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合一
和前不久一样, 裴斯礼让邱秋在沙发上坐下平复心情,自己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邱秋伸手接过,但却不急着喝, 反而双手牢牢捏着玻璃杯,感受着水的热度, 像是要以此证明,自己还尚在人间。
他身体还在细细发抖, 可怜巴巴的,腮帮子上尤带泪珠:“谢谢您, 裴先生。”
等心情好些了,他才捧着已经要凉透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吞咽。
真可怜。
“刚刚在打雷。”裴斯礼眸光定定看着邱秋布满痕迹的白腻脖颈,滑动喉结恶劣地再次询问,“邱秋,你刚刚在说什么?”
怪物没有同理心, 哪怕邱秋是他产生求偶欲的伴侣, 他也要恶意满满地逗弄对方。
明明他听到了的,但还是要邱秋再说一次。当着他的面, 冷静下来后再说一次,以证明小社恐真的决定和自己住在一处巢穴。
邱秋身体一抖, 心里的恐惧还是战胜了和人同居的社恐和不适, 他吸吸鼻尖, 小声但认真地回答道:“我想问, 我可不可以和裴先生住……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
这个行为在动物本能里叫群居,但在人类社会是叫同居, 是指两个人住在一起生活。
——两个人, 他和邱秋。
这个结果让怪物兴奋,他瞳孔在瞬间变成极小极窄的竖瞳,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黑雾蠕动尖叫,和本体一起欢呼着胜利。
裴斯礼的沉默让邱秋心里更加不安。
——他害怕遭到男人的拒绝。
明明他们的家就在对门,走两步就能到达,可现在,自己什么理由都没说,就要和男人住在一起。
邱秋低下头,觉得自己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和谁在一起都会被鬼怪找到的,只有和裴斯礼住在一起不会,那东西害怕裴斯礼,不敢进来的。
越想邱秋就越害怕。
他像是即将溺毙在黑暗里的蜗牛,急切抓住面前唯一的草蔓,努力说着自己的优点,企图让男人看在自己有用的份上,准许他留下来:
“我,我会做饭的,会家务,爱干净不会乱带人回家,也不黏人多事,更不会不经裴先生同意就进入您的私人空间。”
“如果……如果裴先生同意我留下来,我可以承包所有的家务的,还会每个月按时支付给裴先生房租。”
所以,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不要赶他走呀?
小社恐低垂着脑袋,很是苍白无助,他把能说的都说了,最后只能沉默着接受男人的审判,紧张得手指抽搐。
“邱秋,我不要你的房租。”
轰地一声,邱秋面色惨白。
什么……
什么意思哇?意思是裴先生不准自己和他一起住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才可以逃脱……
眼泪大颗砸在地板上,开出朵朵小花,邱秋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男子汉些,不要哭,但心里实在是太委屈了,他根本忍不住。
小社恐性格一向温吞,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恐怖的事,即使再坚强,泪点到了也很难控制住。
“好,好的,打扰裴先生了。”保留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邱秋起身想走。
但人甫一站起身,就被裴斯礼按到沙发上重新坐下,男人温和地弯下腰,用纸巾一寸寸给他擦掉眼泪。
他垂眸看着面前可怜的,无助的小羊羔,心里那股病态的餍足就快要穿透薄薄的皮囊,撕破他苦心经营的绅士形象,赤-/裸/裸地呈现在邱秋面前。
“可以一起住的,邱秋。”他将沾满小社恐泪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但我不收你的房租,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安心住下去吧。”
邱秋发誓,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动听最美好的语言。
裴斯礼答应和他住在一起,以后,他再也不用害怕被鬼怪找上门来。
或许是心里骤然松懈,又或许是吓狠了有了应激,总之大起大落之后,邱秋对裴斯礼又感激又依赖。
他眼尾发红,鼻尖也红,就这么哭唧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把自己塞进对方怀里。
柔软的,香甜的,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要主人摸摸才能好的乖乖小狗。
“裴先生,谢谢……谢谢您。”
裴斯礼,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邻居。邱秋想。
怀里骤然一热,裴斯礼身体微僵,片刻后,他稍显机械地缓缓低头,深嗅着邱秋头发的味道,像初初嗅闻到鸦-/片的瘾君子,竖瞳微眯,兴奋得脸颊糜红:
“不用客气,秋秋。”
……
这一晚上实在是太惊悚了,邱秋感觉好累,心累,身体也累。
从裴斯礼怀里退出来,他小声说着自己的诉求:“裴先生,我想洗澡。”
因为害怕,他出了很多冷汗,现在身上黏糊糊的很是不好受,而且……他也不能就这么脏兮兮地上男人的床呀。
这样很不礼貌,而且邱秋也受不了。
裴斯礼眼睑微垂看着他,薄唇微启说了声好。
但邱秋没动。
他紧张地捏了捏小指,白瓷般的耳尖渐渐染上绯红,好半天,他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询问:“可不可以……再借我套换洗的衣服?”
刚刚只想着逃命和找男人求助,邱秋根本来不及拿换洗的衣服,但如果现在回去拿,万一鬼怪根本没走怎么办?
这么一想,还不如咬牙再麻烦一下裴斯礼。
衣服当然有,裴斯礼在决定一步步把小社恐诱哄进巢穴的时候就已经在客房堆放了许多符合邱秋尺码的衣服。
可惜的是,他现在并不能暴露出来。
怪物恶劣地从自己衣柜里挑选了一件黑色衬衫和一条腰稍宽松的裤子递给邱秋,眼睑稍垂落在他鼻尖那颗小痣上,心痒难耐:“只有这个。”
有就已经很好了,邱秋哪里敢嫌弃,他接过裴斯礼递来的衣服,再次在心里感叹对方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浴缸放着热水,邱秋缓缓脱掉身上的束缚,他身材并不羸弱瘦削,匀称漂亮,骨节上的每一块肌肉和皮肤都恰到好处。
浴室的白炽灯下,原本就白皙的皮-/肉更显白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横亘脖子一周的绯色痕迹。
怪物对邱秋的脖颈情有独钟,每次都想在上面留下些什么,上次是两个血洞,这次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绯色吻痕。
不深,也不痛,但就是格外屈辱。
邱秋使劲搓了搓这块皮肤,像是要洗掉那可怕黏腻的触感,但他搓红搓痛了脖子,那股恶寒还萦绕在心里,时刻让他记住自己被一个鬼怪盯上的事实。
越想越毛骨悚然,邱秋哗地一声从浴缸里站起身,随便擦擦身体就要穿衣服。
裴斯礼比邱秋高了整整一个头,他的衬衫肯定也大,邱秋穿上去的时候,衣摆能遮住屁屁不说,还得挽好几转袖口。
以前男人是看着高,现在邱秋是深切体会了,他的邻居确实很高大健壮呢!
穿好衣服,邱秋发现裴斯礼没有给他内-/裤,不过也对,这种私人的东西,肯定不会外借的。
但是要让邱秋穿着自己被冷汗弄得脏兮兮的内-/裤睡觉,邱秋又有点不愿意,想了想,他决定不穿了,就直接套上裤子。
大不了……大不了他找男人买下这条裤子!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邱秋连裤子都觉得大了,拖地不说,腰太过松松垮垮,他得用手提着才能让它不至于掉下来。
太奇怪了,明明裴先生的腰看着很是劲瘦啊,怎么裤子会宽松那么多?!
邱秋欲哭无泪,但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麻烦裴斯礼,只能先手洗了贴身衣物晾在一边的衣架上,这才快速穿上并提着裤子出去。
红着脸狼狈又小心翼翼的,像只委委屈屈探出脑袋观察世界的小蜗牛。
裴斯礼对邱秋宁愿提着裤子出来也不能不穿的选择表示遗憾,他眼珠稍稍抖动,好心又善解人意地给小社恐道歉:
“抱歉邱秋,我没想到你的腰会那么细软。”
让他感觉自己一手就能全部圈完。
如果是在床笫之间,如果两手掐着那截薄软的腰肢,让小社恐塌着腰承受自己,是不是第二天,那腰肢上就都是自己的手印?!
越想,裴斯礼就越是躁动,发q期后遗症就格外明显。
但他知道今天已经吓到了邱秋,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他非但不能像开始那样放肆,还得温水煮青蛙。
煮到邱秋心甘情愿喜欢上他,要做他的伴侣。
这在人类社会叫什么呢?
——相情相悦。
他会和邱秋两情相悦!
这边,邱秋没想到清清冷冷的邻居夸人原来这么直白,他脸颊火烧一样发烫,红润的唇张合好几次,但最后只能乖乖吐出一句谢谢。
裴先生,看起来也是没怎么和人接触过啊,夸人哪里能夸男孩子腰细软啊,要夸威武雄壮的!
而且,难道不是他长得太高大健硕了嘛……
没再过分逗弄好不容易诱哄来的小羊羔,裴斯礼拿着碘伏和棉签示意邱秋过去。
最开始邱秋不懂,但还是听话地乖乖过去坐在沙发上,裤腿被男人撩到膝盖,棉签蘸了碘伏涂上去,邱秋才疼得吸气。
刚刚实在是太慌张了,又因为一直紧张都没感觉到疼痛,邱秋都没发现自己撞到了膝盖,红紫了一大片。
没想到裴斯礼却注意到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邱秋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好,他捏着裤腿,看着男人的视线越发明目张胆。
邱秋的视线在上位,裴斯礼正半蹲着给他膝盖上药,男人睫毛很长,在眼睑处留下一层阴影,偶尔轻微眨动眼睛,睫毛就跟着颤抖,让人心里痒酥酥的。
或许是混血的缘故,他眉眼很是深邃,肤色是象牙色,唇微红,看起来就稍显病态。
“邱秋,”男人滚动喉结,“很疼吗?”
