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骑马教学
荀鹤挑了很久的片子, 播放后连三分钟都不到,季予惜就捂着耳朵钻进了被子里,任由荀鹤怎么劝, 他都不出来。
荀鹤无奈,只好重新换个欢快的电影。
他又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季予惜胆子这么小, 他应该挑个不那么恐怖的,也不知道是谁说情侣看恐怖片能增进感情。
临到早上, 两个人都眯了一会儿, 才起来。
这次在酒店餐厅正经吃了一顿早餐,荀鹤开车送季予惜回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季母一直在等。看见荀鹤和惜宝一起进来,还不等她说话,荀鹤先道歉:“清姨,对不住, 昨天晚上没把小惜送回来。”
季予惜忙说:“是我又睡着了,他就没叫我。”
季母还能说什么,她笑了笑,对荀鹤说:“辛苦你昨天照顾惜宝, 耽误你工作了,你要是忙的话, 就快去吧。”
不等荀鹤开口,季予惜又说:“荀鹤休假了, 今天就在我们家。”
季母张了张嘴, 只好说:“那你们吃过早餐了没, 让芳姨给你们准备。”
季予惜:“我们吃过了。我爸和大哥呢?庄珏阿姨呢?”
他只惦记这一件事。
季母笑道:“你爸爸和你大哥都去上班了,庄珏阿姨还没醒, 她昨天坐飞机累了,又拉着我聊到半夜。”
那季母应该也挺累的,季予惜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季母是担心他,才起这么早的。他心中一阵愧疚,忙说:“妈你要是没事再去睡一会儿吧!我和荀鹤在家,庄珏阿姨要是醒了,我们招待她。”
荀鹤也点点头。
季母的确还有些困,就回去补觉。
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先上楼洗个澡,换了件休闲的衣服后,才又下楼到休闲室里玩——其实只有季予惜在玩。他挑了本小说,刚看个开头,发现荀鹤对着电脑沉思,于是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荀鹤在查别家公司的资料。
“工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季予惜问。
昨天荀鹤根本就没有细讲,只说他能搞定。可现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挺为难的,恐怕这个麻烦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
【赵家那群人真不算好东西。】季予惜替荀鹤生气。
荀鹤笑了笑,解释说:“现在的局面我有心里准备的,赵家本来以为我的加入,可以拉荀家的资金过来,现在发现我只是顶着荀家的名头,从头到尾还得单打独斗,难免会觉得上当受骗。他们排挤我,也是理所应当。”
“你还替他们说好话。”季予惜哼道,“那荀家就真的不能给你一点助力吗?”
季予惜知道荀家现在是职业经理人代理,可说到底那也是荀家自己的产业,难道荀鹤要资金要资源,总公司那边会不给吗?
荀鹤笑道:“不是不给,是时机没到。你想想我要是在D城做大,回去和他们竞争,他们会愿意吗?他们希望我在D城碰壁,爬不起来的时候,再象征性给一点资源,吊着我这一口气。这样,我既有事情可干,又不会回去和他们争。至于拒绝的借口,我眨眨眼都能想到十多个。”
季予惜气道:“哪有这样的事,代理而已,到底是荀家的产业,难道他们觉得代理的时间长了就变成自己的东西了?”
荀鹤:“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等我把D城这边理顺了再回去解决他们。”
季予惜想了想,问:“要不要找我大哥想想办法?”
要是他开口的话,他大哥应该不会拒绝。
荀鹤摇摇头,“暂时不用,我自己能处理的。”
要是这个时候就找季家帮忙,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和季家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至少也要等他把赵家人按住,再发展一点,才能和季家谈一谈合作——如果到时候季家有意向的话。
“那你要怎么做呢?”季予惜很发愁。荀鹤现在连公司都回不去,这是已经被排挤出来了吧?
荀鹤:“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他们会求着我回去的。”
那么大的合同额,仅凭赵家的实力,根本吞不下,所以在合同允许范围内,有些工作需要分包出去。不是他小瞧赵家人,就是最能干的赵乔去处理这件事,也会把这一单利润全搭进去,分文不挣。这就是他的转机。
荀鹤看了看季予惜,发现他一脸忧愁,不由笑道:“别担心了。你不是希望我被赶出来,重拾老本行吗?我现在混得不好,不正合你意?”
“那怎么一样?我是想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不想你像只丧家犬一样被赶出来。”季予惜瞪了他一眼,又恨道,“要是你真被赶出来也没关系,让我大哥把他们公司收购了,再把他们赶出去,把你请回来做。”
虽然季予惜对公司运营一窍不通,可他们季家能量这么大,收购个小公司应该还是挺容易的吧。
荀鹤笑了,惜宝这是怕他受委屈。
他很承情,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求你。”
荀鹤安抚他好一会儿,季予惜才丢下一句“随便你”,又躺着去看书了。
接着,他们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家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根本不用想,这个说话的人一定是庄珏。季予惜承诺过季母会好好招待她,于是和荀鹤一起出来,笑着打招呼:“庄珏阿姨,芳姨准备了早餐。”
庄珏和季母的年纪一样,只是看着却比季母老好几岁。
【她这个年纪都快退休了,还能回到职场吗?还能找到真爱?】
季予惜对原书里的剧情有些疑惑。他爸和他妈离婚,就是为了这样的“真爱”?他爸的眼光有这么差吗?
