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带人回疗养院,这事不能被发现。


    温泠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端详着眼前的美景——青年的嘴巴被胶带贴着,浑身湿透,金色的眼睫毛在空气中颤动,湿润的瞳孔迷蒙地看着她。


    这个omega真的很漂亮。


    上次因为被算计了很恼火,所以当时的温泠对他不感兴趣。


    现在,她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了,这样靠在门板上瞧了他好一会儿,仿佛闻不到空气中在她的刺激下越来越浓郁的omega气息。


    她的眼神如有实质,艾兰恩如坐针毡,浅金色的睫毛低低垂着,安静到毫无攻击力,直到她走上前,撕下他嘴上的交代。


    她动作粗暴,让他疼得皱一下眉。


    他抿紧唇,被眼前alpha的气场震慑,许久才忍不住问:“可不可以……让我先换身衣服。”


    太湿了。


    温泠挑眉,“没有换的,要么穿,要么不穿,选一个。”


    艾兰恩:“……”


    他浑身一僵,皱眉扭过头,因为她的话而羞耻难堪,“……算了。”


    裸着被捆在这里,那更奇怪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捆他?


    她想对他做什么?……是怕他跑了,还是……


    他大脑混沌成一片,她忽然慢慢走上前,伸出手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问:“知道我为什么要捆你吗?”


    她的五官逆着光,就像散发着馥郁香味的玫瑰一样令人明艳诱人,艾兰恩竭力克制那股冲动,扭过头去,漂亮的侧脸微微绷着。


    “我不知道。”


    “怎么?在跟我装傻?”


    温泠掐着他下巴的手用力了一点,指甲陷入皮肤,她盯着他的双眼,语气沉冷而锐利:“上次我没追究,可不代表我就不计较,你不想解释解释?那晚为什么出现在哪里?不是怀亚特指使的你,那你背后的人是谁?地下组织?□□?某个财阀?”


    她凑得很近,近到能看到艾兰恩的瞳孔随着她的话收缩了一下。


    他的眼神游弋起来,紧皱的眉头透着不情不愿,似乎还试图抵抗。


    “没有人派我——”


    “还撒谎是吗。”


    温泠突然冷声打断他,拿起一边的水果刀,用冰冷的刀刃贴住他的脸颊,“这张脸蛋儿挺漂亮的啊……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刀锋特别冰冷。


    艾兰恩在发热,被刺激得身子颤了一下。


    他捆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脸颊上的肉被刀挤压得变形,他抿着唇,脸上流露出恐惧中掺杂着难堪、复杂、悸动的表情。


    太近了。


    她离他现在又太近了。


    明明被刀贴着脸,应该感到恐惧,但潮湿冰冷的信息素还扩散空气中,艾兰恩在控制不住地呼吸,分辨不出是气管里的空气更冷,还是脸颊的刀更刺冷,心脏随之一阵阵抽动。


    心跳的声音被湮没在窗外的暴雨声里。


    一滴从金发发梢落下的水珠,“啪”的砸在刀面上。


    好好闻。


    ……不对,好闻不是重点!


    他再不开口,她真的要划烂他的脸,艾兰恩的牙齿快把唇瓣咬出血,好不容易挣扎出一丝理智,“等、等等……”


    “肯交代了吗。”


    温泠侧眼睥他,略显沙哑的嗓音显得耐心匮乏,威胁意味十足,“再给你十秒考虑,否则划烂你的脸,把你扔到人最多的大街上去,你知道下场的。”


    一个稀缺珍贵且处于无抵抗状态的omega,被扔到海荒城傍晚的大街上……


    他会完蛋。


    温泠的视线带着强烈的侵略感,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


    装可怜对她来说完全无效,即使他长得很好看,不过,她说的话里恐吓成分更多,她并不在意他为什么接近她,这更像是一种游戏,她在欣赏他露出惊慌的样子。


    就像猫抓到了耗子,并不急于吃掉,而是先玩弄一番。


    艾兰恩的眼睛因为过度忍耐而有些充血,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垂着眼睛说:“在我说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再离我近一点。”


    温泠眼神淡漠,“你没资格提要求。”


    艾兰恩神经紧绷,被捆缚起来的手指捏得紧绷,“我处于标记的第二天,只有这样我才好受一点,也能正常和你交流。”