“啊?”邱秋慌忙回神,脸颊发烫,心里全是偷看被逮到的心虚和羞赧,“不……不是,不疼的。”
沉迷美色,居然连疼痛都忘了。
小社恐羞愧。
因为邱秋求助得突然,裴斯礼公寓的客房并没有整理出来,还是和前面一样,邱秋睡床,男人打地铺。
邱秋罕见的睡不着。
他翻身对着裴斯礼,借着撕裂天幕的闪电描摹对方俊美的脸,从那清冷凌厉的眉眼到唇线锋利的绯薄,再慢慢到那修长的脖颈和露出一截的性感锁骨。
裴斯礼长相很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邱秋所有能想到的词汇堆砌在他身上都不会显得突兀。
矜贵,俊美,绅士,有礼节有涵养,心肠还好,怎么看都完美得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邱秋会因为他的存在感到安心。
……
次日,邱秋要比裴斯礼醒得更早。
他急匆匆跑到浴室换上自己已经干了的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裴斯礼的衣服脱下来折叠放好,想着待会上班的时候送去干洗,洗干净了再还给对方。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电话就急匆匆响起,邱秋害怕吵到裴斯礼,赶紧跑过去接起,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上。
电话是陈景打来的,男生似乎快哭了,声音沙哑,情绪很是颓丧:“秋秋,旺福出事了。”
旺福,是邱秋的兔子。
他因为被怪物盯上,怕那东西吃掉白团子,于是就把它寄养在陈景家里。
邱秋以为,离开这些危险,旺福会过得很好,但没想到它还是出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得就是邱秋现在的情况。
来不及多想,邱秋急匆匆收拾好就要出门。恰好,卧室房门被推开,裴斯礼边穿衣服边说要陪邱秋一起去。
“我送你过去,会快很多。”
裴斯礼有车,四个轮子还车速很快那种,而邱秋只有一辆掉漆的二手小电驴,旺福和人情孰轻孰重,邱秋几乎不需要犹豫。
而且,他总觉得,有裴斯礼在的话,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早上八点,邱秋和裴斯礼到达陈景发过来的那个宠物医院。
旺福已经被送进去检查了,门外只有陈景一个人。
他看起来有些泄气,眼下都是青黑:“昨晚上旺福还是好好的,能跑能跳,我还陪他玩了毛线球,但今天早上七点左右就开始抽搐呕吐,我怕它出什么意外,就赶紧送过来了。”
末了,他恨恨地抓了一把头发:“对不起,邱秋。”
邱秋拍拍他的肩,忍着心里的难过安慰他:“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我的疏忽。”
明明捡到它的时候就说要一直养着它的,没想到半途自己就食言不说,还把它给别人养。
邱秋心里很难受,难受得心脏发紧。
因为社恐不愿意交际,他拥有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一些身外之物和三两个朋友,就只有旺福这只兔子。
他不敢想象身边没有旺福。
医生说,兔子的情况不是很好,四肢已经快僵硬了,说让邱秋做好心里准备,然后进去最后看一眼。
邱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他觉得窒息,无论是空气里隐隐的消毒水味道,刺眼的白炽灯,还是躺在手术室病床上,还在轻微抽搐的兔子,都让他觉得窒息。
邱秋进去后,裴斯礼便要跟着进去。
陈景怕他打扰到邱秋,于是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入手冰冷,凉得陈景一个啰嗦:“别进去。”
裴斯礼回头看他一眼,墨绿色虹膜微张,冷淡地注视着他。
未几,陈景眼底隐隐泛起绿意,他骤然松开裴斯礼,然后有些机械地低头,迈开腿,回到座位上坐好。
邱秋眼眶很红,他吸吸鼻尖,周身萦绕着苦涩又悲伤的气味。
裴斯礼不喜欢这股味道,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想撕碎,想破坏。
视线越过邱秋的背影轻轻落到那团快要僵硬的兔子身上,男人指尖微动。于是,在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黑雾鼓动嘶吼,顺着冰凉的地板往上爬。
手术室的白炽灯发出滋啦声响,闪闪烁烁的,在地上投出斑驳陆离的扭曲黑影。它们先是缠眷地蹭蹭香甜的邱秋,然后在本体的示意下爬上手术台,钻进那薄薄又脆弱的动物骨骼里。
接着,旺福本该停止跳动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本该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本该僵硬的四肢也重新变得柔软。
邱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手都在颤抖。
然后下一秒,兔子舔了舔他的手背,舌苔粗糙,但却是温热的。
旺福,重新活过来了。
邱秋回头看向裴斯礼,眼尾还是很红,他把旺福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又珍重地蹭蹭它的脑袋,然后询问对方:“裴先生,我可不可以……”
“可以。”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温和地打断他。
“邱秋,它是为你而活的。”
所以,不要不开心。
这句话瞬间击破邱秋的心房,他吸吸鼻尖,把脸埋进旺福毛绒绒的肚皮,瓮声瓮气地给男人道谢:“谢谢您,裴先生。”
旺福重新活蹦乱跳,陈景比邱秋还高兴,他终于从沉重的自责里松了口气,rua了rua旺福的小脑袋:“你小子,吓死人了。”
旺福没理他,甚至还在邱秋怀里换了个姿势拿屁屁对着他,态度很是冷漠。
好吃好喝养着它许久的的陈景大受打击,邱秋抱着兔子不停道歉,谁也没注意在小社恐身后的裴斯礼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嗯,只属于邱秋。
走廊后方,宠物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恍惚呢喃:
“医学奇迹啊……”
*
把旺福接回家,邱秋又有了一个担心,他怕来财会不喜欢兔子,也怕狗狗会觉得是主人变心从而抑郁。
于是他先把旺福从航空箱里抱出来,让来财先熟悉兔子的味道。摸摸大狗的脑袋,他叮嘱它:“这是旺福,我的兔子,它很胆小,你不要欺负它哦,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
来财蹭蹭他的手,伸出舌头兴奋地舔了舔他的手心,偶然发出一两声愉悦的哼唧,听起来像是答应了。
但邱秋并不能完全放下心,他回小公寓整理自己的东西,要偶尔过来看上一眼才放心。
出乎意料的,来财好像很喜欢旺福。
最开始看到它把兔子脑袋含进嘴里邱秋还吓了一跳,后面才知道两小只是在打闹,这是傻乎乎的大狗在对白兔子表示亲近。
喜欢,所以要让对方沾上自己的味道,所以他把旺福的脑袋含进他味道最为浓烈的嘴里。
后面,它就干脆让旺福坐到他脑袋上,顶着一个白团子兴冲冲的四处逛,像载着白裙公主巡视领地的黑骑士,画面很是和谐。
看他们这样,邱秋才敢放下心。
裴斯礼因为有事要回一趟帝都,家里目前只有邱秋和两只宠物,他把家里打扫干净,然后用冰箱里的东西勉强果腹,这次到楼下打印店拿自己的东西。
——同居协议书。
虽然裴斯礼总说没关系,但邱秋实在不好意思占人家的便宜,干脆草拟了一份同居协议,把能想到的都写了上去。
——包括谁做家务,吃饭怎么分工,私人领地划分,各自使用厕所的时间频率,还有邱秋要在一个月支付给男人多少房租。
当然,后面留有空白,是方便裴斯礼将自己的意见写上去的。
想了想,邱秋先在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乖乖把它放好等待着男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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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开往小公寓的高速路上,林秘书第三次通过后视镜看自己的老板,目光炽热,就差把有话要说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裴斯礼曲起手指敲敲开着的窗户,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是想问,您真的不考虑和邱家合作吗?”
要是平时,林秘书不会过问男人的决定,但邱家不一样,帝都很有底蕴的豪门,和裴斯礼这种半路出家的新贵很不一样。
“你既然在场,那大概也听到了对方的要求。”
裴斯礼点燃手里的烟,白雾腾空,又很快随着窗外的风飞驰而去,他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少了平日的□□,多了丝野性。
林秘书尴尬地笑笑,也是想到了对方那不可理喻的要求。
因为私生子喜欢,邱宇不惜砸下一个大项目也要让裴斯礼出面,更是把私生子夸得天下仅有,末了,又说只要男人和自己儿子交往,他就可以签合同搞项目。
什么b人,还顶级豪门?!
要他看,那私生子邱枫,那张脸那性格,样样都比不上自己老板对面那个乖巧小邻居。
说实话,林秘书问着一嘴,其实是怕裴斯礼后悔,毕竟对方底蕴在那里,得罪的话后面估计要遭点罪。
林秘书心里怎么想,裴斯礼不知道,他心里觉得烦躁。
他开公司是为了赚钱不假,但还没到畏首畏尾的地步,要不是为了捏一个好身份方便接近邱秋,又怕邱秋发现端倪,他早就拧断了邱宇和邱枫的脖子。
烟蒂在风的催化下很快燃烧到尽头,裴斯礼微微仰头呼吸,脑海里想的全是在巢穴里等待自己回家的邱秋。
秋秋秋秋,好想秋秋……
他讨厌除了邱秋以外的人类。
车在公寓楼停下,林秘书替打开车门,等男人下车,他又笑呵呵关掉车门,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抬头,老板直勾勾盯着他。
林秘书:?
“糖。”裴斯礼询问他。
“哦哦哦,我女朋友给我买的,我困了喜欢拿这东西提提神。”说到女朋友,林秘书脸色就洋溢着幸福,但看到裴斯礼,那幸福就瞬间少了一半。
社畜,谁当谁知道。
裴斯礼若有所思地点头,走的时候好心情地提醒林秘书路上注意安全。
林秘书受宠若惊,忙说可以再给男人打工一辈子。
反正,在裴斯礼听来,就是些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
夜深,楼道就很安静,裴斯礼慢慢爬上五楼,然后敲响公寓的门。
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门当真很快被拉开,小社恐那张漂亮的,带着惊喜的脸蛋儿出现在他眼底。
暖灯下,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裴斯礼垂眸看着邱秋,心里是酸胀的陌生情绪,和那种难受的,燥热又急于发泄的情绪不同,这次,他能感觉到自己不难受。
不但不难受,还很餍足愉悦。
于是,他喊住小社恐:“邱秋。”
邱秋抬头疑惑地看他,杏眼亮晶晶的。
呼出一口浊气,裴斯礼示意他伸出手。
邱秋乖乖照做。
下一秒,掌心里滚落两颗糖果,高大俊美的男人唇角微翘,哑声道:
“奖励。”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奖励这个词对于邱秋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小时候考试取得好成绩或者做了好事, 老师就会给一朵小红花作为奖励,邱秋也得到过很多,再大些的时候家里出事, 他辗转于各个亲戚家,没人在乎他, 也就再没有得到过。
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他居然收到了来自邻居的奖励。
邱秋心里有点酸酸涨涨的, 感觉长大后有所空缺的地方被弥补了一小点。
裴斯礼给邱秋的是两颗软糖,糖纸亮晶晶的, 在灯光下显得很是好看。
看着看着,邱秋突然就想到最开始的时候,裴斯礼也是给他送了一袋糖果,糖纸一样亮晶晶的,被他锁在柜子里。
都快忘记了, 也不知道化没有。
他小声叹了口气, 然后码字关上门追着裴斯礼到客厅,把同居协议递给对方后, 就乖乖坐在一边等待着。
纸张是雪白的,上面是列得很清楚的条列, 最后面有可以填补的空白, 下方是邱秋已经签好的名字。
和小社恐这个人一样, 他的字并不锋利, 落笔处会有些圆润,字体胖乎乎的, 看起来和主人一样温吞可爱。
裴斯礼克制地从字体上挪开视线, 抑制着本能让自己脑袋里不至于只有野兽本能。半晌后,他将协议放到案几上。
“可以, 如果你觉得舒服的话。”
以邱秋的性格,他会很怕占人便宜,有时候宁愿自己吃亏也要省去麻烦,如果裴斯礼再多说什么,难保不会让他一直活的压抑。
他将小羊羔诱哄回巢穴,可不是为了让他因为不开心而日渐消瘦枯萎的。
拔掉笔盖,裴斯礼在协议上签下名字。
“如果需要什么,我去添置。”
“不用不用……”
邱秋开心地把协议分为两份,裴斯礼一份自己一份。他小心翼翼地折叠纸张,然后揣进怀里:“我明天回家把能用的东西整理搬过来就好啦。”
他小公寓可才买没多久,里面添置的东西都蛮新的,放置着不用也太可惜了。
裴斯礼低嗯一声当做回应。
协议一拍板,邱秋心里就放下一件大事,他笑着和裴斯礼说了谢谢和晚安,然后活泼泼地去给旺福换草垫。
因为是和裴斯礼同居,旺福就没有以前那样自由,得住在笼子里,换草垫的时候,邱秋必须得弯下腰。
这时候,青年青涩的腰腹和浑身上下最为挺翘的地方就大喇喇映入裴斯礼眼底。
或许是因为信任和依赖,小社恐根本不设防,洗完澡后就穿着他那条短裤和怪物面对面交谈,根本不知道对方禁欲面孔的背后,想到的是如何把他剥干净拆吞入腹。
野兽本能作祟,裴斯礼几乎很难立即挪开视线。趁着还未被邱秋察觉的时候,他起身走到阳台,然后拿出一根烟点燃。
人类文明进步得很快,除了能让怪物安息的四角钢筋水泥,还生产出能让他克制住心中贪欲的烟草。
只吸了一口,裴斯礼就彻底冷静下来。
他垂眸看着白雾从指间腾空又被风吹散,淡漠地把烟蒂徒手碾碎扔进脚边的小垃圾桶。然后垂眸看了眼脚边买回来还未安装的米色吊篮。
他知道邱秋眼馋这个许久,每一次都要点进去看好久,然后看向自己的小阳台,委屈巴巴地放弃。
所以,他买来了。
他要给小猎物打造温床。
以后,他们会在上面做很多事。
……
第二天的时候,邱秋回家整理了小公寓里能用到的东西,装进箱子里一一搬到对门。
裴斯礼已经将客房空出来,以后,邱秋就要住在那里。
装着衣服和个人物品的箱子邱秋就径直搬到客房里,而那种日常用的,他就暂时放到客厅的地上。
裴斯礼陪他一起整理。
在看到地上那两瓶和自己浴室一模一样的洗发水沐浴露时候,男人墨绿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邱秋顿时尴尬又羞窘,想了半天还是只能干巴巴夸赞男人一句:“因为裴先生总是很香。”
所以他才忍不住复刻了男人的日常用品。
裴斯礼低嗯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邱秋感到社死和尴尬,他匆忙抱起纸箱,像条受惊的小鱼一样嗖一下钻进房间里:“谢谢裴先生!”
声音比几天前的听起来要快乐很多。
午后,邱秋陪着裴斯礼组装阳台吊篮。
东西挺多,占的空间也不小,邱秋蹲在一边看说明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裴斯礼。
为了方便,男人只穿了件居家的无袖白T恤,露出两臂间鼓鼓的肌肉,往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放下来,柔化了眉眼,显得并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不过,有一个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对方只要稍稍弯腰或者俯身,邱秋就能看到他那隆起的,硬实的腹肌和胸膛上面的绯色。
所以,为了不让两个人都尴尬,邱秋决定一直蹲在地上,直到男人把吊篮组装完成。
裴斯礼把吊杆旋着放入安全底座,邱秋特别有眼色地给男人递去螺丝和螺帽,挂好插梢,邱秋就给他递去篮子,挂好吊篮,他就递靠垫。
总之,要什么给什么,乖的不得了。
当然,组装好后,邱秋真的很眼馋,试想一下,落地窗,大阳台,绿色植被,暖烘烘的阳光,柔软的靠垫……隔谁谁不馋?
邱秋馋,馋得杏眼亮晶晶的,里面只有着米白色的漂亮吊篮。
“要试试吗?”
“啊?”
邱秋以为是自己因为太馋空耳了。
他抬头,正巧对上裴斯礼墨绿色的眼,男人眉眼看起来很是柔和:“试试。”
既然这样,再拒绝是不是就不太礼貌了?
邱秋眨巴眨巴眼,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想法——裴先生好心收留自己,那他给他试试这个吊篮牢不牢固,应该……合理吧?
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邱秋猛地站起来,却忽略了自己刚刚蹲了好久,头一晕,啪叽一下就摔进吊篮。
超大号吊篮晃了晃,接住了一米七几的小社恐。
因为有软垫,邱秋没有受伤,他仰躺着和面前的裴斯礼四目相对,脸烫得几乎要自燃。
又在裴先生面前丢脸了……
邱秋想把自己埋了,就埋在吊篮里,随葬品是阳光绿植和落地窗,哦,还有他的兔子旺福。
出乎意料的,裴斯礼并没有笑话他,男人半蹲下来,大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脚怎么了?”
“……麻了。”
怪物不能真切体会到人类的感受,也不知道麻了是种什么情绪,他隔着邱秋的裤子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腿,沿着骨节往下到脚踝,淡声询问:“痛吗?”
