:“太好了,咱们沈家的日子有盼头了,快和瑾穆说,今日我们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好好庆祝一番!”
林宛念笑着答应了一声,嘱咐两个孩子乖乖听沈夫人的话,便走了出去。
沈夫人笑着揉了揉两个孙儿的头,高兴的捧着他们的小脸说道:“你爹爹他涨工钱了,今天我们吃顿好的,好不好呀?”
沈庆霈和沈承宇大声的应了一声,然后就乖乖巧巧的依偎在沈夫人身边。
沈墨庭看着这一幕,眼里含着笑,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许多。
陈商衽走到他身边,轻轻牵起他的手。
沈墨庭回头望向陈商衽,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月上枝头,沈家院内热闹非常。
陈商衽掌厨,沈家众人在一旁打下手,一家子齐上阵,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因为高兴,还特意上了一坛子酒。
除了两个小孩子,沈夫人和林宛念也都小酌了一杯。
虽然在有些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可对沈家来说,这件小事却意味着沈家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此沈家众人才这么欢乐,喜不自胜。
席间众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间都饮了不少酒,反倒是那一桌子的菜没吃几口。
等夜深的时候,沈夫人和林宛念早就哄着孩子回屋睡了,只留下了陈商衽和沈墨庭,以及沈彦驰三人还在桌前对饮着。
沈彦驰可能是喝醉了,突然举起酒杯,向陈商衽说:“陈商衽,我向你敬一杯!”
陈商衽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举起酒杯,与沈彦驰碰了碰。
两人一同喝完杯中的酒,又同时说了一声“痛快”。
平时总是看不顺眼陈商衽的沈彦驰,突然一把搂住了陈商衽的肩膀,醉眼朦胧,大声说道:“陈商衽,我弟弟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如果你敢对他不好,我就是来世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商衽打了个酒嗝,因为饮酒而脸红了,醉醺醺地连连点头:“大哥你放心,我就是负了天下人,也不敢负了运雅!”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兄弟再喝一杯。”
沈彦驰用力拍了拍陈商衽的肩膀,唇边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举着杯子说道。
陈商衽晕乎乎地举起了杯子,两人就这样飘忽不定地碰了碰,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同时头一歪,醉倒在了桌子上。
在场还唯一清醒着的沈墨庭头疼的扶了扶额后,先是吃力的将沈彦驰送回他屋里,潦草的给人盖上被子,保证沈彦驰至少不会着凉后,就放着不管了。
林宛念早有先见之明,晚上和沈夫人一起带着孩子去客房睡了,不然铁定要被沈彦驰那满身的酒气给熏醒。
沈墨庭安顿好沈彦驰后,就扶着陈商衽回了两人的屋子。
“叫你喝,喝的醉醺醺的,还不是要我来伺候你。”
沈墨庭气鼓鼓地用手指戳了戳陈商衽的脸,故意捏住了他的鼻子。
陈商衽难受的晃了晃头,发现鼻子没法呼吸了后,就只能张开嘴,用嘴呼吸。
沈墨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稍稍捉弄了陈商衽一番后,也就把手松开了。
他也不想真把人给捂坏了,捂坏了,他就该心疼了。
虽然嘴上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可沈墨庭还是拧湿帕子,给陈商衽擦了一把脸。
“媳妇,我好想你!”
沈墨庭刚想把手从陈商衽脸上拿开,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听着他的醉话,沈墨庭一下子红了脸。
第66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陈商衽紧紧抓着沈墨庭的手腕,用脸颊蹭了蹭,傻兮兮的笑了一声后,大着舌头说道:“媳妇,我好想你,这辈子我们又能在一起了,真好!”
沈墨庭脸颊滚烫,有些羞涩的抽了抽手腕却没抽出来,就只得红着脸,压低嗓音软声说道:“你身上臭死了,快放开我。”
陈商衽不但没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鼻腔闷沉的哼了哼后,手腕一个用力,就把沈墨庭拉进了怀里。
躺在陈商衽满是酒气的怀抱里,沈墨庭本来还有一丝清明的脑袋,也渐渐晕沉了起来。
他迷蒙着一双眼睛,又娇又怯地看着陈商衽,小猫抓痒一般推了推陈商衽。
“你快放开我,今、今天不行,我身上还疼着呢。”
喝醉了的陈商衽哪里还有理智可言,直接低头用吻堵住了沈墨庭喋喋不休的嘴。
月影西垂,烛火摇晃,年久失修的木床“嘎吱嘎吱”作响,间隙间还会传来某人的娇声怒骂。
“陈商衽,你个混蛋玩意儿,轻一点。”
那拉锯子一般的摇晃声,不但没停,反而更剧烈了。
含羞似嗔的怒骂声,也越来越软弱无力,最后只剩下了怯怯的求饶声。
“呜呜呜,我好疼,陈商衽你个混蛋……!”
第二天,陈商衽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沈墨庭身上的惨状。
他懊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赶紧打水给沈墨庭清洗。
古代医疗不发达,稍有个不注意,就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他从前都不敢把人欺负的太狠,昨天也是真喝醉了,才失去了理智。
一早上,陈商衽的心都是提着的,时刻关注着沈墨庭的情况,就怕他发个烧,起个热什么的。
好在沈墨庭除了睡的时间长了点,情况看起来倒是挺安稳的,陈商衽提了一天的心,这才渐渐放了下来。
害怕沈墨庭起来肚子会饿,陈商衽特意煮了一锅鸡汤,放在灶上温着,务必在沈墨庭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有吃的填肚子。
他这副殷勤小心的模样,看的沈夫人和林宛念背地里直发笑。
陈商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否会给沈夫人等人留下一个没出息、怕媳妇的印象。
沈墨庭直接从晚上睡到白天,又从白天睡到了晚上,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才睁开了眼睛。
“媳妇,你醒了!”
沈墨庭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陈商衽关切的脸。
他撑着酸软发麻的手臂坐起身,表情发懵的看着陈商衽问:“我睡了多久?”
陈商衽小心的扶着沈墨庭坐好,又在他身后垫了几个枕头,给他掖了掖被角后,才笑着说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了!媳妇都是我不好,下回我再也不喝酒了!”
沈墨庭发懵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闻言就没好气地白了陈商衽一眼说道:“你这张嘴啊,比鬼还能哄人,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
陈商衽听了直呼冤枉,略有些急切地捧住沈墨庭的手,指天发誓说道:“媳妇你信我,我以后真的不喝酒了。从前我也没怎么喝过酒,我真不知道我喝了酒这么疯,要是知道,我哪敢喝呀,我肯定滴酒不沾!”
沈墨庭看着他郑重其事,焦急万分的模样,脸上强撑着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寸寸碎裂,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
陈商衽看着沈墨庭露出了笑容,心里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他无奈的捏了捏沈墨庭的鼻子,又气又好笑地说道:“好啊你,还知道吓我了!”
沈墨庭拱了拱鼻子,娇气的哼了一声,声音软糯含怨地道:“就该多吓吓你才是,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多疼吗?让你停都不停!”
陈商衽抬手捧住沈墨庭的脸,吻了吻他的唇,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
“好媳妇,小祖宗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沈墨庭重重的哼了一声,脸却忍不住渐渐红了,小声嘟囔道:“其实、其实偶尔喝一点儿也行。”
陈商衽愣了一下,接着唇角渐渐勾起,下压着喉结闷笑一声,嗓音低沉喑哑地道:“原来媳妇你喜欢野的!”
沈墨庭闻言,急忙抬手捂住了陈商衽的唇,红着滚烫的脸颊,软声骂道:“谁……谁喜欢了,你别胡说。”
带着丝丝戏谑地低沉笑声,从沈墨庭指缝间泄露出来,只听得他连耳朵都开始烫了起来。
“笑什么笑,就你爱笑是吧。”
沈墨庭恼羞成怒地张开嘴,一口咬在了陈商衽的脖子上。
陈商衽倒撕了一口冷气,然后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
沈墨庭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然后干脆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感受着陈商衽因为心情愉悦,而不停起伏的胸膛,沈墨庭咬了咬红润的唇,娇娇怯怯地哀求道:“陈商衽,你别笑了。”
陈商衽抬起修长宽大的手掌,安抚地拍了拍他纤细柔韧的后背,眉眼温柔,忍着笑说:“好,我不笑了!既然媳妇你喜欢野的,那我下回就好好野给你看。”
沈墨庭攥紧拳头捶了陈商衽一把,抬起头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陈商衽抬起他的下巴,倾身狠狠吻住。
沈墨庭挣扎了一下,也就随他了。
等沈墨庭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渐渐憋红了一张脸的时候,陈商衽就松开了他。
脸上带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后,放轻嗓音说道:“肚子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沈墨庭点了点凌乱的脑袋,撇着嘴捂着肚子说:“早就饿了,偏你这人还不肯松开我,让我饿了这么久!”
陈商衽弯了弯唇,长臂一揽,将沈墨庭抱了起来,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嗓音温柔含笑地说道:“都是我的错,害我的小祖宗饿了这么久,我现在就去给我宝贝媳妇,弄些吃的来。”
沈墨庭虽然知道陈商衽油嘴滑舌,总会故意说些逗弄人的话,却不知这人还能说出这么羞人的话,只听得脸颊滚烫,抬手捂住了脸。
陈商衽见把沈墨庭逗的差不多了,也怕他饿的太厉害伤了身子,就把他抱到床上坐好,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将锅灶上一直温煮的鸡汤盛了一碗,端给沈墨庭,看着他好好喝下去后,陈商衽又洗了帕子,给他好好洗漱了一番,才抱着他躺在床上,说起了小话。
沈墨庭躺在陈商衽怀里,轻轻闭合着眼睛,试探着说道:“如今大哥店里来了贵客,拿的工钱是越来越多了。我想着也出去找个活计干,总不能老让你和大哥他们养着!”
陈商衽皱了皱眉,随后抬起手揉了揉沈墨庭的脑袋,轻声笑道:“以我媳妇的才华,干什么都行,只要是你想干的事,我就无条件支持你。”
他虽然心疼沈墨庭,但并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只会依附他人的菟丝花。
尽管陈商衽内心希望沈墨庭永远依附于自己,但出于真正为他着想的考虑,陈商衽并不能如此行事。
因此,无论沈墨庭想做什么事,陈商衽都将永远支持他。
沈墨庭听着陈商衽的回答,顿时高兴地睁开眼睛,眼睛弯弯,亮若星河地看着他说:“你真这么想吗?”
陈商衽轻笑了一声,温柔地注视着他说道:“你是我媳妇,作为你的相公,我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
沈墨庭高兴地捧着陈商衽的脸,吧唧就是一口,而后兴致冲冲的躺在他怀里,说道:“我从前在京中时,书画丹青最是出彩。我可以去城中书坊问问,若是可以就接些抄书绘画的事情来做,或者我也可以去街上摆个摊,专门给人描小像,如此也是一笔收入。”
陈商衽听着他的畅想,只点头轻嗯着回应,然后在他回问的时候,给予最恰当的情绪支持,和一些有益的指点。
两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就这么相拥着睡了过去。
自从得到了陈商衽的支持,沈墨庭就逐渐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了行动。
沈墨庭知道火爆的书坊自然有很多人抄书,因此,他特意找了一家小书坊。
这家书坊看起来清静雅致,人流量虽然不是很密集,却总是不缺客人,沈墨庭也是走访观察了许久,才认定了这家店。
在得到掌柜的试探和肯定之后,沈墨庭成功地拿到了一份抄书的工作。
当天晚上,沈墨庭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沈家等人,沈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和喜悦。
沈墨庭找到了赚钱的活计,就严令禁止沈夫人和林宛念再出去给人洗衣服干苦活,让她们安心在家照顾两个侄儿。
沈夫人和林宛念拗不过沈墨庭,也只得苦着脸色答应了下来,却总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陈商衽见此,就提议让沈夫人和林宛念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消磨时光。
沈夫人和林宛念听了,略一琢磨就想到了刺绣这个一技之长。
因此,她们闲暇时,就用精湛的绣工做些手帕香囊之类的东西,放到绣阁寄卖。
如此一来,也赚了不少银子,沈夫人和林宛念也不再唉声叹气了。
沈家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溢满了笑容,带着对生活的期盼。
转眼几月过去了,天气也逐渐变得寒凉了起来。
沈夫人和林宛念就张罗着给家里人添几身秋服和冬衣。
“商衽总是出城巡逻,这鞋子要多备几双,衣服也是要做厚一些才行!”
沈夫人拿着一块藏青色的布料,举到窗前看了看,笑着和身旁的林宛念说道。
“母亲说的是,他们这些出城巡逻的兵最废的就是鞋子了,衣服做的厚一点也能御寒,巡逻的时候也就少受些冻。”
林宛念笑着应和了一声,接着放下针线,拿起一匹月牙白的布料说道:“瞧瞧,还是二弟夫知道疼人,看他给二弟挑的布料,多好看!”
沈夫人伸着脖子看了看,眉眼弯弯的笑着说道:“商衽一直就是个知道疼人的!”
说完,沈夫人又看着林宛念窃笑一声道:“瑾穆给你选的那一身料子,我瞧着也不错,都是有人疼的人,谁也不用羡慕谁!”
林宛念羞红了脸,娇嗔地喊道:“母亲快别打趣我了!”
婆媳二人说着,相视一笑,一边闲聊着,一边做起了针绣活。
沈家院内一片温馨,可远在城门的陈商衽,心情却不那么美妙了。
秋风瑟瑟,马蹄声急急。
一辆华贵的马车由远及近驶来,而后不远不近地停在了定庆城城门前。
“来者何人,可有令牌?”
城楼上,守城的兵卫高声说道。
驾马的车夫姿态矜持高傲的撩开斗笠,抬头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城门上方后,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玄铁令牌,淡声说道:“晋王府令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将门打开。”
守城的兵卫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急声命令道:“快快将门打开,迎晋王车驾入城。”
厚重的城门打开,等到可以容车驾驶过时,车夫便驾着奢华金贵的马车驶入了城内。
“晋王怎么会来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办呢?上头人的心思,咱这些穷老百姓哪猜得到啊!”
一旁身着巡逻兵士铠甲的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转过头继续巡逻。
陈商衽眼神晦暗地注视着晋王的车架远去,眉头情不自禁的狠狠皱在了一起。
原世界线中,晋王至少还有三年才会来到定庆城,如今怎么突然提前出现了?
陈商衽抬头看了看,总觉得这天要变了。
晚间下职的时候,陈商衽特意跑去百味斋买了沈墨庭爱吃的点心带回去。
他回到沈家的时候,正好在门前遇到了回来的沈彦驰。
沈彦驰现在已经水涨船高,做了店里的帐房先生,他那一身才学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二弟夫,今日也这么早回来呀?!”
沈彦驰见到陈商衽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一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怪沈彦驰这么惊讶,陈商衽自从做了城中巡逻的士兵,回家的时候总比众人晚一些,天还未黑就归家的情况倒是不常见到,往常总是天黑了才回来。
陈商衽笑了一声说道:“我和人换了职,今日就回来的早了一些,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大哥。”
沈彦驰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糕点,脸上就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揶揄着说道:“怪不得你大嫂总说我不会疼人,如今和你一比,我总算知道我差在哪里了!”
陈商衽清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说道:“我是瞧岳母和大嫂在家中甚是劳累,还有两个侄儿读书也辛苦了,所以才买了一些糕点回来。”
沈彦驰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抬手拍着陈商衽的肩说:“行了行了,当我不知道你总给运雅带好吃的啊,他现在这么爱吃零嘴,都是你给惯的!”
陈商衽闻言,嗓音下意识柔和了几分,轻笑着说道:“他抄书那么累,多吃一点儿是应该的。”
沈彦驰牙酸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瞧运雅如今都胖了,你也不要事事都依着他,小心把他给惯坏了。”
陈商衽听了却不觉得有什么,沈墨庭的小性子是他一点一点纵容出来的,他又怎么舍得让他改呢。
沈彦驰也不过是嘱咐一番,实际也并不指望陈商衽真能约束沈墨庭,如此戏说了几句,也就压下不提了。
“大哥,你们回来了。”
沈墨庭刚抄完一本书,站起身走到院里活动活动,恰好就与走进院里的沈彦驰和陈商衽迎面对上了,便扬声打了个招呼。
沈彦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后,便转身回了自己屋里,将空间留给了陈商衽两人。
“你今天又买了什么好吃的?”
沈墨庭一看到陈商衽,就下意识的问道。
几个月下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陈商衽抬起手把沈墨庭圈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后,笑着说道:“是百味斋的玫瑰酥,最近不是说想吃甜的吗,我特意给你买了两包回来。”
沈墨庭接过纸包就拆开捏起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高兴地点头说:“真好吃!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容易饿,还老想吃点甜的、酸的,你这包点心真是给我救急了,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陈商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你总这么说,可我看你反而胖了一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的,怎么就只胖肚子!”
沈墨庭也有些纳闷的抬手捏了捏微微鼓起的肚皮,皱着脸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这肚子怎么鼓起一块?!”
陈商衽抬手揽住沈墨庭的腰,手掌放在他肚子上,轻柔的抚了抚,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西瓜熟了,可以吃了!”
沈墨庭白了陈商衽一眼,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鼓着腮帮子说道:“我胖了都怪你,谁让你总带一些好吃的回来,以后要是我变得不好看了,你敢始乱终弃,我打爆你的头。”
说着,沈墨庭还冲着陈商衽威胁性地举了举拳头。
陈商衽轻轻啄了啄他的唇,温柔地说道:“我养了这么久的宝贝,怎么舍得丢啊,我护在手心里爱护还来不及呢!”
