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接到苏晗电话时, 祁明远正在开会,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顺手倒扣在桌面上, 继续听下属汇报。可听着听着便有些神思不属,不知为?何,脑海自动回放她昨晚情绪失控的样子。


    眉头越皱越紧,下属汇报声越来越小,他?抬手打断,拿起?手机回拨, 本以为是撒娇或约会邀请, 没想到?竟是离婚, 还是非常郑重已经通知父母的离婚。


    挂掉电话, 祁明远脸色阴沉, 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听完下属汇报, 分配具体任务, 然后推迟后续的相关工作, 马不停蹄赶回老宅。


    此时的?一楼会客厅,苏晗说完来意,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交给两位长辈, “妈,爸, 这是专业律师拟定的?协议,你们看看有哪里不合适,我?可以再改。”


    祁明远虽然管理顺明集团, 但目前不管是集团还是家?里,真正当家?人是祁齐, 离婚分得的?东西理当让他?知晓。


    当初结婚,她没有被?要求签署婚前协议,现在离婚,也不想贪心去分财产。祁家?父母对她很好,或者?说整个祁家?包括赵林都对她不错,她不想走的?时候闹得难看。


    陈青云不懂这些条条框框,直接把协议递给祁齐,眼神落在苏晗身?上,“你看起?来有些憔悴,是生病了吗?”


    原生家?庭并不幸福,苏晗很少能从长辈那得到?关怀,听到?这话瞬间红了眼眶,却强行压住那点波澜,微笑道:“没有,只是最近浅眠,没怎么睡好。”


    粗略看过协议,祁齐蹙眉,“你想净身?出户?”


    苏晗点头,虽有些紧张,但语气很坦然,“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自然也是。”


    祁齐断然摇头,并不赞同,“不必苛责自己,我?们家?不缺那点东西,你能把明远平安带回来,就?值很多。”


    这话让苏晗意外,她连忙道:“我?救明远是凭本心做事,不图这些。”


    抬手打断她的?解释,祁齐直接叫来管家?,吩咐他?安排专业人士重新准备协议,顺便报出添加的?东西。


    苏晗听得心头狂跳,立刻站起?来,“我?不需要这些,您可以留给明远,或者?送赵小姐,她现在出去闯荡,应该很需要资金帮扶。”


    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陈青云安抚道:“不要有负担,也别把我?们想的?太好,能给你的?就?是你应得的?,多的?我?们也不会给。”


    祁齐吩咐完,摆摆手道:“坐吧,说说你和?明远之间的?事。”


    知道这些东西非要不可,苏晗坐下来,只说祁明远回复记忆的?过程,并未添油加醋,也没说两人的?感情问题,却听得陈青云和?祁齐脸色越来越黑。


    她不说,祁家?夫妻也能猜到?,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歪,歪得还那么离谱。辜负林林换来的?婚姻,竟也不能好好维持,三心二意,能做成?什么!


    半小时后,祁明远赶到?家?,简单和?父母打招呼,拉住苏晗就?准备离开。


    祁家?夫妻虽不愿意掺和?小辈的?事,但苏晗既然认真提出,他?们就?不会阻拦,更不会让祁明远阻拦,做出什么糊涂事。


    陈青云拍着桌子,嗤道:“放手,就?在这把话说清楚。”


    “我?们的?事可以自己处理。”淡淡说道,祁明远并不让步,又蹙眉看向苏晗,“为?什么麻烦爸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挣开手腕,苏晗将重新打印好并签字的?离婚协议放进他?手里,“结婚的?时候需要告知,离婚的?时候自然也要说明,总不能让爸妈蒙在鼓里,这是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你看看。”


    随手放下离婚协议,他?看也没看,抬手捏着眉心,满身?都是低沉的?气压,“我?昨晚就?说过不会离婚,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胡闹好不好,我?真得很累。”


    翻开协议,递上黑色水笔,苏晗表情认真,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知道你每晚都在书?房看什么,你也在犹豫不决,不是吗?”


    瞳孔微微颤抖,祁明远冷声质问,“你翻我?东西?”


    苏晗好笑,“你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直接将笔塞进他?手里,苏晗道:“那你签字。”


    死死捏着笔,祁明远看出她没在开玩笑,更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想离开。他?不明白,明明昨晚还抱着自己哭的?人,为?什么今天能如此决绝。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好好生活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苏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气愤道:“我?一直在好好生活,是你逼我?,你的?心不在我?这,凭什么不许我?走。”


    祁明远很烦躁,“不在你那,能在哪?”


    “你自己知道。”


    祁明远只觉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见他?还要自欺欺人,苏晗好笑,冷声道:“开不完的?会,接不完的?电话,出不完的?差,你工作就?这么忙,忙到?回家?只有睡觉的?时间?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本来平稳的?情绪一点点崩溃,苏晗到?底还喜欢着祁明远,一句句质问对方的?话很尖锐,可刺伤对方的?同时,何尝不是刺向自己。


    她扣问自己,这样的?婚姻值得么?不值得……


    她不想哭,但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往下掉,


    祁明远想解释,却又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如此。他?从未想过记忆复苏的?时候,情感也会随之萌芽,从儿时纯真的?友谊,到?青春期朦胧的?暧昧,再到?后来互通心意的?彼此相爱。


    曾经十几年的?感情,在这几十天的?夜晚生根发芽,慢慢长成?参天大树,一点点挤占他?的?心房,将坐在里面的?苏晗挤到?角落,蒙上尘埃。


    他?知道,自己的?爱开始游移,目光也跟着转移。


    不能也不敢去见赵林,就?只能拿出儿时的?相册集翻看,可这样的?行为?对苏晗同样残忍,他?没能整理好自己,无法面对苏晗,就?只能拼命用工作伪装。


    但就?算如此,他?从头到?尾都不想离婚,更不想失去苏晗。


    看她流泪满面,祁明远很心疼,想如往常般帮她拭泪,却被?对方侧脸躲开,瞳孔微颤,失落地垂下手,问道:“你真要和?我?离婚吗?”


    拿起?纸巾自己擦掉眼泪,苏晗笑了笑,郑重道:“嗯,我?要离婚。”


    曾经父母给予的?稀薄爱意,困住她的?童年和?少年,她不能再让自己被?左右为?难的?狼狈婚姻困住,如果爱已经开始向外抽离,那人也要尽快转身?才好。


    祁明远沉默着签好协议,对内容并无异议,然后两人当天就?去民政局申请离婚,三个月后就?能拿到?离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苏晗不准备再和?祁明远住一起?,回家?收拾好东西打算暂住酒店,然后慢慢找合适的?房子。


    离婚协议中,祁父给的?都是中心区的?铺面,用来收租比自己住赚钱,不过更改户主?需要时间,她得先等等才能拿到?。


    真是没想到?一段婚姻的?最后,她收货的?竟是儿时不可得的?父母之爱。


    推着行李箱出门,身?后是亦步亦趋跟着的?祁明远,她有些无奈,还有些难过,“你赶紧回去工作啊,跟着我?做什么?”


    虽然同意,但祁明远不甘心,“我?们真的?……”


    不想听他?废话,苏晗单手捂着耳朵,单手推着行李大步往前。正在考虑去哪个酒店,就?看到?路边的?轿车放下车窗,陈青云笑着向她招手,“晗晗过来,带你回家?住。”


    那笑容温柔又慈爱,和?梦想中的?妈妈一模一样,苏晗冲动了,甩开祁明远,二话没说就?上车,直到?两边道路越来越熟悉,才猛然回神。


    感觉到?她的?局促,陈青云拍拍她的?手,“别担心,这三个月不会让明远打扰你。”


    苏晗疑惑,却没多问,在之后的?日常生活才终于明白。


    这祁明远,离婚前忙到?只有睡觉时间,离婚后倒是天天能看到?,哪怕被?管家?拦在别墅大门外还是乐此不疲,每日报到?。


    已经得到?过,就?不再那么执着,对现在纠缠不休的?祁明远有些烦,苏晗打算出国旅游,等取证时间到?了再回来。


    刚好祁家?夫妻准备去A国比赛,她们就?凑到?一起?,至于在赵林那暂住,完全是聊天时随口说到?,却没想到?成?为?现实。


    *


    时间转回现在,赵林闭目养神,一路无话。


    回到?家?,让阿姨把向阳的?客卧收拾出来给苏晗住,又让管家?带她熟悉房间布局,自己则回屋洗澡,然后吃着小零食,趴在床上翻“狗血之家?”的?八卦。


    不看不知道,一看事情还真不少。


    除顺明集团的?董事会闹了半天屁事没有,祁明远的?位置依旧稳固外,就?属苏晗和?祁明远闹离婚的?事最劲爆,在“狗血之家?”连刷好几秒都没翻到?底。


    正看得津津有味,赵林听到?房间门被?敲响,翻身?坐起?来,“请进。”


    看苏晗推门进来,一脸的?心事重重,再想想手机群聊里的?信息,她端着还剩一半的?零食离开卧室,带她去书?房聊。


    路过客厅时,看到?叶少虞在冰箱里觅食,王磊在旁边小心提点,“那个是赵林要吃的?,那个也是,你别拿,旁边……”


    关上书?房门,苏晗坐在设计独特的?矮凳上,心情有些忐忑。


    没办法,虽然自诩做事坦荡,但和?祁明远结婚这事,始终觉得对不起?赵林。面对她,总有挥之不去的?歉疚感,以至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抱歉,爸妈是被?我?说动才会带我?过来,明早我?就?直飞回国,不给你添麻烦。”


    拿起?茶壶,赵林给自己和?她斟茶,瞬间明白这话意思,笑道:“我?不讨厌你。”


    正想着如何揽责,不让赵林因这件事和?祁家?夫妻产生不愉快,就?冷不丁听到?这话,苏晗的?思路有些卡顿,表情也跟着呆滞,“啊?”


    原主?记忆中的?苏晗有这么呆吗?


    赵林仔细扒拉,发现对方出现场景很少,除非原主?特意去找,否则就?是同一个场合,对方也会慢慢退到?原主?的?视线范围外,不声不响地呆在角落,倒是知情识趣。


    屈指悄悄桌面,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喝点,我?厨师特意从国内带来的?新茶。”


    蓦然回神,苏晗顺从地接过茶杯,“谢谢。”


    轻抿一口,虽苦却不涩,有回甘,和?外面喝倒的?茶有些不同,让她忍不住又偿一口,本就?极小的?茶杯两口见底。


    赵林笑笑,提起?茶壶给她满上,淡淡道:“随便住,不用着急走。”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假话,苏晗小心将茶杯放在桌上,问道:“我?抢走祁明远,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祁明远不是你抢走的?,是他?自己走的?。”


    第102章 第 102 章


    人不是物品, 说抢走就能抢走。重点在祁明远,原主该做的都做了,没用就是没用。


    至于苏晗, 不能说原主真的圣人,对她毫无负面情绪,但终归是感?谢更多些。毕竟祁明远除了是原主的未婚夫,还是祁家夫妻的独生子。


    喝掉茶水,赵林给自己蓄满,继续道:“我和祁明远的事, 与你无关, 你不必自责。”


    指尖捏紧茶杯, 苏晗摇头, “怎会无关呢, 若是没有我, 你不会……”


    不喜欢听口?头道歉, 那很没用, 赵林搁下?茶杯, 淡淡道:“那你去死?吧。”


    苏晗一愣,神色略显迷茫,“你说, 什?么?”


    唇角微弯带着笑意,眼神却似冬日晚风, 透着凌冽寒意,直直望向苏晗眼底,赵林耐心地重复道:“我说, 你可以?去死?,如果你真感?到抱歉和愧疚的话?。”


    茶杯轻晃, 平静的茶水泛起涟漪,苏晗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我,你。”


    赵林轻轻挑眉,“怎么,不敢,还是不舍?”


    脑海在瞬间闪过太过画面,苏晗无法短时间内理顺,只能勉强挑出重点,“为什?么,我那么做,你会高兴吗?”


    看?表情就知?道她大脑几乎宕机,赵林好笑,“祁明远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迁怒?你死?不死?的与我何关,只是看?你那么主动揽责,给你出个主意罢了。”


    知?道赵林不是真想让她死?,苏晗找回呼吸,才发现指尖被茶水打湿,还有小半顺着手腕流到茶桌,连忙站起来拿起纸巾擦,顺便轻声喃喃,“这可真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说起祁明远,苏晗偷偷去看?赵林,在她脸上看?不到丝毫怀念或者温情,问道:“你不喜欢他了?”


    提着小茶壶,赵林看?她收拾好茶桌和茶杯,又给她续上茶水,反问道:“不明显吗?”


    对上她平静的视线,里面清清冷冷似谷中清潭,看?不出半点人间情爱、俗世烟火,让苏晗有瞬间沉溺,回神后将茶水一饮而尽,回道:“挺明显的。”


    见她喝了几杯茶水,赵林把盛着果脯的碟子往前推,“听说你在和祁明远闹离婚?”


    确定她放下?祁明远,苏晗说起这个话?题不再局促,坦诚道:“不是闹离婚,是离婚,我们已经在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再过两个半月就能领离婚证。”


    虽然有所猜测,但事情进展如此顺利,赵林还挺开心,“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突如其来被夸奖,苏晗很迷糊,嘴巴微张,“啊?”