“不痛的,”邱秋用手遮住自己发烫的脸和耳尖,“裴先生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就能好的。”
麻感,会让人类摔倒,但一会就能自己好。裴斯礼默默记下这个情绪。
他克制地收回手,但并没有离开:“好。”
……
和裴斯礼住在一起后,邱秋才知道男人究竟有多忙。
他手里有公司,公司要持续运转,他这个老板就不能松气,很多时候邱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男人房间灯都还亮着。
除此之外,他要出差,有时候一两天才能回来,有时候要一周左右,不过走之前,他会将冰箱充盈,放满邱秋喜欢吃的菜和零食。
很是贴心。
邱秋这段时间吃得好好,睡得饱饱,不用买菜社交,也没再受鬼怪的骚扰,整个人容光焕发活力满满,甚至还胖了好几斤。
田甜和陈景看到,还以为他最近是发了大财。
秋天来了,店里就没什么生意,邱秋也不用每天都去店里,不过,最近田甜交了男朋友,吵着要大家一起聚个餐,好介绍人给他们认识。
地点定在一家烤肉店,人不多,田甜又特意给他留了面墙的位置,所以邱秋也没有那么不自在。
三人来齐,田甜男朋友还没来,她看了眼手机,笑着说:“他有点远,就要到了。”
邱秋点头,陈景一言不发。
等待的时间总很漫长,陈景从柜架上抱了几瓶啤酒回来,没等田甜伸手,他开了一瓶递给邱秋:“陪我喝点吧,秋秋。”
知道他喜欢田甜的邱秋觉得,陈景看起来有点可怜。还没把喜欢说出口,就被不知名的家伙捷足先登了。
爱情真的太可怕了,邱秋打了个哆嗦,还好他不准备谈恋爱,也不需要爱情。
失恋了肯定要喝酒,这是人之常情,邱秋把陈景当朋友,自然是要陪他的。于是邱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即使再没喝过也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他就开始咳嗽,咳得眼泪花花。
田甜赶紧没收了他的酒,回头恨恨瞪了陈景一眼:“你真的是……”
邱秋摆手说自己没事,但嘴里实在是苦得要命,啤酒的味道止不住往喉管和鼻腔里钻,让他觉得难受。
胡乱地抓抓衣领,邱秋从兜里摸到了裴斯礼给的糖。
软糖,糖纸亮晶晶的。
自从那次奖励过后,裴斯礼尤其喜欢投喂邱秋这种亮晶晶的糖果,不知道名字,但味道很是不错!
说到裴斯礼,男人都出差好多天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虽然他不回来邱秋更自在,但这样下去,小社恐真的会越发有种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还是回来吧,不然越住下去他心里越不好受,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补偿男人了。
这么想着,邱秋心不在焉把糖剥了放进嘴里咀嚼,看着墙壁发呆。
直到他身边坐下一个人。
草木淡香隐隐传来,邱秋皱眉看过去,年轻的男人往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钉,头发弄得很潮,眉眼隐隐有些熟悉,但邱秋又想不起自己曾经见过对方。
小社恐默默挪动屁股,坐的离对方远一些。
没想到他不招惹对方,对方却要招惹他:“好久不见,邱秋。”
邱秋扭头:“??”
你谁?
面对邱秋脑袋上明晃晃地疑惑,邱枫笑脸微僵,半晌,他吐出一个浊气:“我是邱枫。”
听到这个名字,邱秋终于瞪大眼睛,对自己确实是穿书这件事有了实感。
邱枫,邱宇的私生子,邱秋名义上的弟弟,书里的主角受,漂亮张扬,万人迷,腰细屁股翘,谁都想按住他的腰猛-/干,追求者众多,最后被攻成功抱得美人归。
啊,这么一看,确实好漂亮。
“您好。”
邱枫这下子连笑都维持不下去了,他冷漠地打量着这个被放逐的哥哥,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接着就要去给田甜夹烤肉。
手刚碰上还没动,一双筷子就按住他放到纸上的夹子。
邱秋对着他摇摇头:“不可以。”
你是主角受,是gay,不能祸害女孩子。
邱枫心里本来就憋着火气,这下子是彻底忍不住了,他扔掉夹子:“你什么意思?”
事关朋友,邱秋可半点不怕他:“你是田甜男朋友?”
“是又怎么样?放开!”
“不放。”
眼看着就要变成两人的吵架现场,田甜赶紧叫停:“不是邱秋,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我不知道给你怎么说。”
陈景和邱秋一起支楞起耳朵。
田甜咬牙:“总之……他不是我男朋友。”
好吧,原来是误会,邱秋收回筷子,没再分视线给主角受,一直盯着烤肉,偶尔时候陪陈景说说话。
邱枫也不乐意搭理他。
这对于邱秋来说,正好省了不必要的社交QVQ!
结束的时候,邱秋酒意有点上脸,耳根都红透了,他和田甜他们说了再见,然后出门吹风。
秋天的晚上其实有点冷,邱秋吸吸鼻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没想到刚好进来一个电话,他迷迷糊糊还没看清就点了挂断。
“……”
认命翻出来一看:是裴斯礼。
邱秋赶紧回拨过去:“裴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滑了。”
男人低嗯一声,语调不高但很是抓人。
察觉到邱秋不正常的声线,裴斯礼问他:“喝酒了吗?”
“喝了一口。”
“在哪?”
邱秋转过身去看亮着的店铺灯牌,然后乖乖给男人报了名字。
“嗯,原地等我。”
原地等……那秋秋就不走啦,就站在门口吹风醒酒,等着裴先生!
男人来得很快,黑色轿车停在邱秋面前,车窗下落,露出那方那张好看的脸。
“邱秋,上来。”
邱秋乖乖点头,打开车门爬上副驾驶,然后又乖乖拉着安全带系好,这才酡红着脸蛋儿问道:“你多久回来的?”
因为喝醉,胆子大了,邱秋连裴先生也不喊了,直接就是你。
裴斯礼曲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怎么喝酒了?”
“说是庆祝,但又有点奇怪。”
“奇怪?”
邱秋皱着眉头:“嗯,田甜男朋友没来,来的是我弟弟,然后陈景开始很不高兴,后面又很高兴,我觉得很奇怪。”
邱秋的弟弟,裴斯礼瞬间在脑海里找到对应的人类,想到对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味道,甚至是那恶心的要求,他心里就暴躁得想拧断对方的脖子。
但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在人类社会,杀人要坐牢。
第24章 害怕
晚上九点, 黑色轿车缓缓在地下停车场停下。
车内,邱秋已经歪着头靠窗睡着了,他呼吸声浅, 双手抓着胸前的安全带,脸颊微红, 柔软无害。
裴斯礼无端想到山里曾见过的,软绵绵的动物幼崽。
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拨了拨邱秋脸颊边的碎发, 指腹顺着小社恐温软的脸颊慢慢落到他衣领处。
视线里,那截白皙脖颈隐约可以窥见黛蓝色的血管, 内里,滚烫的血液汩汩流动。
人类要由血液,骨骼,内脏和皮-/肉建构,而怪物天生就缺乏一些东西, 他本能窥伺小社恐的香甜的血液, 又不舍得真的用尖牙刺穿那截白滑的脖颈。
而且,上一次发-/情期的失控, 让裴斯礼无端厌恶这种野兽本能。
他嗅闻着车内香甜的气息,墨绿色虹膜微微扩张, 餍足地撑起下颌, 就这么直勾勾又安静地盯着邱秋。
直到邱秋发出一声梦呓, 皱着眉要醒过来, 他才略带遗憾地挪开视线。
“裴先生,”邱秋揉揉干涩的眼, “到了吗?”
“嗯。”
听到肯定的回复, 邱秋低头解开安全带,又慢吞吞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点二十。
小社恐瞳孔地震。
他们回家, 竟然花了快两个小时嘛?!
他斟酌着问:“裴先生……今晚路上是不是很堵?”
裴斯礼微微侧头看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微抽搐。半晌后,他轻轻嗯了一声。
邱秋信了。
他晕乎乎的,裴斯礼说什么他都信。
上楼的时候,男人顾及他醉酒,于是按了电梯,没想到一转眼,身边的小社恐已经开始哼哧哧爬楼梯。
边爬边小声嘀咕:“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下次,不能让邱秋喝酒,会有危险。
裴斯礼想。
转身跟上邱秋,他始终离小社恐只有两个台阶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盯着面前漆黑且圆滚滚的后脑勺。
而后,后脑勺一脚踩空,仰砸在他胸前。
黑雾瞬间牢牢吸住台阶,裴斯礼抱住邱秋,连晃都没晃一下。身形匀称的男生被一米九几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体型差完美契合。
邱秋呼出一口气,眼神晶亮地昂头看着男人:“谢谢裴先生。”
喉结滚动,裴斯礼垂眸看着邱秋,视线从他晶亮的杏眼落到那饱满的,透着酒香的红润上。
渴,喉咙干燥,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最后,陌生的情绪塞满胸腔,让古老的脏器重新开始跳动。
几乎要让怪物发疯,想顺势捏着秋秋的腮帮子,就这么不管不顾吻上去,吸吮他的舌和唇齿,交换体-/液。
脚底阴暗处的黑雾开始扭曲,一会是男人的影子,一会又无限拉长扩张,变得畸形古怪,顺着墙角慢慢攀爬。
楼梯灯光蓦地滋啦一声。
邱秋慌忙从裴斯礼怀里退出来站稳,他后知后觉有点丢脸,自己居然又给男人添了麻烦:“抱歉裴先生,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就能好。”
“没关系。”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邱秋,还是在安慰得不到满足的怪物自己。
“裴先生,”小社恐感叹,“你真的太温柔了。”
阴翳处肆意攀爬的黑雾因为这句话短暂停顿,接着如骤然退去的潮水一样收敛进男人身体里。
裴斯礼细细咀嚼着温柔两个字,不得不承认,他会因为眼前这个脆弱人类的一句夸奖而感到愉悦。
如果说最开始,他对邱秋的感情是对所有物的本能侵占,只要确定亮晶晶的小社恐只能依附于他,他就会有快-/感。那么现在,他似乎就已经将侵占欲变成了浓厚的性-/欲和尚且搞不懂的喜欢。
破天荒的,他想知道邱秋对自己的看法。
于是,他低头询问道:“邱秋,你为什么会提出要和我一起住?”
为什么?
邱秋条件反射地颤抖,连脸都隐隐泛白,显然是想到了那莫名盯上自己的鬼怪。
他捏捏小指,像上课突然被老师抽问的好学生,一五一十回答:“因为害怕。”
他害怕,害怕身为怪物的裴斯礼,但又依赖着作为正常人的裴先生。
原来如此。
裴斯礼低头细细描摹邱秋的眉眼:“不要怕。”
我会好好藏起来。
让你永远不会发现。
……
邱秋是那种典型的一杯倒,酒品还不怎么好,回到家吵着要喂兔子,然后rua浊的狗头,洗完澡还看电视。
只要裴斯礼有一点点反对的倾向,他就抱着遥控器警惕地看着男人,像只随时准备要咬人的吉娃娃。
无法,裴斯礼只能由着他折腾,等他终于累得在沙发上睡着,男人就关掉电视把他抱回房间。
第二天的时候,邱秋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摸索着接起电话:“你好。”
“秋秋,你声音好哑,感冒了吗?”
是田甜。
邱秋坐起身,汲着拖鞋拉开窗帘:“没有的,我就是没睡醒,一会就好。”
“昨晚上对不起。”顿了顿,她带着歉意地再次开口,“抱歉秋秋,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那个“你们”不用猜,邱秋也知道肯定是指他和邱枫。
邱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角受会抽风跑到这个地方,但也并不会因此就责怪田甜:“没事没事,其实我也和他不熟。”
本来就不熟,他一直被流放,邱家又疼邱枫,两个人除了以前邱枫妈妈刚嫁进邱家的时候见过一面,此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遇到他嘛?”
“没有的。”邱秋不是那种喜欢打探朋友隐私的人,他只要确定田甜不会害他,也过得很好就行。
安抚对方两句,两人说了再见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电话再次响起。
邱秋以为是田甜还有什么事,没想到接起后,耳畔传来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声:“喂!邱……”
啪——
小社恐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不熟悉的,一律按诈骗处理。
另一边刚喂了一声的邱枫:“……”
草!什么人这是?!
邱秋,你给我等着!!
第25章 冰淇淋
邱秋对邱枫的狠话一无所知, 宿醉让他脑袋晕乎,小腹涨涨的想上厕所。
打开门缝确认了客厅没人,他就火急火燎往卫生间冲, 裤带解开裤子褪到胯骨,抬头就看洗漱台边上站着裴斯礼。
向来规整板正的衬衫被随意解开两粒纽扣, 露出形状的肌肉和锁骨,袖口半折, 大手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男人整张脸湿漉漉的, 是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性感野性。
邱秋呆住了。
裴斯礼似乎也刚察觉到他的存在,伸手把湿润的额发撸到脑后,稍稍偏头看他:“早上好,邱秋。”
“好……早上好。”邱秋慌忙把裤子提起来,“裴先生, 你先用。”
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居然没搞清楚有没有人就要脱-/裤子。
小社恐有些遗憾地呼出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马桶, 随即就想转身出去,顺道把门给男人带上。
希望裴先生能快一点弄完, 自己再憋憋。
在他身后, 裴斯礼墨绿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邱秋。”
小社恐眼巴巴看着他。
男人用象牙色的指慢条斯理扣好纽扣:“我用好了。”
意思是, 他已经洗漱完毕, 接下来的卫生间是邱秋的天下!
