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偷拍这件事，李川干了不是一两次，可以称得上熟练，虽然也被发现过，但每回都能蒙混过去。
可这回不一样。
看着一脸漠然甚至有些沉郁的林逢时，李川后背直冒冷汗，有种在自习课上捣乱，一回头看到窗户上突然出现班主任的脸的感觉。
路闻至半眯着眼看向李川，从表情可以看出他骂得很脏。
李川，抬头望天：“今儿太阳不错哈，艳阳高照的。”
林逢时拨开路闻至的捏着他脸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川。
李川心虚得不行，尴尬地挤出一个笑，“我就是随便逛逛，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说完就要开溜。
路闻至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的林逢时，叫住李川，语调没什么起伏：“照片，删了。”
“什么照片？”李川假装听不懂路闻至在说什么。
路闻至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李川做戏做全套，后知后觉，一副恍然的样子：“我刚才在自拍，不小心把你们拍进去了吗？等等，我看看啊……”
他装模作样的翻看照片，偷偷瞥了眼沙滩躺椅上的两人，歉意十足：“还真拍进来了，不好意思啊，我这就删。”
李川说删就删，删完之后还举起来给林逢时看，尬笑道：“就一张，已经删了。”
“嗯。”林逢时垂下眼睫，翻开书接着之前那页往后看。
无形的压力消失，李川如蒙大赦，暗暗松了口气，朝路闻至鞠了一躬，对打扰他好事的行为表示由衷的歉意，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他走了。”路闻至偏过头额头抵着林逢时，声音沉闷：“还能继续吗？”
“想亲你了。”
“就一下，好不好？”
Alpha收紧手臂，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逢时的唇瓣，像是讨要糖果的幼儿园小朋友，执拗且无赖，林逢时不给他就不罢休。
兴许是想体验一把硬抢的感觉，路闻至捏着他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让不让亲？”
不等林逢时给出反应，路闻至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没料到会这样，林逢时眼眸轻颤了下。
Alpha热切的吻落在他的唇上，眼中隐有戏谑。
唇瓣相贴，轻抿舔舐，时不时挑衅般咬两下。
好一会儿路闻至才将人松开，额头贴着额头，都微微喘着气。
林逢时眼神和神情比刚才温软，看得路闻至心里发痒，又贴上去吻了一下，估计发出声响。
“你怎么都不生气呢？”从认识到现在，他还没见过林逢时真正生气时候的样子。
别人谈恋爱两天一吵三天一闹，Alpha不是在哄人就是在哄人的路上。
一开始他挺害怕林逢时生气的，但是现在看来，林逢时不吵也不闹，就跟没脾气似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林逢时只在他面前这样。
他们缩在的位置比较隐蔽，左边有车，右边是帐篷，沙滩上的人都玩的很沉浸，几乎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个方向。
就算有也只是略微扫一眼，根本不会细看，毕竟见得太多了。
“我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你了，你怎么半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Alpha的手肆无忌惮的伸进他的T恤里，一寸寸往上，嗓音低沉，带着点儿小性感：“就由着我吗？”
可能是因为路闻至平日里总是表现的绅士风度满满，林逢时潜意识里觉得他不是那种会不分场合随便乱来的人，所以即使是到了现在，他也没有表现出抗拒，只是脸颊有点儿烫，不仔细看发现不了端倪。
他不说话，就淡然自若地注视着路闻至的眼睛，因为他知道路闻至不会有更过分的举动。
对视不到十秒，路闻至又忍不住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下，“我很好奇，我做什么你才会生气。”
说着，路闻至不轻不重的捏了他一下，手指捻动，像是当成了玩具一样。
“……”林逢时身子僵硬一瞬，触电般酥麻的快/感顺便传遍全身。微抿了下唇，他尽量保持淡定：“手——拿出去。”
Alpha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我要是不拿，你会生气吗？”
林逢时觉得莫名，他这是想故意惹他生气？什么癖好？
不过稍微想了下，大概不会生气。只要没人看到，就不至于生气。
视线偏向一侧，林逢时闷声：“应该不会……”
路闻至挑了下眉，虽然这番举动没碰到林逢时的底线，但是快碰到他的了。
他连早已和林逢时同居都不告诉李川，就怕李川意淫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真的在其他人面前对林逢时怎么样。
刚抽回手没多久，一个身穿淡蓝色小象泳裤，扛着一把大水枪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打量了路闻至半晌。
路闻至松开林逢时坐起来，偏头笑了下：“小朋友，你有事儿吗？”
小男孩长得又白又圆润，头发卷卷的，声音像是动画片里的配音，“有个跟你穿着一样衣服的哥哥说让你去救他。”
“李川？”路闻至下意识往海边望去，并未看到李川的身影，“他怎么了？”
“那个哥哥的裤子被鲨鱼偷走了。”
“？”什么东西？
裤子被鲨鱼偷了？这鲨鱼玩的挺变态啊。
太阳逐渐偏斜，但温度未降，小男孩从海边一路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
林逢时从冷藏保温箱里拿出另外一个冰激凌递给他，淡声问：“你说的那个哥哥他在哪儿？”
“谢谢哥哥。”小男孩朝林逢时腼腆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往海边一指：“他在海里，没有裤子，不好意思上来。”
这会儿海面渐渐起风，浪大，但李川比浪还浪，为了在Omega面前表现自己，迎浪而上，然后花裤衩就被海浪扒了。
路闻至轻笑一声：“知道了，去玩吧。”
小男孩走后，路闻至往后一躺，向林逢时招了招手示意他躺上来。
林逢时眉心微动，忍不住问：“你不去给李川送衣服吗？”
路闻至眼中笑意不减，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不急，他乐意在海里泡着，让他多泡会儿。”
……
不过出来两天一夜，林逢时和路闻至只是带了两身换洗衣物，一个袋子就搞定，但李川用的却是行李箱，光短裤就四五条，一条比一条花哨。
路闻至随手拿了一件，问林逢时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太阳越发向海平面靠近，林逢时看了眼已经穿得差不多的烤串，点了点头。
摘掉手套，换上人字拖，路闻至怕他晒伤，拿了李川的遮阳帽给他戴上。
今夜有海边音乐会，此时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一小部分人自发过去帮忙，还有一些人开始收拾东西离开，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巧克力色大爷也相继离开，回家吃饭。
李川还在海面上飘着，因为游累了没什么力气，所以借了小朋友的小黄鸭游泳圈，随着海浪一起一伏，显眼且滑稽。
路闻至当真是来海边散步的，慢慢悠悠，半点儿紧迫性都没有。
栈桥那边有好多人打卡拍照，还有的拿着面包屑投喂海鸥，有好几只撑得飞不起来。
从玩飞盘的人中间穿过，林逢时视线无意间一扫，看到了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影子。
对方也看到了他，驻足盯着他看了几秒，认出他后立马飞奔过来。
路闻至起初并未察觉，直到听见哼哧哼哧的喘气声这才侧头看了眼，一只蓝白相间的边牧径直冲了过来。
下意识将林逢时护在身后，不过那只边牧似乎没有恶意，在距离林逢时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开始减速，刚好在他脚边停下。
“汪汪。”边牧兴冲冲朝林逢时摇尾巴，用脑袋蹭了蹭他。
路闻至神情戒备，“你……认识？”
一开始林逢时不确定，直到看到边牧的眼神才确认，点了下头说：“之前在公寓楼下碰见过，给它喂了根烤肠。”
听到烤肠两个字，边牧兴奋的叫唤两声，伸出舌头舔了嘴巴，一脸期待的看着林逢时。
路闻至回忆了下，皱着眉道：“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只碰见过一次。”林逢时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的主人他认识，徐洋之前喜欢的人，叫霍骋野，跟他同级，建筑系的。
和路闻至一样，也是顶级Alpha。他脸上带着特制的金属止咬器，很好认。
狗在这儿，主人应该在不远处。
“小野，回来！”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逢时和路闻至不约而同转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Alpha站在栈桥那边，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脸，但能看到他脸上带了止咬器，怀里还抱了个……小孩儿。
路闻至偏了下头，忽然轻笑一声：“是他啊，他住我们楼上，不过不经常回来。”
小野又看了眼林逢时，叫了两声后掉头往栈桥那边跑。
此时，只穿着内裤的李川用小黄鸭游泳圈遮住关键部位从海里站起来，一脸幽怨走到路闻至身后，咬牙切齿道：“我在海里泡了一个小时，你在这儿看狗……”
第82章
李川在海里泡得太久，有脱水的迹象，上岸后疯狂喝水，差点把自己喝成水中毒。
“我今天下午在海上飘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海王也经不起这么泡啊。”
帐篷前，李川摆弄着烧烤架，一边寻思怎么才能把木炭点燃，一边跟徐洋视频通话，吐槽路闻至那令人发指的行为。
“我现在手和脚比死人都白，皮都是皱的……”
视频那端的徐洋躺在沙发上吃着雪糕吹着空调，惬意无比，“你干什么了遭此报复？”
李川拿着火喷枪对着木炭烧，冒起的烟雾呛得他直咳嗽，“咳咳咳，我不就无意撞到了他们俩准备kiss么，为了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拿手机拍照，结果小不小心被发现了……”
“他俩亲了？！！”徐洋猛拍大腿，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啊啊啊，为什么我不在现场！”
“没亲上，让我打断了。”
徐洋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气得嘴角抽搐，“你……我想替路闻至掐死你。”
李川伸长脖子：“来，掐。”
吵了半天，徐洋嗓子都累了，“哎，他们俩人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进展不详，人……”李川四下张望了半天，“不知道哪儿去了。”
“你去找找。”徐洋一个劲儿的怂恿，让李川给他实时转播。
李川：“我还想多活两天。”
……
夕阳渐渐靠近海平面，霞光晕染开来，将天边的云和海晕染得橘红一片。
路闻至与林逢时十指相扣沿着海岸线散步，悠闲又浪漫，是别人眼中羡慕的情侣。
“喜欢海吗？”Alpha浅笑着侧眸看向林逢时，夕阳的映照下，林逢时身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勾勒着轮廓，微敛着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平添温软。
眼皮稍抬，林逢时眸中隐有霞光，不答反问：“你喜欢吗？”
“挺喜欢的。”路闻至停下脚步，转身换了只手牵着他往回走。
感觉到Alpha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关节，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林逢时心头升起一种微妙的情愫。
侧眸看了眼路闻至，他面上平静无波，淡淡道：“我也喜欢。”
生活在内陆地区的人对大海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向往，但林逢时却没有，是海还是池塘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不过此时他也有点儿喜欢了，因为路闻至喜欢。
天光渐暗，夜幕降临，音乐会的台子已经搭建完毕，五颜六色的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两人回去的时候李川早已点燃炭火，正在给烤串刷油，姿势有模有样。
“呸呸呸……里边没熟，一定是火太小，路少你别光坐着啊，拿个东西过来扇火。”
一分钟后，李川看着烤得跟黑炭似的，铁签都通红的烤串，抿着唇沉吟片刻，“火太大了，你扇慢点儿。”
又过了一会儿，李川约摸着差不多了，撒了点儿调料递给路闻至让他尝一口。
“怎么样？”
路闻至嚼了半天，送他俩字：“费牙。”
烤的太老，咬不动。
“嗯……相信我。”李川越挫越勇，跟自己较上劲了，“下一把绝对能行。”
路闻至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别，你还是放弃吧。”再这么下去，他们三个今晚就要喝海风了。
林逢时实在看不下去，从冷藏保温箱里拿出一把串好的牛肉放到烧烤架上，看样子是打算接手李川的“工作”。
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李川很自觉地让开位置。
音乐会即将开始，工作人员正在做现场预热，不少人被吸引过去。
李川最爱凑热闹，碰到这种肯定要参与一下，“这是要蹦野迪的节奏啊，那什么，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儿就行。”
—
烧烤配啤酒，路闻至给李川留了一份，用锡纸包好放到他的帐篷里。
可能是因为闻久了油烟味，林逢时没什么胃口，所以吃的不多。
“这就不吃了？”路闻至吐掉漱口水，低头捏了捏林逢时的耳垂，“觉得油腻？”
“有点儿。”
路闻至：“我去看看李川那儿有没有什么零食。”
夜里海上风大，但不冷，吹在身上很舒服。
礁石那侧的海面上泛起星星点点的蓝光，是某种浮游生物聚在一起散发出的光，被人们称为“蓝眼泪”，很漂亮。
想到奶奶应该会喜欢，林逢时举起手机打算拍一段视频，因为隔得比较远，又是晚上，拍出来十分模糊，只好靠近一点拍。
路闻至在李川的帐篷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两袋棉花糖，是傍晚的时候一个Omega送给他的。
想到外面的炭火还未完全熄灭，便拿了一袋用干净的铁签串起来拿到火上烤，一边烤一边下意识寻找林逢时的身影。
兴许是视力好，又或许是海边现在没什么，都去看音乐会了，所以Alpha一下就看到了。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没一会儿，棉花糖外面一层就变成焦糖色，隐约有融化的迹象，路闻至先尝了一个，感觉还行才拿过去给林逢时：“尝尝。”
林逢时眼中闪过一丝诧色，没想到路闻至竟然知道棉花糖可以烤。
伸手接过。
烤过的棉花糖有点儿像芝士，可以拉丝，但口感比芝士绵软很多，有股焦香的味道。
“喜欢？”
“嗯。”林逢时点了下头。
挨着他在沙滩上坐下，Alpha一手拿着另外几串棉花糖，另一只手自然环上他的腰，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语意不明地说了句：“多吃点儿补充糖分，省得晚上体力不支晕过去。”
林逢时棉花糖刚咬了一半，扯起几道将断未断的白丝，闻言动作一顿，身体有些僵硬。
这句话指示性太强，让他不由得想到了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路闻至往他包里放的那两盒东西，睫毛微微颤动。
受重力影响，棉花糖扯出的白丝承受不住断开，粘在唇角处，不太舒服。
反射性的抿了下唇，林逢时正要抬手抹掉，Alpha忽然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两人之间的距离缩成一个暧昧又微妙的尺度。
下巴被捏起，下一秒路闻至便贴了上来，带着似有若无信息素的气味，在他唇角舔了一下，然后又放开。
“……”
湿润的感觉让人有些不适，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下。
路闻至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点儿弧度，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耐人寻味：“嫌弃我？”
被Alpha用这种眼神盯着，林逢时心头一紧，嗓子似乎被棉花糖粘住，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节：“没……”
第83章
夜色未深，海面与星空交织，模糊而深邃，海浪轻拍着砂砾，自然发出的声响被音乐声掩盖。
同样被掩盖的还有接吻时角度变换发出的粘腻音。
林逢时手指逐渐脱力，回应也有些松，半靠在Alpha怀里，呼吸渐乱。
等路闻至将人松开，棉花糖已经凉了，口感也不如刚才。
晚间来海边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饭后消食散步，因为音乐会的缘故，今夜比平时热闹许多。
说是音乐会，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群无聊又有钱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听着歌喝着酒，蹦个迪交个友，聊聊天玩玩游戏，发泄一下平时内心积攒的压抑情绪。
“那边挺热闹的，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逢时朝路闻至视线的方向看了眼，虽然他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但来都来了，总不好扫了路闻至的兴致。
将铁签收好，Alpha牵着林逢时往人多的地方走，有几对男男女女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接吻，林逢时只扫了一眼便马上移开视线。
一首摇滚乐演奏完毕，乐队成员下场休息，主持人站在台上，声音通过音响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各位，今天晚上我们有了一个特别活动，奖品丰厚……”
主持人具体说了什么林逢时并未注意听，他在看徐洋发来的消息。
徐洋这段时间住在他姐家，又是帮忙带孩子又是做饭，说自己毕业之后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可以直接去应聘保姆。
夜间海风微凉，路闻至担心林逢时被吹久了头疼，于是回去拿帽子。
返回的时候接了个的电话，是他表哥，跟他关系比较好，喊他出去喝酒。
“忙着呢，没时间，改天吧。”
“这个时间你有什么可忙的，不会是……”对方嘿嘿一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路闻至笑着骂了他两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不是吧，你们大学生谈恋爱都这么纯情吗，柏拉图？”对面的人轻笑一声，“我现在对你男朋友越来越好奇了，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
路闻至转着手里的帽子，半开玩笑道：“等结婚的时候。”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林逢时面前站了个人，看身形似乎是个Alpha。
那人将手机递到林逢时面前，看样子是在要联系方式。
眸子眯起，路闻至脸上的笑消散的一干二净，忍不住“嘶”了声。
“怎么了？”
“看到有人在撬我墙角，挂了。”
匆匆挂断电话，路闻至快步朝着林逢时走去。
倒不是担心林逢时被撬走，只是怕他被人骚扰。
—
林逢时给徐洋回完消息，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转身回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人。
因为光线偏暗，再加上林逢时没戴眼镜，所以没看清是谁。
对方很快上前，脸上有着明显的欣喜和意外：“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林逢时眉心微敛，客气又疏离的叫了声学长。
赵奕：“这又不是在学校，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他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马上研二，和林逢时同一个专业，因此有时候会在办公室碰到。
不过作为一个Alpha，他不像其他Alpha那样充满攻击力，反而温柔和软，有很多Omega喜欢他这一款。
“你怎么在这儿？”
“露营。”
“跟朋友一块来的吗？”
林逢时：“嗯。”李川算是朋友。
赵奕笑了下：“听说你打算考研？”
“嗯。”
“我这儿有一些资料你应该能用得上，回头整理一下给你发过去。”
林逢时礼貌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稍微停顿了下，赵奕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加一下吧，我扫你。”
说着他拿出手机解锁，打开软件点击扫码。
赵奕是王教授的学生，所在的实验室刚好又是林逢时之后打算申请的那个，犹豫两秒，他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看到这一幕的路闻至脚步一滞，心中莫名生出危机感。
想当初他为了要到林逢时的联系方式可是费了不少工夫，这人谁啊，林逢时怎么直接就加他了。
一秒不到，林逢时收到好友申请，点击同意后编辑备注。