    拿起一颗蓝莓干塞她嘴里,赵林站起来道:“多吃点,能让你眼明心亮。”


    说完就大步离开,只剩苏晗下?意识嚼着蓝莓干,有些不懂她的意思。眼明心亮,是说祁明远不值得回头吗?


    *


    敞开心扉聊过后,苏晗安心住下?,压在心底的歉意稍稍消散,整个人活泼不少。每天和叶少虞出门游玩,都会带些纪念品回来,一式两份,自己一份,赵林一份。


    不过赵林对这种?小玩意没兴趣,全部?交给阿姨打理,花瓶就用来插画,艺术摆件就放陈列柜,总之阿姨物尽其用,没有任何浪费。


    苏晗这次会住很久,叶少虞不被允许留宿,除非王磊愿意和他挤一张床,但王磊极其不愿意,他就把隔壁的大平层租下?,和他们当一梯两户的邻居,然后每天厚着脸皮蹭饭。


    时间就这么平淡地往前走,很快四十天过去,FOT自由搏击国际赛正?式开始。


    赵林体重维持在62公斤,登上赛场后一路势如破竹,半月全胜战绩直接挺近八强,获得休息三天时间,之后就是FOT的金腰带争夺。


    这天比赛结束,她在车上睡到家门口?,被王磊叫醒后打着哈欠下?车,抬眼就看?到昏黄路灯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嘴里还骂骂咧咧地互相指责。


    “插足别人的婚姻,你有没有道德!”


    “你们已经离婚,我有追求自由!”


    “放屁,我们离婚证还没拿!”


    “那也已经申请,再说苏晗也没答应我,我们只是朋友!”


    “谁家异性朋友半夜还住在一起!”


    听着如此清晰又响亮的骂账,赵林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谁,叶少虞和祁明远,大半夜在楼底打架,真是有活力?。


    王磊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听着骂账的主人公是苏晗,再凑近看?看?,竟然是叶少虞。自家人打架可不能吃亏,他屡起袖子就想上去拉偏架,却被赵林一把按住肩膀。


    “别着急,这么热闹,好歹让主人公出来看?看?,不然多可惜。”


    淡笑着说道,赵林拿出手机拨通苏晗电话?,“别摆弄你的布料了,赶紧出来,有狗咬狗的热闹看?。”


    长?住后每天旅游,起初兴致勃勃,后来看?多了也就那样,有些地方还不如国内。


    失去兴趣,苏晗捡起自己的老?本行,服装设计,趁当地秀场多,打算多看?看?长?长?见识,回国后好成?立服装工作室,开展属于自己的事业。


    这会正?在屋里画设计稿,她道:“我不喜欢看?狗打架。”


    赵林轻笑,“是你的狗哦~”


    看?着挂掉的电话?,苏晗疑惑,“我没养狗啊?”


    相处日久,她对赵林更加了解,想想这狗或许是比喻,便放下?纸笔出门,结果刚下?楼就看?到打得火热的叶少虞和祁明远。


    若从前看?到这样的情形,苏晗肯定急着叫停,可最近灵感?枯竭,她常常去看?赵林的比赛现场。那拳拳到肉,精准碾压的攻击,看?着特?别解压。


    再看?这两人菜鸡互啄,多少有些没意思,还觉得乏味。


    走到赵林身边,苏晗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狗?”


    赵林点头,“怎么样,挺有意思吧?”


    苏晗诚实回道:“有点菜,比你差远了。”


    赵林摇头,“我是说他们的对骂。”


    仔细听,原来是在争自己,苏晗满头黑线,嘴角微抽,“我又不是物件,他们谁打赢了,还能把我拿走不成?,真是幼稚。”


    这话?赵林爱听,对她举起大拇指,“有觉悟。”


    对你来我往、拳脚相向的两个男人没兴趣,苏晗挽上赵林的胳膊道:“回去吧,张大厨给你准备的宵夜还在炉子上温着,你现在回去刚好可以?吃。”


    “嗯。”


    两人携手回去,王磊看?向还沉浸在打架和骂账的两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喊道:“正?主都走了,你们还打个屁,消停点吧!”


    双双回神,叶少虞迅速撤开,揉着酸疼的脸怒视祁明远,“算你走远,下?次我肯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撑着下?巴,祁明远抹掉嘴角的血,嗤道:“别下?次,你有种?现在就来。”


    好不容易找到苏晗,提前安排好公司工作,调出十天时间过来“追妻”,却发现妻子身边围着个苍蝇,还是明显另有所图、野心不小的苍蝇,让他气得不行。


    他们谁也不让谁,哪怕停手,嘴里还不断输出,直到站在赵林家门口?,才冷哼一声,各自休战。


    叶少虞敲门,祁明远低头摆弄被摔在地上的花。


    阿姨帮忙摆好夜宵,听到敲门,擦擦手准备去开门,赵林闻着香气弥漫的小龙虾,带好一次性手套,说道:“不用管,回去休息吧。”


    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阿姨点头应下?,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多嘴询问,立刻回屋休息。


    门内,赵林三人愉快地吃着小龙虾,喝着厨师亲手酿的青梅酒,时不时聊两句,气氛很是融洽。


    门外,叶少虞两人满身狼狈,呆呆站在原地,几分钟过去大门毫无动静。可能是自己敲门声太小,阿姨没听见,他再次屈指敲门,几分钟后依旧。


    知?道自己是被迁怒,今晚夜宵没得吃,叶少虞怒瞪祁明远,“都怪你,晦气!”


    祁明远本就看?他不爽,可不受他的气,冷笑道:“谁让你没皮没脸地围着苏晗,还出手打烂我的花。”


    对花有阴影,祁明远理直气壮,“谁让你凑那么近,那是你活该!”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结果气没少受,夜宵还没了。叶少虞懒得理他,转身走到隔壁,输入密码后进屋,正?要随手关门,却被祁明远抵住。


    “你干什?么,还想找揍吗?”


    手掌按住大门,祁明远直接把花塞他怀里,趁他嫌弃避开时大步走进屋子。


    眼神扫过屋内布局,知?道卧室数量足够,随便找间距离近的次卧,边往里走边道:“你打烂我的花,理应赔偿,就当房租,我不和你计较。”


    一脚把花踢出门外,叶少虞看?他大摇大摆往里走,气得心口?疼,“不许进去,你这花才值几个钱,想换我这么好的住宿,你想屁吃!”


    根本不搭理他的话?,祁明远打开卧室门,看?里面有独立卫生间,且家具齐全,被褥枕头什?么都有,满意地关上门顺便反锁。


    被关在门外,叶少虞用力?拍门,“喂,你这家伙有没有听我说话?,赶紧出来,我这里不欢迎你!”


    已经走进浴室,祁明远试过水温后脱衣洗澡,热水哗啦啦地淋在脸上,让他紧绷的精神得到舒缓,长?长?叹了口?气。


    今天出师不利,明天得加倍努力?,希望苏晗不要生气。


    卧室外,叶少虞叫喊半天都没人应答,知?道今晚是赶不走对方,只能作罢。但愤愤不平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回卧室揍枕头,可惜越揍越气。


    “啊啊啊,天杀的祁明远,真是晦气!今晚夜宵可是小龙虾,我期待好久,竟然没吃到!


    *


    馋了整晚小龙虾,半夜做梦都是小龙虾,叶少虞第二天被闹钟吵醒,一看?时间,连忙爬起来洗漱干净出门。


    看?到门口?的花朵尸体,他很是不待见,抬脚跨过后去隔壁敲门。


    第103章 第 103 章


    晨练结束, 赵林从电梯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自家门口的叶少虞,也看到对面门口?的祁明远, 两人眼角和嘴角都带着些浮肿和青紫,显然昨天打架没收力。


    叶少虞看到赵林,立刻扬起?谄媚的笑,准备说说昨晚的事,结果回?头就看到身后同样走出来的祁明远,穿得人模狗样, 也不?知?从哪拿的新衣服。


    想?到两人关系不?好, 他又站在自?家门口?, 未免被迁怒, 忙开口?撇清关系, “他昨天趁我不备赖在我家, 不?是我主动收留, 衣服也不是我给的。”


    衣服是祁明远昨夜让人送来, 今天要见苏晗, 他不?想?一身狼狈。


    只?是此刻遇见赵林,距离还如此近,让他心跳有些不?受控制, 扑通扑通跳得欢快,尤其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手脚更是隐隐发麻。


    明明出国前已经想?好,放下过去,只?看现在和未来, 他才专门整理好工作,腾出半月时间?找苏晗和解。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看到赵林,他会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莫名紧张,还有些口?干舌燥,祁明远挤出微笑,干巴巴道:“早上?好。”


    视线从他微颤的手指看到僵硬的笑容,赵林轻挑眉头,这么有礼貌,倒是稀奇。不?过不?重要,大清早遇见他,这是流年不?利,倒霉。


    抬手示意叶少虞让开,她指纹解锁,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直接将两人无视得彻底。


    阿姨听到敲门声,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见赵林回?来后顺手关门,门外叶少虞瞪大眼睛的模样一闪而逝。


    跟在她身后,阿姨问道:“赵小姐,厨师那边需要通知?吗?”


    抬头看向伸着懒腰走出卧室的苏晗,赵林想?想?,摇头道:“不?用,有人会帮忙处理。”


    阿姨看到苏晗,秒懂,笑着点头,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洗漱完毕,苏晗走到餐厅却没看见叶少虞,以他的贪吃程度,往常这时候早坐在餐桌前等开饭,看到她会笑着招手闲聊,顺便帮忙拉凳子。


    难不?成是昨晚打架的伤势很严重?


    有些不?放心,她打算去隔壁看看情?况,刚走到门口?,就听赵林提醒,“记得看猫眼。”


    很是听劝,苏晗掀开猫眼盖,眯着一只?眼往外看,发现叶少虞就站在门口?,但他身后还站着祁明远,两人表情?都不?好,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在吵架。


    今天有好几场新春秀要看,都是当季流行趋势,叶少虞得帮她拿各种东西,不?吃早饭可没有力气。


    仔细想?想?,苏晗打开门,一把拉住叶少虞的衣服领子,二话?没说直接拽进屋来,看也不?看祁明远地把门关上?。


    脖子被嘞着,叶少虞进屋后扶着入户柜咳嗽,抬头看到苏晗,嘴角忍不?住翘起?,笑得格外灿烂,“咳咳,哈哈,我就知?道,咳,我肯定能吃上?饭,咳,哈哈哈。”


    看他傻乎乎又乐呵呵的样子,苏晗努力压下唇角笑意,警告道:“赵林不?喜欢他,你自?己说话?做事注意点,要是待会在饭桌上?被赶出去,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吃西餐。”


    白人饭难吃,叶少虞可不?想?顿顿吃,捏住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角,从左划到右,像拉拉链似的表示明白。


    之后的早餐时间?,他闭上?自?己特别能叭叭的嘴,显得格外安静,还尽量缩小存在感,有什?么想?吃的都让苏晗帮忙夹到碗里。


    虽然气氛莫名有些诡异,但叶少虞乐在其中,哈哈哈,都是苏晗帮我夹菜,真香真好吃!


    赵林并不?想?吃狗粮,没怎么在意两人,但偶尔瞥到,还是会被叶少虞傻乐的样子蠢到,忍不?住怀疑之前的想?法行不?行,就凭这家伙的锄头,真能撬走祁明远的墙角?


    算了,祁明远的墙角本就岌岌可危,谁的锄头不?重要,早晚得塌就是。


    早饭后,叶少虞和苏晗照常出门看秀,没想?到祁明远还在门口?等着,并跟在两人身后一起?看秀,这一看就是连续十天。


    祁明远绞尽脑汁地挽回?,想?方设法逗苏晗开心,拿出现有的诚意,又是保证又是承诺,还有满腔沸腾的爱意,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苏晗对祁明远本就还有感情?,正?是知?道这点,她怕自?己动摇,才会出国。


    可现在出国竟没用,这家伙和没工作似的,天天围在身边,殷勤备至,呵护有加,把叶少虞衬得像个呆头呆脑的傻子。


    死灰复燃的情?意初露苗头,叶少虞比祁明远和苏晗本人都更早感知?到,当晚就忍不?住给赵林打电话?哭诉,“赵林,怎么办,呜呜呜,苏晗好像要回?头了,我要重蹈覆辙了!”


    因?为联系人不?多,也从不?半夜打电话?,赵林没有关机或静音再睡觉的习惯,所以这会突然被铃声吵醒,她有些懵也有些烦,“你就只?会哭?”


    趴在自?己床上?,叶少虞哽咽道:“呜呜呜,那我要怎么办?”


    到底承诺过一对一教学?,也不?想?看祁明远得偿所愿,赵林抬手搓了搓脑门,问道:“明天晚上?你们有什?么活动吗?”