小社恐顿时杏眼晶亮,眼里的渴望有如实质:“好的好的, 谢谢裴先生。”
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 把卫生间让给秋秋!QVQ
等邱秋洗漱好出来,裴斯礼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小社恐偷偷看了一眼封面,是《人类简史》。
男人似乎很偏爱这一类的研究书籍,同居这段时间,邱秋看到好多本这种题材的书。
拿过男人放在桌上的早餐咬上一口,邱秋乖乖在男人对面坐下,略有些忐忑地问道:“裴先生,我昨晚上喝醉了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裴斯礼翻开书籍新的一页,气息未变,头也不抬。
邱秋悄然松了口气。
只要没有乱说胡话就好,看来秋秋酒品也不差=3=。
“那裴先生,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邱秋咀嚼着嘴里的三明治顺口询问。
小社恐腮帮子鼓鼓囊囊,杏眼水润,像只囤食的花栗鼠。
裴斯礼指尖微顿,抬头看向邱秋。滑动喉结缓解干燥的喉咙,怪物本能作祟,突然想逗弄一下他。
没等到回复,邱秋叼着三明治偷偷抬头。
裴斯礼神色很复杂,墨绿色眼底都是邱秋看不懂的情绪,好半天,男人重新垂眸将视线放到书上,薄唇轻启:“没有。”
嘴里的早餐突然不香了。
邱秋猜测自己昨晚上肯定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然后裴斯礼是顾及着他的自尊心才没有明说。
他有些郁闷:“我再也不喝酒了。”
本来嘛,这种时候正常人都会出言安慰一下深受打击的人,说对方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只有裴斯礼不一样。
——男人恶劣地低嗯一声,宁愿邱秋再也不喝酒,也不愿意告诉他他昨晚上究竟做了什么。
把邱秋吊得不上不下,一整天都在思索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才能让男人露出那种情绪。
更可怕的是当晚睡觉,邱秋就梦到了昨晚上醉酒后的事,他趁着酒意把裴先生压在沙发上上下其手,不顾男人的挣扎扯开他的衬衫,摸他的胸肌腹肌……
这实在是恐怖。
不过,这也让邱秋暗自下定决心——绝对绝对,不要喝酒了!
~
夏天在彻底离开的末尾狠狠把温度拔高了几天,秋季初的气温都直逼35度。别说邱秋觉得热,就连旺福都把自己摊成兔子饼。
来财偶尔会来蹭蹭邱秋的腿,跟在他身后上上下下,眼巴巴瞅着他瞧,偶尔会扒拉来福,让兔子坐它脑袋上去玩。
裴斯礼要工作,家里只有小社恐一个人。
实在是热得狠了,又不太愿意背着邻居开空调,于是邱秋趁机点了自己眼馋好久的大桶冰淇淋。
这几天是最后吃冰淇淋的日子,不然等热度下去,就要迎接冷天了。
点好单,邱秋趁着等待的时间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自从那天挂断邱枫的电话后,对方又换了个方法直接加他wx,备注就俩字:通过。
看起来脾气是相当不好。
邱秋想着当没看到算了,又怕把这小少爷逼急了做出什么坏事,于是点了同意。
刚同意,邱枫就来了消息:「你住哪?」
邱秋不太想理他,也不太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怎么不回复我?我草!」
「我听说你和裴斯礼住在一起?搬出来。」
提到裴斯礼,邱秋有了反应,他疑惑地给邱枫回了个:「?」
另一边拿着手机的邱枫一愣,然后彻底炸了。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去接近邱秋已经很是不容易,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气人。
「你?什么??他是我的猎物,懂?!」
邱秋不懂,他只觉得主角受有毛病:「你喜欢裴先生就要自己去争取,不是到处威胁人,这样很没有礼貌,并且也不像是真的喜欢。」
就算邱秋是社恐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追求喜欢的人不该是这样的。
邱枫的话让他觉得对方不是喜欢裴斯礼,只是把男人擅自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平等攻击对方身边的所有人。
他不喜欢这样。
另一边,邱枫揣摩了一会邱秋的话,不屑地撇撇嘴,手指敲击键盘:「你少多管闲事。」
刚发出去,对话框前面就是一个红色感叹号,下方字体: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无法发送消息。
邱秋把他拉黑了。
邱枫:“……”
操!
什么人这是?!
……
解决掉邱枫,邱秋点的冰淇淋也到了。
他先是把这东西一分为二,给裴斯礼留了一份在冰箱里,然后才抱着属于自己那份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吃不完就暂时放到冰箱里,先去打扫家里,整理房间,然后把餐盘洗干净放好,又给两个小家伙喂食。
过一会又继续吃冰淇淋,直到把那半桶冰全部塞进肚皮里。
吃完就身体就凉下来,也饱了困了,邱秋打了个哈欠,抱着沙发靠垫窝进阳台吊篮里,想着先午睡一会,睡醒再做晚饭等裴斯礼回来。
阳台被日光照得暖烘烘的,邱秋前两天买回来那盆桂花已经开始慢慢开花了,窝在阳台吊篮里的时候,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桂花香。
邱秋嗅着嗅着,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他突然被疼醒。
牙疼,连带着腮帮子和半边脑袋都在痛。
他汲着拖鞋慌慌张张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张嘴看了半天牙,又洗干净手亲自上手摸了摸。
泛疼的大牙摸起来很是瓷实,一点都不像是要坏掉的样子,但腮帮子就是有点肿了,牙也酸酸痛痛。
邱秋想了想,觉得原因很可能就是那桶被自己一上午干掉的冰淇淋。
果然,嘴馋都得付出代价。
牙齿酸又痛,咬紧牙关的时候会缓解一点,但一松开就酸痛得厉害,口腔里泛苦泛腥很是不舒服。
活这么些年,邱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家里没有准备有相应的药,只能出去买。
医院有点远,小电驴过去的话会很麻烦,而且邱秋不确定路上车和人是不是很多,思来想去,他想着干脆去近点的诊所先拿点药。
把家里垃圾顺手打包,邱秋拿了个口罩就开门准备出去。
门扉甫一打开,邱秋就和刚刚回来的裴斯礼四目相对。
男人眼睑下垂,视线落在邱秋泛红的腮帮子上:“不舒服吗?”
邱秋点头,被男人一问,心里委屈又愧疚,生理性泪水就要落下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牙痛这么要命,感觉有小针不停钻着牙齿,连开口回答男人问题都做不到。
蓦地,下颌被男人微凉的指腹捏住,邱秋随着对方手里的力度抬高下巴。
“张嘴,我看看。”
听到这个要求,小社恐眼睫不自主地颤动,犹豫一会后可怜巴巴又认命地张开嘴。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邱秋自暴自弃地想,给裴先生看看又没什么事。
裴斯礼不愧是禁欲矜贵的好心邻居,明明是那么暧昧又下流的要求,他视线仅在小社恐牙齿牙龈周围巡视,一点没看对方红润的舌头和粉润的唇。
“牙龈有些红肿,应该是牙齿突然受了刺激。”
听到这话,邱秋心虚不已。
他想到了那被自己快快乐乐下肚的大桶冰淇淋,还有冰箱里遗留的那一半证据。
眨巴眨巴眼,邱秋想萌混过关。
“在家吃了什么?”
“……”
听不懂听不懂,秋秋听不懂。
他不答话,裴斯礼也不催促他,只是拇指指腹微微摩挲他肿起来那半腮帮子。
邱秋觉得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让尾骨发软的痒意。
知道瞒不下去了,他焉头巴脑交代犯罪事实:“吃了冰淇淋……”
裴斯礼墨绿色虹膜微微扩张,但仍未松手。
邱秋继续心虚补充:“超大桶……”
甫一说完,下颌就得到无罪释放,邱秋捂着腮帮子低头,根本不敢抬头看男人。
因为嘴馋把自己吃出毛病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又要麻烦男人了。
也不知道裴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麻烦……
手里的垃圾被男人接过去,邱秋偷偷抬头,就听对方道:“走吧。”
“?”
“去医院。”
医院来来往往人多,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气味,邱秋腿软又社恐,挂号,排队这些都是裴斯礼亲力亲为。
乖乖坐在诊疗椅上张着嘴,邱秋捏着手闭着眼很是紧张,口腔肌肉一直放松不了。
医生停下,决定先安抚一下他,于是他看着门口站着的裴斯礼,笑着问:“是哥哥送你来的吗?”
邱秋长相漂亮又白嫩,少年感又足,跟个高中生一样,医生以为他未成年。
邱秋红着脸摇头解释:“不是哥哥,我们是邻居。”
“没事,邻居也可以是哥哥,他陪你来,你们关系应该很好。”
关系好不好邱秋不知道,但想到男人一路上没有一句抱怨,他不由感叹对方性格确实真的太好了。
好到让邱秋愧疚,觉得更应该对男人好一些,好弥补对方。
医生看他放松下来,顺势让他张嘴:“真好,有大人陪的话就不会害怕。”
检查好后,他让邱秋放轻松:“没什么大问题,偷吃冰了吧,刺激到了牙,有点发炎,开点药拿回去吃两天就好。”
“不用拔……吗?”
“不用,你牙口不错。”
邱秋被夸得脸红,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着处方单出了诊疗室。
裴斯礼拿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工作,听到脚步声后就关掉手机抬头看他:“怎么样?”
“没大问题的,吃点药就好。”
“好。”
男人越是这样,邱秋就越是不好意思,他羞愧地低头:“又给裴先生添麻烦了,抱歉裴先生。”
“邱秋,”裴斯礼叫他,言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不是添麻烦。”
他别的什么都没说,就是反驳了邱秋那句添麻烦,似乎在他心里,小社恐的事从来都不是麻烦。
邱秋脸很烫,耳边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他哼唧着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小小声说了句谢谢。
回去的路上,邱秋想到冰箱里还没销毁的罪证,灵机一动准备贿赂,于是说请男人吃好吃的补偿。
正在开车的人闻言微微侧头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是放在冰箱里的补偿吗?”
邱秋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知道,眼神晶亮又崇拜地看着男人,但牙痛让他不怎么想说话,只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唾沫。
——咕噜一声。
清晰可闻。
“……”
第26章 信任
邱秋被勒令半个月不能碰冰。但热天就剩下这么多, 错过这半个月,再想吃,就得明年了。
他戳戳还有点红肿的腮帮子, 在裴斯礼清冷的视线里认命地把冰箱里那一半冰淇淋倒掉,神情眼巴巴又遗憾。
早知道要牙痛, 还不如全吃掉,至少不会浪费。
裴斯礼视线在他腮帮子上打个转, 然后落到他鼻尖那颗褐色小痣上。
放下书,他起身给邱秋倒了杯温水, 招呼小社恐到沙发上坐下,盯着他吃药。
医生开的无非就是些消炎止痛的药,邱秋忍着抵触情绪,看都不看就全塞进嘴里,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温水吞。
药丸其实不苦, 但邱秋讨厌吃药, 感觉就算快速吞掉药,嘴巴里也有苦涩的药味。
他张着嘴吸气缓解口腔里的药味, 下一秒,嘴里被塞进一颗软糖。
熟悉的水果味道, 邱秋不自主地含住, 然后用舌尖把它拨弄到牙不痛的右腮。
“谢谢泥, 裴先生。”
牙痛又含糖, 小社恐说话瓮声瓮气的,听得裴斯礼心脏发痒。
他低嗯一声收回手, 暗地里指尖微微摩挲, 像是在回味刚刚触到邱秋唇齿的滋味。
而邱秋对此一无所知。
他觉得再次麻烦了裴斯礼,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于是晚上想亲自下厨回报一下,没想到刚系上围裙,手腕就被男人捉住。
“我来。”
邱秋愣愣看着他,杏眼水润,左腮有点肿,像只可怜的小狗。
“你牙痛,不能吃那些。”按裴斯礼对小社恐的了解,如果让他掌勺,今晚上的菜下肚,明天他的牙只会疼得更厉害。
“啊……”邱秋顿时焉了。
牙越痛嘴越馋这句话是对的,小社恐就是想趁着做饭的当口给自己做一份辣菜来着,没想到现在,这个计划泡汤了。
他砸吧砸吧嘴:“好吧,麻烦裴先生了。”
裴斯礼说没关系,旋即拉住想溜出厨房的邱秋,提醒道:“围裙。”
啊……对。
邱秋伸手想解了递给男人,但没等他动手,裴斯礼已经俯身下来。不属于自己的有力的双臂从小社恐腰肢处探到身后,像是把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鼻尖是男人身上浅淡好闻的草木香气,邱秋小狗一样耸动鼻尖,随即绯色晕染两只耳朵,他觉得裴先生很香,自己心跳很快,脸上很热,但又挪不动脚步。
系在腰后的蝴蝶结被男人慢条斯理地拉开,围裙散开,让邱秋在这瞬间尾椎发麻。
不可否认,他在这一刻,甚至有种裴斯礼是在接他衣服的感觉,慢悠悠的,像是调情。
奇怪又陌生的情绪除了让邱秋羞赧,更多的是回过神后的警惕,他慌乱从裴斯礼怀里钻出来,绯色的眼尾微微上翘:“好的好的,麻烦裴先生啦。”
话完,小社恐落荒而逃。
厨房火上蹲着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裴斯礼墨绿色虹膜微微扩张,内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的秋秋,会因为他感到害羞。
……
过了两天,邱秋久违地收到了蒋泽发来的信息,失联太久,邱秋都快忘记自己曾向对方求助。
「邱秋,最近还好吗?」
年轻的警察给小社恐解释自己失联的原因:「前段时间队上有事,一直没敢用手机,最近才回来,你还在受那东西的困扰吗?」
邱秋视线在“那东西”几个字上停留了好一会,这才惊觉原来前不久他还在遭受骚扰,为了那东西夜不能寐。
但是现在,他吃饱饱睡好好,感觉那东西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
想了想,邱秋回复蒋泽:「辛苦蒋警官啦,我最近还好的。」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接着再次回复道:「如果没抓到他的话,可以再次给我说说情况,我这次回来,大概率不会再走。」
从认识伊始,蒋泽始终对自己保持着善意,邱秋想着去说清楚也好,顺便感谢对方前不久的帮助。
「好的(猫猫探头.jpg)」
这次定的位置是中餐馆,邱秋到的时候,蒋泽已经提前到了,他这段时间似乎黑了不少,头发也比之前要更短一些。
“你好蒋警官。”
“邱秋。”
男人给他拉开凳子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温水,菜单也是绅士地递给邱秋让他来点。
“最近一直忙都没时间询问你的情况,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吃得饱睡得好,还胖了一圈呢QVQ。
蒋泽有些惊讶:“解决掉那东西了吗?”
