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要不弄块玉放在中间?”
“是,小?主巧思,拿块玉放在中?间,皇上也能系在腰间。”
张嬷嬷目光赞赏,仿佛她想出什么了不得的想法,弄得她哭笑不得,张嬷嬷偶尔会把她当小?孩子,她过去?首饰盒那边亲自挑了一块晶莹剔透,成?色上等的碧玉,一点点跟着嬷嬷打?络子,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
“到时候小主送给皇上,皇上肯定?欣喜。”
“皇上什么样的好东西稀罕的东西没?见过,我做得又不是十分精致,我怕他瞧不上。”
“贵在心意,皇上肯定?接收得到小?主的心意。”
张嬷嬷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王秀花心里压根没?有难过,随口一说?而已,皇上肯定?瞧不上她送的东西,不过她还?是得送,得让皇上知?道她“惦念”着他,她做好后放在一边,过去?铺炕窗边看一眼外面,发现外头竟然下雪了,洁白轻柔的雪花飘飘悠悠地从空中?落下。
红莹惊呼下雪了,大家都往外看去?。
“没?想到十二月没?下雪,一月倒是下雪了,嬷嬷以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到了冬至后,若是冬日十分寒冷,紫禁城西侧的太液池池面会结成?冰,人?们可以在上面冰嬉。”张嬷嬷笑道,脸上难得露出?一分怀念在宫中?的日子。
红莹看向张嬷嬷,问道:“嬷嬷,冰嬉是什么?”
“冰嬉啊,就?是人?穿着冰鞋在上满游走,也叫跑冰,那冰鞋下端锋利,形似尖刀,冰鞋走过,这冰面都会有一道划痕,嬷嬷在宫里当差十年也只见识过两次,冬日要是不够严寒,这冰面结得不厚实就?没?法?冰嬉,皇上有时候为了看冰嬉还?会带着小?主嫔妃出?宫到直隶行宫那边过冬,你们几个也是在京城长大的,怎会没?见过冰嬉,有时候河面会结成?冰,你们小?时候从来没?到河面上玩过吗?”
红莹摇摇头,说?她小?时候都要干活,照顾弟弟妹妹,没?空去?玩,紫兰也说?她小?时候要做针线活补贴家用,河边离得远,她很少能出?去?河边玩,顶多在家附近玩一玩。
“这两个可怜孩子,没?事,你们以后会见识到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什么是冰嬉了。”
张嬷嬷宽慰一句,见屋子里冷了,让红莹去?添炭,不再延续这个话头。
到了傍晚,她们用膳,怕膳食冷掉了,她们在膳桌中?间放了一个小?炉子,哪道菜凉了可以放上去?加热一下,桌上有爆炒鱿鱼丝、油炸排骨、清蒸鲥鱼、清炒青菜与?清炖蘑菇鸡汤,还?有一盅米酒,冬日喝了酒能让身子暖和,米酒不醉人?。
王秀花喝了三杯。
吃过晚膳后,她消食半个时辰就?歇下了。
翌日起来,她发现外面的雪下得更大更厚了,地上一层积雪,将院子里的两棵石榴树覆盖,更别说?放在地上的盆栽了,一点绿色都没?有了,放眼看过去?是一片白。
红莹正在扫雪,扫出?一条道通往大门跟侧座房那边,省得吴公?公?他们过来时摔着。
“小?主,快进屋吧,别冻着。”紫兰说?一句。
“吴公?公?那边有没?有冬炭?”
“肯定?有的,小?主别担心,小?陆子买了很多冬炭回来,还?有一些柴火,都堆在屋子里呢。”
王秀花进屋。
这么冷的天,皇上肯定?不会过来,她把昨天编的络子先?收到竹藤箩筐里面。
下雪天,外面也阴沉,屋内无光,白天还?得点着烛火才能看得清屋内的东西,王秀花觉得光线太黑,就?没?有看书,闲着没?事又站在房间门口。
张嬷嬷跟陈嬷嬷在膳房忙活早膳。
红莹扫完雪后又把那些盆栽全部挪到屋檐下,说?是好不容易养活的花不能就?这样死了,紫兰过去?搭把手,她绕去?膳房那边看有没?有她能做的。
“小?主,你不用帮手了,我们都做好了,今日简单吃碗面,这些我们先?送去?给吴公?公?他们,让他们趁热吃。”
在张嬷嬷跟陈嬷嬷把四碗面用托盘端去?给吴公?公?他们时,王秀花把剩下那几碗面端去?她房中?,叫红莹跟紫兰先?别忙活,先?进来吃面,小?心面变坨了。
虽说?是简单吃碗面,但上面的盖头不少,铺着满满的牛肉片跟青菜,还?放了辣子。
她们五个人?围坐在一起用膳。
外头咚的一声,张嬷嬷让红莹去?看看什么东西掉了,红莹到门口一看发现是小?陆子摔了,赶忙到院子里扶起他。
“皇上来了,快去?告诉小?主,我没?事。”
红莹听到皇上来了,也顾不上搀扶小?陆子,转身回房告诉小?主,屋内顿时一阵忙乱,谁能想到皇上在这个时辰过来了。
她们先?去?门口迎接,见到皇上真的过来时,还?是有点诧异,待皇上进屋后,张嬷嬷就?让人?烧水,还?有添炭,总之是几个人?都突然忙起来。
王秀花也奇怪皇上会在早上过来,先?前是晚上,如今又突然变成?早上,他真的是没?个定?时,她拂去?他肩头的落雪,帮他脱掉外面的大氅。
红莹已经端了一盆热水过来,王秀花用毛巾浸在热水里后拿起拧干,先?给他擦擦脸再擦擦手。
被热毛巾擦完脸的康熙也觉得舒适了,刚刚过来时的凉意一扫而空,他坐在铺炕上看了看忙活的王氏,她在屋内也穿得臃肿,生怕冷到,那厚夹袄外面还?裹着一件短身的斗篷,头发简简单单往上一梳,绑成?高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皇上怎会这个时候过来?”
“怎么,不想朕过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的确来得很早,奴婢方才还?在用早膳呢,来,汤婆子抱在手里,别冻着手。”
王秀花说?着把一汤婆子放到他手上,看向他,“皇上要用膳吗?奴婢让嬷嬷给皇上煮碗面。”
“朕不饿,不用忙活。”
“昨日是元宵,皇上有没?有吃到汤圆?”
“吃到了。”
“对了,奴婢给皇上编了一个络子,奴婢拿给皇上。”
王秀花将昨日编的络子拿出?来,没?给皇上拒绝的机会,直接系在他腰带上,用的是正红色的绳,年还?没?过,讨个喜庆。
“你有心了。”
王秀花一抬眸就?见到皇上盯着她,那意思很明显,反正聊家常聊得差不多了,她示意红莹她们出?去?,站在他身前,直接搂着他。
“你还?挺知?趣的,朕还?以为你要跟朕聊到天黑呢。”
“就?问两句而已,皇上这都不耐烦,那下次奴婢什么都也不问,皇上一进来,奴婢就?把皇上的衣服扒掉算了。”
康熙想想那画面,不由被逗笑,他搂着王氏的腰,觉得她穿得多,伸手去?解她的斗篷,将外衣都脱掉后,他压着她的唇,过一会儿后松开,问她方才吃了什么。
“奴婢不是说?了嘛,奴婢还?在用早膳,吃了牛肉面。”
“还?有辣味。”
“嬷嬷放了辣子,说?是吃辣暖身,你亲都亲了就?别嫌弃了还?是你想让奴婢去?漱口?”
康熙最后还?是没?放开她,已经解开她的肚兜,露出?光滑的皮肤,他低头吻上去?。
……
事后,王秀花又把衣服穿上了,这屋内哪怕是燃了炭还?是有点冷风吹进来,她门窗不会关得太严实,毕竟是烧出?来的炭火,容易中?毒。
皇上还?躺在床上,她已经下床叫来红莹把避子汤端过来。
“小?主还?没?熬好呢。”
王秀花一想也是,今日没?折腾太久,她又让红莹去?洗些瓜果过来,再摆上一些点心,避子汤一好就?给她端过来,还?有皇上带过来的奴才也要好好招待,别让人?冻着,吩咐完后她才进屋。
“皇上,你几时走?”
“你这是想赶朕走?”
“奴婢连问句话都不可以嘛,皇上为何总是以恶意揣测奴婢,不知?道还?以为奴婢欠你银两呢,跟你说?句话都要再三斟酌,奴婢就?想知?道你会不会留在这用膳,奴婢好让人?忙活起来。”
“不着急,朕还?不饿,还?不知?道待多久。”
王秀花坐在床边,看着他说?道:“外面雪越下越大,皇上晚些走吧,等雪消停一会,不然雪下得大,不仅路不好走,连视线都受阻,皇上你说?呢?”
“嗯。”
“冷吗?需不需要多支一个炭盆?这大雪天的,皇上还?能冒着雪过来看奴婢,奴婢其实很高兴。”
王秀花给皇上掖了掖被子,脸上挂着笑意。
“朕今日得空。”康熙解释一句,被她说?得好像他冒着雪,千难万险地过来看她,他怕她得意,会多想,以为他多惦记着她,他只是今日恰巧得空而已,早上无事可做,加上过年,他前阵子没?得空过来,他庆幸的是他让人?找的这府邸离皇宫不远,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两刻钟而已,今日下雪才花的时辰久一些,见王氏一副不相信他说?辞的样子,他也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扯了扯她的手让她下来,他勾住她下巴,覆上唇,细细吸.吮啃咬,她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他脸上。
过后王氏侧趴在他胸膛上,难得乖顺,他抚摸着她后颈。
外面寒冷萧瑟,在里面的两个人?之间难得流淌着一股温情,无人?说?话,也没?有尴尬,很是平静。
“小?主,避子汤好了。”
红莹用五彩红龙托盘端着热腾腾的避子汤进来,见到自家小?主趴在皇上身上,她忽然愣住,不敢多看,赶忙道:“奴婢把它放下了,小?主等凉一些再喝,还?是很烫的,小?主小?心别被烫到,奴婢先?出?去?了。”
放下避子汤后,红莹小?跑出?去?,到外面才轻舒一口气,幸亏没?打?断小?主跟皇上的好事。
第42章
王秀花想过去喝避子汤时,手被攥住。
“皇上……”
“再陪朕待一会。”
“奴婢没走,奴婢喝了避子汤再来陪皇上。”
“不着急,省得你多喝一碗。”
人被扯到?床上又做了一次,事后?她?才喝了那?碗变冷的避子汤。
……
“梁公公,天?冷了,本宫给皇上送一份燕窝鸽子汤,劳烦公公去通传一声。”
梁九功看?着提着红漆雕花食盒的德妃,听完后?露出一丝为难,“娘娘,皇上今日要看?折子,吩咐奴才不让人打扰,皇上这会在批折子,怕是见?不了娘娘,娘娘要不还是请回吧。”
“公公进去通传一声,这鸽子汤是本宫辛辛苦苦炖煮的,本宫想亲自送进去给皇上。”
“那?成,娘娘在此等候,奴才进去通禀。”
梁九功闪身进殿,过?一会儿后?出来朝着德妃摇摇头,说皇上在忙,不便见?娘娘。
德妃没有纠缠,把鸽子汤留下,让梁公公送进去给皇上,然后?带着人离开。
“娘娘,皇上果真不在乾清宫。”
“这是在宫外,小?心说话。”
德妃斜了一眼凌薇。
凌薇噤声,扶着娘娘坐上轿辇,喊人起轿,她?高举着伞,免得雪花落到?娘娘身上。
德妃坐在轿辇上,摸了摸自己的镂空鎏金指甲套,冰凉的触感让她?自己烦躁的心稍微沉了沉,皇上果真出宫了,年还没过?,皇上就出宫了,先前她?还认为皇上是出宫见?臣子或是为了朝堂上的事,如今想来肯定不是这样,皇上不是第一回出宫了,算上这次也有四五次了。
不知为何,她?越发觉得皇上说不定真像她?阿玛那?样养了一个外室,几番出宫是为了见?那?外室,但她?不敢再追查下去,怕有窥伺帝踪之疑。
宫里那?么多女人,皇上还不满足,还要在宫外养一个外室,大过?年的还冒着雪外出见?人,这难不成要成痴情种?不成,德妃的心如同这大冬天?一样冷,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再得宠也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旧人比不上新人花容月貌,妍姿妖艳。
回到?永和宫后?,德妃听到?胤禵在哭,她?脚步匆匆往后?院走,到?胤禵的房间见?到?胤禵扯着嗓子在哭,伺候的奴才没法哄住孩子,她?怒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听到?小?阿哥在哭啊,哭坏嗓子怎么办,一点差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房间内的一帮奴才吓得赶紧跪下来认错求饶。
“胤禵,别哭了,额娘抱抱。”
“额娘……”
德妃用手帕替胤禵拭去眼泪,见?他哭得小?脸通红,不知是不是冷的,他皮肤还有点被冻裂,起了一层白皮,她?不由再横一眼奴才:“小?阿哥的脸都?成这样了,你们不知道给小?阿哥抹点冻伤膏润肤膏啊,凌薇,赏他们每人十巴掌。”
凌薇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奴才,其?中有两个乳母,她?听从娘娘的指令,一人十个巴掌,打到?最后?她?的手都?是生疼的,其?实她?也知道娘娘是皇上出宫一事气到?了,在迁怒,娘娘把气撒出来就好了。
德妃抱起胤禵往她?房间里去,让人准备一些吃的给胤禵。
过?了午时,德妃才听说皇上回来了,一来一回去了两个时辰,一个上午都?过?去了,皇上去哪位小?主嫔妃的宫里能待上这么久,外头的那?个怕是勾住皇上的魂了吧。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德妃虽没有找到?实质上的证据证明皇上是出宫私会别的女人,但她?就是觉得能让皇上频频出宫的只有女人,就这样认定了,她?不敢再去探听,怕皇上察觉,她?不像贵妃,有强大的娘家可?以倚仗,所以她?做事得更加谨慎。
她?只能让自己不再想着这事,想着既然养在宫外,就不算正经的主子,连庶妃都?不是,无法跟她?既有子嗣又有位份的宫妃相提并论,算不上什么威胁,顶多是皇上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罢了,男人,尤其?是成为帝王的男人,就不指望他专情。
她?待皇上还是如常,只当没有这件事。
……
眨眼间到?了三月,初春,京城回暖。
王秀花在看?医书,而?红莹在插花,院子里种?的花开了不少,她?剪了一些往屋子里放。
“小?主,小?陆子从瑞芳斋买回来的糕点,一共四盒,小?陆子说把能买的都?买了,十几种?糕点呢,小?主快过?来吃。”
紫兰从外面提着糕点盒进来,放在炕几上拆开。
“紫兰,我手脏,快往我嘴里塞一块。”
“给你塞一块桃酥吧。”
紫兰拿一块桃酥塞进红莹嘴里,红莹怕碎屑掉下来昂着头,没法咬,只好一口吃进嘴里,将嘴巴塞得满满的。
王秀花拿了一块玫瑰酥放进嘴里,都?说瑞芳斋的糕点是京城一绝,卖得贵,但每日排队买糕点的人还是不少,这玫瑰酥一进去嘴巴里有着满满的玫瑰香味,外皮酥脆,的确配得上它的名气。
“小?主,我觉得我的脸圆了一圈,连肚子都?大起来,原先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裤子如今都?穿不上了,胖了很多,我还得改裤头。”红莹嘴里还含着食物?就忍不住抱怨道。
“重新弄几身新的就好,让小?陆子去买几匹布,不用用旧的改,反正春天?到?了,正好添新衣裳。”
“好好好,我过?会就去跟小?陆子说,小?主,你待奴婢真好。”
反正没有花她?的银两,都?是从那?二百两里支出,除了日常生活用品,她?们都?不是奢侈过?日之人,也不需要宴客请客,就她?们几个人花,吃食占大头,所以每个月二百两是绰绰有余的。
皇上上个月来了两次,一月也来了两次,比上一年来得频繁了,估摸再过?几日又会过?来了,这屋内都?多了不少他的衣物?跟个人物?品,也不知是好是坏,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让她?出门。
想到?这,王秀花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块玫瑰酥便不吃,让紫兰记得让嬷嬷她?们也吃一些,还有吴公公他们。
紫兰点头应是。
王秀花似想起什么,问紫兰这糕点能放几日。
“顶多是放三四日。”
“那?算了,都?吃了吧,不必留。”
她?原本还想着留一些给皇上,三四日的话,皇上都?不一定在三四日之内过?来,反正他是皇帝,这世间所有好吃的吃食,他怕是都?吃过?了,不馋这一两口。
紫兰说道:“小?主是想留给皇上吗?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要不过?几日让小?陆子再去买。”
“不用了,皇上不会馋这些的,听说要排队,还是别让小?陆子他们那?么劳累了。”
红莹接话道:“也没那?么辛苦,小?陆子跟小?向子两人闲着呢,排个队而?已?,皇上要是知道小?主还惦记着皇上,肯定很高兴。”
她?就怕他太高兴,来这里更频繁了,一个月两次就挺多了,她?真不想喝那?么多苦到?爆的避子汤,王秀花还是说不用了,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不用为他特?意买。
等了下午,王秀花就发现自己来月信了,这个月月信挺准时,正好隔了三十天?来的,她?让红莹去告诉吴公公,她?来月信肯定不能侍寝,告诉吴公公是为了不让皇上白过?来一趟。
但没想到?她?这月信一来,平常只需要五六日便结束的,可?是到?了第十天?,还是有一些,血量不多,但还是出血,张嬷嬷每日都?给她?熬红糖水还有鸽子汤,她?鸽子汤喝到?快腻味了,闻到?鸽子汤的味道都?有点受不了。
“嬷嬷,我这喝不下了。”
“这鸽子汤对身子好,小?主亏了那?么多血,得补回来,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实在不行得叫大夫过?来给小?主把把脉,都?快十天?了,怎么还没结束,莫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王秀花被张嬷嬷盯着,这汤不喝都?不行,她?只好硬着头皮喝起来。
“小?主,皇上来了。”小?陆子在门外头高喊。
“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张嬷嬷嘀咕一句,小?主这样子肯定侍不了寝,难不成吴公公没告诉皇上小?主月信未净。
“去迎接吧。”不管皇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过?来,她?们都?得去迎接,屋内的五个人一同出去,站在房门口迎接皇上。
虽是初春,不过?京城还有一些凉气,皇上穿了一件湖蓝色刻丝祥云纹的无袖马甲,他看?上去有些不悦,阴着脸,没让她?们起来就径直往屋内走去。
王秀花随着进去,让其?他人去忙活,不用跟着进来。
“谁惹皇上不高兴了?”
“你月信来了几天??”
“第十天?。”
“都?说女子的月信来四五天?就结束了,为何你十天?还没结束,莫不是不想朕过?来,故意拖延蒙骗朕吧?”
瞧见?他阴沉的脸色,王秀花心里默默翻个白眼,他以为她?自己想这样啊,虽说有月信带,不过?只是一块缝得很厚的厚布而?已?,偶尔还是沾到?裤子,她?每日都?换两次裤子,更别说那?些黏腻不舒服感,到?底是她?身子重要还是他舒爽重要,在他眼里,她?就是拿来侍寝的,她?不能侍寝了,他就给她?摆脸色。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看?,奴婢何必拿这种?事欺骗皇上,你以为奴婢想这样,这月信来的时候有多难受,皇上作为男子是体会不到?,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的没结束?”
“那?自然是真的,奴婢没必要骗你,你看?桌上的鸽子汤,奴婢都?还没喝完呢,张嬷嬷说奴婢亏了很多血,每日要奴婢喝一盅鸽子汤,奴婢方才都?快喝吐了。”
康熙看?过?去,桌上的确有一盅鸽子汤,王氏这人擅长面不改色地说谎,她?心里可?能不愿意侍寝,可?是侍寝的时候,她?又不会表现出分?毫,她?可?以表现出很乖顺很乐意的样子,心里想什么只有她?知道,在他这,她?是有前科的,所以他才不会全然相信她?,他以为她?以这种?借口拒绝侍寝,跟他阳奉阴违。
“既然这样,为何不请大夫过?来看?看??”
“奴婢月信一向不怎么准,奴婢觉得还没严重到?要请大夫的地步。”
“去请吧,实在不行,朕让太医过?来给你把脉。”
“太医?皇上不怕别人知道奴婢的身份吗?”
康熙嘴角微扬,哪个太医敢这么不知死活,他若是让他们封口,他们敢传出去的话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他沉声道:“朕让人去请太医给你看?看?,你让人把梁九功叫进来。”
“红莹,你进来一趟。”
既然他想请太医就让他请,王秀花无所谓,她?看?着皇上交代梁公公去找郑太医,她?坐着等就是,等梁公公出去后?,他们两个人突然之间无话可?说,沉默下来,过?一会儿,她?听到?皇上开口。
“你这几日是不是觉得腹痛?”
“嗯,奴婢喝了红糖水都?不管用,总觉得肚子闷闷的,奴婢也打不起精神,能坐着就不站着,一站着就觉得不舒服。”
康熙见?她?脸色的确算不上好,微微发白,唇色也发白,他示意她?过?来,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也很凉,他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拥搂着她?。
“不舒服就去请大夫,不要自己硬挺着,又不是缺银两,都?十日了,你自己不知道请大夫过?来看?看?吗?”
“奴婢觉得还不是太严重,奴婢还能再撑几天?,奴婢想着再过?几天?还是这样便去请大夫。”
“自己的身子自己要上心。”
王秀花觉得这人还挺善变的,刚才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现在又关心起她?,她?在他怀里点点头说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梁九功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太医肯定眼熟,所以这郑太医来得很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约莫四十岁,胡子微微发白,身形瘦削,拎着着一个大医箱,见?到?皇上先跪下行礼。
“起来吧,给她?看?看?,她?月信来了十天?还没结束。”
“是,还请姑娘伸手放在炕几上,微臣给姑娘把脉。”
这太医可?能是在御前行走,做事很有分?寸,十分?谨慎,眼神都?没有乱瞟,第一眼见?到?她?诧异过?后?很快就收起神色,正经严肃地给她?把脉,把完脉之后?又询问她?这几日的不适之处。
“姑娘可?有在喝什么汤药?”
王秀花看?一眼皇上,然后?才说她?一直都?有在喝避子汤,喝了一年多了,每个月都?喝上一两次。
“那?避子汤的药方可?否拿来给微臣看?看??”
王秀花让红莹去拿药方,顺带把多的避子汤药草拿过?来,那?避子汤都?是在外面药铺抓好的,一帖一帖的,等这个郑太医看?完药方又看?完那?些药草后?,先是看?一眼皇上,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吧。”康熙淡淡道。
郑太医跪下来回禀道:“姑娘气血不足,身子亏虚,之所以月信持续不断,依微臣诊断,这避子汤含有的麝香让姑娘月信紊乱,流血不止,若是继续服用下去,麝香在体内沉积,很可?能会让姑娘终身不孕。”
王秀花其?实也有点料到?这避子汤喝多会让她?不孕,不过?当真正听到?时还是觉得心里一沉,她?自己对孩子其?实也没有太多想法,不是一定要有一个孩子,只不过?当听到?自己明明能拥有的东西却因为其?它原因而?被剥夺走时,她?心里有点失落。
“要怎么治?”
“微臣给姑娘开一些调经补身的药方,慢慢调养。”
“再给她?开一些不伤身的避子药方吧。”康熙说道。
郑太医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应是。
王秀花听着心里在发笑,哪有什么不伤身的避子药方,既然要避孕,肯定伤身,最好的治疗方法便是不喝这避子汤,不然就是治标不治本,想必太医也是明白这一点才犹豫的,显然,皇上还是想让她?喝避子汤,不想让她?怀有子嗣,这是又想让她?侍寝,又不想让她?怀孕。
郑太医写好两张方子后?,王秀花接过?,说是她?等会要人去药铺抓药。
梁九功把郑太医送出去。
康熙的确没有要王氏生下皇嗣的想法,她?身份太低微,不过?见?到?她?身子因为这避子汤要受损,他还是有些愧疚,尤其?是见?到?她?自己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似乎很坦然地接受,把伤心难过?掩在最底下。
“朕允你每月出门三趟,但不得在外面过?夜。”
“真的?”
康熙点点头。
王秀花没想到?这么一闹腾,他竟允她?出门了,他这是觉得愧疚了,想要补偿她??
不管怎么样,终于?能出门了,她?还是很开心,她?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多谢皇上,奴婢绝对不会在外面过?夜的,皇上请放心,那?避子汤奴婢还是会好好喝的,奴婢晓得自己的身份,不给皇上添麻烦。”
“你做得很好了。”康熙难得称赞她?一句。
“奴婢还有不足之处,以后?哪里惹皇上不高兴了,皇上不要跟奴婢计较,皇上,要不奴婢用手帮皇上一次吧,皇上好不容易过?来一次。”
“不用,朕该走了。”
“那?……皇上慢走。”
等皇上离开后?,王秀花坐在铺炕上忍不住笑出声。
“小?主,你还笑出来,那?大夫说小?主往后?不能有子嗣,小?主刚刚应该恳求皇上别让小?主喝那?避子汤,这避子汤喝多了,小?主若是真的不能怀孕怎么办?”红莹见?自家小?主还笑得出来,忍不住说道,不明白刚才小?主为何不求皇上。
“皇上不是让大夫给我开不伤身的避子药方吗?按照大夫开的药方抓药就好,先前的药方就不用了,这怀孕之事顺其?自然,不能强求,你家小?主我往后?可?以出门三趟了,你们在京城长大,到?时候可?以带我逛逛这繁华的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要带我去。”
红莹没想到?自家小?主不担心自己往后?不能怀孕的事,反而?对出门一事那?么高兴,想想也是,小?主在这宅子住了这么久,统共才出门两次,一直被拘着,人都?要闷坏了。
“奴婢会带小?主去的,只是小?主真的不能求求皇上让小?主别喝那?避子汤了吗?看?小?主月信不净,气血不足便是因为那?避子汤的缘故,求求皇上,说不定皇上能宽容一二。”
王秀花捏了捏红莹肉嘟嘟的脸,还真是胖了,刚见?到?红莹时,她?还是很瘦小?的,如今脸上都?能捏起来一大块肉了,她?笑道:“你别担心你家小?主了,我只是外室,又不是正经主子,哪能怀孕,你听说过?哪个外室能怀孕的?皇上就是不让我怀孕才让我喝避子汤的,求他有什么用。”
“可?是皇上对小?主挺好的,怎会没用,小?主要是以后?都?不能有子嗣怎么办?”
“那?也是我的命。”
红莹不解,她?还想说什么时被紫兰扯了扯袖子制止住,让她?别说了,这不是往小?主伤口上撒盐嘛,方才皇上都?说了换不伤身的药方,就是不想让小?主怀孕的意思,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有红莹没听明白。
紫兰怜惜地看?着自家小?主,觉得小?主在强颜欢笑。
王秀花并非是在强颜欢笑,她?是真的开心,因为她?可?以出门了,要不是她?还在来月信,还有点不适,她?真想立即出门。
比起一年出门两次,一个月三次已?经算不少了。
“让小?陆子去抓药吧。”她?说道。
过?一会儿,张嬷嬷跟陈嬷嬷进来,都?是一脸疼惜地看?着她?,大概是知道她?避子汤喝多会不孕的事,王秀花无所谓摆摆手:“不用担心我,这孩子没有就没有,我有银两就够了。”
“小?主,为何不求皇上恩典?”陈嬷嬷觉得皇上对小?主有几分?情意,不然也不会过?来那?么多次,往后?不能有子嗣,那?小?主难不成要当一辈子外室,虽说吃穿不愁,但终究是不体面,只有有了子嗣,小?主才能成正经的主子。
“什么恩典不恩典,我身份低微,不配怀上皇嗣,这是皇上的意思,我又能怎么样,其?实没有孩子也好,少了羁绊,我往后?……没有那?么多挂累。”
王秀花看?向她?们,笑着说道:“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不过?是没有孩子而?已?,况且换了新药方,听说不伤身,说不定往后?我还会怀孕的,此事不用再说了,皇上方才允我每个月出门三趟,等我好利索了,我就出门。”
“是,我们不说了,我已?经让小?陆子去抓药了,小?主终归就是亏了血,那?药抓回来,我给小?主熬药,小?主喝了能补身补血。”
王秀花点点头。
张嬷嬷她?们出去了,她?也有点累了,这肚子还是有些闷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着,她?便躺回到?床上准备睡个午觉,歇息半个时辰。
第43章
王秀花从每天喝鸽子汤变成每天?喝调经的汤药,月信断断续续地来了十六天?才彻底结束,结束第一天?,她便带着红莹跟紫兰出门了,吴公?公?跟卓公?公?在后?头跟着,她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先到府邸附近的集市逛一逛。
集市上两条道旁边有各种各样的商铺,客栈、典当行、银楼、茶楼、杂货铺、脂粉铺与香料铺等等鳞次栉比,这里地处在内城跟外城之间,地段很?好,人流多?,热闹非凡。
逛了一个时辰,红莹跟紫兰手头上就提了不少东西,王秀花直接花出?去三十两,回头见红莹她们两手满满当当,又让她们先把东西放回到马车里?。
“小主还要逛吗?”
