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如火如荼的举办开了。
上学的一大早,学校外的围栏上就挂上了大横幅,学生们迈进学校的步伐都是雀跃的,整个高三部下午都很浮躁。
到了下午活动,每个人的高兴都写在脸上。
他们学校腾出来了几间做活动的大教室,没办法容纳下他们级部所有人,临近的四至五个班级分在一起,如果有想找的朋友,还能窜门。
活动前集合,方臻和许风酿果然在同一个教室相遇。
嘈杂的人声要把一切都淹没,几个班的人聚在一起的分量简直能把人震聋,呜呜泱泱的全是人,老师们干喊也没用,都上了小蜜蜂。
方臻被人潮挤着,腿上没好全不能使劲,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怀疑这么一间教室里马上就能发生踩踏事故。
这时,一只手拖住了他,用一种看似轻飘飘的力度稳住他的身体。
方臻扭头。
许风酿似乎说话了,但是他听不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扶稳他后,许风酿收回了手,也看见方臻的嘴冲他一张一合。
许风酿淡淡地想,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听没听清都不重要。
没人看见这两人短暂的接触。
集合后,级部主任站在最中央,跟所有人解释今天的流程。
学校里只要办活动,必定有节目,这天的节目大部分都是由自愿的同学上台表演,表演完之后,所有人都要参与进去做团体游戏,最后是自由活动,大家可以自发组织,但不许逃课离开学校。
时间是一下午三节课,正好三个环节,晚自习得有人留下来打扫卫生。
在听见报幕说今天有许风酿上台弹钢琴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许风酿!弹钢琴!
不敢想会有多好看……不是,多好听。
方臻百无聊赖。
有什么好炫的,他也会。
只不过半吊子水平,学了两年放弃了而已。
上台表演的学生一个接一个,他们很多都在今天下午特意换上了自己的漂亮衣服,正值青春,一堆的俊男美女,看上去赏心悦目。
才开始方臻只觉得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年纪大他们快一倍,什么都见识过了,看得漫不经心,没想到慢慢也看进去几个。
尤其是现场的氛围非常好,大家都非常给面子起哄。
“六班冯媛最美!跳舞一级棒!”
“弹古筝的美女给个联系方式呗!”
“唢呐一响!吉哥闪亮登场!”
直到许风酿上台,大家才收敛了一些。
和那些精心打扮不同,下午许风酿还是穿了校服。
尽管是校服,他看上去和其他人就是不太一样,非常出挑。
方臻也见过不少明星,他妹喜欢追星,有时候为了给他妹个惊喜,他会带着他妹去看演唱会、私人见面会,近距离远距离都观察过。
他的结论是,很多的明星帅哥都是包装出来的,真正能称得上帅的没几个,离开聚光灯、化妆师的巧手和群众的滤镜,很多还没他好看。
而许风酿是真正的天然去雕饰。
他坐在学校面前那台有些年头的钢琴旁,上半身如往常一样笔直,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碰了碰,似乎在听音准。
现场顿时安静了。
主持人的声音难掩激动,“接下来让我们的许风酿同学为我们即兴弹奏一首钢琴曲,大家掌声在哪里!”
掌声顿时比之前几个节目都响亮。
方臻清咳,终于直起了身体。
流畅的音乐从许风酿指尖倾泻而出。
略高一阶的讲台上没有聚光灯,只有教室里死亡大顶光,其实离得远的同学甚至看不太清,但他天生就吸引人的视线,令人忍不住牢牢盯着他。
他坐在琴凳上,神情认真,专注又迷人。
和本人的高冷寡言不同,他的琴声像暗夜中缓缓流淌的水,既有静谧的温柔,又暗藏黑夜中的汹涌,初听觉得和缓,听久了又发现其实节奏很快,两者相生相依,像是一个人的黑白两面。
有时听久了,再看许风酿身上的服装,不像是校服,恍然间还觉得是正儿八经的演出服。
方臻其实不是第一次看许风酿弹钢琴。
上辈子他和许风酿在一个班,托他们当时班主任的福,每次有什么活动,班主任都会“帮”许风酿报个节目。
他知道许风酿会的不止这些,他曾经见过许风酿拉小提琴、吹萨克斯、口风琴……很多他都会点,也都上台表演过。
起先方臻知道他会什么学什么,每一样都要比许风酿练得好、练的勤。
后来才发现,有的人是高山,越过去后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一山又一山。
渐渐的方臻累了,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他比较感兴趣的格斗——这项运动的好处就是能和许风酿真真正正的打架,比你一言我一语的阴阳怪气要来的痛快。
方臻能确定,他确实是挺讨厌许风酿的,这种讨厌是家长在他旁边日积月累耳提面令积累下来的,也是他和许风酿暗自较劲谁都不肯服输时堵着的一口气。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未来可能会斗一辈子。
到老了可能还会较劲谁的广场舞跳的好。
一曲毕,不少人还没回过神。
直到不知道有谁带头,掌声稀稀拉拉响起,后来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站起来鼓掌。
“好节目!”