邱秋摇头:“没有的。”
小社恐脸红,他不好意思地捏捏小指:“我现在……和邻居住在一起。”
邻居?
蒋泽记得自己见过的,在警察局那个拐角,对方倚在墙上抽烟,眉目清冽,个头很高,让人望而生畏。
邱秋现在和这种人同居,真的不会受到欺负嘛?他单纯漂亮,有时候又很是勾人,像只柔软的小蜗牛,蒋泽不相信对方没有怀有其他心思。
“邻居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蒋泽不动声色地询问。
“裴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提及裴斯礼,邱秋杏眼亮晶晶的,说起来很是有话语:“他对人很好,也很礼貌绅士,很温柔,也很会照顾人……”
有时候,也很性感。
邱秋在心里补充道。
蒋泽有些笑不出来,因为在他离开这段时间,他看中的受到惊吓的小蜗牛被捷足先登了,对方是邱秋的邻居,并且在小社恐眼里风评极好。
“你似乎很信任他?”
听到这话,邱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确实很信任裴斯礼,甚至是依赖,毕竟,对方在鬼怪手里救过他,还给他和旺福吃住,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对方更值得信赖的人!
蒋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以前也谈过恋爱,也知道邱秋此刻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稍稍凑近邱秋,问他:“邱秋,你喜欢他吗?”
话落,小社恐慌乱红着脸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很崇敬裴先生,不是那种心思。”
他急于否认的样子让蒋泽坐实了心中的猜想,男人微微眯眼:“嗯,也对,毕竟都是男人。”
是男人,并且邱秋不懂情爱,裴斯礼更不必说,那模样一看就不是gay。
*
从店里出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不比夏季的急和大颗,但透着秋季的凉。
邱秋没有带伞。
恰好,蒋泽在出门的时候顺手在局里拿了一把,他感叹天公作美,主动提出要送邱秋回家。
年轻警察热心肠,邱秋也怕回家晚了给裴斯礼添麻烦,于是咬牙答应下来。但不需要对方把自己送回家,只要送到一个小卖铺里就好,他直接买一把。
蒋泽说好,然后打开伞将两人笼在伞下。
但伞面不大,挤两个成年男人确实是有些勉强,为了不淋雨,两人不得不挨近些,几乎是肩膀擦着肩膀。
即便如此,蒋泽已经湿了半边肩膀。
邱秋又社恐又尴尬,睁着眼四处搜寻能买到伞的店铺,甫一看到,立刻就钻出伞面,给蒋泽说了声谢谢就开始跑。
但没跑上几步,他就被身后手长脚长的男人追上,对方一只手圈住他的腰将他托起半放到肩上,旋即几步将他塞进车里。
雨停了,半路被抢的湿漉漉的小社恐惊呆。
林秘书通过后视镜对邱秋尴尬地笑笑:“中午好啊,邱先生。”
“啊……您好,中午好。”
“裴先生,你也……中午好?”
没有回应。
高大俊美的男人仍旧站在车外,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珠,骨节修长的大手撑在车门上,垂眸直勾勾盯着邱秋。
心里一悸,邱秋眨巴眨巴眼,对男人讨好地笑笑。
裴斯礼这次挪开直勾勾的视线,他脱掉外套扔进路边的垃圾箱,上车坐在邱秋身边,对林秘书说道:“开车。”
语气很是冷淡。
让邱秋直觉对方心情不太好。
第27章 越界
黑色轿车缓缓在公寓楼旁边停下, 林秘书撑着伞从驾驶位下来替邱秋拉开车门。
裴斯礼看他一眼,冷着脸没吭声。
雨还在下,打在伞面叮叮咚咚作响。
林秘书对一路上充当小鹌鹑的邱秋友好地笑笑, 将手里的伞递给他:“邱先生,我接下来应该还有点事, 可能要麻烦您替我送老板上去。”
停车的地方离公寓楼稍有几分钟距离,邱秋一路紧张根本没想林秘书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到楼下。
他感激地接过林秘书递过来的伞, 又偷偷抬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裴斯礼,没等对方察觉就迅速收回视线。
“啊不麻烦不麻烦……”
“辛苦您送我回来。”
邱秋先是撑伞下车, 而后又哒哒哒跑到车门另一边,学着林秘书的样子替裴斯礼拉开车门。
“裴先生……”
伞面太小,为了让裴斯礼不至于被雨淋湿,他只能微微弯腰,一手拉着车门, 一手将伞举高。但这么一来, 雨珠就毫不客气地砸在他卫衣后背和后脑,晕染出大片湿痕。
裴斯礼瞳孔微缩, 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本能地接过邱秋手里的伞, 下车站在他身边, 把小社恐牢牢护在伞下。
邱秋手里没了伞, 又不敢招惹心情不好的人, 只好把双手揣进卫衣前面的兜兜里,低着头走路。
临走时候, 他甚至回头礼貌地和林秘书说了再见, 男人推推眼镜,笑着挥挥手:“再见, 邱先生。”
因为下雨,道路上有积水,偶尔的时候,邱秋需要绕过积水的地方,伞面又太小,不免会和裴斯礼有些身体接触。
每次碰到,他就会触电一般快速躲开,小心翼翼地和男人道歉。
乖巧但拘谨。
裴斯礼停下脚步,他垂眸看着邱秋柔软的发顶,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坦然来讲,他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在看到明显觊觎小社恐的家伙借着撑伞的由头将气味留在邱秋身上,他占有欲作祟,只想想要攻击骚扰自己伴侣的家伙,然后把伴侣叼回巢穴标记。
于是,他撑着车门按耐住自己心里的攻击想法,等邱秋甫一离开对方,他就恶狠狠地出击,把人半路抢回身边。
但他这样做,并不是想让邱秋害怕他。
裴斯礼拉住想继续往前走的人:“邱秋。”
“??”
虽然疑惑,但邱秋还是乖乖停下脚步,低着头站在裴斯礼身边,看着自己被雨水打湿的白鞋,安静等待着男人的下言。
裴先生感觉心情不太好,秋秋好怕被赶出去(紧张腿软.jpg)!
头顶一重,蓬松湿润的碎发被压出一个坑,男人的大手在他头顶揉了揉,缓声解释:“我没有生气,你也不要害怕拘谨。”
顿了顿,男人不慎熟练地开口道歉:“抱歉邱秋,我不是故意半路抢你。”
他只是……想要邱秋目光里只有自己,身上也只有自己的气味,想要和别人争宠。
不说还好,一说邱秋就想起雨里男人一手就把自己绰起来的事实,小腹上似乎还有男人用力拥抱过的证明,酥酥麻麻的。
说起来裴先生力气好大,居然可以轻而易举把自己这个快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单手抱起半抗在肩上,手也很大,身形也高大。
越想,邱秋脸就越烧,耳尖也热烘烘的发疼,他伸手捉住卫衣帽绳,用食指绕了两圈,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也不能说抢嘛,裴先生也是为了我好……”
他始终不敢抬头,就怕对上男人墨绿色的眼。这时,脑袋上一轻,男人放过他的脑袋,转而手指微蜷蹭了蹭他鬓边的碎发。
这是一个稍显亲昵的动作,对他们这种关系来说,会显得有些越界和暧昧,邱秋几乎在瞬间瞪大眼睛,放在衣兜兜里的另一只手掐住手心。
扑通扑通——
心跳声渐渐清晰可闻。
邱秋红着脸尬笑着躲开裴斯礼的手:“哈哈哈,这雨真好看,走吧裴先生。”
小社恐同手同脚走开,裴斯礼唇线微翘,大步跟上去,重新将他纳入伞下。
……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谁先洗澡就成了难题,邱秋想着自己是死皮赖脸住进来的,理应让主人先用。
他小狗一样甩了甩脑袋上的水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张干毛巾兜头罩住,下一秒,男人温和地抓住毛巾,开始替他揉搓湿润的头发。
邱秋被搓得晕乎乎冒热泡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虽然裴先生手法很好,但待会洗澡不是还会打湿嘛?
年轻的男生身体匀称漂亮,头顶堪堪能到裴斯礼的下颌,脚上踩着白色棉袜,脚踝细瘦,但最惹眼的,还是那半截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野兽在标记占有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咬伴侣的后颈,咬穿那层皮-/肉,留下牙印和气味,宣誓着独占。
裴斯礼曾在失控的时候咬过邱秋后颈,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块皮-/肉重新长好,再也见不到一丁点曾被自己标记过的痕迹。
喉结上下滚动,裴斯礼在即将失控的时候收回手,他垂眸看着酡红着脸蛋,杏眼水润的邱秋,哑声道:“去洗澡吧,秋秋。”
已经被男人浅淡草木香气腌入味的小社恐晕乎乎点头,软着腿进房间拿衣服,然后进了浴室。
不一会,里面就响起哗哗的放水声。
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男人脚边,有些渴望地吞咽涎水:“你在生气,裴斯礼。”
怪物转动墨绿色竖瞳垂眸睨它。
“为什么要做正人君子,我们可以趁他睡着了解解馋,和从前一样。”
“不不不,我们可以更过分一些,舔舐他的全身,咬住他的后颈,然后交-/配,你不是很想和他交-/配嘛,想到连千万年不曾有的发-/情期都来了。”
交-/配……
裴斯礼喉结干涩发紧,他竖瞳微眯,接着提脚走到阳台,和着风点燃一支烟。
浊跟上去,围着他转圈圈,焦躁地甩着尾巴嘴里仍然不断劝说。好半天,它见男人徒手捏碎烟蒂,声音冷淡:“你不觉得可怕吗?”
“什么?”
“现在的状态。”
不知道才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从这段关系的上位,变成了下位,邱秋只当他是好心的邻居,而他已经开始因为对方而情绪,甚至是情-/欲失控。
更为可怕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烟燃烬,邱秋也出来了。
或许是想着家里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加湿漉漉的男人,邱秋并没有贪恋浴缸而泡太久,觉得合适了就出来。
他浑身冒着热气,看起来嫩生生的很是可口,洗完澡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只慵懒的猫猫。
“裴先生,”小社恐指指浴室,“我用好啦。”
裴斯礼有些熏熏然地盯着邱秋,眼睑微颤,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邱秋用干毛巾擦擦头发,小声提醒他:“您也快去洗个澡,不要感冒。”
半晌,男人终于低嗯一声。
等男人进了浴室,邱秋就蹲在兔子窝旁边陪旺福玩,小白兔子今天吃了提草,肚皮鼓鼓囊囊的,正跷着腿睡觉。
面对邱秋的挑逗,它也只是伸出舌尖舔了舔小社恐的手指,闭着眼睛继续睡,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动弹。
既然如此,邱秋只能先打理它生产出来的臭臭。
旺福看起来体型不大,但能吃能睡更能造,邱秋一天得打理好几次,不然他真怕哪一天裴斯礼就会忍受不了,将他和旺福这只兔子一起打包丢出去。
好不容易清理好这一切,邱秋洗干净手窝在沙发里,这才有机会打开手机。
蒋泽发来了很多消息,还有未接来电,愧疚地摸摸鼻尖,邱秋点开对话框,回答了男人最近的两个问题:
「蒋警官不用担心,我没事。」
「他是我的邻居,不是恶徒,我也没有被绑架,我现在在家,刚刚洗澡出来。」
几乎是在他发出去的下一秒,蒋泽就回复过来:「您没事真是万幸,我差点就要调动警局立案了。」
邱秋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别说立案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他一个人也不至于如此。
想了想,邱秋认真回复:「谢谢您。」
消息刚发送过去,余光中对面的沙发就坐下一个身影——是裴斯礼。
邱秋心里一突,立刻乖乖坐好,也不再看手机:“裴先生。”
裴斯礼低嗯一声,垂眸看着被邱秋捏在手里的手机:“在和朋友聊天吗?”