“嗯,你们先放回去,让卓公?公?守看着,我们继续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放心,我就在这等你们。”
过一会儿?,她们后?头只有吴公?公?跟着,吴公?公?哪知这女子逛街能逛那么久,原先还紧紧盯着前?头的人,到后?面?就不再紧盯着,甚至还落后?好几步,皇上是多?虑了,小主的家人都在京城,这到手的荣华富贵,小主能跑到哪里?去,跑了往后?过的都是穷苦日子,一个女子在外面?很?难过活,孰轻孰重,小主哪会想不明?白,不过是被拘得久了,出?来时难免想在外面?待得久一些。
王秀花一出?来就是半天?,中?午回去吃顿饭又出?来了,傍晚回家时,这双腿酸得厉害,好久没有这样一走便是几个时辰。
“小主,你看你都长水泡了。”
经红莹提醒,王秀花低头看自己的脚底,果真长出?一个水泡,若是以前?,她在芦圩镇的时候在农田菜地里?干一天?活都不会突然冒出?水泡,到底是变娇气了,才在外面?走几个时辰,这就受不住了,她看向红莹跟紫兰,让她们也看看自己有没有长水泡,今日一逛,的确是逛了很?久。
“小主,我们皮糙肉厚,走多?久没关系,奴婢去拿些膏药过来给小主抹一抹。”红莹说着就转身去寻膏药。
“先把它挑破吧,紫兰,你去拿一根针过来,我把它挑破。”
拿到细针的王秀花先在蜡烛上烧一烧,再去挑水泡。
张嬷嬷跟陈嬷嬷两人做好晚膳正端进来,见她们几人不知在忙活什么,凑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在挑水泡。
跟小主处得久,张嬷嬷已?经将自家小主当成半个女儿?,也就没那么尊贵有别?的规矩,她没好气地戳了戳自家小主的额头,“哪能一去便是一天?,一下子走那么多?路,这下把自己折腾到了,这水泡没个三五天?都好不了,要是发炎流脓了,小半个月都好不了。”
王秀花抬起头,讨好笑道:“嬷嬷,只是一个小水泡,哪这么严重,两三天?就能好了,我下次不敢了,不过我今日花出?去五十两,买了好多?东西,接下来我们得缩衣节食一段日子。”
“反正上个月还有盈余的银两,不用缩衣节食,花了就花了,这二百两本来就是皇上给小主的,快些包好伤口,该用膳了,不然饭菜要凉了。”
王秀花就赶快弄好,脚上缠了一层纱布,想着一个月出?门三次,她下一次出?去肯定得等这水泡长好了再出?去。
用过晚膳后?,王秀花将买来的东西分一分,每个人都有份,这一晚,大家伙都高高兴兴的,夜里?都是笑着入睡。
翌日。
王秀花起得早,到院子里?转一转,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这春日来了,因严寒而蔫了的花草又重新活起来了。
初春的清晨还有一丝凉气,见不到阳光,带着雾气的轻风吹着,她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主,都怪奴婢起得晚,这些活交给奴婢就行?。”红莹急急忙忙出?来,簪子都戴歪了,接过她手上的浇花壶。
“不过是浇浇水而已?,又不是什么粗活,反正没什么事,你不用起那么早,睡到自然醒,说不定你还能长高。”
“奴婢岁数可不小了,不会再长高啦,小主这是嫌奴婢矮吗?奴婢是不如紫兰长得高,那是因为奴婢小时候吃的东西不多?,要是奴婢吃的东西多?,肯定会比紫兰高的。”
“是啊,岁数不小了,是不是到了嫁人的年纪,有没有喜欢的人?”王秀花调侃红莹。
红莹唰的一下脸就变红了,说到嫁人就顿时羞涩起来,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伺候小主一辈子,嫁人没什么好的,在小主这当差月银多?,我才不想嫁人。”
“原来只是贪图月银多?,那万一别?人给你更多?月银,你是不是就去别?的小主那当差了?”
“奴婢不会的,奴婢想一直留在小主身边。”红莹坚定道,小主人好,有好吃的都会分给她,她不想到别?人那当差。
“我才不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到时候成了老姑娘。”
红莹拿着浇花壶,整个人贴在自家小主身上,撒娇道:“老姑娘就老姑娘,我就赖在小主身边了,小主赶不走。”
“就不要你,等明?儿?我让张嬷嬷再找一个新人进来,你不许贴着我。”王秀花逗红莹,眼角都溢着笑意。
“就贴着小主。”
王秀花躲开,红莹凑上来,很?快两人在院子里?玩闹起来,你追我赶,时不时发出?笑声。
张嬷嬷也从东厢房出?来,见到两个人在跑,不由地提醒一句:“小主,那水泡还没长好,你不要乱跑压着伤口。”
“嬷嬷,没事,都包着几层纱布,又涂了药,压不着。”
张嬷嬷见她们玩得开心,也就不再管她们,过去膳房那边准备弄早膳。
……
午时一刻,她们几个人都坐在铺炕上缝制新衣,准备弄几身薄一点的春衣,屋内安静,只有细针穿过布料的嘶嘶身。
王秀花盯着看看累了,扭扭酸痛的脖子,眼角瞥见一玄青色的袍角,抬头往上看去见是皇上,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小陆子他们竟然也不告诉她们一声。
“皇上,你怎么无声无息的?”
张嬷嬷她们一听,吓得赶紧从铺炕上下来,跪着给皇上行?礼。
“起来吧。”
她们几人又是一阵忙活,把炕上零零落落的东西都收起来,该去备茶的去备茶,王秀花将皇上搀着过来铺炕上坐下,细心在他身后?放了一个绿缎双色莲花靠枕,炕几上也重新上了一盘新鲜的干果跟点心。
她起身想去把昨天?给皇上买的东西拿出?来送给他,刚下炕手就被攥住。
“去哪?”
“奴婢昨日出?门,逛了一天?街,瞧着好多?东西适合皇上,奴婢买了回来,想过去拿给皇上瞧瞧。”
手这才被松开,王秀花把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摊在炕上,给皇上介绍,她给皇上买了两套成衣,一些编得很?好的络子,两条蹀躞带还有三个精致的荷包,里?面?装有香料。
“挺好,朕收下了,你有心了。”
“奴婢买了这么多?东西,皇上只夸赞这一句?”
康熙看着讨夸赞的王氏,示意她过来,他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那你还想要什么?”
“买了这么多?东西,奴婢可是花了不少银两,皇上要不赏奴婢五十两。”
“你钻钱眼了,就知道要赏银,这些东西,朕看只值五两,你却?敢开口跟朕要五十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可重在心意,奴婢的心意难不成还不值五十两吗?奴婢快跑断腿,这脚底都长了水泡,为皇上精心挑选,东西可能是值五两,那奴婢的人工总得值一些银两吧,奴婢跟你要五十两不过分呀,你给不给吧?”
康熙见面?前?的人直接摊开手要银两,一副霸道模样,他在她唇上轻啄两下,笑道:“五十两,朕可以给你,但得看你今日表现?,若是表现?不好,朕顶多?贴补你五两。”
“那怎样才算表现?好,这好与不好不都是皇上一句话嘛,皇上若是不想给,还不如直接拒绝奴婢。”
“你让朕舒爽两次,便是表现?好。”
“皇上也不怕累着。”
“朕好不容易过来一次,累着就累着了。”
说着康熙又吻上去,他喜欢亲王氏,她的迎合更让他兴奋,三下两下,他将王氏剥个干净,很?快欺身上去。
外头的人支着耳朵一听这动静,张嬷嬷让人赶紧去烧水,她也去熬煮避子汤,陈嬷嬷不知皇上会不会留下来用午膳,不过也得先备着。
过一会儿?,康熙原本想躺下了,结果被王氏弄得又来第二次,到最后?,他们叫水,沐浴过后?,他才神清气爽地坐回到炕桌上。
“皇上,你要用膳吗?”
“摆上来吧。”
康熙也懒得过去膳桌那边吃,直接让人摆在炕几上,有两碗稀饭,一份凉菜,一份去骨的猪肘子,一份爆炒田鸡还有清蒸螃蟹。
王氏正在给他弄螃蟹,用银签将里?头的蟹肉弄出?来。
这膳食虽然不是非常丰富,跟宫里?的比起来清简不少,不过他刚才大动一场,事后?正是最想吃东西的时候,看着那些菜觉得不错,不用王氏帮他夹菜,他自己就吃起来,时不时有蟹肉放到他碗中?。
“你也吃吧。”
“奴婢还不饿,先前?吃过了,皇上不用管奴婢,皇上吃好就行?。”
康熙就没管她,吃个八分饱就放下碗筷了。
“还吃吗?吃个橘子吧,酸甜口的,吃着能消食。”
手里?又多?了几瓣橘子,康熙放进嘴里?,看了王氏一眼,她现?在是越发会伺候人了。
“好吃吗?酸吗?”
康熙笑道:“你自己吃吃不就知道了。”
王秀花把剩下那几瓣放进嘴里?,酸味居重,她酸得一激灵,没想到她刚好剥的这颗橘子这么算,她抬眸看一眼皇上,见他面?不改色吃下去,不由地说了一句:“这橘子这么酸,皇上你都吃得下去,皇上是喜欢吃酸的吗?”
“朕觉得还好,你不是说了嘛,吃了正好消食,酸一点正好。”
“皇上喜欢吃,奴婢就给皇上多?剥几个。”
“够了,朕饱了,吃不下了。”
王秀花这才擦擦手,想着皇上在这里?也待了快一个时辰了,差不多?该走了,她瞧着皇上身上穿着的春绸刻丝撒花缎的马甲跟单袍,提醒一句:“皇上,这份衣服你得换下,方才你过来时穿的不是这一身。”
康熙垂眸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沐浴时重新换了一身,的确不是过来时穿的那一身,不过他还不着急走,于是就没换,看向王氏,她倒是心细,还记得他来时穿什么衣服,哪怕他是换一身衣服回宫,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皇上过来的时候不是都瞧见了,这不是到了春日,奴婢跟嬷嬷她们做几身春衣,还有就是日日喝两碗汤药。”
“过来,到朕这。”
康熙把人抱在腿上,搂着她,说道:“那郑太医是医学世家,医术高明?,他开的药方肯定是利于你身子的,你老老实实喝药,补血补气,这身子才会好起来,朕看你平日手冰冰凉凉的,既然那些汤药对你身子好,你不要避讳喝药,良药苦口。”
“奴婢没有避讳喝药,只是抱怨几句而已?,日日喝两碗,奴婢觉得整个人都渗着苦味了。”
“那郑太医说是喝够一个月,再忍忍,没剩几天?了,外头那些民间大夫,朕信不过,日后?你身子有什么不适,让吴守贵过去请郑太医。”
她原先身子挺好的,月经不调还不是因为喝多?了避子汤的缘故,他现?在让太医给她医治,算得上事后?诸葛亮,亡羊补牢了。
“奴婢知道了,谢皇上恩典。”
“那五十两,朕下个月会让人连同那二百两一同给你,原先朕让张嬷嬷掌管着这银子,可她们毕竟是奴才,以后?朕让人把银两给你,你是主子,你来掌管,给她们发放月银,如何奖赏她们都由着你,她们也能记着你的好,而不是记着别?人的好。”
“奴婢不想记账,那账本,奴婢看不明?白。”王秀花懒得管那么多?,张嬷嬷待她好,将这宅院管得井井有条,跟她有商有量,也会每个月给她看账本,不会偷偷昧下银两,她觉得交给张嬷嬷就挺好的。
“学着点,你又不是不认字,这里?你才是主子。”
“那交给奴婢,奴婢可不会多?退少补,只会是少补,那二百两给奴婢就给奴婢了,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要是少了,奴婢还会跟皇上要。”
康熙戳了戳她的脸颊,二百两她还嫌少,那二百两可是别?人好几年才能花出?去的数目,沉声道:“你这是完全掉钱窟窿里?,就知道想着银子,朕到底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上好的织金缎都给你送过来,夏日的冰块,冬日的炭火,朕哪一样没给你,就这两样还不用从那二百两里?出?,不知道给你剩下多?少银两,你还想这要,你这是吞金兽啊。”
“都说了奴婢不嫌银两多?,奴婢在这里?先谢过皇上,下个月记得给奴婢二百五十两,放心,奴婢会为皇上多?置办几分新衣,这二百两也有皇上的份啊,皇上刚才吃的螃蟹,你可知那几只螃蟹要多?少钱?足足二两呢,都是有蟹黄的螃蟹,又肥又嫩,全让皇上吃了,皇上还往里?头花了呢,还有皇上每次带过来的人,奴婢也不能让他们饿着,他们也吃了的,又不是只有奴婢一人花了,你说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
“你这是说不过奴婢。”
康熙垂眸看她,低头下去攫住她的双唇。
在王氏这总觉得过得快,康熙还是换回他来时穿的衣裳,在申时初回去了。
……
四月初,王秀花过去她姐姐那,她大姐生?了,依旧是女儿?,她带了不少东西过去,她大姐瞧着憔悴不少,刚出?月子,又要照顾刚出?生?的孩子,他们这里?没有伺候的人,不是没有钱请,而是他们舍不得,说是请一个丫鬟每个月要花出?去二两,一年便是二十四两,他们舍不得这笔银子。
“又是女儿?,我那婆母知道是女儿?的时候,当下就沉脸了,更别?说那个死鬼,他们都盼着有个儿?子,他们家也只有你姐夫一个独子。”
“姐姐不必看他们脸色,你有银两,不用他们照顾,用银两去请一个丫鬟,这笔钱没多?少,实在不行?,我帮你出?了。”
“我倒是想找个人,不过又怕找来的丫鬟不好,你的银两就自己收着吧,姐姐这里?也有,其实我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让他们失望了。”
王秀花不知道该劝她什么,不仅仅她姐夫他们想要儿?子,她姐姐也是想的,该说的先前?都说过了,她不再说这孩子的事,只是劝她姐姐花钱雇个丫鬟。
“行?行?行?,我到时候打听打听。”
“三妹,我能进来吗?”
她大姐夫探头进来,王秀花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三妹,先前?我说的那事,你有没有跟妹夫说?”
“说了,他说没有闲差,姐夫要是闲着没事做的话,在家多?照顾照顾孩子吧。”
“真的没有闲差?妹夫怎么不随着你过来,我们何时能再见到妹夫,我亲自跟他说说,还有为何总是你一个人过来,你有空也把妹夫领回来一趟啊。”
“他忙。”
“再忙也有不忙的时候吧,怎么会天?天?都忙,他是大官,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才不过来的?”
王秀花看了一眼她大姐夫,没好气道:“是啊,他看不起你们才不过来的,等姐夫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了,他就愿意过来了,在此之前?,他不会过来的。”
何家齐明?知道秀花嘲讽他,可如今秀花是大官的侍妾,他们今日能在京城立足,不缺银两都是仰仗秀花,他也不敢跟秀花翻脸,只尴尬地笑了笑,“姐夫哪有那本事飞黄腾达,秀花,你别?跟我说笑了。”
摇篮里?的婴儿?哭了,王秀花让她姐夫去哄婴儿?,只是她姐夫明?明?都有三个孩子,偏偏照顾起婴儿?来还是很?生?疏,一看就是很?少照顾,平日要么是她姐要么是他娘照顾孩子,若是她使唤他,他还不一定愿意抱小侄女呢。
王秀花在她大姐这也待得差不多?了,准备过去她二姐那,她大侄子在三月份已?经进了私塾读书,她二姐也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她请了一个嬷嬷,嬷嬷每日做饭,省去做饭的她照顾三个孩子。
她二姐跟她说自从大姐又生?了一个女儿?后?,大姐夫一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摆起了脸色,她还跟他们吵了两句,本来有多?余的银子,完全可以请一个丫鬟或是嬷嬷来照顾,偏偏大姐的婆母跟公?公?不同意,说是没必要花那笔钱。
“好在大姐没有太傻,知道把银两攥在自己手里?,只不过你姐夫常常偷去一些,我是有空便去照顾大姐,你姐夫天?天?往外跑,根本没照顾大姐,都托给他娘,他娘都有五十多?岁了,身子也不利索,又因大姐生?的是女儿?,照顾也不太尽心,好在他们知道如今衣食无忧的日子都是仰仗你,他们才没有太过胡来。”
二姐王秀梅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王秀花握着她二姐的手,跟她说让她帮大姐找一个丫鬟或是嬷嬷,既然不缺银两,没必要省着这二两银子,有个人照顾大姐都是好的,大姐刚生?完没几个月,正是最虚弱,最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她给她二姐塞了五十两,让她帮大姐找人,大姐那边缺什么,让她买给她,她二姐夫目前?看是个顾家的,不像大姐夫那么好吃懒做又好高骛远。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都是妹夫给你的吗?”
“是他给我的,你们放心用吧,不过也得省着用,谁知道他对我新鲜劲什么时候会过去,新鲜劲过去后?,我想他就不会那么大方了。”
“是,男人都是如此,这银两你快自己收着,我们这每个月都有二十两,完全够用,再多?请几个丫鬟嬷嬷都是够用的,只要我们不败家,这银两都是够用的。”
“没事,书航不是去读书了,笔墨纸砚贵,留一些给他买纸,将来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当官。”
“他啊,小孩子,要不是他爹盯着他念书,他怕是都静不下来。”王秀梅说起孩子时脸上有着满满的柔色,不过还是把银两塞回来,说是她们有钱,倒是她进了大户人家,肯定需要银两打点上下,让她不要担心她们。
王秀花心里?感动,她两个姐姐待她的心都是实打实的,这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情谊,正当她感动时,她二姐又说到子嗣,让她一定要生?个孩子,她只好暂且把感动收回去,敷衍她说知道了。
在城外待了一个上午,王秀花才回到内城,不着急回府,她又在集市里?逛一逛,她准备去茶楼听听戏,刚准备进茶楼时,茶楼里?面?走出?一人差点撞上她们。
“哟,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姑娘。”
红莹一见到对方有点眼熟,惊呼道:“你就是住在我们前?头府邸的那位公?子。”
“是,正是在下,敝姓赵,单字一个缚,赵缚,你们是进来喝茶吗?”
红莹没什么心眼,直接说她们是想过来听戏。
“听戏在二楼,你们进去吧,今日这一出?戏不错。”
这赵缚说完后?跟他的随从侧身让她们进去,王秀花多?看他一眼,随后?才进去,被茶楼的小二带去二楼,他们干脆要了一间包厢。
进包厢后?,趁着红莹跟紫兰兴致勃勃地往楼下看戏,王秀花轻声问后?头的吴公?公?,问他有没有查到刚才那人是什么身份。
吴守贵回道:“小主,说来也奇怪,奴才还真没查到对方的身份,只知他叫赵缚,奴才让人盯着他们,那公?子的确住在那无名府有十几年了,听说打小就住在那的,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认识,他身边有几个伺候的奴才,但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平日那公?子都是独来独往,不见其家人,只有三五好友,无官无职,不知道做什么的。”
“所以在我们住进来时,他便已?经在住在哪了?不是突然搬来的?”
“不是,赵公?子真的是一直住在那的,住了十几年了,附近集市的人都认识他,有说他是五六岁来这边的,有说七八岁来这边的。”
那就有点说得通了,他们在那个赵公?子眼里?才是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他对他们一行?人好奇也是理所应当,那人也才二十岁左右,还很?年轻,无官无职也正常,考举不是那么容易考的,说不定是跟家里?人拿钱的公?子哥。
王秀花听吴公?公?这么一说才放下疑虑,后?专心看戏。
在茶楼待到傍晚,快天?黑时,他们才回去。
王秀花每个月只得出?门三次,自然每次都是从早上待到天?黑,待够了才回去。
皇上不知是朝堂繁忙,四月一整月都没有过来,王秀花反而乐得自在,那二百两还是发放到她手里?,不过她会把一百两分给张嬷嬷,这府里?上下的吃喝用度还是张嬷嬷管理还有记账,由她发放月银,不够再跟她要。
厢房多?,她收拾出?一间当库房。
到了五月二日,皇上才过来,他每回过来都是先要她侍寝,以前?侍寝结束后?他就走了,现?在会留下来用膳,吃点东西。
“你在朕面?前?吃得满嘴黑是什么意思?”
“这是桑葚,本来就容易吃得满嘴黑。”
“那你就不应该吃。”
王秀花撇撇嘴,吃个水果都有那么多?讲究,她干脆往他嘴里?也塞一些,“皇上不是喜欢吃酸的,这桑葚有点酸味,皇上说不定也喜欢,快吃吧,咽下去,你还怕嘴变黑吗?”
康熙见到王氏的唇边都变得紫黑,那样子……真是十分怪异,她一开口连牙齿都是紫黑的,这王氏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露出?丑态,他嘴里?也被塞了一些,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气得把王氏抓过来,直接往她嘴里?渡,汁水从口中?流出?,他不管不顾。
到最后?,两个人的衣裳都沾了不少汁水,染了色,两个人的嘴更是样子可怖,王秀花见到皇上像是喝了一口黑血,乐得大笑。
康熙不满地看着她,他今日肯定不能穿这身衣服回去了。
“还不快去拿水来给朕漱口。”
“皇上,你都这样了,不如就多?吃一些吧,还有一碟子呢,其实还挺好吃的,这是从外面?买的,野生?的,都是野外摘来的,宫里?说不定没有。”
宫里?的确是没有,这玩意吃着嘴容易变黑,宫里?的奴才要当差,不可能吃这些,这野生?的东西,主子也不乐意吃,所以宫外送食物的人不会把这玩意送进宫,连他自己都只知这是什么,但很?少吃,康熙嘴里?又被塞了一些,他抓着王氏的手。
“你自己吃就行?,别?给奴婢。”
康熙哪里?会让她躲,将她压在身下,再一次渡给她,这还是王氏之前?的招数,他跟别?的女子可没有这样做过。
闹到最后?,两个人身上都脏了,一片狼藉,不成样子,重新去漱口,青盐擦牙,又用香胰净身,洗了很?久才洗干净,不过这牙还是微微泛黑,一时半会变不回原样,康熙换了一身衣服,将原先穿来的那一身留在那宅院,在申时末才回去,几乎待了一整个下午,回到皇宫时已?经快天?黑了。
乾清宫的奴才个别?的瞧出?皇上换了一身衣服,也只当不知道,念春跟念夏是在御前?当差,知道皇上今日又出?宫找王姑娘了,她们更不敢说什么,只管认真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夜里?,念春跟念夏小声说话。
“你说皇上会不会让王姑娘进宫当小主,若是这样,我想跟着王姑娘,在王姑娘身边伺候。”
“你可小点声吧,有多?少奴才想在御前?伺候,你以为到王姑娘身边伺候就是好的,你看看宫里?那些位份低的小主,她们身边的奴才可是被人看低的,想要支使人办事都要求来求去,我们御前?的人有体面?,大家都想讨好我们,王姑娘若是真的进宫当小主,你觉得皇上会封她为什么,无非就是个答应,顶天?了是个常在,你待在一个常在身边能有什么好日子。”
念夏觉得念春傻,虽在御前?当差要胆战心惊,可是那东西六宫的人哪一个不是要敬着她们,讨好她们,换在别?处,这没有这种好日子,王姑娘那种家世低微的女子进宫顶多?被皇上封个常在,宫里?常在那么多?,有几个是得宠的,不得宠后?那些常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主子的日子都不好过,更何况是奴才,怕是被磋磨刁难得多?。
“况且都这么久,王姑娘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一年半了,你看皇上可有要王姑娘进宫当小主的心?皇上若是真想要王姑娘当小主,早就让她进宫,何必等到现?在,你快歇了心思,好好在乾清宫当差,别?想那些事,这话不许说第二遍,被旁人听到了,上禀给皇上,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跟你说,不会跟旁人说的。”
“隔墙有耳,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我们好好当差,只要不做错事,皇上不会责罚我们的,好啦,时辰不早了,快歇息吧。”
念春只好噤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王姑娘,不知皇上会不会让王姑娘进宫当小主,皇上今日出?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还有她记得皇上有一次出?宫回来腰带上多?了一块嵌着玉佩的络子,应是王姑娘送给皇上的,她记得皇上把那络子放在御案上,奴才们想收拾起来放进箱盒里?面?,皇上都不让动。
皇上每日批阅奏折时都能见到那络子,这不正代表着皇上对王姑娘有几分心思吗?后?宫哪些小主嫔妃给皇上送的东西何时被皇上这般珍视过,正是因为如此,她觉得王姑娘进宫当小主是迟早的事。
在御前?当差是好,没人敢轻待她们,只是一点都不自在,她还是想在王姑娘身边待着,服侍王姑娘比服侍皇上要自在多?了。
念春心里?抱着一丝希望入睡。
……
皇上有十几天?没翻牌子,没召人侍寝。
贵妃钮祜禄氏知晓皇上朝政繁忙只是借口,怕是外面?的女人满足皇上了,皇上没心思让宫里?的女人侍寝,皇上出?宫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皇上这么频繁出?宫说明?皇上对宫外那个女人上心了,她只知皇上在宫外养了外室,还不知那女子是什么身份,皇上南巡带回京城的,估计是来自江南一带的女子,都说江南一带的女子温柔似水,说话都是轻声细语,软绵和?婉,这是把皇上的魂勾去了,让皇上这么惦记,不惜多?次出?宫,若是皇上让她进宫,那还得了?
如今宫里?头四妃年纪都不小了,年老色衰,都是近三十岁的女子,男人还是喜欢年轻的,所以四妃不算得宠了,但也没见皇上对哪位小主过于上心,大多?是侍寝一两次后?隔一段日子才会被再翻牌子,可以说后?宫里?头现?在没有人是十分得宠的,专宠更是没有。
那宫外的女子能让皇上如此频繁去宫外见她,没点手段是不可能的,她原先觉得不必担心,毕竟只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如今想来或许她想得早了,再这样下去,保不齐皇上会让那女子进宫,要是生?下一儿?半女,那是要母凭子贵啊。
贵妃一想到这就忍不住皱眉,皇上到底对那女子是什么心思,她无从得知,又不敢试探。
坐到贵妃之位又如何,还是得看皇上脸色。
唉。
第44章
五月底,张嬷嬷跟红莹回家一趟,王秀花今日也没出门,这个月出门的额度已经用光,只能老实待在府里。
张嬷嬷前些天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土烤灶,说?是平日里用那土灶烤些吃食,土灶外面加了一个铁门,类似于烤箱,不过是用泥土制成,炭火在里面烧,门一关上就将食物烤熟,前些天做好,今日就?用上了。
张嬷嬷用荷叶包着一整只鸡,再用一层粘土包在外面,送进土灶里面烤,一共弄了两?只,一个时辰后?,荷叶鸡出炉,那只鸡外皮被烤得金黄金黄的,里头也熟透了。
“火候刚好,再烤下去说不定就焦了,张姐跟红莹没有口福,一只给吴公公他们,一只我?们三个人吃。”
张嬷嬷趁热将烤鸡切块。
王秀花在切的时候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够味吗?盐有抹多吗?”
对上张嬷嬷询问?的目光,王秀花称赞说?味道刚刚好,咸味刚刚够,辣味也刚刚好。
“那就?成,小主觉得?好吃,过几日我?们再烤,就?怕吃了上火。”
今日午膳就?吃烤鸡加上一盘青菜,王秀花直接上手,两?手都沾满油,一共吃了两?碗饭,三个人将一只鸡消灭得?差不多。
消食半个时辰后?,王秀花便回床上睡午觉了,一醒来听到哭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起来时,紫兰也从外间进来,伺候她穿衣。
“是不是有人在哭?”
“是,是红莹在哭,听说?她家里出了事。”
王秀花穿好衣服后?,趿了鞋走出去,红莹正哭得?厉害,张嬷嬷在安慰她,她一出来,红莹看过来,扑通一声?就?直接下跪。
王秀花有些惊讶,想把?她扶起来,只是红莹执意要贵。
“小主,你帮帮奴婢吧,奴婢阿玛跟额娘没有办法了,他们找遍所有关系也没法将我?哥弄出来,我?哥哥前些日子跟人打架,打伤了人,那人听说?家世很好,跟皇家沾亲带故,那人明明受的只是轻伤,不过他气极了,让衙门的人将我?哥哥关进牢里,我?阿玛跟额娘花了很多银子才进去牢里看我?哥哥,他们说?我?哥哥遍体鳞伤,那牢里的官兵听令行事,每日殴打我?哥哥,说?是要将人打死才罢休,我?哥哥身上都没有完整的皮肤,只剩下一口气了,求小主帮帮奴婢,奴婢不想哥哥被打死。”
红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过好歹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你们有打听你哥哥到底打伤了谁?跟皇家怎么个沾亲带故法,那人姓什么?”
“奴婢的阿玛跟额娘托人辗转打听,只打听到那人是乌雅家的人,奴婢也不知道乌雅家跟皇家是什么关系,我?们家是普通老百姓,只能打听到这些。”
张嬷嬷毕竟在宫里当过差,也知道京城中大概有哪些富贵人家,听到乌雅二字时就?猜测道:“会不会是德妃娘娘的娘家,德妃娘娘生?下四皇子、六皇子跟十四皇子,听闻在宫里很受宠。”
红莹眼?角挂着清泪地看着张嬷嬷,一听到是宫里娘娘的娘家,脸色又白了几分?,哽咽道:“我?阿玛他们说?我?哥哥得?罪的人是姓乌雅,衙门的官爷说?上头下了令,人不能放出来,说?人想出来只能是尸体。”
“京城里姓乌雅的人不多,德妃娘娘的娘家是其中一个,乌雅家因为德妃娘娘受宠,生?下三个阿哥,整个家族都被皇上提拔上来,在京城里是很显贵的家族,你哥哥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张嬷嬷脸色凝重,这个帮忙小主怕是帮不了,那可是德妃娘娘,宫里正经的主子,生?下三个阿哥的娘娘,小主要帮只能去求皇上,可在皇上那,德妃娘娘跟小主怕是都不能相提并?论?。
红莹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张嬷嬷跟紫兰赶紧给她掐人中,等红莹缓过神后?还是乞求地看向自家小主,既然是宫中娘娘的母家,那只有皇上比娘娘尊贵,小主求皇上帮忙,她哥哥才能逃过一劫。
“小主,奴婢只有一个哥哥,他要是出事,奴婢的阿玛跟额娘怕是都会跟着去了,那奴婢的家就?散了,还请小主帮帮奴婢,奴婢就?是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小主的。”
王秀花的确有点为难,若红莹哥哥惹的人是德妃的娘家人,德妃可是生?下过五个孩子的嫔妃,虽然其中两?个夭折,但四阿哥跟十四阿哥还有皇九女最后?都活下来了,皇上肯定喜欢德妃才会频频召她侍寝,德妃才会频频怀孕,她在皇上那肯定比不过德妃,况且她也不知道红莹的哥哥怎么得?罪德妃的娘家人,错在谁那,冒然跟皇上开口,皇上会怎么想她。
“奴婢求求小主了,请小主救救奴婢的哥哥,以后?奴婢就?是小主的人,一辈子伺候小主。”
红莹磕头,脑门重重磕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快起来吧,别磕了,脑袋本来就?不灵光,磕坏了就?成傻子了,我?会跟皇上开口,不过我?不能保证皇上愿不愿意帮忙,你们也知道我?在皇上那是没什么份量的。”
红莹见?小主愿意帮忙,又嚎啕大哭,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张嬷嬷叹口气,小主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等于是揽麻烦上身,那可是德妃娘娘,小主将来若是有机会进宫,脚还没踏进皇宫就?先得?罪德妃了。
王秀花既然决定帮红莹,就?得?尽快,这人每日在牢里被打,都遍体鳞伤了,怕是撑不了几日,她立即提起笔给皇上写?信,在信中让皇上快些过来,直接表明她有事相求,跟吴公公说?尽快把?信传到皇上手里,是急信,越快越好。
她想着这信送到皇上手里总需得?一日,皇上收到信最快过个六七日才会过来,他一国之君肯定忙碌,没想到第三日,皇上便过来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所以有些惊喜。
“皇上……”
“下次不要给朕传信,你得?记住你的身份。”
王秀花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有要紧事才给他传信嘛,没要紧事,她也不想给他传信,她问?皇上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朕不饿。”
王秀花示意红莹她们出去,她过去搂着皇上,凑上香唇。
“说?吧,什么事?”