“咳……”路闻至掩嘴轻咳一声，将棒球帽扣到林逢时头上，自然地站到他身后，上下打量了眼对面的Alpha，压下心里泛起的醋意，漫不经心地问：“你是？”
看到路闻至出现，赵奕表情微愣，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没想到他也在。他看了眼林逢时，迅速整理好情绪，笑着朝路闻至伸出手：“你好，我是赵奕。”
路闻至礼貌地握了下，不动声色的宣示主权：“你好，路闻至，他的男朋友。”
赵奕脸上笑容有些僵硬，“我知道你，之前校庆活动上我们见过。”
校庆？想必这人也是他们学校的。
路闻至挑了下眉，认真地回忆几秒：“不好意思啊，我没印象。”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敌意，赵奕眉心微动，正要说些什么，不远处的朋友大声喊他过去。
“我还有事，改天再聊。”说完微微颔首道别，转身离开。
路闻至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假装随口一问：“你们认识？”
林逢时将手机放回口袋，调整了下帽子的位置，“嗯，同专业，研二的学长。”
“很熟？”Alpha说着抬手环上他的腰，习惯性的摩挲两下。从刚开加好友的举动来看，估计不是很熟，但他就想听林逢时亲口说。
林逢时摇头：“不是很熟。”
路闻至挑眉，又问：“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考研的事情。”
“哦。”危机暂时解除，Alpha抬手摸了下鼻子，欲盖弥彰道：“没别的意思，我就随便问问。”
他才不是那种爱吃醋的人，就单纯的问一下而已。
林逢时并未多想，视线从路闻至身上移开，看向远处闪烁的灯塔。
—
李川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掏出手机准备给路闻至打电话问他在哪儿，没想到蓦然抬头，目标人物就在眼前。
“哦吼吼——我正要找你们呢。”说着，李川迫不及待地抓起路闻至的手，将一个奇怪的东西往他手腕上套。
路闻至拧眉，神情戒备，反射性抽回手，“什么东西？”
李川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嘿嘿，好东西。你别动，我能害你吗，戴上戴上……”
“不戴。”
“哎呀，信我一回，”李川一个劲儿的朝路闻至使眼色，趁林逢时不注意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没听到主持人说情侣游戏吗，我废了好大劲才争取到的名额，你会感谢我的。”
“没听到。”路闻至半信半疑，“我自己来。”
亲眼看着路闻至戴上之后，李川又把另外一个手环递给他，让他给林逢时戴上，两人正好一左一右。
……
“这是什么？林逢时盯着左手手腕上黑色的手环问。
李川：“……你们俩不愧是一对，刚才主持人说什么一句都没听到是吧。”
深吸了口气，他耐着性子解释：“这是今晚的特别活动，选五对情侣或者处于暧昧状态的人分别带上这个特制手环，只要能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解开就算挑战成功，用时最短的一对可以获得价值八千块的惊喜大礼包。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名额，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路闻至用手拽了下，发现扯不开。
“哎呀都说了是特制手环嘛，用蛮力是解不开的啦，你们把手放在一起试试。”
两人依言照做。
滴——
伴随着清冷的机械音，两个手环同时亮起，爱心后面是一串数字。
12：00：00。
11：59：58。
11：59：55……
似乎是时间的倒计时。
李川：“这个活动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你们靠得越近时间走得就会越快，相反呢，如果你们距离越远，超过两米这个手环就会发出哔哔哔哔的警报声，而且……”
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他继续道：“时间不减反增。总之，只要倒计时结束，手环就会自动打开。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你们俩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两米，不然惊喜大礼包就没了，八千块啊。”
李川一个劲儿的强调八千块，同时用眼神问路闻至：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路闻至不由得挑了下眉，投以夸赞的目光：干得不错。
这下他今晚可以光明正大的钻进林逢时的帐篷里了。
林逢时敛眉，手一碰上手环，上面的数字发生变化，变成了72，而且心形后面还多了条波浪线，“这是什么？”
李川低头看了眼，“这个啊，心率，心率越快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会越快。每个手环都有编号，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他们那边的后台会自动记录，兑换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
“为了八千块，拜托你们两个今晚锁死。”李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努力，我看好你们。”
他能做的都做了，至于这俩人关系能不能在今晚取得重大进展，就看路闻至争不争气了。
李川不指望他会直接把林逢时标记，只希望他至少把今天下午的kiss接上。
两个正处于暧昧期的人从他们旁边经过，商量如何才能让时间流逝的更快。李川眼珠一转，趁机提议：“我觉得吧，你们可以看点儿片……惊悚恐怖片，心率绝对飙升。做运动也行，比如蛙跳啊，俯卧撑啊，怎么剧烈怎么来。”
第84章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攻，李川回到营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拆路闻至的帐篷。
他这个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一天不犯贱就浑身难受，但认真起来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他一边拆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要是将来你们结婚了，我必须坐主桌……”
看着李川勤恳又忙碌的背影，路闻至只觉得无语又好笑。
侧眸看向身边的林逢时，他眉心微敛起，脸色稍显沉郁，表情若有所思。
他们三个人的帐篷挨在一起，之间相隔不到一米。林逢时在最南侧，靠着越野车，李川在北边，靠着礁石，路闻至在中间。
因此，即使林逢时和路闻至不住在一顶帐篷中，也能保持在两米的范围内。可李川却把路闻至的帐篷拆了，还把东西都放到了林逢时帐篷门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怕林逢时误会李川是受他指使，Alpha赶紧澄清：“不是我让他这么干的，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
不过干的不错，他今晚注定要睡林逢时那儿了。
林逢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朝着越野车走去，他的洗漱用品还在车上。
“真的不是我……”
路闻至跟上去攥上他的手腕，顺势将人转过来抵在车上，额头相抵，低声跟他坦白：“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等李川睡着后溜过去找你，没想到这个手环又给我提供了一个光明正大地借口，所以没必要再让李川搞这一出。”
“嗯。”可能感觉自己表现的太过冷淡，林逢时又加了句：“我知道。”
路闻至莞尔，忍不住笑了声，眸中闪过一抹戏谑，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什么，嗯？”
“……”知道不是路闻至让李川做的，也知道路闻至心怀不轨，毕竟那两盒拦精灵还在他包里放着呢。
温热的鼻息拂过面部，有点儿痒，林逢时稍微偏了下头，声音一如往常：“车钥匙，我拿东西。”
等林逢时拿完东西关上车门，路闻至看了眼手环上的数字，不动声色地凑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声音有种蛊惑的意味：“时间掉的太慢了，要不要来点儿刺激的？”
刺激的？怎么刺激？
没等林逢时想明白，Alpha忽然低头欺近，目标明确。
唇瓣蓦然一热，微感刺痛。
滚烫的掌心毫无阻碍的贴在他的腰间，四下游走滑动。
海风阵阵，喧闹的音乐声还在继续，偶尔传来欢呼尖叫声。
有两对同样带着手环的人沿着海岸线跑步，看状态好像还不是情侣，而是处于暧昧期，想要通过运动来提高心率，加快时间流逝。
此时李川已经将帐篷完全拆解，准备铺平叠起来装好，留着下回出去玩用。
砂砾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闪烁，没有人注意到越野车和帐篷形成的狭窄空间内Alpha和Omega在做什么。
白T快被掀到领口，林逢时微仰着头，唇瓣翕张，后背紧贴着车窗，心跳快的好像要从胸腔蹦出来。
从来没在外边这样过。
既紧张又刺激，生怕被路过的人发现。
因为两人靠得极近，心率接近一百三，所以手环上时间流逝的速度也在加快，距离解开还剩十一个小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胸/前传来，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林逢时登时头皮发麻，腿也有点儿软。
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Alpha稍作盘桓。
随后毫不客气咬上去，恶劣的拉扯。
林逢时眼瞳微颤，手不自觉抓上路闻至的胳膊，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路闻至……”难得的，他嗓音带着颤叫了Alpha的名字。
“嗯？怎么了？”光线昏暗，Alpha撩起眼皮看向林逢时，眸光暗沉，像是猛兽看着爪下的猎物，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林逢时人抖，手也跟着抖，用气声跟他说：“东西掉了。”
他手中的袋子不知为何突然漏了，里边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会儿再捡。”
……
李川将帐篷收起来放好，一屁股瘫倒在沙滩躺椅上，枕着手臂深吸了口气，视线无意一扫，看到不远处有男生背着女生在沙滩上跑，旁边还有亲友加油鼓劲，出谋划策。
“我去，一个游戏而已，至于这么拼吗？”李川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加油声太大，营造出一种竞技氛围，成功的激起了李川的胜负欲。
不就是“啦啦队”吗，谁没有似的，他能以一抵十。
迅速坐起，视线绕了一圈，并未发现路闻至选手和林逢时选手的踪迹。
“人呢，刚才不是还在吗？”迟疑须臾，李川穿好人字拖拿上手机边找边喊：“路闻至，组长，你们在哪儿呢？”
旮旯里的Alpha动作一顿，第一时间将林逢时的衣服放下去。
听到李川的声音越来越近，路闻至咬着牙暗自骂了句脏话。
第二次了。
李川可真会挑时候。
林逢时几近脱力，虚虚靠在Alpha怀里，薄唇紧抿着，极力保持镇定，调整呼吸。
感觉到怀中人紧张不安的情绪，路闻至安抚性的揉捏了下他的手心，低声：“能站稳吗？”
“……能。”声音有些黏连。
迅速整理了下林逢时T恤上的褶皱，Alpha松开他蹲下身捡地上的东西，同时回应了李川叫魂似的呼唤：“有事儿？”
李川刚好举着手机从车旁边经过，听到路闻至的声音后脚步一顿，然后往后退了半步，转头，眨巴眨巴眼。
光线微弱，再加上他晚上视力不太行，所以错过了很多细节，只看到路闻至跪在那儿拾东西，林逢时拿着袋子站在旁边等。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李川抬手扇了扇眼前的小飞虫，“你们俩的手环倒计时还有多久？”
路闻至站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逢时，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将人挡在身后，转动手腕看了眼，还有十小时二十分钟。
刚才他和林逢时也就亲了没多久，手环上的时间却流逝了四十分钟，可见两人的心率有多快。
为了不让李川产生怀疑，路闻至说：“将近十一个小时。”
“啊——还有这么久。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估计要倒数第一了。你看那边，又是背着跑又是抱着深蹲的，心率咔咔往上涨，时间哐哐往下掉……”
李川说着情绪逐渐高昂：“俗话说得好，不争馒头争口气。咱们林组长，专业成绩第一，实践能力第一，玩个游戏总不能倒数第一吧，再说了，奖品价值八千块，不要白不要……”
铺垫的差不多后，李川朝路闻至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即可以提高心率，也可以增进感情的呦。”
深蹲路闻至肯定是要抱着林逢时，俯卧撑林逢时要躺在他身下，仰卧起坐的话林逢时会帮他压腿，他起来的时候有很大几率会亲到林逢时……
李川脑子里已经开始勾勒画面了，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猥琐，不由分说的替路闻至做出了决定：“那什么，你先热个身，我去拿沙滩垫。”
“……”
等李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Alpha这才转过身重新将林逢时捞入怀中，额头相抵，声音莫名宠溺：“他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理他。”
手隔着衣服贴上林逢时胸口，感觉到他瞬间瑟缩了下，路闻至动作一顿：“刚才……咬疼了？”
“没。”林逢时耳尖滚烫，偏头避开路闻至探究的目光，
路闻至知道林逢时哪儿敏感，故意拨弄了两下，促狭的问：“那你抖什么？”
“……”林逢时脸更红，某些词汇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心似乎跳的越来越快，林逢时还未完全从刚才的酥麻感中脱离出来，再加上Alpha似有若无的信息素环伺着他，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他的神经，更加无暇思考。
见林逢时不说话，路闻至蹭了蹭他的鼻尖儿：“还要继续吗？”
林逢时马上摇头，李川知道他们俩在哪儿，说不定过会儿还会过来。
路闻至忍不住又揉了下，沉吟了下，问：“去洗漱吗，一起。”
闻言，林逢时不由得松了口气：“嗯。”
—
两人刷完牙洗完脸回来，李川已经将沙滩垫铺好，还准备了水和毛巾。
好说歹说，路闻至和林逢时终于开始配合他，按照他说的进行“双人运动”。
只不过这个画风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人家的负重深蹲是公主抱，到了路闻至这儿变成了背着。
“咱要不换个运动？仰卧起坐，组长你帮忙压一下腿。”
在李川的想象中，林逢时会坐在路闻至的腿上，手压着他的大腿，两人面对面，路闻至起来的时候两人刚好亲上。
但现实却是林逢时背对着路闻至，路闻至做了两个就躺平不动了。
“……”李川：路闻至你是不是不行？
第85章
一手烧烤一手啤酒，李川盯着眼前毫无互动的两个人陷入沉思。
不知道路闻至是突然大脑短路Get不到他的用意还是怎样，这种展现自身魅力的机会竟然不好好把握，真是白费他一番苦心。
再一次和躺平的路闻至视线对象，李川挤眉弄眼，示意他别人是怎么运动的：学着点儿行吗？
路闻至绷紧腰腹坐起，看了眼背对着他坐在他小腿上看手机的林逢时，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川，然后当着他的面在林逢时耳畔亲了下，打了个哈欠说：“困了。”
李川满脸错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亲、亲了？
这么猝不及防吗？
林逢时动作一顿，知道李川在看，莫名感觉脸热。稍微偏了下头，低声：“困了就睡。”
刚才李川还暗中吐槽两人没有互动，现在惊讶地说话都不过脑子：“你、你们刚刚亲了？”
路闻至侧眸睨着他，右手手臂自然又娴熟地搭上林逢时的肩膀，漫不经心道：“没有，你看错了。”
李川：“？”不能吧，就隔了两米的距离，他看的挺清楚的。他虽然视力不好，但是不瞎。
亲了，绝对是亲了，路闻至别想骗他！
从林逢时的反应来看，显然已经习惯了。
所以——
李川猛地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路闻至，你小子！藏得挺深的啊！
难怪他对于他的安排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合着他根本就不需要他助攻。
想到这里，李川心情逐渐复杂，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看到两人先后起身，脑子卡顿的李川随口问了句：“你们俩去哪儿？”
“睡觉。”路闻至微微俯视着李川，淡淡道：“怎么，你要一起？”
李川一愣，随即疯狂摇头：“不了不了……”他不想当他们play的一环，也没那种变态的癖好。
为了避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李川早早回了自己的帐篷，但由于傍晚的时候喝了太多水，所以总想上厕所，平均半个小时就要去一趟。
临近十二点，嗨了一天的人们已经熟睡，只有几个夜猫子还在沙滩上闲逛。
李川憋不住又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林逢时帐篷的灯还亮着，不由得好奇俩人这个点儿还不睡是在干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李川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忍不住给路闻至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很快路闻至给他发了张照片，李川兴致勃勃的点开，看清之后手一抖，手机啪的一下砸在鼻梁上。
“嘶——操！”捂着酸痛的鼻子，李川眼含热泪骂了路闻至半天。
照片中，蓝色背景是他们的睡袋，正中间是路闻至的iPad，正在播放恐怖片，是个鬼脸特写。
“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看鬼片！”李川无力吐槽，带着怨气给路闻至发了句：不看爱情片看这个，你也不怕吓萎了。
此时，另一顶帐篷内。
路闻至扫了眼消息后将手机丢到一旁，关了平板，掀开睡袋钻了进去。
原本睡袋是一人一个，但路闻至心怀不轨，将两个全部都拉开，一个铺在身下当褥子，一个盖在身上当被子。
林逢时早就躺下了，呼吸平稳绵长，看起来像是睡熟了。
路闻至手撑着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眼睑的位置亲了下。
睫毛颤了颤，林逢时继续装睡。
因为觉得有点儿热，所以他胳膊是在外面的，被子也只盖到腰间，Alpha就缠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摩挲过去，然后一寸寸沿着手臂往上攀爬。
见林逢时依旧没有要睁眼的迹象，Alpha又吻上了他的鼻尖，唇瓣……
舌尖缱绻的描绘着唇形。
手在他胸前作乱。
林逢时装不下去了，眼皮动了动，睁开。
四目相对，路闻至轻笑一声，并不戳穿，而是故意问他：“醒了？”
“……嗯。”林逢时避开他的目光，顺着他的问话应了声。
昏黄的灯光，狭小封闭的空间，彼此间交错的呼吸，这样的氛围下不发生点儿什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林逢时知道路闻至居心不良，路闻至也知道林逢时知道他居心不良，算是心照不宣。
路闻至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不着痕迹的将人抱进臂弯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嘴角噙着笑：“我挺好奇那价值八千块的惊喜大礼包里都有什么。”
两人手环是绑定的，上面显示的时间同步。因为离得近，此刻时间流逝的速度是正常时间的2.5倍。
“不过我更好奇这个时间流逝的速度最快是多少。”Alpha抬了抬两人交握的双手，沉吟了下，一本正经地跟林逢时说：“要不我们探讨一下，看看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手环解开。”
Alpha极其认真的语气和神情让林逢时误以为他是真的想探讨这个问题，敛眉回想李川当时说的条件。
“离得越近时间掉的越快，零距离是2.5倍速。”路闻至盯着手环上的时间，眉心微拧，沉声说出心中疑惑：“那如果是负距离呢？”
林逢时微愣，两个人之间距离还能是负的？
“大概负二十厘米左右，时间流逝的速度能到三倍吗？”
见林逢时好像不是很理解他话里的意思，Alpha忍着笑松开他的手隔着睡袋搭在他肚子上，正儿八经的张开手指丈量。
林逢时更加困惑，心想他知道二十厘米有多长，用不着比给他看。
夜间海边风大，海浪拍打着海岸线，声音深沉悠远。
路闻至认真的看着林逢时，手在他肚脐那块揉了揉：“差不多到这个位置。”
更加摸不着头脑，林逢时眉头皱的更紧，抬眸去看路闻至，刚好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
垂眸再次看向Alpha的手。
“……”
他好像理解Alpha那所谓的负二十厘米是什么意思了。
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绯色，连带着耳廓、脖子，甚至是前胸都泛起血色。
这好像是路闻至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跟他开黄腔。
手指攥紧又松开，林逢时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一直以来路闻至对他都挺绅士的，乍然被他这样调戏，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