“啊,不是的,是蒋警官,就是那次见过的,那个板寸年轻警察。”
原来那个人类叫蒋泽。
“邱秋和他关系很不错?”裴斯礼又问。
“那倒是没有……蒋警官帮过我,很是热心肠,就,今天就一起吃了饭。”小社恐像是被老师抽问的学生,把一切和盘托出,“然后下雨了我没带伞,后面就……裴先生就知道了。”
“嗯。”
室内突兀安静下来,邱秋有些紧张地捏捏手指,手机倒是震动得欢快。
他不敢回,反而有些忐忑地看着裴斯礼,杏眼大而水润,眉眼,鼻尖,唇齿都好看得要命。
“邱秋,你可以回复消息的。”
“啊好的好的。”
邱秋如蒙大赦,但当他真要回复消息时,裴斯礼又闷哼一声,他忐忑望过去:“裴先生,您没事吧?”
男人神色平静,握着手腕对邱秋说道:“我没事,你快回复消息吧,别让他久等。”
要命,这个情况下邱秋哪里还敢专心手机,他汲着拖鞋来到裴斯礼身边,关心道:“很痛吗?”
男人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就让小社恐看到了自己究竟多疼——除却手腕上被自己捏出来的指印,找不到一点伤痕。
邱秋迷茫:“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裴斯礼坦荡:“嗯,可能是这样。”
“那要去医院看看嘛?”
“明天再说吧。”
“啊……好的好的。”
第28章 突发
邱秋婉拒了蒋泽说要来看望他的请求。
年轻警察似乎有些失落, 但并没有过多说什么,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放下手机,邱秋有些忐忑地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裴斯礼。因为昨晚上男人“突然受伤”, 他不得不在今早上陪同对方去一趟医院。
本来这事应该告诉林秘书的,但裴斯礼说对方今天有其他事, 所以开车这事,还是落到了本就受伤的人身上。
邱秋倒是想帮忙, 可惜他只考了个驾照,但实际上手操作还真很少, 也怕手忙脚乱出什么差错。
因为在等红绿灯,车身没动,裴斯礼的双手散漫地放在方向盘上,邱秋就趁机将视线落到他的手上。
——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短圆干净, 指骨稍凸, 手背青筋明显,看起来极其有力。
不像是轻易就能受伤的样子。
但男人开车的时候自己也看了, 右手明显力道不足,左手出力比较多, 车速也比以前要平缓好多。
而且, 裴先生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 更何况, 他骗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社恐图啥呀?
想了半天,大概是那句“骗自己图啥”起了效果, 小社恐仔细想想, 自己还真没什么值得男人这么做的地方。
所以邱秋成功把自己劝通了。
裴斯礼察觉到他担忧的视线,趁着红灯的当口稍稍垂眸看他, 越是注视,心里的酥痒就越发明显。
脊椎发麻,口齿生津。
真可怜啊邱秋,这么信任他,那以后可怎么办?
是不是以后裴先生对你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会相信?!
喉结滑动吞咽,裴斯礼心底的恶意在这一刻达到鼎盛。
他想要触碰邱秋。
既然公寓是小社恐的安全屋,那就打破这个壁垒,到外面去。
到医院后,他催促着裴斯礼去排队拍片,然后自己乖乖去给男人挂号,边腿软边付款,像男人之前照顾自己一样照顾对方。
片子领到后自然还要拿给医生看的,中年医生本来还在记录病历,但看到人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
“片子我看看。”
邱秋依言乖乖递过去,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片子交接的瞬间,面前的医生就变得僵硬。
鼻尖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诊室门口经过各种各样的脚步声,邱秋站在坐着的裴斯礼身后,紧张得像得知妻子重病后等待宣判的丈夫。
“情况还好,”医生嘴角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镜片后的眼闪过丝丝绿意,“平时多注意休息,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听到这话,邱秋悬着的心才落地,他接过医生手里的ct片:“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要养哦,不能做对手伤不好的事。”
中年医生僵硬地歪歪头,对着邱秋笑。不自然程度让小社恐在瞬间想到以前在玻璃橱窗里看到的红脸笑着的木偶人,僵硬机械,令人毛骨悚然。
但寒意还未爬上后背,面前的医生又在下一秒恢复正常,他推推眼镜回到自己座位上,又开始噼里啪啦记录病历,对着邱秋说了句:“加油,后生仔。”
然后再没了下文。
“……”
……
回去的时候邱秋在打车和坐裴斯礼的车之间犹豫半天,最后还是乖乖和男人一起坐上车。
裴斯礼右手缠着白色纱布,开车的时候总让邱秋忍不住关注,他一路上惴惴不安,脑子里全是刚刚医生说的要好好休养。
内心挣扎,他紧张地捏着小指,直到把那小块骨节捏得泛红。
“裴先生,”邱秋鼓起勇气,“要不我来开吧?”
车已经上了大路,离公寓也不是很远,而且就一条直路,也没有红绿灯,并且因为错过早高峰,现在路上的车也很少。
他有驾照他有驾照,他学过他学过的(握拳),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裴斯礼顺势踩了刹车。
他微微侧头看邱秋,视线在对方鼻梁上那颗小痣上转了一圈,问道:“会开吗?”
邱秋诚实摇头,有些羞赧:“不太会,但是我有驾照的,就是实际上手操作太少,而且裴先生在我旁边嘛,可以教……教我?”
虽说学得有些久远啦,但应该也不会太那个吧(轻轻)?
裴斯礼安静注视他片刻,解开安全带下车与邱秋调换了位置。
“邱秋,”他叮嘱红着脸晕乎乎抖着手就要操作的小社恐,“调好座椅后系上安全带,接电源踩刹车……”
“啊好的好的。”
邱秋软着腿一一照做,冷汗打湿后背但捣鼓半天车纹丝不动。
“裴……裴先生,我忘记了,电源怎么开来着?”
“踩住刹车,按启动键。”
“好的好的。”
邱秋老实照做,未几,黑色车身猛地一个颠簸,接着嗖一下往前蹿。邱秋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裴裴裴……”
“没事邱秋,别慌。”
裴斯礼探身过来半拉住方向盘,让邱秋慢慢松掉因为紧张踩到的油门。
感受到车在男人的帮助下缓缓匀速前进,小社恐心里又紧张又激动,腿都在发抖,惊讶得眼神晶亮:“成功了!”
秋秋难道真有这方面天赋?!
“嗯,真厉害。”裴斯礼夸赞他,墨绿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缓缓松了对方向盘的桎梏,端坐在副驾驶,眼神直视着前方,指尖轻轻敲打着随意交叠的腿。
黑雾顺着皮革下渗,穿透机械制造,缓缓浸入车胎,猛地一推就轻松让车身打滑。
邱秋哪怕做足的心理准备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驾驶,遇到这种情况瞪大眼睛手足无措,把刹车踩成了油门。
碰——
眼前一花,他被眼疾手快的男人护到身下,心脏在此刻几乎停止跳动,浑身发软,短暂失聪。
半晌,他小心翼翼耸动鼻尖,没嗅到血腥气才敢睁开眼。因为被裴斯礼牢牢按在怀里,入目的就是对方象牙白的脖颈。
车前玻璃都没坏,只是车盖飞了,撞到的那棵树有道颇重的划痕,其余一切正常。
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甚至比以往还要剧烈,邱秋嗅着鼻尖浅淡的草木香气,试探性拍了拍男人的脊背:“裴先生?”
“我没事的,你……没事吧?”
真是好对不起裴先生,居然让他刚出医院就经历车祸。
秋秋再也不开车了。
不过,邱秋没想到在事故发生的时候,裴斯礼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护住,他心里感激又感动,觉得对方真是的心地顶好的人。
“没事。”男人餍足地嗅闻小社恐的发香,墨绿色竖瞳尽是得逞后的愉悦,他伸手轻轻拨弄邱秋脑后的碎发,“我很好。”
所以,不用担忧捕食者。
放开邱秋后,裴斯礼在瞬间恢复如常,他让邱秋跟着自己下车,然后给林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叫人来处理。
邱秋鹌鹑一样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完蛋了……
秋秋不仅让大总裁出了车祸,还撞烂了对方的豪车。
更可悲的是,他全部身家或许还没这辆车的零头。
邱秋啊邱秋,这就是你逞英雄的下场,这就是你冲动的惩罚!
心里又愧疚又悲伤,邱秋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没钱,根本赔不起邻居的车,现在只想穿回去打那个提出馊主意的自己一顿。
吸吸鼻尖,小社恐难过地揉揉发酸的眼睛:“对不起裴先生。”把你的车撞坏了。
他低着头看着鞋尖,鼻尖酸酸的,有些小声地呜咽,这还是他脱离怪物骚-/扰后第一次哭鼻子,但一点也不丢人。
——不论是谁,猛地天降一笔巨大债务,都会忍不住哭的,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裴斯礼听到他小声的啜泣,心里却并不愉悦,他挂断和林秘书的通话,转身看难过的小社恐。
“邱秋。”
两个字一出,邱秋哭得更伤心,噼里啪啦倒出一大堆话:“对不起裴先生,是我太蠢了,怪我太自以为是,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可能赔不起您的车呜,如果……如果您愿意,就尽情使唤我,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然后……可不可以让我慢慢还这笔钱……?”
他都不要求什么看在是邻居的份上怎么怎么样,只是问询男人可不可以慢慢偿还。
裴斯礼心尖鼓鼓胀胀,牙齿一阵发痒,他稍稍垂眸看着邱秋哭红的眼尾,按耐住脑子里腌臜的想法,从怀里拿出纸巾递给小社恐。
“邱秋,这只是我众多车里的一辆,我并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需要自责,因为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
顿了顿,他单手托起邱秋的右脸颊,拇指暧昧地揉了揉那绯红的眼尾:“你是为了我,让我很开心。”
这记直球打得邱秋猝不及防,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裴斯礼,连哭都忘了。
被泪水沾湿的眼睫微微颤抖,绯色也后知后觉爬上他的脸和耳尖,像只被骤然夸赞后熟透的小蜗牛。
裴斯礼觉得脊椎发麻,渴欲在瞬间卷上心房,让他急切地想下套,将小社恐骗离安全屋,然后做出点什么解解馋。
邱秋因为男人的话脸红。
以至于他忘了去想这句话和这个动作在他们邻居关系里有多么不合时宜,也没注意到这动作有多么暧昧,满脑子除了被触碰被夸赞的羞赧,更多的是对裴斯礼的愧疚和赞叹。
——裴先生真是好人,都这样了还不忘安慰自己QAQ。
“谢谢您,裴先生。”他抽噎着小声道谢。
林秘书赶来得很快,他找人把坏掉的车子拖走,然后亲自将两人送回公寓。
上电梯的时候,邱秋还是神情恹恹,看起来很是不开心。
裴斯礼偏头看他,接着低声说道:“邱秋,如果实在是自责的话,那过几天陪我去出差吧。”
“啊?”
男人轻轻晃动右手:“就当做是你撞坏那辆车的补偿。”
第29章 跑马
说是出差, 其实就是商业合作伙伴之间碰个面,吃顿饭再一起玩两天。
邱秋上辈子好歹是个社畜,该有的经验一点没少, 他边问裴斯礼的意见边麻利地定了酒店和预定餐厅,接着陪对方去见客户。
本来以为对方会是个外国人什么的, 毕竟书上都爱这么写,但邱秋没想到来的不仅是个中国帅哥, 还是个熟人。
——原书主角攻沈观云,邱枫的竹马。
就算没仔细看过这本书,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邱秋还是会下意识哆嗦。因为在原剧情里就是这个人后期轻飘飘捏死愤愤不平的“自己”,再清理掉所有情敌后,把邱枫按在床上这样那样。
画面之黄,要不是男生不能怀孕, 邱枫不能生, 半个地球都得姓沈。
邱秋微不可查地往裴斯礼身后躲躲,不想和对方扯上丁点关系。
沈观云注意到他的动作, 笑笑挑挑眉,又很快把目光放到裴斯礼身上, 他秘书推着行李板正站在他身后, 沈观云就缓步凑进裴斯礼。
两人之间商业往来并不多, 但他却很喜欢对方这个商业新贵, 能迅速在群星荟萃的京都站稳脚跟的商圈新贵身上总是吸引人的,特别是对方身上特有的, 野兽般桀骜难驯的味道。
“好久不见, 裴总。”沈观云笑眯眯给人打招呼,视线不经意越过男人落到他身后的邱秋身上。
他瞳仁很黑, 幽深得像拍打岸边的涌潮,五官凌厉,但长了一张微笑唇,唇线微翘,看起来笑眯眯地很是没脾气。
邱秋察觉到他的视线,偷偷挪挪脚步让裴斯礼高大的背影将自己完全遮挡。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恐,希望主角攻不会把多余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裴斯礼稍稍侧身遮住沈观云探究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被入侵的不虞:“嗯。”
回话冷冰冰的,很是不懂人情世故。
“其实也没多久,两个月?”沈观云并没有计较他的态度,男人自然地收回视线,笑眯眯对裴斯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起吃顿饭吧裴总,让你这小蜗牛一样的助理和我秘书去放行李。”
他认识林秘书,也笃定男人不会换掉那么一个得力助手,他嘴里说邱秋是助理,其实并未把人看上眼,更多的,是把邱秋当做裴斯礼随手带来的,路上解闷的小玩意儿。
小蜗牛……
确实像蜗牛,忐忑羞赧,温吞吞地往裴斯礼背后躲,莫名很像某种遭受触碰极速缩回软壳的软体小动物。
这不是邱秋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像只蜗牛,但这话在沈观云嘴里听到,怎么样都觉得怪怪的。
他装作没听到,低着头推着箱子就要听话去放行李,毕竟他来也是为了赔偿(划掉)照顾裴先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讨厌人多的地方!提前回酒店也不是不可以QVQ!