    向来只?在白天出门,苏晗晚上?要整理资料,画图或者弄设计稿,叶少虞道:“没有,就呆在家里。”


    “明晚是我HOT的最终决赛,你带他们两个去看,尽量想?办法弄到前排门票。”


    如果上?次见面时没看错,祁明远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且对原主余情?未了。愧疚加上?压抑的爱,只?要稍加利用,就能激发出不?小能量。


    苏晗若看见,大概率会彻底死心。毕竟爱情?不?是西瓜,不?能分两半,谁也不?想?称为二分之一。


    “好的。”


    乖巧应下,叶少虞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还是连夜托人加价购买,最后以三十倍的价格拿到三张连座票,带上?苏晗和祁明远一起?观看。


    位置靠前,角度绝佳,三人靠着椅背,能将擂台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裁判说明规则,赵林站在擂台上?,眼神环视周围,看到笑着挥手的祁家夫妻,也看到坐立不?安的叶少虞,以及他旁边的祁明远和苏晗。


    观众已就位,她今天就稍稍演演戏,让比赛惊心动魄些。


    实力足够,赵林控分能力极强,让对手看到赢的希望,打得那叫一个竭尽全?力,疯狂而扭曲的表情?让观众跟着呐喊。


    祁家夫妻看得心惊肉跳,叶少虞都顾不?上?思考,跟着观众一起?助威,替赵林加油。


    唯有祁明远不?同,他频频站起?,眼神几乎黏在擂台上?,里面的心疼、担忧以及掩饰不?住的爱慕,全?部暴露得彻底。


    苏晗站在旁边,起?初没有注意,因?为她也看得心惊胆战。可当中场休息,她心有余悸地坐回?位置,就发现身边人的异样。


    他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全?程注视着赵林,没有哪怕一丝分心。


    最后比赛结束,赵林收货金腰带,祁明远终于从紧张惶恐的情?绪中抽离,才注意到身边苏晗失落又失望的眼神。


    观众陆续离场,苏晗起?身离开,祁明远连忙跟上?,“晗晗,我以后会继续努力。”


    她还没说,他就主动解释,苏晗觉得分外好笑,“爱不?需要努力,只?有不?爱才需要努力去爱。明远,别自?欺欺人,认清现实吧。”


    紧紧握住苏晗的手,祁明远心中止不?住的慌乱,“晗晗,我是爱你的,给我些时间?,我会整理好自?己,相信我,好吗?”


    缓慢而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苏晗反问,“你出国前就整理过,不?是吗?”


    祁明远被问得无措,他出国前确实整理过,也告诫自?己放下过去,放下赵林,但看到她在赛场上?受伤,心还是不?受控制。


    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苏晗释然一笑,“祁明远,我们好聚好散,可以吗?”


    终归还是听到这句话?,祁明远惨然笑着,低头道:“好。”


    戏剧的开始,惨淡的收场,爱情?来去匆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


    半月后,苏晗回?国前夜。


    赵林窝在阳台晒月光,顺便翻看狗血之家的最新八卦,什?么苏晗“断情?绝爱”,祁明远“追求火葬场”,小王总“再遇白月光”等等,跟看各家连载小说似的。


    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发现其中一位正?主走到自?己旁边,赵林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把手机熄屏后放下,发现苏晗双手还捧着的几件衣服。


    拿起?来看,是一整套春季运动服,“送我的?”


    苏晗笑着点头,“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所以特意做的,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她目前还在离婚过程中,没有多少钱,无法回?馈赵林同价值的礼物,所以仔细想?想?,就回?馈同等心意的礼物。


    把衣服放在她腿上?,苏晗眼中闪过期待,“你要不?要现在试试,中午时已经洗过烘干,还晒过太阳。”


    衣服拿在手里,赵林看配色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王磊筛选完近期递来的邀请,正?准备向赵林汇报之后几天的工作行程,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衣服,疑惑道:“你拿训练服做什?么?”


    训练服?这配色,这款式,难怪觉得眼熟。


    知?道苏晗最近几天都在忙这套衣服,白天跑市场选料子,晚上?改设计调版型,花费不?少心思,就是没想?到是送给自?己。


    赵林回?卧室换上?,第一感觉是轻盈、亲肤,穿起?来比之前的训练服舒适。


    再照全?身镜,虽然配色和训练服差不?多,但苏晗调整过颜色比重,视觉效果更和谐,看起?来更漂亮。且版型在细微处进行修改,让运动更自?在,活动起?没有束缚感。


    从配色到版型,从裁剪到面料,苏晗都做的很好。


    若自?家训练服是这件,赵林愿意多穿几次,而不?是像现在那样,只?在宣传时穿,拍过宣传照就放衣柜里落灰。


    对这份礼物很满意,她直接穿出去,又将外套脱下来扔给王磊,“你试试。”


    王磊连忙接住,免得掉地上?,闻言眼神略带迷茫,“我比你壮,穿不?下。”


    赵林道:“我是说料子和重量。”


    王磊颠颠手里的衣服,又用指腹搓了搓,再放在脸颊边蹭蹭,眼神放光,“好轻,摸起?来也好舒服,苏晗,你这用的什?么料子?”


    还没等苏晗介绍,他又摇头拒绝,“算了,你不?用和我说,说了我也不?知?道。赵林,你是不?是想?换工厂?”


    赵林没回?答,转头看向苏晗,“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我们俱乐部打算在开春前会订购一批新的春季训练服,你要接单吗?”


    第104章 第 104 章


    这问题属实在苏晗的意料之外,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 我工作室还没成立,地址也没选,员工目前只有自己?,真?的可?以吗?”


    赵林轻笑,“我不?喜欢听反问,再给你一次机会。”


    立刻挺直背脊, 苏晗郑重点头, “我可?以, 我要?接!”


    找出俱乐部经理的电话号码, 截图后发给苏晗, 赵林道:“回国后好好准备, 准备好就联系这个人, 她会派人和你谈具体的合作细节。”


    是的, 目前俱乐部的管理者已经不?是祁齐, 而是专门雇佣的职业经理人。


    因为?她在国际上的影响力?逐渐增强,粉丝越来越多,俱乐部的规模也跟着扩大, 工作量急剧增多。祁齐曾经大病一场,无法承担越来越多的工作, 便?招聘经理,自己?退到幕后。


    而俱乐部的股份在两次获得金腰带后,被祁家夫妻分批赠给赵林, 所以目前俱乐部的实际老板是她,自然对训练服的订购渠道有绝对选择权。


    苏晗拿出手机, 看着截图发来的手机号,心情雀跃,内心小小呐喊:啊啊啊,果然甩掉烂桃花,事业就有起色,真?是一整个期待!


    高高兴兴地回屋收拾行李,明天就回国领离婚证,她要?抓紧一切时?间招聘员工,成立工作室,寻找合适工厂,让赵林不?会觉得给自己?机会是个错误。


    *


    第二天,叶少虞率先吃完早饭,带着大件行李下楼装车,却在楼下看到久未出现的祁明远,狠狠皱眉,“真?是阴魂不?散,你又来干嘛?”


    出差顺路,祁明远特意空出时?间来看赵林,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反思?,他已经能承担起错误,为?曾经的恶劣行径道歉,而不?是纠缠苏晗。


    可?叶少虞一脸防备,让他看着很?不?爽,也就没说实话,反问道:“我来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舔狗,还是备胎?”


    没想到祁明远嘴巴这么毒,叶少虞气?得眼睛发红,但他身份确实不?明朗,只能瞪着对方生闷气?,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苏晗推着行李箱下楼,看到叶少虞气?鼓鼓的,还挺可?爱。视线再往前,就是西装革履的祁明远,愉快的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倍感厌烦。


    “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吗?”


    先听到苏晗的声音,祁明远抬头,正?对上她投来的目光,冷漠而疏离,没有一丝温情。


    忍着心尖抽痛,他自嘲笑笑,侧身让开,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纠缠,“放心,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你,明天的民?政局,我会按时?过去。”


    推着行李箱往前走,苏晗听到这话先是放松,而后更?加警惕。能来这里,不?是为?自己?,那就是为?赵林,“你想干什么,她过得很?好,不?想看见你。”


    被这个眼神刺痛,祁明远有些愣怔,解释道:“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清楚后过来道歉。”


    并不?怎么相信,苏晗上下打量他,转头看向叶少虞,“我们飞机几点,还有多长?时?间?”


    同样不?信任祁明远,叶少虞打开手机查看,仔细回道:“机票是十一点,赶去机场要?两小时?车程,再预留半小时?登机准备,现在是七点半,我们还有一小时?。”


    时?间来得及,苏晗先把行李放上车,王磊跟在她身后推着大行李箱,一起搬到车上,然后三个人站成一排看着祁明远,和他一起等,一等就是三十分钟。


    没有比赛,每日训练相对简单,赵林的晨练时?间延长?,这会正?抱着顺路买的法棍,从小公园慢悠悠地散步回来。


    走到近处,看楼下人员齐全?,挑眉笑道:“怎么,这是准备开欢送会?”


    叶少虞率先凑过去,轻抬下巴,眼神审视地看向祁明远,“我和苏晗今天回国,这家伙现在来找你,不?知道存着什么坏心思?。”


    没想过这个问题,祁明远立刻道:“我没计算时?间,只是出差顺路。”


    苏晗撇嘴,同样凑到赵林身边,“他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别相信。”


    看两人告状的“奸佞”样子,祁明远略微有些头疼,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走到赵林面前,真?诚道:“抱歉,之前做了?过分的事情,惹你伤心,这是赔罪礼。”


    礼物来者不?拒,赵林打开礼盒,是条蓝宝石项链,宝石又大又漂亮。记忆若没出错,这曾是原主曾经很?要?的礼物,只是祁明远答应后的第二天就失踪,所以没买到。


    盖上礼盒,装进口袋,她面不?改色道:“需要?原谅吗?”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询问,祁明远若说不?需要?,显得虚伪,说需要?,又怕她为?难,深思?熟虑后认真?道:“按你的心意来就好。”


    “我的心意?你还真?敢说。”


    抽出怀里抱着的一根法棍,这是厨师长?早晨看她出门,特意嘱咐买的,想切小块后放粥里闷煮增加口感。


    赵林放手心敲敲,硬度刚刚好,她抬手指向左侧大树,淡淡道:“去那边站着,低下头,双手扶着树干,屁股撅起来,我打高兴就原谅你。”


    起初依言照做,可?走到半路,祁明远发觉这话越来越不?对劲,脸色涨红,回首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苏晗见此情形,放心带叶少虞离开,赵林比自己?坚定,绝不?会吃亏。


    并不?管祁明远的反应,要?求已经说了?,做不?做随意。和苏晗、叶少虞挥手告别,她将剩余两根法棍交给王磊,让他上楼送给厨师。


    今天苏晗两人赶飞机,早饭分开做,赵林和王磊那份,现在应该还差点工序。


    王磊依言上楼,赵林重新看向祁明远,见他原地不?动也不?催促,只看了?看手机时?间,“我等五分钟,现在开始倒计时?。”


    脚步几乎钉在原地,祁明远等王磊离开视线,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才红着脸,不?情不?愿地靠近大树,问道:“你确定这样可?以?”


    看他羞愤难忍,却又不?敢拒绝,赵林觉得有意思?。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在记忆恢复前后差别如此大,换做从前,别说让他听话地走过去,怕不?是得跳起来大骂她无耻。


    不?过无所谓,她就喜欢为?难不?喜欢的人,去做不?愿意的事。


    没有回答,赵林走到他身边,无视他泛红的眼眶,用?法棍轻敲他僵硬的腰,“赶紧的,姿势摆起来。”


    本就紧张,被这么一碰,祁明远差点一蹦三尺高,脸色更?是红得滴血,不?敢再看赵林,顺从地双手扶着大树,摆出姿势,咬牙道:“开始吧。”


    这姿势,配上这脸色,赵林弯起眉眼,又用?法棍敲敲他屁股,挑剔道:“再翘点。”


    屈辱照做,祁明远的脸红已经顺着脸颊蔓延到脖颈,闭上眼道:“你快点。”


    顺明是祁齐的心血,不?能丢,不?能毁。而祁明远在管理方面确实有天赋,是能带领集团更?上一层楼的总裁,她的分红也需要?他工作才能照常拿到。


    掂量法棍的硬度,她抬起手臂,象征性地打了?几下,不?重,也不?轻,毕竟祁明远回去后还得按时?上班,给她赚高额分红。


    戏弄结束,祁明远重新直起腰,忍痛忍得龇牙咧嘴,问道:“你消气?了?吗?”


    把法棍塞他怀里,赵林拍拍手,笑问,“我没生气?,消什么气??”


    并不?想要?,但也不?敢扔,祁明远被迫抱着法棍,换了?个问题,“那你原谅我了?吗?”


    赵林依旧微微笑着,“我不?恨你,原谅什么?”


    如此油盐不?进的回答,再看她满是戏谑的眼神,祁明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骗,又羞又气?,脸色更?是一会红一会白,“你出尔反尔!”


    赵林耸肩,“对啊,你能怎样?”