路闻至此时也有点儿绷不住了，身上披着的的羊皮脱了一半，骨子里的恶劣意显露无疑。
他低声问林逢时：“你觉得时间流逝的速度会不会变得更快？”
林逢时深呼吸了下，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的要烧起来了，除了面红耳赤，他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都是成年人，又是情侣关系，没必要觉得羞耻。
“可、可能不会……”林逢时喉结动了下，尽量保持语调平静：“手环应该检测不到……”
以现在的技术应该还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开发者应该不会这么变态，连这种事情都要检测。
“好吧。”路闻至有些失望，手一下接一下的揉着他的肚子。
微抿了下唇，林逢时的视线在他手上停留几秒，接着刚才的话说：“而且不可能。”
“嗯？”什么不可能？
他计算的时候将各种因素都算进去了，为什么不可能，林逢时是不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林逢时唇线抿紧，缓慢又低哑的吐出几个字：“生.殖腔……”
所以不可能更深。
闻言，路闻至挑了下眉，神情恍然。
安静了几秒，路闻至将话题重新绕回正轨，“要是这样说的话，好像只能通过提高心率增加时间流速了。”
林逢时暗自松了口气，低声：“理论上是这样。”
“提高心率最快的办法就是运动，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顿了下，路闻至又说：“我胜负欲挺强的，为了那八千块礼包，努努力？”
“……”
脆弱的腺体被Alpha揉捏了两下，林逢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心绪莫名有点乱。关于他曾做过腺体摘除手术这件事，他纠结了很久，一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路闻至。
从小的生活经历让林逢时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善于保护自己的人。
有些关于自身的秘密，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哪怕那个人是喜欢的人。因为当某一天那份喜欢不再热烈，那些毫无保留的话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剑。
可他又觉得，路闻至应该不会那样。
他纠结了好多天，路闻至对他算得上是坦诚，他也该坦诚一些。
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微抿了下唇，林逢时迟疑着开口：“路闻至……”
“嗯？”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可能是林逢时神情比较严肃，语气也特别人认真，路闻至莫名有些紧张：“你说。”
林逢时声音放低了几度，“关于我腺体上的那个疤……”
路闻至怔愣一瞬，立马意识到林逢时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他要跟自己坦白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下意识将人搂得更紧，轻声：“那个疤怎么了？”
“是手术留下的疤。”
“腺体摘除手术……”
第86章
有心埋藏于心底的秘密，一旦打开豁口，就会像洪水一般倾闸而出。
“手术不太成功，腺体还剩三分之一，部分生理机能受损……”尽管不会对日常生活产生影响，但他确实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Omega。
指尖隐约发麻，林逢时用力握了下，声音虽低，却十分清晰：“我不会被任何Alpha的信息素影响，也不会因为信息素产生理反应。”
“包括你。”身体微微颤抖，林逢时自己都没发觉，“我不会因为你的信息素被动发/情，也不会有普通Omega该有的反应。”
信息素是Alpha和Omega之间关系维系和牵绊的重要纽带，当Alpha和Omega在一起后，受信息素影响，易感期和发/情期会逐渐重合，彼此会更加依赖，更加契合，密不可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独属于Alpha和Omega的安全感以及无法描述的、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快/感。
但这些林逢时无法为路闻至提供。
心底的重量沿着每一根神经散开，林逢时暗自吐了口气，其实这并不是最难说出口的，最难以宣之于口的是他选择摘除腺体的原因。
不堪的原生家庭，贫穷，不愿回忆的生活经历……
路闻至跟他完全相反，他有幸福的原生家庭，从来不会因为钱而发愁，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无法理解他的自卑，更不可能跟他共情，甚至随口一句话就会像利剑一样穿透他的心脏。
林逢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路闻至依旧有所保留，并在暗中祈祷路闻至不要问他摘除腺体的原因。
十几秒的沉默。
冗长又难捱。
因为路闻至的沉默，林逢时心中越发不安，胸腔里像是塞了团吸足了水的棉花，堵得喘不上来气。
此时的路闻至正在思考该如何接话。
林逢时做过腺体摘除手术的事情他已然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他不奢求林逢时能对他毫无保留，但听到他主动开口，心里是欢喜的。
为抿了下唇，路闻至淡声：“我不信。”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林逢时呼吸一窒，他好不容易坦诚相待一次，路闻至竟然不信。
是不是……路闻至接受不了他是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所以才不信。
“你对我没反应？”路闻至回想起先前在车边林逢时被亲到腿软的站不住，一碰就抖的样子，轻笑着将人捞入怀里收紧手臂，下巴在他耳边蹭了两下，低声：“骗我的吧。”
“还是说你是在跟我暗示，昏睡过去那次其实都是装的，你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意想不到的展开。
林逢时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一度怀疑路闻至是不是吃李川没熟的烤串吃中毒了，要不然他的思维怎么如此跳脱，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得给你颁个年度最佳演员奖，毕竟你连床单都能弄湿……一般人可没这演技，影帝都不及你。”
“……”
脸颊爆红，先前心头那点儿焦躁不安和阴郁消散的一干二净。
林逢时从没这么喜欢过Alpha如此不正经的模样。
他觉得路闻至可能会在意的点，路闻至根本不在乎，关注点偏得离谱，歪得出奇，反而他异常心安。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林逢时瓮声纠正：“我说的是信息素，我对你的信息素没反应。”
“那对我呢？”路闻至故意对着他耳后吹气，“我碰你的时候你有感觉吗？”
“……有。”
或许是受Alpha影响，林逢时思维也有点儿跳脱，心说只有死人才没感觉。
“什么感觉？”Alpha蓄意引导，想听他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垂眸看了眼林逢时的脸色，路闻至又朝里添了一把柴火：“被人碰了的感觉吗？”
“……”
废话文学。
林逢时不说话，路闻至就一直等。
因为心脏快速剧烈的跳动，两人手环上时间流逝的速度是正常速度的三倍。
伴随着遥远海面传来的汽笛声，按捺不住的Alpha低头在他颈侧落下一吻，嗓音微哑：“会心跳加快吗？”
眼睫轻颤了下，林逢时嘴角动了动，有点儿艰难的挤出一个字：“会。”
“会呼吸急促吗？”
“会。”
“他们说，Omega会还会腿软使不上力气，你也会吗？”
林逢时微愣：“他们？”
路闻至：“网友……”因为他之前专门搜过，所以经常给他推类似的内容，本着学习的态度，他每次都会点进去看。
“有点儿。”
就像是毛衣被勾起了一个线头，一拽就开。路闻至就是那个拽线头的人。
“那你喜欢吗？”
“……嗯。”
……
路闻至彻底脱掉羊皮，问了很多问题，林逢时的回答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字，却让路闻至呼吸渐沉。
“所以说，你是对我有反应，而不是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就像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你的腺体。”
并非单纯的用那些话转移林逢时的注意力，让他别去纠结腺体的事情，而是用这些话向林逢时证明这并不会影响他和林逢时的关系。
Alpha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划向林逢时的尾椎骨下，借着刚才问话的氛围，一眨不眨的注视林逢时：“现在呢，是想直接睡觉还是先把手环解开？”
“……都行。”
林逢时脸上红晕未褪，语气却很平静，仿佛在这种时候还维持冷静。
“那就听我的，先解手环？”
要想解开手环，就必须提高心率。
提高心率最快的方法就是运动，深更半夜，双人运动，林逢时怎么可能不懂路闻至的暗示。
即使没有手环，他也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嗯……”
——
昨天晚上众人嗨到太晚，根本不可能早起，到了八点多沙滩上依旧一片安静祥和。
李川更不可能早起，因为路闻至发的那张照片，他一闭眼就能看见鬼脸，好不容易睡着后还做了个噩梦，被鬼追着怕了一晚上，累得要死。
原本他定了四点半的闹钟准备爬起来看日出，闹钟刚响了一声就再也没响过。
路闻至生物钟准时，七点左右醒了一次，换了个姿势抱着林逢时又睡了两个小时，然后轻手轻脚起身去附近的餐厅买早餐。
给李川带的是咖啡和硬欧包，给林逢时的是热牛奶和三明治，外加两根烤肠，并叮嘱店员用保温袋打包。
林逢时在路闻至出去后不久就醒了，缓了许久全身感官才渐渐回归。
昨天晚上路闻至一开始还顾及他的感受，但后面就越来越狠，他现在没死都是上天眷顾。
拖着沉重酸痛的四肢坐起，林逢时轻轻吐出一口气，下意识找手机看时间。
九点半。
他睡了大概五个小时。
两只手环静静的躺在枕头边，林逢时看到后愣了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拿起来看了眼，倒计时已经归零，点了下屏幕，上面显示两排小字：恭喜您，用时03：04：52，请及时兑换惊喜奖励。
12个小时的倒计时，他们只用了3个多小时，粗略计算，手环解开的时候，他们正在运动……
将手环放回原位，不期然又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装拦精灵的盒子。
鬼使神差的，林逢时打开往里看了眼。
因为大脑皮层的极度兴奋，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记忆是空白的，他不记得路闻至到底折腾了几次。
6只装，现在还剩两个。
除了第一个戴了半天没戴好掉了之外，用了仨。
—
路闻至提着早餐回来的时候林逢时已经穿戴整齐，长裤短袖，领口看着卡脖子，除了唇有点儿肿之外，乍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昨天Alpha是收着劲儿的，不然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起得来。
路闻至抽了张纸擦帐篷外的桌子，准备洗漱？”
视线稍垂，林逢时“嗯”了声。
将早餐放到桌上，路闻至去后备箱拿了两瓶水，一瓶刷牙，一瓶洗脸。
李川是被十点的闹钟吵醒的，因为他要拿着手环去兑奖。
顶着一对黑眼圈从睡袋里爬起来，李川纠结了半天，拉开一点拉链往林逢时帐篷那边看。
“……”什么情况，这俩人怎么起的比他还早，“嗨……”
路闻至瞥了他一眼，将三明治递给林逢时：“过来吃饭，过时不候。”
李川光脚从帐篷里出来，抬手去遮眼前的阳光，因为刚醒，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那个手环解开了吗？”
“嗯。”
“什么时候解开的？”
路闻至：“不知道。”根本就没注意。
李川说话是视线总是往林逢时身上瞟，或许是林逢时表现的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而且脖颈间半颗草莓都没有，让他不禁陷入沉思。
不应该啊。
难道是路闻至不行？
还是说俩人就单纯盖着被子看了一晚上的恐怖片。
“那个兑换时间到了，你俩的手环呢？”
路闻至下巴微扬：“桌上。”
第87章
可能是夜里太累，林逢时现在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杯牛奶，吃了几口三明治。
“再吃一口。”路闻至拿了根烤肠喂到他嘴边，环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两分：“腰又薄又细，我都不敢用力，怕把你顶坏了。”
他的声音压得低，带着滚烫的温度，穿透耳膜落入心脏，林逢时手指颤了颤，有点儿不敢相信路闻至大早上的就说这种话，又不是和上回一样易感期。
先前路闻至让他多吃点的时候理由是他瘦，多吃长肉，现在倒好，毫不避讳的说怕把他顶坏了。
这让他更加确信，路闻至本性如此，只是平时伪装的太好。照林逢时看，他才是影帝，最佳演员奖应该颁给他。
对上Alpha似笑非笑地眸子，感觉到他的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揉着，林逢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昨天晚上路闻至握着他的手腕，非要让他把手掌贴到小腹上的画面。
当时他脑子晕晕乎乎，任由路闻至摆弄，直到感觉到那轻微的起伏时才后知后觉，当下整张脸都烧的滚烫，企图收回手，却被路闻至牢牢攥着，还哄着他低头看……
变态！
“纯肉的，还热着。”说着，路闻至用烤肠在林逢时唇瓣上蹭了两下：“尝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林逢时的错觉，他总觉得路闻至这个动作别有深意。
视线稍垂，林逢时张嘴咬了一小段，肉很紧实，劲道有嚼劲，还有脆骨。
“是不是还不错？”路闻至目光注视着他，似乎真的想知道东西符不符合林逢时的口味。
“还行。”
路闻至莞尔，沉吟了下说：“感觉你好像不挑食。”
脆骨咯嘣咯嘣的口感林逢时挺喜欢，咽下去后点了下头，对他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味道怎么样无所谓。
不过……他最近好像被路闻至养的嘴有点儿叼了。
见林逢时的目光再次移向他手中的烤肠，Alpha挑了下眉，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是不是我喂你什么你都吃，要是我喂你点儿特别的……”
反射性抬眼，视线在空气中对上，林逢时反应了几秒，眼瞳轻颤，错愕地瞪着他。
从路闻至的角度看去，林逢时咬着烤肠撩起眼皮红着脸看着他，眉微微拧起，莫名有股被欺辱却无力反击，只能屈从的感觉。
脑海不自觉勾勒出某些画面，路闻至喉咙滚了滚，率先移开视线，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会忍不住将林逢时抱回帐篷里做点什么。
耳尖隐隐发烫，路闻至清了下嗓子：“我就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林逢时：“……”差点他就点头了。
气氛有些微妙，林逢时窘迫地咬了口烤肠，感觉味道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等他咽下去，Alpha又喂到嘴边，林逢时别过头表示不想吃了。
路闻至把剩下的那一半吃掉，末了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并且意味不明的林逢时身下看了眼，“这句你可以放在心上。”
林逢时呛了下，险些从沙滩椅上翻下去，半晌才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简直……”
“怎样？”路闻至因为自己能让林逢时脸红成这样而得意地挑了下眉。
对视片刻，林逢时漠然移开视线，算了，懒得理他。
—
营地服务区，身穿粉衬衫花裤衩，脚踩人字拖，搭配墨镜的李川靠着服务台，骚气十足。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手环递给负责奖品兑换的工作人员，视线被旁边几个穿着比基尼，身材傲人的美女吸引。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一样，李川喜欢身材好的，胸大的，最好还有肌肉线条的，眼前这几个就是他的天菜。
“先生，请提供您预留的手机号。”
工作人员的声音让李川暂时回神，报了路闻至的手机号。
“恭喜您路先生。”因为前面两对来兑换奖品的都是本人，故而工作人员把李川当成了路闻至，“您解开手环用时最短，因此您和您的CP将获得主办方提供的价值八千块的惊喜礼包。”
李川本来对路闻至和林逢时没报任何希望，毕竟他们俩人的表现太佛系，没有半分竞技精神，其他参加人员又是拼了命的想赢，突然听到他俩得了第一，第一反应是怀疑他们的系统有毛病。
“不是，确定吗，你没看错吧？”
“确定的路先生。”工作人员保持微笑，从电脑上调出数据，给他看：“由于您和您的CP打破了我们系统的最佳纪录，可以额外获得1314元的现金奖励，请您签字确认后领取。”
李川表情复杂的盯着屏幕，再三确认后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第一就第一吧，怎么还破纪录了。
看恐怖片的效果就这么牛掰吗？这心率得飙到多少啊。
路闻至也牛掰，拉着林逢时看恐怖片。
最牛掰的是林逢时，吓成这样还能继续看，佩服。他昨天只看了一眼就被鬼追了一整晚，今天起来人在前面走魂在后边飘。
不得不说，林逢时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要是换做他，早把路闻至的iPad砸了。
惊喜礼包里边东西挺多，有三天两夜双人游的套票，使用期是半年之内。其他都是一些情侣款用品，水杯、电动牙刷之类的，还有床上四件套，李川一个人拿不过来，工作人员说可以免费快递送上门。
留了地址，签字后领取了1314的现金奖励，工作人员又对他说了一些祝福的场面话。
准备回去的时候，李川看到昨夜一直在海边运动的一男一女也来兑换奖励，于是稍作停留看了眼他们的用时，04：15：31，比路闻至他们多将近一个小时。
啧，拼命运动还比不上看恐怖片。
摇头轻叹了声，李川继续看几个穿泳衣的小姐姐。
那俩人拿到参与奖后，非常好奇第一是谁，并忍不住问工作人员他们的时间为何可以流逝的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两位工作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委婉道：“可能是通过长时间的激烈的运动让心率快速提升。”
女生一愣：“激烈的运动？”昨天晚上他们累的全身是汗，难道这还不算激烈？
工作人员：“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您可以问那位穿粉色衬衫的先生，他是奖品获得者。”
被突然cue到的李川扭头掀开墨镜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十分真诚地建议道：“下回再有类似的活动你们可以试试看恐怖片，心率分分钟超过180。”
工作人员：“？”他们想歪了？
回到营地，李川说了活动结果，然后将1314的现金红包交给林逢时，无意看到他眼底似有青色，而且精神不怎么好，更加确信两人一晚上恐怖片。
啃了口硬邦邦的欧包，李川暗骂路闻至不是人。
……
躺在沙滩椅上，李川一个劲儿的打哈欠，沙滩上的比基尼美女也无法将他从周公那儿勾搭回来，但因为喝了咖啡，他神经比较活跃兴奋。
困，但睡不着，难受的要死。
今天的阳光不如昨天炽烈，有云层遮挡，但温度不减。
林逢时因为身体不适一直没怎么动过，虽然表面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都是强装出来的，腰酸腿软，小腹也难受。
察觉到林逢时的异样，为了让他能好好休息，路闻至提前结束了这次露营。
车行驶了没多久林逢时就睡了，车内温度低，路闻至担心他会感冒，所以给他盖了件外套。
或许真的有点儿冷，林逢时把脸往他的衣服里缩了缩。
见状，路闻至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后座的李川刚好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换了个姿势闭眼接着睡。
半个小时后，路闻至开车抵达市区，先把李川送回去，然后掉头回公寓。
林逢时睡得正沉，没有要醒的迹象，路闻至放轻动作解开他的安全带，然后下车绕到副驾，轻手轻脚地把人抱下车。
正要关车门，怀里的人眼皮动了动，眼中流露出些许茫然。
意识到他已经被Alpha抱下车，林逢时不自然的咳了声，稍微挣扎了下，作势要下去。
“就几步路。”路闻至低头在他唇边亲了下，“抱你上去。”
回去后林逢时第一时间去洗澡，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并未消散，胸前两点还是肿的，腿根甚至还有咬痕。
深吸了口气，林逢时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快速冲了几下后擦干换衣服，继而回房间午睡。
意识混沌间隐约听到手机响了，想拿起来看一眼，但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动不了，只能作罢。
路闻至在客厅等了半天没等到林逢时出来，就过去看了眼。
听到开门声的林逢时勉强睁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
“不吃饭了？”