沈墨庭轻轻哼了一声,傲娇的模样十足。
陈商衽又吻了吻他,才笑着说道:“点心别吃太多,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沈墨庭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捧着点心袋子吃的不亦乐乎。
陈商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由着他去了。
百味斋的点心做的模样是精致好看,可一包点心里面总共也就四五块,而且大小比麻将还小,常人根本连填牙缝都不算。
沈墨庭最近饭量大,就算吃一包点心,晚上还能吃一碗饭。
这也就是害怕他晚上吃多了胃不舒服,不然他或许能吃两碗饭呢。
晚间用餐的时候,沈墨庭果然又吃了一碗饭,还想再添一碗饭的时候,却被沈夫人制止住了。
“已经吃了一包点心了,晚上就少吃点吧,小心吃多了积食胃不舒服。”
沈夫人皱着眉看着沈墨庭,打量了一下后说道。
“母亲,我这还没吃饱呢!”
沈墨庭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捂着肚子说道。
沈夫人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瞧瞧你,都被商衽惯成什么样了,不过是让你少吃一碗饭,怎么还掉起了金豆豆!”
沈墨庭抬手摸了摸眼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因为少吃了一碗饭,而流了眼泪。
沈墨庭擦了擦眼泪,沮丧地看着沈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心情总是起起伏伏的,稍有不如意的事情,我就想哭!”
沈夫人闻言,笑着打趣道:“看你这副模样,倒跟我怀了你哥俩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肚子里面有你们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可把你爹给折腾坏了,整天像是伺候炸药一样伺候我,生怕稍有不注意,我就炸了!”
听沈夫人这么一说,沈家众人都笑了起来,谁也没有将沈夫人随口提起的往事和那句玩笑话当一回事。
吃完了饭,众人便各自回屋休息。
陈商衽留意到沈墨庭从吃饭那会儿表情就有些不高兴,因此特意去厨房为他煮了一碗甜汤。
沈墨庭侧躺在床上,正在酝酿睡意,突然耸了耸鼻子,然后充满惊喜地坐了起来,看着陈商衽问道:“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了?”
陈商衽笑着举起手中的托盘,既无奈又宠溺地说道:“我知道你没吃饱,所以特意为你煮了一碗甜汤,只当作为解馋之用。”
沈墨庭迫不及待地将托盘上的那碗甜汤端了过来,舀了一勺送进口中,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陈商衽凑过去,亲了亲沈墨庭圆润许多的脸颊,看着他一脸享受的喝着甜汤,就故意说道:“瞧你这爱吃馋嘴的模样,是不是真如岳母说的那样,怀了娃娃?”
沈墨庭如今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容易害羞脸红了,听了这话也只是气的翻了个白眼,抚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危险地盯着陈商衽说道:“我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娃娃?莫非是你想要移情别恋了?”
陈商衽赶忙举起手,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天地良心,我这心窝里始终就住着你一个人,天地可鉴,日月可明,若有谎话,天打雷劈。”
沈墨庭看着他一副拼命证明自己的样子,就噗嗤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陈商衽听着沈墨庭肆无忌惮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骗了。
“好啊你这个小骗子,敢骗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商衽猛地把沈墨庭拉进怀里,压倒在被褥里,只把他欺负的连连求饶。
第67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第二天,当陈商衽睁开眼睛时,沈墨庭还在熟睡中。
沈墨庭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微微张着小嘴,露出一截红软的小舌。
陈商衽微微弯起嘴角,像一条上钩的鱼一样,倾身吻住了沈墨庭的唇,舌尖与舌尖共舞。
“媳妇,我要走了。”
沈墨庭睁开了一丝惺忪的睡眼,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嘟囔了一句:“晚上我想吃百味斋的红豆酥,你记得给我带一点。”
陈商衽捏了捏他的鼻子,轻声答道:“好的,我会记住的。”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沈墨庭拱了拱枕头,就又睡了过去。
陈商衽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起身穿上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墨庭一直睡到快午时才醒了过来,他先是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而后动作迟缓的穿上了衣服。
“二弟你醒了。”
林宛念和沈夫人正坐在院中做着针线活,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副懒散相从屋里走出来的沈墨庭,就笑着说了一句。
“二弟夫走的时候特意和我们说,不让我们打扰你,让你睡到自然醒。锅里有二弟夫特意给你留的吃的,你快去吃了吧,我都热了两回了。”
林宛念说着,眼中不由浮起一丝打趣揶揄的笑。
沈墨庭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低声答应了一声,便打水洗漱了一番,走去了厨房。
“我瞧二弟总这么样也不是个办法,不如给他请个大夫看看?”
林宛念绕了绕线,忧心地看着沈夫人说道。
沈夫人点了点头,笑着说:“商衽今早走的时候说了,晚上给运雅请个大夫看看。”
林宛念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笑了一声说道:“二弟夫一直都这么知道疼人!”
婆媳两人互看了一眼,接着捂嘴偷笑了一声。
厨房里的沈墨庭,听着院子里母亲和嫂嫂的笑声,脸颊忍不住更烫了,心里却是愈贴甜蜜的,嘴角始终轻轻勾着。
将饥饿的肚子填饱后,沈墨庭回屋换了身衣服,拿着昨天抄好的书籍,对沈夫人和林宛念说道:“母亲嫂嫂,我今日去书坊,将这些抄好的书送去,午饭就不在家用了。”
沈夫人和林宛念点头答应一声,而后目送着沈墨庭离去。
沈墨庭出了沈家院子就直奔书坊而去,将超好的三字经百家姓交给书坊掌柜后,沈墨庭又买了一些宣纸、丹青,这才捧着东西离开了书坊。
他在街上摆了一个书画摊,专门给人写写书信,描一描画像什么的。
虽然赚的不多,却也能有个十几文的收入,而且也能让他练习书法和绘画,不至于江郎才尽。
将小桌子摆好后,沈墨庭又将几幅默写好的书画摆在架子上,如此也能起到招揽客人的作用。
若有人看得上架子上的书画,就可以直接买走,若是另有要求的客人,沈墨庭则会当场作画书写,如此一来一往,倒也在城中有了些名声。
刚刚摆好的小桌前,走来了一位梳着闺阁发饰的俏丽女子。
她踌躇地攥紧了手中秀帕,粉面若狭地说道:“公子是否能为我画一幅小像?”
沈墨庭闻言,浅笑着回道:“自然可以,姑娘请坐。”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宽袖长袍,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发带,一身气质温雅如竹,展颜一笑间,雅致清俊,只让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那位小姐本就见沈墨庭生的清俊,忍不住红了脸颊,如今见他一笑,更是整张脸红成了番茄。
“多……多谢公子。”
小姐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便紧张的攥着手中帕子,坐在了摊前放置的木椅上。
沈墨庭轻轻挽起衣袖,拿起画笔,轻点丹青,比对着女子的样貌,便开始做起了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待到秋风乍起时,沈墨庭终于放下了画笔。
他看了看画架上的画像,唇边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等他想将画轴卷起时,一阵微风吹来,恰好将那张薄薄的宣纸吹落到了地上。
沈墨庭微蹙起了眉头,对着那位等待多时的小姐告了一声罪,然后便走上前弯腰,准备将那宣纸捡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亦或是上天在与他故意作对。
沈墨庭刚刚伸出手,一旁就有一双穿着华贵锦靴的脚踏了过去,不偏不倚的踩在了宣纸上。
沈墨庭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后才放缓脸色,抬头对着那双脚的主人,声音清淡地说道:“这位公子请让一让,你踩到我的画了。”
函白骞耳尖一动,循着声音低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圆润干净的眼睛。
他看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唇边露出一抹温柔轻浅的笑,下意识放缓嗓音说道:“在下只顾着欣赏街边的风景,无意之举,还望公子恕罪。”
函白骞说着,便姿态从容的抬起了脚,不等沈墨庭反应,就弯下了金贵的腰,手掌有意无意地擦着沈墨庭的指尖,将那张染了脏污的宣纸捡了起来。
他把那张宣纸递还给沈墨庭,唇边一直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眼神紧盯着沈墨庭。
“谢谢。”
沈墨庭眼神闪了闪,随手将那张宣纸接了过来,而后手不经意间在袖子上擦了擦,走回到摊子前,歉意的对着那位小姐说道:“这张画脏了,我在给小姐画一幅如何?”
那小姐能与沈墨庭多相处一会儿,自是万分高兴,没多想就红着脸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沈墨庭见此,就重新拿起了画笔,没一会儿就重新画好了一幅画像,卷好递给了小姐。
那小姐给了银钱,却是站在摊前踌躇了一会儿,红着脸扭捏的说道:“不知公子可否将先前那幅画也卖于我?”
沈墨庭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将先前那幅画卷好递给小姐后,便笑着说道:“小姐若是喜欢,以后可常来光顾,若小姐能带着其他人来,我可以给小姐算便宜一些。”
那小姐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便迈着小碎步,捧着两个画轴,红着脸跑走了。
等到摊子前寂静下来后,沈墨庭才收敛了神色,对着一旁的函白骞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公子驻足在此所谓何事?若是看上在下的书画,自可拿上三两幅,若是无事,在下还要做生意,便不招待公子了。”
函白骞听着沈墨庭赶人的话,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他率真可爱,和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更是带上了一抹欣赏和掩饰不住的兴味。
“我看公子的丹青精湛非常,就忍不住在此观摩了一番,还望公子见谅。”
函白骞柔声说完,就故作好奇地道:“在下函白骞,不知公子唤做什么?”
沈墨庭心中莫名对着函白骞有一股厌恶感,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他,便随意编了个名字说道:“在下沈子凡。”
函白骞听了,姿态矜持的点了点头,正想笑着再与沈墨庭攀谈一二,谁知他却收起了摊子。
“子凡这是要走吗?”
函白骞不由蹙着眉说道。
不过短短一面之缘,这人就唤起了他的姓名,如此无礼不知界限,更是让沈墨庭心中不喜了起来。
他手脚麻利的将刚刚摆好的摊子收了起来,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忽然想起家中有事,我便不多留了,公子请自便。”
沈墨庭说完,直接抱着自己的字画走进了人群里,川流涌动的人群很快就将他的身影遮挡的不见了踪影,函白骞想追也寻不到人了。
“可恶……!”
函白骞脸色阴沉的低骂了一声,然后对着一旁的空气淡淡的吩咐道:“给我查,一刻钟之后我要此人的所有信息。”
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道低低的应答声,而后街旁闪过一道漆黑的影子,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函白骞胸有成竹的勾起唇角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一个小小的插曲,沈墨庭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过,只是在晚间用膳的时候,随口提了几句。
“此人如此孟浪不知礼数,运雅日后见到他,便躲远一些吧。”
沈彦驰皱着眉头评价了一句后,长舒了一口气,关切的对着沈墨庭说道。
他们沈家不过是一介流放犯,能有如今的日子,也是众人齐心协力经营起来的。
这种不知礼数的纨绔子弟,他们从前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是连招惹都不能了,只得能避就避。
沈墨庭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听到这句话后,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晚餐后,沈家的众人聚集在前厅,沏了一壶茶,闲谈起来。
陈商衽借此机会牵起了沈墨庭的手,对他说道:“运雅,你近日来总是贪吃嗜睡,我忧心你的身体,所以给你请了一位大夫,等一下让大夫给你看一看。”
虽然沈墨庭有些不情愿,但知道陈商衽是关心自己,所以嘟着嘴点了点头。
两人话音刚落,沈家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陈商衽走去将门打开一条缝,就看见一位留着山羊胡,头发白的中年老者,提着药箱站在门前。
“可是春晖堂的王大夫?”
陈商衽有礼的询问了一句,看到门外那位老者点了点头,他这才让开身子,轻声说道:“王大夫里边请。”
王大夫跟着陈商衽走进沈家厅堂,而后依言在沈墨庭身旁落座,抓着他的手腕细细诊了诊脉。
沈家众人一脸紧张的看着王大夫,只看到他一会儿凝重的蹙起眉头,一会儿又喜上眉梢,脸色变化多端,只让他们的心也跟着提了又提。
沈夫人攥紧手心,忍不住看着王大夫问道:“大夫,我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王大夫松开沈墨庭的手腕,左右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沈家众人,这才不在卖关子,捋着山羊胡子笑着说道:“老夫人莫要忧心,令公子这是喜脉!”
此话一出,满屋皆静。
沈家众人一个两个地大眼瞪着小眼,而后又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看向了沈墨庭微微鼓起一块的肚子。
“大夫,你……你是不是诊错脉了,我儿他、他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是喜脉?!”
沈夫人愣了好半天,才看着王大夫,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从医三十多年,从未出过错,老夫人放心,令公子的确是喜脉无疑。”
王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脸乐呵呵的接着说道:“男子怀孕者从前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甚是罕见。老夫敢打包票,若你今日请的是别家的大夫,此脉案必定诊不出来,也就是我祖上在宫里当过职,又善治疑难杂症,这才对此略知一二!”
听完王大夫所言,沈家众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纷纷聚集到沈墨庭身旁。
沈彦驰盯着沈墨庭的肚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就有娃娃了?这下子该怎么办,生还是不生?”
“这要怎么生?我从未听过男子生孩了,会不会伤及二弟的身子啊?”
林宛念小心翼翼地盯着沈墨庭,一副又惊又忧心的样子说道。
沈夫人轻轻地握住沈墨庭的手,不安地问道:“运雅,你是否感到身体不适?是否有食欲?或者是否有恶心的感觉?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务必告诉母亲,不要一个人忍着。”
沈墨庭傻呆呆地抬头看着沈夫人,依旧是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手却抬起来放在了肚子上,轻柔的抚摸着。
此时此刻,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他和陈商衽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墨庭唇边忽然扬起一抹柔和的笑,珍重的捧着肚子,不确信地看着沈夫人问道:“母亲,我、我怀了孩子?”
沈夫人含泪答道:“是的。”
林宛念和沈彦驰也一脸触动地点头表示肯定。
沈墨庭见此,这才一脸喜不自胜地抚着肚子,唇边洋溢着母性一般的笑容,喃喃说道:“我要当爹爹了?我马上就要当爹爹了!”
沈墨庭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闪烁,目光中透露出微妙而难以察觉的不安,望向陈商衽,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温柔地说道:“陈商衽,我们马上就要当爹爹了!你高兴吗?”
陈商衽愣愣地低下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沈墨庭的肚子。
触摸着那微微凸起的一小块,陈商衽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商衽良久的沉默,让沈墨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安和忐忑。
第68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沈墨庭抓着陈商衽的手掌有些瑟缩,表情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心中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陈商衽这么久都不发一言,是否是因为男子有孕一事太过骇人惊俗,生了恐惧之心,是不是不想要他肚子里的孩子?
越想沈墨庭心中越乱,唇色也逐渐发白了起来。
陈商衽直到看到沈墨庭苍白难看的脸色,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了神。
他动作温柔的抱住沈墨庭,手掌轻覆在他的肚子上,亲吻着他的发顶:“媳妇,别瞎想,我就是太高兴回不过神。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不喜欢呢!”
沈墨庭闻言,这才脸色好看了一点,他气恼地用拳头猛捶着陈商衽的胸口,咬牙红着眼骂道:“混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孩子,以后再让我这么担惊受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商衽任他捶打,嘴角始终带着温柔又宠溺的笑容,郑重地保证道:“好,我知道了,我以后绝不会让媳妇你这么担惊受怕了。”
沈墨庭发了一会儿脾气,心里那点小小的怨气也就散了。
气消了之后,他又抬起眼,眼若星河的看着陈商衽,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一同抚摸着肚子里小小的凸起,温柔又好奇地说道:“陈商衽,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陈商衽低头亲了亲他的额间,柔声说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沈墨庭听了,却皱眉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我大哥从前也这么说,可是直到我两个侄儿出生,他都嫌弃的不行,只感叹怎么不是闺女!”
闻听此话,屋里的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一旁的沈彦驰,那好奇又诧异的目光,只盯着他心里发毛。
“没想到瑾穆从前还说过这种话!”
沈夫人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
众人一起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
也不管感叹的是不是一件事,几张脸上都是赞同又嫌弃的表情。
莫名遭到众人白眼注视的沈彦驰,急忙出声说道:“我并非重女轻男之辈,也非重男轻女之辈,我、我就是单纯喜欢闺女,想要个女儿而已。这俩小子我也就是说说,没真的嫌弃他们啊!”
沈彦驰大呼冤枉,急急忙忙地辩解着。
众人摇头切了一声,然后就把他丢在一边,不再理会了。
沈彦驰苦着一张脸,挥了挥尔康手,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沈墨庭身上,只得自己跑到角落里暗自神伤去了。
“王大夫,这孕期期间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生产之时又会不会危及生命?”
