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谢里夫农舍[3]
大约沿着一条路走出了四五十米,他们看到了一个圆形场地。这是一个用泥土堆出来的祭坛,祭坛上果然画着一个圆形图案。
地面是一个深土色的大圆,最外围的圆圈上又均匀分布着五个小的圆形图案,每一个图案都不尽相同。在相似的大关系上,又有着不同的小细节,这些细节乍一眼看上去很难发现,但却又很能够区分这五个图案。
看来需要将对应的祭品放在对应的位置,之后再浇上汽油,烧掉祭品吧。
祭坛的中心架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着不会熄灭的永恒之火。
贺侃和苏祢已经走到那个神秘山洞面前了,但也只是止步于此。
山洞的入口被不知从哪生长出来的藤蔓缠绕,洞内的空气只能够弥漫的是泥土和岩石的气息,仅此而已。
但他们都知道,出现在这里的山洞绝不可能仅仅于此。
更有可能的是,山洞里有着献祭仪式的对象。
江也秉着不惊扰山洞内生物的想法,没说太多话,回去二楼,那个关着祭品的铁笼子前。
“游戏有时间限制,要快点了。”
苏祢先给祭品打了麻醉针,这个过程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要拖着一个失去意识和行动能力的怪物下楼,并且送去祭坛。
贺侃使用铁钩勾住祭品,然后绳子在祭品的身上缠了好几圈。绳子的另一头抓在贺侃的手里,但他试着拽了拽,需要用八成的力气才能把怪物拽动。
贺侃走后,江也留在原地,他发现了铁笼子下的茅草凌乱过后,露出了地板的一些信息。
江也和徐侧一起把笼子移开后,他再踢开铺满的茅草,露出了画在地上的血色符号。
是对应了祭品的符号。
他记下来后,和贺侃耗费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把怪物拉到祭坛。
祭品皮糙肉厚,这么在地上摩,外皮也没受伤。
这时候,苏祢也拿着两桶汽油赶到了这里。
他们把祭品放到相应的位置上,再拧开一同汽油的盖子,全部浇在了怪物的身上。
徐侧从山洞旁边捡来一根断裂的藤蔓,引火后,点燃了祭品。
这一处随着火焰的燃起,升温了。
火焰的高温似乎熔化了空气,火焰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
打了麻药的祭品在火焰灼烧的疼痛下,药效逐渐褪去。它开始不安分地挣扎,想要脱离苦海,却只是徒劳。
它终究只能被困在这炙火中,身下的神秘符号就是它的禁锢。
明明是完成了五分之一的任务,但是徐侧的神情却不轻松,反而随着火焰裹满祭品的全身,变得越发凝重。
突然,就在火焰完全包裹祭品的那一瞬,这空间里爆发出一阵野兽的嚎叫。
长夜的寂静被打破,这悠长的、由远及近的声音令人胆寒。
地面响起了巨大的杂响,似乎是什么生物在地面上摩擦。还有一阵一阵的,金属物件敲击在地壳和岩石上的声音。
“快回去。”徐侧见情况不对,紧急出声。
然而,站得距离农舍最远的江也,却突然动不了了。
他的瞳孔颤抖着,低头往自己脚下看去。
抓着自己的脚踝的,是一只浮肿难堪的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离自己远去,江也想出声叫住他们,但是又担心会因此惊扰身后的生物。
这时候,刚走出一步的徐侧突然停下,回头看过来。果断地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对准了江也。
“砰”一声枪响,江也感觉到有一阵热气流自侧脸穿过,然后就是一股烧灼血肉的焦味。
子弹击中的身后的怪物。
伴随着怪物低沉的吼声,江也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抓住徐侧朝自己伸来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农舍。
进入地下室,江也就看到在门口等着自己的贺侃和苏祢。
贺侃朝他们挥手,“快进来。”
随着地下室的门被锁上,那个怪物似乎暂时没有追过来。
几人来到徐侧所说的能够看到祭坛方向的二楼窗口,结果看到通往祭坛的那条小路上,缓慢地走来一个臃肿的身影。
从高处往下看去,这个臃肿的身影像是一个披着破黑布的大肥虫子。它移动的时候,足部会带动黑布鼓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四条手上同时握着一个长柄武器,是银色的,杵在地面当做拐杖用的一端尖锐无比。
江也毫不怀疑,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任何事物。
而这柄银质武器的顶部,是朝两边均匀平等延伸的银色蜡烛。蜡烛上还燃着蓝色的火。
随着它的移动,蜡烛上的火焰也随着摇晃,蓝火燃烧升起的白烟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它的缓慢移动,背上的破布挤出肥厚的褶皱。恶心却又吸引人不得不往那处看去。
江也对这样的生物多见不怪,此时也只是感叹了几句,就准备寻找下一个祭品了。
贺侃突然问道:“他不会破坏地下室的门。”
“”
没人回答他。
“它不会进来的。”徐侧的话使他们安心了些。
但徐侧得下一句又让他们的安心感消失得无影无终,“至少现在是这样。”
“准备好枪和下一支麻醉剂,去找下一个祭品吧。”江也说,“试试能不能多几个祭品一起献祭。”
他想知道是一个祭品会引来一只怪物,还是一次献祭会引来一只怪物。
不管是哪种可能,一次一次地献祭都只会更加危险。
他们需要采取更加高效率的做法。
但前提是,祭品不是一个一个地出现的。
他们继续分头行动了。
这次还算顺利,很快就在二楼的浴室里找到了铁笼。但他们只找到这一个。
看来只有祭品被成功献祭,下一个祭品才会出现。
他们继续采取老办法,扎针,开锁,捆住祭品。
因为熟悉了,所以他们这一次动作还算快。
来到地下室通往祭坛的门口,徐侧在最前面,时刻警惕着隐藏在暗处的怪物。
但是江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祭品的味道会吸引怪物。
负责拖行祭品的贺侃成了最容易被怪物盯上的对象,他专心拉着祭品,突然感觉到背后发凉,就好像,有东西往自己的脖子吹气。
他突然停了下来,双脚以正在行走的姿势停住了,一前一后地迈着。
但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抓着他的腿的数只手。
帮贺侃拉着绳子的江也感觉身后的人不走了,于是他回头,想叫贺侃。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个如同爬虫一样的怪物,脸部没有被黑布所覆盖,江也接着手里的手电筒,能看见黑布下的怪物的脸部。
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部了,与其说这个怪物根本就没有脸。
它从暗处伸出来的,是数不清的浮肿的手臂。
那汇聚了手臂的末端,像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瘤子,这些瘤子像是个体,都在以各自的频率呼吸肿胀浮动着。
江也朝身旁抓去,拉住了徐侧。
徐侧明白了江也的意思,抬起猎枪,不用怎么瞄准,就快速地给了那只怪物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怪物的瘤子,那些瘤子爆开,里面的黄红相间的囊液炸了出来,纵使贺侃有所防备,是先扭回头去,但还是被汁液见到了后背。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发散出来,贺侃直接干呕起来。
怪物被击退,但是这样的攻击也惹怒了他。
贺侃在江也的催促下,顾不上后背的难受感了,突然爆发出来的力气,使他加快了拖行祭品的步伐。
看来还是恐惧更加能够成为激励人前进的力量,平常没有的力气都爆发了出来。
他们很快和身后的怪物拉开了距离,但是怪物重新追上来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江也寻找着剩下的四个符号,站在相应的位置上,等祭品拉上来后,迅速浇上汽油,之后徐侧引火,烧着了祭品。
这时候那只怪物逼近了,他在祭坛边上,没有靠近。
但是江也却能感觉到那只怪物对着那只没有完全被火焰吞没的祭品垂涎欲滴。
徐侧举着枪,怪物因为对子弹的忌惮,没有直接朝祭品扑上来。
江也发现了,这怪物并不是不敢靠近火焰,而是对完全被火焰没过的祭品没有兴趣。
他们就这么耗着,等到那个祭品完全被火焰吞噬,又是两声凄厉无比的神哗鬼叫。
一声势来源于面前的怪物,另一声势来自更远处的,还未出现的怪物。
江也确保已有的两个祭品还在燃烧,不会熄灭后,朝着徐侧几人点头示意。
“走。”
江也轻轻放下手中的空汽油桶,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怪物的身边,朝农舍的方向跑去。
苏祢在最前面,拉开地下室的门后,却突然关上了。
这门似乎撞到了什么,卡住了关不上,还发出很大一声撞击响。
苏祢呼吸不稳,额头上是跑步时出的汗。
江也直觉门后有什么,“有东西?”
苏祢点点头,背后死死抵着门。
但是里面那物太过凶悍,撞击门的力度很大,苏祢这小身板有好几次都差点飞出去。
这时候殿后的徐侧也过来了,他微微颔首朝苏祢示意,之后苏祢调整了姿势,逐渐把这扇门交给了徐侧。
徐侧一手抵着门,对着身后的江也说,“先从另一边进去。”
他指着一个方向,“绕着房子走,是农舍正门。”
江也也放心把这里交给徐侧,出于担心,他还是多叮嘱了句,“自己安全最重要。”
“好。”
知道江也的身影从可见之处消失,徐侧才会过头,看着折扇逐渐平息下来的木门。
徐侧察觉到什么,松开了手。
这门动了动,但没有继续打开了,似乎里面没有东西了。
徐侧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往旁边退了几步,站在阶梯之外的位置。
就在这时,那门一下子被冲破了,木屑混着陌生生物的气味轰然炸出。
徐侧偏过头,躲开了在眼前飞过去的一根木刺。
同样的黑袍造型,同样的多足生物,同样的没有脸,不断鼓动的瘤子说明了它此时的怒火。
它的数只手里抓着一把弧形细镰刀。
无论是刀柄,还是刀锋,都是锋利的刀刃,但这样的镰刀抓在怪物的手里却不会割伤他的手。
即使是如此吓人的外表,但徐侧见了也没有丝毫惧意。
“没完没了。”
第202章 谢里夫农舍[4]
“他一个人没事吗?”苏祢问。
江也的眸色渐深,在苏祢的背后静静地看着,“没事。”
“那样的怪物,他一个人真的能对付得了?”
“你不是见过吗,徐侧对付过比这更厉害的存在。”
“是啊,难免会担心嘛。”
江也哼笑了两声,就代表着回应了。
在沿着这条路去到农舍的正门时,贺侃闻到了祭品的味道。
江也和苏祢跟着他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没走多远,就看到栅栏边上的一个铁笼子。
笼子里面的,不是祭品是什么。第三只祭品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也记起自己还有“占卜”的能力,于是就地摆起了牌。
抽出一张,上面是二楼一个房间。
而在左下角,是铁笼子的一角。
江也这时候说出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两只祭品一起献祭吧。我在这里守着这只,贺侃你拿着这张照片,去找另一只。”
贺侃接过卡牌。
“苏祢,你还有多少麻醉剂?”
“剩下一剂了。”
“你去找麻药,要是找不到就别找了,一个祭品打半支吧。”
现在已经知道了每完成一次献祭,新的怪物就出现,已有的怪物会陷入萎靡时间,现在徐侧压制着一只,另一只还处于未狂化的时间,他们要趁着这个空白期,继续完成两只祭品的献祭。
苏祢有些担忧,“麻药足够,万一祭品在被烧的时候会失控跑出去怎么办?”
“只要等到祭品完全被火焰覆盖,大概就动不了了。”
江也说,“只能这样了,不然再等下去,会变得更难。”
于是贺侃和苏祢也同意了这种做法。
江也一边提防着个第一个出现的怪物的回击,一边就近寻找汽油。
忽地,他察觉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江也把手电筒的档位调到最高,在这之前他为了省电,都没有这么做。
夜色中,阴影似乎比平时更加浓重,月光也无法穿透这层诡异的黑暗,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不祥预感。
他拿着手电筒,照射的一周,却又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刚才的怪物?但是新出现的一只在徐侧那边,只有可能是之前那只拿着蜡烛叉子的怪物。
江也现在只身一人,为什么那只怪物却不靠近自己了。
江也故意露出破绽,想把黑暗中窥伺的怪物引出来。他背对着黑暗,主动露出自己不设防备的一面,但是那个怪物却不上钩,始终不出现。
积极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久久地都还是风平浪静,江也索性不再对这突然一阵的危机感上心,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他在心中继续估算着怪物的冷静时间,这时候,苏祢和贺侃下来了。
但是让江也意想不到的是,贺侃他竟然直接牵着祭品的铁链子,把它牵了下来,而且这个长相凶恶的祭品也没有要攻击贺侃的意思。相反,一旦靠近了江也或者苏祢,它就会朝着他们龇牙咧嘴。
看来这也是贺侃的狼人身份的作用之一。
江也后退了几步,避过了祭品朝自己咧嘴溅出来的唾沫。
贺侃一巴掌朝着祭品的脑袋拍去,呵斥道:“还敢这么凶,都死到临头了。”
苏祢也笑笑,说道:“没想到还能这样,要是刚才就发现这个办法就好了,就不用浪费这么多的实时间在路上了。”
江也想了想,问贺侃:“你能同时控制两只祭品吗?”