王秀花把?事情讲一遍,讲完后?小心翼翼看着皇上。
“若是查明红莹的哥哥犯了大错,他死在牢里就?死在牢里了,若是他没犯下什么大错,没犯下死罪,还请皇上让人把?人放出来吧,这些日子的牢狱之灾跟身体的刑罚也让他记住教训了,他想必也知错了,还请饶他一命。”
“你倒是挺会多管闲事的,这些奴才家里的事都求到你这边,她们到底是来伺候你的还是来求人的,朕朝务繁忙,没空管这些小事,他既伤了人,关进牢里也是应该的。”
“若是那人只是皮肉伤,那人有错在先,先出言不逊,岂不是等于冤枉人,让人枉死,皇上肯定也不想有人枉死,只需要查一查就?好了,皇上,你让人先查一查吧,奴婢就?怕有人仗着皇家的名义在外面欺压普通老百姓,到时候败坏的是皇家的名声?还有皇上的名声?,算奴婢求你,等会皇上想对奴婢怎么样都行。”
“你这是以色侍人?”
“奴婢想想皇上什么都不缺,奴婢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只有这身皮囊算是奴婢自己的,所以只能以色侍人了,皇上神通广大,只需一两?日便能将事情查清,查清后?,若是红莹的哥哥有错,皇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朕会去查的。”
王秀花眼?睛一亮,勾住他的脖子,“真的?那皇上是答应了?奴婢替红莹多谢皇上,奴婢也谢谢皇上,谢谢皇上愿意帮奴婢,皇上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在心。”
“你最好是真的谢朕。”
“绝对是真的,真心实意,白银黄金都没有那么真,奴婢给皇上宽衣吧,皇上好像有一阵子没过来了,奴婢很想皇上。”
说?着,王秀花就?亲上去了,勾着他的舌头,手也开始解掉他身上的衣物。
这一次,她主动居多,目的就?是让皇上高?兴舒服,将他推倒在床上。
康熙的确舒爽了,她向来大胆,主动起来颇有几分?别的意趣。
“皇上,喝口水吧。”
康熙抬眸,见?有冰凉的白瓷茶杯抵在他唇边,王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张口,那水入了他口中,有股清甜,事后?他的确口渴,这杯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知不觉,他直接喝光。
“里面放了什么?”
“白糖。”
“那不是越喝越渴。”
“不会的,皇上喝了可还渴吗?喝得?多就?不渴了,是不是比纯净水好喝,奴婢看皇上喝光了,要不奴婢再去搅弄一杯过来,这会不是喝椰汁的季节,椰汁更好看,不过上一年奴婢没见?到内城的集市上有椰子卖。”
“那椰子在海南福建等地才有,离京城太远,运不过来,苏州也有椰子吗?”
“奴婢记得?小时候吃过一回,只一回便让奴婢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竟再也没吃过,苏州好像没有,奴婢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
“朕看看今年能不能让人送些到京城。”
“那皇上记得?赏给奴婢一两?个。”
“嗯。”康熙应下。
王氏随即走开,他还躺在床上,竟有点不想起身,过一会儿王氏走回来,他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说?是喝避子汤,他眼?眸深了深。
“皇上要起了吗?”
“朕还不想起。”
“那你躺着,有什么吩咐奴婢。”
“再来一次。”
王氏拍他胸膛一下,带有一点娇嗔,康熙也不由地笑了笑,他每次来这边都要弄两?次,仿佛不弄两?次都对不起自己舟车劳顿过来一趟,还有就?是王氏放得?开,她稍微一挑逗,手也灵巧,他很容易起来第二次,他把?王氏扯上床,她原本收起来的垫子又垫上。
……
过了三日,王秀花还坐着雕花木椅上看书时,红莹进来又朝着她跪下。
“小主,奴婢刚刚回家一趟,见?到奴婢的哥哥已经归家,奴婢过来谢谢小主。”
皇上速度真是快,几日就?将人放出来了,可能那是皇上,皇上一声?令下,衙门就?得?放下,她问?红莹他哥哥伤得?怎么样。
“大夫说?能留住一条命,不过左腿折了,胳膊也折了,以后?能不能好还不一定,不过能捡回来一条命已是万幸,奴婢真的谢谢小主,以后?小主有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王秀花皱眉,伤得?这么严重,这真的是将人往死里整,要是好不起来岂不是成了废人,她忍不住问?道:“那你哥哥可有说?是惹了什么人,当时怎么起争执的?”
“奴婢哥哥说?了他不过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他骂了一句,那人就?跟他打起来,还让他的随从打奴婢的哥哥,奴婢的哥哥没有还手之力,还被抓进牢里,奴婢打听清楚了,跟哥哥打架那人的确是德妃娘娘的家人,听说?是德妃娘娘的堂弟,是娘娘二伯的儿子,那人过来给奴婢的哥哥道歉了,给了三十两?给奴婢的哥哥治伤,奴婢的家人说?民不与官斗,收下这三十两?就?当做没这事了,原谅了那人。”
“行,事情解决了就?行,多请几个大夫看看,若是没有银两?,可以提前跟张嬷嬷支取,将下个月的月银先取了。”
红莹赶忙摇头说?够了,那三十两?目前是够的。
“我?知道了,没事了,以后?见?着皇上也给皇上磕个头。”
红莹哥哥没放出来前,她天天愁眉苦脸,笑不出来,现在人总算是放出来了,保住一条命,她也有心跟小主说?笑,浅笑着接话?道:“奴婢哪一回见?到皇上没有磕头,奴婢见?着皇上都是行大礼的,这事是小主帮奴婢,而皇上帮了小主,奴婢记恩肯定记在小主身上。”
“所以你这意思是说?我?也得?记皇上的恩?”
“是啊,皇上帮了小主,小主当然得?记皇上的恩,皇上其实待小主真的不错,奴婢看出来了,皇上对小主有几分?情意。”
王秀花轻笑,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叫做情,不懂就?要在这里胡诌。”
“反正奴婢觉得?皇上待小主挺好的。”
“去忙吧,别打扰你家小主看书。”
红莹说?她去洗衣服,随即笑着跑开。
王秀花继续低头看书,并?不在意红莹说?的话?。
到了六月五日,王秀花出门,许是出门出得?多了,每日都是当日去当日回,吴公公跟卓公公反正对她不会盯得?那么紧,偶尔两?个人只有一个人会跟着她,她带着红莹跟紫兰去银楼,准备打几个银首饰。
这家银楼叫景福银楼,店里面有三个忙活的人,其中一人是掌柜,约莫四十岁,留着八字胡,辫子很长,透着一股精明相,两?个是伙计,伙计身材高?大,毕竟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值不少钱,得?有两?个伙计看货,省得?有人拿着店铺里面的东西就?跑。
“几位姑娘,可是要买银饰?这里什么都有,银手镯,银耳坠,银项圈,想要什么样式的都有。”
王秀花随意指了一个银手镯,让掌柜拿出来给她戴戴看,那手镯戴在她左手腕时,她问?掌柜的这手镯的价钱。
“这手镯有两?百克,要个二两?银子。”
“我?要是那二两?银子过来,能不能溶个这样的手镯。”
“融银子的话?就?不止二两?了,至少要三两?才能溶个这样式的银子,我?们还得?用伙计淬火捶打研磨才成,需要一定功夫。”
王秀花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掂量掂量重量,又看向掌柜,“如果说?我?要将镯子溶成碎银,大概需要多少两?,花费几天?”
“需三五日,我?们得?开炉,溶成碎银的话?需要加工费一两?。”
“这手镯,我?要了,顺带把?那个耳环给我?拿过来。”
掌柜把?耳环拿出来,说?是一共要三两?银子。
王秀花痛快地给了银子,又在铺子里逛了逛,看了看里面的饰物,掌柜的可能见?她没有讨价还价,出手豪爽,又继续跟她介绍。
“你们是不是只要是银饰物都能溶是不是,多大的银两?能溶?”
“是,都可以,我?们这里是诚信经营,绝对不会缺斤少两?,更别会掺杂别的东西在银子里面,绝对是纯银。”
王秀花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她在银楼里待了两?刻钟才离开。
……
六月九日,院子里的石榴树开始开花了,红莹摘了一些石榴花说?是要染指甲,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她们折腾。
“小主,你要不要染?”
“算了,你们弄吧,别管我?。”
王秀花见?小路子过来院子,没等他开口,她便知道是皇上过来了,红莹跟紫兰也立即把?手上包到一半,染色染到一半的石榴花都收起来,规规矩矩站好,等皇上进来就?跪下给皇上行礼。
王秀花不像她们要行大礼,只是稍微屈屈膝盖。
六月份的京城是不冷不热,皇上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无袖暗花金丝马甲,腰间系着一条纯蓝色腰带,上头垂挂着一红玉佩,每走一步,那玉佩跟着晃动,他的头应是剃过,毛发比上一次过来时要短一些,连后?头的金钱鼠尾辫都截去一段。
“看朕干什么?”
“奴婢只是注意到皇上剃头了。”
“朕每个月初一都会剃头,你上一次见?朕是五月月底。”
“奴婢怎么觉得?奴婢昨日才见?着皇上,原来昨日皇上没来了,那可能是奴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幻觉了,还以为见?着皇上了,没想到皇上上一次过来已是十几日前。”
康熙听见?王氏这么说?,心想这人想要说?好听话?真的是张口即来,他捏了捏她的脸,问?她在这里做什么。
“无聊只是在院子坐一坐,晒晒太阳,皇上你看,那两?棵石榴树开花了,还长果子了,再过几个月,说?不定这石榴都能吃了。”
康熙顺着王氏指的方向去看,那两?棵石榴树的确开花了,还开了不少,满树都是石榴花,还有一些掉落在院子里。
“你要是想吃,朕让人送些过来,皇庄里种的石榴已经有一些结果成熟了,他们送了一些到宫里。”
“石榴甜吗?”
“红芯的,石榴再甜都甜不到哪里去。”
“那皇上送了一些给奴婢,宫里人是不是没得?吃了?”
康熙轻笑道:“又不是全?部送给你,只送一些过来让你尝尝鲜,这石榴也不能吃多。”
“为何不能吃多?”
康熙想说?便秘二字时,又觉得?很是不雅,最后?还是没说?,只重复说?不能吃多,说?那石榴里满是石榴籽,不易克化。
既然他都说?要送一些给她,王秀花没理由不要,让皇上送十几个过来就?行,他们这府里每人一个尝尝鲜就?好,等到了七八月是石榴结果的旺季,再多送一些过来,她不指望这院子里的两?棵石榴树结的果子会又大又甜,怕到时候是又涩又硬,吃都不能吃。
见?皇上前额光秃秃的,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有些刺手。
康熙也被王氏这举动弄得?一愣,见?她只是摸两?下头便把?手收回去了,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不仅仅是脑袋被抚摸了一下,连心口都被抚摸了一下。
“皇上,进去吧。”
康熙跟着她进去,一进屋,他就?拉着她的手,将她转过来,低头攫住她的红唇,只不过一下子太用力,有点磕到嘴唇,有些吃疼,不过他没松开她。
红莹跟紫兰两?人吓得?赶紧弹出去,把?门关上。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撞到奴婢的牙了,万一牙磕掉了怎么办?”
康熙也不知为何,就?是很想亲她,谁让她刚才摸他的脑袋,还言笑晏晏的样子,把?他的火都撩起来,他迫不及待去解她身上的衣物。
“火急火燎的,皇上,你今日吃错药了,还是你急着回宫?”
“你闭嘴。”
“行行行,奴婢闭嘴。”
康熙把?王氏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事后?,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起来时见?王氏坐在窗前的梨花木椅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朕睡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梁公公说?皇上不着急回宫,奴婢便没有叫醒皇上,皇上是这几日很忙嘛,忙到没空歇息,竟然能在奴婢这睡着。”
“去弄点吃的,朕饿了。”
“行,皇上等着。”
王秀花也想到皇上起来会饿,已经让张嬷嬷她们备好膳食,就?等着皇上醒来,他若是不吃,那做好的那些膳食便是她们的晚膳,她让红莹把?饭菜端进来。
一碟子酸笋炒鸭肠,一碟子豆豉炒肉,一碟子卤鸭掌,一份芸豆鸡汤跟两?碗饭,她已经吃过了,所以不打算再吃。
皇上过来坐下,看了看那些菜,没有山珍海味,普普通通,而且都是有异味的菜,好在他饿了,也就?没有挑剔,不知不觉中,他两?碗饭都吃掉了。
“好吃吗?”
“还行。”
“嘴硬,两?碗饭都吃了,那肯定是好吃,奴婢觉得?皇上可能吃不了太油腻的,所以给皇上弄酸口的,是不是还合胃口?”
康熙只是嗯了一句,问?几时了。
“申时,皇上是不是要走了?”
“嗯。”康熙见?王氏收起笑脸,这是不舍得?他走吗?他一个月顶多是过来三次,他们的确不能常常见?面,他说?道:“朕抽空会过来的。”
“奴婢知道,奴婢在这里等皇上,皇上快走吧,不然梁公公要来催你了。”
康熙走出这宅子时回头看一眼?,他心想他是不是该让王氏进宫了,身份低微,可以封个答应。
王秀花不知道皇上动了要她进宫的念头,傍晚,趁着红莹跟紫兰她们在外间忙活时,她开始清点自己的银两?,不知不觉中攒下不少,还有买的一些金银首饰,加起来也有五百两?了,清点后?,她又把?它们放进衣柜里面。
……
她依旧是每个月出门三次,有时候她直接让吴公公他们就?在马车边上等她,她带着红莹她们自己去逛,她去过银楼,去过当铺,去过票行,去的地方有远有近,有时候她趁着去城外的时候,还顺带出城门,在京郊附近走走逛逛。
红莹跟紫兰虽是在京城长大的,不过两?人从小要干活,家里没钱,不可能去远的地方,所以她们对离家远一点的地方也不是特别了解。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京城待了近两?年,当了两?年外室,皇上过来也不算勤,一个月最多的时候过来三次,少的时候一次。
“小主,嬷嬷又弄荷叶烤鸡了,这次我?们当零嘴一样把?它吃了。”
红莹蹲在土灶前,兴奋地说?道。
“那你不嫌腻得?慌吗?”
“我?不嫌,我?觉得?很好吃,嬷嬷的手艺越发好了,我?这这次让嬷嬷抹了一些辣椒酱,辣辣的应该很好吃。”
王秀花见?张嬷嬷用铲子将荷叶烤鸡取出来,敲掉包裹的一层粘土,慢慢拆开荷叶,红莹心急地已经拿着大托盘等在那。
天冷,张嬷嬷怕冷掉,直接趁热斩块,越快切好越快能吃上,她一边手过凉水一边摁着鸡切,红莹一旁直接开始吃起来,紫兰还稍微矜持一点,等着张嬷嬷斩完后?才吃,连小陆子跟小向子他们都围在那。
吴公公跟卓公公在睡觉,此时无人看大门,外头的人敲了好几下,他们才有所察觉,小陆子赶紧跑去开门。
会过来这件宅院的人只有皇上等人,小陆子刚才也偷吃了鸡块,手有点油腻,一见?到皇上跟梁公公等人,迅速跪下来行礼,又偷偷抹袍角边擦手。
院子里的几个人见?到皇上也赶紧跪下行礼。
梁九功进来后?把?门关上,闻到一股香味。
康熙见?到他们就?蹲在地上,砧板也放在地上,像是一群饥不择食的人。
“都起来吧。”
“皇上,你要吃吗?”
“朕不吃。”康熙看了一眼?王氏,然后?抬脚往屋内走去,他在房间内等王氏好一会儿,她才磨磨蹭蹭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黄瓷盘。
“皇上,奴婢给皇上拿了四个鸡腿,皇上要不要尝一下,很好吃的。”
“朕不饿。”
“要不吃一个,吃吧,这不是还没到午膳时辰,早膳也过去一两?个时辰了,皇上应该没用膳就?过来了,奴婢已经让她们再弄其它菜了。”
王秀花直接手抓起一个鸡腿递到皇上嘴边。
“脏,你就?用手拿啊。”
“奴婢的手很干净,咬一口吧。”
康熙不情不愿地咬一口,那辣味一下子冲进来,让他咳嗽两?下。
“你是想谋害朕吗?这么辣也让朕吃?”
“不辣吧,只是表面上一点点辣味而已,你吃完这个吧。”
王秀花就?举着鸡腿让皇上吃完一个,他不想吃第二只,剩下的那三个鸡腿全?让她吃了,吃得?满嘴油腻,她很明显看到皇上的目光流露出嫌弃,等她吃完后?让她去沐浴,等她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后?才重新站到皇上面前,之后?又是一场颠鸾倒凤。
她累得?不想起身,也不想叫水。
康熙抱着怀里的人,如今的王氏真的养得?很好,养了快两?年,她已经完全?褪去农妇的土气,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别说?这细腻柔软的皮肤。
“你往后?有何打算?”
“打算?奴婢都是皇上的人了,有什么打算还不是皇上说?了算,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想甩掉奴婢了?”
“朕没这样说?,朕还没腻烦你。”
“那皇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朕不过是随口一问?。”
王秀花就?知道他不会放她离开,两?年了,他还没有放她离开的心思,她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
“你干什么,就?一句话?恼朕了?”
“没恼,只是皇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奴婢摸不着头脑,皇上要是厌烦奴婢了,记得?跟奴婢说?。”
跟王氏待在一块没那么多烦心事,前朝后?宫那些事都暂且被他抛之脑后?,就?静静跟她待在一块,让她侍寝,说?些闲话?,在她这吃吃喝喝,她这里吃的都是家常便饭,但意外合他胃口,可能在宫里食不过三,又都是一些复杂精致的食物,吃多了也会觉得?腻,所以来她这吃些清粥小菜觉得?新鲜。
“跟你说?了,你会怎么样,你是想离开朕吗?你还想离开朕吗?”
一想到这,康熙的眼?神变得?凌厉,他们缠绵两?年,要是王氏还存着离开的念头,那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自问?这两?年待她是极好,宫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差人送过来给她,从来没有短缺过她什么。
她自己说?过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虽嫌弃她身份低微卑贱,但她已经是他的人,他是不可能再让她离开,她最好是断了这份念头。
“奴婢没有,奴婢跟了皇上两?年,晓得?皇上对奴婢好,除非皇上不要奴婢,不然奴婢不会离开的,皇上那句话?让奴婢觉得?皇上是厌烦奴婢了,奴婢知道自己岁数不小了,比不上宫里年轻的小主,等奴婢真的年老色衰了,奴婢恳求皇上给奴婢一份体面。”
“什么体面?”
“当然是给奴婢一笔很大数目的银两?,皇上觉得?奴婢变老变丑了,可能就?不会再过来这里了,奴婢又不能嫁人,皇上也不允奴婢抛头露面,那奴婢又没有办法赚钱,所以皇上得?给奴婢养老钱,皇上不过来了,也不会让人给奴婢送东西了,奴婢得?自己花钱买,是不是需要银两?。”
“你天天只想着银子,你就?不想想别的?”
比如说?进宫当主子,比如说?生?下一儿半女,别人家的外室可都是想着母凭子贵,当上真正的主子的,她就?一点都没想过要当真正的主子吗?
康熙怒其不争,觉得?王氏这个人是榆木脑袋,不趁着情浓的时候让他封她为正经的小主,反而一心想着那些银两?,那银两?还不是他给她的,她不傍住人,要那些银两?有什么作用。
“想别的,想什么?明日吃什么,后?日吃什么,奴婢就?想着这些了。”
康熙直接叹气,忍不住咬王氏肩膀一口。
“皇上,你怎么又乱咬人?”
“你整个人都是朕的,朕咬你就?咬你了。”
“小心臣妾反咬回去。”
“不许在朕身上留痕迹。”
王秀花轻哼一声?,嫌弃道:“奴婢还觉得?皇上的肉不好咬呢,又硬又老。”
“你觉得?朕老?”
可不是老嘛,老麻子,快四十岁的人还不老嘛,这四十岁在古代都算是高?龄了,他还不觉得?自己老吗?她才二十多岁,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说?,王秀花扬起笑脸说?道:“皇上一点都不老,还是一朵花。”
康熙捏了捏王氏的脸,看她那样子,不知道心里又在琢磨什么,肯定在说?他老,他想着等时日成熟,他封她个答应吧,让她进宫当正经的小主,两?年也不短了,她要是能生?下个阿哥,他再封她为常在,凭她这样的身份,进宫当常在已是极大的抬举,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
“奴婢突然觉得?有点热,皇上还是别贴奴婢贴那么紧。”
“哪里热,你还不想朕贴着你,有多少人想这样被朕抱着,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秀花推了推皇上的胸膛,假装生?气道:“那皇上去找别人好了,别来找奴婢,既然这么多人都想着皇上,皇上为何不给她们机会,为何要这样伤别人的心。”
“闹什么,朕若是要满足她们每个人心愿的话?,朕也不用当这皇帝了,就?陪着她们就?好了,这大清的江山,朕也不用守着了。”
“皇上是不是该走了,不早了?”
“还早。”
康熙又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第45章
十二月底,又临近新年,一年年末。
张嬷嬷她们在院子里准备年货,京城过年都是最冷的时候,吃食不好买,得弄些熏肉腊肉存放着,还?买了不少活鸡活鸭在?院子里养着,不大的瓮缸里已经提前腌制了一些酸菜。
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院子里忙活,忙完后,张嬷嬷弄了一桌子肉菜,红烧猪肉、酸菜炖肉、炸排骨等八道菜,八个人难得坐一桌吃饭。
只是王秀花吃了几块肉后就觉得有些反胃,到后面忽然一下压制不住,在?桌上干呕几下,闻不到那些肉味,捂住鼻子,一桌人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张嬷嬷眼里闪过诧异,随后又惊又疑,不敢确定地说了一句:“小主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王秀花同样一愣,满是不可置信,她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些大夫太医给她开的避子药怕不是都是一些假药吧,皇上上个月过来过两次,一次月初,一次月底,她的月信的确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张嬷嬷见其他?人都在?,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吴公公他?们可是会?给皇上通风报信的人,心?里顿时有些懊恼,见小主放下筷子也不想吃了,她连忙搀着小主回里屋。
“不一定是怀了,小主每次都喝避子汤,应该没有那么巧,许是小主肚子不舒服。”张嬷嬷见自家小主不是欢喜高兴的样子,不由地找补几句,这怀孕再堕胎很?是伤身,皇上那边有不让小主生下孩子,小主已经?堕过一次,再堕第?二次的话,这身子真的是要废了,都说堕胎多的人往后哪怕是怀了也保不住,小主本来就因喝多避子汤而月经?不调,再来这么一次,她是真怕小主身子承受不住。
“嬷嬷,我月信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王秀花真不知道自己这肚子这么“争气 ”,她自己隐隐猜测可能十之八九,日子都对得上,两人在?屋内为此事烦心?时,陈嬷嬷进来了,说是吴公公已经?差小陆子过去请上次那个郑太医。
“请太医不是会?让皇上知道了?”
陈嬷嬷难得觉得张嬷嬷有些榆木脑袋,转不过弯,让皇上知道不是正好,这又不是小主故意不喝避子汤而怀孕的,那是意外怀孕,是佛祖保佑,是上天的恩赐,皇上总不能因此怪罪小主还?有她们这帮奴才吧,药已经?按照规矩喝了,是小主肚子争气,小主总不能一辈子当外室吧,母凭子贵,要想当正经?的主子还?是要有子嗣,现在?是机会?来了,皇上说不定会?让小主留下这个孩子,小主若是生下一个阿哥,难道还?怕当不了真正的主子嘛,小主跟了皇上两年了,这人相处久了是有感情的,皇上来找小主次数变多,两年不短,不是三五个月,皇上对小主有了感情,可能就不舍得小主落胎了。
“张姐,皇上知道就知道了,我们谁都没有错,皇上也没法怪罪下来,这个孩子交给皇上定夺,皇上保不齐会?让小主留下这个孩子,这外室终究不长远的,有了孩子后才有倚仗,反正吴公公已经?让人请太医了。”
张嬷嬷何尝不知道这外室不长远,小主现在?还?年轻,再过几年小主年老色衰了,皇上怕是都不会?再过来,小主空守着这宅子,现在?皇上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会?让人送过来,等皇上不喜欢小主了,就不会?想着送东西过来了,只是……
她瞥了一眼自家小主,就怕皇上依旧无意让小主生下皇嗣,最后还?是落得一个堕胎流产的下场。
“张姐,这事还?没定,先别想那么多,等太医过来给小主把完脉,确定有喜了再想往后的事,说不定是虚惊一场。”
王秀花深深地叹口气,希望是虚惊一场。
趁着太医还?没过来,张嬷嬷看她没吃多少东西,又弄了一碗甜藕粉给她,清甜可口,入口即化,她喝了觉得这胃里好受许多。
郑太医是快一个时辰才被领着进来,跟上回过来一样,拎着一个医箱,她坐在?铺炕上给他?把脉,这府里的其他?人都在?屋里围着,紧张地看着。
太医刚把完脉,张嬷嬷就忍不住问道:“太医,我家小主是不是真喜了?”
“是,约莫两个月,脉象稳定。”
众人脸上都是一喜,小主若是生下皇嗣,他?们这些人绝对跟着沾光,除了王秀花,她只有浓浓的愁绪,两个月,也就是在?上个月月初那次怀上的。
“太医,若是落胎,小主往后还?能生养吗?”张嬷嬷也不忘问落胎的事,毕竟皇上未必会?让小主留下孩子。
“强行?落胎会?损伤母体根本,往后生养怕是不易。”
张嬷嬷让郑太医先开安胎的药方,送走太医后,张嬷嬷让吴公公给皇上传信,这孩子能不能留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在?此之前先好好安胎。
王秀花觉得告诉皇上也无妨,不像是先前,她很?明显觉得皇上嫌弃她,觉得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当时她那么快就怀孕,皇上一定觉得是她在?使手段,觉得她想高攀,以?子相挟,好成为真正的小主,现在?皇上对她没有那么多恶感,心?里自然就偏向是意外,而不是她故意使手段让自己怀孕,便不会?怪罪她们,他?会?想着要如何处置这个孩子,而不是认为她使手段而迁怒身边的人,感情深跟感情浅是不一样,至少她能感觉到皇上目前对她是一点点的喜欢,这种?喜欢可能不是专一的爱,但至少没有厌恶她,两年的感情跟几个月的感情比起来,肯定是前者深一些。
不过这信是传出去了,皇上没过来,许是年前年后事多,他?不得空,张嬷嬷她们比她还?焦急,每日念叨皇上怎么还?不过来,毕竟小主已经?怀胎两个月,再过一段日子就三个月了,日子越久,这落胎越是不易,越是伤身,能早日有个决断,她们也不用天天担心?。
皇上迟迟不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想要这个孩子,一直拖着不是办法,这个新年,她们都是在?焦虑忐忑中度过。
元宵过了,年味也淡去。
王秀花怀孕两个多月,已经?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撑起来了,肚皮变得紧实,她坐在?铺炕上,拿着剪子在?剪花,准备把剪花的几种?花插进那白瓷花瓶里。
“唉哟,小主,你怎么能拿剪子?”陈嬷嬷一进来见到她拿剪子,连忙过来把她手里的剪子拿走。
王秀花不明所以?,说:“我为何不能拿剪子?我要剪花剪刺。”
“怀孕之人不能拿剪子,对胎儿不利,是不好的兆头,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自是有它的道理,小主想要做什么吩咐红莹她们就行?,不要亲自动手,你们两个也是,怎么能让小主拿剪子。”
红莹觉得自己无辜,她是黄花大闺女,又没有怀过孕,哪里知道这习俗,不过她只努努嘴,没有反驳,她接过剪子帮小主剪花。
陈嬷嬷是过来问小主今日想吃什么,小主怀孕了,口味常常变换,有时候会?突然想吃什么,小主怀的可是皇嗣,珍贵得很?,她觉得吴公公既然已经?传信出去了,说明皇上已经?知道了,但皇上没过来,也没有下令让小主落胎,那就意味着皇上很?有可能想让小主生下这个孩子。
皇嗣有了,小主不可能一直是外室,小主成了宫里的主子后,她这个嬷嬷就跟着进宫伺候小主,到时候让小主帮忙在?宫里或是在?京城给她的家人谋份差事,她们家也算是跟皇家沾点关?系了,以?后都可以?挺直腰杆走路。
陈嬷嬷越想越开心?,越发?小心?伺候小主,小主哪怕是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她都想办法给小主做。
“想吃辣鸡爪。”
“辣口的不行?,容易伤着小孩子,嬷嬷给小主卤一些吧,不过这卤味要入味,少不得要一个时辰。”
“没事,我可以?等。”
陈嬷嬷刚走出房间,见到小陆子从前门?那边过来,紧接着她见到大门?打?开,皇上带着梁公公他?们几个随从进来,她直接在?台阶上就跪下行?礼。
皇上朝着这边走过来,越过她往里头走去,等皇上进去后,陈嬷嬷才起身,赶紧过去膳房那边忙活。
王秀花见到皇上还?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行?礼,当她准备下来给他?行?礼时被他?托住手腕。
“不用了,坐着吧。”
王秀花抬眸看皇上,他?脸色如常,瞧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她怀孕的消息。
“皇上,你有收到吴公公给你传的信吗?”