陈商衽抚摸着沈墨庭的肚子,皱着眉,仔细的向着王大夫询问道。
王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表情慎重的说道:“令公子的情况实属罕见特殊,要注意的事情自然不少。日后月份大了,更是要小心照料着,稍有不慎便会危及生命!因此你们还是要慎重考虑,是否要将这孩子留下来。”
听完王大夫所说的,屋里一时寂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非常。
“母亲,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沈墨庭思索良久后,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温柔地说道。
沈夫人听了,却忧心的皱起了脸,语塞的说道:“可是运雅,若是将这个孩子留下来,恐怕会危及你的生命,母亲不愿意你冒这个险。”
林宛念和沈彦驰言语间也是反对多过同意,他们同样不希望沈墨庭冒险将孩子生下来。
陈商衽也担忧的注视着沈墨庭,有心想要劝他将孩子打掉,可又害怕连他也这么说,会让他情绪激动起来。
陈商衽始终在意的就只有沈墨庭,甚至是连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能牵起他多少心绪。
初初听闻两人有孩子的时候,他是高兴不已的,可是一旦这个孩子危及到他媳妇的生命,他就要考虑是否要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即便这样的想法有些不近人情,冷漠无性,可比起一个刚刚发育的胚胎,他更在意的还是眼前人。
“媳妇,要不我们……”陈商衽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沈墨庭抬手打断了。
他温柔又坚定地看着屋里的众人说道:“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我肚子里,没有来到这个人世间,我可以忽略他的存在。可如今他已经在我肚子里生根发芽了,我不能私自决定他的去留,我想问问这个孩子的意见。”
听到这话,众人都傻眼的对视着,一时间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一个刚刚发育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像是为了响应沈墨庭的话一样,他的肚子忽然“咕噜”的叫了一声。
众人愣愣的盯着沈墨庭咕噜作响的肚子,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沈墨庭眉眼弯弯的笑看着众人说道:“孩子说他饿了,看来他是想来到这个世界看看的!”
沈家众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得同意将这个孩子留下来。
沈夫人笑了笑,看着王夫人郑重地说道:“既然决定留下孩子,那么注意的事项,我们就要好好记清楚了。王大夫,以后我儿的身体还要多仰仗您照扶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我们一家都会竭力配合的。”
王大夫抚着胡子,没有任何意义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本就对沈墨庭的身体极为好奇,自然也想跟在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为医者最想要了解的就是世间难解的病症,沈墨庭这一特殊情况的出现,恰好就给了王大夫一个机会,他自然是欣然答应了。
王大夫又和沈家众人细细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和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病症,才提着药箱和众人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王大夫,一家人又跟守着宝山的巨龙一样,小心翼翼的守在沈墨庭的身旁,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
“媳妇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陈商衽看着放下碗的沈墨庭,殷勤的问道。
沈墨庭砸吧了一下嘴,又默默感觉了一会儿,觉得肚子还是有一点饿,就点了点头,表示再来一碗。
陈商衽笑着答应了一声,刚想端着碗去厨房,就听沈夫人忧心的阻拦道:“还是让他少吃点儿吧,夜里吃的太多,容易积食。而且滋补太过的话,也会造成婴儿体积过大,造成难产。”
陈商衽一听,顿时连忙把碗放回了桌上,然后对着沈墨庭说道:“媳妇,咱听岳母的,你以后还是少吃多餐。以后也要多运动运动,可不能再像这样吃了睡睡了吃了。”
沈墨庭有些不情愿的嘟着嘴,却到底不是不惜命的人,哼哼唧唧地答应了一声。
晚间睡前,陈商衽又陪着沈墨庭在院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才扶着他回屋休息。
沈墨庭虽然对家人将他视为瓷娃娃般对待感到无奈,但他也明白他们是出于关心之意,只能默默承担这些甜蜜的负担。
晋王暂住的客院内,函白骞看着跪在桌前的暗卫,脸上带着浓厚的兴趣,问道:“他真的成亲了,而且还怀了身孕?”
那暗卫点了点头,低声答道:“回主子,据属下得来的消息,的确是如此。”
函白骞指腹轻敲着桌面,唇角微微勾着,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有趣,实在是有趣,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有趣的事情!沈墨庭此人我要定了。”
黑衣暗卫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复又垂着头说道:“可是主子,我们此行来的目的还未完成,此时谈及其他的,是不是有些不妥?”
函白骞敛了敛眼眸,冷呵了一声,眸间阴郁,嗓音嗜血森然地道:“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奴才置喙了?”
黑衣暗卫打了个颤,被面巾遮挡住的脸上闪过一抹恐惧,头颅更加低垂了几分:“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函白骞眼神阴鸷地看了一眼黑衣暗卫后,摆着手说道:“杖责五十,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谢主子饶恕!”
黑衣暗卫微松了一口气,沉闷地应答了一声,接着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书房中,只剩下了函白骞一人。
“沈墨庭,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哈哈哈哈……!”
低沉病态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书房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沈家众人仍然沉浸在沈墨庭怀孕的喜悦之中,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即将有一场暴风雨袭向他们。
自从得知沈墨庭怀孕后,全家人都对他格外关照,并且严令禁止他再去街上摆摊。
得知怀孕期间不可同房后,陈商衽就克制住了自己,每天除了亲吻,浅尝辄止地试探,就什么也不做。
每天下职后,第一时间就是往家赶,无论沈墨庭想吃什么,即使再晚再困难,陈商衽也会想办法给他准备。
为了确保沈墨庭获得充足的营养,陈商衽的厨艺得到了充分发挥,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地为他做美食。
除了三餐之外,他还会做一些营养的点心、甜汤等,既不会让他饿着肚子,也不会让他吃得太多。
有空的时候,他还会陪着沈墨庭在院子里,或者街上散步,想尽办法逗他开心,绝不让他流一滴眼泪,有一丝坏情绪。
在如此慎重的对待下,沈墨庭的腹部一天大过一天,三个月后,他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即使穿着衣服也无法遮掩。
随之而来的一系列不良反应,也导致沈墨庭原本丰满的脸颊逐渐消瘦。
除了食欲不振、孕吐之外,沈墨庭的腿部开始频繁抽筋,失眠多梦,总是无法安稳地入睡。
陈商衽、沈夫人等人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每个人都希望能替代他承受这些痛苦。对待沈墨庭,更是异常谨慎。
第69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沈墨庭恍惚地从梦中惊醒,回过神后,看见床前的陈商衽正在给他捏腿,他无奈地说:“你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好多了。”
陈商衽闻言,低头亲了亲他带着冷汗的额头,皱着眉说:“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不然让王大夫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吧?你总这样睡不好,看着都瘦了!”
沈墨庭伸手揽住陈商衽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微微倾身吻上他的唇。
等这个缠绵的吻结束,沈墨庭才嗓音懒散地说道:“大夫不是说了,安神药与我肚子里的孩子并无好处,不可服用,我如今也没事,就是睡不安稳而已,你和我多说说话也就好了。”
陈商衽伸出双臂抱住沈墨庭,眉头皱成了疙瘩,忧心地道:“怎么会没事,我看不得你这么难受!”
沈墨庭微微弯起唇角,抬起头看着陈商衽,眼里含着不言而喻的深意,低笑着说道:“那你就补偿我一下吧。”
陈商衽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嗓音无奈地说:“王大夫说了,我们不能这么做!”
沈墨庭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嗓音娇软地道:“已经三个月了,小心点就行了。”
陈商衽的手掌蓦然收紧,努力克制着自己:“我害怕自己会失控,再等等好不好?”
沈墨庭注视着陈商衽滚烫的目光,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充满挑衅地注视着他:“你是不是不行。”
他的眼睛瞪得很圆,一双眼瞳干净又明亮,带着不加掩饰的骄矜和浓浓的挑衅。
闻听这一番话,陈商衽心中压抑的念头立刻被激发,一切如烈火般燃烧,摧毁了他所有的克制和忍耐。
“这可是你自己点起来的火!”
话音落下,陈商衽猛然吻住了沈墨庭,看似动作生猛,实则温柔地将他搂在了怀里。
夜色弥漫,月亮闪烁着银灰色的月光,树影斑驳,明暗交错。
因为顾及到沈墨庭的身体,陈商衽不过浅尝辄止了片刻,便把人放开了。
即使他有意放轻了动作,沈墨庭还是累得不轻,浑身都是汗。
静静躺着休息了一会,沈墨庭动了动因为久跪而发麻的腿,然后就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陈商衽立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墨庭皱起秀气的眉头,丝丝抽着冷气说道:“我的腿又抽筋了!”
陈商衽抓起他轻颤的双腿,手掌附在上面轻柔地揉捏着:“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墨庭点了点头,汗湿薄红的脸颊上流露出一抹笑容:“现在你按捏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陈商衽笑了笑,轻啄了一下他微微肿起来的嘴唇:“要是可以,我真想以身代之,让你少受一点罪!”
沈墨庭微阖着眼睛,轻笑了一声:“那下辈子就换你来生孩子。”
他说着,伸手勾住陈商衽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两颗心紧密相连,心跳声扑通扑通地清晰传入他们的耳中。
在情绪越来越滚烫,即将按耐不住的时候,陈商衽急忙克制住了自己,嗓音沙哑,喉结滚动:“今天已经够放纵了,以后我再好好教训你。”
沈墨庭媚眼如丝地看了陈商衽一眼,鼻腔里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对着他露出一抹挑衅又娇俏的笑容。
他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拉起薄被盖住自己满是印子的身体,依恋的蹭了蹭陈商衽的胸口,沉沉睡了过去。
陈商衽无奈一笑,侧身轻啄了一下他满是红痕的肩头,伸手揽住他,脑袋依偎在一起,合上眼眸睡了过去。
天一亮,陈商衽就去找了王大夫,和他细细说了沈墨庭的情况后,请他帮忙开一副不伤及沈墨庭身子的安神药。
做完这一切,陈商衽才去了城防营。
他到的时候,城房营内比之往日安静了许多,守门的侍卫也不像从前那般懒散,反而一脸肃穆,透着一股紧张。
陈商衽眼神一暗,直觉城防营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心神也不由提了起来。
他去了兵族们往日常待的演武场,就看见巡防营所有的士兵,都一脸肃穆的排列在演武场上。
而高台上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朱紫锦袍,头束玉冠的男子。
陈商衽看着那气质不凡的紫袍男子,眉头就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
高台之上,身穿盔甲的将军,看着突然出现的陈商衽,皱着眉厉喝道。
陈商衽神情一凛,微垂下头,拱手说道:“回将军,属下是甲字营的巡防士兵,陈商衽。”
那身穿盔甲腰配长刀的将军闻听此话,皱眉略一思索后,便说道:“集合的命令早已传达,你却如今才到,等会儿下去领二十军棍,以作惩戒。”
巡防营的军棍可不是花架子,那打人的士兵都是下了死力气,绝没有人敢徇私枉法。
若是身子弱,受不住军棍惩罚,一命呜呼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但凡在巡防营混过一些日子,都不敢轻易犯错,军中的纪律才会这么好。
二十军棍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陈商衽自然没有辩解反驳的理由,点头应了一声“是。”
将军轻蹙着眉点了一下头,便挥了挥手,让陈商衽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陈商衽低头拱手,正想应声入队。
然而,此时却听到一道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巡防营中犯错的士兵,受到的惩罚竟然如此之轻,这么目无军纪,难怪蛮族屡次侵犯!”
函白骞眼神幽深暗沉的盯着陈商衽,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陈商衽看着函白骞满是深意的眼睛,微微垂下了头,看似谦卑惶恐,实则眼底弥漫上一丝暗色。
函白骞身后站着的巡防营将军邢成雄,虽然心中恼火,面上却只得肃穆着脸色回道:“晋王爷说的是,是邢某御下不严,这便让他多领三十军棍。”
二十军棍又加上三十军棍,整整五十军棍,且不掺一丝假,寻常人根本受不了,即便是这些受过训练的士兵,挨上五十军棍,也要在床上静养个两三月。
晋王爷突然到访巡防营,命令所有兵卒在演武场上集合,本就是不合理之举,如今又突然闹了这么一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邢成雄虽然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官场间的弯弯绕绕,但到底是个混迹多年的兵油子,对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
晋王爷此举,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邢成雄虽然心中恼火,不满晋王爷对他训练出来的士兵指指点点,批判他御下不严。
可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又何况是晋王这种皇子龙孙,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满和怒火,他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函白骞对于邢成雄的识趣非常满意,也不愿意真和他闹的撕破了脸,便笑着说道:“刑将军劳苦功高,军务繁忙,有些治理不到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说着,眼神轻飘飘地看向了陈商衽,轻笑着道:“此人故意视命令为无物,如此倒不如贬了他的职,免得其他士兵跟着效仿,扰乱军纪。”
函白骞是笑着说完的,听在邢成雄耳朵里却带了千百种意思。
邢成雄细细思索了一番,却仍猜不透函白骞真实的想法,也并不想为了一个小小的兵卒就得罪晋王,眼眸一闪,垂头答道:“晋王爷英明,如此就打他五十军棍,再赶出巡防营?”
函白骞始终微微勾着唇角,对于邢成雄所说的提议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邢成雄明白,这就是默认了。
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陈商衽的命运,这就是上位者对底层百姓的掌控。
只要拥有足够的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便是随意仗杀一个人,也不用过问任何人的意见。
如此可笑,又带着无可争辩的现实。
陈商衽实打实地挨了五十军棍,期间由于疼痛难忍而昏了过去,随后被冷水泼醒。
当他被人抬回沈家时,沈家的众人都吓得半死,尤其是沈墨庭,更是差点动了胎气。
沈彦驰急忙请来了王大夫,希望他能治疗陈商衽的伤势。
当王大夫掀开陈商衽身上的衣服时,沈墨庭和沈彦驰惊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沈墨庭更是一下子红了眼睛,眼泪汹涌而出。
陈商衽的腰臀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衣服与干涸的血迹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每当衣服掀起一点,陷入昏迷中的陈商衽就会蹙起眉头,可见他所受的疼痛有多么剧烈。
沈彦驰不忍地移开眼神,声音艰涩地问道:“王大夫,我二弟夫他没事吧?”
王大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陈商衽身上粘连在一起的衣服彻底脱了下来,闻言就擦了擦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摇着头叹着气说:“这老夫也并无把握,他伤的太重了,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一切只能看天意!”
沈彦驰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哑声说道:“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王大夫,我二弟夫就拜托你了,请您一定要竭尽全力医治。”
王大夫注视着眼眶通红、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沈墨庭,随后轻叹一声,点头答应了。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陷入昏迷中的陈商衽,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眼眶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沈墨庭。
陈商衽知道,他的模样一定吓到了沈墨庭。
艰难的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他眼角的泪,陈商衽苍白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对不起媳妇,是不是吓坏你了!”
沈墨庭鼻子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瞬间涌了出来,一颗颗如雨滴倾泻,滔滔不绝。
过了很久,在陈商衽温柔孜孜不倦的安慰下,沈墨庭终于止住了眼泪。
他粗鲁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就算蹭红了鼻头眼眶也不在乎,只用那双水洗过的眼睛,注视着陈商衽问道:“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商衽略微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犯了错被将军责罚了,还被赶出了巡防营。”
沈墨庭听了,只觉得荒唐至极:“你到底犯了多大的错?那什么劳什子将军竟敢把你打的这么重。”
陈商衽抿了抿唇,无奈地道:“我今日不知晋王去了巡防营,误了集合的时辰,这才有此一劫。”
沈墨庭气红了一双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着:“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将你赶出巡防营也就算了,怎么能将你打的这么重。”
陈商衽看沈墨庭气的这么狠,急忙安抚的对着他笑了笑,柔声说道:“我本来去巡防营,就是想着有个官职,也能更好的保护咱们一家,如今没了也就没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仔细着身体,切莫再动气了。”
沈墨庭慢慢平复了一下呼吸,心中却依旧怒火难消,咬牙骂道:“世间果然多仗势欺人之辈,就算是在这边境之城内也是如此。”
陈商衽知道沈墨庭可能又联想到了沈家的遭遇,虽然心中担忧着他的身体,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世间多是不公平的事情,不过是有些显于人前,有些隐于人后罢了。
有些事情若未亲身经历,便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其中的苦楚。
陈商衽虽然对沈家的遭遇感到悲痛,但与深陷其中的沈墨庭相比,他无法深刻理解后者所承受的痛苦和怨恨。
即便他深深地爱着沈墨庭,甚至可以为他崩了原主人设,甘愿拿刀杀人,他也依然无法与其产生共鸣。
并非因为他不够爱沈墨庭,而是世间的感同身受本就各不相同。
即便两人拥有相同的经历,他们所关注的事情也必然不同。
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人,因此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经历。
即使经历相似,也必然存在差异。
看着眼珠逐渐赤红起来的沈墨庭,陈商衽咬牙忍着疼爬了起来,狠狠吻住了他。
这个不带任何念头的吻,让陷入回忆中,逐渐有些入魔的沈墨庭回过了神。
看着神色憔悴苍白,却依旧眼神温柔注视着自己的陈商衽,沈墨庭突然像是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放声痛哭了出来。
第70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沈墨庭哭得很大声,也很委屈,就像是小孩那样的哭泣。
他觉得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他们沈家如此,陈商衽同样也是如此,老天爷为什么总挑着他们这些想要努力生活的人折磨。
他们没有想要大富大贵的生活,只想要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就是越简单的东西越得不到。
老天爷总在他以为日子就这样的时候,让他们平静的日子翻天覆地。
心中弥漫着一种酸涩而不愤的情绪,逐渐变得澎湃汹涌,最终将沈墨庭淹没。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一直被压抑的委屈释放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沈夫人和沈彦驰匆忙冲进屋内,他们下意识地望向床上。
当他们看到床上的陈商衽睁着眼睛,正姿态艰难,神情温柔地哄着沈墨庭时,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夫人和沈彦驰听到沈墨庭的哭声,还以为是陈商衽出了什么事,这才焦急的冲进了屋里,现在看到陈商衽没事,他们提起来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了。
沈夫人看向失声痛哭的沈墨庭,忧心忡忡地问道:“运雅,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墨庭哭的双眼微肿,好半天才缓了过来,止住哭声,一抽一抽地说道:“母亲,我没事,就是看到陈商衽的样子,心里难受。”
沈夫人微顿了片刻,眉间也染上一抹愁思,轻轻揽住沈墨庭,宽慰着说道:“运雅,没事的,现在商衽已经醒过来了,只要好好医治,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可不能这么哭,不然不只是孩子,你也会很危险!”