贺侃没敢直接答应,而是委婉地说道:“我试试吧,要是不行的话还是打麻药。”
如果能够直接用这种办法把祭品直接带去祭坛,那就省下很多时间和力气,况且他们现在的麻药根本不够,要是现在就打了,说不定把祭品拖过去了,药效也已经过去了。
江也打开了铁笼子门,然后自己站在三步之外的距离,把这里交给了贺侃。
这只祭品的铁链还缠绕在铁杆子上没有解开,也是为了防止贺侃无法控制,多留一重保险。
但好在,贺侃顺利地控制了这头祭品。
江也扬眉,心情都高涨了些,“走,拿上汽油,去祭坛。”
苏祢看着农舍的方向,另一面是徐侧所在的位置,“不用等徐侧吗?”
“不用,抓紧时间。”
江也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情,但这却是最好的做法了。
万一徐侧打不过那只怪物,一会的献祭仪式进行的过程中,也会把那只怪物往祭坛的方向引过来。
之后献祭仪式成功了,之前的那两只怪物又会再次进入冷静期。
对于江也的提议,贺侃和苏祢都没有异议。
贺侃一手拉着一条粗铁链,生锈的铁链把他的手掌磨出了血,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领着这两只祭品往祭坛的方向赶去。
他时不时地吹口哨的模样,再加上这两只并不完全受控制的祭品,看起来有些滑稽。如果忽略祭品的可怖外貌,那贺侃此番还真有点像在遛狗。
来到祭坛,原本在这里的怪物已经不知所踪了。
对于江也三人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于情况还未知的徐侧来说,就不一定了。
苏祢拿出最后一支麻醉剂,装进了注射器中。
他先对着其中一只祭品扎了下去,再缓慢把里面的液体推进去,剩下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很明显,肉眼可见这是祭品被注射了麻药后的效果大大减半,过去十秒,祭品还没有完全昏厥。
接着苏祢重复这个动作,对着另外一只打了进去。
这时候,先注射麻醉药的那只祭品总算睡着了。
江也费力地拖着他,拉到对应的符号上,然后拧开一桶汽油,对着祭品尽数浇了上去。
两只祭品都准备好后,苏祢和江也一人点燃一只,大火同时燃起,瞬间窜起了两米高。
这时候,那只一直不见踪影的怪物出来了,它的手脚在地面不安分地刨着,盯着大火中的祭品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模样。
来得太快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更糟糕的是,那两只祭品身上的半支麻醉剂的效果逐渐失效了,仅仅半支麻醉果然还是无法让祭品在这样的大火里安然睡去。
灼烧的痛感和来自高等级怪物的压迫使得祭品受到强烈的刺|激,它们快要失控了。
火舌如同狂怒的巨兽,肆意舔砥着一切可燃之物,将它们化为灰烬,炽热的火光映红了夜空,将黑暗驱散的同时,周围的空间都因此扭曲变形,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顿。
祭品在火焰中挣扎,被炙烤的外壳发出噼啪的声响,就像是在绝望中呼救。它们想要挣脱火焰的死亡舞步,但是每一次的挣扎都是在给火焰带来更加强烈的灼热和毁灭。
火焰席卷而过的地方都会变得死寂,和变成焦土,但这样的永不熄灭的火焰却不会。这永不会熄灭的火焰,让一切生命在它们的热浪中枯萎。然后被这火焰缠上的生命,只能够无力地挣扎,生命定格在失去原本的活性那一刻,让不息的火焰代替和延续接下来的生命。
然而江也却不知道这样的献祭仪式的意义在哪里。
在这个游戏之前的所有游戏,都是有意义的,但这却是一个例外。
这让江也感到很奇怪。可他不知道是否只有自己是这么认为。
太奇怪了。
从进到这个游戏之后开始,一切虚幻得像是不存在一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献祭仪式又是为什么东西而献祭,这些被献祭的怪物又为什么会被选中。
他好像只是为了做任务而做任务。
没有思考,没有思维和现实的碰撞,一切假的不能再假了
这两只祭品并没有如同江也所担心的,烧到一般会失控地跑出去,这一点总算是好事。
那只吃不到祭品的怪物情绪却不像江也一样好,它把目光转向了手无寸铁的江也三人身上。
他们双方站在祭坛的两端,祭坛中间的几团火焰堵住了怪物过来的路。
但这户外四通八达,根本没有江也几人得以藏身的地方,周围除了那一个山洞之外,就没有能够躲避怪物的地方了。
那只怪物只要会思考,很快就能明白要怎么绕开祭坛,朝江也他们扑过来。
江也自己也在担心,但仍然用着镇定地语气,对着贺侃二人说道:“只要等到献祭完成,这只就不会攻击我们了。”
苏祢给他们泼了冷水,却也是实话:“但献祭完成,又会出现至少一个怪物。”
贺侃的声音紧绷,不得放松,“我们还无法使用天赋和道具。”
三人渐渐安静下来,对已知的将要出现的危险,他们都各自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那就是只有一个办法——跑。
凄厉的嚎叫撕破天际,这叫声代表着献祭成功,也是他们逃离这里的信号。
江也有所预感,这一次将要出现的怪物将会比前两次更加恐怖和强大!
他们不再绕远路,而是朝着地下室入口奔去。
这扇门烂了,剩余的残骸零星地散在地上,这也意味着,万一那只怪物出现并且追上来,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也不能待了。
江也快速地看了空旷的地下室一眼,并没有看到徐侧的影子。
他在留心的同时,也有注意到地下室里并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
这可不是江也想看到的。
地下室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门却破了,那就说明,徐侧和那只怪物不在农舍,而是在外面。
他们回来的时候却没看到徐侧的身影,那就说明徐侧和怪物走远了。
这样的话,在外面的徐侧遇上新出现的狂化的怪物几率会更大。
同时对付两只怪物的徐侧,真的能够安全地全身而退吗?
“江也!”
江也不知不觉地,已经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他现在站在地下室的附体面前。
贺侃和苏祢已经上去了一楼,正在楼梯口对着江也挥手。
“后面!来了!”
“快上来!”
空气中突然传来异样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跟随。
江也没有回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的寒意。
那是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在背后徘徊,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让江也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没有犹豫,直接三两步跨上了扶梯。
“快关门。”贺侃伸手把江也拉了出来。
江也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即将关上之际,回头朝缝隙处看了一眼。
回头一瞥间,一道黑影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无形的压力让人只是看着都感觉要喘不过气。
苏祢搬来柜子,堵住了地下室的门,贺侃也跟着搭把手。他使用他的绳子将门把手和这些重物紧紧困在一起,绕了好几圈,最后打了一个死结,再用钩子在家具上挖了个洞。更加牢固地卡在里面。
江也突然想到还有一楼正门。
于是连忙赶了过去。
一楼正门大开着,是他们刚才从这里运走祭品的时候,没来得及关上的。
防止地下室的那只怪物会从这里进来,江也连忙把门关上反锁。
徐侧还没有回来。
江也走到门侧,站在窗前,拉开一些窗帘看向外面。
小屋外的灯泡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投射在地面的阴影和光圈也在晃动。
一切都将不安拉至了极点。
江也虽然知道以徐侧的能力,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他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此时的担忧情绪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他认为这时候不见的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的担心对方。
第203章 谢里夫农舍[5]
徐侧没有彻底解决完上一个怪物,那只怪物手里的镰刀太锋利了,即使是镰刀柄,也能单独拿出来当做武器使用。
而且那只怪物在和徐侧交手了几个回合后,就跑掉了。
徐侧不想留下后患,于是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林子的深处。
奈何怪物逃跑的速度太快,那几只长肢跑起来,徐侧跟在后面只能看见残影。
于是徐侧就没有继续追赶小下去。
刚好这时候,他听见了那一声突破天际的鬼叫,他知道江也他们去献祭了,于是就赶了回来。
他回到了地下室,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江也的气息,而是另一个强悍霸道的气息存在。
他顿时就明白了,后来新出现的怪物已经追到了这里。
徐侧不敢细想江也能不能在这样的怪物手里活下来,照已经追到农舍里来的速度看,江也他们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徐侧站在地下室的门口,看着门口的灯泡下,拉出来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个黑影上,还有着几条形同枯槁的干肢。
怪物逐渐走了出来,或者,用“爬”来形容更为恰当。
这个怪物不再是有数条手或脚,而是像蜘蛛一样,细长的四肢撑在地上,它的面部是口器的形状,两边伸出许多细小长条的须,它没有眼睛,那些须是感应外界事物的传感器。
他的腹部却不像蜘蛛一样拱起,肥大的腹部重量惊人,更是直接耷拉在地上,只能拖拽前行。
臃肿的身躯和细长的肢体形成强烈的反差,再仔细朝怪物的腹部一看,那都是外露的、缠在一起的肠肉。
这是一只【焉】。
徐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看着缓缓朝自己靠近的怪物,眼神冷漠得让人心悸,吐出来的话语像是一把揉碎了的冰渣。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别活了。”
——
待在农舍二楼的江也三人,情况却不是很好。
首先徐侧和他们分开了,仍然下落不明。
地下室还有一只狂化的怪物。
丝毫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时间,又两声怪叫响了起来。
这是怪物狂化的征兆,可是刚才已经喊过了一次,为什么现在又有了。
贺侃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该不会,之前那两只也狂化了吧?”
苏祢看起来还算冷静,他点点头肯定了贺侃的说法:“大概率是的,它们会在特定的时间间隔之后开启狂化状态。”
贺侃也笑不出来了,他的目光透过窗户,在外面快速搜寻着怪物的身影。“那室内也不安全了。”
苏祢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知道一个办法,虽然不能彻底解决怪物,但是能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
江也回头看着他,看着面色笃定的苏祢,不知道苏祢是哪条渠道知道的消息。
贺侃问:“是什么办法?”
苏祢:“找安全点。”
江也没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祢。
别说寻找安全点了,现在这种情况,出去寻找安全点本身就是一个不安全的办法。
江也听着这个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办法,却没有打断苏祢,由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游戏很像是恐怖游戏吗,这种有特定的怪物触发机制,还有一定时间后怪物会出现,就像是在执行任务一样。”
“既然是恐怖游戏,那就一定会有安全点。”
苏祢说得太笃定,他提出这个办法只考虑了可行性和成功性,没有考虑其中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然而他们现在谁也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只有苏祢提出了一个冒险的方法。似乎也只能按照苏祢说的去做了。
江也悄无声色地看了一眼苏祢,想起自己和徐侧分别之际,徐侧在自己耳边小声说的一句话——
小心苏祢。
他们曾在罪恶都市和苏祢打过交道,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以江也对苏祢认识来看,现在的苏祢算不上发生太大的变化,但还是有些小差异。
这种小差别不体现在苏祢的表面,而是在于给人的感觉不同。
江也的直觉一向很准,但也有不准的时候。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也是为了江也自身利益和安全着想,他觉得有必要验证一下苏祢的身份。
“苏祢。”江也突然喊住了苏祢的名字,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
“怎么了?”苏祢的表情很自然。
“这一次,我恐怕是不能按照你说的去做。”
苏祢不解:“为什么,我说得没问题啊,你是不相信会有安全点吗。”
“你之前欠了我一个人情,所以我不会以自身作为诱饵,冒险出去排点,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对啊。”贺侃这时候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想要知道一个地方究竟是不是安全点,那就需要利用怪物去验证。这就需要主动出去引怪了,如果不是安全点,那么危险的还是我们自己啊。”
“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呢。”
贺侃保持着和江也一样的立场,“还是别给自己找事干了,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办法,那你就辛苦一点吧,交给你了。”他厚脸皮地说出这番话,并且和苏祢保持了一些距离,站到了江也的身边。
江也说完那番话后,就不动声色地看着苏祢。
他刚才撒了一个小谎。是自己欠了苏祢的人情,而不是苏祢欠自己的人情。
但是眼下的苏祢显然不知道之前有关“人情债”的这回事,所以,这个苏祢是假的。
这个人在惩罚游戏里,披着别人的外皮,还伪装成江也曾经认识的人的身份,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人肯定是同时认识苏祢和江也的人,还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不浅的交集。
那么这个人选的范围就缩小了,一定是当时也在罪恶都市里的人。
就在苏祢百口莫辩,想尽办法要说服江也等人的时候,江也忽地一笑,周身的气场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刚才那个无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你就是知道安全点在哪了?”
