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抬手搭到骆可肩膀上, 把过于激动的人推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骆可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一脸心虚, 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我。
我也没再多问,向兜里摸去,几个兜摸了一遍也没摸到手机。
“啧。”应该是在救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我伸手:“手机。”
骆可慢半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解锁放到了我手上。
我在他的微信上翻到孟宇点了语音通话。
对方很快接听:“骆先生?你没有出事吧?我看新闻老板那边……”
“没事。”我开口。
孟宇沉默下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板?”
“这几年你表现不错,之后会有人和你交接工作,公司这边也会为你办理离职。”
孟宇艰难开口:“谢谢闻总。”
一句话的先后是很重要的, 他要好好交接工作,公司这边才会给他一个没有“污点”不会影响找下一份工作的离职证明。
他跟随闻总多年, 听得懂。
结束了和孟宇的通话, 虽然我记得住小叔的手机号但我没选择立即联系他, 不然小叔绝对会不管危不危险就跑过来的。
我把手机丢还给骆可。
他接住望着我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犹豫了好半天才勇气满格:“京哥, 你是要开除孟宇吗?”
我点头。
他急了:“是因为我吗?”
“不,是因为他违背了职业道德,你休息吧。”
我去到走廊, 找了个靠墙边的仔细坐下,放松下来后疲惫后知后觉的找上来, 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软,身上的衣服又湿又沉, 不过还好无人死亡。
我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狂风暴雨持续了一天一夜, 在第二天天亮前终于安静了下来,阳光如利刃破开了云彩。
我也带着骆可回到了酒店, 又给他开了一间房。
下午肖秘赶了过来。
我一边接过我的新手机一边说道:“找人接替孟宇的工作,你要和你的老同事说拜拜了。”
肖秘虽然意外但并没有多问。
我给小叔打了电话过去, 也许是因为陌生号码第一遍小叔没有接。
我又打了第二遍。
“喂?”小叔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飘进我耳朵。
“小叔你怎么了?”
“……昨晚喝多了,没什么事,你怎么换手机号了?”
我听小叔又喝多了下意识就想教育他几句,但是我忍住了,先把这事放下:“昨天我出差的地方狂风暴雨吹塌了学校的车棚,我在救援时把手机弄丢了,而且我还受了伤。”
最后一句我故意说得委屈。
但小叔并没有我预想的着急:“怎么样?严重吗?”
我默了瞬:“小叔,我后天就回家了。”
就听小叔咳嗽了声:“好,我后天也回去。”
我挂断电话,把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不对劲,小叔关心的语气太淡了,淡到让我有点心寒,而且小叔居然没有说要过来,是在外面玩儿野了?
不过好在小叔没有装作听不懂我的暗示,承诺后天回家,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小叔还是无法说到做到……
我停下转手机的手。
*
对面酒店,余杭白缩在被子里脸色苍白,他昨天离开卫生所到了这里后就开始发烧,天气恶劣他连药都买不到。
“咳咳咳——”
余杭白又咳了起来,那副单薄的骨头架仿佛要咳碎,他抬手捂住嘴巴,原本修剪干净整洁的指甲现在指甲缝里还有着血水。
他咳了好久,咳出一身虚汗。
又缓了好一会儿后摸起手机,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
放下手机又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
飞机降落在灯火辉煌的京城,我的心情大概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我和小叔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了,这是我们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
出了机场,小叔就打来了电话。
“小叔我下飞机了,马上就到家,你上午就到了,给我准备什么好……”
“那来宴极吧,给你接风洗尘。”
宴极是一家餐厅,虽然是五星级餐厅可是对我来说不如小叔做得饭好吃,更何况我已经一个月没吃到小叔做得饭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小叔的心意我也不能拒绝:“好,马上到。”
我让司机送骆可回家,无视对方有话要说的模样着急地上了出租车,关门时车门忽然被骆可抓住。
我不悦的看向他。
“京哥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怕被我拒绝他又连忙加了一句,“你说过给我机会的。”
我挑眉:“非要这次?”