沈墨庭抬手摸着肚子,哭红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轻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母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绝不会让自己和宝宝出什么问题。”
沈夫人笑着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陈商衽,关切地问道:“商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陈商衽只得又将情况徐徐讲述了一遍,沈夫人听后,同样瞬间气红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想不到我们都成了罪人之身,却仍然逃不了皇权的掌控!”
沈夫人咬着牙说完,眼睛也逐渐湿润了起来,可是想到怀着身孕刚刚哭过的沈墨庭,她又生生按捺住了情绪。
“商衽,你好好休养,从前这个家一直靠你多担待,如今也该是我们出处理的时候了。瑾穆如今已是账房掌柜,自然不会短了我们的吃喝,没了这官职,母亲相信,你一定会另有一番作为的,千万不要因此就一蹶不振。”
沈夫人看着陈商衽,情真意切的说道。
陈商衽轻轻颔了颔首,微笑着说:“岳母放心,有没有官职于我而言,并没有多重要。我只想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等待着我和运雅的孩子降生。”
沈夫人知道他没有因为没了官职就郁结于心,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笑着赞同的说道:“说的在理,只要人在,就什么都好,日子是靠人一点一点过出来的,只要咱们全家齐心协力,就一定会越过越好。”
陈商衽如今因为受了伤,身上就盖了一床薄被,沈夫人到底不好多待,柔声安慰了沈墨庭几句后,便借故去了厨房。
沈夫人离开后,沈彦驰这才沉声说道:“那晋王何故为难你,二弟夫你可知缘由?”
刚才沈夫人在场,陈商衽并没有把经过说的太细,沈彦驰知道其中定然有隐情,所以才由此一问。
陈商衽注视着沈彦驰,然后又看了看旁边同样表情探究的沈墨庭,他眉眼微动,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从三月前,沈墨庭说他遇到了函白骞,陈商衽就知道沈家安稳的日子恐怕要掀起波澜了。
现在函白骞故意针对他,让他丢了巡防营的差事,也不知下一步会如何对待沈家。
晋王是个隐藏的疯子,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嗜杀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因为他伪装的好,除了他的手下和亲近之人,无人知道他的真实本性。
而晋王劣迹斑斑,却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的原因是他登上帝位后,他的性格会因为命定之人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晋王的命定之人同样是个男子,正是如今与朝廷多有龃龉的蛮族二皇子——兴雪佑。
在原有的世界线中,晋王爷之所以出现在定庆城,是因为蛮族有意进行和议,派遣二皇子兴雪佑前来商讨和议事宜。
函白骞被皇帝派遣来迎接二皇子和蛮族大臣,这才与兴雪佑有了接触。
前往京城途中,二人日渐相处,又在京城中经历了种种磨难,守望相助,这才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
函白骞嗜血的性子也因为兴雪佑,开始有了改变,最后成了一代明君。
可是现在,因为穿越者的突然闯入,使得世界线发生了变化。
函白骞阴狠嗜血的性子不但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严重,最后成了个不变是非的暴君,搞得这个世界生灵涂炭,几近崩坏。
系统给他的任务之一是找出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使这个世界的故事回到正常的运行轨线。
他本想先攻略沈墨庭,而后将沈家一家都安顿好后,再着手调查穿越者的事情,没想到晋王却突然来了定庆城,还对沈墨庭起了心思。
是的,在巡防营第一次与函白骞对视时,他立刻理解了函白骞眼中所蕴含的意味。
那是一种来自高高在上、拥有无上权力的情敌,对待他这个普通士兵的轻蔑和挑衅。
函白骞对沈墨庭产生了喜欢,这使得原本已经混乱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许多新的问题和困扰,让陈商衽一时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解决。
另一方面,陈商衽对于自家媳妇被一个疯子盯上,心中非常不满。
但是,他已经崩坏了人设无数次,不能再去挑战系统的权威。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一定会当场拿刀割掉函白骞的脖子,并且还要挖掉他那双讨人厌的眼睛。
沈彦驰见陈商衽沉默了半晌,却始终不发一言,就皱着眉问道:“二弟夫,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陈商衽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晋王为什么会针对我,可能只是因为我倒霉,恰好撞上,所以晋王就将计就计,拿我立威了。”
沈彦驰听了,心中却还是有些疑虑:“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晋王身为皇族中人,肯定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想要看一看百姓疾苦,所以才来了定庆城,也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墨庭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眼中透露出一抹深思。
陈商衽不想他为了不相干的人费神,就抬起胳膊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总之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大哥和运雅也不要费神多想了。”
沈彦驰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想在怀有身孕的弟弟面前谈论这件事。
他不想让弟弟费心思去思考,于是同样微笑着说:“二弟夫说得对,现在他已经不在巡防营上职了,可以有更多时间陪伴你,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着沈彦驰隐有调侃的话语,沈墨庭瞬间就红了一张脸,刚才升起一丝疑虑的思绪也被他丢在了脑后,他无奈地道:“大哥怎么如今也学会了这一套,总是打趣于我!”
沈彦驰看着他越发孩子气的模样,摇头失笑一声,却并不多做解释。
从前,他对陈商衽有各种戒备之心。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相处得越来越多,陈商衽对沈墨庭的关心确实无微不至,甚至比他们这些血缘至亲还要体贴入微。
人的心是肉长的,陈商衽的真心几乎摆在了明面上,沈彦驰又怎么可能不对他改观呢!
“二弟夫如今已经醒了,我也放心了,酒楼那边离不开我,我就先回去了。运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今的你可不只是一个人。”
沈彦驰笑着说完,看着沈墨庭点了点头,像是把他说的那些话听进耳朵里了,他这才放心一笑,转身离开了。
沈墨庭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满地抱怨道:“大哥越来越像我父亲了,变得越来越啰嗦,喜欢说教。”
陈商衽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墨庭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陈商衽轻轻摇了摇头,安抚地说:“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伤口。”
沈墨庭松了口气,然后皱着眉头说道:“你刚刚才醒过来,一定要小心一点。”
说着,沈墨庭下意识地握紧了陈商衽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这次你真的把我吓坏了,你不知道,当你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我差点以为、以为你已经死了。”
陈商衽捧着沈墨庭的手放在唇前吻了吻,而后抬头注视着他微红的眼眶,嗓音温柔地道:“我不会抛下你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也不会。”
沈墨庭唇边露出一抹浅笑,眼睛一下子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他轻轻吻住陈商衽苍白的嘴唇,一颗飘摇不安的心,忽然安稳了许多。
第71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时至凛冬,绿意盎然的树木泛黄凋零,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杈。
沈家小院内,沈墨庭挺着自己脸盆大小的肚子,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
肚子越来越大以后,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基本的活动空间也只有自家的院子里了。
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走到街上遭受别人的瞩目,同样不是一件令他愉悦的事情,除了有陈商衽的陪伴,平时他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一旁的屋子窗户敞开着,陈商衽尚在养伤期间,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话本子。
他每看两行字,就会抬头看一眼院子里正在散步的沈墨庭,唇角微微上扬,眼中透露出温柔的光芒。
没一会儿,沈墨庭走累了,回到了屋里。
陈商衽看到他进来就把书合上了,抬起手支着脑袋,轻笑着说道:“你现在看着很有母性光辉!”
沈墨庭猛灌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气说:“整天都要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回走,我都要累死了。”
陈商衽听他这么一说,眼中浮现出一丝心疼:“辛苦你了媳妇!”
沈墨庭白了陈商衽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得了吧你,净说这些没用的话,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把这肚子移到你身上,这样我就不用辛苦了!”
陈商衽失笑了一声,他也意识到自己说出那些“你辛苦了”之类的话,实际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帮助。
“尽管你可能认为我说这些话有些虚伪,但我只是想表达我同样关心着你。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担心你会觉得我没有将你放在心上,也没有看到你为我所付出的辛劳。因此,我总是将这句话放在口中。”
陈商衽看着沈墨庭,认真的说道。
沈墨庭听了,唇边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看着一脸认真的陈商衽,他的眼里闪烁着细碎柔和的光芒。
事实上,陈商衽并不是什么忙都没有帮,反而将他照顾得很体贴入微。
不只是他的情绪和饮食,甚至是他孕期可能遭到的反应,陈商衽也早有准备。
每当他腿抽筋的时候,陈商衽总会不辞昼夜的给他按摩双腿,缓解他的疼痛。
他刚刚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因为挺着肚子走了那么久,心里难免生了烦躁和怨气,这才逮着就近的人发泄一通。
其实说完那些话他就后悔了,因为明明陈商衽将他照顾得很好,他还那么说,总显得有些没事找事,乱使小脾气。
他本以为陈商衽会因此生气,没想到他却细心的给他解释了一通,将他乱发的小脾气也照顾到了。
这些细心又体贴的一面,让他本来有些烦躁的心灵瞬间得到了安慰,一下子什么气也没有了。
沈墨庭虽然变得有些娇气,本性却不是个知错不改的人。
他挪着小碎步走到床前,低头飞快的在陈商衽唇上亲了一口。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着你乱发脾气!”
沈墨庭说完,就用他那一双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商衽。
“我并不认为你刚才是在发脾气,虽然我无法亲身体会这些,但我知道为了孕育我们的孩子,你承受了很多辛苦。作为你的相公,如果连你的小情绪都不能包容的话,那么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所以你不用道歉。”
陈商衽笑着说完,就牵起了沈墨庭的手,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沈墨庭微微上扬了嘴角,没忍住又低头啄了啄她的唇,直把陈商衽的嘴巴都亲的发麻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个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飞速而过,陈商衽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他手扶着墙,活动着这些日子在床上躺得有些迟缓的身体,不时扭头看着门口,期盼着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书坊的掌柜突然派人捎信来说,有人看中了沈墨庭在店中寄卖的一幅字。
因此,今天一大早,沈夫人和林宛念就陪同沈墨庭一起去了书坊。
可是现在天都快黑了,三人却还没有回来。
陈商衽扶着墙,转了一大圈才走到了大门口,他头枕着门框喘了口气,然后伸长着脖子看向街角,希望能看到沈墨庭和沈夫人他们的身影。
可是他张望了许久,却始终看不见沈夫人他们的影子。
陈商衽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忽然有些焦躁不安,总觉得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天色越来越暗,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不多时地面上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冷风吹拂,陈商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在他冻的手脚僵硬的时候,漆黑的街角,终于缓缓走来了一道影子。
陈商衽心里一喜,挪动着僵硬的身子走下了门槛,努力伸着脖子辨识着黑暗中走过来的那道影子。
当那道身影走近,陈商衽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欢喜的说道:“媳妇你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陈商衽就看到沈墨庭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的心咯噔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陈商衽皱了皱眉,四处张望了一下,但没有发现沈夫人和林宛念的身影。
他转向走到面前的沈墨庭,忧心忡忡地询问道:“为什么没有看到岳母和嫂嫂?她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沈墨庭双手垂在身侧,微微低着头没有回答。
陈商衽看不到他的表情,便上前将他揽进了怀里:“媳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怀里的沈墨庭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一张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木呆呆的透着一股僵硬,眼里也没什么神采。
看着他的神情,陈商衽心里更加忧心不已,双臂搂紧他,亲吻着他的额头,安慰的说道:“别害怕媳妇,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商衽……”
沈墨庭轻轻开了口,语气却没什么情绪起伏,像是机械的木偶一般僵硬的说道:“陈商衽,我们和离吧。”
陈商衽一下子愣住了,低头看着他灰蒙蒙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立刻皱起眉头,紧张地问道:“媳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墨庭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平静无波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
陈商衽知道现在的沈墨庭很不对劲,却一时间猜不透他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他的胳膊越发搂紧了沈墨庭,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从他怀里挣脱跑掉。
陈商衽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柔声对沈墨庭说道:“没关系的媳妇,我知道这些话都不是你的真心话,所以我不会相信,我永远都不会放你离开的。”
沈墨庭眼神闪了闪,眼底浮现起了一丝波澜。
陈商衽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喜,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可就在下一瞬,那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身影晃了晃,陈商衽低头看去,就见一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胸口,鲜红的血瞬间洇湿了衣襟,像是一朵朵血花一样,逐渐扩散开来。
沈墨庭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握着匕首的手掌逐渐加重了力道,将还留有半寸的匕首,彻底捅进了陈商衽的心口里。
“媳妇……”
陈商衽张了张嘴,话没说完,大团大团的血就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沿着下巴缓缓流淌。
沈墨庭眼神死寂的注视着陈商衽,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陈商衽双手抬起捧住沈墨庭的脸,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努力牵动着唇角露出一抹笑:“媳妇……别害怕,一切都会没事的。”
说完,他沾着点点血迹的手掌覆在了沈墨庭隆起的腹部,急促的喘息着,眼神涣散地说道:“沈墨庭……好好活着,等着我来找你。”
陈商衽努力支撑着身子,在即将失去生命的刹那,吻住了沈墨庭的唇。
吻还未结束,他就彻底闭上了眼睛,身影如坍塌的大山一般向后仰倒。
风雪变得越来越大,转瞬间就将世界裹上了银装。
过了很久很久,沈墨庭握着匕首的手掌暮然一松,染着鲜血的匕首“咚”的一声,掉在了雪地里。
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就再也迈不动腿了。
沈墨庭嘴唇轻颤,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像是决堤的天河滚滚涌现,心脏痛到麻木没了知觉。
看着地上那道逐渐被雪覆盖的身影,沈墨庭双腿一软,笨重的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他急切的爬到陈商衽身旁,双手颤了颤,却不敢真的触碰他的身子。
“陈商衽……”
沈墨庭颤抖着手,抚摸上陈商衽盖着一层细雪的脸。
感受到手掌下的皮肤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已经隐隐变得僵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声嘶力竭,哀求又近乎疯魔地道:“陈商衽……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可是,早就没有呼吸的人是不会回应他的,周遭只有越来越大的风雪在呼啸。
沈墨庭双手紧紧抱住陈商衽的头,双唇颤抖,却因为极致的心痛,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肚子隐隐传来一丝抽痛,可沈墨庭已经无暇顾及。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最后猛然合上双目,晕了过去。
点点血花染湿了沈墨庭月白色锦袍的下摆,浓重的血腥味,顺着寒风飘摇弥漫。
第72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他醒了吗?”
烛火昏黄的书房内,函白骞随口问着一旁侍立的小太监。
“回王爷,那位公子还没有醒。”
“太医说他情绪起伏过大,又加之差点流产,所以需要好好静养,不然恐怕会有再次流产的可能。”
小太监低垂着头,小心恭敬的回道。
数日之前,王爷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了一位公子,那公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被王爷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那与纤细身材极不相符、高高隆起的肚子。
若非是太医亲口所说,任谁也想不到,那位公子竟然是怀了身孕,所以肚子才会那么大!
函白骞听了,眼神都未变一下,淡淡的吩咐道:“需要什么就和管家说,命人好生照料着。”
小太监低眉垂眼,恭敬的答了一声:“是。”
函白骞淡淡吩咐完,便仿佛沉溺在书画的世界中,拿着毛笔,姿态从容的在空白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
盯着那个写在纸上的静字半晌后,函白骞勾起唇角,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除了亲近的下属和奴才,无人知道函白骞骨子里是个疯子的事。
为了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即便再卑劣再不堪,也在所不惜。
眼睛轻轻眯起,想起日前所看到的一幕,函白骞唇边的笑容就不禁敛了敛,眼里阴沉了一瞬。
自从见到沈墨庭的第一眼,函白骞就对他升起了一丝兴趣,派属下调查一番,得知他特殊的体质,函白骞更是对他升起了无限探索欲。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在骚动,越是见不到沈墨庭的面,函白骞对他的兴趣就越浓。
他未必有多喜欢沈墨庭,可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一定要攥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他没想到,沈墨庭不过是一个早已落魄的区区流放犯,却能抵住他给予的所有利诱,拒绝他的示好。
沈墨庭越是厌烦他、拒绝他,函白骞就对沈墨庭越是感兴趣。
他本不想用这么激烈的手段,逼迫沈墨庭屈从他,但是无奈,沈墨庭实在是太顽强了。
可同样的,越是顽固不化的人,就让猎人越有征服欲,他实在是太想看到那张清润绝艳的脸上,出现痴迷的神色了。
使用蛊虫控制沈墨庭,虽然有些下作,可却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函白骞眼神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忽然伸手将那副刚刚写好的字撕成了两半。
他本以为有了蛊虫的控制,沈墨庭就一定会为他所用,所以才会下命令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
却没想到,沈墨庭竟然在看到陈商衽的死亡后,短暂的清醒了过来。
区区一个卑贱的下等人,竟然能让一个被蛊虫控制的人恢复神志,还真是可歌可泣的感情呢。
不过,感情再深又能如何,如今的沈墨庭还不是要向他摇尾乞怜。
函白骞冷笑一声,随手将手中捏成团的宣纸,扔在了地上。
他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管是什么,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好,他一定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抓到手里。
即便是束之高阁也好,捧在手心也好,甚至是摧毁,那件东西也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想起沈墨庭肚子里的孩子,函白骞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碍眼的东西,还是尽早除掉的好。
面无表情的拿帕子擦干净手上不经意沾的墨汁后,函白骞迈步走出了书房。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战战兢兢侍立着的小太监,才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晋王喜怒不定,上一秒还在对你温柔说笑,下一秒就会把你拖出去杀了。
所以在晋王身边伺候,眼力见一定要足,嘴巴一定要闭紧,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又不该做。
但凡是愚蠢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长到几寸高了。
小太监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把书房里的碎纸屑打扫干净。
另一边,函白骞离开书房,便走到了一处院子前。
这座院子建在晋王府最偏远的角落里,一应摆设却一点也不显简陋,反而处处透露着精致和奢华。
“骞哥哥,你来了!”