苏祢松了口气,点头说道:“我大概有八成的把握。”
贺侃皱眉,“一共一百成,你有八成的把握。”
江也:“正好,我也有一个想法。”
“什么?”苏祢果然感兴趣了。
贺侃撇撇嘴,倒是没有打断江也说话。
“你说,既然怪物想吃掉祭品,那为什么祭品被关在笼子里面的时候,怪物不会对笼子里的祭品发起攻击呢?”
“以怪物的体型来看,想要打开笼子并不是难事。那只能说明,游戏规则限制了怪物越界的行为。”
江也说到这里,相信他们已经听出来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苏祢:“你是说,让我们进笼子里?”
江也笑了下,看起来有些恶趣味,“还要上锁。”
贺侃“嘶”地抽了口气,没有否认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毕竟自己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是待在笼子里的。
他说道:“其实笼子里也不错,又不脏,而且笼子够大,不会不舒服。”
苏祢看着贺侃说,“那你进去?”
苏祢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被江也捕捉到了他的一丝嫌弃。
但在生命危急之际,这些东西哪有小命重要。
江也和苏祢二人的提议,相比起来,不管怎么看都是江也的更加保险,而且还有成功例子在前。
这时候,江也加了一把火。
他拿出自己的占卜卡牌,铺在地上开始抽牌。
他抽出一张,看着上面的图案,之后举起来给他们看,“看吧,我说对了。”
接着他把抽出来的卡牌递给了苏祢和贺侃,只见苏祢看了之后,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也是信了几分。
只见牌面上的画面是正是二楼,而画面中心的不是笼子是什么。
苏祢看起来还是有些惊讶,“还真是”
“走吧。”江也将散在地上的牌收拢起来,放回了口袋里。
贺侃站在窗边,在走之前看了最后几眼,他看到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黑暗中涌动的身影,低斥道:“来了!”
因为他们本就在二楼,所以去到之前那间关着怪物的房间也很快。
三人站在打开的铁笼子面前,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江也率先打破了宁静,他朝着苏祢伸出手,“笼子的钥匙。”
苏祢犹豫着,把生锈的钥匙递给了江也。
江也朝铁笼子抬了抬下巴,“进去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快,很难不让人才怀疑是不是又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但苏祢知道,江也是不会在这种情况开玩笑的人。
江也:“本来也是要你试验安全点的不是吗,区别只是这个安全点是我找的而已。”他拍了拍苏祢的肩膀,语气宽慰道。
贺侃也附和道:“是啊,一个笼子是能容下我们三个人的,你先进去吧,拿着钥匙的人最后一个进。”
苏祢又看了看江也和贺侃,得到了他们二人的眼神支持后,弯腰蹲着走了进去。
苏祢的手扶着旁边的铁栏杆,还没等他走到最里面,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结果就看到江也蹲在笼子外,他的手上勾着那枚钥匙在打着转。
江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第204章 谢里夫农舍[6]
苏祢对这样的结果没有感到太意外,这样的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到苏祢过于平淡的反应,江也不免有些失望。
“这么关起来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为什么不把他放出去当诱饵呢。”贺侃说道。他想的角度和江也不同,贺侃先前不认识苏祢,所以也只是考虑这样的做法对自己有没有利罢了。
苏祢的眼神平静如水,“什么意思?这不是安全点?你抽到的牌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江也说。面对质疑的时候,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那微微一笑像是深秋的湖水。
这些就连贺侃也搞不懂了,“那就是说这个笼子确实是安全点?”
江也笑了笑:“我说是就是。”
苏祢眉头皱了皱。
看见苏祢的这幅神情的江也这才愿意说实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没有装进牌盒里的卡牌,竖起来对着苏祢,“因为我抽到的其实是这张。”
前一张只是江也随手挑出来的,没想到此时能够派上用场罢了。
“倒吊者”苏祢认出了这张卡牌。
画面中的一名男子双手被反绑着,被人吊在T字形的树干上。
就在苏祢想要继续看这张牌的时候,江也收了回去。
“你不是苏祢。”江也站起身来,“你到底是谁?是守望者?还是入侵者?”
苏祢嘴唇紧抿,眉头微蹙,似乎是不知道江也在说什么,“我是苏祢啊,不然还能是谁?”
“你不是。”江也打断了他。
见苏祢没有要坦白的想法,江也也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沾上祭品的气味,怪物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万一我死了,你就不怕游戏会失败吗?”苏祢不理解江也的做法究竟是为何,“为什么说我不是苏祢?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贺侃都有些混乱了。苏祢表现出来的模样,又不像是别人伪装的。更主要的是,苏祢说的前半句话是有道理的,万一他死了,游戏就会失败,他们也拿不到最终的钥匙了。
贺侃看不懂,他望向江也,想要说什么,但江也已经走出了这个房间。
江也发觉贺侃没有跟上,回头道:“还不走?你想被吃?”
贺侃索性抛下苏祢,快步跟了上去。
贺侃在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还回头望了几眼,他狐疑道:“他为什么要假扮成别人的样子?难道是真面目见不得人?”
就在这时候,鬼怪的尖叫声如同刀片划过玻璃,刺耳而尖锐,让人的耳膜感到剧烈的疼痛。
怪物快要来了。
一想到还被关在狗笼里的苏祢,江也脚步一滞,在回头和不回头之间纠结。
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索性把决定权交给贺侃,“你说该不该信他?”
贺侃说不上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只知道,苏祢表现出来的不像是要伤害他们的模样,于是贺侃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跟江也说了。
江也轻啧一声,果断往回走了。
怪物的脚步声踩在农舍外面的土地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回响。
听这个声音的方位,是农舍正门传来的。正门被他们堵上了,怪物要进来,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所以江也他们还有时间。
还好江也他们没走出多远,很快就回到了关着苏祢的房间。
房间门被江也一把用力推开,房门重重打开墙后,又弹了回来。
苏祢仍然待在笼子里,保持着刚才江也离开前的姿势。
江也的回来似乎令苏祢很意外,一时没说出话来。
江也打开了铁笼子的门,一把将还在发愣的苏祢拉了出来。
此时的江也冷着脸,他没有一丝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冷漠,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他的语速很快很轻,“去你说的安全点。”
既然苏祢接近他们,却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而且苏祢对这个游戏总有一种引导性的意图,那么就说明苏祢那个关于安全点的说法也未必不可信。
只能赌一把了。
苏祢很快地找回了状态,站起身后,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去,“跟我来。”
“这不是下楼的方向吗?”贺侃跟在最后方,说道。
江也只是迟疑了一下,又紧接着跟了上去。
他们一直下到了一楼,一楼的状况不是很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了暴雨。狂风怒吼,树枝狂摆,雨点千军万马一般猛烈敲打着窗户,仿佛要击穿屋子的门窗。
徘徊在门外的怪物已经察觉到屋内有人的气息了,它们原本还在门外慢慢地磨着,庞大丑陋的身影映在门窗上。
爆裂般的闪电突然炸开,如同裂开的鞭痕,划破黑夜的沉寂,紧接着是振聋发聩的雷鸣。每一道闪电和雷鸣的奏鸣曲,整个世界就突然变成了白天。
攀爬在农舍门窗外的怪物的声音映照进来,庞大的身影似乎无处不在,阴影在墙上跳跃,笼罩了在屋内快步行走的三人。
这些怪物的肢体似乎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开始不安分地胡乱敲打着农舍外墙。怪物的脚步声在每个人的心头回响,每一步都在人的心灵上敲打,让人的焦虑感越发强烈。
这座木屋根本抵不住怪物和极端天气的双重压迫。仿佛下一秒,这间农舍就要不复存在。藏身在农舍里的他们也要无所遁形。
苏祢快速说道:“去地下室。”
贺侃显然不相信苏祢这个提议,“你确定?!”
苏祢转头看着江也,“信我吧。”
但对于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看来苏祢和贺侃已经忘记了,他们在上楼之前都做了什么。
“忘了吗?地下室的门被我们堵住了。”江也说道。
而且还是抱着往死里堵的心思堵上的,现在要去地下室,还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把绳子、家具挪开。
况且由于极端天气的影响,农舍内的灯光早就熄灭,打不开了。
他们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手中那两个手电筒,电量却已所剩无几,照射出来的光线也愈来愈暗。现在这两只手电筒只能照亮前方三米之内的路了。
在这样的恶劣的条件下,他们根本没办法解开捆着家具和门把手的死结。
贺侃烦躁地踹了一脚门,连通家具一起。但也只是发出了一阵沉沉的闷响,这门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贺侃根本没办法效仿徐侧直接踹开门的做法。
困难和危机总喜欢一波接着一波地打过来。趴在一楼窗口的怪物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了。
怪物的肢体开始疯狂敲打窗口,脆弱不堪的窗户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他们找不到成功去到安全点的办法,就要折在这里了。
他们把地下室入口堵住的本意是防怪物,却没想到最后却防住了他们自己的出路。
江也他们只好暂时放弃这个难以撼动的门,转而寻找其他下去的办法。
苏祢在这时候,抽空说道:“你们还记得地下室还有一个没打开的房间吗?”
因为地下室通往祭坛的作用,他们都把那个唯一一个还没开锁的房间忽略了。
而江也身上还收着一把没有排上用场的钥匙,看来,那枚钥匙就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贺侃:“那就是安全点?”
苏祢:“是的。”
江也:“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江也环顾周围,蓦地注意到那只怪物已经刺破了木窗一脚,且它的好几条腿已经沿着那条窗户缝隙伸进来了。
“别愣着了!先从另一边出去再说!”
一楼正门和地下室通往外面的门是相对的,这个怪物从正门的方向进来,那么江也他们就需要往反方向跑。
等两只怪物都进入屋子后,狭窄的屋子将会限制他们的行动,这时候江也他们再从另一边出农舍,再从地下室通往外界的门进入地下室,直奔安全点。
江也三言两语把接下来的计划对他们交代之后,就定下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先把能移动的家具都拉到客厅中间挡着。”
从客厅去到楼梯的路上,是必经之路,那条路狭窄,只要把那条路堵上,那怪物要追上来还需要花费一番时间。
他们一说就做,除了实在搬不动的长沙发,其他的都被他们用来堵路了。
江也站在竖起来的柜子后方,透过镂空看着逐渐坚持不住塌下去的窗户,糊成一团的怪物脸部对上了江也的视线。
怪物的肢体扒着墙,将他的肥硕的身躯挤了进来,它的身躯逐渐破开欲阻挠的墙体,四肢张牙舞爪地犹如虫肢一般快速挥舞。
江也紧紧盯着这一只快要进来的怪物,却始终见不到另一只怪物的影子。
可是刚才他明明还看到另一只怪物的。
“它进来了!”
贺侃一把拉起还站在原地的江也,朝着另一边的窗户跑去。
江也回头一看,就看到那只怪物朝着他们冲来,加速移动的肢体快出了残影,走在地上发出啪啪啪的密集声响。
它的身躯直接冲破了周围阻挡的家具。
但是江也心中的不安感不仅来源于此。
现在的情况可和江也一开始计划的不一样,又是这种事情超出他的把控范围的情况。
苏祢已经跑到了走廊的边上,打开了窗户,他朝着即将跑到的贺侃和江也招手,“这边!快!”
此时在江也身后追赶的怪物,似乎觉得自己的跑动受阻,于是它便转换了路线,从在地面上奔跑到天花板和墙边快速攀爬。
它的肢体的爪子锋利,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进墙里。
这样一来,怪物几乎是畅通无阻了。
江也和贺侃此时已经快跑到窗边。
这时候,苏祢跃上了窗台,正准备从窗户跳下去。
就在这时候,苏祢的面前覆上了一层硕大的阴影。窗户下方,另一只怪物正张大了嘴准备迎接他。但是苏祢却已经刹不住车了。
他反应过来想要抓住两边的窗框,但是身下的怪物却丝毫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数条怪手抓住了苏祢的手臂和腿,把他往下拉着。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江也和贺侃生生止住了步伐,就在江也想要冲上去把苏祢拉回来的时候,那只怪物比他的反应更加迅速,苏祢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直接被扯下了窗户。
这下,江也和贺侃是真的被堵在农舍里了。
没想到,一步步做到现在的事情,都成为了把他们自己逼向死路的推力。
贺侃拉着江也的手突然被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往后拽去,他的心头一紧,猛地回头一看,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刚才发生在苏祢身上的一幕此时又发生在了江也的身上,他的手臂和腿,还有腰际缠上了数根令人作呕的手,悬吊在天花板的怪物拖拽着江也要往上方拉。
贺侃想要收紧握着江也的手,但是他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也逐渐被扯远。只能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逐渐流失。
他很自己的弱小无力,在这种时候连喜欢的人都无法保护。
贺侃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强大的人。虽然他看不惯徐侧,但不可否认的是,徐侧确实有着超过正常人类的强大力量。
要是他能够拥有徐侧的力量,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贺侃。
“贺侃!出来!”