“朕已经?收到了,不过朕这阵子繁忙,没空过来。”
王秀花先解释道:“皇上,奴婢绝对不是故意怀孕的,奴婢每回都老老实实喝药,这是个意外,你不要责罚奴婢还?有嬷嬷她们。”
康熙见王氏神?情里透着一点害怕,怕他?生气,他?不由地笑了笑,其实他?收到消息时并没有生气,也知道她不是想母凭子贵,以?子上位,真的是个意外,他?每回要在?王氏身上弄两次,可能是他?太厉害了才有漏网之鱼,他?收到消息反而想的是其实正好,他?也有意让她进宫当小主,她又正好怀孕,那便挑个日子让她进宫,封她为答应。
“不责罚你们,你别害怕,听说是两个多月了,朕摸摸看。”
“奴婢穿得厚,皇上怕是摸不着什么。”
康熙就隔着她穿的双蝶戏水刺绣素绒花袄摸了摸她的肚子,只摸到花袄的绒毛,她这肚子看起来也很?平坦,屋里燃着炭火,她还?穿这么多,她是多怕冻着,他?一抬头就见到王氏睁着那双潋滟似水的黑眸看着他?,他?喉间一紧,低头吻她,她也很?快搂着他?的脖子迎合他?。
漫长炙热的一个吻结束后,康熙问她:“你想生下这个孩子吗?”
结果王氏坐着踢了踢他?的小腿,娇嗔道:“这哪是奴婢想生就能生的,皇上若是不想让奴婢生,奴婢也生不了,奴婢知道奴婢身份低微,不配给皇上生孩子,不配生出皇嗣,奴婢想说皇上得赶紧给奴婢一个信,是留还?是不留,不然这月份大了,不好落胎。”
“留下吧,朕挑个日子让你进宫。”
王秀花又是一愣,刚才她就隐隐猜到皇上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他?的表情是柔和的,没有生气,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让她进宫。
“奴婢……奴婢可以?进宫吗?”
康熙觉得她这是欢喜傻了,人都变得呆呆愣愣的,他?让她进宫,自然无人敢反驳,她虽然出身不好,但宫里有那么多出身好的小主,多一个出身不好的小主也没关?系,他?摸了摸她的脸,这脸上摸起来都有肉了。
“朕说你可以?就可以?。”
“只是奴婢这身份,还?有奴婢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解释,宫里人会?不会?以?为奴婢的孩子是别人的,毕竟别人认为奴婢刚进宫,结果很?快孩子就出生了,生孩子的日子对不上。”
“放心?吧,朕会?安排妥当的。”
王秀花没想到他?真的有意让她进宫,她高兴不起来,进宫后怕是比在?宫外还?不自由吧,宫中规矩严苛,他?有那么多女人,若是宫里的小主看她不顺眼,故意刁难她怎么办,在?宫外,她只需要面对他?一个人,讨好他?一个人,进宫后要面对一群人。
他?说的会?安排妥当,应该能做到,只是她从此以?后就彻底失去自由了。
“皇上……”
她脸贴在?他?怀里,遮掩去所有情绪。
“高兴坏了吧,你再等等,朕安排好后便让人接你进宫。”
“皇上,你待奴婢太好了,奴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宫里的小主,奴婢以?为奴婢这辈子都待在?这宅子里等皇上过来,奴婢原来也有光宗耀祖的一天,奴婢的爹娘在?泉下有知的话,在?睡梦中也会?笑醒。”
“你好好伺候朕,朕会?给你荣华富贵的。”
王秀花搂得更紧了。
“皇上,那她们呢,伺候奴婢的人呢?她们可以?进宫吗?”
“她们若是愿意,也可随着你进宫,你想必也习惯她们的伺候了。”
王秀花回说她到时候先问问她们,她们若是愿意进宫,她便把她们带上,若是不愿意,她结了月银,放她们回家。
“皇上,奴婢今日肯定不能侍寝了。”
康熙轻笑道:“不能侍寝就不能侍寝,朕又不是非要你侍寝,你把朕当什么人了,你怀孕未满三个月,本就不该侍寝。”
康熙说完后,她便在?他?耳边说几句话,他?用手指头弹了弹她额头,“你还?是会?为朕着想,朕是不是得感谢你。”
王氏撅着嘴咕哝说她只是不想让他?白来一趟。
“朕过来看你,不算白来。”
“那你想不想?奴婢真的可以?帮你,皇上别羞赧,奴婢又不是没帮过你。”
王氏大胆地隔着袍子一抓,康熙就随着她了。
舒爽过后,他?的衣袍有些凌乱褶皱,她倒是齐齐整整的,只是额头的碎发?垂落下来几缕,还?有脏了一手帕,他?让人摆膳,有酸笋炒肉,有酸菜肉圆还?有酸萝卜,她这是多能吃酸。
“奴婢是这几日想吃酸的,只有吃酸的,奴婢才不觉得反胃。”
“都说酸儿辣女,说不定你这肚子里是个阿哥。”
王秀花给皇上夹一块肉片,不以?为意道:“这些都不是十分可信,奴婢想吃酸的也想吃辣的,不过嬷嬷们怕奴婢吃辣对胎儿不好,才没有给奴婢弄辣口的食物,这孩子生出来才知道是阿哥还?是格格,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是奴婢跟皇上的孩子,奴婢都喜欢。”
康熙难得听到有人说这话,这宫里的小主都是期盼着生阿哥,若是格格,她们还?会?面露失望,王氏倒是想得开,他?沉声道:“你不用再自称奴婢,进宫后你就是小主了。”
王秀花瞪他?一眼,“那还?不是皇上要奴婢这么自称的,皇上说了奴婢不能称我,奴婢不配自称我,奴婢都这样说了两年,皇上才让奴婢改口,奴婢要是没有怀着这个孩子,皇上还?不一定让奴婢进宫,奴婢还?真是母凭子贵。”
康熙也不辩解,其实在?她没有孩子之前,他?已经?动了让她进宫的念头,只是没与?她说罢了。
“皇上,大概要多久?”
“一两个月吧。”
“行?,那奴婢等着皇上。”
送走皇上后,张嬷嬷她们就急急进来,迫不及待地问皇上是什么意思,打?不打?算让她留下孩子,在?她点点头,她们嘴里嘟囔一句阿尼陀佛。
“小主,皇上待小主还?是有几分情意的,果真没让小主落胎,小主若是争气,生下阿哥,小主或许就能进宫当小主了。”陈嬷嬷笑道,眼角直接多出几条笑纹。
王秀花知道自己可能真的逃不了了,她的家人都被皇上拿捏着,她要是跑掉了,皇上必定拿他?们开刀,还?有伺候她的这些人都会?跟着遭殃,如今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认命吧,她心?想。
她看向她们,说了皇上的意思,这里头只有张嬷嬷有些犹豫,只有她是在?宫里当过差,知道宫里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嬷嬷,你可以?留下来,不必跟着进宫,皇上也应允的,你们若是不想进宫,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放你们回去,进宫后怕是出宫就没那么容易,到时候见家人一面会?很?比较困难,你们都是有家人的人,你们要自己想好,还?有红莹跟紫兰,你们进宫后只能等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了,我不会?强迫你们,你们再想想,不差这一会?儿,还?没那么快进宫。”
陈嬷嬷跟红莹想都没想就说要她进宫,陈嬷嬷是想倚着小主的关?系给家人谋差事,红莹是因为小主先前帮了她,救了她哥哥一命,她已经?决定一辈子伺候小主。
张嬷嬷跟紫兰还?需要多想想,不过两人也是高兴的,小主能进宫当小主是皇上给小主的恩赐,她们替小主开心?,况且她们以?为自己很?可能不得善终,万一小主不讨皇上喜欢了,被赐死,她们也会?被跟着赐死,如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们依旧可以?在?归家跟进宫两条路选,无论哪一条都比被赐死好,都是一份好前程。
至于吴公公他?们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也会?回宫。
日子一天天过去,满三个月后,王秀花这肚子微微隆起,每日食量增加,吃得多,这身子就圆润许多,张嬷嬷跟紫兰最后都决定不进宫,紫兰家人觉得耽误到二十五岁不好找人家嫁人,所以?选择不进宫,不过在?她没进宫前,她们还?是待在?这府邸里伺候她。
三月初,初春,深夜,宅院里很?安静,静到只有风吹的声音。
王秀花最近都有点嗜睡,她睡得很?沉,当她觉得热时,她睁眼,一睁眼发?现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将整个屋子点燃,浓烟跟烈火让她一下子呛住,猛烈咳嗽,她赶紧捂住口鼻,烟雾太大,她几乎看不清什么,只能凭着自己对屋子里的布局了解而往外走。
“紫兰,紫兰……”她唤紫兰的名字,今晚是紫兰守夜,她守夜便会?睡在?外间的铺炕上,而张嬷嬷她们睡在?东西厢房,吴公公他?们是住在?前门?那边的侧座房。
“咳咳咳……”
哪怕是用手帕捂住口鼻,都挡不住浓烟呛鼻,她出了里间后见到铺炕那边已经?烧起来了,而紫兰躺在?那,火已经?烧到她了,她赶忙过去把紫兰从铺炕上扯下来。
“紫兰,紫兰,醒醒,醒醒。”
她见到放在?三脚架上的铜盆,那里面有水,她端过来泼在?紫兰身上才将她身上的火熄灭,只不过紫兰一动不动,脸跟脖子被烧伤,已经?辨别不清,她探她的呼吸发?现紫兰已经?没有呼吸了,人已经?死了,她都没有听到紫兰尖叫,是不是在?起火后紫兰被浓烟呛晕过去了。
人已经?死了,但王秀花把她背在?身上,想把她的尸体带出去,这古人都讲留个全尸,尸首不完整对家人而言是很?大的悲痛,只是有一根横梁被烧毁突然砸落下来,她连忙后退才没有被砸到,四面都是熊熊烈火,完全找不到一个出口出去,她大喊救命,声音也淹没在?火光里,只有木头被烧毁的滋啦嗞啦声。
她见到有一面的隔窗都被烧出一个大洞,她屏住呼吸背着紫兰从那个大洞里冲出去,脚上被地下的火烫了一下,她都没空理会?,来到院子里,她才可以?呼吸几口气,把紫兰放下,大喊张嬷嬷几人的名字。
这宅院类似一个四合院,不仅仅是她的正房起火,东西厢房还?是侧座房都起了火,那火仿佛要窜到天上,烧得很?旺很?烈,她没见到有人冲出来,院子里空无一人,怕是都跟紫兰一样被那些烟呛死过去,他?们都在?睡梦中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
王秀花都没来得及哭,朝着院子里的水缸走出去,往自己身上泼水,冲进张嬷嬷她们的房间,见到人躺在?里面没有动静后才又冲出来,来回几次确定所有人都死了才重新回到院子站着。
他?们都死了,只有她逃出来,这四面都是大火,只有院子里空荡,除了一些石桌石椅没什么易燃物,这才没有烧起来,只有院子那一块空地没有着火。
她听到一声巨大的踹门?声,她回头看过去,有一个男人冲进来,冲着她喊:“愣着干什么,快跑出来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她只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彻底倒下去,失去意识,等她再次醒来,入目是陌生的房间布局,一看就不是女孩子的闺房,没有过多的饰物。
“咳咳……”
“醒了?”
她偏头看过去,面前的人是眼熟的,住在?他?们前面的赵公子,她见到他?倒了一杯凉水递到她嘴边,她喝下去后觉得好受了一点,不过想开口说话时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很?微弱,几乎听不到。
“大夫说你喉咙也被那些烟烧着了,暂时不能出声,需要再养些日子,你先别说话吧,你身上有一些烧伤,我让人进来给你抹药膏,不然这伤口会?很?疼。”
她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很?疼,烧伤是最疼的,不过她目前不要紧,她想问他?还?有没有见到其他?人,火扑灭了没有,只是没法说话,她只能盯着他?,希望他?能读懂她的意思。
“那宅子几乎都快烧没了,除了你,其它人都死了,那火已经?被扑灭了,火太大,所有东西都被烧得差不多,你能捡回来一条命已是幸运,我今日早上见到有官兵过来那些尸体,你等着,我让人进来给你抹药膏。”
赵公子喊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侍女给她抹药膏,她手臂上有一处烧伤,脚底有一处还?有后背有一处,后背的她看不到,手臂跟脚底的烧伤不算特别严重,大概只有一个茶杯盖的大小,要给后背抹药,所以?她上衫被褪去一半,清清凉凉的药膏抹上也不大能缓解伤口的疼痛,等抹完药膏,侍女给她穿好衣服后,那赵公子才再次进来。
“你还?有家人吗?需不需要我去找你的家人过来?”
王秀花扯住赵公子的袖子,摇摇头。
“没有家人?”
她扳正他?的手掌,在?他?手掌里写?下一个笔子,那赵公子便让那侍女比笔墨纸砚都过来,王秀花坐起来写?字。
“家人已死,不必为我找寻,还?请公子不要告诉别人我在?此处。”
“我知道了,那你先安心?在?这里待下吧,等伤养好再说,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的。”
“多谢公子。”
“你怕是也吃不了太硬的东西,我让人给你弄了两碗豆花,你吃了吧,免得饿着。”
那豆花也是冰的,放了碎冰进去,赵公子说她现在?只适合吃冰的喝凉的,热食容易让她的喉咙再次灼伤,王秀花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还?没问姑娘姓什么?”
她在?纸上写?了一个林字。
“林姑娘,你是女子,我是男子,我不便照顾你,所以?这些日子由采莲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人透露你的行?踪,那晚也没人知道我救了你,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王秀花再次点头,她喝完两碗冰豆花后人已经?有些疲惫,她又躺下去,不过没能睡着,只能怔怔地看着床顶,眼角不停地有泪水流出。
“林姑娘,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她没事,不过还?是一直哭。
采莲在?一旁无措,过一会?儿出去告诉赵公子,赵公子没说什么,只说让她哭,哭个痛快也好,采莲觉得林姑娘可怜,住的宅子被烧没了,家里人也全都死了,只余下林姑娘一个人,换成是她,她估计比林姑娘哭得更厉害。
“进去照顾她吧。”
“奴婢知道了。”
采莲又进去,见林姑娘还?在?哭,她拿了手帕给林姑娘抹泪,林姑娘一直哭,咬着下唇哭,哭也不出声,也出不了声,林姑娘的喉咙伤着了,哭了许久后,林姑娘才睡过去。
采莲用面巾浸湿在?铜盆里,拧干后给林姑娘擦擦脸跟脖子,方才姑娘哭得厉害,泪水都流到脖子里了。
她守在?床边,过了半个时辰后她又给林姑娘擦药,大夫说了每隔半个时辰擦药一次,伤口才会?长好一些,不过大夫也说了伤口只是长好,但是一定会?留疤,林姑娘身为女子身上留那么多疤,估计会?很?难过,她多给林姑娘擦药,希望这伤疤能淡一些。
王秀花再次醒来不知是几时,她侧目看到赵公子给她留的侍女正坐在?椅子上做针线活,穿了一件梅花缠枝绣的对襟比甲。
她咳一声,那侍女看过来,立即放下手头的针线活过来。
“林姑娘,可是要奴婢把你搀起来?”
她点头。
那侍女把她搀扶起来,倚在?床头上,她想问她睡了多久,不过一开口又是无声,这喉咙感觉还?是处在?那晚的火光里,烧得厉害,她想在?侍女手里写?字,不过那侍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林姑娘,奴婢不识字,你得等公子过来才行?,公子识字。”
不过那侍女话多,她自己就说起话来:“姑娘睡了两个多时辰,这会?是酉时了,外头快天黑了,姑娘要是觉得屋里暗,奴婢也可以?现在?就去掌灯。”
她摆摆手说不用,看着她仿佛看到了红莹,红莹话也很?多,常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到红莹,王秀花眼里又有湿意,不知道皇上那边知不知道失火了,皇上会?不会?让人好好安葬红莹她们,给她们家一些丧葬安抚的银两。
“那姑娘喝水吧,是冰水来着,公子说姑娘这几日尽量吃冰的。”
王秀花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还?在?肚子里,喝太多冰的怕是对孩子不好,她摆摆手拒绝,想让她给她倒常温的水就好了,只是她不能说话,只能尽量用唇语气声跟她说不要冰的,好在?她明白了。
“奴婢叫采莲,姑娘以?后叫我采莲吧,等姑娘过几日能开口说话了,姑娘叫我采莲,我就知道姑娘在?找我,不喝冰的,那我给姑娘倒一杯凉水吧。”
王秀花点点头,接过采莲倒的凉水后喝两口,喝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用气声说她饿了。
“那我去给姑娘拿吃的,姑娘稍等。”
王秀花等了好一会?儿,采莲才端着托盘进来,依旧是两碗豆花还?有一碗红豆膳粥,她都吃完后才觉得肚子好受许多。
采莲看一眼林姑娘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林姑娘,你是不是……怀孕了?”
王秀花点头。
采莲露出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道:“我就说姑娘怀孕了,公子说没有,公子是男子,不知道这女子怀孕是怎么样的,我见过我额娘怀孕,那大夫只顾着给姑娘看那些烧伤,没注意到姑娘怀孕,不行?,我得去告诉公子,让公子再请大夫给姑娘看看,这孩子可不能有事。”
说着采莲就急急走出去了。
王秀花反而感谢采莲的敏锐,她的确想让大夫过来看看她的孩子,她怕她的孩子有事,只是没法开口说话的她不能对着采莲用肢体表达她的意思。
过一会?儿,赵公子进来,问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她举出三根手指头。
“林姑娘说她怀孕三个月了,林姑娘肚子还?不明显,但是奴婢看出来了,公子,你快去给林姑娘请大夫吧。”
“行?,我让人去请大夫。”
采莲安慰她说孩子一定会?没事的,让她不用担心?,王秀花冲着采莲笑了笑。
到了掌灯时分,采莲把房间内的两盏烛灯都点上,屋内变得昏黄,她倚在?床头时,采莲还?往她身上盖了一件大氅。
“姑娘别着急,大夫很?快就到了,姑娘还?饿吗?要不要我再拿些吃的给姑娘?”
王秀花嗯了一声。
过一会?儿,采莲拿了一碟子糕点过来,两个绿豆糕,两个红豆糕,她吃完四个糕点才觉得肚子真正饱了,吃饱后,赵公子也领着大夫进来了,那大夫给她把脉,确认她是真的怀孕了,不过她说脉象有些虚浮,身子气虚,得吃几副安胎药保胎。
大夫写?完药方后,赵公子把药方攥在?手里,把大夫送出去,折返回来时,赵公子再次问她。
“林姑娘,你真的不需要我去找你的家人吗?”
“不需要,赵公子,我真的不需要。”王秀花再次肯定,在?纸上写?下这行?字,下笔时很?是用力,之后迎上他?的目光。
“那林姑娘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这是我的孩子,已经?在?我肚中,我自然要把生下来。”
既然这孩子已经?在?她肚中快三个月,算是跟她有缘分,她会?把它生下来,她只是怕那些浓烟也呛着里头的胎儿,既然有了,她只能生下来了,她不想再堕第?二次。
“姑娘想清楚就好,我让人去煎药。”
王秀花见他?转身要离开,再次提笔写?字,她的命算是他?救下来的,他?还?收容她,她还?没跟他?说一声谢谢,她在?纸上写?下谢谢二字。
“不用谢,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姑娘也的确可怜,只可惜我发?现有火时已经?太晚了,姑娘,那日怎么失火的,你知道吗?”
王秀花摇摇头,她并不知道那日怎么失火的,不过她觉得火势起来得不正常,哪能一下子就烧得这么厉害,四面都一起烧起来,她都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呼叫,火就已经?很?大很?猛了,起火的时辰正是大家熟睡的时候,跑都跑不掉。
第46章
王秀花待在赵缚府里养伤,五日过后,她嗓子终于能出?声了,三处烧伤伤口也不再隐隐作疼,她一直没出?门,只是听赵缚说她住的赵府被火烧得没剩下什么,前天有人过来把剩下的那?些?遗物都收走了,说是那?里只剩下废墟跟余烬。
“林姑娘,喝药吧,药我熬好了。”
采莲端着红漆托盘进来,上头有一碗热腾腾的药,这几日她都要?喝安胎药,大夫说她心绪不宁,气血不足,胎象不稳,她前天还出了一点血,有早产落胎的征兆,大夫建议她连喝十副安胎药,一副熬煮两次,得两碗安胎汤药,一早一晚服用,并让她忌一切生冷油腻、腥膻炙烤之?物。
王秀花坐起来,挪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八仙桌桌前。
“林姑娘慢点喝,还是很烫的。”
采莲看着?林姑娘,林姑娘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是好看,不过这几日脸色苍白,前天还出?血了,差点小产,家里刚出?事?,那?么大的变故,林姑娘夜里也睡不好,她在床边打地铺时?能听到?林姑娘辗转反侧的动静,一看就是没法入睡,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林姑娘说话能出?声了,幸亏没真的成了哑巴。
“等林姑娘喝完药,我去给林姑娘拿吃的,我娘饭菜也差不多做好了。”
王秀花抬眸看采莲,她嘴角一直挂着?笑,一看就是特开朗特单纯的林姑娘,越看越觉得采莲像红莹,这府里的人员也简单,就五个人,一个赵缚,两个跟着?赵缚的随从,一个采莲,一个采莲她娘牛婆婆,牛婆婆负责整个府邸五个人,加上她六个人的膳食,跟吴公公查得一样,这个赵缚才二十岁,无官无职,父母双亡,她还在养伤,基本上只待在这个房间里,也不知道赵缚每日靠什么养活他?们五个人,反正?目前来看,赵缚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人。
这场火太突然,她没来得及拿攒下的一些?银两出?来,听赵缚说有人已经将那?些?遗物收走了,估计没彻底被溶烧的银两也被拿走了吧。
“放心吧,我不会烫着?的,我慢慢喝。”
采莲又出?去拿膳食,她一勺一勺地喝安胎汤药,喝得差不多后,采莲已经把膳食端来,清蒸鲈鱼、冬瓜炖排骨还有两碗白粥,以?清淡为主,她口中苦涩,清淡的鲈鱼跟排骨压不下药味的苦,她吃了一些?就不想再吃了,不过为了孩子,她还是强逼自己吃完,这孩子三个多月,正?是长得最?快的时?候。
采莲叮嘱道:“林姑娘,你吃完后先消消食,不要?立即躺下,不然这吃的容易倒上来。”
“放心吧,我会的,采莲,这几日多亏你细心照顾。”
“我娘还说我照顾不了人,我觉得我做得很好啊。”
“嗯,你做得很好,我能恢复这么快都是因为你。”
采莲露出?小虎牙,高兴地咧咧嘴,说等会她把这话说给公子听,跟公子要?些?赏银。
王秀花知道她不能在这里久住,毕竟是别人家,别人能收留她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只是她现在的确不便出?去,一是身子没好,二是想躲避风头,万一有人寻她怎么办,庆幸的是她先前在票行存了一些?银两,那?票据肯定烧没了,没有票据,她肯定得本人亲自去取才行,没有票据还得折损两成,不过三百两折损两成也剩下二百多两,到?时?候给赵缚一些?银两,就当是谢银,感谢他?不仅收留她,还让采莲照顾她,最?后剩下的那?些?银两,她可以?花几十两买一间一进或两进宅子。
她也不打算回去芦圩镇,一回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有人给皇上传信怎么办,她记得县令跟知府当初跟着?裕亲王过来她家,消息传到?皇上耳中,只要?有心让人一查一探听不就确定她没死,她打算留在京城,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获得了自由,只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不信那?火是自燃或是嬷嬷她们不小心打翻火烛引起的,定是有人要?害她,她怀疑是宫里的小主,毕竟皇上说要?安排她进宫,可能有人知道她怀上皇嗣,决定先下手?为强,不让她进宫,更不让她生下皇嗣。
王秀花一边喝着?粥一边想着?自己的后路,她姐姐那?边,她肯定不能再见他?们,反正?她先前给他?们足够多的银两,也有了户籍,在京城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她们就当是没她这个妹妹了,她是死于火灾,在皇上眼里她已经是死人,并非是她自己跑掉,皇上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她自己不缺银两,就是想要?在京城留下生活,还是得有京城的户籍,没有户籍,她买不了宅子,写的地契只能算是私人地契,不受官家保护,被强占了,只能自认倒霉,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子,还是得买官家保护的宅院。
她出?去后还得打听打听怎么弄一个京城的户籍,花点银子都没关系,在京城没什么人认识她,见过她的人很少,知道她是皇上外室的人更少,京城地广人多,她寻个离皇宫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只要?她不惹出?什么大事?,应该能在京城长久地待下去。
就是这个赵缚,她始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住的地方离她住的赵府近,不知他?有没有对她的身份起疑,有没有查到?什么。
又过了十天,她觉得她的身子逐渐稳定下来,安胎药喝了不少,她已经没有出?血,外面应该已经平静了,于是她让采莲帮她把赵缚找过来,她有话跟他?说。
过了半个时?辰,赵缚过来,他?穿着?一件竹青色弹墨祥流云纹细葛布的右襟马甲,里头是一件同?色的长袍,二十岁的脸庞其?实很青涩年轻,透着?一股稚嫩的少年气。
“林姑娘,你找我?”
“是,我在赵公子这叨扰多日,真是抱歉,我想明日出?府找找住的地方,可能还要?劳烦赵公子帮我安排一辆马车,等找好地方后,我便会搬出?去,还赵公子清静。”
“明日吗?可是我听说这几日京城的官兵正?在找人,全城搜寻,林姑娘此时?出?去的话怕是会有麻烦。”
王秀花皱眉,找人,找的是她吗?赵缚这意思是说那?些?官兵在找她,皇上是不是以?为她没死,她心里一惊,看着?赵缚,想从他?脸上辨出?真伪。
“林姑娘,我此前一直没跟你说,听说那?日只找出?八具尸体,我晓得那?宅院加上林姑娘一共是九人才对,少了一人,不知道那?些?官兵是不是在找少掉的那?个人,我虽不知道林姑娘的相好是谁,但能出?动官兵的人肯定是有权有势的人,应该是朝廷的某个大官,所以?那?些?人是不是在找林姑娘,我也不敢确定,我只想说林姑娘不必急着?走,再过一段时?日看看,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走也不迟,我都知道是九个人,林姑娘的老相好应该也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我大概猜到?,林姑娘应该是某个大官养的外室或是姘头,对方家中有妻有子,不敢把林姑娘领回家中,只偷偷养在外面,林姑娘平日里很少出?门,是不是也怕别人知道,不过林姑娘怀着?孩子都不愿意告知家人,我想林姑娘怕不是自愿的,应该是被权贵压迫胁从,林姑娘想自己生下孩子,是不是不想跟那?大官再扯上关系,我觉得林姑娘性子不错,没有贪图荣华富贵,所以?我才愿意帮林姑娘,你在这多住几日吧,我怕那?人觉得林姑娘没死。”
“那?尸体有可能都烧没了,怎么分得清是几具尸体。”
“林姑娘,尸体哪那?么容易烧没,那?骨头很难烧没,放进炉子里烧上七八个时?辰才有可能化为灰烬。”
王秀花想想也是,不过人都烧得面目不清,哪能分得清里面是不是有她,赵缚能注意到?她很少出?门,说明他?观察多时?,而且他?想帮她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林姑娘,我不会害你,你再多住一段时?日吧,再过半个月一个月,我想他?们就不会再找了,到?时?候你再出?门,我这里空房多,不怕林姑娘占去一间。”
“你当真没骗我?”
“我何?必骗林姑娘,我是看林姑娘真的可怜才想帮你,当然,林姑娘若是不信也可出?门,我不会拘着?林姑娘,马车我也可以?让人给你备好。”
“算了,再过几日吧。”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看着?赵缚离开后,王秀花心里有些?惶然,皇上是不是真的让人寻她,他?不觉得她已经丧身火场了,若是他?以?为她是跑掉了怎么办,他?会不会伤害她的家人,赵缚给她带来的消息又让她心神不宁。
她只能在心里肯定自己,那?晚火烧得那?么猛,什么人都烧得面目全非,那?么大的火一时?半会都扑不灭,只剩下一堆骨头的话,是一具尸体的还是两具尸体怕是也分不清吧,况且他?怎么知道哪一个是她,她的身形跟紫兰红莹都差不多,宅子里面的人都死了,也无法从当晚穿的衣服去辨认谁是谁,毕竟能辨认出?来的人已经死了。
又或是赵缚在骗她,其?实根本没人在找她。
她信不过这个赵缚,不过她的确可以?再等等,都到?这一步了,不急在一时?,赵缚住的地方离原先她住的宅院太近了,怕还有人盯着?那?地方。
又过了半个月,她终于出?门了,不过她戴着?面纱,而赵缚给她安排了马车跟车夫,她先去票行取三十两,摁了手?印,她把银子放进票行的事?也没人知道,她都是瞒着?红莹她们,到?后面吴公公他?们不怎么会随身跟着?她们,她又会让红莹跟紫兰去给她买东西,支开她们。
原本她想将攒下的一些?银子溶成手?镯,这样存放在房间里也不会太令人生疑,毕竟女子都爱一些?金银首饰,不过还没来得及弄就失火了,只剩下票行里的银子。
从票行取了银子后,她过去茶楼听戏,其?实是打听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找她,打听一圈也没打听到?什么,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么多人脉可以?去探听官家的事?,不过他?们都说京城最?近很平静,没听说过全城大张旗鼓地寻什么人,最?大的事?便是内城有一处宅院失火,死了好几个人。
王秀花对赵缚先前说过的人稍微起疑,她从茶楼出?来后,她让车夫往城北的方向走,她先前借着?机会出?门时?在京城四处逛,对京城已经相对熟悉,到?地后,她直接问住在附近的百姓,很快就有人出?来带她看房子,虽然她是孕妇,那?带看的人不怎么乐意,说怕屋主不愿意把房子租给孕妇,她给了一两银子后,对方就愿意带看了。
她并非是想住在城北,她真正?想住的地方是城南,不过她不想让赵缚知道,那?车夫是他?找的,回头赵缚问起,说不定车夫会告诉赵缚,她不想让赵缚知道自己住哪,等回头她自己找个车夫带她自己去城南。
城南便是她给自己选的可住之?地,城南走远一些?,不在内城,而是外城,但又没远到?京郊那?边,那?边人住得少一些?,但不是人烟罕至,还是有烟火气,她准备在那?里挑一间二进的宅子先租半年一年,雇一个嬷嬷照顾她,安定下来后再想办法弄户籍。
等从城北看完房子回来后,她去一趟集市,让车夫在原地等她,她又进去茶楼待了一会儿才出?来。
两天后,她自己单独出?门,不过她自己找了马车跟车夫,先是驶向城北,确定没人跟着?后,她再让车夫掉头去城南,只花了半天就租了一间二进的宅院,签了租契,租期一年。
因她怀着?孩子,屋主多收她五两银子,说是孩子在这屋子里出?生容易带来霉运,因为生孩子会出?血,血代表着?不祥之?兆,这五两银子是等她搬走了,他?们要?请人来做法驱赶霉气的,有些?人就是很迷信,她着?急从赵缚那?搬出?去,所以?五两银子给就给了。
她回到?赵缚的宅子后已经快天黑了,采莲原本蹲坐在她房门口,一见到?她回来就站起来,语气激动:“林姑娘,你回来了,我听公子说林姑娘要?搬出?去住,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跟你家公子非亲非故,不好一直住在这打扰你家公子,住了一个月,我也应该搬出?去了。”
采莲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林姑娘,你家人都没了,你要?是搬出?去了,谁来照顾你,你还怀着?孩子呢,公子没有驱赶林姑娘,林姑娘完全可以?在这里住下,我也可以?照顾林姑娘,我娘也可以?照顾林姑娘,我们不觉得麻烦。”
“这于礼不符,我到?时?候再花银子请人来照顾我,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有一点银子。”
“林姑娘真的决定搬出?去了吗?”