函白骞刚刚踏入院内,一个长相精致乖巧的少年便飞奔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骞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啊!”
少年抬起头,睁着一双小鹿眼睛,委屈的说道。
函白骞唇边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揉了揉少年乌黑的发,歉意的说道:“对不起雪佑,最近公事繁忙,所以就忽略了你!”
兴雪佑闻言,精致雪白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干净乖巧的笑容,善解人意的说道:“没关系的骞哥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
乖乖巧巧的说完,兴雪佑脸埋进函白骞胸口蹭了蹭,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关切地说:“骞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雪佑会心疼的。”
函白骞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丝晦暗:“好,为了我的宝贝雪佑,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兴雪佑白皙的脸颊一红,抬头看向函白骞,眼角染上一抹绯色,似娇似嗔地唤了一声:“骞哥哥……”
函白骞眼神一暗,唇边的笑容越发扩大,不由分说的将兴雪佑抱了起来。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兴雪佑不禁垂下了头,羞涩的搂紧了函白骞的脖子。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函白骞的眼神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丝毫欲念或是着迷的神色。
云雨初歇,兴雪佑早就累得昏睡了过去。
函白骞却已经穿戴整齐,立在床前,眼神平静的注视着熟睡中的兴雪佑。
他是在数月之前遇到兴雪佑的,那时他本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年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有一丝警惕。
可是派人调查了一番兴雪佑的身世后,情况就发生了转变。
没想到,兴雪佑竟然会是蛮族二皇子。
出于他的身份和他尚没有显露出来的目的,函白骞才转变了态度,开始试着和兴雪佑接触。
令他意外的是,兴雪佑这个人却一点心计也没有,从一开始就对他露出了一种近乎痴狂的态度。
他不过是稍稍展露了一下自己温柔亲和的表象,兴雪佑便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这么容易就到手的东西,让习惯狩猎和征服的函白骞,突然就没了兴趣。
但是,他不能确定兴雪佑是真的没有心计,还是假装出来的乖巧,他的真实目的也仍然不明确,所以函白骞对兴雪佑虽然失去了兴趣,却仍然会花时间应付他。
只用一些哄人的小手段,兴雪佑就会露出痴迷的神态,乖巧地将自己奉上,任他施为,根本不需要他多费什么心思。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骞哥哥,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兴雪佑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勾勾盯着自己的函白骞,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脸颊上浮上一层诱人的粉红。
兴雪佑原本不叫兴雪佑,他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是一名底层的打工人,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赚最少的钱。
他没有出色的长相,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样貌和没有多少的收入,让他连娶个媳妇都困难。
偶然的一次机会,让他知道了同性恋的存在。
因为新奇,他偷偷尝试了一下,然后却意外发现了其中的好处,甚至越来越上瘾,直至最后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性向。
他把结婚对象从女人转向了男人,却悲哀的发现,自己遇到了仙人跳,不仅被对方骗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因为性向的暴露,丢掉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心中一直积压起来的愤世嫉俗,和对世界的不满,让他冲动之下选择了跳楼。
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死,反而穿越到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同人小说里,成了里面的主角受。
这一世的他,拥有高贵的身份和漂亮的容颜,甚至还有一个官配主角攻。
他以为这一世,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过他想要的生活了,可等他完全了解了这个世界后,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兴雪佑虽然是蛮族的二皇子,却并不受皇帝的喜欢,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洒扫婢女,所以皇帝对他这个洒扫婢女所生的儿子也不喜欢。
虽然他有二皇子的身份,却形同虚设。
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可以肆意的欺辱他,他过得甚至还不如一个伺候人的奴才。
他不甘心重来一世,还活得这么屈辱,所以他偷偷逃离了蛮族皇宫,来到了主角攻所在的国家。
幸运的是,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主角攻——函白骞。
在看到函白骞的一刹那,他就不可自拔的沦陷了。
函白骞长相温柔,不管是待人的态度,还是所拥有的身份、权利,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这么优质的攻,从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现如今这却是他的官配。
他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函白骞实际上没有表面上显露的这么温柔,反而处处透露着危险。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可是官配,他坚信函白骞也一定会爱上他。
原著里的主角受可以通过他的努力感化函白骞,让他变成一代明君,那么他也可以,甚至会比主角受做得更好。
这么想着,兴雪佑皱起眉头,嘟着红艳艳的嘴唇说道:“骞哥哥,我的腰好疼啊!”
函白骞闻言,脸上是时露出一抹温柔又愧疚的神色,伸手揽住兴雪佑的腰,轻轻按着:“都是兴雪佑太诱人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下次我会轻一点的!”
兴雪佑乖巧地依偎在函白骞怀里,眼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第73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纤白手掌轻轻地搭在床沿上,指尖微微颤了颤。
沈墨庭缓缓地睁开了一双迷茫的眼睛,目光落在了陌生的床帐上。
他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仿佛窒息般。
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那片刺目的血红雪地上,以及那个再也不会回应他的身影。
心脏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了一般,疼痛的让沈墨庭难以呼吸。
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苍白的下唇,鲜血顺着嘴唇与牙齿咬合的地方流淌而出。
“公子你醒了!”
突兀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沈墨庭这才从无尽的痛苦中稍稍恢复了一丝神志,机械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蓝袍小太监,他的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盆沿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巾帕。
沈墨庭微微愣了片刻后,抬手擦掉了唇边的血,接着眼神死寂地注视着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看着昏迷数日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从这位公子被王爷带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尽管王爷没有过多询问,但每天都会询问公子是否苏醒。
王爷虽然言辞平静,但从他每天坚持询问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这位公子非常关心。
加之这位公子怀有身孕,小太监和王府一众下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沈墨庭肚子里的孩子是函白骞的。
因此,他们在日常照料上更加用心小心,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太监放下铜盆,走到床前小心的询问道:“公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墨庭睁着一双死寂无波的眼睛,看向床边站着的小太监:“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太监一愣,接着恭敬地回道:“回公子,这里是晋王府。”
沈墨庭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更苍白了,淡漠的眼底却弥漫上了一抹恨意,紧紧咬着牙关,声音沙哑地说道:“函白骞在哪里?”
“王爷在书房处理公事。”
小太监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位公子怀的可是他们王爷唯一的子嗣,以后自然是贵不可言,小太监当然要小心伺候着,生怕他出了什么不好,自己也跟着遭殃。
沈墨庭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小太监说道:“我有些口渴,你给我倒一杯水。”
小太监赶忙答应了一声,躬身退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着走了回来。
沈墨庭抬起手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杯子,却一个没拿稳,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请公子恕罪。”
小太监神色一慌,惊恐的跪在了地上,单薄的身影忍不住瑟瑟发抖着。
沈墨庭趁着小太监不注意,捡起一块杯子的碎片,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做完这一切,他掀了掀纤薄的眼睫,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平淡无波地说道:“我没事,你把这些收拾干净就行。”
小太监闻言,立时松了一口气,跪趴在地,磕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响头:“是公子,奴才这就收拾。”
小太监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后,又重新给沈墨庭倒了一杯水。
沈墨庭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了,他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柔:“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来。”
小太监应了一声“是”,便躬身退了出去。
“孩子,爹爹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沈墨庭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温柔浅淡的笑,眼睛却是通红一片,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他抚摸肚子的手掌忍不住颤抖着,嗓音干涩,轻声呢喃道:“陈商衽,我好想你……”
……
系统空间里,陈商衽凝视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蓝色屏幕,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希望返回原来的世界。”
屏幕上显示出一条信息:【很抱歉,宿主,原世界宿主的身体已经被销毁,您已无法返回。】
陈商衽脸色一沉,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感:“系统,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到任务世界吗?”
【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系统无能为力。】
陈商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焦躁不安的情绪,再次和系统交涉道:“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你不想这个世界崩坏的话,就让我回去。不管是用积分交换也好,还是增加下一个世界的难度也好,只要能让我回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非常抱歉,尊敬的宿主,系统确实无法解决当前的问题。
目前,由于原因不明,任务世界的崩坏速度加快,世界意识已经陷入沉睡,系统无法与其进行沟通,因此无法打开通往任务世界的通道。
此外,与宿主灵魂契合的唯一躯体已经被毁灭,因此宿主无法再进入任务世界。】
陈商衽闻言,闭了闭眼睛,想起沈墨庭那双失神的眸子,他强忍着心痛说道:“我的爱人还在那个世界里,我不能让这个世界就这么毁掉。系统,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回到任务世界,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半空中的蓝色屏幕,死一般的寂静。
陈商衽紧张的握紧了手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系统面板。
终于,良久的死寂过后,系统屏幕闪了闪,缓缓浮现出了几行字。
【经过系统和主空间的沟通,系统可以借助主神空间的力量,帮助宿主返回任务世界。然而,由于宿主的躯体已经毁坏,系统无法为你凭空捏造出一具身体,所以宿主无法再以人类的形态回到任务世界。】
陈商衽眉头先是皱了一下,而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要能回到沈墨庭身边,看着他安稳的生活着,他也就安心了。
至于是什么样子,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陪着沈墨庭就好。
陈商衽点头答应下来后,系统面板上就出现了一行“传送”的字样。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便一片黑暗。
当陈商衽再次恢复意识时,只感到全身冰冷僵硬,骨头仿佛被人击碎,疼痛刻骨铭心。
待他看清自己的情况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身体如此痛苦。
他身上压着一层碎石,碎石上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完全掩盖了他的身影。
看来,他所穿越的这具身体已经死亡,所以他已经被埋葬了?
陈商衽心头一紧,努力挣扎着想要爬出碎石堆,然而当他抬起手时,却发现了一只异常弯曲的黑色猫爪。
他的动作一顿,心跳猛地加速了。
当他忍着疼痛,依靠着弯曲的爪子挣扎着爬出碎石堆后,眉心不禁皱了起来。
他现在寄居的这具躯体是一只黑猫的身体,只是这具身体似乎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只见它的尾巴光秃秃的,被烈火灼烧成了一块块,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弯曲和骨折,腹腔和后背软塌塌地挤压在一起,连呼吸都困难,可能还遭受过猛烈的打击,所以脊椎骨才会折断,腹腔才会变得一团糟。
再看他刚刚躺着的地方,那是一座假山,假山附近铺设着一层用于装饰的碎石,而他刚刚就埋在那堆碎石下面。
显然,这具身体的主人遭受过虐待。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那个行凶者将原主埋在了假山碎石下面。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畜生才能干出虐待动物这种事情。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加倍将原主遭受过的一切还给你,让你也尝一尝被人虐待的滋味。”
陈商衽愤怒地咒骂完毕,不忍再看这具身体,他将头扭向一旁,呼唤起脑海中的系统。
“系统,我现在这具身体完全无法活动,这怎么让我完成任务?”
【叮……系统将会帮助宿主修复受损的身体。
由于这具身体并没有设定任何剧情,因此宿主无需拘泥于原有的角色设定。
如果宿主能够完成这个世界的所有任务,那么宿主之前因人设崩坏而受到的惩罚也将会被抵消。
此外,为了帮助宿主更好地完成任务,系统将赋予宿主口吐人言的技能,请宿主谨慎使用。】
陈商衽听了,嘴角先是忍不住一抽,这还真是简单直白的技能名称呢!
【叮……系统修复中,修复完毕,祝宿主圆满完成任务。】
陈商衽听着脑海中逐渐消失的系统音,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刚刚修复完毕的身体,立刻开始在花园里转悠起来。
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弄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如何找到沈墨庭。
他绕着花园走了一圈,找到了出去的路。
穿过一个圆形拱门,眼前出现了一条长廊,陈商衽沿着长廊走过去,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厚厚的棉布帘子将房门完全遮挡住,屋子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陈商衽抬起头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旁边有一扇半开着的窗户。
他眨了眨碧绿色的猫眼,利用猫类天生的敏捷跳跃力,轻轻一跳就跳到了窗台上。
窗户下面正好放着一张矮榻,上面有一个小木桌。
陈商衽一跃跳到了木桌上,借此悄悄溜进了屋子。
他脚下垫着厚厚的猫爪垫,走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床前正在交谈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74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函白骞温柔地注视着兴雪佑,轻柔地按着他的腰,微微低头,声音温柔地问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兴雪佑脸微红,轻轻点头,笑容乖巧而明媚地说道:“骞哥哥,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函白骞轻笑一声:“你我之间何须说谢。”
言罢,他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兴雪佑的脖子,眼中充斥着不言而喻的念头。
兴雪佑被他的眼神盯得脸颊发烫,心里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唇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兴雪佑眼底的得意神色越发浓厚。
函白骞待他这么温柔,心里一定是爱惨了他,不然函白骞也不会这么宠他。
不管是他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算是再难再贵重,函白骞也一定会给他弄来,这么肯花心思哄他开心,不是爱,又能是什么?
兴雪佑唇角翘了翘,脸上的表情也不由跟着变化了一下。
能征服函白骞这么优质的攻,自然让兴雪佑心里产生了一种优越感,再次和函白骞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一丝颐指气使:“骞哥哥,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小了,我想搬到你的院子里,和你住在一起。”
实际上,兴雪佑所居住的这座院子并不小。
它是整座王府中除了晋王函白骞和晋王妃居住的正院之外,最大的一座院子。
当时,兴雪佑刚刚跟着函白骞回晋王府的时候,他本想直接住进晋王王妃的正院。
然而,函白骞告诉他,想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风风光光地娶他回府做王妃,到那时再让他住进正院。
兴雪佑自然相信函白骞对他的感情,对他所说的话也是万分信任。
因此,他不情愿地住进了晋王府这座最偏远的院子,也是晋王府唯一最大的院子。
尽管函白骞派人对这座院子进行了重新修葺,摆设也都是最奢华贵重的,吃喝穿戴上更是没有亏待过他,但是兴雪佑心里仍然有一丝不满。
函白骞忙着去争那座皇位,又因为种种顾虑,始终不能堂堂正正的娶他过门,而他也就只能无缘无份的跟在函白骞身边。
在这座院子里待的越久,兴雪佑越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尴尬。
王府里的下人对他并不怎么尊重,甚至隐隐有一丝轻蔑。
认为他只是函白骞的一个玩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函白骞丢弃。
兴雪佑虽然对那些下人间流传的谣言嗤之以鼻,却架不住那些言论,时不时的就会传进他的耳朵里。
听得久了,兴雪佑心里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怀疑函白骞这么久还不肯给他一个名分,是不是也将他视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函白骞都会恰到其处的出现在他面前,温柔小意的对待他,打消掉他心里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然而,居住在王府内却没有明确的身份,始终让他感到不安。
因此,他迫切地想尽办法,以显示他在函白骞心中的重要地位。
搬进函白骞的院子与他同住,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可以有效地威慑那些下人,堵住他们聒噪的嘴巴。
兴雪佑抓着函白骞的胳膊轻晃,嗓音满是哀求:“骞哥哥,好不好嘛,人家想要和你一起住,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函白骞脸上温柔的表情淡了淡,语气却带着一抹深深的无奈:“雪佑,我不想辜负你的喜欢,所以我想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可是你知道的,我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说着,函白骞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我没有强大的母族,也并不得父皇的喜欢,其他的皇子又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一旦我有一丝错处,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将我撕碎。”
函白骞抓住兴雪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眼神紧紧盯着兴雪佑的双眼,说道:“雪佑,并非是我不想给你名分,而是我不能。我做的事情是杀头的大罪,万一我失败了,就会连累到你,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名分。”
他说着,伸手把兴雪佑抱进了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嗓音充满了哀叹,眼神却出奇平静地道:“雪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登上了那个位置,我就八抬大轿,迎你做我的皇后。”
兴雪佑紧紧咬住下唇,眼中充满了挣扎的神色。
他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函白骞所说的话没有掺假。
函白骞的处境的确不是很好,他虽然是皇帝的第二子,生母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没有强大的母家,也没有厉害过人的手段,所以函白骞的生母早就不得皇帝宠爱了。
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眷顾,使函白骞得以降生,按照那个女人柔弱无能的性格,根本无法存活下来,说不定早就命丧黄泉了。
在原著中,函白骞之所以性格喜怒无常、变化无常,是因为他从小就受到其他皇子的欺压,唯一能依靠的生母又是一个只会哭泣的人,函白骞反而要保护她。
为了在皇宫这个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以及经历的种种不公平待遇,使函白骞逐渐养成了表面风光霁月、内心残忍暴虐的性格。
等到成年后,相对于那几个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功绩,彼此之间存在矛盾的皇子们,函白骞显得最为特殊。
他并不贪图权势,也不会在皇帝面前过多展示自己,反而只对书法字画等事物感兴趣。
人人只知道二皇子函白骞待人温和有礼,是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但是却不知道在众多皇子中,最渴望得到皇帝宝座的人就是他。
正因为从小遭遇的一切,看惯了勾心斗角的函白骞,才会那么在意那个位置。
为了得到权势,函白骞根本就是不择手段,造下了一桩又一桩的罪孽。
可是自从遇到主角受以后,函白骞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开始为主角受改变做事的风格,手段也不再那么激烈和残忍,也是因为主角受,他才会变成一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帝。
想到这里,函白骞的脸色不禁阴沉了一瞬。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主角受了,兴雪佑就是他,他就是兴雪佑。
原著里的那个主角受可以帮助函白骞成为一个好皇帝,那么他也可以。
兴雪佑松开紧咬着的下唇,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函白骞说道:“骞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
函白骞看着他雾气蒙蒙的眼睛,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嗓音温柔地道:“没关系的雪佑,我知道你只是太爱我了。”
兴雪佑闻言,唇边露出一抹笑,再次扑进了函白骞的怀里。
函白骞轻轻抚摸着兴雪佑柔顺漆黑的长发,眼中带着一抹漫不经心。
兴雪佑在函白骞怀里待了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骞哥哥,我知道你是想给我最好的一切,可是在我心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我还是想和你住在一起,这样我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了!”