竟然是苏祢!
“你没事?!”
贺侃连忙往窗外一看,只见,那只原本攻击苏祢的怪物已经仰倒在一旁了。
能够逆转局势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第205章 谢里夫农舍[7]
贺侃深知徐侧已经赶了过来。
果然,徐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屋子,并说了一句,“快走。”
贺侃也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碍手碍脚,于是跟着苏祢,从窗口离开了。
被怪物抓住的江也一路在地上被拖行,后背划过木屑,木头,刮得他生痛。
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情况了,一心都在近在咫尺的怪物身上。
弱点,弱点,它的弱点是什么。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每一秒都在被拉长。
江也的余光在怪物的躯体,手足上流连,试过无数种角度,可就是可是找不到怪物的突破口。
也许是因为和怪物有了肢体上的接触的原因,他能感觉到怪物身上有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就像是肚子饿了找到心仪的食物,却不能立刻吃掉的感觉。
突然,一股心安的感觉袭来,江也还来不及查看是怎么回事,身上这股令他无法挣脱的力道一松,他被放了下来。
这时候,身上的疼痛才如潮水一般袭来,都是处于紧张情况下无法感受到的。
就在江也欲抬头一探究竟的时候,一瓶玻璃和金属的柱形装置朝着江也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接过,起初还以为是什么炸药,但仔细一看,原来是药剂。
江也抬眼,看到的就是徐侧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他二话不说,就打开朝着自己的手臂注射了进去。这是A01特效药,罪恶都市特产。
徐侧:“他们在地下室。”
江也:“那我先撤。”
徐侧:“嗯。”
江也拍拍手,从地上起身,在离开前,他停下脚步,回过头说了句“注意安全”,之后也不等徐侧回应,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徐侧才低声回应了刚才那句“注意安全”。
在昏暗的屋子里,正好劈下一道闪电,凛冽的银光划过徐侧的侧脸,正好照亮了他微扬起的嘴角。
但很快,嘴角又放了下来。
还好赶上了,否则,后果将不会是徐侧想看到的。
他重新冷眼看向屋内的怪物。狂化后的怪物已经失去了平常的思维,见到任何人,能激起怪物的进攻欲望。
徐侧抓紧了手上的一根从【焉】的身上掰下来的长臂,僵硬和锋利的外壳使这节手臂成为了很顺手的武器。
也许是怪物内部之间的天然等级压制,面前的怪物感受到来自【焉】的气息,微微胆怯了稍许。
但这雷声犹如怪物的兴|奋|剂和催化剂,怪物又再次战胜了天然的骨子里的惧意,再次朝着徐侧发起攻击,而且这一次攻击比先前都要更加猛烈。
徐侧只感觉身后凉风袭来,他依靠着直觉一避,躲开了身后想要偷袭的怪物。
他被包夹了。
糟糕的是,徐侧在刚才和【焉】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这些怪物又进入了近一步的狂化状态。
鬼怪的吼叫如同夜幕中的惊雷,刺耳而震撼,让人的心脏猛地紧缩,无法呼吸。
即使是在地下室的安全点,他们仍旧能够感受到来自楼上的怪物的压迫感。
贺侃:“怪物的狂化状态一般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停,而是又继续狂暴了?”
“其实怪物的冷静期已经过去了。”苏祢说。
贺侃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刚才抓走江也的时候,就是他的冷静期?”
苏祢点头,即使听上去很残忍,但这也是事实,“后期的怪物狂化状态只会越来越快,而且只要在冷静期的时候被怪物看到,也会使他们提前进入冷静期。”
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最后一个祭品,完成献祭仪式。
可是这个完成献祭的过程也不容易。首先要离开安全点去找关有祭品的笼子,然后还要找到新的麻醉剂,在把祭品运送到祭坛的路上,还要保证不被怪物盯上。
一旦出现在怪物的视线范围内,就算那时候是怪物的冷静期,也会使怪物的狂暴状态提前。
拖时间的办法不可信,和怪物赛跑的办法也同样不可行。
江也记得狼人对祭品的气味很敏感,于是问:“你能闻到祭品的味道吗?”
虽然他这么问,但其实江也对能找到最后一个祭品完全不报希望。
首先外面下着暴雨,雨水已经冲刷掉了祭品的气味。
果然,贺侃摇摇头。
苏祢:“要不我们轮流出去找?”
“没用的。”江也说。
他这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语气,引得苏祢和贺侃朝他看来。
江也继续说道:“最后一个祭品已经出现了。”
“在哪?”贺侃话音一顿,然后看向自己。
其实游戏从一开始,无论是贺侃的笼子下方的符号,还是贺侃唯一不同的非人类身份,就已经告诉了他们第一个祭品的信息。
这个游戏的最后一个祭品,也就是第一个祭品。
贺侃指着自己,“我是祭品?”
苏祢:“但玩家要是死了,这个游戏不也就失败了吗?”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没试过。
这时候江也拿出了自己抽出来的最后一张牌,听苏祢说的,这是倒吊者。
而且江也认出来了,这张牌在麦田抽取各自的身份时,在占卜师的画面里出现过。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张牌的重要性。可这张牌又想告诉江也什么呢。
“你知道这是倒吊者,是不是也知道这个画面的意思?”江也转头问苏祢。
苏祢思考着,说道:“是的,倒吊者有一个最常用的解释,那就是‘牺牲与奉献。’”
听了之后,贺侃罕见地沉默了。他是最后一个祭品,那么“牺牲与奉献”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他没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看向江也。
比起苏祢的说法,贺侃更想知道江也会怎么做。
贺侃知道江也会考虑他们二人的守望者身份,是不会把自己供出去的。但是他却不自信了,他隐隐担心江也真的会按照苏祢说的去做。
贺侃的眼睛敛了下来,他靠坐在地上,一副退出讨论的模样。
比起要怎么完成献祭仪式,江也更想阻止上面那些发狂的怪物。
对于潜在的危机,他觉得还是先解决逼近眼前的危险更加划算。
于是江也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手指在半空中划拉着什么。
苏祢问他:“你在看个人面板?”
贺侃也投去困惑的眼神。
贺侃也有试过使用道具和天赋,但是在不能使用天赋和道具的游戏里,就算打开了道具仓库,里面的道具都是封锁起来的。
只见江也没有回应,而是拿出了一个蘑菇造型的玩具。
“什么东西?”
“道具?为什么可以拿出来?”
江也话都还没说,什么都没做,这个道具就直接失灵了。
红色小邮箱的拨片开关开始疯狂地上下拨动,蘑菇造型的房子也在咔咔地抖动。
不一会,这个道具就报废了。
这是江也也没想到的,这个蘑菇驿站在那一堆道具之中,是唯一一个能够拿出来的道具。也许是因为只有这个道具的获得途径比较不同吧,即使能够拿出来,却也无法使用。
苏祢很快就知道了江也此举是为什么,“你想通过犯规,来扰乱这个游戏的秩序?”
江也把这个无法再收回道具仓库的【蘑菇驿站】放在地上,听见他的问题,江也轻微摇摇头,说道:“对了一半。”
江也还记着自己曾经探索出来的结论,那就是对于永无岛规则的探索。
他想再次利用规则之间的冲突,引出那个神秘的规则怪物。
既然永无岛规则优先游戏规则而存在,那么存在于永无岛的规则怪物也一定高于游戏怪物和其他怪物。
在怪物无休止的狂化状态下,江也觉得徐侧没办法坚持太久,所以想出了这个办法。
好在,他成功了。
游戏中的所有人,都在同一刻感受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出现。
苏祢担心道:“是你违反了规则,那个怪物不会找你吗?”
他担心规则怪物不会去找游戏怪物,而是找上他们的麻烦。
江也:“可是我并没有使用道具啊。”他只是把道具拿了出来,没有真的要使用。
如果岛真的要追究这一点,那应该找上限制道具和天赋的游戏本身,或者去找出现纰漏的道具仓库的麻烦才对。
但是正要往这些方面追究,那也太抽象了。
其实江也根本没有确切的把我规则怪物不会找上自己,也不能保证规则怪物能够吓跑这些发狂的怪物们。
当他面对没把握的事情的时候,一向都是靠赌的。
这不过这一次赌上的不止有自己,还有其他人罢了。
这是个危险的办法,但也是唯一看得见成功性的办法。
要是失败了,打不了全部一起死了,再进入麦田的第六第七次循环好了。
江也能想到这些,其他人也是。
他们都在最危急临头的一刻,放松了下来。完全将未来交给了命运。
贺侃也想得开,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祭品,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件好事了。
但苏祢看上去却比江也还要淡定,这就让江也不得不观察他多两眼了。
苏祢注意到江也的视线,于是转头朝江也微笑了下。
瞧瞧,现在还笑得出来。
江也更加肯定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苏祢了。
这时候,安全点的房门被敲响。
是徐侧回来了。
苏祢去给他开门。
徐侧身上沾上了一些血迹和雨点,头发略显凌乱,步伐沉重。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憔悴,但在面对江也的时候,又把这种疲惫隐藏得很好。
好像他无时无刻都是那个强大的人,不会感到疲倦似的。
江也坐在墙角,抬头望着徐侧放轻了自己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江也走来。
不是错觉,他察觉到徐侧身上的累了。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累,原来徐侧也不是永动机。
江也的心中飘过一缕酸意,就这么和徐侧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这时已经重新锁好门的苏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如同木桩似的两人,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触动了江也的思绪,他下意识地移开眼神,但下一秒又看了徐侧一眼,是很浅的一眼,“没事就好。”
“嗯。”
得到了江也的关心,徐侧这才满足地坐了下来。
他就紧挨着江也坐着,也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他。
在他进来之前,江也、苏祢和贺侃三人都是保持着三米到五米的间隔,只有徐侧几乎是和江也手臂挨着手臂贴到了一起。
徐侧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身体的重心靠在了江也的身上。
江也试着动了动肩膀,把徐侧靠上来的脑袋顶开,但只是拉开了一些距离,徐侧又靠了上来。
他们就着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遍后,江也放弃了挣扎,就由着徐侧来了。
苏祢也很识趣,如果不是江也主动挑起话题,他根本不会往他们两个这边看一眼。
而贺侃这幽怨的眼神存在感就很强了,但江也和徐侧都有意无意地忽略贺侃的视线。
再加上徐侧刚才救了他们几个,所以贺侃也无话可说。
徐侧闭眼,侧着头凝神休息着。
男人的凛冽气息混杂着雨水和泥土的气味,有股清新的寒意。江也闻着,莫名地有种安心感的感觉。
徐侧的发质和他的气质比起来,是属于柔软的那一类,他的发丝蹭在江也的侧颈,痒痒的。
江也一开始还想忍着,装木头。
但徐侧总是有意无意地轻蹭脑袋,靠得江也越来越近,他的手也不安分地揽着江也的腰,似乎生怕江也会跑掉一般,这个姿势放在徐侧身上不会显得他缺乏安全感,反而显得徐侧的控制欲很强。
“能不能坐好。”贺侃实在看不下去,说道。
徐侧只是抬眸,面如表情地朝斜对面的贺侃一瞥。
毫不在意。
第206章 谢里夫农舍[8]
眼看着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江也一把推开徐侧的脑袋,站了起来。
总算“脱离苦海”,徐侧和贺侃二人的眼神交锋已经与江也无关了。
他把那张意义不明的卡牌拿出来,捏着卡牌的一角,在这个什么家具都没有的空房间里来回踱步,专心演研究着卡牌画面向人传达的信息。
苏祢刚才说这张卡牌的意思是奉献和牺牲,但是江也觉得不仅如此。
“除了牺牲和奉献呢,还有什么意思?”