骆可用力点头少见的有点固执。
我想反正是去餐厅,我也不能跟小叔算账,于是答应了骆可的要求,从出租车上下来了。
两个半小时后我和骆可被服务员领去了二楼包间,当我看清包间内的情况后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到嘴边的小叔也咽了下去,审视的打量着小叔身边的男人,气质成熟,眉眼带笑。
小叔对我笑了下:“来了。”
我压下心中的不满,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去:“路上堵车来晚了,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骆可,小叔你认识的。”
骆可乖乖的对余杭白笑了下。
余杭白:“嗯,认识。”
余杭白:“时京,这位是李逸星,逸星这个就是我和你提过的侄子。”
我:逸星,叫得够亲热的。
李逸星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总听杭白提到你。”
我笑着和他握手:“是吗?我倒是没听小叔提起过你。”
李逸星也不尴尬:“可能是因为我和杭白刚认识不久。”他看向余杭白,两人相视一笑,“不过一见如故大概形容的就是我们。”
“呵——”我压着火坐下,油嘴滑舌不适合小叔。
我向小叔看去,注意到小叔的几根手指缠着创可贴:“手怎么了?”
小叔看了过去:“啊,这个啊——”
他和李逸星又对视然后又笑了起来,李逸星接过话:“是我们学习木雕时不小心弄的,我让杭白戴手套他偏不戴,好了,不戴手套现在只能戴创可贴咯~”
他说完,两人又笑了起来。
我蹙眉,笑个屁啊!受伤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是情侣吗?”骆可突然小声又八卦的问道。
我横眼看过去,毛病!这个男的哪点配得上我小叔!
余杭白:“是。”
我目光凌厉的向小叔看去,小叔说什么?
小叔也在看着我,字字句句清晰无比:“我们的确在恋爱,并且是已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我转着眼珠在两人身上游走了一圈,忽然意识到,所以小叔这一个月一直不肯回来,是为了这个人?
他为了别人抛弃我?
“哇~真好。”骆可羡慕的不行,又偷偷看了闻时京一眼。
我用这些年磨炼出来的冷静没有当场发火让小叔下不来台,站起身,三人全部仰头看向我。
我垂眸瞧着不知道发什么疯的小叔:“小叔,家里出事了和我回去。”
骆可一脸担忧:“啊?怎么了?”
聪明如小叔则是十分冷静,只不过还是顺着我的话问了下去:“出什么事了?”
在外面,他是段不会叫我丢脸的。
“后院着火了。”我瞧着还没有动作的小叔,曲指在餐桌上敲了下,语气又沉了几分“小叔,你该起来了。”
小叔盯着我,犹最后还是在我的注目中缓慢起身,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向骆可两人表达了歉意,并且约下次再聚。
骆可:“京哥,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我不满的讥讽:“不用了,你今晚说了这么多话应该很饿了,不要浪费食物。”
我不再逗留,向外走去。
司机在我的示意下了车,小叔慢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车内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让人觉得沉重。
我说谎了。
小叔也知道我在说谎。
我敲了下方向盘:“小叔,到家前,整理好你的理由。”
话落,我把油门踩到了底。
余光中小叔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
*
我和小叔前后脚的走进房子,小白喵喵叫着跑过来,小叔把它抱起。
“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问着向沙发走去。
小叔揉着小猫跟在我后面:“到云南的第3天。”
“所以你们这些天一直都在一起?”我摸出烟盒,把脚甩到茶几上,意外的打量着小叔,真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他居然一直瞒着我。
“嗯。”小叔在我对面坐下。
“好玩吗?”
“和他相处挺有趣的。”
我把烟向小叔那边吐去,呛得小叔向我看过来,我挑眉:“我是问瞒着我好玩吗?”
小叔抿了下嘴角,揉着小猫的手慢了下来,毫无底气:“没有故意瞒你。”
“无所谓了。”我把脚从茶几上拿下来,身体前倾将手肘搭在腿上,拉近了我和小叔的距离。
我盯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珠,想看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你为了陪他放弃回家陪我,是吗?”