他脸上是乖巧又期盼的笑容,眼底却带着一丝算计。
尽管他相信函白骞对他的感情,但出于长远考虑,他不能袖手旁观那些下人传播的谣言继续蔓延,否则即使他日后成为皇后,也难免会受到人们的议论,他可不想这辈子,还要做个被人指指点点的人物,
函白骞温柔一笑:“好……我也想每天都能看到雪佑。”
听着函白骞温柔又肯定的回答,兴雪佑甜甜一笑,微微昂起了头。
函白骞眼神不着痕迹的晦暗一瞬后,唇角噙着温柔的浅笑,也跟着低下了头。
就在屋子里的温度逐渐攀升的时候,屏风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丝异响。
函白骞立时变了脸色,眼神冰冷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函白骞抬起手,在嘴唇前做了一个示意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放缓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屏风前,接着一个闪身,迅速来到了屏风的后面。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屏风后面什么都没有。
函白骞皱起了眉头,走到半开着的窗户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却只在覆盖着一层薄薄细血的走廊上,看到一串小巧的梅花脚印。
盯着那串绵延到庭院里的脚印看了半晌,函白骞逐渐放松了紧皱的眉头,脸上重新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回到了兴雪佑面前,笑着对他说道:“没什么事情,是你的猫回来了。”
兴雪佑听了,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了片刻,不自在的说道:“是……是小黑回来了?”
函白骞就像是没看到他僵硬的表情一样,继续笑着说道:“是啊,前些日子你还说他不见了,现在它自己回来了,你也就不用再担心伤神了。”
兴雪佑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唇角,微笑着说道:“我曾以为它已经走丢了,现在它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畜生应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回来?
难道是其他相似的野猫?
真是太可恶了,它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偏偏跑到他的房间里来。
兴雪佑悄悄地握紧了双手,眼底浮现出一层阴郁的神色,指甲狠狠地刺破了掌心。
第75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函白骞看着兴雪佑变幻多端的表情,心中不由嗤笑了一声。
兴雪佑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他自然早有耳闻,只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
这个人有点小聪明,心思也够毒,但是他那一点不入流的手段和心计,在见惯了皇宫百般勾心斗角的函白骞看来,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之所以不予理会,只是想看看兴雪佑还能给他添什么乐趣,可如今在看他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人嗤笑不已。
不过是一件小事,就让他失了分寸,这种目光短浅、愚蠢又恶毒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兴雪佑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里的心慌,恢复到了先前的表情,拉住函白骞的手,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骞哥哥,我现在就想搬到你的院子里,你觉得怎么样啊?”
函白骞温柔的看了兴雪佑一眼,揉了揉他的头顶说道:“我先命人将院子收拾出来,这样也好放你的东西,等收拾妥当了,你再搬过来吧。”
兴雪佑听了,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脸颊红红的扑进了函白骞怀里,手指有意无意地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
函白骞眼神暗了暗,嘴角却有些轻蔑的勾了起来。
虽然人愚蠢又恶毒,至少长得还不错,也懂得花心思讨他欢心。
函白骞长臂一揽把兴雪佑抱了起来,走向了床榻。
送上门的东西,岂有不吃的道理。
翌日,兴雪佑在一群王府下人充满探究的眼神注视下,忙着将听雪院的东西搬到了函白骞的院子里。
看着那些下人频频投来的目光,兴雪佑高高的昂起了脖子,只觉得瞬间扬眉吐气了。
却不知,他这番姿态在下人们看来,却有些贻笑大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张牙舞爪的猴子。
王爷带回来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公子,还将他安置在了王妃所住的正院,这件事情早就在下人堆里传开了。
兴雪佑一进王府就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屑于与一群下人为伍。
待人做事更是堪称吝啬,空长了一副乖巧可爱的脸,私下里却没少打骂王府里的下人。
又因为兴雪佑没名没分的跟在函白骞身边,所以下人们才会对他没多少尊敬,时常在背地里议论他。
函白骞带了一个公子回来,根本没有人告诉兴雪佑这件事,他至今还蒙在鼓里,一直坚信自己会是函白骞唯一的王妃,以及未来的皇后。
所以,无论兴雪佑怎么努力,下人们都不会高看他一眼,甚至只会在背地里嘲笑他的所作所为。
因为所有的下人都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等那位公子生下王爷嫡子,就算是为了孩子,王爷也一定会给那位公子一个名分。
而兴雪佑这个纸头无名,纸为无姓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下人们背地里的眉眼官司,兴雪佑对此一无所知,依旧趾高气扬地指挥着下人,将他的东西往函白骞的院子里搬。
函白骞凝视着坐在上首的柔嫔,手指蓦然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眼底情绪晦暗如墨:“母妃的意思是让我将目前的差事让给五弟。”
眼角有着一层细纹,却依旧挡不住清丽容颜的柔嫔,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哀叹一声说道:“骞儿啊,母妃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你五弟不成气候,又无心学业,如今连个王妃都没有娶,母妃实在是担心他的以后!”
柔嫔红着一双眼睛,脸上带着深深的担忧,期盼的看着函白骞说道:“骞儿啊,你如今已经成年,又在民间有着不小的名声,也能在你父皇手底下讨差事了。可你五弟不一样,他一没有名声,二没有什么建树,旁的官家小姐根本看不上他,就连娶媳妇都难。”
柔嫔说着,情不自禁地泪水涌上了眼眶。
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脸上仍然保留着一丝难得的风情,犹如她的封号一样,柔情似水,哭起来的时候更是梨花带雨,娇弱堪怜。
皇帝也正是因为欣赏她这样的容貌,才宠幸了她。
柔嫔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哭红的一双眼睛紧张又期盼的注视着函白骞,抽抽噎噎、哀求地说道:“骞儿,就当是母妃求你了,你把你的差事让给你五弟吧。反正你本事大,这么个小差事你也看不上眼。”
函白骞一直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柔嫔,眼睛毫无波澜,端着杯子的手却青筋直冒,险些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从前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
母妃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的付出和辛劳,她的眼里始终就只有五弟。
“骞儿啊,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你让给你弟弟又能怎么样,你是兄长,要有当兄长的样子。”
“骞儿啊,你是当兄长的,怎么也不知道护着你弟弟点。”
“骞儿啊,你怎么总和你弟弟争,你是当兄长的,怎么一点兄长的样子都没有,如此小肚鸡肠,争强好胜,以后也难有建树。”
那一句句仿佛魔咒一般的呼唤,萦绕在脑海里,让函白骞的脑袋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他紧紧抿着唇,本以为心脏已经平静无波,但此刻却感到一阵阵的疼痛,胸口的压抑感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函白骞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母妃,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从前母妃未封嫔的时候,一直是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为了母妃不被人欺辱,他拼了命的活着,拼命在父皇面前讨巧卖乖,讨好着皇宫里的每一个人,用他小小的肩膀保护着只会哭泣的母妃。
然而,自从母妃被封为嫔妃,并生下了五弟,她就不再是他的母妃了。
她只关注五弟,担心他是否受到欺负,担心他的学业,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却从未关心过他。
母妃看不到他因为第一次得到父皇赏赐的生辰礼物而欢喜的表情,也看不到他因为保护弟弟而被三皇兄打红的脸颊。
母妃总是说他和弟弟争,却忘记了她自己从来就没有公平的对待他。
柔嫔看着函白骞始终不发一言,便小心紧张地唤道:“骞儿,你考虑好了吗?”
函白骞抬起半垂着的头,看向柔嫔,盯着她因为紧张紧攥在一起的手心,唇边露出一抹温和浅淡的笑容:“这差事不是想让就让的,母妃若是真的担心五皇弟,不若去前政殿求求父皇。”
柔嫔闻言,忍不住皱起了黛眉。
她当然求过皇帝,只是皇帝并不将她的请求看在眼里,甚至严厉地呵斥了她。
柔嫔没有办法,这才求到了函白骞的面前,却没想到连他都是这幅姿态。
“骞儿,你五弟如今还未封王,在你父皇面前又不得脸,这以后可怎么办,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
柔嫔下意识哭着说道。
她以为函白骞依旧是那个她掉几滴眼泪,便会扬言要保护自己的小孩。
却忘了如今的函白骞,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再心疼她掉的那些眼泪,对她所说的话更是无动于衷。
函白骞听着柔嫔如泣如诉的哭声,心里只觉得厌烦:“母亲在我面前哭诉又有何用,不若去父皇面前多哭哭,兴许父皇一心软,便给五皇弟找个差事。”
柔嫔的哭声一顿,眼神诧异的看着函白骞,不可置信地道:“骞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
函白骞掀了掀眼皮,姿态闲适的放下杯子,理了理袍角站了起来:“母妃,我说的是事实,掌管这天下的人是父皇,你来求我也没有用。”
柔嫔张了张唇,像是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一般,柔弱地道:“可是……可是你父皇不同意呀,所以我才想让你去跟你父皇说,把你的差事让给你五弟。”
函白骞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眼神淡淡的看着柔嫔:“母妃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又能有多大的话语权。而且父皇亲自把差事给了我,我却说要让给五皇弟,母妃难道就不怕父皇将罪于我吗?”
柔嫔越发捏紧了手中帕子,柔弱天真地说道:“不会的,你可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将罪于你。”
函白骞这次是真的连表情都欠奉了:“五皇弟也是父皇的儿子,那母妃又在怕什么呢?母妃说五皇弟娶不到妻子,可是母妃但凡把眼光放低一些,五皇弟的孩子,现如今说不定都会走路了。”
他说着,眼神冷冷的看向了柔嫔,声音辨不出喜怒地说道:“还有……母妃是不是忘了,我如今也未娶王妃。”
柔嫔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讪讪然了起来:“骞儿,你五皇弟和你不同,他……”
函白骞直接抬手打断了柔嫔,眼中无波无澜,语气也甚是平静:“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同,难道就因为我懂事的早,就要被母妃忽略吗?从前我被皇兄他们欺辱,被他们按在雪地里打的时候,我也好想母妃能够保护我。哪怕母妃能够看到我身上受的伤,过问我一声,我也知足了。”
柔嫔愣愣地注视着函白骞,片刻间忘却了哭泣,良久才恢复过来,站起身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解释道:“骞儿,母妃并非有意忽视你,只是……只是当时你父皇不管我们,我太难过了,才会整日以泪洗面,母亲并非不爱你。”
函白骞轻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波澜:“如今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母妃……我已经长大了。”
柔嫔的身子晃了晃,眼睛里顷刻间盈满了泪水,张了张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所有的言辞都像是苍白的辩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函白骞如今已经彻底心死了,他不会在祈求母妃的疼爱和关注,她的眼泪也不能再打动他半分。
深深看了柔嫔一眼后,函白骞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地说道:“母妃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柔嫔居住的寝宫,无论柔嫔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回头。
第76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离开皇宫,函白骞带着满身阴郁回了晋王府,却在书房门口看到了王府管家刘伯。
函白骞皱起了眉,沉声问道:“什么事?”
刘伯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犹豫了一会儿,迟疑地上前说道:“王爷,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昨天醒了,今天他一直闹着要见您。”
函白骞思索了片刻,默不作声的转身去了幽兰苑。
他刚刚进入院子,就看到沈墨庭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温柔地抚摸着高高挺起的肚子。
他穿着一身淡绿色锦袍,身上披着毛绒披风,黑发披散着,只用一根红色绸带绑住垂在身后。
这幅美人赏梅图立刻深深地吸引了函白骞的目光,内心中弥漫的怒火,顿时消弭于无形。
“你的身体才刚好,要好好静养。”
函白骞说着,嘴角噙着温柔的笑,走到沈墨庭身旁,担忧的看着他:“雪天路滑,怎么也不见有人在你身旁伺候,这院里的下人真是该罚。”
沈墨庭自从听到函白骞的声音以后,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我母亲和嫂嫂她们在哪里?”
函白骞脸色未变,笑容依旧温和浅淡的说道:“他们都很好,我将他们安置在了别处,命人好生照料着,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沈墨庭藏在披风下的手掌紧了紧:“我要见他们,我母亲嫂嫂,还有我大哥和侄儿,一个人都不能少。”
函白骞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点头说道:“自然没问题,只是你如今身体才刚刚好起来,不宜劳累。等你把身体养好,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沈墨庭蓦然冷了脸色,看着函白骞咬牙说道:“我现在就要见我的家人,不确定他们是否安全,那我也不会独活。”
函白骞注视着他,声音冷肃地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怀着的孩子不能留。”
他表情淡漠,看不出先前柔情的痕迹,看着沈墨庭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压迫感:“我未来的王妃,不能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我。”
沈墨庭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肚子,感受着手掌下轻轻跳动着的脉搏,他垂下眉眼淡淡说道:“男子怀孕本就不易,如今我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只能生下来。”
函白骞眉头轻蹙,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沈墨庭抚摸着肚子说道:“我可不想一尸两命,所以我会生下这个孩子,但是以后我不会把他养在身边,王爷随意找个地方把他送走就是。”
函白骞闻言,浅笑一声,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刚才我看你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怎么现在提到这个孩子,却变得如此冷漠。”
沈墨庭抬起头看向函白骞,寒声说道:“我当然希望留下这个孩子,只是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同意。所以只要你让我生下他,保住他的性命,你可以把他送到任何地方,我都不会过问,而我也会忠心于你,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身边。”
函白骞松开紧皱着的眉头,脸上重新换上那副无可挑剔的温润公子模样,抬手轻抚着沈墨庭的脸,轻轻勾起了唇角:“你这张脸变得可真是快,不过我就喜欢你这副狡猾的模样!”
他说着,微微低头凑近了沈墨庭,却被沈墨庭侧头躲开了。
函白骞笑容不变,眼神却暗了下来。
沈墨庭掐紧手心,紧盯着函白骞的眼睛说道:“我相公才刚死,如今我尚在孝期中。王爷也不想云雨之时,我嘴里叫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吧?”
函白骞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下来,冷笑了一声:“我喜欢你聪明的模样,却不喜欢你把手段用在我身上。”
话虽如此,却到底没有了和沈墨庭亲热的心思,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函白骞甩袖便朝着院外走去。
沈墨庭看着他即将踏出院子的身影,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你答应让我见母亲和嫂嫂他们的。”
函白骞顿住脚步,微微侧身看着沈墨庭说道:“明日,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言罢,大步离去。
直到看不到函白骞的身影,沈墨庭才忍不住弯腰干呕一声,抬手用力擦拭着函白骞刚刚触碰过的脸侧。
若非不是顾全尚不知安危如何的母亲他们,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沈墨庭恨不得立刻和函白骞同归于尽。
脸颊因为用力擦拭而开始泛红,同时带着一丝刺疼。
眼看着那块皮肤即将破皮,可沈墨庭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喵!”
沈墨庭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他扭头望向院子,发现一只双眼碧绿、全身漆黑的小奶猫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那只黑猫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仿佛还没有一旁未曾清扫的白雪高,显然是一只刚刚满月的小猫。
沈墨庭一时忘了反应,那只小黑猫却一点也不怕生,凑到他身边,高高昂着脑袋,依恋地蹭着他的脚踝。
纵然心中有再多怒火,沈墨庭也不舍得对着这么个小东西发火,轻轻抬脚踢了踢他,对着小黑猫说道:“我这里没吃的给你,你去别的地方找一找吧。”
小黑猫却没有离开,绕着沈墨庭的腿边走了一圈后,蹲在他面前,张开嘴冲着他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沈墨庭不由心里软了软,扶着一旁的梅花树,小心地蹲了下来,试探性的抬手,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我真的没有吃的给你,你要是饿了,就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不过要小心,别被这里的下人抓到。”
说完,他便想把手收回来,谁知道他的手掌刚刚抬起,那小黑猫却伸着脖子凑了过来,拱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沈墨庭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容,点着那小黑猫的鼻子说道:“看来你不是饿了,是想赖上我!”
像是应和他的话语一般,小黑猫“喵呜”叫了一声。
沈墨庭弯了弯眼睛,抬手把这只缠人的小黑猫抱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待一会儿吧。”
屋内燃烧着银丝炭,一点寒冷也感受不到。
沈墨庭将小黑猫放置于窗前的矮榻上,然后坐在旁边,微笑着伸出手指揉捏着小黑猫的肚皮,看着他的肚子感叹道:“没想到你是一只小公猫啊!”
话一说出口,沈墨庭立刻发现,原本一脸享受的小黑猫仿佛受到了惊吓,瞪大了一双猫眼,爬起身子窜到了角落,竖起耳朵注视着他。
沈墨庭看着这一幕,瞬间发出一声轻笑:“原来你还会害羞啊,真是一只通人性的猫!”
小黑猫把头埋进爪子里,害羞一般地叫了一声。
沈墨庭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趣极了,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知道你害羞,我不说了。”
沈墨庭眉眼弯弯地冲着角落里缩成毛团子的小家伙招了招手:“我这里有一点点心,你要吃吗?”