苏祢听到江也问起,也不觉得意外,就好像知道江也迟早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样。
“反思与内省。换一个角度看问题。”
“耐心与等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不要急于求成。”
“还有,是限制与束缚。某些情况下,这张牌也能表示当下受限,或者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需要找到突破束缚的办法。”
“最后一个,就是我一开始说的奉献和牺牲。在为了更长远的目标和利益的时候,需要暂时放下个人欲望和自由,做出必要的牺牲。”
听到这句话,贺侃的眸色暗沉。就像是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走向一般。
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让我这最后一个祭品主动牺牲的意思。”
“知道就好。”徐侧毫不留情地说道。
贺侃:“但是你一说,我又不想了。”
幼稚。
江也在心中默默评价这两个人。
江也说:“我觉得这张牌说的牺牲和奉献不是这个意思。”
江也认为这张牌想要告诉自己的不仅有这个意思,比如最后一个祭品不可能真的是贺侃。
因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玩家和守望者。
徐侧突然拉过江也的手,江也思考的时候,行为上会迟缓或者跟不上脑子,此时也是很自然地顺势坐下了。
在徐侧看来,江也很聪明,但是他觉得江也有时候在思考的时候,就像是走火入魔似的。
他不得不担心江也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于是出声打断江也一条线直向下的思考,不让江也继续想下去了。
徐侧开始动脑了。
对于这张牌的五种不同解释,徐侧使用最常见的办法,排除法来筛选:
“首先排除‘限制’和‘牺牲’。”
“受到束缚的情况已经发生了,而成为祭品也容易导致游戏失败。”
“只剩下三个可能的解释。‘反思’,‘换一个角度看问题’,‘耐心与等待’。”
徐侧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下江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所以你觉得是那种解释?”江也问。
“三种。”
徐侧说,是三种解释的结合。
要反思进入游戏后,做过的任务和献祭仪式,还要换角度看问题,最后要耐心等待一个时机。
江也突然把目光转向苏祢,“你觉得呢”
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苏祢不知道江也想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答案,于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思考了一番。
苏祢在思考要如何回答的时候,江也也没闲着,而是在一侧观察着苏祢的表情。
过了一会,江也说话了,“那就不献祭了吧。”
“嗯?”苏祢抬头,望着江也。
“不是说要耐心吗,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江也在给苏祢挖坑,但苏祢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江也的意图,并没有轻易掉坑里。
苏祢点点头,“听你的。”
又是这样,如果不是江也做的选正中苏祢的下怀,为何苏祢对于江也这个看似愚蠢的办法没有一点异议呢。
自从进入游戏,和苏祢再次重逢,苏祢给人的感觉就一直是这样。
江也想要不会怀疑对方,都很难。
那是不是也说明了,其实江也做出的选择都是在苏祢的暗中引导下完成的,所以无论江也想要做什么,苏祢也不觉得奇怪,总是意料之中的表情,情绪也没什么波动,很平淡。
罪恶都市里江也认识的苏祢,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敢爱敢恨,有情绪,有脾气,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活生生的人。
江也盘腿坐在墙边,收回打量着苏祢的眼神。
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只要跟着苏祢去做决定,就很少会错。
江也拿出此前所有抽过的牌,其中有一张画面是火焰的牌,这也是江也在最开始的时候抽到的。
直到现在,他再次细致地复盘这张牌,发现了曾经忽略的一个点。
这个细节要是提早发现了,也不会对当时的江也起到什么警示的作用。
因为没经历过现在的情况的江也,是根本想不到那个方面的。
只见那张牌,画面上是祭坛,但却只展示了四个祭品的位置。四个祭品,四个符号,四团不灭之火。
另一个在画面之外,那个没有进入画面的符号和摆放祭品的位置,就是代表了贺侃的狼人的位置。
那个位置与其说在画面之外,不如说那不是献祭仪式的一环。
因为没有祭品,没有火,所以才不会显示在代表了献祭仪式的卡牌画面里。
基于保险,江也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跟他们说了。
贺侃听后,松了口气,“感谢你没有把我牺牲的想法。”
“这就是我的推测,你们要不要赌?是要等还是去献祭?”
“听你的。”徐侧说。
苏祢也和他的想法一样。
既然苏祢也同意,那江也就更加有把握了。
即使江也知道“苏祢”不是苏祢,不知道真实身份是谁,但他知道“苏祢”掌握着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江也也相信“苏祢”不想死。
——
因为规则怪物的出现,徐侧总算能够休息休息了。
而游戏怪物也安分了许多。
规则怪物消失后,游戏怪物的狂化依旧有规律地持续着。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待在安全点里,即使怪物找到地下室,也无法感知安全点内的他们。
渐渐地,外面的暴风雨的拍打声小了许多。
“走吧,去祭坛。”
几人走出地下室,就看到通往祭坛的小道上,中间有条凹陷进去的沟壑,沟壑的颜色很深,其中似乎还混杂了某种生物的血迹。
他们出来之后,就看不到那怪物的踪迹了。很难不让人把这血迹和沟壑往那几个怪物的身上联想。
像是有什么东西,拖拽这巨大的生物往祭坛的方向而去。
但是这沟壑旁边,却又看不见什么奇怪的脚印。
保留着疑心,他们来到了祭坛。暴雨过后的祭坛,中间的火盆仍然熊熊燃烧,难以相信这火焰是如何在暴风雨下坚持这么久的。
而就在唯一没有火焰的符号上,堆着三只外貌可怖的怪物。
它们同样都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头部的位置,都被割开了一道大口子。
血液流出来,混在一起,流入祭坛的巨大的符号中。和其他四只燃烧至焦黑的生物分泌出来的浓稠的汁液混在一起,流入到最中间的图案。
突然,中间的火盆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打翻了,火苗接触到液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高窜起来,沿着液体流过的地方,燃起一面火墙。
原来最后的祭品还可以是这些怪物?
那现在,这个献祭仪式才算是最终完成了。
就在江也以为献祭仪式“完成”后,会封印山洞中的神秘生物,却没曾想是把山洞里的生物放了出来。
伴随着一声野兽的低吼,那声音从深邃的黑暗中释放了出来,像是被囚禁的灵魂在绝望中挣扎,而现在终于得到解脱一般。
和这个声音形成强烈的反差的是,山洞里出来的不是什么可怕的野兽,而是一个小孩。
一个没穿衣服,光裸着身子,皮肤上沾满沙尘和泥土的小孩光脚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个明显不合适的面具,这个面具比他的脸还要大上一些。
而这个面具,江也在看到的时候,就紧紧盯着不放,似乎要从中盯出些什么来似的。
徐侧说,“这是洛维。”
以前的洛维。
“他以前是被封印的山鬼,后来被人救了出来。”
而这个救洛维出来的人,肯定不是江也他们,那又是谁呢?
就像今天这些被神秘人堆起来的怪物似的,又再次在暗中帮助了江也他们。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以前救了洛维,今天在救洛维的同时,还帮助了江也他们。
小洛维来到江也等人的面前,他看都没看徐侧一眼,看来这真是以前的他,所以才不认识徐侧。
他那脏兮兮的小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黑乎乎的,只能看见大概得五官的小脸。
他双手拿着面具,递给了江也。
“谢谢。”江也轻声说道,似乎是怕惊扰了他。
也不清楚小洛维能不能听见江也说的话,他没有给与回应,而是完成任务一般,等江也接过面具后,就朝着和农舍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他不是回去山洞,而是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了。
他双目直视前方,就好像面前有人在等他一样。
江也看了看面具,这是他曾经在惩罚游戏中见过的般若面具,是一模一样的。
他又抬头望着小洛维离开的方向,暗处已经看不到小洛维的身影了。
【谢里夫农舍——游戏关闭】
【获得钥匙x1】
第207章 入侵者失败,守望者获胜
从游戏中出来,他们回到了麦田里。
江也清点手里收集到的钥匙,一共获得了三枚。还差一个,就够了。
巨人男孩说要收集四个,那是通关的钥匙,但这是不考虑卧底情况下的情况。
换一种角度想,一共八个游戏,走出麦田就需要四枚钥匙。那这个游戏机制不就是专门为两个不同阵营准备的吗。
那么现在差的最后一枚钥匙,拿谁手里的比较好呢。
先去巨人男孩那边吧,找其他人集|合。
就算从游戏中出来,也不见得麦田就是安全的。
江也仍然小心地走在麦田间。
他的身边还跟着那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还看到张庭仍然保持着玩偶的形态没有恢复。
这些江也发现了,在前面的循环中,每一次增加的守望者,都和每个区域对应的游戏有所关联。
比如人偶,雕像等。
现在他们拿到了钥匙,仍然不能掉以轻心,虽然这些守望者不会攻击江也,但是江也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轻松,否则自己就太刻意了。
比起自己卧底的身份,那位假“苏祢”仍然跟在他们身后。
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人揭穿他的身份,这样未免也太过厚脸皮了。
似乎是察觉到江也观察他的视线,“苏祢”非但不躲,反而还轻轻耸了耸肩,嘴角挂着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即使是江也当众质问,“苏祢”也不会掀起太大|波澜。
他把视线从苏祢身上移开,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走在前侧方的徐侧。
在希格林德家族里,江也找到过一张照片。
其中有着好几个人的合照,其中有江得,夏,还有徐侧。
夏以前和徐侧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以前都不在一个时空,他们真的见过吗。
而且那张照片明显是不属于游戏里的物品,因为江也这个游戏之外的人,一触碰到照片,照片就消失了。
如果是无意间出现在游戏里的话,那也太刻意了。
江也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江得并没有去世。他从蓝星上消失,并不代表着死亡,而是去到了一个蓝星人们无法想象的世界。
比如,永无岛。
或者又该说是梦幻岛。
梦幻岛本来就是江得的家吧,所以也不能说是“去”,而是应该说成是“回”。
到底是为什么呢。什么原因促使江得去到一个小小的、落后的蓝星。还为了获得去往其他星球,答应希格林德伯爵帮他们家族解除诅咒,获得通行票。
江也感觉自己正在茫茫大海中漂泊,他看不见灯塔,只能笨拙地在浓雾中摸索。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越接近真相,就发现自己距离真相越遥远。
江得明明是自己的养父,是把自己养大的人。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地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他是救赎了自己的人。
但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对江得的了解程度不及江得真正面目的万分之一。
江也时常感到自己的存在仿佛失去了意义,就像是一本书中未被书写的一页,空白而无从下笔。
他虽然没有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但是他已经有所预料,农舍里帮助他们的人就是江得,又或者是江得通过别人之手来帮助自己。
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呢,还是自己最近太想他爸了?以至于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江得身上。
江得不单是他的养父,还与夏、徐侧和锡安他们有不寻常的关系,有时候江也觉得自己都没有他们那些人重要。
而夏他们几个是相互认识的,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
好像没有哪一点不说明自己的不重要性。
江也很难控制自己不往这个方面想去。
他的理智上知道自己和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共同点也就只有江得一个。江也和夏那些人没有交集的必要。但是感性上他又不得不这么想。
也许,自己只是江得在蓝星这个无聊星球上的一个消遣罢了。
也许正因为他是人吧。一个人不可能真正做到情绪稳定,即使是江得那样厉害的人,也一定如此。
江也突然希望江得永远也不要出现了,他知道夏把蓝星上的许多人拉进来,也许就是为了寻找江得。
这是列车上的第一个游戏告诉江也的。
江也却不希望夏如愿以偿。
江也很自私,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被其他人惦记,特别是因此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
他也有预感夏对江得的偏执不是来源于“亲情”。
“为了找一个人,把这么多无辜者都搭进来”
“疯子。”
江也喃喃自语。
走在他前面的徐侧一直分出心思来注意着身后的江也,他能感觉江也情绪不高,是从第三区域开始就这样了。
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多余的人——贺侃。
徐侧不想在外人的场合里谈起有关江也的事情。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这会让徐侧感到很烦躁。
就在徐侧忍住关心的欲望时,江也却主动找上徐侧搭话了。
“徐侧。”
徐侧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江也的口中说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你在住院期间,有见过夏吗?”