邱秋推着行李要离开,裴斯礼眼疾手快地反手抓住他,将人护在身后。男人睨了沈观云一眼,墨绿色虹膜微张,语气微沉:“他有些怕生。”
野兽对伴侣的独占欲和保护欲太强,平等攻击任何一个不怀好意的雄性,特别是沈观云这种嬉皮笑脸,看起来就不安好心的男人。
得,沈观云笑眯眯地耸耸肩,只不过在转身的时候,视线再次在邱秋身上转上一圈,笑意不达眼底。
……
预约的餐厅临近酒店,先放好行李,一行人简单地吃了顿饭。
饭桌上那些商业言论邱秋不敢细听,就坐在一边吃,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裴斯礼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偶尔会给他夹放得稍远的菜。
沈观云鼻观鼻眼观眼,眯着眼没再说话。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里吃完,沈观云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对方在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末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邱秋。
“?”
邱秋本来不想去的。
小社恐吃饱后就像只急需打盹晒肚皮的猫,浑身懒洋洋地写着抗拒,但一想到裴斯礼受伤的手和那辆被自己撞烂的豪车,他又逼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要赔偿裴先生,要跟过去帮忙!!
就这样,邱秋跟着裴斯礼上了车,路途稍远,吃饱喝足的小社恐开始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裴斯礼微不可查地变换姿势,不一会就感到肩膀一重。
——邱秋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这段时间过去,邱秋头发又长长不少,蓬松松地遮住眉眼,他社恐不想出门剪,又为了显得精神些,干脆就把碎发拢到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露出白皙的额头和漂亮的脸蛋。
白软抓眼,让裴斯礼想到了山里见过的雪果,怯生生又圆绵,指尖一戳,就能在上面戳出个柔软的小坑。
喉结滚动,男人稍稍偏头嗅闻邱秋头发的香气,馥郁可口的甜香甫一入鼻,他墨绿色虹膜微张,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和躁动。
他想舔舐秋秋。
想要做得比在山里嘬吮雪果还要过分。
~
沈观云说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马场。
秋季,马场周围的树木叠上暖色,草场褐黄,旁边是片芦苇田,马舍前方用白色围栏圈出一大片跑马场地,金灿灿的晚霞下,三两个坐在马上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清晰。
为首那匹黑马上坐着的人一骑绝尘,马蹄交错溅起尘土,不一会就勒马停在他们面前。
眯着眼躲过刺眼的橘色霞光,邱秋这才看清,马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邱枫。
男生端坐在黑色马匹上,黑色碎发湿润,眉眼张扬,他居高临下睨了一眼邱秋,冷哼道:“真巧,又见面了。”
“……”
真记仇,邱秋心里想。
他不想过多接触主角攻受,干脆就不说话,站在裴斯礼身边放空自己。
没得到回应,邱枫已经见怪不怪,只当邱秋是被自己的风姿吓到,说不出话。
下马后把马匹交给一边的工作人员,他对沈观云哥俩好地笑笑,又转头看了眼裴斯礼。
骤然崛起的京都新贵,手段干脆利落,是人人都夸的好苗子。邱枫听邱宇说过无数遍,如今看去,大概只觉得对方身材高大,瞳色墨绿很有特点,但长相却是像笼了雾,让人看过很快就会忘记。
真是奇怪。
当然,邱枫不太在意这些,他伸手抓抓湿润的额发:“裴先生,您好,我是邱枫。”
裴斯礼稍稍垂眸看他,面色寡淡冷峻,墨绿色眼瞳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没搭理对方。
大概是邱枫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草木味道让男人觉得躁郁和恶心,为了预防自己会因为不耐拧断对方的脖子,他后退一步离远些,顺便凑近邱秋嗅闻甜香清洗自己受损的鼻腔。
“裴先生?”邱秋迷茫地看着蓦地朝他俯身的裴斯礼,不自主地放下玩卫衣绳的手指。
他以为是自己走神被抓包,红着耳尖有些羞赧,扎成小揪揪的头发因为睡觉弄得有些蓬松凌乱,脑袋上翘出几根。
有点呆,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可爱。
裴斯礼眸光晦涩,他低嗯一声,微不可查耸动鼻尖嗅闻邱秋的味道。
小社恐对此一无所知,他羞窘地捏捏小指,半是苦恼地离男人近些。
好吧,看来裴先生也很需要自己的帮助……
秋秋,打起精神来!
如愿以偿吸饱伴侣身上的甜香,像告急的手机充满点,裴斯礼眉头舒展不少,连带看着邱枫也没那么碍眼。
他直起腰,对邱枫点点头,并决定遵纪守法地忽视掉对方,只需要按照人类社交礼仪陪商业合作伙伴就好。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作妖。
来马场了自然是要骑马,工作人员把大家带到马舍,大概也是看出来裴斯礼和沈观云身份不俗,路上的时候顺便介绍了这家马场。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他硬是从马场前身说到未来展望,把这马场夸得天花乱坠,邱秋听完,不由在心里给对方竖起大拇指:
敬业!
马舍门打开,原本安静吃粮的骏马抬头看过来,而后身体齐齐一僵,黑色瞳仁透亮,本能畏惧眼前的不知本体的凶恶怪物。
好在面前的大家伙似乎并没有什么进食的欲望,只是兴致缺缺地扫了他们一眼,接着就将目光放到一旁的小漂亮身上。
像是得了国王赦免,马匹急躁地撅蹄子撒欢,鼻息滚烫,庆贺死里逃生。
工作人员挨个安抚它们。
沈观云度上去挑了匹健壮的成年黑马,他拍拍马儿的脑袋,笑眯眯说道:“来比比?”
“我输的话合同立刻签不说,下一个项目也可以让给你。”
沈家嘴里的项目是温泉酒庄,裴斯礼这几天都在观望招标的事宜,如果能中标,那么等冬天来临,他就能带邱秋去酒庄泡温泉过冬。
而在此次所有竞标的人里,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和沈观云。
裴斯礼面色冷下来。
沈观云笑着对他眨眨眼,视线放到男人身后。
终于,纠结好久的小社恐颤颤巍巍举手:“那……那个,裴先生手受伤了不能,不能跑。”
沈观云闻言叹了口气神色可惜,邱枫冷哼一声拍拍身边的马:“那没办法了,单子不签。”
“沈……沈先生?”邱秋震惊,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和草率。
“嗯,说到做到,如果裴总不愿意跑的话,那单子就算了,毕竟沈家不是只有一个商业合作伙伴。”沈观云笑着耸肩。
没什么心机的社恐哪里能听出这是激将法,他抬头看了眼裴斯礼,又迅速低头捏着小指认真思索,最后苦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询问:“那……我可以帮裴先生跑吗?”
邱秋想着裴先生收留他帮助他,就连自己撞烂了他的车他也不过多计较,还受着伤,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弃他不顾,害他丢掉这个合作,那他就太不是人了。
他秋秋不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在他身边,男人眼底极快闪过一丝愉悦,轻轻扯了扯嘴角。
听到满意的答复,沈观云将黑马交到邱枫手上,状似遗憾道:“好吧,为了保证公平,那邱枫来和你比。”
在他身后,邱枫得意地甩甩手里的牵引绳:“还有一点,你输了就得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自从前面被邱秋拉黑,他轮番换了好多个号,可惜全都石沉大海,一直没被通过。这事几乎成了邱枫的心结,让他每每想起来就心气不顺。
妈的,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堂堂邱家少爷,会搞不定一个温吞社恐?!
邱秋皱着眉头看他,似乎是想不明白他缠着自己一个社恐作甚,裴斯礼就在这里,也没见他做点什么吸引人注意。
“……不加,赌注只说了单子,没算你的。”
“……”固执又烦人。
邱枫:“那你待会再和我比一次,输了同意我……”
“不要。”
“……”草。
邱枫气冲冲去喂马了。
裴斯礼自从邱秋出声后就有些沉默,邱秋怕他生气,于是悄悄凑近他,小小声安抚道:“裴先生你放心,我会骑马的,还骑得很好,不会输。”
因为外婆喜欢养马,邱秋从小就会骑,更何况以前当社畜,公司团建去过好几次马场,也被迫骑行过好多次,想不会都难。
说到这,小社恐眼神亮晶晶的,自豪地挺起胸脯:“裴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裴斯礼当然相信他会赢。
他守着邱秋长大,比所有人类都要了解邱秋。
……
听说有人要赛马,马场上很快就被清场,大家都围在旁边看。
邱枫的马是沈观云挑选的那匹黑色骏马,四肢健壮,鬃毛顺而飘逸,反观邱秋,在马舍选了半天,把马舍最暴躁那匹白马选出来了。
还没骑呢,白马就对着小社恐不满地甩了好几个鼻息,踩着马蹄焦躁踱步。
邱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苹果,先是给白马闻了闻,然后塞进对方嘴里。
周围人议论纷纷:
“我打赌,骑白马的会输。”
“你那不是废话吗?你没见那马脾气有多不好?别说赛马,待会骑上去不被甩下来都算厉害。”
“他拿苹果喂马?那匹白马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这么久也没人敢骑,希望他待会不会摔得太惨吧。”
“管他呢,我们不就是看热闹,谁输谁赢谁伤谁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觉得邱秋和白马不行。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输。
邱秋把苹果喂给小白马后摸了摸对方漂亮又长的鬃毛,背着所有人悄悄吐出一口气。
社恐发作让他腿软,呼吸和心跳都越发急促,稍一动,后背冷汗阵阵冰凉。
嚼着嘴里甜滋滋的苹果,白马终于肯正眼瞧邱秋,它用脸推推小社恐,漆黑眼瞳倒映着对方那张漂亮又慌张的脸蛋。
还挺好看。
是它在马舍待那么久见到唯一一个敢选它的,也是最漂亮的家伙。
鼻腔呼出热气,白马用脑袋生疏地蹭蹭邱秋的手,甩甩尾巴表示亲近,当然,它脾气不好,自动忽略了小漂亮身边怪物的警告。
别看了,再看他也选了我。
骑上白马要出发的时候,邱秋不忘给裴斯礼挥挥手:“裴先生,我会赢的!”
男人唇角轻轻翘起,认真回答:“嗯,会赢的。”
这个笑让邱秋有一瞬间的晃神,但更多的是被相信的开心,在所有的质疑声里,只有裴斯礼坚定说他会赢。
晚霞把马场染成橘色,邱秋坐在白马身上,回头对裴斯礼笑出甜滋滋的白牙,温暖漂亮,抓住无数人的眼。
跑马只需要沿着马场一个来回,谁先回来谁就赢,工作人员一声令下,黑色马匹瞬间载着背上的人奔跑出去。
而载着邱秋的白马悠哉悠哉,屈尊降贵地迈出一条腿。
“……”
“这……”
“……我就说。”
白马看来连比都不想比,直接就认输了。
看到这个场景,沈观云都没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要不直接认输算了,也免得你那小蜗牛受苦。”
裴斯礼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
“你以为,他能跑赢邱枫?邱枫几岁就开始玩,马背上的常客。我觉得,你和你的小蜗牛会输。”
“是吗?”裴斯礼看着他,墨绿色眼底带了丝怜悯,“那太可惜了。”
几岁就开始骑马居然到现在还靠流言识马,一点比不上他的秋秋。
没听到想听的话,沈观云不说了,乖乖闭了嘴,抱着胳膊看向马场。
邱枫已经快不见了踪影,而邱秋的小白马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是在比赛,原地转了几圈后载着人猛地奔出去。
但现在,没人觉得它能扭转乾坤,毕竟,先机早就失去了,黑马不知道跑了多远。
这似乎是一场已经没有丝毫反转的比赛,大家兴致缺缺,甚至开始聊待会吃什么。
就在余晖快要落下地平线的时候,橘色的光里,所有人都觉得会输的白马,载着邱秋回来了!
——比早出发的黑马还要早回来!!