    她不?喜欢祁明远是明摆着的事,借机耍一耍、玩一玩怎么了?,开心就好。再说,难得他配合度这么高,让人不?玩都觉得错失良机。


    祁明远确实不?能怎样,心里有愧,连句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自己?忍着,愤愤不?平地抱着法棍离开。走得极慢,姿势一瘸一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痔疮犯了?。


    *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赵林陆续参加完所有比赛,将自由搏击领域内分量足够的金腰带拿了?个遍,有些冠军甚至蝉联三次,彻底实现曾经在媒体面前的狂言。


    “只要?我参见的比赛,冠军必定是我的。”


    随着她的金腰带越来越多,国际影响力?再次增强,粉丝遍布全?球,俱乐部的规模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职业俱乐部。


    这一年,HOT国际比赛如约召开,正?在报名环节,赵林本在国外训练,突然收到苏晗和叶少虞的婚礼请柬,特意飞回国参见。


    两人共事一年,恋情长?跑三年,终于修成正?果。


    婚礼现场,苏晗和叶少虞手牵手,笑得幸福,望着彼此的眼神里都是甜蜜。


    她们身上的礼服是“重启工作室”定制,也就是苏晗自己?的服装品牌,每个环节配备的礼服各有不?同,重工且精致,看得不?少年轻朋友都很?心动。


    想来这场婚礼结束,苏晗的工作室会迎来新一轮爆单。


    流程一步步进行,最后两人站在聚光等下交换戒指,台下众人欢笑着鼓掌祝福,大声呼喊着“亲一个,亲一个”,好不?快乐。


    赵林喜欢看这样的热闹,却不?想参与,慢慢后退,站在人群之外,正?好看到同样站在外围的祁明远。着装得体,脸带笑意,只是眼神过于落寞。


    最近几年,顺明集团在他的管理下做大做强,分红持续增长?,不?刻意花钱的话,赵林觉得自己?倒死都未必花得完。


    不?过集团规模扩大,工作量也会相应增多,他这头发怎么还是这么茂盛?


    祁明远本来在缅怀自己?的过去,突然感觉到赵林的视线,那目光直直落在自己?头顶,他先是一愣,而后捂住脑袋后退。


    若非场合过于隆重,不?能破坏自己?形象,他甚至想一手捂头发,一手捂屁股。


    自那次道歉无果,他回国后的噩梦就开始升级,之前再恐怖也不?过秃头威胁,现在还有法棍打腚威胁,边追边打那种,让他每每半夜惊醒都觉无语至极!


    但梦境不?受控,先是美好回忆,后是夺命追击,四年间断断续续,从未停止。所以哪怕许久未见,祁明远对她的感情却越来越深刻,简直是又爱又恨。


    赵林不?清楚,只觉他此刻的表情和动作略显滑稽,甚至暗暗思?索,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想薅头发看看是不?是假发套?


    *


    没能亲手验证真?假,婚礼结束她就飞回A国参加比赛,却被王磊告知不?用?。


    赵林很?困惑,“为?什么?”


    拿出一张比赛举办方发来的荣誉专家邀请函,王磊苦笑,“你太强,下面那批选手打不?过你,觉得没有出头之日,就联合推举你成为?荣誉教练和评委,官方已经通过。”


    “所以你现在可?以当评委,可?以打分,可?以决定选手合约,但就是不?能参加比赛。”


    接过邀请函,看完上面内容,赵林挑眉,“这待遇还不?错。”


    王磊点头,又从身后拿出几张邀请函,“别家比赛还没开始筹备,但觉得这方法不?错,所以都给你提高身份,你以后怕是没比赛能参加了?。”


    这倒是没想到,赵林有些无语,“这届选手怎么这么怂?”


    王磊倒是能理解,回道:“四年时?间,几百场比赛,从无败绩,也够她们认清现实,知道自己?和你之间的实力?差距,不?怂不?行。”


    毕竟没人参与比赛是为?争取第二名,赵林这种绝对强者,相当于永远无法打败的对手,实在太打击其他选手的比赛积极性以及参与热情。


    官方也是权衡利,才会发送邀请函,给的待遇都不?差,往常这种机会不?是十年老选手都不?可?能有,但赵林实力?够强,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被其他选手送上去。


    看赵林翻阅一张张邀请函,王磊询问,“你还想比赛吗?”


    如果不?想,他就没什么用?处,可?以回国在俱乐部任职,带带新人。或者国家有需要?,他也可?以应聘国家单位的教练,都可?以。


    因为?带出赵林这样优秀的国际选手,现在他的职业选择范围很?大,不?需要?担心。


    赵林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仔细翻阅过邀请函之后,回道:“我多吃点,体重应该能往上走走,参加其他重量级的比赛。”


    这倒是王磊没想过的,毕竟自由搏击这种东西,不?同量级就是完全?不?同的比赛选手,赵林在目前级别无敌,不?代表在其他级别也无敌。


    当然,按赵林私下训练的成果来看,就是其他重量级,估计也没有人能战胜她。


    但其他选手和官方不?知道,更?换重量级后,比赛对手都将是全?新的对手。他记得赵林最强新人王,以及媒体赋予的同级无敌称号,在其他重量级的选手中没少被讽刺。


    毕竟从没真?正?站在一个擂台上比斗,谁也不?想承认自己?差劲。


    若赵林增重,参加高一级别的比赛,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大概率会很?高兴。甚至觉得她狂妄至极,不?识好歹,竟敢挑衅自己?,一定要?在之后的比赛里给她点颜色瞧瞧。


    选手都是这样的心理,官方也乐得继续,毕竟赵林人气?旺,她选择换赛道,就是新的招揽观众的噱头,怎么能错过呢?


    所以当赵林收下邀请函,但比赛照常参加,只是量级不?同时?,官方予以通过,并主动花费高昂宣传费进行推广。


    没人知道,正?是从这次开始,赵林开启她横扫所有量级金腰带的职业新道路,真?正?成为?后来让所有选手都惧怕的“大魔王”。


    第105章 第 105 章


    这辈子吃得好, 玩得好,过得很舒心?,最后寿终正寝, 也没病没灾,纯粹的老死。


    上一刻,赵林还在冬日的院子里眯眼晒太阳,下一刻,蓝天白云和鸟语花香全部消失,只剩白茫茫一片的系统空间, 多少有些败兴。


    惬意的笑容收敛, 她看向飘在半空的系统, 还是拟态乒乓球形象, 圆溜溜光灿灿, 自动?弹出此?次任务世界的结果。


    【任务完成度:SSS】


    【任务奖励:功德+10, 大道喜爱值+1, 天道信任值+1】


    【大道喜爱值:2/10(可升级), 天道信任值:2/10(可升级), 功德:20(可在商城购物时使用)】


    看着完美?评级的任务结果,赵林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眉眼间全是不屑。


    从前她用心?完成任务, 兢兢业业按照系统要求走,最好也不过得到S评级。现在她随心?随性, 只想快乐度过自己最后的生活,倒是得到SSS完美?评级,真可笑。


    明显感觉到宿主?正在走向失控, 系统不敢靠近,只远远观察。看到她嘴角的笑容, 更是没来由的恐慌,不想继续和她呆在同一个空间。


    这次赵林在任务世界完成任务,它则在躲在空间认真研读《宿主?指导手册》,压根没管任务进度,但认真研读几十?年,也才看完十?分之一不到。


    这内容,实在是太长了,规则和案例都?长,最后还要附上一句,【情况不同,具体对策不同,系统要灵活变通。】


    他大爷的,就没有完全一致的案例可以参考,不是这边不对,就是那里不同,系统看得脑子绕成毛线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赵林目前的情况,只能先避其锋芒。


    这般想着,系统调出任务界面,准备送她前往下一个任务世界,却?发现界面虽然还在,任务也在实时向上滚动?,自己却?没有选择权。


    【请注意,你已?经失去选择权,请勿多次触碰,违者将有惩罚。】


    系统不信邪,连连点击,第四次就被电击直击灵魂,忍不住发出痛呼,【啊!好疼!】


    在任务世界待太久,赵林都?快忘记自己有惩罚权,听系统叫唤才想起来。


    嘴角笑意变大,她调出惩罚界面,看着【电击惩罚】按钮,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点击一次后,按钮描述出现变化?,【二级电击惩罚】。原来是按压升级,赵林笑容明媚,手指连续按压,从无?间断,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被惩罚,系统心?有余悸,不敢再?选择任务。


    可惜电击只消停几秒,随后重新?出现,且疼痛程度明显增加,让它无?法思考,只能痛叫出声,像个无?头苍蝇般满空间乱飞。


    看系统浑身冒着噼里啪啦的电光,赵林手指不停,保持快速连击状态,喃喃道:“若空间是黑色就好了,这东西还能勉强当个烟花看。”


    话音刚落,纯白无?垠的空间瞬间变黑,唯有系统像闪烁的萤火虫在空间乱窜。因为飞行速度太快,电光划过后留下长长的光晕,像流星,也像烟花坠落的瞬间,还挺好看。


    赵林重新?躺下,听着系统“动?听的歌喉”,欣赏着系统“优美?的舞姿”,心?情甚是愉悦。


    空间无?岁月,不知?过去多久,系统飞不动?,只能瘫在地?上抽搐,还不断冒着青烟,连声音都?只剩下无?意识的哼唧,赵林才停下。


    “好玩吗?”


    系统已?经没劲,声音很虚弱,【是你?怎么会是你?】


    看它动?也动?不了,却?还在质疑,赵林又按下【电击惩罚】,系统浑身一哆嗦,并?不敢再?说话,只能自己在心?里呜呜咽咽地?哭,好惨啊,它怎么会这么惨,竟然被宿主?反杀。


    并?不管它心?中怎么想,赵林抬手捏起,把它当橡皮泥,揉圆搓扁,捏来捏去,疼得系统再?次开始哼唧。


    【啊,好痛,别捏了!呜呜呜!别捏了!】


    和她曾经承受的痛苦来说,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赵林才不管它的哀嚎,一边玩着,还时不时电击两下,看它电光四射的样子。


    如此?被欺负,系统也没将她送入新?的任务世界,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如此?猜测,赵林打开面板,果然看到新?的界面,【任务选择】。


    有点类似群聊,有人发任务,有人抢任务,抢到的任务颜色会变淡,赵林看着这些聊天名称,【0962古早世界天道】,【62174霸总世界天道】,【……】


    看来她最开始的猜测没错,发布任务的并?不是原主?,而?是原主?所在世界的天道,所以才会出现任务描述和原主?本身愿望不符的情况。


    所以按任务描述做任务,只是保证最低程度的完成,而?不按照任务描述做任务,只要原主?和世界天道满意,同样能完成,且评价有可能更好。


    还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都?无?所谓,就算了解到之前不知?道的隐秘,赵林也没兴趣分析。她说退休,就是真的退休,不管任务怎么变,她只要自己开心?。


    *


    没有系统强制选择,赵林等休息完全,身心?都?感到无?聊,才打开【任务选择】界面,此?时没被接受的任务仅剩一个,发布于?【4183古言世界天道】。


    选择任务,赵林没得到任何系统提示,眼睛一闭一整就是新?世界,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也没存在系统面板,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犹如死前走马灯般快速回放。


    原主?名赵林,皇后所出,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便备受宠爱,封长明公主?,食邑五百户,还是极为富庶的之地?。


    自她之后,包括皇后在内,各妃嫔陆续生下两子三女,全都?夭折,唯原主?健健康康,还非常皮实,每天四处跑跳,让人看着就安心?。


    原主?六岁那年,后宫仍旧只有她一个孩子,本来皇帝正值壮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继续生就是,总有能活下来的。


    但冬季严寒,皇帝感染风寒后,身体开始衰弱,与子嗣一事渐渐力不从心?。


    不想将赵家基业拱手相让,尤其是让给那些好吃懒做的皇室宗亲,皇帝开始把原主?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一应规格都?按太子的章程来办,决议将她培养成为下一代?继承人。


    原主?虽不聪慧,但胜在吃苦好学,无?论教什么都?能耐得住性子认真学习,且常年如一日?地?刻苦,皇帝看在眼里,自然更加喜欢。


    随着原主?的年龄不断增长,她开始显露出武学上的天赋,不仅力气越来越大,教授的功夫也总能举一反三,九岁时便能将二十?四斤的长戟舞得虎虎生威。


    皇帝倍感欣慰,为此?特意将闲赋在家的老将军请来,教授她兵法。随着时间推移,原主?文武兼备,渐渐成为合格的储君。


    未免她登位受阻,皇帝细心?铺路,从最开始便将不少文臣武将的二代?三代?召进宫,从小和原主?一起学习,一起练武,都?是为日?后的领导班子做准备。


    朝臣起初也有异议,但皇帝就是皇帝,你们可以反对,他也可以不听,实在不行就杀一批、打一批、扶一批,反对声自然而?然会消下去,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虽有太医费心?调养,皇帝的身体依旧每况日?下,他知?道时日?无?多,慢慢将权利下放,不出意外,原主?会在十?二岁时成为太子,然后监国,最后登基为帝。


    但不出意外的话,出了意外。原主?十?一岁半时,皇后有孕,十?二岁刚过没几月,嫡长子赵乾出生。


    虽是嫡长子,虽然名正言顺,但孩子年幼,能否长大尚不可知?,所以皇帝欣喜,却?没有停止自己为原主?安排的动?作,只是和从前略有不同,教导时也会多说几句。


    原主?慢慢知?道,她是女子,本不能为帝,只是父皇无?子,这好事才会轮到自己头上。


    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太师、太傅,所有人都?在潜移默化?地?告诉她,若赵乾日?后能顺利长大,那皇位必定是他的,她不能生出二心?。


    原主?很困惑,若是不能,为何要给她机会,若是能,又为何让她谨守本分。


    将好东西掉在她面前,却?让她忍着让着,千万不能偷吃,真得很残忍。


    从十?二岁到十?七岁,原主?依旧不停学习,不停磨炼,几次被派去江南等地?查案,杀掉不少贪官,替朝廷收回许多贪污赃款,充盈国库。


    慢慢的,她从太子变成太子的一把刀,是老皇帝为儿子准备的锋利武器和靠山。


    元光三十?五年,皇帝已?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尽力交代?和安排好所有事宜,让原主?和李太尉、王司徒同时辅政,彼此?牵制,助尚是幼帝的赵乾稳固皇位。


    就在如此?急急忙忙的时间里,皇帝还不曾忘记给原主?赐婚,司空次子苏云杰,彻底将她绑上赵乾的船。


    随后在元光三十?五年冬,那一年赵林十?七岁,刚完婚十?天,赵乾不过五岁,只会唤着母后撒娇要抱抱年纪,皇帝驾崩。


    天启一年春,幼帝登基,赵林被封为镇国长公主?,统领南衙十?六卫,共十?六万禁军,拱卫京都?安全。


    辅政以来,原主?兢兢业业,白天练兵熟悉军营,晚上理政批阅公文,未有一刻懈怠。是公务繁忙,也是内心?不甘在隐隐作祟。


    她知?道现在的位置已?经很好,再?想往上,没人支持,包括母亲。


    可不甘就像春日?的一粒种子,生命力极其旺盛,不必多加关注,随意的雨水浇灌便能生根发芽。


    正当她不断压抑着蓬勃的野心?,劝诫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时候,边关战事骤起,外族入侵,半月不到连破五城。


    满朝文武哗然,却?无?一人敢应战,全是固守求和,割地?赔偿。


    第106章 第 106 章


    固守无用, 赵林极力主战,但无人响应。


    因为自老将军受伤卸甲归田,元光年间的所有对外战事全部?失败, 那些心高气傲的武将被打怕,文臣也不再允许这样的消耗,不仅浪费大量银钱和物资,还死掉许多人。


    所以?现在,当原主坚决主站,便得到满朝文武的反对。


    他们既不想破费, 也不想担责, 只想缩在京都当乌龟, 继续屈辱地割地赔款, 寻求一时一刻的安稳, 只顾自己苟且偷生!