不知道是不是美食诱惑起了作用,小黑猫果然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一步三停顿地走了过来。
等小黑猫走到他手边,沈墨庭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嘴唇在小黑猫的脑袋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你真的好可爱,还这么通人性,我真想把你养在身边!只是我如今自身都难保,更不可能保护你了。”
小黑猫睁着一双碧绿猫瞳,直勾勾的看着他,绵长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沈墨庭又在小黑猫的脑袋上亲了一口,而后便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轻柔的抚着小黑猫的后背,给他梳理着毛发。
“你和我一样,都是寄住在别人的屋檐下,只是你来去自由,我却身不由己,为了我想守护的一切,还要和杀夫仇人曲意逢迎。”
沈墨庭说着,眼神有些眼神怔愣,回想起边城小院里的一幕幕,他的眼睛忍不住开始泛红,泪珠顺着眼角滚滚滑落。
“陈商衽……”
沈墨庭闭了闭眼睛,喃喃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
小黑猫定定地看着沈墨庭,然后低下头,舔舐掉滴落在他虎口上的眼泪,侧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感受到掌心柔软的触感,沈墨庭渐渐回过了神,看着那小小的黑团子,他努力弯起唇角说道:“我没事,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一定会好好活着。”
他的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眼中充斥着数不尽的温柔。
“喵!”
小黑猫伸着脑袋蹭了蹭沈墨庭的肚子,而他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轻轻踢了踢小脚。
沈墨庭惊讶地弯了弯唇,笑着说道:“这个孩子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动静,看来他也很喜欢你呢!”
小黑猫先是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后才骄傲的昂着脑袋,高亢地叫了一声。
“喵~”
沈墨庭伸出手,点了点小黑猫毛茸茸的脑袋,低眉含笑地道:“瞧瞧你,尾巴都翘上天了!”
小黑猫伸展了一下四肢,再次发出了一声叫唤,雀跃地摇动着尾巴。
沈墨庭的嘴角微微上扬着,手掌轻轻安抚着今日格外活跃的肚子,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小黑猫。
第77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翌日,连续下了几天的细雪终于停了下来。
天气难得晴朗,沈墨庭抱着小黑猫坐在长廊屋檐下,欣赏着院内的雪景。
“沈公子,王爷请您去前厅。”
院外走进来一个蓝袍小太监,微弯着腰,恭敬的说道。
沈墨庭轻轻抚摸着怀中小黑猫的后背,眼神深邃地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扶着肚子艰难的站了起来。
廊下的小太监见了,赶忙快步走过来扶住了沈墨庭:“沈公子,奴才扶您过去。”
沈墨庭略略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胳膊,却并没有拒绝小太监的搀扶。
虽然雪已经停了,可去前厅这一路上,还有许多地方的积雪没有来得及清扫。
如今他行动越来越不便,有人能在一旁扶着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墨庭拢了拢披风,由着小太监扶着他出了院子。
小黑猫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沿路留下了一串梅花脚印。
晋王府的前厅和后院之间,中间隔着一座花园。若想前往王府前厅,必须先穿过花园。
当沈墨庭和小太监走进花园时,却意外地遇见了一位身穿红衣、头戴紫金发冠、身披雪白披风的少年。
那红衣少年看见沈墨庭和小太监两人,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眸,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兴雪佑的胸膛愤怒地起伏着,眼中透露出被欺骗后的恼怒。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差点把一口牙咬碎。
那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身边伺候的太监,穿着王服下人才会有的服饰,而他们所行来的方向,正是晋王王妃本该居住的幽兰苑。
一切都不用明说,仿佛就已经昭然若揭。
兴雪佑大步流星的走到沈墨庭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死肥猪,怎么会在晋王府,说……你是不是勾引了骞哥哥。”
沈墨庭眼神淡淡地看着面前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少年,启唇讥讽道:“眼睛不用,可以让给那些需要的人,像你这种长了眼睛却像没长一样,还不如瞎子有用。”
兴雪佑伸出手指着沈墨庭,指尖气到忍不住发抖:“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骂我。”
沈墨庭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眸,微扬唇角,冷笑一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不过是一只忘记拴绳子的疯狗罢了。”
兴雪佑听了,顿时气的脸色紫红,高高扬起了手掌:“我要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在他脸上,沈墨庭慢慢掏出了衣袖里藏着的碎瓷片。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旁扶着沈墨庭的小太监突然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兴雪佑的手掌啪的一声落在了小太监的脸上,小太监的脸颊瞬间鼓起了一个明显的红掌印。
小太监却连疼都不敢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道:“雪佑公子,这位沈公子是王爷带回来的人,不容有所闪失,还请沈公子手下留情。若您有什么不痛快,就朝小的发落吧。”
沈墨庭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复杂,最终又被他尽数隐去。
“狗奴才你敢拦我,我要和骞哥哥说,让他把你千刀万剐。”
兴雪佑气得失去了理智,不停用脚踹着地上的小太监,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叫骂着。
小太监跪在原地,动都未动,只默默咬牙忍受着兴雪佑的殴打和谩骂。
兴雪佑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肩膀上,因为惯性,小太监顿时身子一歪,脑袋磕在了一旁的假山石上,额头登时就见了血。
“你个不懂尊卑的狗奴才,今日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兴雪佑原本温顺可爱的外貌,因为愤怒变得面目狰狞可怖,完全毁掉了他原本好看的长相。
他一边辱骂着,一边抬起腿,打算踢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紧紧地睁着一双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眼神充满惊恐地注视着兴雪佑。
“给我住手!”
沈墨庭冷冷出声说道。
兴雪佑抬腿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沈墨庭,冷笑着说道:“怎么,你想给这个狗奴才出头?”
沈墨庭眼神冰冷的回望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只不过是不想看一只疯狗发疯,至于其他的和我没关系。”
兴雪佑阴沉着脸色,声音尖锐地道:“你这个贱人给我住嘴,都是因为你勾引了骞哥哥,所以他才会那么久都不来看我。”
他咬着后槽牙,仿佛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事实,大步流星的朝着沈墨庭冲了过去。
“都是因为有你这个贱人,骞哥哥才不肯封我做王妃,这一切都要怪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的错。”
兴雪佑伸出双手,突然向沈墨庭推去,本意是想将沈墨庭推倒,以缓解内心的愤怒。
然而,此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一只爪子猛地抓在了兴雪佑的手背上。
“啊啊啊!”
兴雪佑捂住了手背上那几道深深的抓痕,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眼神惊恐的看着雪地里,后背弓起,毛发根根竖立的黑猫,后退着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只黑猫的样子,兴雪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先前被他生生打死的那只猫。
“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兴雪佑喃喃说着,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骤然从惊恐中回过了神:“那个畜生已经死了,你根本不可能是他。”
他紧紧咬着颤抖的下唇,目光注视着雪地中保护着沈墨庭的黑猫,以及黑猫前爪上那唯一的一点白色毛,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不确定。
怎么会这么像?这个畜生为什么和他先前打死的那只猫那么像?
经历过穿越重生的兴雪佑,实际上已经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了。
他甚至有些相信这世间存在着鬼神,否则他也不会从现代世界穿越到一本书中的世界。
因此,当他看到那只与他打死的猫如此相似的黑猫时,他的内心才会感到如此恐惧。
“喵!”
小黑猫弓起后背,碧绿双瞳幽深地注视着兴雪佑。
明明那双绿色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兴雪佑却从那双眼睛中察觉到了一丝杀意。
身子没由来的抖了抖,兴雪佑瞬间忘了收拾沈墨庭的事情,捂着手背转身跑走了。
沈墨庭看着兴雪佑仓皇逃走的身影,不由蹙了蹙眉头。
刚刚这少年还一脸愤怒,恨不得将他抽筋活剥了,现在怎么一声不吭的跑走了?
“沈公子,你没事吧?”
小太监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紧张的朝着沈墨庭问道。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样了?”
小太监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笑着说道:“奴才早就习惯了,这点伤不碍事,回去敷点药就行了。”
沈墨庭看着他还在不断往外冒血的额头,叹了一口气说:“重新找个人扶我去前厅,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小太监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可是留下沈公子一个人在此等候,恐怕有些不妥当,奴才还是先送你去前厅吧。”
小太监没有说完的是,他担心兴雪佑会再次回来找沈墨庭的麻烦。
沈公子可是怀着他们家王爷的孩子,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这条小命也就不保了。
沈墨庭虽然不知道小太监心里的担忧,却也猜到了一点儿。
他微蹙着眉,淡淡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去那边的亭子里等着,你重新找个人带我去前厅,这样你也能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小太监眼神犹疑了一下,也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满头是血,又浑身脏污,这副样子出现在王爷面前,说不定会惹王爷不快。
小太监一瘸一拐地扶着沈墨庭走到了亭子里,看着他在石椅上坐好,这才转身离开寻人去了。
沈墨庭注视着小太监离去的身影,然后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
先前一脸凶像锋芒毕露的小黑猫,如今又恢复到了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一脸人畜无害的睁着一双碧绿眼睛,冲着他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沈墨庭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声,伸手把小黑猫抱到了膝上,伸手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说道:“谢谢你保护了我!”
“喵~~”
小黑猫昂着脖子叫了一声,然后低下脑袋,舔了舔沈墨庭的指尖。
沈墨庭看着小黑猫的举动,心头不由暖了暖。
他刚才与兴雪佑争锋相对,其实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函白骞的底线。
看到兴雪佑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兴雪佑华丽张扬的穿着,以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媚态。
稍加思索,他就猜出了兴雪佑的身份。
一大清早出现在晋王府,又没有任何人陪同,如此来去自由无人管束,也就只有函白骞的男宠了。
函白骞对他似乎有些兴趣,在完全没有得到他以前,也愿意为他做出一些让步,满足他的一些要求。
然而,沈墨庭并不清楚这种让步能达到何种程度。因此,他想通过函白骞的男宠来测试一下函白骞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时,他已经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藏在披风下的手,其实早就护住了肚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小太监会出来替他挡下那一巴掌,而这只黑猫,也在关键时候冲出来保护了他。
第78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小黑猫伸出脖子,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沈墨庭的掌心,这个动作充满了依恋和安抚。
“谢谢你小家伙!”
沈墨庭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感觉真的很神奇,有你这个小家伙在,我竟然莫名觉得安心。感觉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任何事了,心中仿佛生出了无限勇气。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陈商衽!”
“喵!”
小黑猫回应一般叫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墨庭,瞳孔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沈墨庭自己说完都觉得好笑不已,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小黑猫的下巴,自嘲地说道:“你不过只是一只小猫而已,怎么会和他像呢?我大概是魔怔了,竟然会把你当成陈商衽。”
小黑猫眨了眨眼睛,小小的身子爬到桌子上,努力伸着脖子,舔了舔沈墨庭的下巴。
感受到下巴上的湿润,沈墨庭轻笑了一声,伸手把小黑猫抱进了怀里,摸索着他的后背说道:“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没关系的,我还要为陈商衽报仇。所以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服输。无论前路有多么困难,花多少时间,我都要达成我的目的——杀了函白骞。”
沈墨庭唇畔带着一丝浅笑,声音辨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任谁也无法摧毁的坚定和认真。
小黑猫注视着沈墨庭,他的眼睛深邃明亮,瞳孔中映射出沈墨庭的身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担忧。
“喵!”
小黑猫低下头,用毛茸茸的脸颊轻轻蹭着沈墨庭的肚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仿佛在表达:“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沈墨庭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扭头看向覆盖着洁白细雪的屋顶,以及湛蓝晴朗的天空,心中默默念道:“陈商衽,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蓝袍小太监站在亭子外,恭敬地说道:“沈公子,请让奴才带您去前厅。”
沈墨庭收敛情绪,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走吧。”
小太监搀扶着沈墨庭,走到王府前厅时,就看见王府管家刘伯站在门前等候着。
“你先下去,沈公子就交给我吧。”
刘伯冲着小太监挥了挥手,伸手扶住了沈墨庭,带着他入了前厅。
沈墨庭刚刚跟着管家走进前厅,就发现函白骞坐在上首,而他的身旁坐着几个他非常熟悉的人。
几双眼睛对上的刹那,沈墨庭立刻就红了眼睛,他推开管家的搀扶,快步走到了沈夫人面前,握住沈夫人急切伸过来的手掌,哽咽地喊道:“母亲……”
话未说完,音调就颤抖的不成样子,强忍着的泪水瞬间顺着眼角滑落,最后就像是决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
沈墨庭打量着沈夫人,急切的询问道:“母亲,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伤?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沈夫人眼中充满了泪水,双唇颤抖着,紧紧握住沈墨庭的手,逐一回答他的问题。
“我和你嫂嫂被他们带走以后,就关在一间屋子里,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没受什么罪。你大哥侄儿他们也好好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运雅这些日子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沈夫人强忍着哽咽,心痛地注视着沈墨庭消瘦的脸颊和因为身体瘦弱而显得更加突出的肚子。
她伸出双手,仿佛抚慰年幼时的沈墨庭一样,将他搂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母亲都知道了,我可怜的孩子,一切都会没事的。商衽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夫人说着,人已经泣不成声。
她搂着沈墨的双手很紧很紧,仿佛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那双在流放路上都没有染上半分阴暗情绪的眼睛里,此时充斥着极度的不甘和怨恨。
“运雅,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母亲知道你最为聪慧,一定不甘心就这么苟且偷生,可是,活着才有希望,好好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沈夫人牢牢望着沈墨庭的双眼,用极低的声音,在他的耳旁殷殷嘱咐着。
沈墨庭眼眶通红地回望着沈夫人,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会好好活着,他不但要活着,还要让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沈墨庭微微上扬着唇角,抓住沈夫人的手,借着披风的遮挡,伸出指尖在沈夫人掌心写下了几行字。
沈夫人眸子睁大了一瞬后,又立刻收敛了情绪,恢复平静,微不可查地轻轻颔了颔首。
母子两人叙完旧后,沈墨庭又看向端坐在上首的函白骞,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垂着眸子说道:“我想和我母亲嫂嫂他们单独说一会儿话,王爷可否避让片刻。”
函白骞抬头看了沈墨庭一眼,轻轻勾着唇角,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去书房处理公事,等你与家人叙完旧后,我亲自送你回幽兰苑。”
这次,沈墨庭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函白骞的亲近之意。
函白骞见此,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温和有礼的冲着沈夫人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带着前厅伺候的下人走了出去。
“你这般与他说话,是否会惹怒他?”
这个他是谁,沈夫人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他说的是谁。
沈墨庭笑了笑,安抚地道:“母亲不用担忧,我自有分寸。”
沈夫人闻言,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
沈墨庭安抚完沈夫人,就看向一旁站着的林宛念,眼含愧疚地道:“嫂嫂这些日子可还好?”
林宛念眼中泛泪地看着沈墨庭,笑着回道:“我们都过得很好,现在我们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住的地方也不小,过得自在的很。运雅,你不用担心我们。”
林宛念看着沈墨庭短短几日就变得尖尖的下巴,以及那双透着疲惫的眼睛,心中也是痛心不已。
沈家刚刚抄家流放的时候,即便是流放路上再苦再难,沈墨庭身上还能看到一丝少年气,和陈商衽在一起后,沈墨庭更是恢复了从前的性子,被陈商衽纵容的越来越骄纵。
可是,如今在看沈墨庭,他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少年气,从前绝丽张扬的眉眼,也变得越来越冷硬,仿佛一夕之间就从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
林宛念和沈彦驰是少年夫妻,自然从小就与沈墨庭相识,又加之沈墨庭和沈彦驰相差颇大,林宛念嫁进沈家后,几乎是看着沈墨庭从舞勺之年,长到了弱冠。
如今看着沈墨庭满含疲惫的双眼,林宛念又怎能不心痛,那可是她当成亲弟弟疼的小叔子啊!
“运雅,我们都很好。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如今的你可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宛念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看着沈墨庭,殷切叮嘱着。
沈墨庭放缓了表情,胸膛里那颗被层层坚冰包裹着的心,也只有在这些疼爱他的家人面前,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嫂嫂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安心呆着就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恢复自由的。”
沈墨庭神情冷硬,语气坚定地说道。
林宛念和沈夫人听了,心里却只升起无限担忧。
沈墨庭注视着她们忧虑的表情,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对林宛念和沈夫人说:“母亲、嫂嫂,最近我感觉到他经常在我肚子里动,不时会踢我一脚,这种感觉真的很新奇!”
沈夫人和林宛念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夫人紧张地看着沈墨庭嘱咐道:“七个月了,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你切记莫扰他,小心脐带缠住脖子,随他怎么动都行。”
沈墨庭神情一凛,连忙点头答应了一声。
沈夫人看他听进心里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眼神移向沈墨庭的肚子,笑着说道:“母亲知道,最在意这个孩子的人就是你。为了保下他,你应该费尽了心思吧!”
说着,沈夫人的眼眶又不禁红了,看着沈墨庭的目光中满含着心疼。
这座王府不吐骨头,也不知道运雅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他又费了多少心思!
沈夫人握紧掌心,身体因为愤怒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第一次想要不顾仪态,扯着嗓子叫骂一番。
上天实在是不公平,沈家忠肝义胆,为国为民,却因为皇帝的无端猜忌,满门抄家流放,百年世家毁于一旦。
当他们费尽心思放下了仇恨和愤怒,准备在定庆城好好生活下去,却又遇到了函白骞。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函白骞用手段压迫他们,用卑劣的手段将他们全家带到了京城,现在又要以他们的性命为威胁,逼迫沈墨庭委身于他。
明明他们只是想要好好生活,什么都不求,可是厄运还是会找上他们。
这一切就仿佛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困境,如同一个不断重复的诅咒。
第79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沈墨庭注视着沈夫人微微颤抖的肩膀,走上前轻轻揽住了她,无奈地冲着她笑了笑:“母亲刚才还要我看开,如今怎么自己先哭了起来!”