王秀花点点头。
“那?林姑娘找好房子了吗?我要?是有空可以?去找林姑娘吗?”
“我还在找,这么晚了,牛婆婆应该在做晚膳了,你是不是该过去膳房那?边帮帮牛婆婆?”
“是哦,那?我先过去了,等会再问姑娘。”
王秀花回到?房间后坐了下来,这孩子也跟着?她跑一天了,此时?开始跟她闹了,她觉得肚子有点泛疼,她摸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它终于平静下来,本以?为自己把采莲问的问题绕过去了,没想到?用膳的时?候,采莲又绕回去,说她没有家人,等她安顿好之?后,她可以?当她的家人,跟现在一样照顾她,这样她就有个照应了。
采莲的心是好的,不过她是赵缚的人,若是她知道她住在哪,等于是赵缚也知道了,所以?对于采莲说要?来看她,她只能敷衍过来,说是地方还没找好。
“林姑娘,我真觉得你可以?在这里住下,公子心善,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的,公子不会赶你走的,你说你怀着?孩子孤苦伶仃地在外面,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怎么行,我娘说了还有四个月,姑娘就要?生了,不如姑娘再多住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着?急走。”
“你家公子会给你们月银吗?”
“会啊,我娘每个月有三两,我二两,我娘说我出?生都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娘的身契跟我的身契都在公子手?里,公子真的是好人,我觉得林姑娘也是好人。”
“那?你家公子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啊,我家公子的阿玛给公子留下很多银两,我娘说了那?些?银两只要?公子不胡乱挥霍,可以?保公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你家公子的阿玛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当官的,我听额娘说老爷先前是什么翰林院的,我不知道翰林院是什么,我没见过老爷,我一生下来老爷就走了,但我见过夫人,公子其?实是夫人拉扯长大的,夫人前几年走后就剩下公子一人,其?实公子也很可怜,他?也没有家人,只有我们这些?人。”
采莲今年十六岁,等于是赵缚四岁就丧父了,翰林院的官应该是属于文官,不过都死十几年了,应该在朝中也没什么残余势力?,康熙朝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家族是姓赵的,都是什么佟佳氏、赫舍里氏、乌雅氏、乌喇那?拉氏之?类的满族姓氏,赵缚应该跟后宫那?些?小主没什么关系。
还真的是父母双亡,听到?这的王秀花稍微放下一点戒心。
“姑娘,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没事?,我还是尽快搬走,免得给赵公子添麻烦。”
“那?我能去找姑娘吗?”
采莲一副天真模样,语气充满恳求,又有几分像红莹,王秀花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来,最?后她说她还在找地方,等她找好地方再告诉她,摸了摸她的头结束这个话题。
……
五日后,她就从赵缚那?搬出?来了,给赵缚留了一封信跟二十两银子,一出?门说会回来但实际上不打算回来,算是不辞而别,她怕采莲追着?她问她住哪里,其?实她于他?们而言是陌生人,他?们于她而言也算是陌生人,她不敢相信别人,那?人权势滔天,她不能再被囚在一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要?仰人鼻息而活,所以?她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她谁都信不过。
她中间还去了一趟城外偷偷看她姐姐他?们,他?们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她的死讯,不过见到?他?们平安无事?,她的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
搬去城南后,她很快找了一个三十几岁,生过两个孩子的大姐照顾她,她唤她方姐,方姐就住在城南,离她租住的地方不远,方姐说她从小就住在这片地方,对这一片很熟,她每个月给她二两月银雇她。
她从那?宅子出?来什么都没能拿出?来,所以?什么都得重?新购置,原本的二百两很快花得只剩下一百两,这一百两坐吃山空肯定不行,生孩子请稳婆要?花银子,养孩子需要?银子,还有要?弄户籍,显然这一百两是不够的,支撑不了太久,只是她这身子越来越笨重?,行动不便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生完孩子后再作打算。
康熙三十一年七月九日凌晨,她破水了,急忙叫醒方姐,方姐急急忙忙去找稳婆,先前已经跟稳婆说好了,所以?稳婆很快过来,稳婆也相当于半个大夫,基本上生孩子时?没有流血不止便不会去请大夫。
她灌下去两碗参汤,口中咬着?纱布,稳婆说开三指时?,她已经痛了两个时?辰,她生的时?候只想着?以?后不可能再生孩子,还有她想念现代的麻醉,这阵痛真是让人痛到?想要?以?头撞墙,比死还难受。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问稳婆几指了,稳婆说五指,还不能生,她躺在床上已经是满头大汗,方姐让她别晕过去,晕过去的话就危险了。
到?九指时?,稳婆才开始让她用力?,她用力?的同?时?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怕是要?流出?去一半了,鼻息之?间萦绕着?浓浓的血腥气,她在心里咒骂那?个让她怀上孩子的男人,骂他?祖宗十八代,许是在这样的咒骂中,她才恢复一点力?气,最?后当她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时?,她才瘫软在床上。
“这孩子长得真俊啊,是个男孩,林姑娘,你快看看。”方姐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她只看了一眼,只觉得刚从羊水出?来的孩子是个丑八怪,奇形怪状的,哪里俊了。
这孩子可能是她唯一的亲人,以?后就是她们母子两相依为命了。
从七月九日凌晨生到?傍晚,花了差不多一天,方姐说她算是生得快的,没遭什么罪,有些?人生了几天几夜都没生出?来,王秀花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只觉得生孩子真的是人间酷刑,不想再来一次的那?一种。
她满月生下一个男孩,她给他?取名叫做林简,方姐干活很勤快的,加上她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头两个月,王秀花一边坐月子一边给孩子喂奶,除了这两样,剩下的都交给方姐。
月子结束后,生完的第三个月,她就找了一家铺面,重?操旧业开起包子铺,毕竟银两不多了,再不去赚钱的话,她们母子两要?流落街头了,。
京城的人还是多,她找的铺面位置好,虽然租金贵但她每日都能赚上一两银子,就是做的包子多了就比在芦圩镇辛苦,她也替人写信,一封信收三文钱,这年头认字识字,能写字的人不多,就是这样,她们母子两的日子过得还可以?,不缺吃喝,就是不能任意挥霍。
不过她起初是怀着?孩子搬过来这个村子住的,免不了有些?风言风语,她说她丈夫因打战死了,婆家觉得她晦气,所以?就把身怀六甲的她赶出?来,连她的身契都被婆家撕毁了,娘家又不愿意收留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所以?她只能自己出?来谋生,这样一说后,风言风语就少一些?,。
她每天过得很充实,平静安稳又自在。
又是一年年底,过年了,她的包子铺关门八天,方姐也回家过年,除夕当天傍晚,只有她自己带小林简,这孩子四个月大了,长得还不错,白白胖胖的,每日眼珠骨碌碌地转,对什么都很好奇。
她给他?喂完母乳后,把他?放在床上,她去忙别的事?情,过一会儿听到?哭声又过来哄他?,她听到?敲门声,抱着?林简去看外头的人是谁,见是方姐后把门打开。
“给你拿了一块年糕,你一个人过年要?照看孩子,肯定没工夫做年糕,过年就要?吃年糕,你要?是嫌凉了就再蒸一蒸,不然就这样吃也可以?。”
王秀花觉得到?京城后,除了皇上,她遇到?的每个人都很善良,她接过方姐给的年糕,说道:“那?这盘子,我明日给你送过去,谢谢方姐还惦记着?我。”
“你一个姑娘家又带着?孩子,又没有家人,我不惦记你惦记谁啊,这孩子今日没哭闹吧?”
“刚刚哭了,你看他?脸上还挂着?泪珠呢。”
方姐摸了摸林简的脸蛋,笑道:“这孩子懂事?着?呢,平日里我带的时?候很少哭的,不过这年糕是黏糯米来着?,你别给孩子吃,孩子克化不了的,容易积食,记得别给他?吃。”
“我知道了,方姐,你快回去吧,跟家里人吃年夜饭,我这边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这年糕我等会就吃,多谢方姐的年糕,还劳烦你特意送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一块年糕而已,我也没拿多,你要?是馋了还可以?过来要?,我们弄了不少,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把门关紧,你一个姑娘家一定记得夜里把门关紧,有什么事?就过去喊我。”
“嗯,我知道了,小林简,跟方姨说再见。”
小林简只是流口水,王秀花乐得一笑,方姐住的地方离她也近,隔了两条街,她看着?方姐离开后才把门闩上,抱着?孩子进屋。
大年初一,王秀花给小林简穿上大红色的衣服,过年就是要?喜庆,她用口脂给他?额头跟两颊都点上红点,小林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福娃娃。
“叫娘亲,娘亲……”她重?复教小林简说娘亲二字,不过这孩子只知道边流口水边看着?她,全然忘了小林简才四个月大,四个月大的孩子会讲话才真的是吓人。
屋外头有人放鞭炮,鞭炮的噼里啪啦声让小林简吓着?了,哇哇大哭,她帮忙捂住他?的耳朵,他?才不哭,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刚生完孩子,荷尔蒙分泌出?来,她越瞧这孩子越可爱,忍不住连亲他?脸颊好几下,直接让小林简转哭为笑。
“呵呵呵……”
她一亲他?,他?就笑,一不亲他?,他?睁着?大黑眸好奇地看着?她。
“娘亲,娘亲……”她不厌其?烦在他?耳边说娘亲二字。
小林简只张口咿呀一声。
她们母子两在房间内玩乐好一会,听闻这云平村早上会有舞龙舞狮跟游街,每家每户都会摆出?一张供桌放在街头,供桌上放供品,供品是给佛祖的,求佛祖保佑,王秀花既然住在这边,也尊重?这边的习俗,见时?辰差不多,她把小林简背在胸前,开始把供桌搬到?街头。
大年初一果然热闹,这游街的队伍还没到?,村民?们已经把供桌搬出?来,有些?人供品已经摆好了,有些?供桌上摆在最?中间是一头生猪头,猪头口中衔着?银两,更别说各式各样的糕点糖果,几乎把过年时?家里的零嘴都摆上来了。
她摆得就简单许多,不过也摆满供桌,一共五大盘子,一盘苹果、一盘花生、一盘糖果、一盘糕点还有两条五花肉。
等游行的队伍到?他?们面前时?,小林简很兴奋地抬手?,两只小手?不停地挥动,他?估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得很新奇,嘴里一直咿呀咿呀地叫着?。
王秀花一边给他?擦口水一边看游行的队伍,街道两边站着?满满当当的人,过年的气氛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她自己都被感染,嘴角微扬。
等游行的队伍过去好一会儿,他?们一群人才陆陆续续收拾供桌上的东西。
“林姑娘,你想不想再找个丈夫,我去给你说亲,我看你还年轻,总不能后半辈子都当寡妇,我们村的杨大贵你认识吧,他?也没娶妻,要?不你们两凑成一对。”
跟她说话的是住在她前面那?一宅院的于大娘,于大娘听说是村子里的媒婆,王秀花开包子铺开了一段日子,对街坊邻居都眼熟了,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人给她说亲,毕竟她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像她这种有孩子,相当于带拖油瓶的人一般人家不会想要?娶她。
于大妈口中的杨大贵,她也知道,因为杨大贵是这附近衙门的捕快,她要?是想弄户籍,就得找衙门,所以?她有留意这村子里有谁在衙门当差。
“大娘,可是我有孩子。”
“我问过大贵了,大贵说他?不介意你有孩子,你到?时?候再生一个属于你们两的孩子就行。”
王秀花心里暗想,竟还想要?她再生,她才刚生不久,她笑了笑,说道:“大娘,我生这孩子伤了根本,大夫说我以?后很难再有生孕。”
于大娘露出?可惜兼同?情的表情,“真的吗?你这么年轻,以?后真的不能再生了吗?”
“是,大夫都这么说了,大夫说我这身子吃多少补药都恐怕都很难再生,我生的时?候流太多血,伤着?内里了,我看杨大哥没娶妻也没有孩子,所以?娶我不适合,更何?况我连身契户籍都没有,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我这种克夫的人不适合再婚嫁,连累到?别人就不好了。”
“什么克夫,别相信这些?,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克夫,大娘跟你说,你别有这种不再嫁的念头,这女人最?要?紧的是找个男人依靠,你孤儿寡母的,哪能一直单着?,找个人跟你一起养孩子多好。”
“谁愿意养别人的孩子,我不想拖累别人,人家心里介意,我也不能强求。”
“这孩子这么小,又是男娃,其?实你想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你把孩子送给别人养,你到?时?候再嫁人也不难,既然你婆家不要?孩子,其?实你也不该留下这个孩子,这孩子是个累赘。”
王秀花有些?诧异地看着?于大娘,不过很快敛去,依旧笑笑地跟于大娘说话:“生都生了,哪能送给别人,大娘,你舍得把你的孩子送给别人吗?这为人母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是真的舍不得,再苦再难都得咬牙坚持,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于大娘被问得愣了一下。
好在小林简很有眼色,在这个时?候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可能知道是在说他?,她哄小林简,也就结束跟于大娘的对话,将供桌供品都收回去,跟于大娘摆摆手?说她先回去了。
于大娘在后头喊让她再考虑考虑。
王秀花只是点点头说她知道了,她孤儿寡母的,肯定有人打她的主意,于大娘应该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想想她在芦圩镇的时?候,刚满十六岁就有人着?急上门给她说亲,到?她二十二岁多次暗示说她没有嫁人的心思,上门的媒婆还是不少,断断续续地上门,试图说动她,明明她嫁不嫁人都不关别人的事?情,但是就是有人见不得她不嫁人,她在芦圩镇的时?候可是获得过老姑娘的称号,年龄大了之?后才稍微少一些?,不过媒婆不曾死心。
有人的地方就是这样,躲也躲不掉,尤其?是没有伴的女孩子。
第47章
她们母子两这个年过得简单快乐,到了大年?初八,方姐帮忙带孩子后,王秀花就开始卖包子了,她这手里不赶紧攒出个一百两,她没?法安心,只能趁着别人过年,她开始干活。
连着卖了好几天?的包子,她注意到杨大贵杨捕快天?天?在她这买包子,买的时候那一双眼睛会盯着她,她反正不怎么喜欢他的眼神,里面充满着男人对女人的欲念还?有把她当所有物。
杨大贵三十出头,长相普通,倒三?眼,眼睛上斜,面相其实有些?凶狠,看起来像是不好相处的人?,他虽没?有娶妻,但他有两房小妾,且那两个小妾还给他生了孩子,他年?岁大了,又有小妾,家世清白、正经人家的姑娘才没有嫁给他,虽只是衙门里的捕快,是很小的官,不过都说民不与官斗,加上听说杨大贵跟云平村所在大兴县的县令交好,所以云平村的普通百姓对杨大贵还是比较敬重,平日里不敢招惹。
到了第?七天?时,杨大贵又来买包子,跟她搭话道:“林姑娘,不知于大娘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想娶林姑娘为妻,林姑娘若是同意的话,我?可以让于大娘到林姑娘家提亲。
来了这么天?,杨大贵终于开口说出他的目的了,本着不想得罪人?的想法,王秀花笑了笑说她这辈子都不打算成婚了,只想把孩子好好带大,不想拖累他,祝他早日找到自己的知心人?。
“林姑娘,你?的孩子我?也会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养的,这一点?,林姑娘不用?担心,况且林姑娘不是连身契跟户籍都没?有吗?我?跟县令大人?很熟,我?可以帮林姑娘弄到新的身契跟户籍,林姑娘就不用?去?求你?的前婆家了。”
杨大贵盯着林姑娘,在林姑娘搬来云平村没?多久,他就盯上她了,怀着孩子时的林姑娘透着一股娇弱,脸上皮肤很是细嫩,看得出她丈夫没?死?之前,她被养得很好,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只是丈夫死?后,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被赶出来要自己讨生活,眼神才变得坚定一些?,生完孩子后的林姑娘透着妇人?的风姿绰约,妩媚风情,那腰身生完孩子后依旧纤细,不过这胸脯变得突出,总之他一定要将她拿下!
王秀花对上杨大贵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皱眉,这个人?看上去?是会睚眦必报,心眼小的人?,她得小心应对才是,她堆出笑,笑道:“杨大哥,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以杨大哥官家的身份肯定找得到比我?更好的姑娘,我?拖家带口的配不上杨大哥,也不想拖累杨大哥,大婶,你?要什么包子?”
她对示意后头的大婶上前,然后对杨大贵说她先做生意了,她是真的不考虑再次成婚,她已经成过一次婚了。
络绎不绝的客人?开始过来,她给人?拿包子,过一会儿,杨大贵就不站在她包子铺门口,走掉了。
她卖完包子回家时,跟方姐说了这事,方姐说杨大贵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仗着在衙门里认识人?,平日里常常欺压百姓,有时候拿人?家东西不给银两。
王秀花听方姐这么一说,眉头皱得更深了,虽说她拒绝杨大贵,但看他的样子感觉他还?没?死?心。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于大娘再次登门给她说亲,还?直接拿了一些?聘礼过来,包括红糖福饼、鸡鸭鹅、鱼、酥核桃与杏脯肉等等,说是说亲,但跟下聘没?什么区别,这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要强买强卖,王秀花让于大娘把东西拿回去?,再三?强调自己不会再婚嫁,但于大娘还?是把东西留下。
王秀花觉得那些?东西完全是烫手山芋,拿了不就是等于她要嫁给杨大贵,这人?仿佛听不懂拒绝,故意在这恶心人?,她花了一两银子请两个人?把东西抬回去?给杨大贵,他若是不收就放在他家门口,也顾不上得不得罪人?,这聘礼,她肯定是不能收的,收下了就成铁板钉钉的事情,她有成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清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只是又过几天?,有人?到她的包子铺闹事,说是吃了她的包子后闹肚子,在铺子门口嚷嚷,让大家不要买她的包子,被这么一嚷嚷,原本还?在排队的人?陆陆续续散去?,顿时门口罗雀。
王秀花看向闹事的几个男子,都面生得很,根本没?买过她家的包子,她知道这是杨大贵的报复,他想要逼她妥协,连着三?天?都有人?上门闹事,有些?熟客还?是会买她家的包子,只是人?没?有以前那么多,一天?下来,她剩了不少包子,她把剩下的包子送给街坊邻居,送的时候有意无?意跟他们抱怨有人?故意上门闹事,害得她包子卖不出去?,她还?提起前几天?杨大贵请媒婆上门说亲的事,说她一个带着几个月大孩子的人?不想拖累别人?,拒绝了杨大贵的提亲,如今连包子都卖不出去?,估计连孩子都养活不了,她孤儿寡母的,活得太艰难了。
可能大家口耳相传,尤其是这种八卦,传得更快,有人?再上门闹事,路过的百姓会对那几个人?指指点?点?,还?有人?上前驱赶闹事的人?,再之后就没?有人?上门闹事了。
杨大贵再过来包子铺买包子时,王秀花先是对她拒亲一事赔礼道歉,说是她心里还?记挂着她的亡夫,加上她还?有孩子,实在不能拖累他,她送包子给他,不需要他付钱,不过杨大贵直接把包子狠狠扔在地上。
他目露凶光,怒气道:“林姑娘,你?让人?把东西退回到我?家门口,让我?丢这么大的脸,你?不给我?好脸,还?想用?几个包子收买我?,你?真当我?杨大贵是死?人?好欺负是不是,贱人?,我?告诉你?,这事还?没?完,你?不想嫁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等着瞧!”
杨大贵走的时候还?用?脚狠狠踩烂地上的包子才扬长而去?。
王秀花知道杨大贵敢这么威胁欺负她,还?不是因为他认为她孤儿寡母,没?有娘家依靠,软柿子好揉捏嘛,她虽然生气,但也逼自己冷静下来想后续的对策,大不了她重新换个地方住。
没?等她换地方时,翌日酉时,临近傍晚,方姐帮她做饭,她抱着小林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给他拍背消食时,外?头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有人?大喊开门。
听到动静的方姐在膳房里都出来了。
“林姑娘,谁啊,谁来找林姑娘?”
王秀花让方姐帮她抱着孩子,她过去?看一看,她在门后问?是谁,砸门的人?只让她开门,说是她不开门,他们就把门给砸烂,那扇木门都快摇摇欲坠,连门框边上的黄黏土都掉落出些?许,她把门打开,立即进来两个捕快。
“你?随我?们走。”
“你?们干什么,为何要随你?们走?”王秀花不明所以
“我?们干什么,我?们来抓流民,衙门里收到旨令,最近有不少流民流窜在京城,我?们要把流民抓走,你?没?有京城的户籍便是流民吧,快跟我?们走。”
方姐抱着孩子过来,急急道:“官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什么流民,我?们都住在这的百姓,住了很久了,你?们找错人?了。”
其中一个捕快冷冷一笑,嘲讽道:“我?可是听说这姑娘才来这不久,分明就是流民,这帮流民把京城弄得动荡不安,我?们不过是想还?老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你?快随我?们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要带去?哪里?”
“去?牢里收监待审,你?若不是流民,我?们自然放你?出来,快点?跟我?们走,别磨磨蹭蹭的,不然我?们把孩子都带走一起收监。”
“你?们不能把人?带走,你?们肯定弄错了。”方姐急得都快哭了,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把她拉到后面。
王秀花知道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抓什么流民,肯定是那个杨大贵想折腾刁难她,故意让人?上门把她带走,她看一眼方姐,怕这两个人?真的也把孩子带走,伤着孩子,她不想生事,安抚方姐让她帮着看孩子,她随他们过去?,让方姐记得她先前说过的。
“还?算安分,快点?吧,随我?们过去?,别耽搁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王秀花跟着他们离开,她还?真的是被抓进牢里,被关在一个单间里面,牢里味道十分不好闻,就这样度过一夜,第?二天?,她给看管她的两个人?一人?塞了一两银子,让他们帮忙拿些?包子过来给她吃,好在他们收了银子也办事,给她拿来两个馒头,她吃了充饥。
不知过了多久,她见到杨大贵过来。
“杨大哥……”
“这会叫杨大哥了,你?一个女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敢跟我?横,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你?要不要嫁给我?,你?嫁进来后,我?肯定好好对你?,你?若是不嫁,那就继续关着。”
“杨大哥,不是我?不想嫁,而是我?不能嫁,我?先前撒了谎,我?那丈夫其实还?没?死?,我?还?是他人?妇,只不过他日日打我?,我?这才逃出来,我?也想嫁给杨大哥这样的好人?,只是我?那丈夫还?没?死?,我?怕他寻到我?,知道我?重新嫁人?了,肯定会找杨大哥麻烦,还?会把我?打死?,我?那丈夫是八品武官。”
杨大贵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嘲讽道:“八品官?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官?”
“他是驻跸在古北口的八旗护军,属正白旗一营,平日里负责在京城巡逻监管,若是皇上出巡,他们负责守护御营。”
“他叫什么?”
“赵缚。”
可能是她对答如流,没?有停顿,语气肯定,杨大贵愣了一下,后冷冷地盯着她,眼里有不甘心,八旗护军之一肯定比他这个衙门的捕快官职要大,更何况是守护御营的八旗护军,那可是在御前当差,他是半信半疑,这林氏的确像是从官家那边出来的,刚过来时细皮嫩肉的样子不像是吃苦的人?,所以他不敢全部?不信,万一真是那八旗护军之妻,他一个捕快强抢他人?的妻子,恐怕是连县令都护不了他,这林氏要是跟她丈夫告状,他怕是连捕快之职都守不住,还?有可能难逃一死?。
王秀花知道自己算是暂时唬住杨大贵了,他可能没?有全部?相信,但至少在他去?探听前,他不敢动她。
“我?让人?去?打听那古北口究竟有没?有你?说的这个人?,要是被我?发现你?骗我?,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你?不嫁也得嫁。”
“杨大哥尽管去?打听。”
杨大贵气呼呼地走开。
她又被关了两日,不知是不是她说了自己的丈夫是八旗护军之后,她在牢里的待遇有所提升,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不过那伙食称不上好,她知道这样是瞒不了多久的,若是她不早日从牢里出去?,杨大贵迟早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她怕是难逃他的折磨。
又是一天?,她听到脚步声,见到有人?进来了,昏暗中有人?走进来,她先是听到采莲的声音,喊她一声林姑娘,待人?走近后,她见到赵缚跟采莲。
“开门。”赵缚说道。
那狱卒把门打开,采莲进来把她搀扶起来,语气担忧急切:“林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
“我?没?事。”王秀花庆幸自己没?被打没?被用?刑,一日三?餐虽然吃得都是冷食,但至少有吃的,她在京城不认识什么人?,她也不可能去?找皇上,唯一算得上认识的人?便是这个赵缚,她跟方姐说若她三?日后还?没?从牢里出来,让她过去?找赵缚,让赵缚帮帮她,她怕这个杨大贵对她不利或是伤害小林简,比起让赵缚知道她的去?处,她们母子两的性命更要紧。
“真的没?事吗?”这话是赵缚说的。
她冲着他摇摇头说没?事。
“那就出去?吧。”
王秀花真的从牢里出来后,外?头的天?正亮着,她在牢里面暗淡无?光,漆黑一团,刚见到阳光还?觉得阳光刺眼,太阳毒辣,不由地眯了眯眼,她看向赵缚,既然他将从牢里把她捞出来,说明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关系,至少在京城认识几个官。
“多谢赵公子。”
赵缚看她,沉声道:“你?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在外?面住容易被人?欺负,这次是个捕快,他手头上没?什么大的权利,他都敢把你?关进牢里,你?这一次好运没?被屈打,下一次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别人?就是欺负你?孤儿寡母,我?托了好几层关系,花了一些?银两才把你?弄出来,反正你?自己要小心,再来第?二次,我?怕你?有生命危险,你?要是出事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采莲在一旁说:“公子,我?们让林姑娘住进我?们府里吧,林姑娘在外?面住太危险了。”
赵缚接话道:“人?林姑娘不想跟我?们住,我?们没?有必要强求。”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怨气,他是想她跟他们住在一块嘛,只是她真不知道赵缚是什么人?,才不敢相信他,偏偏她又让人?家帮她,变成扯不断的关系。
“你?见过我?的孩子了?”
“见过了,昨日那妇人?抱着孩子过来府里找我?的。”
“你?花了多少银两,我?把银子还?给你?吧,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赵缚忽然回头瞪她一眼,不满道:“我?缺你?那点?银两吗?”
看上去?是不缺,可是她总得还?他,人?家帮她花了银子,她不能让人?家白白出这份钱,她心里依旧有不解,不由问?道:“赵公子,我?能问?你?为何会待我?这么好,这么乐意帮我?,按理说我?们非亲非故,此前并不相识,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赵缚还?没?说话,采莲就急着回道:“林姑娘,那是因为我?家公子喜欢你?,他还?偷偷画你?的画像。”
“采莲,你?闭嘴,你?不要胡说!我?没?喜欢她!”赵缚让采莲闭嘴,着急否认,眼神却不敢看她,仿佛像被戳穿心事的人?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尴尬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时候的赵缚开始像二十岁的人?,有年?轻人?的青涩,只是喜欢她?她怎么觉得很意外?呢,他喜欢她什么,他们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他知道她是别人?的外?室,他怎么会喜欢她?
她长相也没?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不难看但没?到十分好看,令人?惊艳的程度,顶多算是耐看,有几分清秀,而且她比他还?年?长好几岁,如今又生了孩子,他喜欢什么她什么,难不成他二十岁的青涩小伙就喜欢成熟的人?妇?
“我?没?喜欢你?,你?别听她胡说,那个捕快,我?让人?去?警告他了,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回家吧。”
“公子,我?们不送林姑娘回去?吗?这里离林姑娘的家还?远着,总不能让林姑娘走回去?吧,我?们有马车,送林姑娘一趟吧,林姑娘,走,我?们马车就停在那呢,孙腾在那呢。”
采莲口中的孙腾是赵缚的随从之一,最后王秀花被采莲强拉着上了马车,除了前头驱车的孙腾,他们三?人?都坐在车厢内,她跟赵缚面对面坐着。
“你?怎么警告杨捕快的?”