    原主据理力争, 可惜势单力薄, 哪怕是曾经交好的二?代三代帮忙也无济于事, 还害得他们回家后被父亲责骂上家法, 导致不得不请假在家,养伤几天后才重新当值。


    朝廷一力祝贺,她无能为力, 心中?愤懑却?又无处排解,只能去郊外?军营练兵。


    这些兵还是赵乾未出?生?, 皇帝想培养她当太?子时,精挑细选出?来,陪她从最初的太?子十率到现在扩充成北衙禁军和南衙十六卫, 承担护卫皇宫和拱卫皇城之责。


    自朝廷将大把赔偿送出?去,南衙和北衙的军营便开始每天不停地操练, 原主总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


    果不其然,隔壁赔偿换得的太?平不过一年,一年后外?族卷土重来,又是连破五城。


    朝廷大臣仍是坚决主和,想派侍者求和,可惜这次对方没给他们机会,直接杀掉侍者,又用半月再破五城,直逼京都城外?。


    幼帝年少?,只知吃喝睡觉,不知情况危急。百官知道情况紧张,却?只想弃城而逃,与外?族划江而治,尽是酒囊饭袋。


    站在京都巍峨的城墙之上,原主看着拖家带口弃全城百姓于不顾,只想自己逃跑的当朝大官们,只觉讽刺又好笑?,当即下?令关闭城门。


    没有任何犹豫,她挑出?足够的精兵强将,在外?族杀来之前,先将这些逃跑的官员极家眷当街杀死,一个?不留,以?安全城百姓之心。


    而后亲自领兵,与城外?百米处浴血奋战,三天灭敌两万,敌军溃败,原主带兵追击,其后半年时间,连破敌军八万,夺回十城。


    这一战,她打出?威名?,打出?声望,再回京城,便是只手遮天的镇国长公主,哪怕某些人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真正见到时仍要?笑?脸相迎恭敬行礼。


    初次尝到大权在握的甜头,原主有些迷恋,有些不可自拔,但面对幼弟孺慕的眼神,母亲信赖倚重的神色,她没让权欲肆意生?长,而是极力控制着,好好做一个?辅政长公主。


    日后五年,她坐镇京都,幼帝变少?帝,时年十一岁,野心初露,朝臣以?为找到靠山,开始暗戳戳地各种找事。


    原主军政一把抓,事情繁多,对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没什么耐心,但也知道是少?帝在背后试探,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跳得太?欢,才会直接杀掉。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找茬,直到天启六年深秋,北风呼啸,百官和少?帝开始一唱一和,时不时就在朝堂上表演“还政于君”“三请三让”的戏码。


    五年的手握大权,原主享受权利的同时也担下?许多责任,不仅看见朝廷腐败滋生?,同样看见脑满肠肥的官员们自甘堕落。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很想宰掉这些家伙,但京都官员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外?族攻城这样大敌当前的绝妙机会,她没法大刀阔斧地行事,否则引火上身,只会自取灭亡。


    动不了,便只能尽力遏制,拆东墙补西墙,如?此循环,不过五年便让原主身心俱疲,比在生?死边缘打仗那一年还累。


    这从上层日渐糜烂的王朝,常常让她感到无奈,有种“就这样吧,算了吧”的颓丧。


    可作为太?子被培养长大,她始终记得父皇的谆谆教导,要?担起皇家责任,要?努力治国平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困守在京都这个?中?央执政圈,原主始终找不到答案,她很清楚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支撑下?去,早晚会有崩盘的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既然少?帝想掌权,那就给他,她正好自请去边关,看看底层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走得太?轻松太?随意,这帮家伙只会吃亏,说不定还会使?绊子。所以?去边关前,她顺手灭掉一批贪官,抄没大批家产,没冲入国库,而是直接置换成粮草带去边关。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中?央,那以?后的粮草想按时抵达边关就不会容易。


    正好冬季即将来临,外?族因物资匮乏蠢蠢欲动,朝臣见她杀人泄愤,还带着大批物资,就没为难,几乎是敲锣打鼓地送她离开。


    去边关并非只为驻守,原主抵当天,留下?足够士兵留守原地,抵御随时来犯的敌人,然后连夜带兵包围附近城池的俯衙,逼迫府尹当间谍,拿到当地实权。


    在京都执政需要?顾忌的人和事太?多,她从未放开手脚,现在不同,她有兵有权,就是边关的土皇帝,可以?说一不二?。


    实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原主提拔新人,审核旧人,一切都看自己的想法来,所有政令颁布即实行,还会不定期派人抽查,看落实情况。


    因管理严苛,上行下?效,不过两年时间,边关四城的风气为之一清,百姓家家有余粮,对原主更是感恩戴德,甚至有人偷偷在家里立长生?牌位,每天祭拜以?求她长命百岁。


    因管理得当,边关粮草丰盈,再加上最初带来的存粮,完全够自负盈亏,所以?哪怕中?央调拨粮草几乎次次缺斤少?两还常常延迟,边关守军却?再未有过缺衣少?食,挨饿受冻。


    不过现状越来越好,已经叛变的府尹依旧写着哭穷的折子,每天都是要?粮草。


    第三年秋,也是天启第九年,太?后五十大寿,原主准备好礼物送回京都,却?被皇帝征召回京,说是太?后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想着边关稳固,执政理念得到落实,她也有机会离开,便想回京都看看。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在边关日久,怕小皇帝多心有诈,还是秘密调兵两万回京,一万五屯兵在附近的县城外?以?防不测,五千随她回京都,其中?四千五在京郊扎营,五百随她入城暂住公主府。


    寿宴开始前,一切风平浪静,太?后与皇帝努力扮演温情脉脉,直到寿宴过去,原主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边关,却?在出?发前被收押下?狱,原因是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这名?头扣得实在太?过荒唐,也没拿出?证据,就连抓捕之人也是原主旧友——南衙十六卫的左骁卫大将军杨武渊。


    她以?为这只是拙劣的构陷,想让她吃点苦头,但无大碍。所以?虽有疑虑,还是跟着杨将军进入御史台狱,全程没受到任何不公对待,所有人都恭恭敬敬。


    离开前,杨武渊还小声同她道:“长公主且安心,那起子小人根本拿不出?证据,不过空穴来风,明?日早朝我?们必将那些蠢货打下?去,亲自接你出?去。”


    一句我?们,说明?南衙十六卫当中?归属原主的人还在,并未投效小皇帝或他人。


    这两年,她人虽在边关,但对京都的消息不是一无所知,起码小皇帝的执政之路并非一帆风顺,那些老家伙的指指点点从未停止,双方的较量更是如?火如?荼。


    正因如?此,她没有任何防备,在牢头送来晚饭时照常进食,却?在一刻钟后感到不对劲,灼心蚀骨的痛从五脏六腑涌现,她没忍住连吐几口鲜血,溅在地上是红中?透黑的浓烈。


    原想着会有审问,会有朝堂对峙,也可能会有囚禁和扣押,却?没想过这些家伙能卑鄙到如?此境地,全然不给她开口机会,直接在饭里下?毒,想要?死无对证。


    这里面都有谁的手笔呢?


    小皇帝?母后?百官?那北衙禁军和南衙十六卫呢,他们还忠心与否?


    抓着心口的衣服,她痛得蜷缩在地上,没忍住大笑?起来。到底是她顾忌太?多,不够狠也不够决绝,才会给少?帝成长起来,联合百官反杀的机会。


    是她错了,权利之上,哪有亲情,哪有羁绊!笑?着笑?着她又开始吐血,边笑?边吐,根本停不下?来。


    鲜血在地面快速蔓延,大片大片的红透着诡异的糜烂,看得对面牢房之人心惊胆战,忍不住大喊,“快来人啊,张牢头快来,长公主吐血了!”


    瘫倒在地上,原主无力反抗,任由?毒药侵蚀生?命,眼角都是悔恨的血泪,若可以?,她要?直接宰了赵乾,宰了那些贪污受贿的朝臣,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暴君!


    女子又如?何,她有兵有粮,只要?杀掉皇室宗亲,杀赵乾,自己就是唯一的皇帝!


    浓重的不甘啃食这仅有的意思,赵林便是在这时穿来,感受到体内奔涌的鲜血和撕裂的惨痛,第一时间抬手在几处紧要?位置点穴,然后站起来半弯着腰逼自己吐出?晚饭。


    当腹中?空空,她又撸起衣袖和裤脚,拔下?束发的簪子,在手臂和小腿上连戳几个?洞,再用手指按压固定穴位往两侧游走,将黑色毒血一点点逼出?来。


    等所有事情做完,毒素也清空大半,仅剩的那点靠原主超强的身体素质也能恢复。


    后退几步,赵林靠着墙壁大口喘息,手脚全是血淋淋的洞,衣衫也被鲜血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隔壁牢房内,沈言澈还在大声呼救,被惊动的张牢头过来查看,看到满地鲜血,以?及赵林身上血涔涔的衣服,吓得呆住,“这这这,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第107章 第 107 章


    目睹赵林自救全过程, 也听?到她?的自嘲和笑声,沈言澈深知这是场见不得光的阴谋,不做任何解释, 直接怒斥牢头。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你看不到长公主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若是在这里出事,你有几颗脑袋陪,还不快滚去找大夫,真是愚蠢至极!”


    “对对对。”


    连连点头, 牢头被这话点醒, 连忙转身去?找大夫,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走远, 其中还有碰撞和诶呦的痛呼声, 可见其惊慌程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御史台小吏, 长公主若在自己看?守期间出事, 不管背后主谋到底是谁, 他都难逃一死。


    为了?活,他得加快速度,赶紧把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只?是靠墙休息, 并不是即刻要死,赵林看?着牢头离开时的慌乱, 就?知毒药与他无关。


    再想杨武渊离开时神态和语气,大概率也不知情?,只?是被临时调来处理?这件事, 好麻痹原主戒心,以结果来看?, 这主意出得不错。


    不过杨武渊没有叛变,那南衙十六卫就?还在掌控中,只?是顶头大哥忠心耿耿,下面的小弟却未必没有异心。


    细细思索之后的计划,赵林没说话,也没管对面的人。


    沈言澈看?牢头离开,脸上愤怒一扫而空,双手扒着围栏,紧张道:“长公主,伤势可好,狱内晚上只?有这一个牢头看?守,其他人都在小室吃酒打马吊,您要离开的话最好趁现在。”


    抬头看?他,眉清目秀,眼神清亮,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但原主不曾见过,“你是何人?”


    起身行礼,沈言澈恭敬道:“回公主,小人姓沈,名言澈,字子游,是天启二?年进士。”


    “天启二?年?”


    僵硬活动手脚,赵林回忆天启二?年的科举,那是原主辅政期间唯一一次科举,选举出不少寒门子弟扩充朝廷人手。


    那时朝廷许多官员都对原主不满,尤其对她?当街斩杀朝廷命官及家眷不满,却又?怕她?手握重兵,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其他小事上找麻烦。


    比如朝臣死后空出的官位,虽然大家都很垂涎,很想安排自己人上去?,但为了?让原主难堪就?一直空着,询问原因就?是人手不足,或者能?力不够,总之无能?为力。


    导致朝廷本就?迟缓的办事效率更加缓慢,许多要紧事都被耽误。


    他们以为原主会认错,会低头求他们,却不想原主大手一挥,直接开恩科,重选人才。


    早对世家把持朝政的现状极为反感,现在刚好,一举两得。原因也是现成的,朝廷人手不足,能?力不够。


    自己的借口被甩回来堵嘴,朝臣无法辩驳,只?能?捏着鼻子让自家孩子下场。


    后来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客观原因,科举结果的前排几乎被勋贵子弟包揽,但因原主杀掉不少,也有余地?让寒门子弟上榜,为朝廷输送新?鲜血液。


    再看?眼前的沈言澈,虽长相俊秀,但衣着朴素,全身上下除腰间挂着香囊,什么?名贵配饰都没有,想来是荷包空空,家世平平。


    赵林问道:“如今什么?官职,缘何扣押在此?”