马蹄交替落下,尘土飞扬四散,白马俊美高大,但更漂亮的似乎是它背上的人。
马术服也阻挡不了他的漂亮,白生生的,脸颊带笑,长靴束缚匀称的小腿,骑马姿势标准,松弛闲散但又俊朗挺拔,橘色的光兜头照下,让他美得像古欧洲油画里的的白马小王子。
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他,连发出声响都觉得是打扰。
裴斯礼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干渴和心动,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情绪,只觉得浑身发烫,心脏正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跳动,比发-/情期还让人难以忍耐。
他的秋秋,在发光。
白马身后,黑马姗姗来迟。
虽然难以置信,但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邱秋和白马确实是赢了。
从马上下来,邱秋先是抱着白马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对它道了谢。白马呼哧一声,用脑袋蹭蹭他的手,似乎是在表示知道。
邱秋笑得更开心。
有人见邱秋赢了,以为白马脾气变好,盘算着过来询问能不能骑,没想到它不乐意,鼻息粗重,提起后蹄就要踹人,吓得工作人员赶紧把它牵回去。
背后,沈观云啧啧两声,对着裴斯礼竖起大拇指:“佩服,愿赌服输。”
男人扯扯嘴角,微微侧头:“谢了。”
“……你真客气。”
……
酒店邱秋听裴斯礼的订了四间,沈观云和秘书一人一间,他和裴斯礼一人一间。
折腾了一天,又神经紧绷地跑完马,邱秋是真的累了。
他飞快洗漱完就把自己塞进被窝里,满足地喟叹一声,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夜的时候,窗外开始下雨。
路灯把雨水切割成一段一段,走廊灯光闪烁,房门那处隐约传来几声人工嗓音粗糙的播报。
——“滋……开锁失败,请刷卡。”
“开锁失败,请刷卡……”
“……”
“滴……开锁成功。”
咯哒一声,房间门被推开,来人迈着长腿走到洁白的床前,视线黏腻露骨,呼吸粗-/重,把沉睡的人上上下下舔舐了个遍。
空调微微轰鸣,大概是觉得热,小社恐又踢掉被子。
从家里就一直备受宠爱的睡衣短裤自然也受到主人的宠幸,牢牢包裹住主人姣好的肉-/体。
裴斯礼漫不经心坐到床边,弯腰嗅闻猎物干净诱人的甜香,冰凉的指腹从邱秋饱满圆润的脚趾落到细瘦伶仃的脚踝,再慢条斯理往上划动。
指腹的温热滑腻触感几乎让他脊椎发麻,怪物吞咽着缓解喉咙的干痒,极度的渴欲顺着血液和大脑皮层传递至四肢百骸。
在他的有意为之之下,床上的小社恐睡得极其沉,腮帮子酡红,呼吸平稳,饱满红润的唇齿微张,发出细小的呼吸声。
哪怕右脚被男人举起放到唇边,他也只是皱着眉哼唧一声,并没有醒过来。
滚烫的热潮几乎要把人溺毙,心里的贪婪念头比之发-/情期还要更甚,裴斯礼鼻息滚烫炽热,尽数打在面前那细白的皮肤上。
甜香像伊甸园诱人的毒苹果,怪物兴奋得竖瞳发亮,他不自主地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那块皮肤,唇舌嘬*吮小社恐凸-/*起的踝骨。
气息越发沉重,黑暗里,贪婪和渴望成倍增长。
不再过多犹豫,尖牙瞬间刺穿薄薄的皮-/肉和血管,温热又腥-/甜的血液顺着血洞流进唇齿。
“哈……”
裴斯礼眯着竖瞳餍足吞咽,任由血液将他唇色染红。
就算嘬/吮得再小心,也有血液顺着腿上腻白的皮肤牵出两道血痕,裴斯礼舔舐着不再出血的牙印,再慢条斯理低头把血痕舔舐干净。
在他撑着身体舔舐邱秋腿弯那刻,小社恐被咬穿的皮-/肉渐渐愈合,直到再也看不出痕迹。
裴斯礼抬起头,他难以克制地舔舔嘴唇,渴望交-/*配的念头像骤然拍打海岸的浪潮,汹涌澎湃。
“秋秋……”
他过分地俯身抓住邱秋的脚,然后缓缓低头,在那皙白的脚背虔诚留下嘬吻痕迹。
末了,他伸手按着那不大的深绯色暧昧痕迹,餍足地舔舔唇齿。
他是天生坏种,野性难驯,既怕邱秋发现痕迹,又恶劣地想留下痕迹。
第30章 抹药
邱秋做了噩梦。
梦到自己成了海上的大力水手, 被人身蛇尾的海妖蛊惑,被拖进深不见底的海,肺部空气被海水挤压, 似乎想要将他溺毙。
看不清面容的大家伙有一头海藻般的乌发,看不清面容, 他缓缓低头凑近他,冰凉青白的大手扣住他的后脑, 嘶哑着声音:“ηδжф……”
祂在呼喊邱秋,声音低沉, 像在深情呼喊自己的伴侣。【已修改】
生长着无数青黑鳞片的尾巴在小社恐细软的腰肢暧昧滑动,牢牢将他束缚住。【已修改,只是梦境】
呼吸沉沉,视线黏腻。
这种感觉让邱秋骤然回到被对方盯上的日子,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条件反射要把怪物推开。
但对方缠得紧, 他只能使劲揪住祂海藻般的长发,猛地将祂的脑袋从自己脖颈处拔*出来。
“滚……”开在卡在喉咙里, 邱秋白着一张脸,神色迷茫。
怪物长着裴斯礼的脸。冷白斯文, 寡淡俊美, 鼻梁很高, 唇绯而薄, 大概是因为混血,五官很是立体深邃, 眼瞳是漂亮的墨绿色, 此刻正下-/流地伸着舌尖,难耐地舔舐着唇上的水色。
人身蛇尾, 赤-/裸着上身。!!!
邱秋瞳孔地震。
“裴……裴先生?”
面前的怪物因为他的呼喊而更加兴奋,浑身颤栗着,尾巴缠得更紧:“ηδжф……”
“ηδжф……δ:ξ!!”
邱秋听不懂祂的话,但大概能知道,对方是在求爱。像密林里情窦初开的野兽,蛮横青涩地向喜欢的人表达爱意。
抓住不停往他腰腹处不断作乱的蛇尾,邱秋闭上眼不敢看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他动动脚趾,羞耻得快要自燃。【已修改】
做春/-梦对于他这种健康的,正常的二十来岁的男生太过正常,但春-/梦对象是同性,还是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邻居就实在是太不应该。
小社恐羞愧难当:
邱秋啊邱秋,你怎能如此饥渴堕落,这样和乱发-/情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裴先生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亵渎人家!!
一边谴责自己,邱秋一边防范着黏糊糊扑过来的梦中美男,慌乱挣扎着从梦境脱身。
大雨已经停了,玻璃窗透过霓虹灯的光,室内有隐隐约约的光亮。邱秋眨巴眨巴干涩的眼,抓过手机一看,凌晨六点。
他浑身冷汗,一片湿-/濡。
艰难下床泡了个热水澡,邱秋这才惊觉自己浑身酸痛,尤其是大腿内侧,火烧火燎。走路双腿都在打颤,像昨晚在床上劈了一百来次叉而后又后空翻几十次。
简言之:痛麻了。
或许是平时不爱运动又骤然骑马的后遗症,大腿内侧的皮肤已经红肿泛青,看起来很是唬人。
邱秋揉了揉淤血的地方,准备出门去买点消肿清凉的膏药抹一抹。
但等他刚戴上口罩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到门口,门一开就遇上裴斯礼。
男人似乎刚刚晨跑回来,额发汗湿,黑发凌乱,微微气喘着,扑面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成年男性荷尔蒙。
邱秋被裴斯礼的性感打了个措手不及,脑子里全是刚刚梦境里香艳火辣的场面,他在男人望过来的时候飞快低头,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只要没有对视,他就可以装作没看到!
保佑裴先生目不斜视回自己房间,不要注意到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凄惨社恐。
但墨菲定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邱秋还没来得及把脑袋缩回软壳,就被眼力极好的猎人发现,猛地抓住他出现过的把柄:“邱秋。”
邱秋焉头巴脑:“裴先生,早。”
这也太早了,不论是晨跑还是起床。
裴先生生活可真是规律啊,出差也不忘锻炼。
“早。”
裴斯礼走到邱秋面前停下,他垂眸看着可怜巴巴又羞恼的小社恐,视线在对方漂亮的发旋上停留好一会,唇线微翘:“我买了药。”
“??”
听他这么一说,邱秋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口袋,袋子里装着一两个纸质小盒子,确实是像某些膏状药物。
邱秋迷茫:“您受伤了吗?”
裴斯礼回:“是给你买的。”
骑马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邱秋昨天又跑得快,今天能下床全靠人年轻身体素质不错。
听到这话,邱秋一下子就惊醒了,他抬头看裴斯礼,杏眼水润润充满感激:“啊好……谢谢裴先生!”
什么叫瞌睡来了送枕头,雪中送炭?现在就是!
邱秋顿时感觉腰不疼了腿不酸,越看邻居越觉得讨人喜欢。
耶,太好了!避免了一次出门~
不过唯一不好的是,裴斯礼说要亲自给邱秋上药。
小社恐慌乱摇头拒绝,恨不得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不用麻烦裴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那么私人的地方,邱秋想象不出裴斯礼给自己弄的样子。
他急于解释,但在看到男人温和神色的时候又羞窘地低下头,乖乖答应了。
好吧,都是男生,抹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他能完全把裴先生当做一根没有感情的胡萝卜的话(哭泣.jpg)。
因为腿疼,邱秋穿的是宽松的牛仔裤。
他坐在床上,裴斯礼蹲在他面前,正小心翼翼给他往上卷着裤腿。
小社恐皮肤白,稍微有点什么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除了腿根重灾区,膝盖,小腿甚至是脚踝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看来骑马还是太勉强了。
裴斯礼垂眸掩住眼底的戾气,把邱秋的裤腿卷到他白生生的大腿上,微凉的大手扣着白皙的腿稍稍分开。
“不要怕。”
“……好。”
这是个很羞耻的姿势,邱秋又紧张又害羞,双手乖乖抓住卷起叠在腿根处的裤子,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越是这样,房间里就显得尤为安静,心跳声也越发沉重明显。
——扑通扑通。
一声大过一声。
邱秋害怕裴斯礼发现,紧张地不停吞咽唾沫,偶尔会别开脑袋把憋了许久的浊气吐出去,轻轻咳嗽两声掩饰不听话的心跳。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男生,不就是抹了药,没什么大不了的,秋秋,不要紧张!
胡萝卜胡萝卜,裴先生只是一根没有感情的胡萝卜。
或许是自我安慰奏效,邱秋勇气回来许多,也敢垂眸去看裴斯礼。
他不敢过多打量,只敢在不惊动男人的情况下偷偷看他的脸,看着看着,邱秋才发现在男人左眼下面,有一颗很小的,浅绯色小痣。
像白纸落了墨,又纯又欲。
邱秋觉得热,耳朵在发烫。
他视线越过男人高挺的鼻,落到对方绯薄的唇上。或许是受昨晚上那个凌乱的梦境干扰,他脑子里现在全是男人舔舐唇齿的性感模样。
好……下流。(秋秋是指自己)
愣神间,药膏和冰凉的掌心覆上腿部淤青,惊得邱秋一哆嗦,不受控制地嘶了一声。
裴斯礼停下手上动作,问:“很痛吗?”
“啊……有点。”
“好。”?什么好?好什么?
邱秋根本没听到男人问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回答,回过神后想解释但又觉得羞耻,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别扭地别开脑袋不看人,任由男人给他上药。
药膏是消肿止痛的,涂上去有些凉,裴斯礼要用掌心和着要把淤青揉开。
邱秋准备不管对方做什么他都受着不去管,但万万没想到裴斯礼会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在抹药的时候往淤青处吹凉风。
哄小孩一样,以为这样就能帮怕痛小社恐缓解疼痛。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邱秋没关门,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经过这里,只要稍稍探头往房间里看上一眼……
绝对会以为男人在和他做晋江狠狠和谐的事。
惊吓,羞耻,暧昧心悸,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瞬间裹挟住邱秋的心脏,让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循着本能抓住裴斯礼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四目相撞,男人墨绿色眼底像幽深的海。
视线拉扯纠缠,荷尔蒙和性/张力碰撞,或许还有多巴胺的分泌,让邱秋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栗。
他腿软了,腰也软了,浑身染上绯色。像颗饱满烂熟的水蜜桃,不需要怪物耸动鼻尖就能轻松嗅闻到他身上过分香甜可口的味道。
喉结滚动吞咽,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急促的心跳声和暧昧的呼吸声。
脊椎发麻,口齿生津。
一直等缓过那阵要命的颤栗,邱秋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仅仅是因为裴先生的好心和温柔,就得寸进尺地拽住对方的头发,还迫使对方只能仰头看他。
像某种晋江不能写的游戏里,他成了主导那一方,而裴斯礼,成了他脚边乖巧的狗狗,可以根据他的心情奖励或惩罚。
这样糟糕透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这件事。
慌乱松开手,邱秋手足无措:“抱……抱歉裴先生,我,我刚刚头脑发昏了,真的很对不起QAQ。”
好在他善良的邻居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男人嘴里说着没事,墨绿色虹膜微微扩张,接着一弯:“没关系。”
裴斯礼在对邱秋笑,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小社恐就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愉悦。
他悄悄吞咽缓解羞赧,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把这件事翻篇。
裴斯礼垂眸继续帮邱秋抹药。
他认真仔细,像是在制作美食途中被爱人打搅的汉尼拔,温cun过后,他仍可以面不改色继续碍抚可口的小羔羊。
微凉的指腹沾着药膏从邱秋细瘦伶仃的精致踝骨到覆上薄粉的膝盖,轻轻按压揉开淤青。
邱秋再不敢乱看,只能悄悄蜷缩捏着裤腿的手,视线紧紧放在裴斯礼的手上。
男人指节很是漂亮,修长有力,用力时候指骨微突,指甲修剪圆润干净,不像是在给人抹药,反而像是在弹琴。
而琴键,就是邱秋的shen体。
等好不容易熬到快要结束,邱秋已经泄力,说不出话来。
他恨不得马上就能结束这个名为抹药的酷刑,蜷缩在自己暖烘烘的被窝里再睡上一觉。
好累,抹个药比跑马还累,真的一点不想动弹了TvT。
或许是仍旧恪守着同居的邻居这个身份,裴斯礼并没有做得太过火,甚至,他还会好心提醒一无所知的小邻居:
“邱秋,你的脚背怎么了?”
小社恐依言低头。
他的右脚脚背,那本该是白生生有黛色血管的地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绯色吻/痕。
邱秋的脸瞬间惨白。
裴斯礼站起身,垂眸看着他。
在稍显昏暗的光亮里,男人皮肤是象牙白色调,极具病态感:
“好像是个吻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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