“我?让人?去?打他一顿,他现在应该还?在床上躺着。”
这警告……倒是立马起效,王秀花松口气,这杨大贵不再找她麻烦就好,赵缚虽无?官无?职,但在京城似乎也有点?人?脉势力,她也不知道他认识什么人?,他喜欢她这事,她觉得还?有待考察,未必是真的,反正她是想不明白他喜欢她什么。
“多谢赵公子多次帮我?,我?那里还?有一些?银两,我?回去?便拿给赵公子。”
赵缚就坐在她对面,听到这话,神情立马变得不悦,直接沉脸,嘴巴抿成一条线,扭过头看向前面。
毕竟是唯一认识的人?,她刚想说点?软话缓和一下时,他就忽然开口,但没?看她,还?是头朝着前面。
“林姑娘真是恨不得立即跟我?撇清关系,你?那点?银两还?是留着给自己吧。”
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啊,毕竟帮了她,王秀花想着还?是不要再得罪人?,目前来看,此人?跟康熙似乎没?什么关系,他要真的是康熙安排的耳目,应该早就把她的行踪禀报给康熙,把她抓回去?了,他也没?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还?多次帮她,至少她不能以怨报德。
“银两我?还?是自己留着吧,赵公子的确不缺银两,但我?比较缺,多谢赵公子这次帮我?,你?们今天?先别着急着走,在我?家留一会,我?亲手给你?们弄几道菜,大鱼大肉招待你?们,就当是谢礼。”
“我?要吃我?要吃,公子,我?们在林姑娘家多待一会,我?要吃林姑娘亲手做的饭菜,我?还?没?尝过林姑娘的手艺。”采莲兴奋地举手,眉眼弯弯,第?一个捧场。
赵缚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一直扭着头看前路,别别扭扭。
其实以赵缚的皮相而言,他肯定很受女子喜欢,风度翩翩,尊贵优雅,比麻子好看太多了,而且还?年?轻,完全是京城的贵公子,看上去?也不缺银两,所以他想找大家闺秀也是够资格的,单论身份,是她配不起他。
许是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赵缚哪怕没?回头也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知不觉他的耳朵红了。
王秀花愣了一下,挑挑眉,难不成他还?真是喜欢她吗?
到她住的地方后,她发现她租住的宅院前门房门紧闭,上头挂着锁,她让他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她自己过去?方姐家,一进到方姐家的院子里,方姐家的两个孩子就大声把里面的人?喊出来,只见方姐把小林简抱出来,小林简一直伸手想要她抱他,半个身子从方姐怀里斜倾出来。
王秀花眼睛有了湿意,这孩子是认得她的,哪怕几日不见也是认得她的,她没?白养他这个孩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把林简抱过来。
“林姑娘,你?没?事吧,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你?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着哪里,是不是那杨大贵干的,他故意把你?抓去?牢里,你?关了快五天?,我?吓坏了,赶紧按照你?跟我?说的去?找人?,那人?是把你?救出来了?”
方姐连着说了许多,上下打量她,检查她有没?有伤口,眼里有着满满的担心,王秀花心里满是感动,回道:“是,是那人?把我?救出来了,我?没?事,他们没?怎么折腾我?,只是把我?关在牢里,吃得不好而已,这几天?真是谢谢方姐照顾林简了。”
“谢什么,你?给我?月银,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而且小林简真的很乖,你?都不知道这孩子有多乖,很少哭闹,那你?现在是没?事了吗?以后那个大贵还?会不会为难你??”
想到赵缚说的他让人?把杨大贵打了一顿,这会都躺在床上,应该他以后不敢为难她了吧,王秀花说她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可真的吓死?我?了,我?真怕你?在牢里出事,你?要是出事,小林简可怎么办。”
是啊,她要是出事,这孩子就真的成孤儿了,王秀花不由再抱紧自己的孩子,她们孤儿寡母的,的确容易成为别人?暗地里欺负的对象,哪怕是繁华的京城也不例外?。
“方姐,那救我?的人?还?在等我?,我?准备弄一桌菜感谢他们,你?能先帮我?去?买些?菜回来吗?鸡鸭鱼肉都可以,我?给你?银子。”
方姐连忙答应,她随她过去?她家,把门打开。
在方姐出去?买菜时,王秀花把孩子交给采莲照顾,她先在膳房里面生火煮饭,赵缚在院子里的木椅坐着,过一会儿让采莲把孩子递给他,他笨拙着把孩子抱在腿上。
采莲在一旁指导他该如何抱小孩子,小林简被弄来弄去?,可能是被折腾烦了,他放声大哭,王秀花又从里面出来哄他。
这一顿饭折腾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王秀花让他们三?个人?先吃,她进屋给孩子喂奶,等他们吃得差不多后,她本来想给赵缚一些?银两,不知道他为了帮她花费了多少银两,但是又怕他生气,最后还?是别给,客客气气把人?送走后,她才松口气。
经方姐说,她才知道自己被关了五天?,这五天?都不敢完完全全睡过去?,一颗心都在提着,整个人?焦躁不安,怕自己就这样死?了,小林简怎么办,如今总算是安全了,她才觉得自己很疲惫,方姐帮她看着孩子,她在屋里睡一觉,睡了一会听到小林简的哭声又惊醒,醒来发现孩子并没?有哭,正在她旁边的摇篮上睡得正熟。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缚的心事被戳穿后,他也没?有再收敛,隔三?差五带着采莲过来找她,她忙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偶尔帮她照看小林简,好像真的有心要成为小林简的“后爹”,不介意她的过往。
他自己没?有对她表达什么,只是透过采莲这个中间人?撮合,采莲时不时说他的好,说他们多么合适,王秀花问?过他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她先前跟过别人?,还?有一个孩子,赵缚说小林简很可爱,他会把他当亲生的孩子。
王秀花心想他才二十岁,自己都还?是半个的孩子,她多次表达自己没?有要找男人?的想法,但赵缚听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还?是隔三?差五地出现,他不会打扰她干活,更多时候是静静地待在一旁,也不会有表达喜欢的话语或是过分亲昵的举动,有时候她
她有一次见到杨大贵,杨大贵看起来伤得不轻,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见到她只是凶凶地看她一眼,但是没?靠近她,而是直接避开了,在此之后没?找过她麻烦。
过了二月,赵缚偶尔还?是会过来,有一天?他突然说要给她一个东西,她问?是什么,他拿出一份文书,她细细一看发现是京中户籍,有骑缝还?有各级衙门的印章,一共三?个章,她的一些?信息,比如年?龄性别,家住何处,有何亲属都登在上面,这上面写着父已亡,母已亡,夫已亡,但是有父亲的名字林浩,母亲王氏,应该是杜撰,无?兄弟姐妹,有她一个人?的信息,而子一栏那边还?有小林简的信息,林月二字尤为显眼,家住的地址写着便是她此时住的地方,城南平乐村,这份文书看上去?像是真的,有模有样。
“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在京城户部?那边可以查到,已经登记在册,你?不是一直想要户籍,独立成户吗?”
王秀花是想要这样一纸文书,只是她没?想到他可以弄得到,她问?道:“你?找谁帮忙的?”
“我?的一个朋友,叫张南,他是翰林院侍读之子,他阿玛先前跟我?阿玛是同僚,同一年?进翰林院的,我?跟他打小认识,他找人?帮忙的。”
翰林院侍读,好像是五品官,在京城五品官官职不高也不低,能弄到一份户籍也不是很难的事,王秀花看了看他,他似乎没?在说谎。
“你?……你?为何这么帮我?,你?当真喜欢我?吗?”王秀花还?是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别有目的的接近。
“林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一点?,我?不骗你?,你?生性坚韧,值得别人?的喜欢,林姑娘不要妄自菲薄。”
“哪怕我?先前跟人?有过收尾,当过别人?的外?室,有一个孩子,你?也喜欢我?,你?不计较我?的那些?过去?吗?”
“过去?造就了今日的林姑娘,而我?喜欢今日的林姑娘我?,我?之前虽只跟林姑娘见过几次,但我?见到的林姑娘尽是生动活泼,神采奕奕,不曾把苦难写在脸上,林姑娘当外?室也不是自己情愿,而是被他人?迫使,那场火让林姑娘从那位大官身边逃开,林姑娘不曾眷念那人?给的荣华富贵,而是自力更生,有多少人?被一时的荣华富贵遮住眼,自甘堕落,而林姑娘没?有,这样的品性,是世间少有,亦是赵某十分欣赏的,我?见林姑娘的第?一面还?没?动心,但每见林姑娘一面,越了解林姑娘,我?对林姑娘的喜欢多一分。”
他说得真挚,只是王秀花始终保有戒心。
“我?比你?还?年?长几岁,赵公子许是年?轻才这般想,等日后相处起来,柴米油盐,日常琐事,新鲜感不再,或许赵公子就不会喜欢我?了,我?今日把话跟赵公子说明白,赵公子帮我?许多,我?是欠赵公子的,但我?没?有要跟赵公子在一起的心,若赵公子想要的是这个,恐怕赵公子要失望,我?愿意给赵公子银两作为赵公子帮我?的谢银。”
赵缚看上去?有些?失望,垂了垂眼眸,过一会儿她听见他说:“林姑娘不要觉得负担,我?帮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没?有要让林姑娘以身相许的意思?,更不需要林姑娘的银两,我?只是想让林姑娘给我?一个机会,别把我?拒之门外?,我?以后还?能过来找林姑娘,希望林姑娘不要觉得我?烦,我?不会打扰林姑娘做事的,我?来找林姑娘,外?人?晓得林姑娘不是孤儿寡母,也能让林姑娘避开一些?危险,暗地里不会被欺负。”
“你?……想来就来吧,不过赵公子帮我?这么大的忙,银两还?是要给我?,我?这里有五十两,还?请赵公子不要嫌弃,先收下吧。”
最后赵缚还?是把银两收下了。
没?有杨大贵找麻烦,王秀花的日子越过越好,包子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她还?请了一个人?过来帮忙,方姐在她忙的时候帮她照看孩子。
有了户籍后,她可以买宅院了,跟屋主商量后,她直接买下她租住的那二进宅院,花了六十两,拿到正规地契,在官家那登记,有了记录,她正式成为有房子的人?。
眨眼间到了七月初,小林简一岁的生辰到了,她准备给他弄个周岁宴,小孩子脆弱,有不少孩子夭折,能长到一岁是一种福气,古人?特别看重孩子的周岁宴,方姐说她给她两个孩子都办过周岁宴,是为了延续这种福气,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不要有灾祸。
她请了赵缚他们,方姐还?有平日里来往比较多的几个邻居,特意嘱咐他们什么都不要带,不用?送礼,只需要人?过来就好,她提前买好一些?点?心,还?去?附近的酒楼点?了一桌菜,让人?送过来,大家能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饭就好,也当是这半年?来,她感谢他们平日里的照顾。
到了七月九日,她邀请的人?都陆陆续续过来,大家分成两桌落座,虽说她不要他们送礼,但他们还?是送了,都是给小林简的生辰礼,赵缚出手大方,不仅送了长命锁,银手镯银脚镯都各送一对,还?送了一个银项圈。
等他们一帮人?吃过后,大家围在一起看着小林简抓周,当小林简抓了一个印章时,方姐说着这孩子将来肯定能当掌权的大官,封侯拜相。
听到封侯拜相四个字时,王秀花心里一激灵,她只希望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她看着小林简,小林简也把印章举起来给她看,突然之间,他小嘴一张,喊了一个娘字,她惊诧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娘……”
这次是无?比清晰的一个娘字,比起平日里咿呀咿呀,啊来啊去?,含糊不清地乱叫,这一声娘得很清晰,让她热泪盈眶,把他抱起来,贴着他的脸连亲好几下。
“这孩子真聪明,已经会叫娘了,才一岁就会开口说话了,将来肯定能中状元,你?这个亲娘将来能跟着享福,林姑娘,我?说得没?错吧,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量。”方姐乐呵地说,给她递过来手帕。
王秀花单手抱着小林简,另一只手拿手帕擦去?眼泪,抬眸对上赵缚的目光,他目光柔和而炙热,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一直站在人?群中安静地看着她。
第48章
永和宫,辰时,昨夜照顾胤禵的德妃裹着薄被还在熟睡,床前放着两盆冰山散着凉气,屋内静悄悄的?,直到胤禵跑过来,不停地喊着额娘,还爬上?床,才把?德妃叫醒。
这孩子昨夜闹腾一晚,今早还这么精神,而且还特别黏她,德妃只?好起床,底下伺候的?奴才给德妃穿好衣服后,有?宫女端着银盆进来?,里头的热水将面巾浸湿,给德妃擦脸后又敷脸,这热气能让脸上?的?皱纹变少,德妃每日起来都会让奴才给她敷脸,也会用热水浸泡双手,这样双手便能柔若无骨。
胤禵在她怀里动来动去。
“额娘,你今天陪我玩好不好?”
“好好好,额娘什么时候没依过你,你今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吃了,我吃了两碗粥,吃得很饱。”
德妃慈爱地摸了摸胤禵的?脸,这孩子已经?四岁了,说话都变得很利索,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连皇上?也喜欢胤禵,前几日过来?永和宫时还称赞胤禵聪明伶俐。
“额娘,我能出去玩吗?”
“可以,去吧。”
胤禵又很快跑出去,德妃轻笑,这孩子刚刚还让她陪他玩,转眼?间就忘了,想自己出去玩。
等胤禵走后,凌薇给德妃梳头时,两鬓青丝往后拨弄,德妃自己瞧见一根白头发,动?手把?它拔下来?,端详一会,这根白发时从?发根白到发尾,她真是老了,连白头发都有?了。
“皇上?昨夜翻了谁的?牌子?”德妃把?白头发扔掉后问了一句。
“是佟妃。”
早两年送进宫的?佟佳氏已经?十?七岁了,到了可以侍寝的?年纪,皇上?这阵子频频翻佟佳氏的?牌子,德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已经?三十?一岁,比不上?佟佳氏年轻,侍寝的?次数变少了,皇上?偶尔只?是过来?永和宫跟她说说话,或是来?看?胤禵,这一年很少翻她的?绿头牌。
不过皇上?翻牌子总好过不翻牌子,皇上?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有?好几个月没翻牌子,而且那段日子,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心?情不好。
通贵人在御花园跟成常在拌嘴几句,皇上?直接将两人禁足三个月,罚没月银半年。
再过几日,因大阿哥跟太子打架,皇上?更是大发雷霆,直接让两个人在乾清宫内廷前的?台阶下跪上?一天,两个人直接跪到整个人都晕死过去才被抬回去,当时可是一月份,冬季最寒冷的?日子,冷风吹进骨子里能让人瑟缩发抖,两人事后发高烧,病了好些日子。
更别说皇上?那阵子屡屡指责痛斥大臣玩忽职守,做事敷衍塞责,将几个大臣撤职,贬谪流放,铁血手段让朝堂上?人人自危,连一向得圣恩的?佟国舅都被皇上?骂了。
皇上?那段时日哪止是心?情不好,她觉得皇上?当时怕是要将所有?人都训斥一遍,谁走到皇上?面前都会碍皇上?的?眼?,不仅仅朝堂上?人人自危,连后宫的?小主?都人心?惶惶,提心?吊胆。
皇上?的?异常应该跟被皇上?养在外面的?女人有?关——-皇上?的?外室,上?一年年初时,宫里就传言那个外室要被接进宫,皇上?要封那个女人为?正经?的?小主?,封为?常在,据说皇上?还给那个女人赐封号,赐字瑾,瑾瑜美玉,那个女人进宫后便是瑾常在,这些只?能从?礼部跟内务府那边窥见一点端倪,残存一点点文字,据说内务府那边都给那个女人安排好住的?地方,当时内务府有?一本册子专门记录后宫的?吃喝用度,那册子有?一页写着钟粹宫瑾常在几个字,上?头记录着三月份要送给钟粹宫瑾常在的?各式东西,当时的?月份是二月,不过她是没有?亲眼?所见,只?是从?别人那听说,那一页似乎也不见踪影了,再也没有?出现瑾常在三个字。
当时更有?传闻是说那个女人是怀上?皇嗣,母凭子贵,不然皇上?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宫,只?是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皇上?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到过几个月后就没声了,也没有?新人进宫,不知道这事是真的?假的?。
德妃注意到皇上?之后鲜少只?带着亲信出宫,基本上?皇上?不会再无缘无故出宫,更不会只?带着两三个亲信出去,不知道那个外室怎么样了,是依旧被皇上?养在宫外,皇上?只?不过是厌烦了才没有?出宫找那个女人还是已经?死了,谁都不知道,就连皇上?养外室这事,宫里人都无法确定?是真是假,是真有?其?人还是只?是一些传闻而已。
那段日子,前朝后宫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皇上?责罚,袁常在分不清局势,还敢在这种特殊时期往乾清宫送汤汤水水,被皇上?责骂,说袁常在藐视宫规,肆行不轨,仅仅是常在也往前殿送东西,逾规越矩,直接将袁常在降为?庶妃,甚至口头责骂袁常在所住钟粹宫的?主?位娘娘荣妃没管教好宫里的?人,御下无能。
宫里一般往前殿送东西是要贵人以及贵人以上?的?位份才能做此?事,只?不过这项隐形宫规大多时候不会真的?规规矩矩执行,有?些得宠,但位份低的?小主?也会往前殿送东西,皇上?很少责怪她们,只?能说袁常在做事白目,故作聪明反倒惹来?一身腥。
好在这样的?日子持续几个月后,皇上?自己就恢复正常了,开始召人侍寝,翻牌子,就没有?再频频责罚怒斥众人,大家才松一口气。
德妃用过早膳后,便带着人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快到宁寿宫时,德妃碰到同样坐着轿辇过来?的?佟妃,佟妃今日穿着一件紫绡翠纹旗装,头上?的?旗头吹着一赤金嵌珠翠鸟钗,髻上?还簪着一精致的?牡丹绒花,耳边戴着一颗圆润晶莹剔透的?碧玉珠子,佟妃长了一张瓜子脸,实?在年轻,脸蛋仿佛嫩得掐得出水,这些珍贵饰物在她脸上?也不显老气,反而透着一股贵气,论长相,佟妃比她姐姐出色许多,怪不得皇上?频频召她侍寝,又年轻又好看?,谁看?了不喜欢。
佟妃没有?落轿,只?是在轿子上?朝她轻轻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按理?佟妃应该朝她行礼,她们虽同为?宫妃,不过佟妃没有?封号,也没有?行册封礼,有?封号的?自然要比没有?封号的?要尊贵,不过念及佟妃优越的?家世,身为?皇上?的?亲表妹,德妃把?这口气忍下了。
到了宁寿宫门口前,她们落轿。
“姐姐,真是巧啊。”
“是啊,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妹妹,本宫以为?妹妹今日没法起早呢,昨夜伺候皇上?肯定?累了吧。”德妃皮笑肉不笑道,上?前牵着佟妃的?手,跟她一起进去。
“不累,伺候皇上?什么时候都不累,昨晚其?实?……歇得早,妹妹与皇上?都早早睡下了,没太耽搁。”佟妃说的?时候,脸上?带有?一份羞涩。
德妃可不想听到皇上?跟别的?女人的?亲密事,佟妃故作娇羞的?样子让她在心?里暗骂一句,装什么装,又不是三岁小孩,在这里扮什么天真,谁想知道她跟皇上?多久才歇下,不过面上?,她还是嘴角挂着笑,说道:“佟妃是有?福气的?,皇上?喜欢佟妃,这阵子佟妃可以说是独宠,后宫的?姐妹不知道有?多羡慕佟妃有?这等好福气,能侍寝已经?是好事,夜里的?确不能耽搁太久,佟妃作为?宫妃,也得知晓规矩,得顾及皇上?的?龙体,皇上?每日朝务繁忙,这种事,佟妃得知道分寸,佟妃,你说呢。”
“姐姐说得对,妹妹一向知分寸,不敢有?僭越,所以我们才早早歇下。”
“知道就好,妹妹这般得宠,希望能早日听到妹妹的?好消息,妹妹早日生下一儿半女,为?皇上?绵延子嗣。”
“不着急,这事得讲究缘分,妹妹不像姐姐这么有?福气,姐姐有?十?四阿哥伴在膝下享受天伦之乐,令妹妹羡慕不已。”
“妹妹以后也会有?的?,的?确不用着急,妹妹还年轻,走吧,我们进去给皇额娘请安吧。”
太后虽不是皇上?的?生母,但皇上?很孝顺,对太后很敬重,加上?太后老人家性子宽厚,平易近人,后宫不少小主?嫔妃平日里会过来?给太后请安,在太后这留下好印象,太后若是替她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过几日就会翻她们牌子,谁得太后欢心?,多次过来?给太后请安,皇上?也会称赞她们有?孝心?,进而留意到她们。
德妃其?实?也很喜欢太后,太后不管事,每日乐呵乐呵的?,仿佛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见着谁都是笑得很慈祥,没有?冷脸对着谁,加上?太后平日里见满蒙语比较多,说起不熟悉的?汉语时会有?一股喜感,过于咬文嚼字,据太后说,她刚过来?京城,刚进紫禁城时,她只?会讲满蒙语,但伺候的?奴才有?些不会讲满蒙语,而皇上?会讲满蒙语,于是她天天拉着皇上?说话,还要皇上?教她汉语,弄得皇上?都烦了,她学了十?几年才学会汉语,这才听得懂身边的?人说话。
这些事,太后有?时候会重复讲,德妃都已经?听到几次了,好在今日太后没有?说到这些,而是跟她们说起五阿哥胤祺这几天天热不想吃饭的?事。
五阿哥胤祺为?宜妃所生,但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太后抚养,太后很显眼?对五阿哥是十?分疼爱,五阿哥六岁时本应去上?书房念书,不过太后老人家觉得天刚亮便要上?书房,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太辛苦,愣是到八岁,五阿哥才去上?书房,而且比起上?头几个阿哥无论风吹日晒都要过去上?书房,书念得不好,皇上?抽查功课时,他们答不出来?还会被皇上?责骂,五阿哥就轻松许多,只?要他一说不想去念书,太后老人家就让他歇着,不用早起,在一个月内,五阿哥可能只?去过三四回上?书房,皇上?从?不责备。
所以当太后说起十?几岁的?五阿哥因天热不想吃饭时,德妃也附和说天热的?确没什么胃口,她自己都吃得少了,吃点酸的?东西胃口会好一些。
德妃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佟妃,佟妃正在给太后剥荔枝,一颗一颗地剥。
太后老人家也很少下别人面子,乐呵地时不时吃一颗。
德妃心?想这佟妃比她姐姐会来?事,佟妃的?姐姐因家世优越,进宫没几年就成皇贵妃了,平日里在宫里鲜少瞧得起谁,那眼?睛都是斜上?去的?,除了皇上?,她看?谁都是居高临下的?,需要别人捧着她,别人不捧着她,她就容易掉脸不悦,从?来?不会低声下气,连太后,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不会纡尊降贵地伺候谁,可佟妃就聪明多了,那青葱般的?纤纤玉指可以给别人剥荔枝,不怕脏了手。
德妃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陪着太后说话,说了几道开胃,吃了让人想继续吃的?的?菜名。
太后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哀家到时候让膳房的?人给胤祺做这些菜,哀家就不信胤祺还是不吃,他可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多吃才能长高。”
“是啊,多吃才能长高,不过妾身瞧着五阿哥个不矮,长得挺高的?,皇额娘把?五阿哥养得很好。”
五阿哥养在太后膝下,性子也很温厚纯良,见到她时也会很乐呵地喊她一声德妃娘娘,五阿哥虽是宜妃所生,德妃对他也生不出厌恶,只?觉得这孩子性子真好,不像她家胤禛阴晴不定?的?,她这个额娘说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他就直接发脾气,她都不敢招惹她这个儿子,可能是胤禛出生没多久就被大佟佳氏所养,跟她不亲近的?缘故吧。
德妃在宁寿宫待了一会儿,出了宁寿宫后,德妃还是跟佟妃一起出来?,她看?着佟妃说道:“时辰还早,妹妹要不要跟本宫去御花园或是去金鱼池那边走走?”
“不用了,天热,我想尽快回去喝口酸梅汤,在屋里凉快凉快。”
这大热天的?,屋里怎么可能比屋外热,佟妃这么说无非是她屋里有?冰山供着才会屋内比屋外凉快,佟妃一进宫就封妃不说,吃喝用度也是按照宫妃的?份例,她这阵子得宠,内务府那边估计送冰送得更勤快了吧,哪里敢热着佟妃。
佟妃这是在显摆,德妃笑了笑,也不勉强佟妃,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跟佟妃一起过去,她说道:“那姐姐先过去了,姐姐去御花园走走,妹妹慢走。”
她们各自坐上?轿辇,佟妃先行,没想着让她,德妃凝了凝眸,看?着佟妃坐在轿辇的?背影,无不在说她的?得意,她心?想好歹生出一个阿哥再得意,连阿哥都没有?,就敢这么嚣张,这佟妃跟她姐姐骨子里是一样的?,仗着家世好就为?非作歹的?,只?不过佟妃比她姐姐会掩饰而已。
“娘娘,刚刚明明应该是我们先行的?,佟妃故意不让我们。”凌薇抱不平,小声地说了一句,语气不满。
这甬道不容许两座轿辇同时过去,必须一前一后,自家娘娘比佟妃入宫早,又有?封号,结果佟妃故意走在她们前头,故意不让娘娘先行,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你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的?,那就说明她真的?是故意的?,她不是不懂,这是故意给本宫难堪呢,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宠到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的?,听说明年就要进行选秀了,到时候新人进宫,佟妃便不会这么得宠的?。”
新人进宫哪里只?会给佟妃造成威胁,对后宫的?小主?嫔妃都会有?威胁,所以德妃听到这又不是很高兴,佟妃有?家世,她可以嚣张,哪怕她比她进宫,又生下过阿哥格格,她有?时候也得忍让佟妃三分,不能真的?跟她撕破脸皮。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点小事而气上?几天,她去到御花园,心?情就转好了,这御花园离乾清宫比较近,这里面的?花向来?是开得最好的?,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不过她知道花无百日红,这御花园的?花不见枯萎,只?是因为?这御花园的?奴才勤快,差事干得好,出现枯萎的?花就尽快将它们挪走了。
德妃还挺喜欢来?御花园的?,当初她还是宫女,便是因为?不小心?在御花园摔了一跤被皇上?扶起,再之后被皇上?宠幸,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可以说这御花园是她跟皇上?遇见的?契机,也是她的?福地,她偶尔会过来?一趟。
她在御花园逛了一会后才回去永和宫。
……
王秀花每日在赚钱跟带孩子之间忙碌,虽说赵缚待她不错,帮她不少,她只?是觉得他人还行,但她没有?心?思跟他发展什么浪漫情爱,她心?里始终有?一层隐隐的?担忧,始终怕皇上?会找到她,她若是真的?跟赵缚发生什么,被皇上?发现,不仅仅是她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家人还有?小林简都会有?事,还有?可能会被株连九族,她对赵缚也没有?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的?程度,甚至她觉得她对赵缚没有?浓烈的?情愫,她把?赵缚当成普通朋友一样相处,更多的?就没有?了。
夜里,亥时初,云平村已经?寂静一片,只?有?虫鸣与风声,月色皎洁,洒下银辉,夏日的?夜晚比白天要凉快些许。
方姐已经?回自己家了,宅子里只?有?她跟小林简,自从?小林简在周岁宴上?开口喊她一声娘后,他慢慢开始学会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太复杂的?也不会说,大多数时候还是啊啊乱叫。
不过在当娘的?心?中,自己的?孩子只?要学会一点点技能便是可喜可贺的?事情,更别说说话这种技能,尤其?是他先学会喊娘,说明这孩子跟她朝夕相处,跟她感情最深,她们真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两,当初小林简会自己翻身时,她都高兴好几天。
小林简躺在床上?,两只?手在扑腾,王秀花一遍折衣服一边伸出一只?手逗他,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想抓住却抓不住,她时不时把?手伸过去,乐此?不彼,他不睡,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睡。
当她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时,她回过头,不放心?还是出去看?看?,结果刚出房门就看?到杨大贵一瘸一拐地扑过来?,想要捂住她的?嘴。
她连忙后退,想要把?房门关上?,只?不过没有?杨大贵动?作快,她大声呼救,只?是他手已经?过来?,摁倒她,她拳打脚踢加上?死命咬他的?手,拼命挣扎,只?是杨大贵是男子,力气比她大,她只?是不被他完全压制,但不能完全挣脱他,紧接着她被连扇了两巴掌,那两巴掌似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她只?觉得口腔内立即出现血腥味,冒出血丝,头发已经?凌乱。
她的?指甲也划过对方的?脸,划破脸皮,留下血痕。
“贱人,敢让人整我,我今晚就让你死,在你死之前,我要好好享用你的?身子,杀了你,我再杀了你的?孩子!”
杨大贵在说话的?时候,王秀花一昂头越起来?咬住他的?耳朵,往外拉扯。
杨大贵疼得直叫,手掌再一次扇向她的?脸,同时抬脚踢她。
王秀花胸前被狠狠踢了好几下,她就是不肯松开,狠狠一用力直接将他耳朵咬掉了。
“啊啊啊……你……你这个贱人,你今晚就必须死,我不仅仅享受你的?身子,你的?儿子也不会逃过去,我的?耳朵,死婆娘,我让你见不到明日的?阳光。”
王秀花被打得还击之力失去掉一半,她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桎梏,后退到房间的?桌子前,手里已经?摸到一把?剪子,在对方过来?时,她反手就是狠狠一戳,直接戳中他的?眼?睛。
这次杨大贵叫得更厉害了,捂着自己流血的?眼?睛,他终于流露出一点害怕,不过她没有?让他再还击,她拿着剪子继续戳,将他的?脸戳出好几个血窟窿,最后还划破他的?喉咙,那血直接喷出来?,弄得她的?手掌还有?衣服都是血,连脸上?都是温热的?血。
杨大贵身子动?了几下后,眼?睛睁得老大,手抬起,过一会儿就垂下去了,到最后整个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那血还在嗞嗞往外冒出,地上?有?很大一滩血。
她手握着剪子,惊魂未定?,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小林简,小林简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背趴在床上?,挺着脖子看?向她这边,一岁大的?小孩子还什么不懂,他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还眨巴两下眼?睛,喊了一声娘,不哭也不闹,只?是透着好奇。
王秀花不后悔杀了这个人,他若是不死,死的?人便是她们母子两,为?母则刚,她不能让小林简出事,她过去把?床帐放下,遮去小林简的?视线,随后才过去杨大贵身旁,探了探他的?呼吸,人已经?没气了,死了,只?是血还在流。
她在想自己要怎么处理?这具尸体,杨大贵偷偷摸摸过来?,她的?大门是紧闭的?,他应该是越墙进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他过来?她这里。
他是死有?余辜,她一点都不后悔杀他,只?是这尸体,她肯定?得挪出去埋了,她先去把?自己脸上?跟手上?的?血渍清洗干净,衣服也换了一身,重新整理?头发,随后过来?站在尸体旁边,想了大概半刻钟,然后过去床边,掀开床帐,跟小林简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娘亲要出去办一件事,你在家好好的?,不要哭闹,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娘亲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乖乖听话好不好?”