沈夫人停顿了片刻,抬起手擦了擦泪,回头看着沈墨庭,笑着说道:“运雅看错了,刚刚不过是被灰尘迷了眼睛,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府内每天都有人打扫,无论是多么细微的角落,都不可能存在灰尘。
沈墨庭注视着沈夫人红肿的眼角,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这次的相见万分珍贵,沈墨庭当然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伤春悲秋上。
沈墨庭向沈夫人和林宛念示意,说道:“母亲、嫂嫂,请你们靠近一些,我有一些话想对你们说。”
沈夫人和林宛念对视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走到沈墨庭身旁。
沈墨庭压低声音,凑近沈夫人和林宛念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母亲和嫂嫂记住了吗?”
沈墨庭眼含担忧,轻声问道。
林宛念和沈夫人同时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们都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忘了。”
沈墨庭注视着沈夫人和林宛念那认真的表情,微微地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声。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洋洋洒洒的雪花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将下人们辛苦清扫的道路重新覆盖上一层银装。
沈墨庭止步于拱门前,目送沈夫人和林宛念的身影远去,指尖在披风的遮挡下,深深掐入了掌心。
他眼神冷冽的抬头,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暗暗发誓:母亲、嫂嫂,我绝不会让你们等待太久。我一定会让你们重新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沈公子,老奴派人送您回幽兰苑吧?”
管家刘伯站在沈墨庭身后不远处,微低着头问道。
沈墨庭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轻轻颔了颔首:“多谢管家了。”
刘伯神情一凛,面上不动声色,无波无澜地说道:“这是老奴份内的事情,沈公子不必言谢。”
沈墨庭却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由着两名小太监扶着他回了幽兰苑。
……
“他们都说了什么?”
函白骞端起茶盏轻酌一口后,看向桌前跪着的黑衣蒙面男子,淡淡地问道。
黑衣人低着头,声音冷肃地道:“回主子,沈公子让沈夫人她们安心呆着,不要反抗王爷,以免伤着自己。还说让他们有机会就打听一下,陈商衽的尸首在哪里。”
函白骞淡淡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竟然还没有死心!”
他的眼底一片晦暗,唇畔扬起一抹冷笑:“那个贱民如今早就成了一堆黑灰,恐怕这辈子,沈墨庭都别想找到陈商衽的尸首了。”
函白骞冷笑着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黑衣男子退下,然后指尖轻敲着桌面,目露深思。
沈墨庭这个人的性格到底有多倔强,函白骞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他的温顺只是暂时的,也许此刻他正在暗中等待着亮出獠牙的时机。
函白骞嘴角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当初之所以看中沈墨庭,正是因为他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和野性。
只有让这样的人屈服在他脚下,他才会感到满足。
函白骞指尖摩挲着自己的唇瓣,眼底兴味盎然:“我期待看到你算计落空时的表情,那一定非常有趣。”
函白骞扬声叫来小太监,淡淡吩咐道:“告诉沈墨庭,我晚上过去陪他吃饭。”
小太监低声应诺,而后躬身退了出去。
函白骞在书房停留片刻后,起身准备前往幽兰苑。
然而,他刚踏出书房,就看到一直在兴雪佑身旁服侍的下人,匆忙地跑了过来。
函白骞的眉头厌烦的皱了起来,不耐地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从前即使他多日不去看兴雪佑,兴雪佑也从未派人前来打扰过他。
然而,最近这些日子,兴雪佑变得越来越侍宠生娇,经常找各种理由来打扰他。
虽然他不介意养个会讨好他的宠物,却不希望宠物太过蹬鼻子上脸。
小太监深深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王爷,雪佑公子病了,希望您去看看他。”
函白骞闻言,却冷笑了一声。
从前兴雪佑也找过这种理由,他虽然心里明白,却乐意宠着兴雪佑,每逢兴雪佑这么说,他就会去看他,顺便再美美的饱餐一顿。
可是如今,他对沈墨庭更感兴趣,所以兴雪佑的小把戏,他也就不愿意再当做视而不见了。
“若是病了,就去找大夫,叫本王有何用。”
毫不留情的说完,函白骞转身便走。
小太监咬了咬牙,急忙紧跟了几步,微微扬着声音说道:“王爷,这次雪佑公子确实病了。公子得了风寒,已经烧的人事不知了。”
说完这些,小太监强忍着双腿打颤的冲动,紧张的低下了头。
兴雪佑让他一定要把他生病了的事情告诉王爷,如果他做不到的话,兴雪佑一定不会轻饶他。
虽然王府的下人并不怎么看得上兴雪佑,但是兴雪佑到底是个主子,私底下的议论归私底下的议论,明面上却也只敢小心伺候着兴雪佑。
尽管王爷目前对兴雪佑的事情似乎不太关注,显得有些冷淡,但难免兴雪佑将来还会重新得到王爷的宠爱。
函白骞脚步微顿了片刻,又毫不留情地抬起,继续朝前走去。
小太监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函白骞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
依照王爷的性子,能宠爱兴雪佑这么些日子,也算是难得了。
只是,兴雪佑终究没有抓住王爷的心!
小太监低下头,心中思忖:也不知幽兰苑里的那位,又能风光几时?
不过想来,应该会比兴雪佑长久一些吧,毕竟那位肚子里可还怀着王爷的子嗣呢。
函白骞打算冷淡兴雪佑一段时间,让侍宠生娇的兴雪佑好好长长记性。
然而,在前往幽兰苑的途中,他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兴雪佑大概是真的病了,脸颊通红一片,平时娇嫩红润的嘴唇此刻呈现出淡淡的苍白色。
在这细雪纷飞的时刻,他只穿着一件棉衣,没有披披风,也没有捧手炉,就这么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倔强又坚定地站在前往幽兰院的必经之路上。
函白骞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感到些许不耐,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异样感觉。
兴雪佑在看到函白骞的刹那,身子就忍不住晃了晃,眼里顷刻间盈满了泪水,牙齿咬紧了苍白的嘴唇。
函白骞竟然真的抛下了他,来找幽兰苑里的这个狐狸精了。
兴雪佑死死咬着嘴唇,泪水顺着脸颊颗颗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们才是官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函白骞会在知道他生病了以后,还要抛下他,去找幽兰院里的那个狐狸精。
难道……难道函白骞真的不爱他,从前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难道……他天生就不配被人爱吗?
兴雪佑身影踉跄了一下,而后抬手捂住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胸腔内有一种东西正在蔓延,带来苦涩的感觉,同时伴随着无尽的痛苦。让他恨不得徒手撕裂胸腔,将那个让他痛苦不堪的东西挖走。
兴雪佑咳的很剧烈,仿佛要将心肝脾肺都一同咳出来一般。
函白骞注视着兴雪佑的样子,稍稍停顿片刻后,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向旁边打伞的太监挥手示意将伞遮在兴雪佑的头顶上。
由于一把伞无法遮住两个人,所以函白骞就站在伞外,站在风雪中,嗓音辨不出喜怒,注视着兴雪佑说道:“若是病了,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兴雪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听着耳旁函白骞不含一丝感情的话语,他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骞哥哥,你知道我病了吗?”
兴雪佑抬起头,用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希冀的注视着函白骞问。
函白骞没有回答,眼睛平静的回视着他。
兴雪佑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眼神,难以置信的抬起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他知道……他知道他病了,却还是抛下了他。
“为什……”
话语刚刚出口,兴雪佑就立刻闭紧了嘴巴,将所有未出口的质问都吞进了肚子里。
如今什么都不用问,一切就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函白骞根本……不爱他。
兴雪佑死死咬着牙,嘴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半垂着的眼睛里充满着不甘和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他依旧得不到好下场,难道他天生生下来就是贱命一条,所以无论怎么努力、怎么祈求,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富贵命,过着吃穿不愁的日子。
而他每天累死累活,却依旧是最底层的下等人,永远比不上那些有权有势、吃着鲍鱼海参的人。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真的好不公平啊。
兴雪佑一点一点握紧拳头,指尖因为用力开始发白。
他绝不会就这么认命的,绝不会。
既然无论向上天怎么祈求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生活,那就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第80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兴雪佑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松开了握紧成拳的手掌,然后看向函白骞。
“骞哥哥,我真的好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兴雪佑说着,突然向函白骞扑了过去,踮起脚尖,凑近了函白骞,神情间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函白骞微微低头,恰好撞进兴雪佑的眼睛里。
他看到了兴雪佑眼中包含的浓烈感情,就像是一股滔滔不绝的江水,向他袭来,仿佛要将他溺毙其中。
函白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笑。
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透露出神秘而危险的气息,又像是堕落的罂粟花,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他着迷。
他伸出宽厚的手臂,抓住兴雪佑的腰,缓缓低下了头。
一旁掌灯和打伞的小太监见此一幕,纷纷低下了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再长出一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函白骞的指尖微动,艳丽的红色衣摆徐徐展开,宛如寒冬中高傲地矗立在枝头的红梅,散发着芬芳的气息。
冰凉的寒风吹拂,兴雪佑浑身打了个颤,指尖瑟缩了一下,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函白骞,声音艰涩地说道:“骞哥哥,我……我们回去好不好?”
函白骞看着兴雪佑,浅笑着问:“怎么……害怕了?”
兴雪佑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良久才闭上眼睛,孤注一掷般的摇了摇头:“我相信骞哥哥,只要那个人是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长长的睫毛上还粘着逐渐结冰的泪珠,脸颊也因为风寒发热,红的像是一颗苹果,眼里却满是信任。
函白骞唇边的笑容加深,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神情:“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模样,永远都信任我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他说着抬起了手,抚了抚兴雪佑鬓边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笑容里带着蛊惑。
兴雪佑看着函白骞温柔的表情,只觉得整颗心就像是浸在冰水里一般,透骨寒凉。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疯批男主,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从前的他,为什么会天真的以为,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爱情呢?
兴雪佑收敛起情绪,忍住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
墙角的梅花树随着寒风律动,枝头绚丽的梅花在风中摇曳。
寒雪飘零,含苞待放的花朵经受不住寒风的摧残,跟着细雪一同飘落到了地上,在洁白的雪地上,晕染成一副瑰丽的画卷。
等到事情平息的时候,兴雪佑已经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函白骞伸出手,拢了拢兴雪佑的发丝,嗓音不带丝毫起伏地道:“我送你回去。”
兴雪佑听了,轻轻蹭了蹭函白骞的胸口,声音嘶哑地请求道:“骞哥哥,那你能不能哪里都不要去,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函白骞微抿着薄唇,在兴雪佑期盼的眼神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兴雪佑嘴角露出一抹乖巧又欣喜的笑容,抬头吻在了函白骞的下颚上。
刚刚填饱肚子,函白骞的心情显然很好,他伸出胳膊抱起瘫软的兴雪佑,朝着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
兴雪佑羞涩地笑了笑,将脸埋在函白骞的胸口,表情转瞬间平静了下来,眼底一片晦暗。
既然无法得到所追求的爱情,那就抓住对他有利的事物,他绝不愿意再像上一世那样,一无所有,人财两空。
回了院子,兴雪佑又被函白骞欺负了一遍,才可以歇息,闭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原本已经得了风寒的兴雪佑,由于昨晚的放纵行为,直接加重了病情。他的脸颊通红一片,体温也升高到了无法正常行动的程度。
函白骞得知了这件事情,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兴雪佑,之后再也没有关心过他的事情。
将“无情”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
幽兰苑内。
沈墨庭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手里捧着一卷诗词,轻轻念给肚子里的孩子听。
已经改名为墨砚的陈商衽,正趴在沈墨庭的腿旁,悠闲地摇动着尾巴。
他耳尖竖立着,倾听着沈墨庭清润的嗓音,眼睛渐渐懒散地眯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自从变成猫以后,他的习性和行为也逐渐向猫靠拢,闲暇时就总想打盹儿。
沈墨庭指尖翻动着书页,眼神不经意间看到陈商衽的模样,微勾起唇角笑了笑,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如果觉得无聊,就去外面玩吧?”
“喵~”
陈商衽冲着沈墨庭叫了一声,却并没有起身的动作,反而低头伸出舌尖,舔了舔沈墨庭的指尖。
沈墨庭看着他无奈一笑,手指点着陈商衽的额头说道:“我发现你总爱舔我的手,也不知是什么怪毛病!”
“喵~~”
陈商衽钻进沈墨庭的怀里,爪子微微用力,就爬到了他的肩膀上,而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沈墨庭的脸颊。
沈墨庭感受着耳边的瘙痒,轻笑一声,抬起手掌心,揉了揉陈商衽的脑袋。
陈商衽看着沈墨庭唇边的笑容,嗓子夹的都快冒烟了,奶萌奶萌的声音,直戳人的心灵。
沈墨庭显然很吃这一套,他将陈商衽抱进怀里,让他仰躺在他腿上,脸上带着笑容,双手捏着陈商衽软乎乎的猫爪垫。
“喵~”
陈商衽蹬了蹬四条腿,顶着浑身乱糟糟的毛发,脸上带着一丝生无可恋。
能够和媳妇贴贴,陈商衽当然很高兴,只是每天这样做,他也受不了啊,尤其是沈墨庭喜欢把脸埋在他的肚子里吸猫。
他虽然披着黑猫的壳子,实际上却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男性,沈墨庭总这么揉搓他,他真怕哪天自己忍不住提枪敬礼。
沈墨庭捏着陈商衽软乎乎的猫爪垫,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从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简直对小猫咪没有丝毫抵抗力。
一看到墨砚,他就忍不住想将他抱进怀里揉搓,要不是害怕把墨砚给薅秃了,他真想抱着他不松手。
陈商衽似有所感的歪了歪头,耳朵尖晃了晃。
这副模样,直接把沈墨庭萌的两眼冒星光,捧着陈商衽的爪子,声音含笑地道:“墨砚,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墨庭感叹了一声,就把陈商衽抱了起来,脸颊埋进了他的肚子里。
陈商衽收敛起尖锐的指甲,爪子抱紧了沈墨庭的脑袋,心里无奈地想:算了,媳妇喜欢他总比讨厌他强,至于敬礼的冲动。他忍着就是了,这都办不到,还算什么男人。
“喵~喵喵~喵~~~”
话是这么说,到了最后,陈商衽的叫声还是忍不住变了调子。
沈墨庭听着陈商衽的叫声,还以为他喜欢这么和他玩,吸猫吸的不亦乐乎。
这可就苦了陈商衽了。
他眼神空洞迷茫地盯着屋顶,内心里流下了两行宽面条眼泪。
媳妇儿,你再这么下去,我就真忍不住了!!
陈商衽的哀嚎,沈墨庭当然无法听到。
陈商衽只能流着眼泪,在忍者神龟的道路上越奔越远,最后伸展着四肢,摊成了一张名副其实地猫饼。
……
“三皇兄等等我。
函白骞朝着宫门走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叫喊声。
他皱起眉头,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张令他厌恶至极的笑脸。
“三皇兄,前几日我得了一壶佳酿,皇兄可否过府与我酌饮一番?”
眉眼清俊的少年,嘴角扬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兴致勃勃又满含希冀地看着函白骞。
函白骞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嗓音温润地道:“七皇弟,你是不是父皇对你的叮嘱?饮酒伤身,我劝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函白朔撇了撇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父皇根本不知道我喝酒了。”
函白骞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说:“多谢七皇弟的美意,只是父皇交给我的差事还没有做完,改日我再过府一叙。”
函白朔苦了一张脸,如丧考妣地道:“皇兄还没有找到那个什么神医呀?真是可惜了!几位成年的兄弟中,也就只有三皇兄懂一些酒。其他人根本就是莽夫,喝酒就跟灌水一样,实在是糟蹋了美酒!”
函白骞根本不想听函白朔的满腹牢骚,当即故作为难地道:“我对酒也不甚了解,七皇弟若是想找懂酒之人,何不去酒肆等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同道中人。今日我公务繁忙,实在不便多留,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这些,函白骞对函白朔温和地笑了笑,他的表情温润如玉,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函白朔却像是听不出函白骞言此间的拒绝,杨着一张笑脸,兴致勃勃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你府中等你,三皇兄尽管去忙吧。”
函白骞嘴角温和的笑容僵了僵,良久才忍住变脸的冲动,笑着说道:“我今日实在是繁忙,恐怕会很晚回王府。七皇弟可以去找其他兄弟或者宗族子弟一起畅饮。”
函白朔不屑的撇了撇嘴,嫌弃地说:“其他皇兄并不若三皇兄这般有雅兴,喝酒如牛饮水,丝毫说不出其中韵味。那些宗族子弟满脑子都是女人,喝酒也不过是助兴,我与他们根本相处不来。”
函白骞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听你这么说,倒是一副苦寻不到自己的模样。也罢,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就畅饮一番。”
函白朔听了,顿时喜上眉梢,一改先前的沮丧,欣喜地道:“多谢三皇兄,我这就命人将美酒送到三皇兄府中!”
函白骞摇头一笑,温和地向函白朔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随你心意好了,我还有公事在身,就先走了,晚些时候我们再聊。”
函白朔一脸欣喜地摆了摆手:“三皇兄请自便,我去你府中等你。”
函白骞向函白朔点了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去。
再转过身的瞬间,函白骞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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