    “原是从九品国子监录事,因监察失责被关押在此。”


    “从九品,监察失责?”芝麻大的官,屁大点事,赵林蹙眉,“这里可是御史台狱。”


    沈言澈笑笑,“长公主有所不知,自您两年前离开京都,御史台渐渐演变成那些人的后花园,想来便来,想走边走,无关罪责轻重,只?看?身份高低。”


    以原主回京后看?到的诸多事情?,这话说得不假,某些人真是把自己捧得太高。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赵林走到牢房门口,徒手掰断门锁,推开牢门,轻松走出去?。


    沈言澈眼神一亮,他就?知道长公主力能?扛鼎,这牢房怎么?可能?关得住,无非是她?自己不想出去?,“长公主,不知可否带上小人?”


    停下脚步,赵林回头看?他,“哦,你有什么?用处,我为何要带上你?”


    双手握紧围栏,沈言澈心间狂跳,声音却越发稳重,“我知道那些废物二?代?在哪,也知道宵禁之后不在家的官员在哪,还知道南衙十六卫谁人已?经叛变。”


    在京都做官,没靠山就?是寸步难行,他虽有凌云之志、治世之才,却不想投靠那些腐朽的门庭,故而一直游离在圈子外,小心搜集各方信息,就?为有朝一日见到长公主或能?有用。


    赵林静静看?着他,轻易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看?到尊敬,以及迫切想被认可的紧张。


    走回去?,徒手掰断门锁,她?道:“从现在起,除了?死,你只?能?呆在我的船上。”


    沈言澈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一听?这话就?猜到什么?,连忙跟在赵林身后,看?左右无人,轻声道:“长公主可准备充足?”


    这人脑子转得挺快,赵林道:“你觉得呢?”


    想想今晚看?到的事情?,沈言澈眉心微蹙,“我相信您。”


    赵林轻笑,“就?京都这群酒囊饭袋,我便是不准备,也能?轻易碾死。”


    沈言澈眨眨眼,没做回答,而是装作无所事事地?望着两侧牢房,自言自语道:“诶,这新?年快到,连犯人都能?过节,不过两天时间,牢房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赵林眼眸微眯,这话是在提醒,狱内犯人是原主被扣押前特意放走,代?表御史大夫早有准备,所以原主被毒杀的阴谋中对方必定参与,或许位置还不小。


    看?着沿途空荡荡的牢房,她?道:“你呢,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沈言澈坦诚道:“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弄进来,不想出去?。”


    特意把自己弄进来,赵林仔细想想,很快明白过来,“躲灾?”


    沈言澈笑着恭维,“长公主英明。”


    “看?你的身份应当没什么?钱财,消息从哪来的?”


    “这儿。”抬手指指脑子,沈言澈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最近国子监那群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甚为乖巧,天天按时来去?,一看?就?被家中长辈提醒过。”


    “若是单独几个倒不奇怪,但全部如此,想来是有大事即将发生,他们在提前避嫌。我无权无势,未免被卷入其中要了?小命,便来此躲清净。”


    却没想到会看?见长公主,还见证一场谋杀,真真叫人胆战心惊。


    御史台占地?广阔,徒步走出去?需要时间,赵林不算太着急,一步一步走得极稳。从沈言澈的言谈举止知道他有真本事,便开始询问正事,例如南衙十六卫的叛徒是谁。


    *


    御史台俯衙的大门前,宽阔的青砖路上,林霆带领五百士兵,直面阻拦的小吏,眼中满是愤懑,大声叫嚣着,“赶紧放出镇国将军,不然就?杀掉你们!”


    小吏们拦在前方,内心叫苦不迭,这事他们哪里做得了?主,只?能?向上通报,祈求御史大夫快点出现。


    刚批完宵禁条子,命人赶快前往御史府送信,主簿整理?好官袍走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林霄和众士兵,脸上堆满笑意。


    “林小将军莫冲动,长公主虽在狱中,但一切安好,并未被亏待,您若担心,不妨下来和我进去?看?看?,好过在这里吹冷风不是?”


    回京前被将军嘱咐过,林霄也知道自己不聪明,一枪抵在对方眉心,冷嗤道:“休要与我多话,赶紧把将军送出来,否则别?怪我踏着你们的鲜血闯进去?。”


    看?着锋利的红缨枪,主簿咽了?咽口水,默默后退,小心赔笑道:“小将军,并非我等刻意为难,实是无能?为力!”


    打马向前,红缨枪依旧对准主簿眉心,林霄脸上满是怒容,“放狗屁,你们关的人,放开便是,又?有何难,分明就?是欺负我从边关而来,不懂规矩!”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家将军在狱中受苦。”


    感受着贴心眉心的红缨枪,主簿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立,额上全是冷汗,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血溅当场,横死街头。


    缓慢后退,避免被误伤,主簿好言相劝,“小将军莫恼,长公主是被左骁卫带来,还是陛下口谕,特事特办,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不敢违逆。”


    林霄冷哼一声收回红缨枪,若非知道是左骁卫带人,将军又?是主动离开,双方并未发生冲突,他早就?带着士兵闯进去?御史台,哪里会在门口打嘴炮。


    不过是看?时间已?晚,将军还没消息,所以过来查探,顺便见上一面,询问之后怎么?做。


    主簿看?他消气,知道这话管用,再接再厉,始终围绕皇帝说事,力求让他放下戒备。


    不过这家伙太执拗,压根不愿意独自进御史台,只?愿和士兵同进同出。要么?一起进,要么?一起等。


    可五百甲胄齐全的士兵,不管是一起进去?,还是在门外,只?要双方见面,那和直接放人也没有区别?。


    主簿犹豫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既不能?带长公主出来,也不能?和林霄发生冲突,正左右为难,就?见御史大夫的专属马车终于赶到。


    “林小将军快看?,我们大人到了?。”


    本来在家和小辈下棋聊天,顺便提点几句朝政,结果门房突然来报,御史台被林将军带兵包围,还威胁若不交出长公主,就?让御史台的人血溅三尺。


    被这消息惊出一身冷汗,而后便是勃然大怒,御史大夫立刻出发,下车后就?看?到主簿陪着笑脸,而林霄始终坐在马背上,还满脸不耐烦。


    几步冲上前,御史大夫拉住主簿,直指林霄的鼻子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包围我御史台,便是你主子长公主亲临,也要给我三份薄面!”


    能?主事的人终于出现,林霄也不墨迹,举起红缨枪,刷得一下对准御史大夫喉间,面色平静道:“我来带将军走,速速放人。”


    被这话气笑,御史大夫压根不怕喉间威胁,冷笑道:“陛下口谕,长公主一案交由御史台审理?,半月内查明真相,在此期间,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还有,京都内禁止豢养私兵,你们现在包围御史台,是想犯上作乱吗?”


    这问题不难,林霄随机应变,“我们不是兵,是将军的面首,这次前来御史台不为别?的,就?想看?看?将军是否安好,你且在前面带路,我们进去?瞧上一眼就?走。”


    他这御史台都没有五百守卫,放他们进去?,岂不是引狼入室。


    再说现在进去?能?看?什么?,看?长公主七窍流血的尸体吗?那他还要不要活,怕不是得被林霄当场分尸,以告慰长公主在天之灵。


    第108章 第 108 章


    不可能放他们进去, 御史大夫忍着怒气,见机灵的下?属搬来凳子放在台阶之上,施施然走过去坐下?。


    “御史台有明文规定, 探视亲属只能一人,时间?最多一刻钟,且不能佩戴兵器。你?若真?想见长公主,那便放下?武器,我自会命人送你去见长公主。”


    若长公主走得慢些,说不定这两人还能在黄泉路上遇见, 也好作伴。至于门口的士兵, 没有?将军, 他们不过无头苍蝇, 不足为虑。


    林霄听闻此?言, 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和阴谋诡计, 只知行军打仗, 将军不能冒险, 要先?让斥候打探前方情况。


    抬手一指, 他道:“小李,你?进去看看。”


    “是,将军。”


    小李二话不说放下?手中长刀, 小碎步跑到御史大夫面前,等候差遣。御史大夫看看殷勤的小李, 再看看马背上的林霄,皱眉道:“他不行。”


    林霄不解,“为何?”


    御史大夫嗤笑?, “我与你?行方便,既是给长公主面子, 也是给你?作为将军的面子,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卒子算什么?,也配让我御史台破例放行?不知所谓!”


    握紧红缨枪,林霄眼神?冒火,“他已经放下?长刀,如何算破例,分明是你?出?尔反尔!”


    御史大夫不为所动,冷冷道:“我按规矩办事,行得正,坐得端,无?愧于心,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颠倒是非。”


    红缨枪横扫,一片小吏连忙躲闪避开,林霄怒道:“放狗屁,你?分明是想将骗我进去,和将军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按住椅子扶手,御史大夫看他暴怒,厉声呵斥,“这里是京都,不是边关,不容你?这般肆意妄为。我已通知金吾卫,他们不时便会赶到,你?想替公主府和他们起冲突吗?”


    “你?想置长公主于何地,想让她与陛下?离心,受百姓唾骂吗?”


    两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让谁,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御史大夫怕林霄这种莽夫真?得不顾后果,自己绝对要倒霉,而林霄是怕自己做事让将军为难,无?法顺利离开京都。


    踌躇半晌,林霄到底没让士兵冲进去,而是无?所顾忌地谩骂,语句粗俗不堪,将御史大夫祖宗十八代全部包含在内,气得对方脸色青白,也不管什么?身份,同?样大声回骂。


    就这样,一个文雅,一个粗俗,在深夜的大路边喋喋不休,引得御史台所有?在职人员全部围到门口看热闹,有?人还掏出?小捧瓜子彼此?分享,美滋滋地磕着。


    不是外面情况,御史台内,赵林和沈言澈边走边聊,一路畅通无?阻,哪怕离开牢狱走到露天院子,也没看见任何人。


    夜色下?,御史台显得格外寂静,沈言澈诧异道:“今天的人未免太?少。”


    视线略过拐角的扫把,赵林脚步不停,说道:“无?妨,与我们有?益。”


    临近门口,风送来谩骂的污言秽语,再往前,乌泱泱的人群躲在大门后,密密麻麻,将沿途的小路堵得严严实实。


    赵林瞥了眼沈言澈,对方很上道,立刻跑上前处理。


    难得御史大夫被骂,小吏听得正起劲,肩膀突然被拍,不耐烦地回头,看沈言澈面生便要说上几句,就看他错开身子让出?后面站着的赵林,“这是长公主殿下?。”


    噤声低头,小吏默默后退。


    今晚杨将军送人进来,离开前挨个问候过,让他们老实点,不能怠慢长公主。大家都记在心上,所以晚饭都是特意去醉仙楼订购,就为长公主能吃得满意。


    沈言澈办事效率高,门边障碍一个个懂事退开,让出?条小路,赵林顺利走到门外。


    坐得高看得远,林霄最先?发现赵林,高兴地挥手,“将军!”


    御史大夫见他如此?,不屑嘲讽,“怎么?,辩不过就胡言乱语,真?是丢人!”


    小吏们对上层决定不知情,只知道长公主不能得罪,所以全部安静站在后方,图留一个尚不知情的御史大夫坐在椅子上洋洋得意。


    走到御史大夫身后,赵林抬手按住他肩膀,平静道:“多谢招待。”


    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量,御史大夫僵硬地转动脖子,果然看见赵林完好无?损地站着,脸上是得体的浅笑?,却比地狱恶鬼更恐怖。


    心脏狂跳,他莫名想到七年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长公主也是这么?笑?着,然后从街头杀到街尾,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主和派贵官员全部鬼缩在家不敢出?门。


    下?意识想跑,却被肩上重量死死按在椅子上,御史大夫冷汗岑岑,只当听不出?话外音,努力笑?道:“长公主怎么?出?来了,可是里面有?人怠慢?”


    “非也,是招待太?好,我才?特意出?来道谢。”


    面不改色,赵林抬手示意,站在旁边等候的士兵立刻抬头,“将军,有?何吩咐?”


    单手按着御史大夫的肩膀,赵林道:“打断他的腿,然后捆起来绑在战马后面,就像对待边关入侵的蛮夷一样。”


    御史大夫闻言抖如筛糠,大声喝道:“长公主,我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你?不能如此?对用?私刑,这是伤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首示众!”


    赵林并不搭理,士兵也只当没听见,在边关生活到现在,他对这活很熟。


    抽出?长刀,对准御史大夫的双腿连坎五刀断其筋,再用?刀背砸在伤处,力透皮肉碎其骨。这样两个简单步骤下?来,双腿会彻底废弃,拖在马后还能留下?血痕。


    生于权贵鼎盛之家,御史大夫自出?生起便备受宠爱,从未受过如此?伤害,当场便痛得涕泪横流,面容扭曲,大骂道:“你?倒行逆施,残杀忠良,罪该万死!”