小林简还是睁着眼?睛看?她,她亲了他两下后,怕他自己翻身从?床上?摔下来?,她将床拦架上?,又把?床帐放下,她不敢用她们家的?布,怕别人找到尸体认出来?这布是她的?,不用布包着的?话,这血会一点点滴在地上?。
她看?了看?杨大贵的?尸体,心?一横,开始用剪子将他的?脸划烂,烂到认不出来?是杨大贵,又将他身上?的?饰物跟衣服都脱掉,再用剪子剪了一块素布料,将整个人缠住,用一根长绳绑住尸体,准备把?他扛去附近的?树林里掩埋掉,只?要没人看?见杨大贵过来?她家,亦没有?看?到她处理?尸体,她应该就不会有?事。
她先去外面走一遍路,先把?铁铲拿过去,如今是夜深了,附近的?宅院都没有?烛光透出来?,大多数人此?时都歇下了,村子里很安静,她匆匆回去,又把?尸体扛出来?。
杨大贵很重,好在她先前在芦圩镇挑水挑出来?力气,不再是养在宅院,被别人伺候的?小主?,她背得费力,走得缓慢,但是还是把?人一步步扛到附近的?森林里,她还往里面走去一点,这附近没有?什么山坑还是悬崖,不然她直接把?人扔进山坑或是悬崖下面,弄个失足跌落而死,这样不会有?人是她杀的?。
借着月光,她选了一处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把?尸体放下后,开始挖坑,整片树林后只?有?她挖土的?动?静,她没有?害怕,只?想尽快把?坑挖好,把?人埋进去,太浅也不行,但太深的?话,她怕时间不够,只?能是加快速度挖掘。
不知道挖了多久,她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把?尸体推下去,开始把?土盖上?,一铲一铲重新把?土弄回去,她累到手臂酸痛,浑身是汗,终于把?土都埋得差不多后又压了压,怕被别人看?出来?是新挖开的?土地,她目视一圈后把?捡落叶,把?刚刚挖的?地方用落叶遮掩上?,再过三四日,应该就看?出来?这里是重新挖过的?。
将尸体埋掉后,她又选另外一个地方把?杨大贵的?饰物跟衣服掩埋掉,全部处理?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拿着铁铲回去,庆幸的?是她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她回到家后还要处理?地上?那一大摊血。
她将血都擦干净后好像听到鸡鸣的?声音,她又掀开床帐看?一眼?小林简,小林简已经?睡着了,睡得正香,这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竟然没有?哭。
方姐会在卯时初过来?替她看?孩子,她会过去包子铺那边干活,她原本想把?她带血的?衣物都烧掉,只?是怕时辰赶不及,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听到外头的?梆子声。
已经?是卯时了,她只?能将那些衣服暂时藏起来?,等着今晚烧掉,今日她依旧要过去卖包子,她不能让人瞧出异样。
她听到外头的?敲门声时,她便知道是方姐过来?了,她过去开门,面色尽量保持如常。
“你快过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是不是林简还在睡觉?”
王秀花笑道:“是,睡得正香,我再收拾一下便过去包子铺。”
“去吧。”
王秀花离开家后才意识到自己没喂奶,小林简还没戒奶,不过方姐应该有?经?验,会给他弄些辅食,她稍微放下心?。
到包子铺后,她开始忙活,只?不过心?不在焉,好在没有?出错,一切如常,包子铺请来?的?孟大娘起初不会包包子,孟大娘家贫,只?想讨份差事挣点银两补贴家用,当初她说只?需要给她一两银子就够了,她看?孟大娘可怜,她不会包包子,她也聘请她,每个月给她二两银子,若是当月包子卖得多,她会给她三两,她一点点教她,现在的?孟大娘已经?会各式各样的?包子。
尽管她心?不在焉,包包子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些许,但孟大娘可以填补上?,包子铺已经?卖出去一百多个,蒸了好几笼,她只?卖早上?,巳时末时,她们已经?开始收拾了,准备关铺面了。
王秀花回到家后,小林简已经?醒了,方姐一边用布背篼背着小林简,一边做饭,见到她回来?先是问她今日的?生意好不好,她笑着说挺好的?,她吃了几个,其?它的?都卖出去了。
“那你先坐吧,饭菜很快就好了。”
王秀花先把?小林简从?方姐背上?弄下来?,她陪着小林简玩一会后,方姐就把?两菜一汤弄好了,给她盛了一碗饭,跟往常一样,她吃好后先去补觉,方姐继续照顾小林简。
因昨晚的?事,她睡得不安稳,睡一会醒一会,就这样过去几个时辰,醒来?时外面已经?快天黑了。
“你昨晚是不是睡得少,今日才会这么累,我已经?把?晚膳弄好了,你先过去吃吧。”
“小林简是不是今日还没吃奶?”
方姐笑道说她已经?喂过了,小林简现在不饿。
王秀花这才点点头,又坐下来?吃晚膳,她跟方姐说她吃完后,她就可以回去了,夜里她自己照顾小林简。
“那就好,主?要是我这几日孩子生病,不然我夜里也可以照顾林简,林姑娘,你心?地真好,给我这么多月银,我却不能每日每夜都过来?照顾你们母子两,这银子拿得亏心?。”
王秀花瞧着方姐温厚质朴的?脸庞,她当初刚刚搬过来?云平村时,方姐真的?帮了她很多,她还觉得二两月银给少了,方姐对小林简简直是跟亲娘也没什么区别了,很是细心?照顾,平日里将她这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让她可以放心?开包子铺,不用担心?家里。
“方姐,这孩子跟你比我还亲,我要是再不拿出一点时间陪着他,他怕是要认方姐为?亲娘了,你在这里,他都不跟我亲近,我巴不得方姐回家了,让我跟林简单独相处,况且这孩子生病是大事,疏忽不得,你家离我家又近,真有?什么事,我过去叫方姐一声就可以了,放心?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方姐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王秀花赶紧打断她,让她回去照顾孩子,不用担心?她这边,等方姐离开后,那膳房的?灶台里还烧着水,她把?昨日藏的?那些沾满血跟土的?衣服一件件塞进火里烧掉。
“娘……”
“娘亲在呢。”
小林简抱着她的?脖子,王秀花也贴着他的?脸,心?里有?些紧张,她要是出事,小林简可怎么办,方姐虽然待小林简很好,可是她自己有?两个孩子,家里又不算富裕,不可能再养一个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才安心?,她不放心?让别人照顾,所以她一定?不能出事,她希望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杨大贵的?尸体,更不要查到她是凶手。
“娘……”
“娘亲在呢,好孩子,娘亲一定?不会抛下你的?,一定?不会的?。”
她抱紧小林简,闻着他身上?的?奶味,心?定?了定?。
头三天,她一直没听说杨大贵的?消息,似乎没人发现杨大贵已经?死了,杨大贵的?家人也没有?报官。
就这样过了十?天,她正在用膳时,方姐抱着小林简在一旁玩耍,方姐忽然说:“林姑娘,你知道吗?听说那个杨大贵失踪了,他家里人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她假装诧异,“失踪?怎么会失踪?”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他失踪了,他好几日没回家,他家里人正四处寻他呢,听说没找到人。”
“这么大人怎么会丢,估计是不想回家,或是在哪个花楼吧。”
方姐也认同道:“是啊,都这么大人了,哪里会丢,不过我听说他丢了衙门的?差事,先前还被人打了一顿,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不知道被谁打了,他平日里欺压百姓,一个捕快都在我们村子里横行霸道,他是活该,罪有?应得,不然他还会继续欺压百姓,他就不是一个顾家的?人,说不定?真在什么花楼里都不一定?。”
“他失踪几日了?”
“谁知道呢,三五日吧,反正他家里人为?了找他,挨家挨户地问了大家伙有?没有?看?到他,我是没有?看?到,我估计再过几日他便会出现了。”
王秀花嗯了一声,心?悬着,既然他家里人开始找了,找不到应该去报官,报官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毕竟这里是大清朝,没有?监控,那晚如果没人看?到她,就不会知道是她杀了他,希望尸体不要被找到。
第49章
再过几日,王秀花就听到杨大贵的家人报官的消息,不?过方姐人要是真的失踪了,报官也没什么用,官爷找不?回来,她跟往常一样忙着卖包子还有照顾孩子。
到了八月底,距离她杀掉杨大贵已经过去二十天,渐渐的,连杨大贵的家人也放弃搜寻,报官后等着官爷帮忙找,只是一直没有音讯,村子里说杨大贵的人也少了,不?过失踪这么多天,有人说人已经死了。
未时初,王秀花卖完包子回家,见到于大娘在她家门口候着,一见到她就堆叠出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秀花,你回来了,今日生意好不好?”
“还行,大娘,你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好事,你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辛苦,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听?到于大娘说给她介绍一门?亲事,王秀花赶忙打断她,她难得冷脸,严肃道:“大娘,你不?用给我介绍,我不?需要。”
“林姑娘,你一个女人没有男人依靠怎么行,我也是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怜,你……”
“好啦,大娘慢走吧,我不?送大娘了。”
王秀花下逐客令,冷着脸去?敲门?,等方姐给她开门?时,她看都没看于大娘一眼,很快将木门?闩上?,她吃过午膳后就先去?补觉了,只是刚睡不?到多久,她就被叫醒,一睁眼便见到方姐一脸慌张惶遽的样子。
“林姑娘,外头有两个官爷找你,说是衙门?里的捕快,说是要问你话。”
王秀花从床上?坐起来,问他们在哪,方姐指了指外面,她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看一眼床边的摇篮,小林简睡得正熟,她趿了绣鞋后走出去?,果然在院子里见到两个穿着官服的捕快,他们双手抱拳先给她打招呼,不?知是不?是先礼后兵,她内心虽紧张,但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两位官爷,你们……有什么事吗?”
“林姑娘,你跟杨大贵熟不?熟,前阵子有没有见过杨大贵?”
“杨大贵不?是失踪了吗?我怎么会见过,我跟他不?熟,我统共都没见过他几次。”
其中一位官爷解释说他们是过来找杨大贵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在找最后见到杨大贵的人,杨大贵一个小妾说杨大贵有一天晚上?说是过来找她,从那一天晚上?就不?见人影了。
“林姑娘,你当真没见过杨大贵?”
“官爷,我不?骗你,我没有见过他,大晚上?的,他为什么会过来找我,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方姐也在一旁帮她佐证说晚上?她也会在这边过夜,并没有见到杨大贵,况且杨大贵深更?半夜来这边是想干什么,那小妾说的话不?可信,说不?定是杨大贵想要去?花楼不?敢告诉小妾才胡诌的。
“两位真的没见过吗?”
王秀花肯定道:“我们真的没见过。“
两位捕快问完后就走了。
方姐不?满道:“那杨大贵一家子都不?是好人,他要是真三更?半夜过来找你能有什么好事,他们家人故意跟官爷说谎,林姑娘,我觉得他们一家子怕是要找你麻烦,听?说县令跟杨家沾点?姻亲,是他们家亲戚,我怕他们故意冤枉好人,又像上?次那样把?你关进牢里,来个屈打成招怎么办,林姑娘,我觉得这事你得先跟赵公子说一说,万一他们又把?你抓进去?怎么办。”
方姐知道林姑娘能被赵公子从牢里救出来,应是认识几个官爷,杨大贵在衙门?当不?了捕快,听?说跟赵公子也有关系,现在杨大贵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杨家的人故意说杨大贵来找林姑娘,说得好像林姑娘是最后一个见到杨大贵的人,成了嫌疑人,万一县令让人过来抓林姑娘怎么办。
王秀花也没想到杨大贵会跟他的小妾说他过来她这边,方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万一把?她关进去?,严刑拷打进行审问,杨大贵的尸体还没找到,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做的,她自己在牢里先没了半条命怎么办,这世间多的是冤案,更?何况她这还不?算冤案,她无权无势,又没有娘家人撑腰,在别人眼里就是好欺负的对象。
而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赵缚能帮她,她只能寻求赵缚帮忙,不?然她怕自己被关进去?后死在牢里,小林简就成孤儿了。
“方姐,我先出去?找赵缚,你把?孩子先抱回你家。”
方姐连忙点?头。
王秀花在外面雇一辆马车,让车夫驱向京城内城,她坐在车厢内想着自己要不?要搬家,搬离云平村,搬到内城也行,内城的衙门?跟外城云平村的衙门?不?是同一个,跟杨大贵有亲戚关系、大兴县的县令绝对管不?了内城的事,可是她这一搬会不?会显得她心虚,不?管怎么样,她得先告诉赵缚,跟他商量商量对策。
马车停在赵缚的无名府前时,王秀花让车夫在这里等她,她包一天的马车,给车夫一两银子,她过去?敲门?,过一会儿是孙腾给她开的门?,见到她时孙腾有些?讶异,“林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你家公子在吗?”
“我家公子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应是在傍晚前会回来,姑娘要不?先进来等吧。”
王秀花进府,孙腾把?她领去?后院,将她安置在她先前住的房间,过一会儿采莲也过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她,“林姑娘,你怎么过来了,你是来找我家公子吗?我家公子前几日还抱怨呢,说他不?去?找你,你也不?过来找他,他正伤心呢,没想到林姑娘主动过来了。”
王秀花哪有空过来找赵缚,她住的地方属于外城,离内城要至少半个时辰的车程,她每日忙着卖包子跟照顾孩子,哪有空过来找他,况且她跟赵缚实在没有可能,除非他们都不?要命了。
本以?为她要等到傍晚才等到赵缚,没想到过半个时辰,赵缚就回来了,她欲言又止,赵缚就让采莲他们先出去?了。
她说了杨大贵失踪的事,再说到今日衙门?的捕快过来问她,她说出她的担忧,她怕衙门?的人什么都没查到先把?她抓进牢里,将她折腾个半死。
赵缚思索片刻,才问道:“是不?是杨大贵那晚真的来找过你?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而不?是失踪?”
他盯着她,王秀花不?由觉得赵缚是个很敏锐且聪明的人,她都隐去?很多东西,他还是能一语中的,明察秋毫。
“你杀了他?”
“我不?得不?杀他。”她平静道,向赵缚承认。
王秀花刚说完就被赵缚轻搂进怀里,他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声?音温柔,“好啦,没事了,不?用害怕,他死不?足惜,我也会护住你的,不?会让你被抓进去?的,更?不?会让他们对你严刑逼供。”
这么久以?来,这是赵缚对她做出唯一一个越矩亲昵的举动,他先前很少会碰到她,都是规规矩矩,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他是比较克己复礼,温柔体贴的那种人。
她愣了一下,稍稍后退一小步,不?过还是在赵缚怀抱的范围,好在他很快就松开了。
“人死都死了,若是没人看到是你做的,你便不?会有事,京城还不?是一个县令说了算,这种案件还是会交到刑部那边审理,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赵缚宽慰道。
见赵缚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知为何,王秀花也相?信他能护住她,她的心定了定,终究是赵缚帮她太多,而她亏欠他。
“尸体,他们找到没有?”
王秀花摇摇头。
赵缚沉声?道:“那就更?不?用担心,尸体都没找到,等于人是死是活,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更?不?会拿你怎么样,若是他们没有证据就把?你关进牢里,那是他们失职,上?头的官员问下来,他们官位不?保,那些?人不?会为了一个捕快而丢了自己的官位,这案子若真成了凶杀案,案子的卷宗要交到刑部那边终审的,他们不?敢任意污蔑人,随意定罪,最后还要上?报呈奏给皇帝,皇帝没有意见才最终定案,若是证据不?足会被打回来重?审的。”
赵缚让她放宽心,回家等消息,真出事,他也会帮她,不?会让她被冤枉或是屈打成招。
王秀花从赵缚府邸出来,从大门?前的台阶下来后,她看了一眼前面,从赵缚府邸可以?看到她原先住的地方,此时那块地依旧是废墟,没有重?建,断壁残亘,甚至可以?看到被大火烧过后的痕迹,有一块被烧黑掉的土地,她看一眼后便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
不?知是不?是赵缚做了什么,之后没有衙门?的人过来找过她,杨大贵的事就这样随着日子过去?被人遗忘。
到了十二月初,京城变冷,寒风刺骨。
王秀花卖完包子后便抱着小林简去?逛街,准备给他买几身过冬的成衣,她平日里空闲时辰不?多,没有时辰给他亲手缝制冬衣,一岁半的小林简说话也变利索许多,一路上?都在说话,没停过嘴,她很是耐心地应他的童言童语。
她到衣服铺子后挑了好几件夹袄、马甲、坎肩还有棉裤,快过年?了,她挑的颜色都是很显眼喜庆的,给小林简试穿后觉得合身后才买,付了银子后,她从铺子离开,又准备去?买一些?年?货。
……
听?闻前几日京城出了连环杀人案,佟大人家的一个家奴回家的路上?被杀了,短短五天内死了三个人,不?知被何人所杀,凶手至今没找到,连皇上?都听?闻此事,下令严查,徐道作?为护军统领,有责任守卫京城的安全,他今日特意过来外城巡逻一圈,他们没穿着官服,百姓无需给他们让道,不?过巡逻的护军多,百姓自动站到街道两边。
他骑在马背上?慢慢走,目光巡视,忽然间他见到一个人,一个有点?熟悉的脸庞,抱着孩子拐进去?一家糕点?铺,他第一反应是看错人了,那女子应该已经死了,葬身火海,尸骨都被烧化了,当时九个人只幸存了一人,皇上?伤心难过许久,还过去?那一片已经化为灰烬的宅院前站着看了很久,据说当时那女子都怀孕了,皇上?准备让她进宫当小主了。
他觉得自己看错了,所以?继续往前走,不?过还是不?放心,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示意属下帮他牵着马,他示意他们一群人先往前走,不?用管他,他一个人折回去?,站在糕点?铺前面不?远处,盯着糕点?铺的门?口,过一会儿他见到那女子出来,怀里的孩子看起来有一岁多了。
徐道不?只是见过那女子一两面,先前他从镇把?那女子带到御船,再护送她进京,进京后,皇上?怕她跑了,他还在她住的宅院外面守了一阵子,那段日子,那女人天天砸东西,想要闯出去?,他对那女子的面貌是熟悉的,不?会认错,除非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那就是本应该死掉的人,她是死而复生了,应该是她从来没死,她从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了。
徐道震惊,怎么也没想到那女子没死,不?仅没死,还有孩子,他见到那女子连着亲怀里的孩子,一看就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当时那女子怀孕了,这孩子会不?会是皇上?的孩子,属于皇嗣,若不?是皇嗣,是那女子又嫁人了,无论?是隐匿皇嗣还是背叛皇上?,都算是重?罪死罪,那女子胆大到这种程度,徐道都觉得那女子的脾性跟一般女子不?同,她是真的胆大妄为,不?要命了,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徐道怎么也没想到人没死,人还在京城,他要不?要告诉皇上?,怎么告诉皇上?,皇上?知道后又有什么反应,哪怕是皇上?当时对王姑娘有几分感情,可是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他现在记不?记得王姑娘都不?一定。
他想了想还是跟上?去?,想知道那女子住在哪,他跟走在前头的人隔着好几步距离,他看着她两只手提了满满的东西,看得出来她对这一片很熟悉,哪家铺子是卖什么都都知道,她进去?一个铺子,手上?就多了一包东西。
等她回到一处宅院时,徐道发现宅子门?口有一个二十岁的男子站在那,他看到那女子对男子笑了笑,笑得很开心,两人一同进宅子,随后门?关上?了。
跟了皇上?,当了皇上?的女人,她怎么还敢跟别人在一块,徐道觉得这女子真是大逆不?道,只觉得这一天够让他心惊胆战了。
那女子若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告诉皇上?,她就是死路一条,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
王秀花不?知道她自己被跟了,她见赵缚一个人过来,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赵缚说有事和她说,看他凝重?的表情,她问是不?是杨大贵的事,赵缚点?点?头,说是杨大贵的尸体找到了。
隔了三个多月才找到,当初她已经把?他的面目划烂,尸体又在地底下埋了三个多月,怕是早就腐烂不?堪,怎么可能还认得出来人。
“怎么知道那是杨大贵的尸体,他们在哪里找到的?”
“不?知道,听?说他的家人认领了,不?过只是尸体找到而已,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王秀花没法?真的把?此事放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里起波澜,赵缚这样说了,她也只能先不?管此事,方姐今日去?走亲戚了,只能是她做饭,她让赵缚帮忙看一下孩子,她去?烧饭,她留赵缚吃完一顿饭后才送他出去?。
不?过没过几日,王秀花还在卖包子时,突然有三个捕快过来,说是她杀了杨大贵,要把?她带走审问,他们冲过来,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三个人一起押着她,把?她带走,她只来得及跟孟大娘说一句让她找方姐。
再一次被关进牢里,王秀花想不?通那些?人怎么知道她杀了杨大贵,证据是什么,她在牢里待了一个时辰,便有典史过来审问她,说是有人亲眼所见杨大贵夜里潜进她家,那晚之后,杨大贵就消失不?见了,人肯定是被她杀的。
王秀花否认,任由他们怎么审,她都是否认,过一会儿有捕快把?证人带进来,是住在云平村的村民丁大叔,说是他夜里起夜,到树林里出恭,见到她三更?半夜正在挖坑。
“既然是三更?半夜,夜晚漆黑,大人怎么确定他看清楚人,他见到的是谁,谁又知道,我也可以?说我起夜见到他挖坑,他才是杀人凶手,况且既然他说见到别人挖坑,那个坑在哪里,他能指出来吗?”
典史气道:“林姑娘真的能言善辩,证据确凿,林姑娘还想抵赖,那杨大贵的小妾也说了杨大贵夜里去?找你,当天夜里,他就没有回来,人不?是你杀的,那人怎么会死,我听?说林姑娘跟杨大贵发生过龃龉,杨大贵向林姑娘求过亲,说明此前你们是相?识的,他夜里去?找你并不?奇怪。”
“不?奇怪?大人,你要不?要听?你说了什么,他一个男子夜里找我不?奇怪,我想他若是去?找大人的妻子或是妾室也不?奇怪,这个村子里谁不?认识杨大贵,跟杨大贵有仇的人多的是,他向我求过亲又如何,求过亲就证明人是我杀的?”
“你……大胆刁民,人就是你杀的,你认不?认,认的话签字画押,不?认的话,我们会对你严刑拷打。”
“仅凭大人的一面之词就想让我认错,冤枉好人,我知道杨大贵先前在衙门?当差,大人跟杨大贵关系亲厚,大人想迫不?及待为杨大贵找出凶手,但人不?是我杀的,他也没来找过我,如果你们非要诬陷好人,我必定让人替我申冤,我还会让人告到刑部,告到上?面,让大家评评理你们是如何屈打成招的,我也认识翰林院侍读张松源张大人,那是京城五品官,到时候你们弄虚作?假,冤枉好人,看你们头顶上?的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
“不?止一人看到林姑娘夜里出门?,林姑娘能否告诉我,为何林姑娘夜里出门??”
“哪一夜,民女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一夜,京城里有禁令不?允许百姓夜里出门?吗?既然他能夜里出恭,我夜里不?能出恭,况且我夜里鲜少出门?,到底有几人见到我夜里出门?,大人可以?将他们找来跟我对峙,我倒要问问他们是否真的见到我夜里出门?。”
许是她语气强硬,又搬出五品翰林院侍读,典史犹豫,一时把?她没有办法?,后带着人先离开牢房。
王秀花自己一人待在牢房里,心里不?安,此时是她为鱼肉,人为刀俎,他们若是不?肯放过她的话,她的这些?言语抗辩无非多加一条死不?认罪的罪名,她还没有被严刑拷打过,不?过她听?说那些?刑罚一般人都受不?住,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缚身上?。
她没被关押多久,不?到两天,她就被提审了,被当众问审,衙门?大堂门?口有很多观望的百姓,挤了不?少人,她被押上?来跪下,上?头坐着是县令,主簿两个人还有前日审问她的典史,她再扫一眼,大堂内还有杨大贵的家人、几个村民跟方姐赵缚他们。
审问开始后,先是杨大贵的小妾说了杨大贵失踪那一晚说过的话,再是其中一个村民说他见到杨大贵朝她家的方向走去?,另外三个村民说他们在同一天夜里见到她出门?,丁大叔说他见到她在树林里挖坑,这一个接着一个的,说辞的确可以?形成证据链。
王秀花觉得这些?人未必是真的在当晚见过她,更?像是套好的说辞。
县令开口:“林姑娘,你在八月二十二日那晚,究竟都做了什么,如实招来。”
“大人,我那晚只是好好待在家里照看孩子,没见过杨大贵,亦没有在夜里出门?。”
“可有证人证明你一直在家,没有在夜里出门??有这么多人见到你夜里出门?,还前往树林挖坑掩埋尸体,难不?成这么多人都看错了?”
“大人,我可以?证明她夜里没出门?,我跟她在一块。”
赵缚出来说话,跪在地上?。
“你跟林姑娘是什么关系,你一整晚都在她家吗?”
“我一整晚都在她家,我跟林姑娘的关系……我爱慕林姑娘。”
赵缚这说法?倒是帮她作?证了她夜里没出门?,只是他一个男子一整晚都在她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在别人眼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再加上?他说他爱慕她就更?加洗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县令再审问刚才那说见到她的人,这一审问,他们又说当晚天黑,他们只是看到一个人影,看不?出清楚脸庞,并不?是十分确定那人就是她,结合赵缚的说词跟她第二日早上?准时去?开包子铺,她可能没法?作?案,加上?她一个弱女子,没法?杀掉一个成年?男子。
县令说这阵子京城出现一个连环杀人凶手,有可能是那个杀人凶手做的,都说那个连环杀人凶手是个男人,得出的结论?是她不?是杀害杨大贵的凶手。
她就被当场释放,不?过王秀花见到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许是在说她跟赵缚夜里“偷情”的事,这古代把?女子的名声?跟贞洁看得很重?,她本来住到云平村时已经怀着孩子,那个时候就有一些?风言风语,经过这一天,怕是这风言风语不?会有真正停歇那一日。
不?过这事,赵缚帮她,她对赵缚说了谢谢。
等到家门?口时,赵缚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抚了抚她的脸,眼含歉意说道:“抱歉,我当时一时着急,没有考虑到你的名声?,林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也可以?娶你,如果林姑娘愿意,我让媒婆过来下聘,林姑娘愿意嫁给我吗?”