林逢时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用行动来回答。
路闻至恍然发觉，自从他跟林逢时说了那句比较猛的荤话之后，林逢时就没再没跟他说过话。
第88章
七八月份是帝都最热的两个月，尤其是八月下旬，气温再创新高，在烈日下多呆一会儿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有种马上就要脱水成干的感觉。
傍晚时分，温度终于降下来一点，街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做完最后一单咖啡，林逢时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下班。
一直对他有好感的女店员陈青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朝外面的街道上看了好几眼。
前段时间林逢时的男朋友隔三差五就会来接人下班，但最近有两周没出现过，而且林逢时身上萦绕的那股独特的Alpha信息素消散不见，所以她猜测俩人要么是吵架了，要么就是已经分手了。
她一边帮忙收拾咖啡台一边假装好奇的问：“最近怎么都不见你男朋友啊？”
林逢时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眉心不自觉敛起：“你找他有事？”
“啊？”陈青愣了下，按理说在她问完之后对方对回答，故而被问得有点儿懵，“没、没事啊？”
她跟他男朋友又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他有事。
林逢时没说话，收回视线继续擦拭咖啡机。
陈青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大脑飞快运转，思考怎样才能不着痕迹的问出林逢时的情感状况，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硬着头皮接着刚才的话问：“他好像有两个星期没来过了吧？”
林逢时沉声：“嗯。”
“你们是不是……”停顿了下，陈青试探性的问他：“吵架了？”
林逢时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心不自觉皱起：“没有。”
没吵架怎么这么久不出现，而且看林逢时这个平淡的反应，莫非是和平分手？
陈青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他们要是真的分手了，那她不就有机会了？
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笑弧，陈青直接问：“是分手了吗？”
“……”林逢时脸色稍显阴沉，不过在陈青眼里，他现在的表情和平时里漠然冷淡的样子差不多。
看着陈青仿佛十分期待他们分手的样子，林逢时眼睫稍垂，情绪转瞬即逝。
“没有分手。”
竟然没分。陈青面上难掩失望，“哦——我还以为……”
迎上她的视线，林逢时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想要他联系方式的话我可以给你。”
陈青眨了眨眼，满脸困惑与不解，她没说想要他男朋友联系方式啊。
迅速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陈青惊觉，林逢时似乎是觉得她对他男朋友感兴趣。
如果真是这样，那误会可大了。
不单单是林逢时误以为她喜欢他男朋友的问题，关键是他会觉得她一个Alpha，喜欢Alpha。
她喜欢Omega啊！
“我不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我对他没有半点儿兴趣。”陈青赶紧解释，“我就是觉得他这么多天没来找你有点儿好奇，所以才问的。”
舔了下发干的唇，她加重语气补充了句：“我真的对Alpha没兴趣，我喜欢的是Omega。”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陈青的林逢时不太自然的“嗯”了声，然后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陈青忍不住又看了他几眼，心想或许他并不是很喜欢他男朋友，不然怎么会在误以为她对他男朋友有意思的情况下还说会把他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给她。
林逢时会这样说乃是性格使然。他喜欢满心满眼都是他、非他不可、对他坦诚且对别人极具分寸感的Alpha。
如果路闻至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撬走，说明路闻至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也不是非他不可。
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简单来说，林逢时需要心理上极致的安全感。
他可以接受路闻至跟他吵架，生气、发怒，或者是冷战，但不能接受路闻至劈腿，对他隐瞒或严重欺骗。
感情应当是纯粹的，不能有瑕疵。一旦发现瑕疵，就算他再喜欢，也会果断舍弃。
—
下了班回到家，招财摇着尾巴在门口迎接，林逢时抱着它在沙发上坐了会儿，随后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速冻馄饨，放了紫菜虾米以及两片香菜叶，最后又淋了点儿香油和辣椒油。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就啃点儿面包对付一下，但现在嘴叼了，看见面包就食欲全无，而且路闻至现在每天晚上都会问他吃了什么，还让他拍照发给他，要是他还没做饭会直接给他点外卖。
至于路闻至本人——在D城，挖矿。
他们家最近新开了一个矿，路闻至作为企业未来的接班人被派去基层成为一名矿工。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只有先接受公司管理，以后才能管理公司。
现代矿产开采技术早已实现了机械自动化，路闻至过去其实也就是了解矿产开采的具体操作和过程，学一些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林逢时并不知道路闻至挖的是金刚石，也就是俗称的钻石，更不知道路闻至挑选了一块大约有半个手掌大的原石打算找机会送给他。
吸了一大口扑鼻鲜香，刚吃了两个馄饨，手机就响了。
林逢时拿起来看了眼。
路闻至：吃饭了吗？
林逢时单手打字：正在吃。
随后又拍了张馄饨的照片，后置镜头上沾了蒸汽，所以拍出来的照片有点糊。
路闻至：看着挺香，分我一口。
喝了口汤，林逢时想了想，回复：冰箱里还有。
言外之意是等路闻至回来给他煮。
林逢时的表达方式路闻至现在已经摸得透透的，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回消息的时候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半晌，林逢时问他：几天？
路闻至：好几天。
“……”林逢时手机丢回沙发上，继续吃饭。
饭后照常看会儿书，然后洗完澡上床躺下，拿起手机看了眼，五分钟前路闻至跟他说“三天”。
林逢时：哦。
上面还有十多条消息，但林逢时只回了最后一条。
路闻至现在估计是正在玩手机，看到消息后秒回：要睡了？
林逢时：嗯。
路闻至：我刚吹干头发。
路闻至：换睡衣。
接着路闻至给他发了张半裸的照片。
从照片上来看，路闻至比之前黑了点儿，肌肉线条更加清晰，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路闻至：脖子那块不是草莓，虫子咬的。
他不说林逢时还没发现，从颈侧到锁骨一串红痕，隐约还能看出来是肿的。
林逢时让他涂点儿药，路闻至应下，过了没几分钟又给他发了个“想你了”的表情包。
已读不回好像不太好，林逢时微抿了下唇，很官方的回复道：哦，知道了。
反正再有三天就能见面。
深吸了口气，感觉体温有升高的趋势，林逢时探身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支Omega专用抑制剂。
他这几天发/情/期，因为腺体部分功能受损，身体调节能力差，所以他的发/情/期比一般Omega要长，将近一周，不过幸好反应不算强烈。
身体有些发软，林逢时正要往手臂上注射，路闻至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手机界面还没关，林逢时下意识扫了眼，紧接着手一抖，扎错了位置，刺痛感让他瞬间皱眉，反射性在扎错的位置上按了下。
他知道隔着屏幕路闻至放得更开，但没想到他放得这么开。再次去看消息时已经被撤回了，换成了另外一句：周六看腰，喜上眉梢。睡前看腿，顺风顺水。
“……”指尖微蜷，信息素冒出来不少。
别的先不说，还挺押韵。
拉回跑偏的思绪，林逢时缓了口气，找准位置将抑制剂注射进体内，顺手丢进垃圾桶。
路闻至的消息总是在适当的时机蹦出来：看中间也行。
垃圾桶就在旁边，林逢时却扔偏了。
抑制剂生效需要时间，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Alpha又将消息撤回了。
好像每次路闻至发完这种涩气的话都会在他看完后撤回，维持他那已经崩得差不多的人设。
但林逢时脑中的记忆撤不回去，因为路闻至的文字，他好像……感觉到了后腰下有点儿潮湿。
见林逢时一句话都不给他回，Alpha见好就收，问他现在在哪个房间。
林逢时打字的速度很慢：次卧。
路闻至：怎么不睡我房间？
主卧依旧残存着Alpha的信息素，发/情/期的林逢时怎么可能睡他房间。
面对路闻至的追问，林逢时脸颊微热，如实相告。
看到他发来的三个字，Alpha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难受吗，抑制剂用了吗，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影响你了？
林逢时：不难受，用了，很困，你也早点睡。
意识到他有意避开最后一个问题不答，Alpha心头一热，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在林逢时身边守着。
字打了又删，最后就剩下简单几句。
路闻至：晚安，明天周日就别早起了，睡醒跟我说一声，我给你订餐。
第89章
帝都大学每年大一新生的开学时间都比其他年级早一周，头三天报到、办理各种手续、熟悉校园和班级同学，从第四天开始军训。
因为学校人手不够，离家近且没什么正事儿的李川被导员安排和学生会成员一起参与迎新，不是在帮学妹们搬行李就是在搬行礼的路上，三天下来人已经废了。
到了第四天新生们军训的时候，李川一手抱着冰镇西瓜，一手拿着前段时间露营是用的小风扇，大摇大摆的从在操场上晃了一圈，然后找了个阴凉地坐着，一边吃瓜一边看他们顶着烈日站军姿。
担心开学季抢不到票的徐洋提前归校，拉着行李箱经常操场外围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往里看，试图发现几名帅气学弟。
帅学弟还没找到，倒是先看见了李川。
准确的说，只要是个人，只要往操场上看，百分百会注意到李川。
学弟学妹们着装统一，军绿色，李川则是那万绿丛中一抹粉，还是骚粉，扎眼的很。
他姿态闲适的坐在台阶上，吹着风吃着瓜看着新生们军训，虽然他戴了墨镜，但徐洋依旧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欠揍。
仅仅是看了几秒，徐洋就萌生出上去给他两拳的冲动：“呵呵，这届学弟学妹们的脾气真好，教官也是，这要是我，直接让他们脱鞋砸过去。”
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徐洋发到了之前他们四个人的小组群里，专门艾特了李川：友情提醒，你以后最好只在中午出门，因为早晚会被打死。
李川：无所畏惧（摊手耸肩.jpg）
徐洋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你真的，人剑合一了。
十秒不到，李川也往群里发了张照片，是他拍的徐洋：咱学校还有人cos汤圆呢，白胖白胖的，还挺可爱。
徐洋顿住，攥紧了手机。
刺眼的阳光下，他眼神跟冰刀一样穿过半个操场扎到李川身上。
他这个暑假一直在家陪他那两岁多的外甥看动画片，饿了就吃，累了就睡，两个月胖了七八斤，脸都圆了。
徐洋：你过来，我一拳抡死你。
李川：你看我像傻的吗，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徐洋气得差点厥过去，撸起防晒衣的袖子：那我过去，一屁股坐死你。
李川：怕了怕了，溜了溜了。
路闻至刚下飞机就看到了群里的消息，感觉下一秒俩人就要打起来，互相薅头发，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上车后他给林逢时发了条信息，说他今晚要住在家里，有家庭聚会，明天回公寓。
翻开备忘录里的待办事项，路闻至眉心微拧，“陈叔，去市医院。”
对方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忧道：“身体不舒服？”
路闻至：“接我妈，顺便做个检查。”
最近蒋主任展开了一项关于信息素紊乱方面的学术研究，把路闻至列为第一观察和实验对象，让他抽时间去医院提供几管血和信息素以供研究。
倘若她真的研究出什么成果，作为“小白鼠”的路闻至会是第一受益人。
因为信息素紊乱综合症，路闻至最大的困扰是不能恋爱，容易给对方造成伤害，不过幸好他遇见了林逢时。
虽然一开始他追林逢时的动机不纯，但喜欢是真的，想一直在一起也是真的。
之所以依旧希望能得到有效治疗，是因为不想易感期的时候影响其他人，顺便也为医学发展做点儿贡献。
——
昨天是林逢时和陈青作为咖啡店正式员工工作的最后一天，工作结束后店长请所有店员一起吃饭，临近十一点才各自散去。
地铁和公交早已停运，林逢时只能打车回去。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了。
没有定闹钟，睡到自然醒。
挣扎着睁开半只眼，遮光窗帘只拉了半边，但今日阳光不足，所以整体比较昏暗。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风吹起窗纱飘起又落下，眼神逐渐聚焦，林逢时翻了个身，猛然发现背后躺了个人。
惊吓得背脊紧绷，看清对方熟悉的五官，林逢时整个人缓缓松了口气，松弛了紧绷的神经。
路闻至是什么时候来的，都躺到他身边了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以前在寝室的时候，徐洋半夜起来上厕所他都能感觉到，现如今警觉性已经这么低了吗？
路闻至睡得正熟，半个月没见，他比之前黑了点，脸和脖子那块儿能看到分界线，不过面部线条轮廓变得更加硬朗。
兴许是怕吵到他，Alpha靠得不是很近，但苦艾酒味的信息素却如有意识般的缠绕着他。
瞄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才九点不到。路闻至家到公寓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也就是说，他可能七点多就起了。
凝视他良久，林逢时放轻动作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盖到Alpha身上。
可能是感觉到了被子的重量，路闻至眼皮动了动，醒了。“早……”
林逢时手指一顿：“你什么时候来的？”
路闻至掩嘴打了个哈欠，顺势环上林逢时的腰，利用体重优势将人压倒，惺忪地亲了他一口：“不知道，反正天亮了就来了。困，让我抱着睡会儿。”
昨天下午他去医院被抽了十管血，这倒没什么，主要是还被抽了两管信息素，人都虚了。
看着在自己胸前拱来拱去的Alpha，林逢时莫名想到了之前在菜市场看到的小黑狗，也就一个月大，哼哼唧唧的往主人怀里钻。
须臾，路闻至终于老实了，似乎是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胸口被压的不太舒服，林逢时稍微动了下，将被子扯到Alpha肩头，“昨晚没休息好？”
路闻至闭着眼，嗓音微哑：“睡得晚，有时间领你见识一下我表妹的魔音，听了都能做噩梦那种，还非要闯娱乐圈，我表哥让我外公给她扎两针治治脑子。”
“我表哥的孩子一岁多，刚学会走路，不管拿到什么都往嘴里塞，你送我的钥匙链被她啃得全是口水，等我发现的时候刺猬鼻子已经没了，怕她咽下去在她嘴里抠了半天，还给她催吐，最后发现在她口水巾上……”
从Alpha的描述中，林逢时基本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不禁莞尔，还有些羡慕。
其乐融融的画面，温馨和谐的氛围，充满爱的家庭，他内心深处向往的，路闻至都有。
路闻至的声音越来越低，没一会儿就只剩平稳的呼吸声。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林逢时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
“在看什么？”
“考研资料。”之前赵奕学长给他发的。
打了个哈欠，路闻至起身凑过去看了眼，密密麻麻全是字，“我房间有打印机，你要不打印完再看，或者用床头那个iPad看，没密码……”
不经意瞥到右上角的时间，12：43，Alpha忽然想起来件事，手滑到前面，轻轻按在林逢时的小腹上，“饿了么？”
都这个时间了，林逢时早饭也没吃，本就平坦的小腹微微凹陷，让人愧疚感十足。
“还好。”
路闻至外套的口袋里翻出手机：“我有点儿饿了，看看吃点儿什么……”
林逢时翻身下床，按下遥控器，窗帘缓缓朝两边拉开，“冰箱里有馄饨，吃吗？”
Alpha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个笑：“不会是专门给我留的吧？”
林逢时被盯得有点儿不自在，“不是，上回剩的。”
路闻至笑了下，没说话。
管他到底是不是，他觉得是就行。
—
往牙刷上挤了点儿牙膏，林逢时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视线通过镜子四下扫视，盥洗台上摆满了情侣用品，都是上次海边露营时惊喜大礼包里的。
一一看过去，目光看向脚上的情侣拖鞋，林逢时终于发现少了什么。
招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又被路闻至关了电源。
暗自吐槽了两句，Alpha忽然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下意识抬头，唇角一热。
路闻至唇上沾了牙膏，不甚在意地舔了下：“换味道了？”
“……嗯。”
上周刚换的，清新薄荷。
路闻至从他背后绕过去上厕所，隔着磨砂玻璃门，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听到，而且挺清晰的。
脸颊一阵发烫，为了不那么尴尬，林逢时刷着牙去了客厅，顺便找招财。
路闻至出来的时候发现人没在，不由得失笑。
林逢时洗脸的时候路闻至就在一旁刷牙，用的他的牙膏。
“你胳膊……怎么了？”
“嗯？”路闻至抬起手臂看了眼，肘窝那儿有淤青，隐约还能看见针眼，两个肘窝都是青的，“昨天回家前去医院抽了几管血，一边扎了一针。”
林逢时眉头微皱，语气隐隐担忧：“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体检而已。”
关于他有信息素紊乱综合症这件事，路闻至打算等结果出来之后找个适当的时候跟林逢时坦白。
第90章
水开之后，馄饨下锅，林逢时用勺子轻轻搅动，防止粘锅。
路闻至从背后环上他的腰，给他嘴里喂了颗葡萄，低头在他颈侧亲了下，“饿……”
林逢时盖上锅盖，往碗里依次倒了点儿调料，“很快就好。客厅里有吐司，你先吃点儿垫一下。”
“不想吃。”路闻至偏着头，目光盯着他的有些湿润的唇，伸手碰了碰，又捏了捏，明晃晃的暗示。
锅里水再次沸腾，咕嘟咕嘟冒着泡，馄饨在里面翻滚。林逢时把火调小，再焖煮两分钟就可以出锅。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窝，林逢时发/情/期刚过，被他这么缠着气息不禁有些乱。
温热的手掌在腰腹和胸前游走，像是探索矿石宝藏一样，找到后用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轻轻挖掘。
林逢时尽量忽略那种酥麻感，一手撑着灶台，刚要伸手去够盛虾米的罐子，路闻至忽然顶了他一下。
身体僵硬一瞬。
Alpha趁机将人转过来，低头吻了上去。
像是沙漠里的旅人遇见了水源，路闻至吻得又急又深，林逢时睫毛轻颤，内敛又克制的回应。
热气从锅盖边缘冒出，很快消散不见，沸腾的水声中混杂着渐沉的呼吸声和细碎的粘腻声响。
楼下传来的鸣笛声让林逢时暂时找回一丝清明，稍微偏了下头，刚刚被肆虐过的唇微微红肿，眼中似乎氤氲着一层水汽，喘息未定道：“馄饨……”
路闻至眸光暗沉，喉咙滚了滚，直接关火，然后又贴了上去。
良久，感觉到林逢时几乎站不住，Alpha这才松开他。
厨房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浅浅淡淡的信息素气味，大部分是馄饨的味道，熏得人心都不自觉软下来。
漠然冷淡的林逢时好看，眉眼柔和下来的林逢时更好看。
Alpha凝视了林逢时好一会儿，一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想向全世界的人炫耀，但又想藏起来，谁都不让看。
发觉路闻至又要倾身，林逢时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低声：“不是饿了吗，拿勺，吃饭。”
相较于吃饭，路闻至现在更想吃人。若不是怕林逢时中途低血糖晕过去，他可能会直接在这儿把他办了。
因为焖的时间有点久，大半馄饨已经散了，皮在上边飘着，肉馅在底下沉着，囫囵的没几个。
林逢时回头看了眼路闻至。
路闻至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低头接过他手里的碗：“面片汤也不错……”
—
下午，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头，空气又沉又闷，让人心情更加烦躁。
大半光线被遮光窗帘阻隔在外，只有几缕成功潜入，从缝隙遛进室内。
Alpha坐在沙发上，上半身深陷沙发靠背，怀里的人T恤皱皱巴巴，呼吸紊乱，红肿的唇紧紧抿着，眼神也不似往日那般冷淡，仿佛笼罩了一层雾气。
路闻至刚有所动作，林逢时马上瑟缩了下，手推着路闻至的手臂往后仰，明显的抗拒。
“怎么了？”路闻至抬眸看着他，嗓音喑哑。