徐侧的神情柔和,只有在面对江也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这样包含情感的眼神在江也看来,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徐侧:“没有。”
江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徐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斜眼看了一眼贺侃的方向。
贺侃倒是也识趣得很,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无法融入江也和徐侧之间的氛围了,没有要靠近的意思。而是一直和江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至于离得太远,要是有危险出现,贺侃至少能很快地反应过来并且护住江也。
贺侃的小心思轻而易举地被徐侧看破,他只觉得贺侃这样的想法是多余的。
因为只要有他徐侧在,就不会让江也处于危险之中。
徐侧逐渐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慢慢地,就不再认为贺侃是一个强有力的威胁了。
他只是浅浅一眼扫过,余光里看见贺侃朝他们看了过来,但徐侧不以为意,而是慢慢顺着江也的话题,勾起昔日的回忆。
“还记得我说过,江院长是为了一个男孩才来到横沙的吗。”
“记得,那人就是夏吧。”江也说。
他现在的情绪很平,如果只听他说话的语气,会让人觉得此时的江也在讨论的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事。类似于“今晚吃什么”“那件衣服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题。
关于那一部分的往事,江也在游戏里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江得告诉伯爵,诅咒解除失败了,为了补偿伯爵提供的通往其他星球的门票,江得答应帮伯爵经营他的医院。
因为江得本身的名气和能力,自然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
一方面是为医院积攒人气,一方面是让外界认为江得和希格林德家族的矫情甚好。
除了江得本人没有从中获得什么有用的利益,对于希格林德家族来说,这是件为脸上贴金的事情。
而徐侧讲述的内容也和江也知道的大差不差。
也就那点往事了。
不过如此。
和江也被江得所收养,从那个无趣死气的深渊拉出来相比,夏和江得的往事简直轻浮得不值一提。
“他还是太善良了。”江也的眼神如冬日冰湖,深邃又寒冷。
徐侧深深地望了江也一眼,“你说了和夏一样的话。”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江也没有做出什么评价,而是反问徐侧道。
徐侧不可置否。
他看着此时的江也,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虽然江也隐藏得很好,但徐侧还是能看见江也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感伤。
别露出这么脆弱的情绪。
徐侧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涸,他想下意识地清下嗓子,最终也只是轻抵着上颚,牙齿咬住舌尖逐渐用力,直到稍微尝出一些铁锈和鲜血的甜味。
江也忽然点开了演绎分排行榜,在上面,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伪善者。
略过去后,他开始在榜上翻找着可能会认识的名字。
找到了——
善者。
江也想要点进去,试着填入江得的名字。但在点击确认验证的最后一刻,他又犹豫了。
算了。
如果江得真的是善者,夏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江也觉得夏是不会把这个称号让出来的。
——
来到巨人男孩的脚下,这一处的麦秆没有那么密集了。
巨人男孩的双腿被固定在土地上,掉色的彩釉,和铁链的相接处,是铁锈。
视线穿过男孩的腿边,江也和另一侧的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是柯乐。
他也从游戏里出来了。
紧接着,植宿和沈知聿也过来了
江也几人经历了三个游戏,而柯乐他们三个分别经历了一个游戏,但是最后聚集于此处的时间却把控得刚刚好。
江也找到了一种对此现象的解释。
在这个不同于蓝星的高维世界中,空间的每一个点都是无限的可能的交汇处,时间的流逝变得无关紧要,每一个瞬间都成了永恒的一部分。
永无岛这个世界也不受到传统空间几何的限制,物体能在多个维度同时存在,也就是永无岛所体现的不同的“游戏”。这些小世界互相穿透却互不干扰,就像光束穿过透明水晶。
在这里面,因果律可能以一种非线性的方式运作,事件的结果可能在发生以前就已经存在,原因和结果、从前和未来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没有时间的维度,这里的历史和未来可能同时展现,每一个瞬间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包含了无限的过去和未来。
并不生活在永无岛的江也他们也很难理解。这是属于高维世界的自然法则,物理现象和宇宙结构以一种他们难以想象的方式存在和演变。
也正是来到了永无岛,才能让三维世界的江也体会到高维世界居民的这种超越意义上的成长和衰老的过程,人们的存在不再受到生与死的限制,可能成为了一种永恒的流动。
忽地,江也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也就是徐侧所说的精神体,已经有一缕抛出了自己的身躯之外。
就像是幼苗一般,怯懦地生长。
如果自己所能看到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
那么高维世界的居民们,看到的会不会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呢?
江也想着,望向徐侧。
江也自己不知道,自己此时看着别人的眼神是怎样地热切。
那感情,就像是探究到了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惊喜,而又小心翼翼。
徐侧被江也这样看着,在那双暗色的瞳孔之中看到了徐侧陌生的神情,这是徐侧从未见过的江也。
强烈的探索欲,和积极的情绪。这是徐侧认识江也以来,极少在对方身上看到过的。
特别是江也把这样罕见的情绪全然透射到徐侧身上的时候,徐侧似乎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浓稠蜂蜜形成的湖泊,只是看见这片剔透的湖,就心甘情愿地一步步踏进去,宁愿窒息沉底,也不想被这片琥珀似的湖排斥地漂浮出去。
“在这里,你看到的是什么?”江也轻声问道。
他没再管向自己靠近的柯乐、植宿等人,只专注地看着徐侧,盯着他的嘴唇。
徐侧的嘴唇微张,话语轻吐,不带任何情感修饰的语气此刻却无比缱绻。
“翻转的宇宙。”
他曾经听江院长描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们无法想象的世界,那些世界也有着和梦幻岛差不多的事物,甚至有许多稀罕的生灵。
江院长曾经邀请徐侧一起去那些世界。但是徐侧拒绝了,他以前认为,那都是低级世界。
低级世界的生命只能是□□,意识只能够存在于精神体中。
世界的各个领域都有着限制,无法继续深入,很多东西只能够浮现于表现。
那里的白天没有星星,夜晚没有太阳。
那里的每一天都是严格按照世界法则进行,那里的居民们还给每一种自然现象和空间变化命了名。
在那里,还有一种新奇的概念——时间。
徐侧也是在那时候,学习到了许多稀有名次,比如过去和未来,也包括了时间。
徐侧和江得的关系,与锡安不同,徐侧认为自己和江得应该更像是朋友。
在江得离开梦幻岛的那段日子,总会通过将意识附着在物品之中的方式和徐侧联络。那时候的江得在徐侧看来,就是在推销一个偶然惊喜发现的神奇物品。
但江得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位置和行踪,就算是和徐侧联络,也都不是实时的。
徐侧想着,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不仅是天空,还能看到除了太阳河月亮之外的星河。”
徐侧没有形容地太详细,他知道说得太清楚,江也就会失去对这些东西的探索欲望。
而这些东西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贺侃不行,柯乐和植宿也不行。
他希望江也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热情,是只能在自己面前的热情。而能够回应这份热情的,也只有他徐侧。
徐侧并不认为自己的心思有多卑劣,喜欢本来就是占有。
他能看到江也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失望,但那股热情却没有退去。
满足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徐侧就像一只偷吃蜜糖的老鼠,不想也不会把此刻的心情分享给任何人。
这时候,巨人男孩说话了。
【看来你们都已经收集齐四把钥匙了。】
【现在,把钥匙交到一个人的手上,然后走过来我这里吧。】
男孩缓缓弯下腰,能够扭转成任何角度的关节使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他的侧脸贴在地上,机关嘴巴缓缓张开。
柯乐和植宿都很自觉地把钥匙交给了江也,他们一个人拿的是,一人拿的是。
江也只接过了柯乐的,毕竟植宿手里的钥匙也有沈知聿的功劳,江也就不拿了。免得到时候记恨上自己。
江也直到把钥匙放入男孩的嘴巴的最后一秒,都没露出一丝破绽。
【钥匙识别中——】
【横沙精神病院,希格林德家族,谢里夫农舍,京城丹青苑四栋408——识别成功】
【第一区域,第二区域,第三区域,第八区域成功封锁。】
【入侵者失败,守望者获胜。】
柯乐没有理解男孩的话,“什么?是不是说错了?”
下一秒,徐侧皱眉朝着江也看去,但江也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同江也一起消失的,还有贺侃。
徐侧想起之前江也的异样,还有贺侃突然找上门来的行为,这一切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他是守望者。”
徐侧的语气很冷淡,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要不是离得他近的人感到一阵寒意,他们真以为徐侧就如表面一样,看起来什么也不在意。
徐侧生气了。
第208章 永远的梦幻岛[1]
回到了梦幻之城的集合广场,他们二人凭空出现在中心的温泉边,却不显得突然。
江也没有急着转移地点,而是坐了下来。
贺侃自上而下望着江,也跟着坐在了温泉边上。
“你说我们就这么出来了,他们会不会很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其中三把钥匙都是江也他们找到的,就算生气,也该是徐侧比较生气才对。
江也不由得发散思绪。
徐侧生气?他好像还没见过徐侧生气的样子。
不过对于徐侧来说,收集齐剩下的三把钥匙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这时候,一个披着黑袍的人逐渐靠近了。
江也浑身一凛,在身边的黑袍人坐下的时候,警惕地站了起来。
贺侃也站了起来,他伸出手臂,把江也护在了身后。
江也叹了口气,表示贺侃太夸张了。现在还不会有人在这里对自己发起什么攻击。
他拍了拍贺侃的手臂,示意他放下后,来到了这个黑袍人的面前。
江也认出来了,会这样打扮的,也只有梦幻之城的消息贩子了。
但这一次江也却不着急江也拒绝对方了,而是先听对方想说什么。
“你们是刚从游戏里出来吧,想要知道关于永无岛的情报吗?”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江也怀疑。
但这人却说,“我每天的客户太多,记不住了。”
他的回答让人找不出破绽。
江也也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时间和此人慢慢试探。
“关于永无岛,你知道什么情报?”江也问。
这个消息贩子一上来,不向江也兜售游戏的情报,而是问想不想知道关于永无岛的事情。如果这个消息贩子也是和江也一样的玩家,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
江也在怀疑他的身份。
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甚至还有可能比自己要年轻一些。
宽大的黑袍几乎罩住了整个人,那人的脸也隐藏在帽檐之下。
他说:“我知道,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江也沉默了,没急着接话。
贺侃和江也对视了一眼,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江也问:“需要多少积分?”他觉得越是重要的消息,换取的代价就越大。
其实江也内心深处根本不觉得,这里的积分能够换来这样的消息,如果如何从永无岛里出去真的能凭积分兑换的话,那么这个消息大概率也不会是真的。
“要用你的一样东西来交换。”黑袍人指了指江也。
“我?”江也指着自己。
黑袍人点点头,继续补充,“用你身上有的东西,或者是你知道的消息。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认为你拿出来的消息和我的消息等值。”
江也想着,决定跟这个黑袍人说说自己关于永无岛本质的猜测。反正只是自己的猜测,就算黑袍人看不上这个消息,江也也不亏。
“我拿我所知道的消息跟你换。”江也先说了。
“被强行拉上永无岛的人,都是蓝星人。而永无岛之前叫梦幻岛,如果认为蓝星是宇宙中的一个小行星的话,那么永无岛就是宇宙之外的存在。也有可能是宇宙之中的另一个宇宙。”
“如果将蓝星形容成大世界里的小世界,那么永无岛就是那个有着很多小世界的大世界,但是永无岛却不包括蓝星,这两者互不干扰,但是又相互穿透。”
江也点到为止,并没有全部交代。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而后摇摇头。
看来是对这个消息不太感兴趣。
于是江也换了一个。
这一次,他一边说着,放慢语调,一边试图借着外界的光线窥探黑袍人的真面目。
“我知道为什么高等人类要把我们蓝星来都拉进来。”
江也将夏那类人,描述居住在高维世界的高等人类。
这下,这个黑袍人终于有些感兴趣了。
江也继续趁热打铁道:“因为他们要找一个人。”
贺侃已经被江也的话语吸引,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见江也的突然停顿,更是有些急不可耐,但是又不愿出声催促,担心会因此打断江也的思路。
黑袍人却依旧巍然不动,安安静静地带着,江也无从得知黑袍人是否真的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江也话音一转,“你知道夏吧。”
黑袍人说:“知道。”
夏的身份是上岛的人们在第一天的时候就知道了的。
“那你知道锡安吗?”江也不急着直接公布答案,而是一字一句地问道。
黑袍人:“知道。”
锡安这个名字也是出现频率较高的名字,虽然他本人极少出现,但只要有一个人听说过,就会立刻在人们之间传开来。
“还有一个叫做洛维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要寻找的人。”
黑袍人不说话了。看不见的双眼在黑暗中,似乎在打量着江也,也在思索着江也此话的可信度。
“我就说这么多。如果你认为这个消息能换离开永无岛的方式,那么我可以继续深入说清楚。”
“要是你觉得不值,那我就到此为止。”
黑袍人的反应平平,不管江也说什么,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这让江也有些失望,于是他也不确定要不要和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全盘托出。
黑袍人说:“可以。”
江也:“可以?是要我继续说的意思吗?”