王秀花不?敢也不?能,她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她不?是特别在乎,大不?了她再换一个地方住,至于赵缚,她想她只能辜负他。
“赵公子,我们有缘无份,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林姑娘难道不?喜欢我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跟林姑娘真的在一起,林姑娘,你让我照顾你跟孩子,有个男人当家,林姑娘不?用那么辛苦,况且除了我,林姑娘还能嫁给谁,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私下定情,已有首尾,为何林姑娘不?愿意嫁给我,我哪里不?够好。”
赵缚其实很好,相?貌好又年?轻,性子温柔体贴,父母双亡,家境不?算贫苦,这对女子而言的确是一门?好亲事,不?过她是真的不?能嫁给他,她先前也算是允诺过皇上?,她不?会再嫁人,更?别说她还有一岁半的孩子。
“赵公子,你很好,是我不?够好,我多次让赵公子帮忙,却没能给赵公子想要的,是我不?对,我给赵公子添麻烦了,我那里攒了二百两,我把?银子都给赵公子吧,这次真的是谢谢赵公子。”
赵缚怎么也没想到都到这步,林姑娘还是不?愿意跟他发生点?什么,都是止乎于礼,二百两是她全部身家,可他不?缺这二百两,他要她跟他在一起。
“林姑娘,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怕你那大官知道,可是你在他眼里已经死了,为何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要为他守身如玉,你带着一个孩子过得这般艰难,他又在哪里,我能照顾你们母子两,我也不?怕他报复,林姑娘,我真的很喜欢你。”
赵缚说着就一伸手把?她揽过去?,紧紧搂住她。
王秀花觉得无论?如何,既然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就不?能给别人希望,她以?后再出什么事都不?能再麻烦赵缚了。
“赵缚,我的确害怕,我不?能冒险,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你还是别过来找我,我也不?会过去?找你,不?会再麻烦你,那二百两你收下吧,就当我给你的谢礼。”
“我不?要,我偏要过来找你,你现在不?想嫁给我,那我就会继续努力打动你,直到有一天你对我敞开心扉,你今日受惊一天,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赵缚还是松开,放她回家。
方姐抱着小林简就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其实她觉得赵公子人不?错,愿意帮林姑娘,林姑娘母子两有赵公子照顾,未来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况且今日赵公子那么说,林姑娘的名声?彻底是没了,只能跟赵公子在一起。
……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她的包子铺生意变冷淡了,不?停地有人过来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过来直接骂她水性杨花,不?知检点?,残花败柳,有人往她的包子铺扔东西。
王秀花只能暂且关门?几日避避风头,没想到也有人上?们闹事扔东西,她一出门?,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根本出不?了门?,方姐偷偷跟她说外面有人说要把?她这种不?洁的女人弄死。
王秀花小瞧了这古人对贞洁这东西看得多重?,对女人的名声?有多在乎,她先前在芦圩镇只是有人在背后议论?,对她指指点?点?,但没人会真的朝她扔东西或是想要弄死她,可能她从小在那里长大,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她,可是来到京城后,他们只会觉得她伤风败俗,想要将她这个不?洁的女人浸猪笼。
她怕那些?人真的会想办法?弄死她,正所谓法?不?责众,若是大家一起杀了她,他们未必会被责罚,可是她却会丢了命,她不?能冒险。
她决定搬去?别的地方,京城那么大,总有她们母子两的容身之处,只不?过她的包子铺好不?容易开起来,生意渐渐变好,换个地方又要重?头开始,还有方姐毕竟是住在云平村,她搬去?别的地方,方姐不?会跟着她过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方姐这样的好心人。
她跟方姐说要搬家时,方姐只红了眼眶,说搬了好,那些?人是人云亦云,保不?齐他们人多胆大,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到时候真的伤害到林姑娘母子两就是作?孽了。
幸亏她攒下的银两还有一些?,她想了想还是搬到内城,花了一笔五十两买了一进的宅院,不?到五天就搬走了,包子铺租了两年?也正好快到期了,至于她之前买的二进宅院,她托方姐帮她卖出去?,亏一点?银子也没关系。
正好,她也斩断跟赵缚的联系,她新府邸的位置只告诉了方姐跟孟大娘,这两人都对她不?错,她让她们别跟别人说。
她已经有了户籍,身契的话,因为她不?是家奴或包衣,所以?身契有没有都无关要紧,不?管怎么样,杨大贵的事是结束了,应该不?会再被翻出来,她心底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内城比外城要繁华,她还有一些?银两,所以?不?着急找活,换个地方后,别人不?认识她,她只说丈夫死了,留下一个孩子,大家也就没说什么,那些?风言风语就消失了,不?会有人突然朝她扔东西。
这个年?过得平静,不?到两岁,小林简会走路了,虽然走得还是不?稳,但她这个当娘的人觉得十分欣慰,抱着小林简连亲好几口,结果小林简还用小手擦擦他被亲过的脸颊,似乎有些?嫌弃她这个亲娘。
……
徐道这阵子心思沉重?,不?知要不?要把?王姑娘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皇上?,加上?那个连环杀人凶手还没找到,京城的百姓惶恐不?安,他日日都要稽察出入,巡视京城内外。
一月中旬,新年?已经过去?,徐道还没想好,他看皇上?已经走出来了,而王姑娘也有新生活,只是他觉得王姑娘的孩子说不?定真是皇上?的孩子,皇家血脉,真正的皇嗣流落在外,他于心不?安,那可是阿哥,真正的皇子。
他也不?知道王姑娘在想什么,竟然不?去?找皇上?,难不?成王姑娘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贩夫走卒,过着平淡艰辛的生活,而不?是当尊贵无比的皇子,将来成王侯将相?,王姑娘隐匿皇嗣是毁掉原本属于孩子的前程。
徐道思来想去?,年?后又过去?王姑娘住的地方,发现那里住了别人,偷偷打听?一番才知道王姑娘搬家,再仔细打听?王姑娘还卷入一桩杀人案中,还有王姑娘是因跟一男子夜里私会,名声?尽毁才搬走的。
徐道去?查王姑娘卷入的那桩杀人案,查到这死掉的人跟王姑娘有些?渊源,那人曾向王姑娘提亲,却被王姑娘拒绝,原先是个捕快,据说是被人打了,腿变瘸了,当不?了捕快,他也查到一个叫赵缚的男子,传言便是他与王姑娘有私情,他又去?户部查这赵缚是何许人也,发现这京城内只有一人叫赵缚,那人已经四?十三岁,很明显不?是那日他见到的二十岁年?轻男子。
总而言之,王姑娘哪怕带了一个孩子,她也是很受欢迎,不?缺人追,有的是男子想当王姑娘的夫婿,徐道觉得王姑娘长相?虽然还行,但也没到绝美的地步,他见过宫里的主子,个个容貌出色,仪态万方,王姑娘跟那些?小主嫔妃相?比真的是逊色不?少,放在宫里都不?算出挑。
结果不?仅仅是皇上?迷恋,这宫里的男人也迷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徐道一个人想到脑壳疼,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万一告诉皇上?,皇上?一查发现王姑娘跟别人有了私情,王姑娘还能活吗?还有那个流落在外的阿哥,皇上?会不?会疑心阿哥的血脉,万一不?是皇上?的孩子呢,毕竟那个孩子真正多大,谁也不?知道。
徐道想着他得再查查那个孩子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生,王姑娘肯定不?是一个人生的孩子,肯定会有稳婆接生,只要确定了日子,是不?是阿哥就一目了然,他便让人再去?打听?,他晓得王姑娘是改名换姓了,许是怕被皇上?追查到下落,所以?改名换姓。
第50章
徐道这一查就查了一个月,内外城的稳婆都问遍,好在王姑娘孤身一人,又怀着孩子,比较特殊,一问下?去给王姑娘接生的稳婆立即说对她有印象,而且那稳婆有个习惯,每接生一个孩子都会记下?孩子的生辰,一查就查到孩子出生的年月日,所以他很快查到王姑娘孩子的生辰。
那个孩子看起来是康健的,应是满月出生,不是满月出生的孩子很难存活,更别说活过周岁,所?以按照日子来算,那就是皇嗣,王姑娘出事前就怀上的孩子,当时王姑娘怀孕时还与皇上在一起,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只不?过王姑娘搬家了,目前没有人知道王姑娘搬去哪里,徐道想找到王姑娘的新住处才禀报给皇上,虽然京城很大,不?过王姑娘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无论搬去哪里都很显眼,只要一打?听哪个地方多了一个寡妇就能打听得到下落,一前一后到了三月份。
徐道往上递了折子要求觐见皇上,过了两天,皇上才?接见他,他偶然遇见王姑娘的事说了一遍,没说王姑娘跟别人有私情,只说王姑娘疑似生下?一子,在外面过得艰难。
“徐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王氏不?是已经死了吗?”
徐道本就是跪着,皇上语气森然凌厉,他都不?敢抬眸看皇上,帝王的气势非同一般,压得他瑟瑟发?抖,他也知?道此事太过离奇,在皇上那,王姑娘已经死了,哪有人能死而复生,可他不?敢欺君,更何况这?还关乎小阿哥,他郑重道:“皇上,臣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你是说王氏不?仅没死,还生下?朕的孩子,朕的孩子,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多年,她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找朕?”
徐道不?敢回话,皇上的语气越来越冰冷,他仿佛如坠冰窟,听得出来皇上已经从惊讶转为愤怒,滔天的怒火蕴藏在里面。
啪啪啪……
皇上气得将手里晶莹剔透的白玉数珠直接狠狠摔落在地,啪的一下?绳子先断了,后珠子跟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一串白玉数珠四处散开,有一颗还滚到他膝盖边上。
徐道的头埋得更低了,气都不?敢喘太大声?。
康熙的确是震怒,恨不?得把?王氏掐死,他以为她死了,结果?是她逃了,带着他的孩子逃了,发?生那么大的事,她死里逃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想着逃离,逃离他的身边,还隐姓埋名,生怕他找到她,这?女?人真的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他的孩子,大清的皇子,皇家血脉竟然流落在外,已经过去两年了,她都没想过要来找他,她心里就没有想过要跟着他,当他的女?人还委屈她了,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虚与委蛇,对他逢场作戏,讨他开心,一有机会,她还是会逃跑。
孩子,他会留下?,但王氏,赐死,他不?会让她多活一日,她该死!罪该万死!
过了五日,康熙出宫,只带着几个亲信,让徐道领他到王氏住的地方,他没有立即出现在王氏面前,而是将马车停在她家门口不?远处,他盯着那破旧宅院,荣华富贵她不?要,非要过这?种贫苦日子,还带着他的孩子,本应该是大清最尊贵的皇子,所?以王氏就是死不?足惜!
……
王秀花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已被发?现,危险正在降临,她每日还是快快乐乐,自自在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有点?存银的她哪怕是没有干活,目前的日子都不?算太难过,小林简现在学会走路了,得时时刻刻有人盯着,离不?开身,她还在找租赁的铺子,一时半会没找到满意的,所?以包子铺还没开,她出门也会带着小林简,去集市买菜或去找铺子。
康熙三十三年三月十一日,这?一天她依旧把?小林简用背带背在前面,准备出去继续找铺子。
她一出门便有人盯着,不?过她没有察觉。
康熙见到人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人的确是王氏,她真的没有死,他不?可能认错人,只要不?是化成灰,他都会认得她,那个孩子看起来也不?小了,母子两言笑晏晏的样子让他更加愤怒,他真的恨不?得上前掐死她,她实在没有必要活着,敢隐匿皇子,死罪一条。
“皇上,要不?要下?官去把?王姑娘请过来,还是下?官重新替王姑娘找一处宅院,让王姑娘住进去?”
徐道犹豫开口,他内心不?想王姑娘被皇上杀了,说到底他若不?告诉皇上,王姑娘不?会死,还能好好活着,他对王姑娘有一点?点?亏欠,所?以这?样提议道,为的就是让王姑娘留住一条命,像从前那样,王姑娘只是被囚禁在一座宅子里面,有专人伺候,皇上闲暇时过来看看王姑娘,继续当外室。
闻言,康熙冷笑:“她已经没这?个资格,她瞧不?上朕给她的荣华富贵,朕为何还要再赐一宅院给她住着,她既然想要体验民间?疾苦,那朕便如她所?愿,你找几个人先把?孩子给朕抢过来,不?要让她知?道是朕指使的。”
“皇上,是偷偷偷走还是直接抢过来?”
“生抢,她若是报官,让人不?必理?会,晾着她。”
徐道连忙应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姑娘有多疼爱孩子,王姑娘是孤儿寡母,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是那个小阿哥被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可见王姑娘对这?个孩子多用心照顾,就这?样把?孩子生生聪王姑娘抢走,还让王姑娘求助无门,这?简直是杀人诛心,他不?敢想孩子真被抢走,王姑娘该有多伤心绝望。
梁九功也在一旁听着,他没有徐道那么担心,虎毒不?食子,既然那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肯定?不?会真的伤害小阿哥,顶多是折腾一下?王姑娘好泄泄怒火,反正王姑娘是他见过最胆大的人,最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人,也是性子最离经叛道的人,他觉得王姑娘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毕竟她是小阿哥的生母。
皇上对王姑娘恨肯定?是恨的,王姑娘这?一走不?是在狠狠打?皇上的脸嘛,皇上当初都准备让王姑娘进宫当小主了,结果?一场大火,王姑娘死里逃生就趁机跑掉,害得皇上以为王姑娘死了,他不?认为那场大火是王姑娘一手谋划只为了逃离皇上,毕竟死了那么多人,稍有不?慎,连王姑娘都会死于大火,顶多是王姑娘借势趁机跑掉而已,皇上的恨里面可能还夹杂着几分感情,当时可是皇上对王姑娘感情最浓的时候,皇上若真想杀王姑娘,直接下?令就好,没必要折腾一番,还前来亲自查看,到底皇上还是有几分惦记王姑娘。
没过一个时辰,徐道就把?人找来,准备让人去生抢小阿哥,他们依旧是坐在马车内,都等在王姑娘的家门口,等王姑娘一回来就准备动手。
等人一出现,进到府邸不?久时,徐道打?手势让几个护军准备上前,还叮嘱几句不?能伤着人,大人小孩都不?能伤到,更不?能直接上手乱碰,一定?要小心,抢到孩子就上马车。
得令的护军一拥上前,直接将门踹开。
王秀花刚回到家,把?小林简放在床上,听到外面破门的动静,她走出房间?外,那些人冲进来,直接越过她想往屋子里闯,她想拦住他们时不?小心跌倒在地,她很快见到那些人把?小林简往外走,她吓得想赶紧抓住偷孩子的人,只是被两个陌生男子拉住,动弹不?得,她眼睁睁地看着小林简被抱走,她追出去时,那马车扬长而去,那几个人训练有素,两个抢孩子,两个拉住她,她大喊大叫有人抢孩子,街道上的百姓侧目过来,不?过他们亦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驻足看她,觉得奇怪。
王秀花想追上那辆疾驰的马车,追着追着整个人就扑倒在地,她也顾不?及,爬起来继续追,她大喊大叫的样子在旁人眼里可能像是一个突然发?疯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双腿跑到发?麻,眼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她眼前,连带着小林简也消失在她眼前,连车轮子溅起的灰尘都赶不?上。
她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刚才?的喊叫让她喉咙沙得厉害,此时都发?不?出来声?音,她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抢走她的孩子?
王秀花一无所?知?,她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她从来没见过那些人,他们把?她的孩子带去哪里,他们会不?会伤害小林简,他们单纯想要抢孩子还是跟她有仇想要报复她。
她浑身发?凉,悲恸欲绝,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了,整个人栽倒在青石路上。
梁九功瞥一眼皇上,皇上脸色铁青。
皇上没下?令,他们也不?敢去动王姑娘。
眼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慢慢聚在王姑娘身边。
“让人把?她送回去。”
皇上终于开口了,梁九功赶紧示意徐大统领上前。
徐道也不?敢妄然去碰王姑娘,给了银两让人重新寻一辆马车,而让围观的四个妇人把?人抬进马车里面,送回去应是将王姑娘送回她家,王姑娘刚才?哭嚎绝望的样子可是见者都觉得可怜,只是皇上的旨令,他们也不?敢违背。
王姑娘被送回她自己家,放回到床上。
皇上也跟着过来,先是看一眼床上的人,后是打?量这?简陋的房间?,这?房间?内东西不?多,一件贵重的物品都没有,小孩子的摇篮就在大床旁边。
“皇上,要给王姑娘请大夫吗?”徐道问了一句。
“不?用,让人在暗处盯着她,别让她发?现。”
皇上说完这?句后就带着人离开,只留下?徐道一人看守。
梁九功随着皇上出去,心想皇上要怎么处置小阿哥,带回宫还是养在宫外,等皇上上了马车后,梁九功听到皇上沉沉的声?音传来——把?那孩子带回宫。
梁九功心里已经有底了,皇上不?会杀王姑娘,王姑娘生的孩子也是皇子,至于皇上会不?会让王姑娘进宫还是继续养在宫外可能就要看皇上之?后的心思,反正王姑娘没有性命之?忧。
这?孩子带回宫,可以想象给宫里带来多大的震撼。
小阿哥还小,还需要让内务府配几个乳母跟伺候的奴才?,就是皇上准备让哪位小主抚养小阿哥,王姑娘到底身份低微,若是王姑娘进宫,也只是封个常在,只有嫔以及嫔以上位份的小主可以抚养阿哥,所?以基本上不?可能亲自抚养小阿哥,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小阿哥是……养在哪位小主膝下??”
“梁九功,你话多了。”
梁九功吓得噤声?,算了,皇上此时应该没有心思去思量要把?小阿哥记在哪位小主名下?,回宫后,小阿哥先由?乳母跟奴才?照顾,安置在阿哥所?那边。
马车嗒嗒地往前驶动,返回紫禁城。
……
王秀花醒来时见到自己回到熟悉的房间?,外头已经天黑,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一眼摇篮,小林简并没有睡在摇篮中,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不?是她的梦,她里里外外都找一遍没有发?现小林简的身影,小林简真的被人抢走了。
她的心完全揪在一起,连喉咙仿佛都被人狠狠掐住,她都快呼吸不?过来,她差点?站不?住,依旧觉得眼前有阴影,坐在床上逼迫自己冷静一会,可是不?见效,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
她想也没想先去报官,天黑了,她也走到衙门那边想要报官,不?过衙门的人告诉她等明日辰时再过来,只是她的孩子不?能等,小林简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只是任由?她怎么哀求,衙门的人都让她明日再来,哪怕是她跪下?向他们磕头,说她的孩子被人抢走了,他们也依旧坚持明早再来,现在不?会受理?,更不?会出动官兵帮她找孩子。
王秀花站在衙门门口前,没人帮她,她也不?知?道她的孩子在哪,她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疼得厉害,她又返回先前那辆马车最后消失的地方,她一家一户地敲门,说她的孩子不?见了,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她的孩子,就这?样找到天亮,她又返回去衙门报案,不?过衙门的人听她说完后只是让她回去等着,没有说要何时出动官兵帮她找孩子,他们态度敷衍,她怕是不?能靠他们。
可是她还有谁可以靠,王秀花从衙门出来后,抬头望望天,眼泪从眼角划出,为何平凡地活着这?般艰难。
连着三天,王秀花都在找孩子,还让画师画了画像,她四处分发?画像,每日都会去衙门那边哀求一次,就三天,她都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直到第四天,她挨家挨户找孩子时,眼角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看过去时,对方闪身掩在一辆马车后面,她快步走过去,见到是自己熟悉的人时,她顿时明白了。
“徐大人,我的孩子在不?在你们手上?”
“王姑娘,你别为难下?官。”
一句话便让王秀花明白孩子被皇上带走了,他已经发?现她,还把?她的孩子带走,知?道是皇上带走时,她这?几日的焦虑紧张与绝望悲恸终于消散些许,大喜大悲之?间?,这?几日基本算是不?吃不?喝的她整个人又软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王姑娘……”
徐道这?几日本来一直在暗处跟着王姑娘,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不?过他藏得也没太严实,王姑娘那样子再持续下?去,怕是人会出事,梁公公暗地里提醒他,王姑娘不?能真的出事,将来王姑娘会成为真正的小主,别把?人得罪狠了,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收场,做人做事要留三分余地,哪怕此时王姑娘连小主都算不?上,可是以后谁都说不?定?。
徐道扶住昏过去的人,把?她抱上马车,又把?她送回家。
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王秀花晓得小林简不?会有大碍时,这?一昏过去在三个时辰后才?醒来,醒来后她就没有那种绝望的样子,开始做饭吃饭,恢复正常,一日三餐开始按时吃。
她知?道他会过来的,不?过是时日的问题,两年,整整两年,她获得两年的自由?,她知?道他若是找过来,应该不?会再放过她了,她不?认命也得认命。
自从知?道是皇上把?孩子带走后,王秀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放下?来了,她也不?再去找包子铺,每日出去买菜,日子跟往常无异,只不?过不?需要照看小林简。
又过了十日,王秀花才?等到人,她正在房间?内收拾小林简的衣物,人就进来,脸色自然就不?大好看,她满眼恨意地瞪着他。
“皇上,你好狠的心!”
康熙冷冷地盯着她,两年过去,王氏的容貌其实变化不?大,就是原先养好滑嫩的皮肤此时看起来又有些粗糙,不?再光滑细腻,他狠,他哪有这?个女?人狠,带着他的孩子藏了整整两年,让他以为她死了。
“皇上,你既不?想让我进宫,也不?想让我生下?孩子,为何要欺骗我,我卑贱低微,不?配生下?皇嗣,皇上大可以让人给我赐堕胎药,为何要让人杀了我,杀人灭口,皇上,你是怕你的秘密被人知?道吗?九条人命啊,若不?是我侥幸逃出,便会一尸两命,一共十条人命,皇上,你的心好狠,真的好狠,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的人,虎毒不?食子,你竟然想亲手杀死你自己的孩子。”
王秀花怒斥,目眦尽裂地瞪着他,豆大的泪珠从双眸里滑出。
康熙被她说得有点?懵掉,他何时想要杀她,她为什么会觉得是他想杀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朕没想过要杀你。”
“你骗人,不?是你是谁,那场火那么大,烧得那么快,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机会逃离,他们都死了,他们在睡梦中就死了,一定?是有人纵火,不?然为何会失火,为何突然之?间?四面豆烧起来,是皇上让人纵火,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你不?想让我生下?皇嗣,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生下?孩子,没打?算让我进宫当小主,我竟然相信皇上的话,我傻傻地期冀着进宫当小主,但没想到皇上已经对我起了杀心,皇上是不?是觉得我不?配,你本来就看不?起我,我死了,孩子也死了就遂皇上的意了,你还嬷嬷他们的命!去死吧!”
“王姑娘,使不?得啊,救驾,救驾,来人啊,快救驾……”
站在皇上身边的梁九功见王姑娘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皇上刺过来,他吓得脸色苍白,想也没想地伸手去挡刺过来的刀刃,一抬手,手就被划了一刀,鲜血立即汩汩流出,他一边救驾一边大喊。
外面的人也冲进来赶紧救驾,压制住王姑娘,不?让她动弹。
梁九功捂着自己流血的手掌,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眼前发?生的事简直会让他折寿,王姑娘是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敢行?刺。
不?过王姑娘刚才?的话似乎在责备皇上,他们都以为那场火是意外,可是没想到王姑娘说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人为,而王姑娘认为是皇上想要杀人灭口,所?以让人纵火。
“这?就是你这?两年不?愿意来找朕,隐姓埋名的原因,你认为朕想杀你?”
康熙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氏,她眼里的恨意不?似作假,她当真是恨他,恨之?入骨。
“皇上,不?是你是谁?还会有谁想杀了我,皇上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我意外怀孕,皇上怕我生下?尊贵的皇嗣,想要除之?而后快,你不?想让我活下?去,我活着就会成为皇上的污点?,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而张嬷嬷那些人伺候我,他们也知?晓皇上的身份,知?晓皇上的秘密,我死了,他们也不?能存活,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皇上养外室这?事对皇上而言是污点?,皇上怕我们的存在会毁掉皇上的贤名,怕被天下?人置喙,被天下?人咒骂,为了皇上的一世英名,一场大火便让皇上如愿,我们都死了,就没人会知?道皇上的秘密,知?道皇上在宫外养了外室,只可惜我命大,没能死在那场大火中,没想到我逃了这?么久还是被皇上找到,皇上要杀要剐,请便,我死就死了,在皇上眼里,我本就应该死在两年前,我不?过是侥幸多活两年,不?过那个孩子,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把?我强行?把?他带来这?个世间?,还请皇上留他一命,皇上若是不?想让他当大清的阿哥,他可以当一个普通人,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
“朕没想过要杀你,更没有要人纵火杀你灭口,这?个罪名,朕不?担。”
王秀花冷笑几声?,昂着头看他,冷声?道:“信你?一路到京城,皇上先前的允诺从未兑现过,一次又一次反悔,你说会放我走,最后呢,你说会让我进宫当小主,会让我享尽荣华富贵,我先前便是信你,结果?差点?没了命,还让其他人也没了命,九条人命啊,那是活生生的九个人,皇上要我信你,我凭什么信你,不?是皇上让人纵的火,那会是谁,谁会知?道我是皇上的外室,谁会知?道皇上的外室住在何处,除了皇上,没有别人知?道,只有皇上厌倦我,腻烦我,所?以才?想把?我抛弃,我不?过是卑贱的外室,皇上不?想再让我当皇上的女?人,不?想让这?么卑贱的女?子当上宫里的主子,不?想兑现承诺,所?以才?急着让人纵火,最是无情帝王心,你就是这?样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人,不?过是一条贱命,皇上想要就拿去吧,你杀了我,迟了两年,皇上一定?很迫不?及待取我性命,我最后还是死在皇上手里,死后,皇上将我跟张嬷嬷他们葬在一处吧,反正我只是外室,不?配葬在皇陵,那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恳求皇上留他一命,只求皇上留他一命,他真的是无辜的,他与这?些恩怨都无关。”
康熙第一次被人污蔑,心里憋着一股郁气,她分明不?信他,她以为是他下?令杀她,她此时此刻恨他到想要杀他,跟他同归于尽,匕首都敢亮出来行?刺,刺杀皇帝,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她那些家人都得死。
“不?是朕,此事,朕会帮你查清,你若是再敢行?刺,伤了朕的龙体,朕绝对不?会像今日这?样留你一命,那个孩子的命,朕也不?会留,通通都赐死,你家人也一并处死。”
“皇上,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果?真是个狠心的人,连自己亲生的骨肉都能杀害,查清?两年了,皇上可有查清?如若不?是皇上,为何两年都没有查清,所?有证据都被销毁了,人也已经死了,要从哪里查,皇上若是有心查,何必等两年后,皇上,我知?道是你,在你眼里,我不?配生下?皇嗣,你巴不?得我死,巴不?得一尸两命。”
“朕说没有就没有,你别污蔑朕,朕先前并不?知?是人为纵火,不?知?有人想取你性命,所?以才?没有查,朕没想过要你一尸两命。”
王秀花撇过脸,不?愿意再看他。
康熙虽然生气,但还是让人松开王氏,把?利器拿掉,他让其他人退出去。
梁九攻可不?敢退出去,万一王姑娘再伤着龙体怎么办,王姑娘不?是常人,想要做什么都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得亏皇上不?生气,换成一般人敢行?刺,早就斩立决了,他不?由?重新掂量掂量王姑娘在皇上心里的份量,两年过去,皇上对王姑娘显然还没厌倦,甚至更容忍了。
“皇上,奴才?要不?还是在这?吧。”
“出去!”
梁九攻犹豫再三,还是出去了。
徐道看了一眼梁公公手上的伤口,他们都是男人,手上都没帕子,这?里又没有大夫,最后徐道用刚才?从王姑娘手里缴到的匕首割下?一截袍角,给梁公公暂时包下?伤口,顺道轻声?问道:“梁公公,王姑娘真的会进宫当小主吗?”
“你看王姑娘都敢行?刺了,皇上可有杀王姑娘之?意?”
这?好像真的没有,皇上看王姑娘的眼神挺意味不?明的,愤怒中又夹杂着一丝怜惜,王姑娘刚才?哭得厉害,怒斥皇上的同时眼泪同时下?来,那样子看上去挺可怜的。
“梁公公,皇上真的让人纵火了?”
梁九攻扫一眼徐道,这?习武之?人真的头脑简单,皇上想杀几个人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赐白绫让他们自己上吊自杀或是赐一壶毒酒就好了,死得无声?无息,哪会让人纵火,烧掉整个府邸,弄得全程尽知?,很明显是另有其人,不?过王姑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知?道王姑娘身份的人不?多,皇上先前的确没有让王姑娘进宫当小主,更没有让王姑娘生下?皇嗣的意思,王姑娘那一胎有些意外,皇上每次都让王姑娘喝避子汤的,没想到还是让王姑娘怀上皇嗣。
王姑娘的出身太卑微,太不?体面,宫里的小主至少是旗人出身,不?过王姑娘命好,遭受这?么大的劫难,孩子没有掉,还顺利生下?来了,此时被养在宫里,这?几日也是皇上亲自照顾,跟太子当年如出一辙,太子也是皇上亲自扶养长大的,所?以未来还说不?定?,王姑娘毕竟是小阿哥的生母,母凭子贵,他觉得王姑娘会进宫当小主的,只是时日问题,时机成熟后,皇上估计就会让王姑娘进宫了。
徐道被白了一眼,梁九功毕竟是御前红人,他哪怕是护军统领也得对这?个阉人礼让三分,所?以他也不?生气,客气道:“梁公公,愿闻其详,真不?是皇上让人动的手?”
“你觉得皇上杀人需要让人纵火吗?”
“动静是大了一些,可是王姑娘的身份知?道的人甚少,谁会对王姑娘动手?”
想对王姑娘动手的人多了,两年皇上已经准备让王姑娘进宫,当时王姑娘已经确定?怀着皇嗣,消息其实已经放出去了,后宫那些小主嫔妃肯定?有所?耳闻,知?道的人少,不?代表没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的,少也会变成多,怀有皇嗣的小主一向被后宫之?人嫉妒忌惮,子嗣是后宫女?子的倚仗,谁都不?想突然多出一个劲敌。
只是……梁九功看了看房间?里面,王姑娘认为是皇上下?的令,此时怕是恨透了皇上,说来王姑娘也无辜,险些丧生,又带着孩子颠沛流离两年,这?带着孩子的女?子过得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好在有个孩子,再恨,为了孩子,王姑娘肯定?也会想开的,总不?能跟皇上犟着。
就是王姑娘刚才?那一匕首划得够狠,真伤着皇上,那事情怕是不?好收场,王姑娘到底是村妇,没学过规矩,梁九功开始担心王姑娘进宫后,这?后宫不?会太平。
……
王秀花依旧怒瞪着皇上,眼神充满恨意,她知?道自己是故意逃离,隐姓埋名,所?以她想着先下?手为强,她先指责他,不?管是不?是他让人杀的她,她先指责他杀人,他不?会想着她逃跑的举动,她也的确是恨他,若是没有他,她想她此时还是过着平静的生活。
而且他竟然让人把?孩子抢走而不?告诉她,让她疯狂地找了几天,她若是没见到徐道,估计她真的就会成疯子,被刺激的,丧子之?痛太折磨人,她精心养了林简两年,这?个孩子跟她相依为命,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他若是出什么事,她真的会疯掉的。
在他靠近时,她开始用拳头捶打?他,手被抓住,她就用脚,拳打?脚踢,直接挠花他的脸。
“你还想不?想见孩子了?”
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我的孩子在哪?你把?他弄去哪里了?把?他还给我,皇上既然不?想让他出生,你把?孩子还给我,我们母子两离你远远的,我不?会奢望进宫当小主,我们就算是在外面饿死冷死,被人打?死,都跟皇上无关。”
“他也是朕的孩子,是大清的皇子,你想把?他带去哪里,你若是想见他就先冷静下?来。”
王秀花怒吼:“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让人把?我的孩子抢走,我整整三天见不?到他,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皇上这?么轻而易举地说他是你的孩子,你可曾照顾过他一天,你这?个刽子手想剥夺他的生命,你不?配当他的阿玛,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康熙捂住王氏的嘴,结果?又被她狠狠咬一口,他不?由?心想为何他跟王氏总是这?般剑拔弩张,动手动脚,他身上大半的伤口估计都是拜王氏所?赐,刚才?她还敢用利刃伤他,若是真的划到他的脖子,她离死不?远了。
“朕没有下?令让人杀你,你要朕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王秀花其实没真想杀他,真杀了他说不?定?就改变历史了,她是真的恨他,她此时只有浓浓的无力感,真的只能认命了,她逃不?开宿命。
她蹲下?来,捂着脸痛哭,哭到后面声?音沙哑。
“你刚才?刺杀朕,朕可以株你九族。”
“皇上若是不?想杀我,我也不?会杀你。”
“朕没有杀你,朕允诺过你,让你进宫当小主。”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只想要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跟皇上无关。”
康熙沉脸,怎么跟他无关,那也是他的孩子,是大清的皇子,他不?可能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
“他现在在皇宫里,你若是想见到他,你随朕进宫。”
“进宫后呢,皇上又让人杀了我?我一个卑贱的外室可以进宫当小主吗?皇上,你莫不?是又想烧我一次,你看看我的伤疤。”
王秀花挽起袖子,露出她手臂上的烧伤疤。
康熙见到王氏原本白洁的手臂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眼神一凝,那伤疤不?小,可见当时王氏情况多么凶险才?能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那些奴才?真的是丧生火海了,他摸了摸,那伤疤跟别的皮肤明显不?一样。
“还有吗?还伤到哪里?”
“皇上,不?止这?一处,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疼,你知?道我见到那些尸体有多恐惧有多绝望,我有多想救他们,可是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你说不?是你下?的旨令,可是那会是谁,还会有谁想杀我,还是皇上在骗我,就是你让人动的手,我身上多的是伤疤,我当时还失声?了,那些烧伤的痛,皇上可曾体会过?”
一句又一句,康熙都被问愣住了,她只是露出一处伤疤就让他有些心疼,她说她还失声?了,当时她真的是捡回一条命,女?子身上不?能留疤,留疤会很丑陋。
“还伤在哪里,你给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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