    说完,他试探着仰头,对上她居高临下的眼神。


    “就一会。”


    温泠在斟酌思考,很快,她收起刀,一手抚着椅背弯腰凑近他。


    她的长相就如同玫瑰味的信息素,冷冽又馥郁,在凑近时愈发压迫心脏,耳后落下的柔软黑发扫在青年的脖颈上,艾兰恩闭着眼睛呼吸,背脊崩得像弦,没有看她。


    他的唇离她的左耳很近,突然说:“我喜欢你。”


    温泠:“……”


    温泠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差点要笑出声了。


    她偏头,用折叠刀拍了拍他的脸,“喂,你该不会以为,说些好听的话我就会信了吧?你一脸娇羞地说你喜欢我,我就舍不得对你下手了?不如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指望她心软,完全不可能。上次被他引诱得逞,是因为易感期和发热期撞一起了,信息素的双重作用比春\药还猛烈,任谁都吃不消。


    平时,她可不吃这套。


    再说了,他们之前有见过吗?他的这句喜欢实在是过于虚假了。


    “我喜欢你,这是我的解释。”


    艾兰恩被她用这种轻挑的动作拍着脸,却很冷静,没有惊慌,注视着她说:“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想要接近你,但一直没有机会。那天,我正好听见怀亚特他们在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他们得知了你会在哪天来学校,决定派人去蹲守,看你出丑。正好我发热期到了,所以就……”


    温泠:“所以就自己送上门了,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能攀上我?”


    艾兰恩:“嗯。”


    温泠淡淡评价:“拙劣的借口。”


    艾兰恩好像猜到她不会信,笑了笑,这青年笑起来时意外的有一种矜持又温柔的气质,轻声说:“为什么不信呢?温泠,在特别军校,没有人比你引人注目,你是温氏财团的大小姐,也是s级异能者,你有钱、有背景、有能力、长得好看。你杀过议员,却没有因此入狱,就算来这个偏僻城市上学,在我们眼里你也与众不同。很多人不敢靠近你,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有忌惮,我想,如果他们胆子大一点,也会像我一样选择喜欢你。”


    他用词很有意思。


    喜欢就喜欢,还是“选择喜欢”。


    仿佛明码标价,权衡利弊,最后挑了那个条件最好的alpha选择依附。


    他说的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特别军校,温泠非常引人注目。怀亚特的背景也非常强大,但大家并不会去主动招惹怀亚特,因为早就清楚怀亚特高傲跋扈的作风了,这样接近他只会自取其辱。


    但温泠却不一样。


    她有着光鲜的过往,现在却已经和那些家族割裂,但她不像那些少爷们总是喜欢在自己的圈子内霸凌排挤别人,除此之外,她相貌出众、实力强大,在海荒城,谁会不为这样的alpha心动?


    至于她的失控病症传言……对于极度缺钱想往上爬的人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越少出现,越神秘,越吸引着人去为之去赌一把——


    也许就找到靠山了呢?


    至于她的病……对于极度缺钱想往上爬的人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调查过我,你就会知道,我出身于贫民窟,哪怕努力争取到军校的入学资格,我也很难负担学费,我已经在努力同时打三份工了。”艾兰恩低声说:“最近,我还失去了那些工作,因为得罪了泽洛……泽洛就是怀亚特那一伙的人,我知道如果我还想继续读书,必须得找个靠山,除了你,我没有其他选择。”


    艾兰恩很聪明,通过刚才温泠的反应,他已经知道温泠不是能打感情牌的人,他只有老老实实从利益的角度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他没有撒谎。


    温泠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是在找依附。


    其实在omega稀少的今天,omega这个性别受联邦法律的重点保护,但可惜,在治安混乱的海荒城,处处都是烧杀抢掠枪支毒\品,普通人都只想着明哲保身,出身底层、受人觊觎的omega更是容易受到伤害。


    但因为天生能吸引a的优势,他们想要寻求强大alpha的保护也无可厚非。


    理由是个好理由了,但可惜,这并不是温泠想要的答案。


    温泠更喜欢烈性难驯的,如果这时候艾兰恩满口谎言,或者拼命反抗不屈服,才会让她感觉新鲜,充满了征服欲。


    顺从倒贴的,反而显得比较廉价、无趣。


    温泠略微高涨的兴趣终于消弭下去,站直起来。


    “可惜,我这人虽然偶尔同情心泛滥,却对帮助他人不感兴趣,你算是找错人了,还是省省心吧。”


    他也真是胆大。


    找她?就不怕哪天被她给杀了?