黑袍人点点头。
“好。”江也说。
“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叫做杰德的人,也就是在列车游戏上的‘卧底’。”
“我猜,那个列车游戏是唯一固定不变的游戏,不管上岛的人是第几批,都要经过那个一模一样的游戏。”
“那是一个限时游戏,在限定的时间内,一节车厢上的人都会将这个‘杰德’的身份全都轮一遍。所以每个人都会成为杰德,上岛者也都是‘杰德’。”
“他们在借这个游戏筛选成为‘杰德’的人。”最后一句话是江也的猜测。
黑袍人:“照你这么说,如果真正的杰德在游戏进行中就被其他人找了出来,那么那个杰德也是死路一条。你的‘上岛者都是杰德’的结论又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贺侃难得跟上了他们的思路,“这也是筛选的一环,提早被别人发现身份的人,就不可能是真正的‘杰德’。因为夏他们要找的杰德不会是愚蠢的人,所以不会这么容易地就死去。”
“我说得对吗?”贺侃看向江也。
江也:“是的。”
黑袍人:“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找的杰德是一个真正的罪恶之人。因为杰德聪明,所以能轻松识破游戏最后只能活一个人,只要他这么做了,就正中夏他们的下怀。
所以夏他们要找的杰德也是这么一个人,对吗?”黑袍人的语速缓慢而沉稳,说话时偶尔停顿。
江也的眼睛紧紧盯着黑袍人,试图从他的每一个字,分析这个人。
“这可能是吧。”江也说。
黑袍人似乎笑了,他轻哼了一声,之后的一个小动作,让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江也瞳孔骤缩,之后猛地站起身来。
江也的变化太快了,贺侃和黑袍人都反应不及时。
他朝着黑袍人伸出手,黑袍人反应过来,在江也的手距离自己还有一指时,就迅速将江也的手挡开了。
“贺侃!”
接收到江也的信号的贺侃也迅速起身,站在喷泉的边缘,一把就扯下了黑袍人的帽子。
“叔、江叔?”
贺侃抓着他帽子的手松了下来,呆了一瞬。
这不是四十多岁的江得,而是二十多岁的面孔,大概也就比横沙精神病院时期的他年长一些。
“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江得的声音温和而平缓,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周围的喧嚣对于他来说似乎不存在。
他重新戴上帽子,之后目光带笑地看向江也。
“怎么,太久没见我,傻了。”
“”
江也没有看江得,而是在他的话音中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另一只手握住了不听使唤的手指,但是另一只手也好不到哪去,甚至不受控制地使不上力气,仿佛电流窜遍全身一样阵阵发麻。
江也虽然很轻易就能看穿别人的感情,但他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也很难认清自己的内心。
当江得“死而复生”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突然哑口无言了。
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能说会道的他在此时无影无踪。
他低着头,敛起眼的模样显得他身上锋利的气息都收敛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怎么的,江得的声音有些抖,语气还有些无奈和酸涩。
江也说:“对不起。”
江也忽地抬起头,这句道歉刺|激到他了。江也从刚才无所适从的情绪中醒过来,想摆出一副冷硬的表情,但是他舒展不开的眉头和发紧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
“不要跟我道歉。”
贺侃自从扯下江得的帽子后,就一直在一旁不出声了。他沉默地站在江也的身后,眼神小心地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江得似乎瘦了。刚才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还不这么觉得。
但他再次掩藏在黑袍之下的时候,那沉重地黑袍就像密不透风的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不知怎么的,只是旁观者的贺侃在江也两父子的氛围下,也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第209章 永远的梦幻岛[2]
“献祭仪式是你做的吧。”江也问。
“嗯,那是洛维,农舍就是他家。因为天生身体上就带有一部分异种,被家里人认为是邪恶的山鬼,想要把他彻底封死在山洞里。”
“所以又是你救了他。”江也这是肯定句。
“是的。”
他们两父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安静地说话了,虽然说话的内容还是别人。
也许他们两个在别人看来,是两个同龄人,但却是父子关系。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我知道你帮夏解除了家族诅咒,我也知道你帮徐侧和锡安分离了精神体,我也知道之后你是离开了这里去到了蓝星,去领养了我
但是我不明白,我想不通。不管是我,还是夏和锡安他们,为什么你一遍又一遍地抛弃我们呢。”
即使江也打心里并不想把自己和夏放在同等的位置,但此时还是这么说了,似乎这样能显得自己更加可怜一点。
在亲人面前深化自己的苦难和可怜的形象,这样的行为是不可避免的。虽然江也在说完这番话后,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半截进去。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太无理取闹了。
但是控制不住,这是无法控制的。
他控制不住。
“不一样,你们不一样。我想好好生活的,蓝星是我找到的最适合隐居的世界。”
悲伤、无力和迫不得已充斥了江得全身。
江也突然就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有时候江也觉得,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在这一点,他能够迟钝一些就好了。
江也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从江得口中说出来,于是他替江得说道:“希格林德家族的诅咒,根本就没有成功解除吧。”
江也能感觉到江得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他缓缓开口:
“为什么伯爵会让你去当院长,你的能力,太屈才了。”
“为什么一个精神体分离术而已,能让你自乱阵脚,失去对手术结果的判断。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很难分辨吗。”
“还是,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比如,上一次的失败的阴影。”
江也的话语唤起了江得的记忆。他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远方,仿佛在世界的角落寻找着那些失去的日子。脸上写满了失落和遗憾。
过往和如今的巨大落差,让他陷在回忆中一时出不来。
江也声音缓了下来,“诅咒解除失败了,后果是什么?”
江得的目光转移到了江也的身上。江得从没想过要把这些东西告诉别人,因为这是他的错误,不应该让江也替自己承担。
“你放心。”江也似乎看出了江得的想法,“你把我教得好,我不会这么善良帮你分担你的失误的。”
这句话莫名逗笑了江得,他轻笑一声,叹了口气。
“希格林德家族的诅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成功解除了。夏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三十四岁的那一天,而我代替他把剩下的诅咒继承了下去。
我背负了希格林德家族的诅咒,这个诅咒不会在我这里停止,而是继续将希格林德家族后代应该背负的诅咒顺延到我的身上。”
“我是对伯爵说我失败了。可能在你们的眼里,我这是成功,但我追求完美,出现了如此重大事故,在那时候严重打击了我的信心,那件事成为了我的阴影。从那以后,我就变了。”
江得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心上的纹路,自言自语着:“诅咒转移到我的身上的时候,并没有一开始就作用,而是有着很长的潜伏期。”
他的傲气和骄傲被身上携带的诅咒消耗殆尽,他从那个名声雀跃的杰德变成了失去斗志和追求的江得。
最后在精神病院里当院长,是为了找出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的办法,当然,找不到。
之后那场精神体分离手术的意外使他阴影复发,便辞职了。
江得一直知道宇宙中还有一个很干净、很纯粹的世界,于是他去了蓝星。
还收养了一个有眼缘的男孩,那就是江也。
江得不希望江也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太善良的人。太善良了是会被绑架的,他也不希望江也的能力太过出众。
出于自己的私心和经历,他把江也按照一个情感淡漠的人去培养。也或是江得对于蓝星上的大部分事物都没什么欲望,于是被他养大的江也也变得欲望极低。
虽然江得自认为他并没有把江也按照某一个方向去培养,一切都是环境影响,个人影响,自然而然的。
江得的教育理念和蓝星上的工业化流水线育儿理念不同,他认为,一个成熟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自我”。
在江得这样的培养方式下,江也长大了。
江得还记得自己刚收养江也的时候,只是为了找个人类幼崽陪自己。他不仅是在养孩子,还是在自我疗愈。
江也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气人的事,这让江得很舒心。
但这么想的也只有江得罢了,因为他的心态和世俗不同,很难惹他生气。
于是大部分时间,被气的人都是江也。
不过气多了,也就免疫了。于是江也便也形成了这种无所吊谓的性格。
江得还记得刚在蓝星定居的那段时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年龄流速,当他发现自己老去的速度加快的时候,一度还以为是诅咒起作用了。
那时候江也还倔得很,不肯喊江得爸爸,而是叔叔、叔叔地叫。
江得当然不能接受了,于是逼着江也从“大叔”“叔叔”,再到“江得”“后爸”,最终才变成“爸”
江得喜欢研究,喜欢学习。
所以经常会拿江也的课本来看,江得学得很快,甚至比本就聪明的江也学得还快。
有时候江也有不懂的题目,无论是小学还是高中的,一问江得便知。
也许这是江得这种高维生物的先天优势之一。
江也曾经在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叫做《我的外星人老爸》。这篇原作文的题目是《我的爸爸》。
江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灵感,刚开始写的时候,还掩掩藏藏地,写一行后,用另外一本作业本盖住新写的一行。
江也的小书桌就在客厅里,是客厅的茶几。
因为卧室太小了,放不下书桌,所以江得就发挥他的改造特长,把客厅里的破茶几改装成了带着滚轮和新装的抽屉的“书桌”,而喝完的矿泉水瓶,就是江也的笔筒。
江得路过的时候,原本是不想看江也的作业的,但江也这样的行为,还是勾起了江得的好奇心。
他一边说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边抽出了江也的作文本。
结果上面的“外星人”三个字,把江得逗乐了。
江也红着脸,企图蹦起来夺回自己的作文本,但江得只要一抬手,江也就够不着了。
江也抿着唇,直接蹬掉鞋子站在桌子上,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吊在江得的身上,像爬树似的爬上了江得的肩头,坐在他的肩膀上,终于抢回了他的作文本。
小时候的江也的脾气也不是盖的,他卷着作文本,朝着江得脑门上狠狠一敲,然后就怕被打似的迅速从江得身上跳了下来。
在江也控诉的眼神下,江得还是收敛了放肆的笑容。
他跨坐在沙发上,把江也在自己面前的小板凳按坐了下来,之后拿过江也手上的作文翻开铺好。
江也措手不及,直接趴了上去,用身体盖住纸面。
江得笑着挠起了痒痒,故意让江也挡不住作文。还说道:“你写得不好,我来教你。”
结果,江也的自我发挥,变成了江得念,江也写。
这篇作文江也写得不情不愿,原本的创作激|情都被消磨了。
最后,这篇作文竟然被选中为了最佳作业,江也还被语文老师叫上去,当着全班的面念出这篇作文。
在其他人面前的江也,可没有在江得面前那么薄脸皮。
江也面无改色,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地念出了这篇作文。对他来说,就是把江得对自己念过了,再对着别人念一遍而已。
“我的爸爸,是一个外星人。”
江也只是念了开头,台下就开始哄堂大笑。
小学老师似乎很满意有这样的效果。
年幼的江也不会把台下的哄笑当做是什么不好的回馈,他知道这是老师想要看到的,而台下的同学们也乐意看到自己念,于是他便念了。
能让别人因此获得情绪价值,自己只是念个作文而已,并不是什么不能做的。
“他来自一个完全自由的世界,别人把那里叫做梦幻岛。”
之后,江也一直被同学们起外号叫做“外星人”,或者在放学的时候总会寻找江也的身影,并指着来接江也的江得大喊着“外星人爸爸”。
不过江也并不在乎。
就和当初让他念作文的小学老师一样,本意只是开玩笑罢了。
但江也很早就发现了,如果硬要在江得身上找出一个和外星人有关的特质的话,那应该是性格。
年幼的江也认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存在,那么外星人对蓝星上的事物都不会有什么欲望,而江得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江也当然不会真的天真到认为他爸还真是外星人。
因为外星人不会闲到去收养一个蓝星的人类幼崽,也不会穷成这样。
一间不包括公摊面积,连四十平都没有的小房子,就是他们的小店和家。
江得就靠着这一小小的维修店,把江也拉扯长大了。
除了修手机之外,江得还会扩展其他的业务,比如帮别人找回丢失的手机什么的。
后来江也不读书后,更是继承了江得留下来的“产业”。
他们爷俩,就这么寒寒酸酸、抠抠搜搜地过了十几年
江得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逆生长了呢。
是清晨起床时照镜子发现自己眼尾的皱纹淡了些许,还是发现自己即使不锻炼,他的体能渐渐提高。
那时候江也才高二,令江得印象深刻的是,某天江也提早放学了。
那天是周二,照理来说,放学时间是傍晚的五点半,江也不会在三点就回家的才对。
但江也什么也没说,于是江得也不问。
而是在小店里的工作台上研究着客人送来维修的手机。
这时候,江得注意到自家店门口的对面拐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江得起初没太在意,以为是在这附近等人的。
因为这一带都是居民楼,这也不是稀奇事。
但这个人站那边站得有些久了,还时不时往江得这边瞄。
这时候江得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零件,观察那人。
那个男生头发略显凌乱,似乎才刚在路上匆匆跑来。他的肩膀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穿着江也学校的校裤,上衣是没有图案的黑色短袖。
他和江得对视上之后,还有些慌乱,并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神。
但是下一秒,他又火速看向江得,似乎是生怕江得误会似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又因为他们隔得太远,纠结着要不要走过去说。
江得猜到了这个男生可能和提前回来的江也有关,于是朝他招了招手。
男生果然走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惊喜,像是没想到江得会这么好说话。
男生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自信能看出他此时只是有些紧张,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风度处处显示了他优越的家庭条件。
“你好!我是江也的朋友,叫做贺侃。您是江也的哥哥吗?”