    从马背跳下?来,林霄激动地跑上前来,闻言就要回嘴,却见赵林的衣服被血色浸透,紧张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小事,之后再说。”


    士兵处理完腿,擦干净刀收起来,抬手摸向腰间?,准备把御史大夫捆绑结实,却什么?都没摸到,如实道:“将军,此?次出?门没带绳子。”


    林霄抬眼扫过,往前快走几步,举枪对准隐在人群后转身想偷溜的主簿,枪尖抵住对方脆弱的后颈,一滴滴鲜红的血珠缓慢低落。


    “你?,派人去把绳子拿来,不然现在就宰了你?。”


    感受到后颈的刺痛,主簿不敢拒绝,立刻派人去拿绳子。御史大夫的腿说断就断,他的性命又有?什么?紧要,还是听话为好。


    御史大夫见他如此?胆小怕事,怒从心起,“狗东西?,本官养你?有?什么?用?!还有?你?们,一圈废物?,为何不来救本官!”


    所有?人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尽量缩小存在感,只当御史大夫在骂空气。他们不傻,这种时候和长公主对着干,那就是纯粹的找死。


    见他们一个个鹌鹑似的,屁话不敢说,御史大夫更加气愤,正准备开口继续骂,就见金吾卫姗姗来迟,领头的楚平乐将军更是器宇轩昂,一片正气。


    “楚将军别过来,快抓住长公主,她是乱臣贼子,准备起兵谋反!”


    长公主被捕在内部并非秘密,作为南衙十六卫之一的将军,楚平乐很清楚逮捕原因到底多么?荒谬,完全是莫须有?的栽赃嫁祸。


    若非今夜当值,他定要去杨将军家里赴约,商讨如何替长公主谋划。因此?听到御史大夫的话,只觉是空口污蔑,大步走上前嗤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御史大人休要乱说。”


    看到走到跟前,御史大夫忍痛说道:“你?看清楚周围的士兵,再看看我的腿!”


    目不斜视,楚平乐道:“大人有?伤在身,还是尽快回家医治为好,与我说这些无?用?。”


    金吾卫不是保皇党吗?如今为何帮着长公主,御史大夫气得咬牙,质问道:“楚将军,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无?视对方,楚平乐对赵林行礼,“卑职参见长公主,公主万安。”


    楚平乐不在沈言澈说的叛军名单,此?刻的言行举止也是佐证,赵林道,“将军免礼,此?次过来所为何事?”


    “接到通知,说有?几百暴民围攻御史台,冲突严重,所以带人过来处理。不过现在看来都是误会,我这就回去禀报。”


    痛和怒交织,御史大人被这话气到头脑发胀,骂道:“误会你?爹呢!眼睛长着没用?可以挖出?来下?酒,没看到我双腿受伤,没看到五百士兵甲胄齐全吗?”


    不想再听他多嘴,赵林捏住他下?巴轻轻一掰,直接卸掉。


    楚平乐见此?眼眸闪了闪,心情激动,“公主,您想好了,准备怎么?做?”


    这家伙也很机灵,赵林点头,吩咐道:“你?带兵围住内城所有?出?口,动作隐秘些,别惊动任何人,我今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内城,本朝达官显贵的府邸所在,有?专门守卫,与贫民百姓的外城隔开。


    仔细想想,赵林将沈言澈介绍给他,“子游,我留在京都的密探,他会告诉你?南衙十六卫中谁的兵可以参与,谁的兵不可以。”


    对赵林给的身份欣然接受,沈言澈和楚平乐领命告辞。


    此?时绳子拿回来,主簿立刻恭敬奉上,士兵拿到后便开始捆绑,没一会就将御史大夫以拖拽形式绑在马匹后面。


    翻身上马,赵林看着御史台门口的鹌鹑们,说道:“全部绑起来,违逆者杀掉。”


    主簿已经从几人的对话中猜测到些许事情,知道接下?来的内城中会有?恶战,此?刻被困起来反倒是好事,省得被牵连。


    连忙派人准备好足够的绳子,亲自交到士兵手中,所有?人安静如鸡,没有?反抗,乖乖被困住手脚后串成一串扔在御史台门后。


    等待过程中,赵林掏出?原主令牌,郑重交给林霄,“出?示令牌,守城之兵不会拦你?。”


    有?些事虽然从没说出?口,但大家心中都有?数,此?刻不必直白地讲清楚,只要一个眼神?,一句交代,就知道背后的真?实意图。


    林霄收下?令牌,认真?道:“将军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好。”


    赵林点头,“我相信你?,去吧。”


    调转马头,扬起马鞭,林霄与夜色中疾驰而去。


    御史大夫听着远去的马蹄声,表情从震惊专为惊恐,围内城,出?城门,长公主这是准备做什么??还想再来一次当街杀人吗?


    只是想想,他便觉得两股战战,温热的水流再也控制不住,顺着下?身浸湿衣服,还淋在血肉外翻的伤口上,刺痛难忍。


    士兵们忙完,关上御史台大门,重新排列好方阵,却闻到一股腥臊之气,蹙眉看去,原是从御史大夫那边传来。


    “刚才?还气势汹汹,底气十足,如今竟是吓得尿裤子,真?是胆小如鼠。”


    第109章 第 109 章


    这一夜, 京都内能被调动的兵马全部秘密行动,从?内城边缘慢慢向中心包围,一家家府邸闯进去, 有叫喊之?人当场杀死,以免惊动隔壁,让其他人家有所防备。


    不过有防备也无用,只是死得?慢些罢了。


    没有兵权,这些富贵鼎盛的府邸内,只有欺软怕硬的仆从?, 仗势欺人的活干得?熟练, 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就是妄想, 面对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士兵, 不过都是乌合之?众, 不足为虑。


    就这样, 外城百姓在家中酣睡, 内城官员在床榻被叫醒, 看着抵在喉间锋利的长刀, 两股战战,连滚带爬站起来。


    听话的直接困住手?脚拖行,反抗的打残后?困住手?脚拖行, 最后?都得?和大地亲密接触。


    一个时辰内,楚平乐带着沈言澈, 经过指点,轻松将六品以上二品以下?的官员抓获,一个个串成串地托在马匹后?, 紧接着开始分?兵,去外城抓捕彻夜未归的二代。


    与此同时, 赵林从?一品大员,当朝太傅的府邸内走出,骑马停在太师府。


    这条街,太师、太尉、太傅,三栋宅子比邻而居,真是省掉不少麻烦。


    马头对准大门,不必她开口?,士兵们便熟练撬开大门,持刀冲进府邸,遇到?惊声尖叫或大声呵斥者,全?部一击必杀,然后?由某些软骨头带领,擒贼先擒王。


    有赵林事先交代,士兵直面一品大员也不怕,更没多少尊敬,看对方?挣扎咒骂,一刀砍断双腿,两刀砍断双臂,再伸手?卸掉下?巴,然后?拿出绳子捆住,粗鲁拖到?门口?。


    如此待遇,让习惯高高在上的官员目眦欲裂,他们可是当朝一品大员!


    不过身体的疼痛很快让他认清现实,什么官位身份都是虚的,当下?能活命才是真的。


    一把年纪四肢具断,李太师痛得?满身是汗,混着血一起浸透衣衫,他努力让头脑清醒,猜测着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带兵夜闯太师府!


    来到?门口?,看到?女眷和孩子被?士兵围拢在一起,除发丝凌乱外并未受到?其他伤害,心中稍稍放松,一抬头,看到?大门口?坐着高头大马上的赵林,顿时倒吸冷气。


    长公主!这个时间,这个事情,她是想重演当初的悲剧吗?!


    不敢相信她有如此胆量,李太师哼哼唧唧地挣扎着,下?巴被?卸,他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只能被?士兵托着往前,最后?绑在一条马匹后?面,旁边是同样被?绑的王太尉。


    若是只有自?己被?绑,李太师还能安慰是计划失败后?的报复,可视线往周围看,所有马匹后?都绑着人,王太尉、刘司徒、钱司空等,全?是当朝一二品大员。


    如此行径,他怀疑长公主想一网打尽,然后?谋朝篡位!莫须有的罪名落实,李太师却丝毫感受不到?愉悦,只觉脊背发寒。


    赵林静静等着士兵收尾,也就是绑住所有人,一切等明天尘埃落定再说。


    等待中,太师府门口?的人群已被?血色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全?部胆怯地低着头,任由士兵捆住手?脚然后?被?踹到?门后?蹲着。


    李薛阳站在人群中,被?父母兄长保护得?很好,看祖父衣衫褴褛,拖地爬行,倍感羞辱,挣脱母亲制止,大步跑到?前方?,被?士兵拦住也不畏惧,高昂着脑袋怒视赵林。


    “长公主是要与太师府为敌,与天下?为敌吗?”


    还在思考长公主谋反成功的可能,考虑着李家日?后?的退路和出路,李太师乍然听到?这样的质问,再看说话之?人,暗道糟糕!


    事实也确实如此,赵林压根没有沟通的欲望,眼神轻飘飘略过李薛阳,淡淡道:“仆从?留下?,其余杀了,留这姑娘最后?死。”


    本想没想赶尽杀绝,还等着入宫有用?,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趣,那就杀鸡儆猴,让其他家好好看看,顺便掂量掂量现在谁最大。


    赵林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还想祈求主子保护的仆从?立刻退开,界限划得?分?明,有些想躲藏的人还被?怕死的奴仆连推带踹,狠狠推出去。


    “对不住,我不想死,别恨我!”


    某些忠仆想护着主子,悄悄往后?躲,却被?眼见的人一起推出去,“你?想死就自?己死,我们不拦你?,你?也别拖累我们,赶紧滚!”


    泾渭分?明的两伙人,让士兵的后?续行动格外顺利。


    李薛阳等着赵林回话,她再进一步斥责,然后?你?来我往地争辩,好能显示自?己不惧死亡不畏强权的高洁品性,却不想会得?到?这样的死亡通知。


    她惊恐地看着略过自?己,大步走到?后?方?挥刀杀人的士兵们,尖叫着跑去阻拦,却被?直接推到?在地。


    将军说这人留到?最后?,那就留到?最后?。


    眼看着熟悉的家人一个个狼狈死去,最后?的眼神全?部望向自?己,那里面充满怨恨、愤怒和强烈的不甘,她不敢对视,低头胆怯地躲开。


    “不对,这样不对,怎么会是这种发展,长公主该呵斥我,我们有来有回地辩论。”


    盛极一时的李家在如此单方?面屠杀下?慢慢归于死寂,求饶无?用?,逃跑无?用?,往日?耀武扬威的家伙如今变成尸体,和寻常人并无?不同。


    心知必死无?疑,李施寒常年压抑的愤怒爆发,捡起死去兄长的佩剑,趁士兵还没杀到?自?己这边,闷头冲向喃喃自?语的李薛阳,一剑砍在她脖颈,然后?泄愤地一剑又一剑。


    “废物,傻叉,没用?的东西,自?己想死就去死啊,为什么要连累我!你?知道我在这个家活下?来有多难吗?你?知道我活到?如今多辛苦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去死吧!”


    捂住脖颈,李薛阳鲜血四溅,想反抗而不能,最后?虚弱倒在地上,错愕地望着发疯的李施寒,不过是婢女爬床生的贱种,怎么敢对自?己挥剑?


    没人回答她的疑惑,她在失血过多中渐渐死去,最后?看到?的,是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李薛阳死不瞑目,李施寒畅快大笑?,见周围士兵并不阻拦自?己,又提剑去砍尚未死透还在挣扎的父兄,一边砍一边骂,骂得?词汇之?丰富,让士兵们忍不住怀疑她的出身。


    这是娇养深闺的大小姐,怎么和隔壁(临街)泼辣的阿姐有得?一拼?


    砍完所有怨恨的人,李施寒心中畅快不已,放下?剑,昂首阔步走到?赵林的战马前,砰一声跪在,结结实实磕上三个响头,可得?额头冒着血珠,神色却异常坚毅。


    “多谢长公主殿下?让我大仇得?报,民女李施寒在此叩谢,此生愿为殿下?驱使,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杀一家不亏,得?一人血赚,赵林接收得?理所当然,点头道:“小李,给她一把佩刀。从?今天开始,李家施寒,你?就是太师府最大的主子,明白吗?”


    “明白!”


    回答得?掷地有声,李施寒收下?刀,从?今往后?,她身上没有大山,只有自?己的前途。


    目睹一切发生,李太师颓然垂下?眼眸,全?身上下?透着死气,而旁边的太尉安静如鸡,心中只觉庆幸,还好还好,自?家没有逞强的小辈。


    有李施寒带头投效,太师府不必多管,赵林让士兵停下?,重新排列整齐后?出发前往杨武渊的小宅院。那里汇聚着想为原主求情的将军,也藏着心口?不一的叛徒,得?先处理掉。


    至于皇宫,小皇帝和太后?,从?来不是忌惮的对象,更谈不上对手?,没有实际兵权,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垃圾罢了。


    *


    站在太师府门口?,李施寒望着赵林远去,低头摸着腰间长刀,心中火热一片。


    再抬头,看着仆从?明明害怕得?要死,还是露出讨好的微笑?,心中前所未有得?爽快,这就是权利的滋味吗?难怪爷爷一把年纪,却如此努力,就是不想从?朝堂退下?来。


    现在长公主赐她权利,予她新生,她以后?就是长公主最忠诚的狗。


    收刀而立,李施寒太不往前走,看着门口?横七竖八倒着的亲人尸体,感受着脚下?黏糊糊的触感,如同往日?的父亲,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指,说道:“收拾干净。”


    有长公主撑腰,仆人们连声答应,立刻开始收拾,行动之?麻利,动作之?迅速,生怕晚一点就会引起新家主的不满,然后?借机把自?己嘎掉,就像嘎掉大小姐那样。


    *


    承乾宫,灯火未熄,少帝赵乾久未入眠,从?床上爬起来,披着衣服走到?窗前,望着夜晚的星空,面容惆怅,连连叹气。


    已是深夜,又是刚被?折腾完,柳寒霜实在困倦,却不能撇下?皇帝独自?休息,只能忍着困意爬起来,同样走到?窗前,轻声细语道:“陛下?可是担心?”