虽然只有几次，但身体似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林逢时莫名就开始慌张，有种要上刑架的感觉。
稍微克制了下，Alpha低声：“有安全措施……”
不是这个原因。
睫毛轻颤，林逢时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不行，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路闻至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忍笑哄了他半天，面子里子全都不要了。
“……”
林逢时直接听愣了，面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
很少有Alpha会将自己往小了说，一般都是夸大或者炫耀，但路闻至……
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好半天才让林逢时放松下来，路闻至正打算继续，门突然响了。
林逢时瞬间又绷紧了身子，路闻至投篮失败，篮球贴着球框擦过。
路闻至不由得“啧”了声，他一没订餐二没网购，这个时间段谁会来敲门，上门推销的吧。
并不理睬，Alpha蹭了蹭林逢时的鼻尖儿，“好像敲的是对面的门。”
林逢时没说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面好像没住人。或许是有新生搬过来了？
有可能。
想到这里，林逢时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渐渐放松下来，然而还没松到底，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
“……”
Alpha脸色稍显阴沉，“别理，敲错了。”说着，他抬手捂住林逢时的耳朵。
除非天塌下来，否则谁也别想打扰他和“老婆”亲热。
“路闻至——”李川声音穿透门板墙壁传到客厅：“组长，你们在家吗，开下门呐。”
暧昧气氛被李川这一嗓子驱散大半，林逢时试图从路闻至身上下来，但路闻至不让他动。
“李川在门口……”
路闻至：“别管，他一会儿就走了，我们继续。”
因为Alpha的动作，林逢时弓起身子，李川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过来：“路闻至——小路路哎，快点儿开门，我手都要勒断了……”
路闻至脸色更加难看，有种想冲出将李川砸晕的冲动。
此时门口站了俩人，一个是李川，左手提了个十多斤的大西瓜，右手的袋子里是两个削好的菠萝。另一个人是徐洋，手里提着肉和菜。
俩人昨天刚掐了一架，今天又在操场上碰到，免不了互相冒犯了几句，不知怎么的话题忽然转移到林逢时和路闻至身上，于是暂时休战来串门。
徐洋皱眉：“不会都不在吧？”
“不应该呀，我打电话问问。”
片刻，路闻至的手机响了。
林逢时推了推路闻至，眉心微敛：“电话。”
路闻至偏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冷哼：“李川的，不想接。”
响了半分多钟，林逢时看了眼一旁的手机，又看了眼脸色十分难看的Alpha，稍微抬了下腰，低声：“他可能找你有事。”
路闻至没好气道：“我看他是没事找事。”
话虽如此，他还是抽回了手，用衣服擦了下手指和掌心，随后按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林逢时不由得屏住呼吸。
李川：“你人在哪儿呢？。”
路闻至语气不善：“公寓，你有事？”
“赶紧开门，我和徐洋学长在门口站一下午了。”
“……”
挂断电话，林逢时暗暗松了口气，就听路闻至说：“抱紧。”
林逢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下一秒Alpha便抱着他站了起来，手臂牢牢将他托住，弯腰捡起地上的短裤和内裤，朝着次卧走去。
“我会跟他们说你在午睡，你缓一会儿再出来。”将人放到门口，路闻至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房门反锁。”
视线稍垂，不可避免的看到某些画面，林逢时立马别开视线，强装镇定开口：“拖鞋没拿。”
路闻至又回去拿拖鞋，李川再次敲门催促。
三分钟后，穿戴整齐的路闻至从洗手间出来，发丝微湿，慢悠悠开门。
李川一上来就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门都快被我敲烂了，电话也半天不接……”
路闻至瞥了他一眼，为了不漏端倪，他强压下不爽的情绪，接过徐洋手里的东西，“在洗澡，没听见。”
李川一边换鞋一边嘟囔：“这个时候洗什么澡？”
徐洋是第一次来，在不熟悉的对方会下意识寻找熟悉的人，四下看了眼，“林林呢？”
路闻至面不改色道：“午睡，还没醒。”
徐洋“哦”了声，林逢时确实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对路闻至的话并不怀疑。
屋内光线昏暗，李川皱了下眉，不解道：“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干嘛？”
说着他找到遥控器按下去，光线恢复正常后抱起招财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镇饮料，扔给徐洋一瓶，然后看向路闻至。
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李川偏了下头，语气有点儿欠：“你……去非洲挖的矿？”
闻言，徐洋将视线从招财身上移向路闻至，确实黑了点儿，但没李川说的那么夸张。
夏天嘛，黑点儿很正常，李川自己也没强都哪里去，不过是底子比路闻至白点儿罢了。
路闻至和颜悦色地看着总在他雷区蹦迪李川，声音像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李川，你想不想体验一次蹦极。”
敏锐的察觉到路闻至眼神里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李川立马摇头：“不想。”
以他对路闻至的了解，他所谓的蹦极可能是把他从阳台推下去。
—
次卧。
林逢时红着脸抽了张湿纸巾擦拭，穿好衣服后坐在床边，心跳许久都没平复。
先前李川敲门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有紧张有慌乱，但还有种诡异的刺激感，甚至希望路闻至能再恶劣一点儿。
这算不算心理变态？
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林逢时去衣柜里找了条长裤换上，听着客厅里细微的说话声，打开手机浏览器，点击搜索框：心理变态的表现。
第91章
凌晨下了一场雨，不到七点就停了，阳光依旧明媚，但温度降了不少。微风拂过，路边浅水洼中不知名的花瓣打着转。
每天都在盼着白天下雨的大一新生们期待落空，趁着休息的时候聚在一起虔诚的祈祷下雨。教官们早已见怪不怪，毕竟类似的桥段每年都会发生。
林逢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多，身上什么都没穿，锁骨往下布满了吻痕，胸前是肿的，后腰下也有点肿。
昨天晚上送走徐洋和李川后，Alpha就开始缠着他，直到他受不住才罢休。
撑着身子坐起，林逢时小腹酸软得厉害，似乎生/殖/腔/口都是肿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苦艾酒味的信息素，林逢时微抿了下唇，感觉自己身上也全是路闻至的气息。
其实林逢时八点左右醒过一次，当时路闻至正在换衣服，似乎是打算出去，听到他翻身的声响回头看了他一眼，上前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只记得自己被亲了，还被拉着摸了腹肌和胸肌。
努力回想了半天，路闻至好像让他睡醒之后看手机。
搜寻许久，终于在床头柜和床的缝隙间发现手机的踪迹，旁边还有一个未拆封的拦/精灵，估计是昨天晚上掉进去的。
点开聊天界面，十多条消息，大部分都是路闻至发的。
路闻至：有朋友出国留学，约好了今天搞个欢送仪式。不知道晚上几点结束，你早点儿睡，不用等我。
林逢时微抿了下唇，说得跟他真的会等一样。
继续往下翻，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无非是让他醒了之后给他回消息，查阅资料的话可以去他房间拿平板用之类。
还有几条是徐洋昨天半夜给他发的，后天开学，问他是要搬回寝室住还是继续跟路闻至合租。
林逢时近两日想过这个问题，觉得还是回寝室住比较好，这两个月的房租是用补课费抵的，之后用什么抵呢。
就算路闻至让他免费住，还是会有心理负担。他希望他和路闻至是对等的，不想欠他太多，还不上，也还不起。
回完消息，林逢时掀开被子下床，洗漱过后穿戴整齐出门，在疗养院和奶奶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去了趟商场五楼的专柜区。
下周是路闻至的生日，他想送他一份生日礼物，但又不知道具体该送什么。
既要拿得出手，又不能华而不实，很难选。
逛了一圈，林逢时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右侧的钥匙扣上。
缩小版篮球，材质一样，做工精致，上面还有球星签名，刚好还是路闻至喜欢的那个。
导购小姐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从展示柜里取出递给林逢时：“先生，这是今天刚上新的球星联名限定款钥匙扣，目前本市只有我们店里才有……”
上回给路闻至的那个钥匙扣是路边套圈套来的，他一直用着。
一辆顶配越野车的钥匙，和路边两块一个的钥匙链，怎么看都别扭。而且刺猬的鼻子没了，依稀还能看到几个小孩儿牙印。
应该给他换个搭一点儿的。
林逢时看了眼标价，有点儿贵，但跟路闻至挺配。“麻烦包起来，谢谢。”
导购小姐有些意外他这么干脆，毕竟以她的角度来看，花这么多钱买一个钥匙扣不值当，面前这个顾客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挥金如土的人，出于好心提醒道：“请问您确定要这款吗？还需需要看看其他的，我们这里还有……”
林逢时点点头，“就要它。”
“好的，马上给您装起来。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买给自己还是打算送人呢？”
“送人。”顿了下，林逢时又道：“男朋友。”
导购小姐笑了下，难怪。
——
暮色十分，林逢时站在阳台发了会儿呆，风里带着夏末秋初里的专属燥热，一缕缕扑在脸上，有点儿闷，怕是又要下雨。
晚饭依旧是面条，饭后林逢时开始收拾行李，打算明天搬回寝室，路闻至应该会同意。
东西很多，林逢时先整理了一半，然后将昨晚弄皱的床单换下来放进洗衣机，想到路闻至的床单也该换了，便去了他的房间。
外套还丢在床上，林逢时拿起来放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忽然有东西掉在了他脚边。
下意识捡起来看了眼，好像是医院的体检结果报告单。路闻至跟他说过，他刚回帝都那天去了趟医院。
正好折好放回去，几行黑色加粗字体映入眼帘。
【病因：先天性】
【病症：信息素紊乱综合症】
……
林逢时没有偷看别人东西的癖好，但那报告单上的字像是强力胶一样将他的视线死死粘住。
灰白色的窗帘在风的吹拂下犹如拥有生命一般，一下一下蹭着林逢时的小腿，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一样。
病理反应、曾采用治疗措施、目前身体状况、后续治疗方案……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两张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盯着患者姓名栏良久，林逢时终于确信，这是路闻至本人的病诊报告单。
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综合症。
体内信息素浓度过高，易感期时信息素爆发会致使Omega昏迷甚至休克，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怪不得那时候路闻至会将自己反锁在器材室内，看到他进去后是那个表情，还问他有没有事，临时标记他后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他周围，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观察他的身体状况。
再然后，路闻至就让他给他补课，在岭城的最后一天借着游戏跟他说喜欢他。
指尖止不住的颤了颤，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凉水，某个短暂的瞬间差点喘不过气来。
所以说，路闻至一开始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发现他不会被他的信息素影响吗？
跟别的Omega比起来，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各方面都不太讨喜，所以林逢时一直好奇路闻至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他见过那么多优秀的Omega。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有点儿不太能接受。
他腺体的缺失，竟然是路闻至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深吸了口气，林逢时尽量不让自己往最糟糕的方面去想，而且他觉得路闻至应该不是那种人，或许他只是对他有所隐瞒罢了，就像他也有些事没告诉路闻至。
这段时间路闻至对他的好是真的，不能仅凭这两张纸就全然否定。
可路闻至隐瞒的，是原则上的问题。可能就算不是他，换成别人，路闻至也会这样好，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具责任感的人。
不断的猜测与否定，林逢时思绪乱成一团乱麻，就像是一台即将崩溃乱码的机器，只能强行终止进程。
手指攥紧又颓然松开，林逢时想，等路闻至回来，可以试探性问一问。
如果路闻至直接跟他坦白，说明是他想多了，毕竟路闻至很少有事情瞒着他。但若是他选择隐瞒，证明他猜的是对的，路闻至对他没多少喜欢，只是因为刚好合适。
那样的话，趁着还没陷得特别深，好聚好散吧。
理智占据上风，林逢时将那两张纸折好重新放回原处，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和从容，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深处真的就无波无澜。
他废了好大劲才把路闻至的床单被罩拆下来，出去的时候脚步明显沉重。
——
夜色已深，道路光影斑驳，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数不尽的车辆在夜色中来回奔波着。
车辆、行人、路边的小摊位，寥寥烟火气，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让人就觉得心里很安稳。
红绿灯路口。
因为喝了酒，路闻至不能开车，所以叫了代驾。
他的手随意搭在车窗上，面色阴郁的看着外面的街道，心情烦闷至极。
聚会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让人火大。
从车库上公寓的电梯格外悠长缓慢，直到站在了熟悉的门口，路闻至心头的躁郁瞬间消减不少。
拇指覆盖指纹感应区，嘀的一声，识别成功。
推开门，路闻至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换鞋的时候看见客厅那边还有光亮，不由得一怔。
往前看了眼，林逢时半躺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未熄，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他戴着眼镜，头靠着沙发垫，似乎是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过去，Alpha半蹲在沙发前，盯着林逢时熟睡的侧脸，眸光微微闪动。
说了让他早点休息，不必等他，怎么还睡沙发上了呢？
不知道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还是睡前遇到了解不开的题，林逢时眉心微拧着，化不开的愁。
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路闻至伸手摘掉他的眼镜放到茶几上。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忽然黯淡下去，是电量不足的提示。路闻至关掉提示，确认界面上的东西都保存过了这才轻轻合上，准备拿去充电。
刚拿起来林逢时就醒了。
视线相撞，路闻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是不是回来的有点晚？”
第92章
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和星光微不足道，林逢时的表情隐匿于黑暗之中。
睫毛颤动，他定定看着路闻至，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鼻子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喝了很多酒吗？”
他身上的酒气有点儿浓，还有呛人的烟味，完全遮掩了他自身的信息素的气味。林逢时没见过路闻至抽烟，估计是衣服上沾的。
“没有很多，”钥匙在口袋里硌得不舒服，路闻至连同手机一块放到茶几上，“不小心洒到身上了。”
空气一时静谧，Alpha原本想将林逢时抱回房间，但又怕蹭脏他的衣服。
“回房间睡吧，电脑别忘了充电，我洗完澡就睡，晚安。”
看着路闻至卧室的灯亮起，拿着衣服经过客厅去了浴室，灯光透出一点儿，很快又传出细微的水声。
林逢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良久才收回视线，低头伸出手，手心都是指甲痕迹。
抱着电脑和招财回到房间，给电脑充上电，林逢时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翻书。
他的若无其事，其实徒有虚表。
十分钟后，吹风机的声响从洗手间传来，不到两分钟就停了。林逢时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外面某人身上，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但门一直没有响动。
手机倏地亮起，林逢时心头莫名一紧，侧眸看了眼，发现只是新闻推送。
又过了五分钟，林逢时终究还是没沉住气起身出门，浴室的灯早就关了，客厅里漆黑一片，对面路闻至卧室的房门半掩着，光线明亮，不知道做什么。
不是说洗完澡就睡么。
正胡思乱想着，路闻至出来了，看到他后表情愣了一瞬，“怎么还没睡？”
林逢时随便找了个借口：“上厕所。”
视线垂落，借着卧室内透出的光，林逢时不经意看到路闻至右手指关节处红肿一片。
“你的手……”林逢时眉心微敛，目光从他的手上移开，过程中发现他脖子上有明显的划痕，颜色鲜红，甚至还有血丝。
察觉到林逢时视线的落脚点，路闻至仿若无事般将衣领往上拽了拽，看了眼自己的手笑着说：“这个啊，不小心蹭的，被热水一冲就这样了……”
林逢时皱了下眉，显然不信。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淡声问：“脖子怎么了？”
“哪儿？”路闻至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抬手摸了摸，无意碰到了受伤的那块，强烈的刺痛感让他身体一僵，差点装不下去。
手指微蜷，林逢时又问：“嘴又是怎么回事？”
先前客厅光线太暗，他没发现路闻至有什么异样，现在再看，到处青一块红一块的，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在林逢时的注视下，路闻至脸上的笑越来越僵，最后像是投降般低下头，闷声：“其实我喝多了没站稳，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就这样了。”
若不是不想让林逢时担心，他也不会今晚回自己房间睡。
感觉他还是没说实话，林逢时攥紧手指，看着他脖子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转身回去翻找自己的小药箱。
路闻至稍微偏头，发现林逢时的行李箱都是打开的，里面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
“你要搬回学校？”
“嗯。”林逢时将药箱递给他，声音有些冷：“自己上药。”
感觉他今晚状态似乎不太对，路闻至抬脚伸进即将合上的门缝里：“你不是要去厕所吗？”
“不想去了。”
路闻至半边身子探了进来，“脖子上的伤我看不见。”
林逢时：“有镜子。”路闻至房间有全身镜。
眉梢微挑，路闻至心有疑惑，他这是生气的状态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半天不见冷淡的跟刚认识似的。
谁招惹他了？应该不是他吧。
“后背也有点疼。”
僵持了一会儿，林逢时终于还是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Alpha如愿挤了进来，将药箱放到一旁，犹豫了下，抬手脱掉上衣，胸口和后背都有青紫色的痕迹。
林逢时猜得没错，他确实是跟人打架了，而且打得比较凶，对方用酒瓶砸他，他用手臂挡了，脖子上的伤是酒瓶碎片划的，下巴也挨了一拳，不过不严重。
他下手也不轻，对方伤的比他重，鼻梁估计是断了。
至于好好好的欢送会为什么会变成斗殴现场，完全是因为在场的某个人渣嘴脏，尤其是喝完酒之后。
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不是只有各方面都优秀的接班人，也有败类和社会毒虫。
一开始路闻至不愿搭理，但那个人渣非要将话题扯到他身上，问他搞大学生是什么滋味，还说等他玩腻了借给他两天，他不介意是二手货。