我把烟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口。
我真想掐死那个李逸星!
他凭什么霸占小叔本该属于我的陪伴!
小叔垂下眼睫,小白从他腿上跑走,大概是不想搅入这场风波,是只聪明猫。
“时京,你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你就为了他抛弃我。”烟蒂掉落在我手上,滚烫但心寒。
小叔不再躲避看向我:“这事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那什么才算严重?你现在就能为了他一个月不回家,等以后你为了他从家里搬出去才算严重?”
面对我的质问小叔沉默了。
但他的沉默却让我警觉:“别告诉我,你真得想过搬出去。”
小叔轻声叹了口气,一个月没见小叔瘦了不少,眉眼间透露出疲惫,他这个月不是过得很开心吗?
“时京,我们总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的,等你谈了恋爱,也不会希望家里有我碍事的。”
“余杭白!”
我不敢相信,小叔居然真得想过搬出去,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分开,这栋别墅很大,可以住很多人,如果不够大也就是换一个够大的事。
至于分开。
绝无这个选项。
小叔被我吼的一抖,尤其是当我站起来后,我不再是当初的小男孩,身形上的差距带来的压迫感会让人本能的紧张。
他咬着唇看着我,看样子他今天是铁了心不让我顺心,一副要和我犟到底的模样。
“余杭白,你是自由过头把脑子丢了吧,这种疯话你都说得出来!”
我已经很久没叫过小叔大名了。
小叔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瞳孔里翻涌着怒色,放开全无血色的嘴唇,语气重了许多:“闻时京,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是你的长辈。”
我丢下烟:“你最好记得你还是我的长辈,记得你要和谁永远在一起,对谁负责。”
我和小叔互相瞪着彼此,谁都不甘心,我压着火:“和李逸星断了,我不喜欢他。”
小叔板着脸站了起来,周身气质冷凝,那双丹凤眼无比锐利:“我今天就搬出去,你自己冷静冷静。”
他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
我睨着小叔的背影,我原本是支持小叔恋爱结婚的,但那是建立在小叔不离开我的前提上,不过现在看来小叔不再需要这些了。
我从抽屉里找到钥匙,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小叔把行李箱摊在地上,往里面一一件件放着他的东西。
我靠在门口看他,他也不理我,瞧都不瞧我。
“小叔。”
我放软了态度。
小叔的动作停顿了瞬。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平静,所以我希望小叔也会给我一个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回答。
小叔终于看向了我,他说:“时京,你该彻底长大了。”
我笑了。
可惜,小叔的回答错误。
小叔低下头继续收拾行礼,我轻轻关上了门,然后锁上。
余杭白收起完东西,最后看了眼这个卧室,以后大概都不会回来了。
他真得没有办法了,他是个废物,他遏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甚至有点嫉妒骆可,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时京,然后终于心想事成。
眼泪落下。
余杭白抬手擦掉。
可是他连可以嫉妒的资格和身份都没有。
他冷静下来,时京一定会让人查李逸星的,这个演员他找得着急,还没做出一个漂亮的,能让时京满意的档案给他。
余杭白拉着行李箱来到门口,开门,把手完全压不下去。
他疑惑着试了两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拍门。
“时京,你在做什么?”
“时京,你把门打开。”
“闻时京!你不能锁着我!”
我关上卧室的门隔绝了小叔的声音,联系了肖秘让他查下李逸星。
小白盘在我腿边,我摸着它的头:“你的主人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闻时京!”
我无视小叔喊哑的声音,谁叫他骗我,他该受到惩罚。
他居然还想离开我。
我笑了下。
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
小叔小时候没得到过家人的爱,他不懂这些,所以我不怪他,我只是要把他错误的想法矫正过来,一家人就是该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我洗漱换上睡衣后就躺下休息了,小叔的房间也没了动静,估计是累了。
正这么想小叔发来了消息:【我渴了。】
呵——
小叔真是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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