    还不如去找怀亚特,那家伙脑子不好,比较好骗。


    艾兰恩看着她和自己拉开距离,呼吸骤然变紧,强烈的渴求再次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爬满全身。


    他死死盯着她走出去背影:“等等——”


    “我也可以不要钱!”


    “你能不能留下我,只是暂时收留而已……”


    “别走!别把我一个人捆在这,温泠!”


    “……”


    “嘭!”


    房门关上。


    彻底隔绝了艾兰恩的声音和视线。


    -


    乔言成一直守在房间外面,直到温泠从房间出来,他才上前问:“那天晚上,您是临时标记了他吗?今天怎么样,还满意吗?”


    他就像看着一个刚结束玩耍的小孩,一边问她玩具好不好玩儿,一边贴心地记得手里刚准备好的热水和助眠用的药片递给她。


    温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明天你找个机会把他送走吧。”


    乔言成笑了笑,“好的。”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好滴水不漏地完成,男人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温泠,又柔声提醒:“喝药吧。”


    她接过乔言成手里的水杯,想了想,又重新塞回到他手里,“算了,今天不喝了。”


    平时她总是失眠。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困意似乎来得格外早。


    她忽然想试着不依靠药物入睡一次。


    温泠一直有重度失眠的症状,据说那是失控带来的并发症,这几年明明她在进行治疗,情况却不仅没有好转,还在持续恶化。


    偶尔,她还会耳鸣、眩晕、恶心,影响视力和听力。


    她每天必须依靠药物才可以睡着,但今天与艾兰恩说完话之后,她忽然感觉神经松弛了一些。


    温泠多想,只是快速洗完澡,走进卧室里往后一仰,重重倒在柔软的床上。


    她闭上眼睛。


    好疲惫啊……


    药物作用伴随着黑暗席卷过神智,很快,温泠沉沉睡过去。


    “嗡————”


    后半夜,温泠被强烈的耳鸣声吵醒。


    又是耳鸣。


    温泠疲倦地坐起来,窗外黑沉沉一片,只有镭射灯的白光在夜间闪烁,被微微照亮的窗户边框在她的视野里产生重影。


    温泠在黑暗中发呆半晌,疲倦地抄起枕头捂住脑袋,再次躺了回去,


    这一次,哪怕是药物都很难让她在吵闹的耳鸣声中入眠。


    “嗡——”


    “嗡——”


    寂静的房间里,她反复翻滚。


    最后,温泠一脸阴郁地从床上起来,砰地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狭小的房间里,被绑在椅子上青年正垂着头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声猛地惊醒,迷茫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温泠站在黑暗里盯着他。


    她的表情阴冷得像头饿狼。


    艾兰恩:“……?”


    她、她怎么了?


    温泠抄起桌子上的折叠刀,一脸阴沉地走向他,那一刻,艾兰恩差点以为她是要杀自己灭口,温泠却面无表情地割断了他身上的所有绳子。


    然后,她把他一路拽到了自己的卧室,扔到了床上。


    艾兰恩表情惊愕,“你想干什么……”


    她该不会是要……


    温泠俯视着狼狈的青年,出声打断:“不是想攀上我么?那就陪我睡觉。”


    艾兰恩被这句话砸得微懵,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表情从茫然无措变得有些羞恼无措,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属于她的玫瑰香沉沉地冲撞过来,飞速冲散他身上甜腻的浆果味。


    气息凌乱。


    温泠把艾兰恩压在身下,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深深嗅了一口。


    艾兰恩低头咬住被子。


    几乎同时,两个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舒缓。


    激素的作用不可小觑,信息素足以令任何人一个alpha发狂,也足以让一个暴躁想杀人的alpha镇静下来,现在,温泠终于感觉神经放松了。


    她倒在他的身上,不到十秒就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艾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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