除此之外，那人还当众说能把路闻至迷成这样的，肯定是极品。
总之，那人的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路闻至的雷区。
再然后，向来以礼待人的路闻至就动手了。要不是众人反应及时上前拉架，路闻至肯定还会踹断对方几根肋骨。
他身上这点儿伤微不足道，睡一觉起来起来估计就消的差不多了，不曾想还是被林逢时察觉到。
没跟林逢时说实话一方面是不想他担心，也不愿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另一方面是若林逢时问他为什么打架，真实原因恐怕会污了他的耳朵，要找理由搪塞，太麻烦，所以干脆直接说自己摔的。
不过看林逢时的表情，好像已经看出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坐在床尾，路闻至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看向林逢时的眼神带了点小心翼翼。
他脖子上的伤口血液原本是凝住了的，但是被水一冲周围皮肤开始泛白，又开始往外渗血，处理不好很容易发炎。
林逢时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次性医用湿纸巾，将血迹擦干净，然后又拿出棉签蘸取了点儿碘伏贴上患处，由中间往外推。
路闻至仰头垂眸，打量他的表情。
拿不准他到底生没生气，但林逢时这样确实让他有点儿慌，总觉得林逢时看透一切，在等他主动承认错误。
“我错了……”
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Alpha抿了下唇，又说：“我不应该说谎骗你。”
林逢时动作微顿，换了根棉签继续给他消毒。
“其实这不是摔的，是跟人打架弄的。”路闻至说着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头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下，认真的说：“怕你担心所以骗你……”
林逢时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从药箱里翻出消肿镇痛的药膏，声音没什么起伏：“为什么打架？”
“有人喝多了酒，说的话很难听，我忍不了，就动手了。”Alpha顿了顿，又说：“我当时没喝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在清醒的状况下揍的人，不是酒后上头的一时冲动。
路闻至很少跟人打架，在他看来用拳头解决问题是一种比较低级的手段，但对待人渣，越低级粗暴越有效。
之后冗长的时间里，林逢时沉默不语，空气一时静谧。
虽然林逢时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今晚好像有点儿不一样，让路闻至坐立不安。
身上青紫的面积不大，林逢时很快处理完，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眼，有点肿，不严重，嘴角破了点儿皮。
Alpha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林逢时给他上药不得不上前倾身。
路闻至两腿岔开，林逢时站在中间，一条腿跪在床边，这个姿势有点儿费腰。
“我知道错了。”路闻至看着林逢时，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不应该对你扯谎，在你第一遍问我的时候就应该老老实实交代……”
林逢时还什么都没说，路闻至已经反省完毕并道歉，感觉下一秒就会拿出键盘跪在上面。
说完，他凑近在林逢时唇上亲了下，满眼的“我错了求原谅”。
呼吸颤了颤，林逢时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无波无澜，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晦涩：“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嘀的一声机械音响起，招财自动进入夜间睡眠模式。
路闻至皱眉回想片刻，“好像没有。”
抬手将人搂进怀里，刚要亲上去，林逢时忽然侧了下头，唇瓣贴着他的唇角划过。
淡淡的酒气和清凉的药膏味钻入鼻腔，林逢时手指蜷着，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跟路闻至对话：“傍晚，我帮你打扫了房间。”
不会直接质问，这是他能给路闻至的最明确的提示了。
他希望路闻至能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他问一遍，他就会老老实实交代。
“我看到了，一尘不染。”Alpha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林逢时估计是进行了大扫除，公寓里哪儿哪儿都是干净的，就连浴室的磨砂地板都要抛光了。
余光瞥到一旁的行李箱，路闻至挽留道：“能不搬回去吗？”
话题被转移，林逢时不知道路闻至是故意的还是没意识到，他希望是后者。
手指攥紧，林逢时在心里演绎了数遍，“我在你房间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第93章
简短的一句话，林逢时却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已经够直接了，近乎直接挑明。
以林逢时这种拧巴的性子，越是在意的事情越不会摆到明面上，能这样实属难得。
或许别人察觉不到，但路闻至在林逢时心里的份量真的挺重的。
四周再次陷入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产生的错觉，路闻至感觉此时的气氛有点沉重。
令人心悸的沉默中，Alpha眼中有明显的慌乱，不确定的问：“你都看到了？”
气氛凝滞，林逢时睫毛颤动，又是沉默不言。
他在等路闻至的解释，但路闻至跟他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路闻至以为林逢时在帮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他之前买的某些东西。
“那个啊……很早之前买的。当时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高数及格就满足我一个要求吗，我本来想让你穿另一套，但又觉得有点儿过分。”
那套布料又少又薄，完全属于情/趣装的类型，要是林逢时穿上，他还没精尽人亡的就先鼻血流干而亡了。
林逢时有一瞬间怔然，原来还有别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路闻至仰头看着他，不安的咽了口唾沫，低声：“你要是介意的话我马上扔掉，以后也不会再买。”
对视良久，深吸一口气，带着点儿希冀，林逢时又问：“还有呢？”
路闻至舔了下唇，不自觉避开林逢时的视线，“那个我只买了一盒。”
那个又是哪个？
“店员推荐的，我就买了。上次露营本来想用的，可又怕太刺激你受不住，就只带了普通款，那盒一直放在抽屉里，你不提我都忘了……”
凸点款，一盒也是六只装，没用过。
从Alpha的言语之中，林逢时大致猜到是什么了，心情越发复杂。
这算什么，附带惊喜吗？
可这些他并不在意。
“还有其他的么？”林逢时最后又问了一遍。既然路闻至连那些都想到了，应该不会不记得外套口袋里的那两张纸。
但事实上，路闻至确实不记得，因为是随手放的，而且他并不在乎，自然也不会想到林逢时已经看过了。
认认真真回想了半天，确定自己房间里没藏别的东西后，路闻至这才开口，“没了。”
低头垂眸，林逢时心里蔓延去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还带着微微的苦意，像极了刚萃取出来的咖啡液，喝不惯的人难以入口。
他都提示到这种地步了，路闻至为什么还在隐瞒，不跟他解释呢？
非要他戳破吗？
路闻至:“真没了。”
算了，不重要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问那么清楚，万一收不了场怎么办。
所以，就这样吧。反正他和路闻至不会有结果，迟早都是会分的。
“嗯。”林逢时眉目微凉，推开路闻至将药箱放回原来的位置，犹豫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他。
路闻至愣了下，好奇的问：“什么东西啊？”
拆开最外层的绑带，路闻至打开看了眼，是钥匙扣。
篮球挂件，他最喜欢的球星联名款。
眉心微动，Alpha偏头看着林逢时，嘴角露出一个欣喜的笑：“送我的？”
林逢时点了下头，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沉浸于收到来自男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喜悦中的路闻至并未及时察觉到男朋友情绪上有何不对劲，上前将他抱在怀里，“我很喜欢，谢谢。”
只要是林逢时送的，就算是随手捡的树枝他也喜欢。
“不客气。”林逢时慢慢抬手，抱了下路闻至的腰，和往常一样，说自己困了，要睡了，让路闻至也早点儿休息。
路闻至：“晚安。”
“晚安。”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对方回到房间，林逢时径自站了会儿，缓缓吐了口气后也关了门。
门有些沉，关的时候有点儿费力，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中间，最后被夹断了一样。
林逢时的喜欢不热烈，不张扬，可以说是悄无声息，没人知道，放弃时也一样。
干脆、果断。
看似突然，其实早已权衡利弊了很久，心里预演了无数次，今天的事不过是个催化剂，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而已。
—
次日一大早，路闻至接了个电话，随后出门处理昨天晚上打架产生的后续问题。
林逢时在他刚走不不久就起了，将昨天还没整理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放进行李箱，把各种书籍资料、杯子、充电器数据线塞进书包。
不可能一趟全部搬走，林逢时先将最大的那个行李箱搬回了宿舍。
徐洋昨晚打游戏到很晚，此时睡得正香，估计打雷都听不到。
墙壁新刷了一层白腻子，破损的桌椅和衣柜也修理过，床喷了新漆，床板也换了新的。
最后一趟，林逢时拎着行李箱背着包，顺带收拾了客厅和厨房的垃圾。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吹过树叶沙沙啦啦作响，操场上口号声和踢正步的声音透着股股积极向上的力量，阴凉处的台阶上趴着几只懒洋洋的猫学长。
除大一新生外，其他各级明天开课，大部分人今天回校，欢呼相拥的场面随处可见。
宿舍隔音效果不怎么样，走廊里吵吵嚷嚷，互相讲述假期听到的八卦，分享有趣的经历。
林逢时整理好床铺后去辅导员办公室领了大四上学期的书，连徐洋的也一块拿了，又去食堂吃了午饭，顺便充值水卡。
期间遇到了赵奕学长，礼貌性的回应几句，随随后就回了宿舍。
徐洋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可能是饿了，梦里都在啃猪蹄，一时清醒后下意识擦嘴角，果然有口水。
听到床下传来的翻书声，徐洋蹭的坐起来往下看，“林林~”一个音转十八个弯，不练唱歌可惜了。
前天见面是在路闻至的地盘，徐洋不好意思造次，此时是在他的主场，所以格外兴奋。
迅速爬下床，跟八百年没见过面一样，徐洋从背后给他一个熊抱，“我好想你啊，在家的时候想你想的食不下咽，都瘦了。”
肩膀上的重量比之前要重一些，林逢时推开他在他颈间乱蹭的脑袋，淡声：“你比上个学期……”
本来想说“胖了”，但想到徐洋肯定会哭诉说他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于是改成“更有分量了”。
“在你心里的分量吗？”徐洋打了个哈欠，嘿嘿笑了两声，“那我跟路闻至比，谁更重要？”
身子没来由的僵硬一瞬，不等他开口，徐洋自问自答道：“你都搬回来了，所以肯定是我。”
“……嗯。”顿了顿，林逢时说：“书帮你领了。”
徐洋站直身子伸手比了个心：“爱你。对了，你吃午饭了吗，我想点猪蹄饭，要不要来一份？”
林逢时：“我吃过了。”
“好吧。”徐洋独自开朗，“那就给你来杯抹茶奶盖，我来一杯果茶，去冰，少糖……”
—
路闻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逢时正在做题，看到来电显示后拿着笔的手颤了下，在空白处留下一个黑点。
响了很久，直到正在洗头的徐洋顶着一头泡沫出来提醒，林逢时这才接起。
“我刚回公寓，发现你不在，东西也不在，回寝室了？”路闻至一回去就察觉到异常，虽然知道林逢时肯定是搬回寝室了，但不知道为何，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总感觉心神不宁。
林逢时和往常一般“嗯”了声。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或者等我回来？”路闻至坐在床边，另一只手摆弄着林逢时昨晚送他的钥匙扣，“我又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走。”
林逢时盯着笔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保持沉默。
Alpha看着信号正常却无比安静的手机陷入了沉思，怎么回事，在忙吗？
换了个坐姿，路闻至捏了捏眉心，问：“晚上一起吃饭？”
林逢时摇头，后又想到对方看不见，这才出声：“没时间……”
明天开始上课，今天晚上收拾东西，整理床铺，好像确实没时间。
“我回来的路上买了点儿水果和甜点，一会儿给你送到楼下。”
“不用。”
原本就不太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分手，就更不可能接受。
路闻至说：“那我先放冰箱，明天应该不会坏。”
无意识的在空白处乱画，林逢时扯了扯嘴角，“路闻至……”
“嗯？怎么了？”
我们分手吧。
嗓子眼里像是卡了根鱼刺，林逢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响。
明明已经预演了好几遍，但当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话就自动消音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林逢时语气的异常，路闻至眉间蹙起，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还是发烧了。”
“没……”
话音未落，徐洋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林林，帮我拿一下毛巾，我眼睛进洗发水了，睁不开。”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逢时：“先挂了。”
第94章
开学两天，路闻至明显感觉林逢时对他冷淡很多，有点儿像刚认识的时候，客气、疏离，甚至是有意避开。
拒绝吃饭邀请，拒绝晚间散步，问就是没时间，要么兼职，要么去考研自习室，就连交流也变得特别少。
甚至，还给他转了两个月的房租……
当时他刚起床，看到手机上方跳出来的横幅通知还以为起猛了看错了，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后知后觉，林逢时生气了。
第一次。
不吵不闹，没有任何预兆，路闻至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开学前还好好的，林逢时还提前送了他生日礼物，怎么开学后突然就变了，猝不及防，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概是林逢时表现的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而且刚开学事儿特别多，常年奔走在吃瓜前线的徐洋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反倒是李川那个脑子经常离家出走的人率先发现了端倪。
室内篮球场，半场加时赛下来，两队比分再次持平。
“什么情况，你这两天的状态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给路闻至递了瓶矿泉水，李川挨着他坐下，“跟组长吵架了？”
路闻至喝了口水，“没有。”
要是吵架就好了，至少还能知道林逢时生气的点在哪儿，该道歉道歉，该认错认错，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昨天他发消息问林逢时怎么了，林逢时说没事，但路闻至知道他们俩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们之前的问题解决不了，被解决的可能会是他。
李川看着路闻至这一脸颓相，大胆猜测道：“该不会是直接被甩了吧？”
路闻至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也没有，你盼我点儿好行么。”
“那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昨天可是你生日，他竟然都没陪你过。”
看着场上的比分，路闻至心情更加沉郁，“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
李川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手肘撑着膝盖，侧头思忖了半天，肯定是路闻至怎么着人家了。
想想上回露营，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啊，路闻至拉着林逢时看了一晚上恐怖片，若他是林逢时，肯定当场把iPad砸他脸上。
沉吟两声，李川委婉的问：“你是不是色心大发了？”
“……”早发了八百回了。
将喝完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路闻至冷声：“不是。”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虽说李川是单身，且只有一次短暂的恋爱经历，但他热衷于当情感导师。
一连分析了好几条都被路闻至否定，最后实在想不出别的，李川皱着眉问他：“你开学那天哪只脚先进的学校？”
路闻至眉眼冷半抬，语气带着嘲讽：“你是想说他生气是因为我迈错了脚？”
“不然呢？”李川耸了耸肩，“难不成怪天气？”
顿了下，李川突然又想到什么，一巴掌拍在路闻至腿上，表情明显凝重：“还有一个你可能接受不了的原因，他不喜欢你了，想跟你分手。”
李川估计没有想到，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几个小时后，路闻至真的被甩了。
……
黄昏，夕阳光束摇曳，仿佛给城市镀上了一层轻纱，光影斑驳。
咖啡店内顾客不多，但是外卖订单比较多，虽然已经到了换班时间，但林逢时还是选择留下来帮忙。
“哎，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吧，车看着挺像的……”
闻言，林逢时拉花收尾的动作一顿，好好的一颗心歪了。稍微补救了一下，他缓缓吐了口气，然后转身，抬头往外看去。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街道上仍有一点余光，路闻至的车就停在店门前的停车位上。
他半侧着身靠在车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方向。
林逢时一直忙着做咖啡，另外两位店员也没闲下来过，所以没人知道路闻至到底在外边站了多久。
距离有点儿远，林逢时看不清Alpha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看他。
视线专注，令他心头不由得一窒。
上一次也是类似的场景，不过那时是上午，Alpha站在明媚的阳光下，这次却是在落日时分。
冥冥之中，似乎预示了什么。
有些仓促的移开视线，刚才提醒林逢时的那名店员送甜品回来，眯着眼往外看了看，问他：“是不是啊？”
“嗯。”
没想到他会来，心情莫名沉郁。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约会去啊，别让人家等太久，这边有我和小李就够了……”
随后林逢时就被推出了工作区。
吐出胸腔里的郁气，林逢时心想：总归是要面对的，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对两人都不好。
收拾完东西，调整好情绪，他走出咖啡店。
见他出来，Alpha马上站直身子，打开右侧副驾的门，“上车。”
有限的空间内，林逢时看着前面的一排小摆件，不自觉抿了下唇：“你……什么时候来的？”
路闻至将车钥匙插进锁孔，因为林逢时率先开口，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有着不可抑制的欢喜。“上完课没什么事儿就过来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车内光线暗淡，林逢时眼睫垂落，按他的话算，他至少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
“最近新上映了几部电影，评分都还不错。”路闻至一边观察路况一边打开手机递给林逢时：“你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林逢时接过来象征性的扫了一眼：“没有。”
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路闻至只是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就算了，晚上吃火锅怎么样，学校附近那家，香辣牛油汤底……”
“路闻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逢时绷着嗓音，“我不太想吃，想直接回寝室。”
他不想跟路闻至一起去看电影，也不想跟路闻至一块吃饭，因为他已经决定不跟路闻至在一起了。