哥哥?新奇的称呼。
江得没想到以前被小时候的江也叫叔叔,现在居然被小孩叫哥哥了。
“我是他爸”,江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年轻吗。”
“原来是江叔叔啊,您好年轻啊。”
就是贺侃的这句话,让一直以来有意忽略自己老化的外表的江得重新开始注意自己的模样。
贺侃在江得面前,有礼貌得很,嗓门也大,说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往屋内瞄去,结果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埋头写作业的那个瘦削的身影。
贺侃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一副急着想要进去找人,却又不能不顾江得在场,故作矜持的模样。
这时候,江得随着贺侃的目光回头,正好看到自家儿子摔笔起身进卧室一气呵成的动作。
江得知道,自己再不放贺侃进去,这小子就要急死了。
“来找江也玩的吧?进去吧,他在里面呢。”
贺侃连忙道谢,就在他要跻身进门的时候,江得又慢悠悠地说话了。
贺侃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听完。
“同学之间,要是有什么就好好说,能遇到一个玩得来的朋友不容易的。”
贺侃一愣,之后朝着江得扬起个笑脸。虽然他尽量把自己的笑容放柔和了,但眼神中还是带着掩藏不去的一丝不羁。
“好的叔叔,我们关系很好的,我是他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了。”
江得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擦拭零件了。
他轻轻朝着零件呼了口气,吹走上面的细小灰尘。
江得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两人之间有什么,贺侃脸上的表情,还有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都不太单纯。
只是自家儿子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所以才会直接逃掉一下午的课吗。
江得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等着江也的班主任给自己打电话,他都已经想好一会要怎么应对了。
——
在诅咒真正到来的时候,江得才发觉,之前所经历的以为是错觉的都是前兆罢了。
凌晨五点,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江得就醒了。
他一般都是不会早起的人。但这一次,他却自然醒了。
好像人在面临巨大变化的时候,都是会有所预感的。
江得一睁开眼,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上自己的脸。
光滑而有弹性,皮肤也变嫩了,他摸不到眼尾的褶子和额头的皱纹。
原来不是一点一点地变年轻,而是一下子回到被诅咒的年龄啊。
他不能继续待在蓝星了。这里果然不能容下他这样的人。
江得不愿去想象,要是江也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会用一种怎样看怪物的眼神一样看自己。
所以,他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拿,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
也许在别人看来,江得的做法有些无情,但其实江得的本意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观察一段时间,再做下一步决定。
他不可能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江也生活的地方,蓝星是容不得异类的。
江也本来就是蓝星人,而江得不一样。
第210章 永远的梦幻岛[3]
“你离开蓝星,是因为,诅咒复发了?”
“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继续待在蓝星不行吗。”江也的问题失去了逻辑,像是在无理取闹。
“这种事情,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要是我的年龄逐渐幼化,可能会被蓝星上的人抓起来研究的吧。”
“你可以跟我说,我是你儿子,怎么会不信你。”
“我不想影响你,我收养你,不是为了让你被我年轻时的罪孽牵扯其中的。”
虽然江也现在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要是真不想牵扯我进来,你当时就不应该收养我。”江也知道自己把话说得太严重。但是他就是看不惯江得这样宁愿自己忍着受着,也不愿意将一些负能量发散出去的行为。
“我也姓江,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江也说。
江得已经在不幸的一生中找到了平静和悲伤的平衡点,他早就该习惯自己不是一直幸运的那个人才对。
但当他听到江也如此认真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我知道了。”
江也不知道江得知道些什么了,他追问:“所以你说,有出去的办法,那办法到底是什么?”
江也一想到把他变成这样的夏,心中就忍不住闪过一丝烦躁。
他觉得江得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这个家族的。
但要是不答应,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江也也不会叫做“江也”了。
果然是父子,江得一看江也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要因此记恨夏,他也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得和其他蓝星人一样,不是主动进来的,他也是被拉进来的。
夏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得知了江得在蓝星生活的消息。即使江得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居住点,转移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新地方。但只要没有离开蓝星,他就有可能会被拉回梦幻岛。
换一种说法,如果不是夏,他们父子两就再不会有重逢的一天。
“那些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人呢,他们总算和夏有直接关系吧。事情搞这么大,你打算怎么解决他?”
“其实我一直在调查。”江得说,“夏他们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他们只是借着这一次时空混乱,制造出这一场大型游戏。”
“夏负责这场大型游戏的组织者,洛维是怪物的制造者,锡安是秩序维护者,科尔是时空维系者,桑德是幻影技术提供者。”
时空混乱,这对于江也来说是一个陌生又复杂的词汇。
只能静静听江得说着,看着他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江也只顾着被这样的光吸引,也忘了思考。
“所以只要将错乱的时空复位,这辆错轨的列车就会回到原点。”
江得说,“但事情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失败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成功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本的秩序上去。”
“我记得永无岛是没有时间这一个概念的,所以要是时空复位,我们都会回到上岛的前一刻?是吗?”江也问。
“是的。”
“我有一个问题。”贺侃说。
“你说。”江得抬了下手。他的举止中透露出一种随性的优雅,即使是最平常的动作,在他做来都能多出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那么永无岛的第二层和第三层又是怎么回事?”贺侃以为永无岛是三层堆叠在一起的岛屿,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江得说:“永无岛没有第二层和第三层,永无岛就是由很多时空交织而成的多维世界。”
“至于第二层和第三层,又或者是第一层,只是夏他们编造出来的罢了。”
贺侃:“那梦幻岛呢?”他搞不明白这两个概念。
“不论是永无岛,还是梦幻岛,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两种不同的称呼。”
江得说,“以前时空正常的时候,梦幻岛是有秩序的。但现在不是,由于时空混乱的影响,梦幻岛失去了天然的秩序,所以现在这里被称为了永无岛。”
江也轻轻咬着下唇,头部微微倾斜,“要怎么才能让时空复位?”
“这是你们无法办到的事情。”江得说。
“意思就是,只有你才可以办到,是吗。”江也问,“别人也不行?我说是夏他们。”
“不行的——”
“究竟是不行,还是你想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江也还是太了解江得了。
用不太好听的话评价他,就是烂好人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江得的善良,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他的善良救赎了很多人,但也把很多人带到了他们仅靠自身无法到达的位置上。
江得苦笑着摇摇头,他直视着江也,“不,真的是只有我才能办到。”
“我有扭曲空间的能力,简单地说,就是空间跳跃。从伯爵那里要来的门票,只不过是我先逃票后补票而已。”
“这是梦幻岛的秩序,我也要遵守。”
“而且,我并不打算让夏他们发现我的身份。”
“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
“大概是知道得吧。但夏也要装作不知道,否则他们几个就该打起来了。”江得的幽默感总是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也只有他自己能领悟到这种冷得要命的笑话的笑点在哪。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江得转移了话题,“其实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重逢了。”
江也冷哼一声,“知道,善者。”
前面的那几次,大概就是第一次惩罚游戏的时候,身边那个一直在提示的面具男人。还有一次是从惩罚游戏里出去之后,也是在这个广场上的那一次。
江也只知道这两次。
但如果是江得的话,说不定还不止这两次。江得是个不会把关心摆在脸上的人,江也最明白这一点了。
所以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否则这会让江得这个第一次当父亲的没面子。
江得扬眉一笑,“那你呢?”
“伪善。”其实江也不太想说出这个词,他觉得一点也不好。
但江得却很满意这个称号,“不错,和我相反。”
江也这时候就摸不透江得的想法了,毕竟他看不出来这个“伪善”到底哪里好了。
“像我这样厉害的时候,再做个大善人吧。”江得佯装开玩笑似的说道,“当你自己都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的时候,虚伪一点也没什么。”
江也不想继续和他谈这个话题了,感觉回到了蓝星的时候,有种被教育的羞愧感。
他又把江得转移走的话题带了回来,“你一个人要怎么将时空复位?”
江也还是难以想象,凭着人的力量要怎么扭转时空,他不相信江得这么做了,就真的对他自身没有一点伤害。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江也蓦地抬头,对上兜帽阴影下的那双眼睛。
“还有谁?”江也问。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他们之间突然插入一道声音。
这个声音
江也回头,就看到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苏祢过来了。
江也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不是真正的苏祢,而是跟着他们进入游戏的那个。
他也不怕会在这里遇上正主,仍然使用着别人的皮囊。
“这是小柳。”江得说。
“我来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宫宵柳上前,“我叫宫宵柳,是欺诈者哦。”
他直接自报家门,更是说出了自己的代号。
“你是不是在罪恶都市待过”江也在对方身上嗅出了熟悉的味道。如果同期进入罪恶都市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江也和苏祢之间的事情。
“是啊,你问柯乐他应该知道,我就是小刘。”
“在罪恶广场,准备行刑的那一次,动手脚的也是你们?”
“是啊。”宫宵柳也不敢把功劳全揽到自己的身上,“我只管听老师的吩咐,他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师?”江也的视线在宫宵柳的身上打转。
原来宫宵柳也是梦幻岛的人。
看来玩家们也不全是蓝星人,目前为止,江也就遇到了好几个梦幻岛的居民了。
“还有一个人,你们也认识的。”
贺侃指着自己,又看了看江也,“我也认识吗。”
“也是我在不同的时空的学生,叫容寂。”
江也抽了一口气,这真是个令他意外的答案。
起初还以为容寂是洛维的人,但现在看来,应该说洛维是容寂的人才对,然后容寂又是听着江得的命令的行事的。
宫宵柳这么快从游戏里出来,那徐侧他们应该也回来了。
没有在这里看到他们,那他们现在应该在别墅。
江得:“好了,我不能在这里暴露太久。”
江也:“你要走了吗。”
“是啊。”江得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黑袍,让自己的脸完全隐藏在黑袍之下。
江得:“这段时间内,你就不要进游戏了,也不要和其他人有太多的接触。”
江得这样的语气,让江也感觉好像下一秒对方就要消失,这个消失指的不是暂时性的,而是指再也见不到的消失。
“我什么也不用做?”江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不自量力,但还是问了。
他倒是希望江得能让自己出一份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和父亲多待一些时间,多了解,多看看未曾见过的父亲的另一面罢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种机会了。
“不用。”江得说,“你好好活着就行。”
宫宵柳忍不住吐槽了,“你们真是父子吗,听你们的对话更像是兄弟啊。”
不怪宫宵柳这么想,是因为江也和江得看上去根本就是同龄人。
“那我们还有机会相见吗。”江也很平静,那是因为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受江得所影响,江也对亲情的需求也不大。
可能对于江得他们这类人来说,也只有蓝星居民是以亲缘关系为纽带的吧。
“或许吧,我有空了会回去看看你的。你可要给我好好生活,别浪费了我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啊。”
江得使用蓝星的说话方式已经变得炉火纯青了,看来那十几年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十几年。
江也点点头。
告别后,江也在嘈杂的环境中踱步,他时而凝视远方,或低头沉思,那种专注的神情让身旁的贺侃关心却不敢打扰。
此刻的江也把其他人都隔绝在外,这是一个只有他和问题存在的世界。
江也喃喃着:“江得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贺侃:“听到了。”
“他说会回去。”江也说。
回去指的是哪里,肯定只有蓝星了。
“我们很快就能回蓝星了。”江也重复了一遍。
他回身望了贺侃一眼,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轻快了。
“徐侧来接你了。”贺侃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冒出这句话。
江也听出来贺侃的语气酸酸的,虽然江也不是很明白贺侃为什么会以为自己跟徐侧之间有什么。
江也随着贺侃的目光往前看去,就看到徐侧站在离他们七八米开外的地方看着这边。
徐侧的目光在贺侃身上扫了几眼后,就回到江也的脸上。
江也不禁疑惑,好像徐侧也有和贺侃相似的情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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