“我宣布许风酿是今天的全场mvp!”
“还要不要其他人活了?学习成绩好也就算了,长得也好看,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多才多艺。”
“有没有人录视频?能不能分享到论坛上去?谁发了我可以让他免费抄一星期作业!”
掌声雷鸣般,一时间都停不下来。
最后还得是老师上去调节秩序,控制大家安静。
在大家都激动着时,六班的文委感觉有人戳了戳她。
她连忙转过去,发现是方臻,压低声音:“方臻,你干什么?”
“不是说让我看道具吗?”方臻问,“我现在过去行不行?你把器材室的钥匙给我。”
文委一愣,随后感慨了一下,娇声道:“方臻,你人也太好了吧,可是后面还有节目呢,你不看了吗?”
方臻道:“我看不看都行,但是我们的活动不能搞砸了。”
一时间,方臻的形象都在文委的心中高大起来,越看他越顺眼,把钥匙给了他。
方臻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注意他,像个小贼似的靠近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还站在讲台上的许风酿抬眸,忽地朝教室后门看了一眼。
文委转回头,对着其他班的文委道:“我对方臻是真的改观了,我觉得他人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对他恶意那么大,以后绝对不说他坏话了。”
剩下的几个也点头,“对啊,以前看他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人那么好。”
一个群体想要改观,是十分不容易的。
而六班这个坚硬的金钟罩,慢慢裂开了个小缝。
*
方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们做游戏要用的绳索。
不过,这几根绳索都一样,如果真用它玩游戏,估计每个班级拿一根就走,没有办法精准定位到许风酿班。
全做手脚的话,过一会儿全断了,许风酿也不会觉得是他自己倒霉。
就算他做好标记,每个班级由他亲自分发,他不确定许风酿是走绳索的那个人还是拉绳索的人,不确定能不能在许风酿的手里断……全是问题。
想要搞事的心是强烈的。
但是真正搞起来,方臻才发现,实现起来有难度。
算了,先弄吧。
方臻愁眉苦脸,随便找了一根绳子,往后转身找趁手的工具时——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抬起手,吓了一跳,往后摔了个屁股墩,差点叫出声。
“许风酿?!”方臻心脏差一点就跳出来了,“你、你不是表演节目吗?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早就表演完了,”许风酿站在门口,冷淡的眼神将他从上至下扫描一遍,“你在干什么?”
方臻下意识道:“你管我干什么呢!”
随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坏事,还被正主给抓包,立刻有些心虚,“我来拿活动用的道具,有你什么事?你跟踪我?”
许风酿沉默,视线看向方臻手上的绳索。
也不知道信没信。
他问:“你只是拿道具的话,心虚什么?”
——连方臻自己都没发现。
从他在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就贼头贼脑的,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谁、谁心虚了?”明明心虚到结巴,方臻还是嘴硬,倒豆子似的,“我们班文委怕道具出问题,让我提前看着,难不成我还能破坏道具吗?”
许风酿诈了出来,“你在破坏道具?”
方臻:“……”
方臻:“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认真的。”
许风酿哂笑,向前一步,随手关上了门,“你做坏事都这么光明……”
“等等!”方臻瞪大了眼,可还是晚了。
门轻轻一声,彻底关上。
许风酿一愣,“怎么了?”
“这门,”方臻闭了闭眼,“从里面打不开。”
许风酿蓦地看向身后的器材室门。
方臻呵呵一笑,“谁做坏事不关门啊?你也不想想。”
许风酿:“……”
方臻:“做坏事不关门,说明这门有问题呗。”
许风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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