路闻至关切道：“你今天是不是很累，我在外面看到你一直在忙，就没停下来过。回去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你先睡会儿，到了叫你，火锅明天再吃……”
林逢时目视前方，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明天也不想吃。”
因为是周六，开车带着孩子出来玩的特别多，左侧车道上几乎跟他们并行的那辆车里坐着一家四口，看起来差不多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扒着窗户咯咯地笑。
路闻至侧眸看了眼，兴许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转回来看向林逢时，Alpha脸上的笑还未消散，林逢时能理他说明可能已经不怎么生气了。“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路闻至有心调节气氛，半开玩笑道：“陪徐洋学长减肥？”
由于这个假期徐洋圆润的太明显，从开学到现在，几乎每一个人认识他的人看见他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胖了”。对此徐洋深受打击，说要在一个月之内瘦回放假之前的样子，让林逢时监督。
“不是。”林逢时盯着前车的车牌号，半晌再度出声：“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饭而已。”
“以后也不想。”林逢时的声音轻描淡写，仿佛诉说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闻言，Alpha一怔，他这是终于情绪外露，愿意跟他沟通了吗？
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方向盘，路闻至理了理思绪，缓缓道：“衣柜和抽屉里的东西我已经扔了。”
“……”
林逢时没应声，扔不扔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车内陷入沉寂。
片刻后，林逢时偏头看向他：“路闻至，我们分手吧。”
轻飘飘的声音散在空气里，转瞬即逝。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放任自己跟他纠缠了三个月。不管路闻至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不重要了。
人或者应该现实一点，他明确的知道他和路闻至不会走到结婚的那一天，所以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刺耳的刹车声传入耳中，随着惯性林逢时身体猛地前倾。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红灯亮了，要不是车速不快，且路闻至刹车比较及时，此时可能就追尾了。
林逢时心有余悸的看向路闻至。
幸好没有发生车祸。
“……你说什么？”过了好半天，路闻至才吐了这么几个字，一字一句，他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再说一遍。”
“我们分手……”
他盯着林逢时，目光一错也不错，满脸想不通：“好端端为什么突然提分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
还没来得及定罪，就被直接宣判死刑，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坦然接受。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还送了他生日礼物，今天好不容易沟通了几句，怎么上来就要分手。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林逢时偏头看着他，目光淡淡的，表现的相当平静：“哪哪儿都不合适。”
第95章
规避风险是动物的本能。
路边的流浪猫，每天都被同一个人投喂，好不容易有一天卸下了防备，允许那人摸脑袋或者是肚皮，甚至愿意跟那个人走。
可这个时候突然发现那人收养它目的不纯，可能不是因为喜欢，所以就算那人待它再好，为了避免自己日后受到伤害，会马上掉头离开。
林逢时大抵就和那只流浪猫一样。
但路闻至不是一般的“收养人”，他随身带着麻袋。
前方红色数字进入30秒倒计时。
看着林逢时平淡无波的眼睛，路闻至心脏仿佛被人撞了一下。
林逢时的样子不像是普通小情侣吵架那样说气话分手，也不是想要通过分手这两个字要挟对方退让低头，而是认认真真的，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不是商议，是通知。
从此刻起，他们的关系结束了，他恢复单身，不再是林逢时的男朋友。
可林逢时表现的越平静，他越感觉这其中有问题。就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一样。
分手的眼神，要么愤怒，要么失望绝望，就算是和平分手也会有波动，而不会是像林逢时这样，半点儿波澜都没有。
所以——去他的通知。
什么不合适，他觉得挺合适的，哪哪儿都合适。
世界上没有比他俩更配的人了，他和林逢时就是天生一对，绝配顶配天仙配。
那几本心理学相关以及星座性格剖析的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嘴硬，说反话，没安全感，要强的完美主义者，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敏感又拧巴，会冷战，面对感情不主动，还偷偷往后退。本来话就不多，生气更不说话，矛盾结合体，给台阶都不下，得抱下来或者背下来……
星座或许没那么准确，但心理学专业的书上的内容总是正确的吧。
虽然和这样的人相处很累，但他乐意！
良久的对视中，红灯早已结束，绿灯进入倒计时，后面的车主车喇叭都快摁烂了，交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赶紧上前查看。
将视线从林逢时脸上收回，路闻至降下车窗。
交警看了眼路闻至，又看了眼林逢时，见两人年纪不大，皱着眉问：“怎么回事，绿灯亮半天了没看见吗，后边喇叭也按半天了。”
路闻至迅速调整了下情绪，抱歉道：“不好意思，没注意。”
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压抑的气氛，交警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摆摆手让路闻至赶紧走，顺便说教了两句：“小两口吵架回家吵，别在马路上，尤其是开车的时候……”
后排的车辆还在鸣笛催促，因为交警的一句话，Alpha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大半。
小两口吵架而已，旁人都看出来了。
刚才他问林逢时分手原因，林逢时说不合适，其实他不应该将重点放在哪儿不合适上，而是林逢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林逢时肯定是考虑了他们俩的未来，不然早在当初“校园情侣”期限结束的时候就会跟他说不合适，更不会答应他的“续费”邀请。
汽车发动，钥匙扣上的篮球来回摆动，路闻至意味不明的扫了几眼，越发觉得林逢时现在的状态是在跟他发脾气。
每个人发脾气的方式不一样，有的大吵大闹，宣泄情绪，有的一言不发，憋在心里。
林逢时不知道路闻至在想什么，总之从他上车的那一刻神经就没松弛下来过，一直绷得紧紧的，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虽然但从外表上看，他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仔细就会发现，他连呼吸都不自然。
从小到大，他得到的喜欢和关爱并不多，也没有什么朋友。上初高中的时候那些主动跟他示好，想跟他玩的基本上是为了抄他作业或者试卷，老师对他好是因为他成绩好，邻居对他好是觉得他可怜……
他经历了很多，所以看得通透。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要么有所图，要么是为了从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所以别人越是觉得他过得不好，他越是要装作很好，让自己显得坚不可摧。
抛开其他不谈，路闻至是一个很好的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路闻至在照顾他，不管是生活也好，情感价值也好。
如果没有看到那两张病诊报告单，或许林逢时还能自我欺骗一下，不会这么快提分手。
但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他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车内，Alpha不说话，林逢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宁静，于是就一直僵着。
这个时间段路上车很多，路灯、车灯以及道路两侧门店透出来的各种光影重叠在一起，平白让人眼晕。
窗外的建筑和景致渐渐熟悉，林逢时本以为路闻至会将车停在学校门口或者对面的街道上，没成想路闻至直接带他到了附近的火锅店。
拔掉钥匙率先下车，在林逢时迷茫不解的目光中，Alpha从车前绕至副驾，开门，弯腰低头帮他解开安全带。
林逢时后背紧贴着座椅，下意识屏住呼吸，他这是什么意思？
“下来吃饭，吃完送你回寝室。”
看着Alpha和先前没什么区别的眼神，林逢时有些恍惚，难道先前他那句“我们分手吧”根本就没说出口？
手指不自觉收拢，林逢时微抿了下唇，“路闻至，我们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要我抱你下来吗？”
那么近的距离，Alpha看着他笑，语气甚至有些宠溺。
林逢时的心情从沉重转变为郁闷，困惑和不解。见路闻至真的作势要把他抱下去，他马上侧身抬脚，“我自己下……”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路闻至偷偷松了口气。
现在，他要好好的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林逢时到底是因为不喜欢他而分手，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出了问题，让他产生了分手的念头。
毕竟他们之前还好好的，连架都没吵过。
—
“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
刚踏进火锅店，服务员充满热情的上前迎接。
“嗯，两位。”路闻至视线环顾半圈，“有没有稍微安静点儿的位置？”
第96章
“碗给我，毛肚再不捞出来就老了。”
“纸在这儿……”
“虾滑可以吃了，小心烫。”
火锅店二楼靠窗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着，点的是鸳鸯锅，但菜品基本全都下在香辣牛油锅底那侧。
红汤翻滚，热气飘飘荡荡，犹如拥有生命的绸缎，忽而凝聚，忽而消散。
辣味很浓。
隔着薄雾，林逢时眼睫微抬，看着一如往常的路闻至，心情万分复杂。
良久，像是终于察觉到林逢时的视线，路闻至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温水，眼皮抬了好几遍才说：“怎么，想把我放锅里涮一涮？”
半开玩笑的语气，怎么看也不像是分手的状态，反倒像是热恋期的拌嘴。
放在腿上的左手掌心微微潮湿，林逢时低头夹起碗中的虾滑，兴许是汤底太辣掩盖了原本的鲜味，不如之前好吃。
林逢时心不在焉地想，这大概是分手前的最后一顿饭，好聚好散，挺体面的。
原本饭量就不大，现在更是没什么胃口，碗里的东西只吃了一半。
结账的时候路闻至习惯性出示付款码，被林逢时阻止：“我来吧。”
付了钱，接过服务员提前装好的小零食，林逢时礼貌道谢，然后转身出门。
夜风微凉，带着不知名的花香，看着不远处的学校最为标志性的教学楼上方亮着的校徽，林逢时深深吸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他和路闻至。
不用暗自患得患失，不会再胡思乱想，不会被情绪所左右，摇摆不定，可以重回之前平静且稳定的生活状态。
就像是卸下了一个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包袱，他现在应该感觉轻松的。
迟缓地松了口气，林逢时在台阶上等了片刻Alpha才出来，车灯闪烁了下，“走了，送你回去。”
林逢时紧了紧手指：“不用麻烦，很近，我走回去就可以。”
大多数情侣在分手时说得好听，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但真正能做到的没有几个，林逢时也做不到。
既然分手了，就要及时划清界限，没必要再纠缠不清。
已经走出几步的Alpha回头看着林逢时，上方灯牌闪烁，幽红的光线映在他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眉心蹙起，看着对他疏离又漠然的林逢时，路闻至扯了扯嘴角，“林逢时……你喜欢我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林逢时不经常看电视，却也知道这是影视剧中常见的桥段，只不过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问题会落到自己身上。
喜欢。
他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是在某个心跳失衡的瞬间，也不是因为对方的某个举措而心动，就自然而然的，在相处之中，喜欢了。
沙漠里有一种植物，叫骆驼刺，地面高度仅有四十厘米，但根系却深达地下二十米。
林逢时对路闻至的喜欢大抵也是如此，表面不显，平平无奇，其实喜欢的程度挺深的，不过他从来没有深挖过。
路闻至正在尝试着挖一挖，但林逢时突然把外边露出来的那点儿铲了，他找不到该往哪儿下铲，只能问林逢时。
视线稍微落低一些，看着Alpha手中的钥匙扣，林逢时心想：就算说了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没有意义，那为什么还要回答。
所以，林逢时保持缄默。
路闻至目光一错也不错的盯着林逢时的表情，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丝端倪，他在逃避他的问题。
都这个时候了，不喜欢直接说就好了，干嘛逃避呢？
他现在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分手是违心话，只是他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儿。
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如果换做是别人，面对林逢时这样的性子，面对眼下这样的场景，估计早就因为心累而放弃了。
偏偏，路闻至就喜欢这样，每天花心思研究林逢时心里想什么，也很有情趣。
一步步朝着林逢时靠近，Alpha在他面前站定，声音透着股，轻慢，“我知道了。”
林逢时不自觉抬眸看着他，眉心微敛。
沉默在大多数时候是无声的拒绝，再结合他对路闻至的态度，不难看出他的潜台词。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一直沉默好像也不对，林逢时淡淡的应了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
刚要下台阶，面前的人却牵住了他的手：“确实有点儿晚，这段路看着挺近的，但走回去得将近二十分钟，还是上车吧。”
“……”林逢时下意识抽手，但Alpha攥得紧，抽不出来。路闻至坚持要送他回去可以理解为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但牵手算怎么回事。
不等他想明白，人已经半推半就的上了车。
五分钟后，车在校西门停下，林逢时动手解安全带，然后开门下车。
稍微用力，没推开。
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推开。
锁着的。
以为路闻至忘了，林逢时微抿了下唇，正要提醒他，就见路闻至忽然靠了过来。
眼眸近在咫尺，让人来不及思考。
见林逢时没躲，路闻至试探着又靠近一点儿，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眸，给了他足够的反应时间。
距离一厘一毫缩短，林逢时眼睫轻颤了下，姿势和表情都僵住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是要干嘛？
唇瓣将触未触，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在令人心慌的寂静中，林逢时听到了路闻至的声音，他说：“我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到分手的地步，我应该是哪里做错了，让你动了分手的念头。你要是不想说我只能回去自我反思，想明白了再跟你道歉……”
“今天你也挺累了，早点儿休息，晚安。”
简单的试探，路闻至完全确认内心判断。
并没有真的亲上去，只是帮他打开了车门。
—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林逢时脑子是懵的，心境难以描绘，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
路闻至简单的两句话，让他纠结了许久的事情变得毫无意义，他甚至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问题。
是不是他应该说得再清楚一点，好让路闻至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分手。
第97章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没放假时的样子。
偶尔在教室门口等人，然后跟在林逢时身后去食堂吃饭，或者去图书馆，林逢时自习做题，路闻至看书或戴耳机看网课，除了没什么交流之外，表面看起来并无异常，所以没人觉得他俩已经分手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路闻至依旧没有找出问题在哪儿，但两人的关系也不是毫无进展，至少林逢时愿意回他消息了，虽然每天就那么一两句。
周五晚上九点多，李川和路闻至打完球从体育馆出来，边走边闲聊。
李川爸妈这两天都出差，就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总感觉犄角旮旯都有眼睛在偷偷注视着他，所以去路闻至那儿睡两天。
李川：“马上要召开秋季运动会了，你今年还打算参加吗？”去年路闻至报了长跑和实心球，拿了两个第一。
夜风吹动树叶簌簌响动，操场上的灯早已修好，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不少情侣手牵着手在那儿散步。
见路闻至没搭话，李川顺着他的视线往操场上看了几眼，叹了口气。“这都一周多了吧，你们俩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啊？”
路闻至踢了脚路边的石子，眉头皱着：“我也想知道。”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林逢时又不给提示，只能就这么耗着。
“嗯……有没有可能，他看见你跟别人在一块，所以吃醋了。”李川日常盲猜，想给路闻至提供更多思路，“又或者，他闻到你身上有别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觉得你出轨了。”
“你就别瞎猜了。”越说越不靠谱，路闻至懒得理会。
“要不然我去问问徐洋，让他去问问组长……”他不敢直接去问林逢时，只能通过徐洋。
路闻至瞥了他一眼，沉声：“我早就问过了，他也不知道。”
—
学校附近，餐饮行业最为赚钱。
出了校门口，走了大概五十多米，就看到了卖炸串的小车，有同校的同学在那儿排队。
打了两个小时的篮球，李川能量耗尽，看到炸串后更是走不动道，必须买点儿，“你家冰箱里还有啤酒吗？”
路闻至正在给林逢时发消息，头也不抬道：“有。”
“炸串配啤酒，美滋滋。”李川拿了个不锈钢盘选菜，“包菜来俩，土豆片来俩，青椒不要，翅中四个，面筋、鸡排……”
选完递给老板娘，李川也加入了等待的队伍，刚刚站定，余光看到路对面站了几个像混混一样的人，露出的手臂上纹着纹身，不断的往这边看，手里拿着手机好像是在对比认人。
李川没太在意，毕竟他和小混混没什么关系，路闻至估计更没关系，所以当对面那几个人过来的时候，他还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惹上了这几个人，必要的话，他可以帮忙报警。
只是没想到，那个倒霉蛋会是路闻至。
那几个人手里都拿着精钢甩棍，来势汹汹，当李川察觉到他们的目标是路闻至时，只愣了一秒，立马出声提醒还在玩手机的某人：“路闻至！”
还在给林逢时发消息的路闻至下意识抬眸。
迎头一棍。
幸好他反应比较快，稍微侧了下身子，那一棍并没有落在头上，而是落在了肩膀。
咬着牙闷哼一声，手机也跟摔了出去。
“反应还挺快，就是你让我们薛哥在医院了躺了一周是吧。”领头的那个轻蔑一笑，吐了口痰说：“给我往死里打，打不死就他妈往残了打！”
路闻至微微眯了下眼，原来是来寻仇的，自己打不过就雇人。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动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周围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李川下意识冲上去救人，冲到一半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差点趴下。
路闻至打架的次数不多，没有技巧，完全是本能反应，而且四个跟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一窝蜂的扑上来，手里还握着甩棍，路闻至就是反应再快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挨了好几下。