    赵乾摇头,“不是。”


    计划已经吩咐下?去,若无?意外,此刻的皇姐已经气绝,正?等着被?发现,然后?上报。等明日?早朝,他们就会得?到?消息,然后?由大臣推出畏罪自?杀,一切就都了结。


    可不知为何,明明事情即将结束,他却越发心绪不宁,此刻听到?柳寒霜的关心,更是止不住地烦躁。


    双手?按住她肩膀,赵乾神色莫名,沉声问道:“霜儿,三年后?,皇姐当真如你?所言,会破城后?拿朕的头颅献降蛮夷吗?”


    柳寒霜看他如此焦躁,心中不屑,却神色郑重,认真回道:“陛下?,妾所言句句属实。三年后?外族会破关而入,长公主无?力抵挡,连夜赶回京都,秘密拜见陛下?。“


    “然后?趁陛下?不备,拔剑砍下?头颅,又秘密刚出宫外,与外族换取日?后?的荣华富贵。”


    得?到?肯定答复,赵乾心中稍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柔笑?意,伸手?将柳寒霜拥入怀中,亲昵地说道:“霜儿,你?知道的,朕永远相信你?。”


    顺势抱住赵乾的腰,柳寒霜埋首在他怀中,骄气地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笑?着将下?巴垫在她肩上,赵林轻轻蹭着,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温柔哄着,“霜儿莫要与我生气,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


    得?到?劝慰,柳寒霜适可而止,嘟囔道:“知道就好,妾可是一心为陛下?。”


    嘴上说得?甜蜜,埋在怀里的眼神却异常冰冷。相信?别开玩笑?,她之?前说得?预言一一得?到?验证,才会被?相信。


    至于三年后?的献降,确实有人砍下?他的头颅换取荣华富贵,但?不是赵林。那时的镇国长公主因粮草断绝,卖国贼里应外合,早已战死边关,根本无?法折返回京。


    不过那样光荣的死去,她不配,自?己得?良机重生归来,偏要她身败名裂,狼狈致死,就如同自?己的亲人一样,哪怕死,也要钉在耻辱柱上。


    第110章 第 110 章


    来到杨武渊的家门口, 两?进的宅院,对比之前的高?门大户,看起来又?小?又?破败。


    赵林翻身下马, 士兵抬手敲门,开门的不是小?厮,而是两年前就在的老管家,谨慎地露出条门缝往外?看,“谁?”


    士兵见此连忙退开,露出身后站着的赵林, 管家看清来人, 立刻敞开大门, 走出来便?要跪下行礼, 被?她及时伸手拦住, “不必多礼, 杨将军可在家?”


    站起身, 老管家看到门外站着的士兵,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点头道:“在家,正与其他几位将军商讨要事。”


    由管家领路,赵林带一百士兵进入宅院, 每走五米便?有士兵停留站岗,慢慢将两?进的宅院包围, 里里外?外?很?是完备,保证无法飞出一只苍蝇那种?。


    管家是被?迫退伍的带伤老兵,对行军事宜很?了?解, 看到这种?守备程度,心?知有大事即将发生, 不敢耽搁,带路很?快,几分钟走到正堂外?。


    房间内烛火摇曳,几个粗狂的声音探讨着明天如何上?奏,如何力证原主青白?,尽快将她放出御史台,顺便?找机会将驸马下狱,竟敢在陛下面前做假证,真是无法无天!


    对驸马如何没兴趣,对听墙角也没兴趣,赵林眼神示意,身后士兵立刻上?前推门,门内情况简单,一主八次,共九位将军,南衙十六卫今夜不当值的将军全部汇聚在此。


    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到,九位将军怒目而视,正要抽刀而起,就看赵林迎着烛光缓步走进来,立刻跪下行礼,“卑职叩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此起彼伏的问候,慢慢跪下的身影,赵林站在正前方,将所有人的瞬间反应看在眼里,虽只有一秒的不同变化,但眼神中的惊惧非常明显,足够她分辨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没有说免礼,赵林看脸对名字,和沈言澈说的名单如出一辙。这家伙不在圈子里混,对圈子里的消息倒是清楚,这种?有本事还有底线的官,以后得好好利用。


    既然名单没错,她也不墨迹,抬手点出两?位将军,准备多时的八位士兵连忙上?前,四人分一组,两?人抽刀搭在将军脖子两?侧以免反抗,两?人拿出绳子开始捆绑。


    久未听到长公主回答,几位将军心?中紧张,却不敢抬头,侧眼偷瞄,看到两?位同僚被?如此对待,都是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旁人是疑惑、沉思,两?位将军却心?知肚明,只不敢表露出来,被?士兵压着捆绑结实,也要强装镇定?,“殿下这是何意?”


    看士兵捆绑结束,两?位将军双膝跪地,唯有脑袋可以活动,赵林道:“免礼。”


    终于能站起来,几位将军在此行礼道谢,看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同僚,再?看长公主身上?沾满血色的衣衫,心?中各有猜测,都站在原地没敢多嘴。


    唯杨武渊位置最高?,却也最为愚钝,往常就喜欢直来直往,此刻神情愣怔,完全想不清楚缘由,竟主动上?前求情,“殿下,可是这二人。”


    话未说完就被?赵林抬手打断,说道:“闭嘴,站一边去,不要耽误我时间。”


    “啊?”


    从没见?长公主如此说话,杨武渊有些没反应过来,被?身边人直接拽走,让开路。


    赵林接过士兵手长刀,走到镇定?自若的两?位叛徒面前,一人一刀砍在肩膀,拔出刀后鲜血汩汩流出,很?快浸透衣衫。


    杨武渊震惊,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他?看不懂形势,但了?解长公主。


    长公主对自己人从不苛待,也不乱发脾气,执政五年都是以礼相待,给足大家尊重,此时直接上?刀,绝对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突然挨刀,两?个将军硬是咬牙没吭声,忍痛看着赵林,“殿下可解气?”


    收刀而立,赵林并不接话,直接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重只能活一个,家族和亲眷同样,谁说的秘密最多,谁和谁的家族就能活下来,若最后无人开口,那就一起死。”


    面不改色,赵林握紧刀柄,抬手搭在左侧将军的脖颈,平静道:“希望你?们九族在地下团圆,能够开心?,那么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殿下何故如此,末将可是做了?什么错事?”


    “殿下缘何如此不讲情分?”


    赵林不为所动,眼神毫无波澜,“五,四……”


    回想七年前,长公主说要围杀朝廷命官,就是真地从头杀到尾,一个不留。两?人听着时间慢慢归零,好似自己的头颅都要飞起来,心?跳得飞快。


    “二,一。”


    零就在嘴边,赵林举刀,随时准备落下。


    左侧之人感到微风拂面的清凉,侧边刀光辉映着烛光,格外?刺眼,终究没顶住压力,开□□料。


    另外?一人见?他?兜不住,同样开始掀老底。


    什么贿赂,什么收买,什么暗中传递消息,什么欲杀长公主而后快,许多事情说得详细又?仔细,生怕被?对方爆出的细节超过,听得周围几个不知情的将军怒火中烧!


    这两?个叛徒、蠢货,无知的朽木!


    他?们以为自己走到今日位置靠的什么,该不会以为靠的努力和本事吧?


    简直朽木不可雕也,长公主执政前他?们就没有本事,没有能力吗?还不是被?那些权贵打压在底部爬不起来,只能看着纨绔子弟坐在自己头上?指手画脚!


    长公主不仅唯才是举,心?怀天下,还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顾生死,与那些贪生怕死之徒全然不同,这两?人竟如此有眼无珠,当真可笑。


    杨武渊越听越气,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却被?眼疾手快的同僚按住,只能目露凶光地看着他?们,大骂道:“你?们两?个没种?的家伙,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两?人努力说着彼此的秘密,哪里顾得上?杨武渊的指责,正绞尽脑汁地思考,从大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连对方暗地里埋怨长公主的话都能说出来,可谓是费尽心?思地保命。


    两?刻钟后,两?人说得口干舌燥,所有秘密但都被?抖落干净,再?掏不出任何东西,全都抬起头希冀地看向赵林,希望她能放过自己。


    已经将参与名单记在心?上?,赵林看向其他?几位将军,“你?们觉得谁说的好?”


    几位将军正小?声劝慰杨武渊,让他?别冲动,等长公主自行决断,突然被?问都有些诧异,这种?事情不该长公主抉择吗?


    他?们思索赵林此话用意,是否有试探之意,杨武渊却不会顾忌那么多,脱口而出,“两?个都是垃圾,分出胜负也是徒增恶心?,不如全杀掉一了?百了?。”


    往常觉得他?笨,脑子不转弯,此刻却觉得这话甚秒,纷纷附和,“没错,两?人罪孽深重,理当斩首。”


    没想到同僚一场,这些家伙竟然落井下石,两?人心?头沉重,左侧将军脸色狰狞,望着昔日同僚讽刺道:“别以为你?们的屁股就很?干净,三天前喝酒,谁没说殿下的坏话,冯丘。”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已然飞出,鲜血四溅,震得旁边人心?间狂跳。


    与此同时,冯丘山冯将军脸色巨变,瞬间跪在赵林面前,“末将对殿下忠心?耿耿,还请殿下明查。”


    抬手将刀还给身侧士兵,赵林弯腰扶起风将军,淡淡道:“冯将军莫要惊慌,这不过是将死之人的攀咬,想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冯丘山确实对原主曾经的优柔寡断不满,可更多的还是忧心?,朝廷腐败至此,小?皇帝只知争权夺利,长公主又?镇守边关,总觉得这国家迟早要完。


    忧思过度下难免酒后失言,但绝无背叛之意,此刻能得如此信任,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多谢殿下信任!”


    拍拍他?肩膀,赵林转身看向活下来的将军,“我向来遵守承诺,本是属意你?死他?活,但他?不识好歹自取灭亡,我也不会留他?。”


    士兵替他?松绑,他?立刻跪得五体投地,“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既然他?死,那他?的亲眷也活不成,今夜就由你?带人去办这件事。若有活口,便?用你?自己的家人来补上?缺口。”


    身体有瞬间僵硬,他?很?快释然,回道:“遵命!”


    “冯将军,你?派兵监督。”


    冯丘山低头领命,“殿下放心?,末将必定?办事干净。”


    赵林点头,想想又?补充道:“仆役不算,包庇者等同。”


    冯丘山连忙夸赞,“殿下仁慈。”


    *


    夜色渐深,大地寂静,无论南衙十六卫,还是北衙禁军,接到长公主调令后都立刻展开行动,没有任何犹豫,这就是七年前那场守城之战奠定?出的威严。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京都内外?共二十二位将军,每人掌握五千六百名士兵,总有人想搞特别,妄图和其他?人对着干。


    若是寻常时候,大家不过拌拌嘴,比划比划,但在这种?危机时刻,没人会和他?们纠缠,直接斩杀,省得浪费时间。


    反对声还未发出就腹死胎中,物理层面获得意见?统一,有些墙头草见?此,低下头,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因此计划异常顺利。


    进入皇宫后,赵林的队伍算得上?畅通无阻,皇宫守卫知道是谁领兵,还笑呵呵地加入其中带路。


    从皇宫边缘开始,士兵们形成严密的包围圈,慢慢向内收缩,一宫一宫抓人。若此刻有人俯瞰全局,就能见?到星星点点的烛火亮起,逐渐往太极殿汇聚。


    把议事地点定?在早朝的太极殿,赵林坐在皇位上?,静静等着众朝臣被?扔过来。


    起初是她逮捕的三品及以上?朝臣和子孙,然后是陆续送来的各宫妃子,后面是楚平乐和沈言澈送来的三品以下官员,以及从烟花之地搜罗的纨绔二代三代。


    轻靠着龙椅,赵林右手搭在旁边,半夜被?拉出来的王太医正替她把脉。太医院内,他?最会调理,当年先帝身体那么差,都被?他?用药吊着多活几年,实在有本事。


    楚平乐扔下抓到的人,见?此情况有些紧张,“殿下伤势如何?”


    把脉结束,王太医收回手,如实回道:“没受伤,只是中毒,不过毒性已解大半,还有些许余毒未清,开个方子喝上?三顿便?能好。”


    说完话,王太医站起来准备回太医院抓药,长公主的品性他?了?解,不会为难自己,所以面对殿中越来越对的贵人的狼狈模样,他?并不担心?,只想赶紧回去抓药煎药。


    “中毒?殿下怎会中毒?”


    楚平乐看向殿中胡乱堆着的大臣,怒道:“可是他?们要害殿下。”


    赵林没说,眼神看向随后回来的沈言澈,无声询问,你?没说?


    沈言澈无奈一笑,他?没问。


图片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