现场一片混乱，几个Omega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尖叫着后退。
肾上腺素激增，路闻至暂时感觉不到疼痛，跟那几个人缠斗在一起，趁机抢夺了一根甩棍当作武器，目光凶戾，信息素也不受控制的往外钻。
一旁率先反应过来的同学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往校门卫亭那边跑。
……
接到李川电话的时候，徐洋刚开了一局游戏，腾不开手，于是按了免提，“喂……”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警笛声和急救车的声音：“你在哪儿？”
“寝室。”徐洋眼睛紧盯着屏幕，“怎么了，有事儿赶紧说事儿，没事就挂了，我这忙着呢。”
李川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急切：“组长呢？”
徐洋回头看了眼。
座位上没人，手机在桌子上，电脑还没关，界面是论文的开题报告。林逢时上午刚刚签了本校的保研协议，现在已经提前准备毕业论文了。
又往洗手间和阳台的方向看了眼，都没人。
“没在，可能扔垃圾去了吧，怎么了？”
“路闻至在校门口跟人打起来了。”喘了口气，李川又道：“准确的说是他被四个人围攻了，后脑勺挨了一闷棍，脖子那块儿全是血……”
话音未落，林逢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水卡和热水壶。
“他现在站都站不稳，手机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没他家人的联系方式，辅导员短时间内赶不过来……”
听出了是李川的声音，林逢时动作一顿，他只听到了后面几句，并不知道他口中说得人是谁，却莫名的心里一慌。
徐洋顾不上打游戏，回身拉了拉林逢时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一时不知道是先听李川说完还是先跟他说路闻至出事了。
林逢时放下水壶，皱眉问：“怎么了？”
“路闻至出事了。”
徐洋和李川先后开口。
第98章
林逢时和徐洋赶过去的时候，打斗早已结束，外面围了一圈人，Omega纷纷捂着鼻子，想看却又不敢靠近，旁边停了辆警车和好几辆急救车，学校的保安大叔正在帮忙安抚学生，维护现场秩序。
月光清亮，夜风阵阵，林逢时还未看到路闻至，就先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苦艾酒的味道，很浓，很呛鼻，隐约中似乎还混杂着血腥气和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不是易感期，而是Alpha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用强大的信息素来压制对方，给对方施压，逼退甚至是瓦解对方斗志。
李川曾开玩笑说路闻至适合读军校或者警校，遇到突发状况时可以直接用他那顶级信息素压得对方腿软，动都动不了。可惜路闻至的信息素是无差别攻击，不仅敌方，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打人的混混中有两个也是Alpha，现场混杂在的信息素令人头昏脑胀。
“我去，信息素爆炸啊！”徐洋刚走近就感觉不舒服，立马捂住鼻子。虽然只吸了几口，就有种要被迫进入发/情期的感觉，心理上也十分不适，平白生出恐慌畏惧。
围观的同学自动形成了一个圈，Alpha因为同性征之间信息素相斥不愿靠近，Omega则是因为生理不适，只有Beta离得稍微近一点。
那几个小混混已经被制服，有两个伤的最为严重，蜷缩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执勤警员正在收缴工具，将那两个还能走的押送到警车上。
“不好意思让一下。”徐洋两手捂着鼻子和林逢时一起从人群中穿过，看到现场停了三辆急救车，还有地上滴落状的血迹，表情呆滞一瞬：“不是吧，这么严重！”
一旁不知道是谁接了句：“岂止是严重，有两个都不省人事了……”
先前李川在电话里说路闻至后脑勺挨了一闷棍，徐洋下意识觉得其中有一个是他，愣了下马上看向林逢时。
路灯昏黄发暗，警灯闪烁，看着地上的血迹，林逢时眼前隐隐模糊，心脏因为紧张和恐慌剧烈的跳动着。
夜风中苦艾酒味的信息素他再熟悉不过，空气似乎是被抽走了氧分，林逢时胸口发闷，双手不自觉握紧，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深陷掌心。
本能的在人群中寻找路闻至的身影，然而视线中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形，心一点点下沉，视线艰难迟缓的移向急救车。
“同学别往这边挤……”
被保安大叔拦住的徐洋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离的最近的那辆急救车里探出一张陌生但又熟悉的脸。
当时李川冲上去救路闻至的时候后背挨了一棍子，后面脸上又挨了两拳，肿了半边脸，连眼都是肿的。
他朝着徐洋挥了挥手，想下车，但医护人员不让，“这边这边……嘶——”张嘴的幅度稍微大了点，扯到脸部肌肉，立马疼得呲牙咧嘴。
若是平时看到李川这样，徐洋肯定要嘲笑一番，但是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情。
和林逢时一块儿走到急救车前，徐洋捂着鼻子眉头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李川半死不活地抽气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林逢时绷紧的嗓音响起：“他呢？”
也不知医护人员碰到了哪块，李川疼得脸都扭曲了，艰难的指了个方向，“好像是在那边的辆里……”
现场有四辆急救车，李川和另一个被波及到的Beta一起，两个打人的混混在一辆车，还有俩Omega受路闻至信息素的影响暂时休克，正在紧急抢救。
林逢时急于见到路闻至，却又莫名不安迟疑，紧张惧怕。
越往前，空气中苦艾酒味的信息素越浓，比易感期还要浓稠，像是散不开的浓雾，将林逢时困于其中。
短短几步路，林逢时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久，身上甚至出了一层冷汗。
看到路闻至的那刻，林逢时呼吸一窒，险些喘不过来气，似乎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冷白色的灯光下，路闻至由医护人员扶着坐在担架床上，鼻子上套着氧气罩手臂上横亘着数道肿起来的红紫痕迹。
他低垂着头，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十分艰难的抬起头，恍惚的睁开眼。
林逢时这时才注意到Alpha衣服上都是血，脖子上也都是未干涸的血迹，甚至还能看到有新鲜的血液正在缓慢滴落。
“林逢时……”路闻至扯出一个笑，嗓音低哑晦涩，仿佛每一个字都费尽了力气：“你怎么来了。”
“你……”林逢时定定地看着他，掌心潮热一片，声音微颤：“疼吗？”
强忍着头晕目眩，路闻至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有点儿。”
很少在人前示弱，Alpha现在的眼神像是在外边打架打输了的大型犬垂头丧气的回家寻求主人的抚慰，委屈至极。
一般情况下，急救需要有亲属随行，林逢时在医护人员的要求下上了车，并暂时充当人形支架。
路闻至后脑和后颈上有伤，腺体也受到剧烈的外部撞击，连带着脖子一整片都是肿的，目前根本躺不下。
“对不起，”下巴搭在林逢时肩上，路闻至闭着眼，没有血色的唇几乎贴上他的皮肤，“弄脏了你衣服……”
林逢时出来的急，外套都没穿，上身只有一件白色T恤，因为路闻至靠上去的动作沾染了不少血迹。
医护人员正在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为了方便之后医生操作，要将脑后的头发剃光。
“不是我主动挑事。”Alpha缓了口气，闷声：“是被人报复了，就开学前打架那次。”
不需要林逢时问，路闻至就主动交代事情原委，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好像是蹲我好几天了……正给你发着消息他们就冲上来了……”
可能是实在撑不住，Alpha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第99章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医生早已领着人等在了门口，车停稳后路闻至就被抬下来推往抢救室。
“病人是帝都大学大二学生，男，顶级Alpha，经初步判断，身体多处挫伤和钝器击打伤，虽未骨折，但不排除有骨裂的可能，后脑出血，凝血功能差，颅内压升高，腺体遭受中等程度损伤，目前已陷入深度昏迷……”
去抢救室的路上，急救人员将路闻至的情况汇报给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表情凝重，眉头几乎皱成川字。
眼前这人他认识，是腺体外科韩主任的儿子。
“马上通知医药科的蒋副主任来手术室，另外给隔壁科室的韩主任打电话，告诉她她儿子出事了……”
很快路闻至被推进抢救室，有护士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回过头看了眼沾了一身血的林逢时：“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她一问，林逢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这会儿停下来冷飕飕的。
胸前一片血迹，整个楼道里都是浓重的苦艾酒味混杂着丝丝血腥气。
林逢时扯了扯嘴角，声音微颤：“没事……”
护士：“手术估计要很久，要不我领您去Vip室等，手术结束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Vip室内有沙发有显示屏，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手台上有氨水和双氧水，可以清洗掉身上的血迹。
“不用，谢谢。”
—
根据法律规定，重大手术需要家属或法定监护人的同意和签字，朋友不能代签。
不过在特殊情况下，如家属无法及时到达手术现场，且患者急需立刻手术时，可以在征求家属的同意后由朋友代签。
李川在急诊室，徐洋没有跟来，目前能签字的人只有林逢时。
护士在询问了林逢时的姓名以及与患者的关系后，马上通过电话和韩主任沟通。
没过多久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将准备好的笔和好几张医疗文书递给林逢时，“最上面的是手术同意书，然后麻醉同意书、输血治疗同意书，特殊检查、特殊治疗同意书，还有授权委托书，请您分别确认后签字。”
视线微垂，林逢时呼吸颤了颤，不确定的问：“不是只有直系亲属或监护人才可以签字吗？”
按理说作为前男友，他没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权利，朋友也没有。
医生解释道：“我们刚才询问了患者的母亲，对方同意您代为签字。”
当时路母先是问了谁陪在路闻至旁边，得知是林逢时后的原话是：“作为患者的母亲，我同意林逢时代为签字，因为他是我儿子未来的配偶。”
林逢时并不知道路闻至的母亲就是当年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更不知道路母已经默认了他和路闻至的关系。
其实不止是路母，路闻至他们家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林逢时是路闻至认定的人，十有八九是要带回家成为一家人的。
情况危急，林逢时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纠结为什么路闻至的妈妈会同意他签字。
只要签了字，万一发手术过程中有突发事故，他拥有帮病人和家属做决定的权利。
换句话说，路闻至的命，就在他手上，在他的一念之间。
深吸了口气，林逢时伸手接过，虽然只是几张薄纸，却感觉异常沉重。
看着抢救室窗户透出来的明晃晃的刺眼灯光，林逢时心莫名颤栗，像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脚踩空，像飞机从雷达上消失，又像是坐在快要融化的冰上找不到陆地的北极熊。
上一次这样，还是奶奶做手术的时候。
靠着墙，不知道是墙壁太冷还是冷气太足，林逢时遍体生寒，签字的手骨节凸起，指尖发白，不受控制的轻颤。
徐洋常说林逢时的字好看，看着就赏心悦目，他自己的就跟鸡爪刨出来的一样，但此时他写出来的字还不如鸡爪刨的。
咬了咬牙，签完最后一笔，林逢时将笔还给医生，声音干涸晦涩：“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并非林逢时一味的往坏的方向想，而是路闻至看起来伤得很重，伤在头部，又流了那么血，腺体也遭受重击……
医生面露难色：“目前无法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不过我们医护人员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
这是……要做好最坏打算的意思。
睫毛颤动，林逢时眼眶生涩，鼻腔泛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很快，抢救室门口只剩林逢时一人，四周好像只剩下他的呼吸声，沉重而压抑。
手机响了好久，等林逢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自动挂断，于是打了回去。
“喂组长，路闻至情况怎么样了？”李川身上的伤基本都是皮外伤，左手手指脱臼，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林逢时缓了缓心神，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在抢救室，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一楼东侧，3号抢救室。”
—
路闻至的母亲，也就是医院的韩主任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抢救室依旧是“抢救”中的状态。
李川在一旁接受警察的询问，看到她后马上站起：“伯母，路闻至他……”
平复了下呼吸，看着李川脸上的伤，她眼里满是心疼，“我都知道了，这件事你伯父会联系律师处理，至于他的伤势……里面都是本市最好的医生，他肯定会没事的。”
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也没底。
林逢时坐在排椅上，侧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抢救室，路母走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直到对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
下意识转过头。
“你好，还记得我吗？”
大脑艰难运作，看到对方熟悉又陌生的脸，林逢时呆愣一瞬，很快回想起她是谁：“记得，韩医生。”之前给他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我还是路闻至的母亲。”弯下腰，她搂住林逢时的肩膀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两下，低声：“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第100章
沉寂的走廊内，林逢时紧了紧手指。
没有余暇思考那么多，他只知道面前这位声音温柔语气也温柔的人是路闻至的母亲。
耳朵嗡嗡的，听什么声音都像是隔了很远，听不分明。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路母叹息了声，似乎是心疼，“阿姨在呢，别怕，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儿子躺在抢救室里，她还能分出心安慰林逢时，照顾林逢时的情绪，可见她内心温柔又强大，或许与她的职业有关。
从刚开始一直到现在，林逢时表现出来的镇定，其实徒有虚表，一捅就破。
因为路母的拥抱，因为她的声音，还有她身上和路闻至有些相像的气息，林逢时感觉心里的那道防线在一点点崩裂，尤其是对上对方那双温柔中带着几分慈爱与担忧的眸子，鼻子再次泛起酸意。
学校比婚礼见证了更多真诚的表白，愚人节的告白比情人节的告白更诊治，医馆里的墙比教堂听过更多祈祷。
林逢时内心一遍遍祈祷，希望Alpha可以平安无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外面等待的人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
为了保证医疗仪器的使用寿命，减少微生物的繁殖和传播，医院空调的温度通常比较低。
路母注意到林逢时穿的单薄，上衣上还沾了不少血迹，于是发消息给司机，让他去附近的商场买了套衣服让林逢时换上。
两个半小时后，3号抢救室“抢救中”的红色提示灯终于熄灭，林逢时和路母还有徐洋三个人几乎同时站起。
半分钟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两位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赵医生李医生，情况怎么样？”
赵医生疲惫道：“幸好手术进行及时，病人失血过多，颅内没有结成大块淤血，但神经受损，短时间内会出现逆行性遗忘以及自主神经功能紊乱，需要在监护室待一段时间……”
林逢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手术很顺利，路闻至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稍微缓了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开始降落。
待赵医生说完路闻至脑部情况，李医生接着说：“病人腺体受创范围较大，但不算太严重，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恢复，具体各项指标信息蒋主任最清楚。”
话音刚落，正好蒋主任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已经做完手术，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路闻至。
“韩主任。”蒋月筝对着路母微微颔首，将手术过程中监测到的路闻至体内信息素数值波动表递给她。
两人都是腺体与信息素领域的医生，只不过一个是外科手术医师，一个是药师。
因此不需要蒋主任解释什么，路母快速的看了两眼便了解了路闻至现在的身体状况。
路闻至刚从抢救室出来就被送往VIP监护室，暂时不允许探视。
在跟几位医生讨论后续治疗方案之前，路母分别抱了下李川和林逢时。
“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了，你们肯定累坏了，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她看着林逢时，嘴角微微弯起，温声：“有时间来家里坐坐，一起吃顿便饭。”
间接告诉林逢时她认可他和自家儿子的关系，但她不知道其实两人已经分手了。
——
路闻至在监护室里躺三天终于苏醒，经过一系列检查后确认没有大碍后转移到VIP病房。
因为大脑神经损伤，路闻至的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动不动就会出现头晕呕吐等症状，一开始李川被吓得脸都白了，着急忙慌找大夫，了解情况后笑着调侃路闻至跟怀孕了似的。
离开监护室的第二天，路闻至终于缕清错乱的记忆，接受了警察关于案情的询问，中午李川又来了一趟，将手机丢到他怀里。
“组长让我还你的。”李川脸上的伤还没完全消，他又比较在意形象，即便是在病房内也要带着墨镜和口罩，“好像是在场的一个大小学妹捡到的，给了组长。屏幕都摔烂了，也开不了机，是他去维修店找人给你修的，估计怕你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资料文件之类的东西。”
路闻至右臂骨裂，打了石膏，左手肌肉组织损伤，废了半天劲才拿到手机，“他呢？”
其实Alpha想问的是为什么林逢时还没来。
昨天下午路母过来的时候跟他说了那天晚上的情形，还说他在监护室的那两天林逢时每天中午都会来，看一眼就走。昨天中午林逢时来的时候他刚好在做检查，故而没碰上。
路闻至以为今天林逢时也回来，所以一直在等。
李川从果篮里拿了根香蕉剥开：“去实验室了吧，听说王教授带着手底下的研究生新开了一个项目，他作为准研究生可以提前接触并参与。”
顿了顿，李川又说：“学校里好多人都知道你俩分手了，有几个Alpha打算追组长，你最好有点儿危机感，尤其是那个叫赵、赵什么的，昨天晚上我在食堂看到他跟组长一块儿吃饭，俩人似乎挺聊得来的。”
“虽然当时徐洋学长也在，不算单独相处……但是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他锄头挥得太勤把组长挖走了呢……”
吃完香蕉，将皮扔进垃圾桶，李川将口罩带回去，“话又说话回来了，你后脑勺挨了一棍，有没有灵光乍现想起来你错哪儿了？”
经李川这样一说，他脑中好像闪过一丝线索，快到抓不住。
头隐隐作痛，路闻至捏了捏眉心，忽然开口：“那天晚上是不是有几个Omega昏迷了？”
李川点头，“你的信息素，真的……生化武器。”
他一直都不知道路闻至有信息素紊乱综合症，也没问过，还以为顶级Alpha的信息素都跟路闻至一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还是抢救的那天听到医生说的。
“林逢时……知道吗？”
“废话，他当时就在旁边。”
路闻至：“那他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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