季予惜打量庄珏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季予惜。
昨天她只见过季家的大儿子,听说二儿子在学校,小儿子昨晚没回来。
那现在和她说话的应该就是季家的小儿子。至于旁边那个,她有点拿不准,看他穿着随意,应该和季家关系很亲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孩子。
庄珏收起思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一定就是小惜吧,阿姨还是在你小的时候见过你。我这次来给你带了礼物,等下阿姨拿给你。”
季予惜笑道:“谢谢阿姨。”
他看见庄珏看向荀鹤的目光有些迟疑,就介绍说:“庄阿姨,这是我朋友,叫荀鹤。”
两个人互相致意。
庄珏把他们两个人夸了又夸,大意是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要和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她很会说话,哪怕季予惜知道她居心不良,也觉得和她交谈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到后面就不这样想了)。
后来,芳姨请庄珏过去用餐,她才停止攀谈,走过去吃早餐。
季予惜和荀鹤这次没有回休闲室,干脆去了阳光房里晒太阳。后来,庄珏吃完早餐,也坐过来。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庄珏毫不避讳自己的婚姻出了状况,她直言她是留了张离婚协议书才出来的。等她在D城散完心,回去就办离婚手续。还说别的都无所谓,只对不起她的两个女儿。她的大女儿刚结婚,她害怕离婚会影响大女儿在婆家的处境。她的小女儿还没毕业,她也担心会影响孩子以后的未来。
季予惜表示不解,“离婚了不还是她们的父母?为什么会影响到她们?”
庄珏苦涩道:“她们爸爸就快有新的儿子了。”
季予惜:“……”
【有些男人真该埋了,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在想他那传宗接代的一套。】
他这下理解了为什么庄珏会那么说。父母离婚对已经成年的孩子的影响不算大,可要是父亲再婚还有了新的孩子,那确实会有些影响。直白一点说,本来只有两个女儿,以后家产两个女儿平分。现在有了个小弟弟,还是父亲盼了多少年的儿子,那以后家产还有没有两个女儿的份就不好说了。就算两个女儿要争取,过程估计也会很艰难。
庄珏叹了一口气,说:“还是你妈命好,一连生你们三个儿子,根本不用担心你爸爸会在外面养小三。”
季予惜:“……”
这是什么辣耳朵的话,他听着都觉得耳朵脏了。
荀鹤道:“也不能这么讲,我相信季叔叔就算是有三个女儿,也会一样疼爱她们。我们知道您很不幸,那只是您个人遇人不淑,和生儿子生女儿没关系。”
季予惜悄悄冲他微笑。
荀鹤挑眉。
庄珏就叹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你们说,我当时嫁给他,也是有感情基础的,这人怎么说出轨就出轨了。”
这话两个年轻人更没法接了。
庄珏也没想让他们接,独自陷入了沉思。
她上高中的时候,其实有过一段早恋。那个男生家境很好,听说家里是从政的。当时追了她很久,她才同意,结果男生的新鲜感只有那么短短两个月,高考结束被人倒追,他又态度暧昧。她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了这个,直接把志愿报的远远的,远走他乡疗情伤。
男生本来还发誓和那个女生绝对没有超出友情以外的关系。可她走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要说庄珏没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再过十年,她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把男朋友拱手让人,只怕那个女生梦里都能笑醒。
后来,她在大学遇见了小时候的邻居,也就是她的老公。
两个人因为有小时候的感情基础,很自然地在一起,然后结婚。婚后头几年,她老公对她很体贴,对孩子也很好。她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变了,也许从她生了两个孩子后,选择不再生开始,也许更早。
提离婚的时候,她很坚决。可现在看到礼清过得这么幸福,老公体贴,孩子又这么好,她的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就开始泛酸水。
当初,礼清在学校从来都比不上她的。
庄珏独自沉思的时候,季予惜和荀鹤凑到一起小声说着话,季予惜发现了一家看起来很好吃的火锅店,想和荀鹤一起去试试。荀鹤则说,他今天要是饮食正常,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就带他去。
庄珏渐渐回神,听到他们俩在聊吃的,就说:“以前我和你妈最爱吃学校旁边那家小火锅,不知道现在关门了没有,要不今天阿姨请你们去吃,等你妈睡醒了咱们就去。”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荀鹤却不自觉皱起了眉,明明刚才他说了小惜今天不能吃。
季予惜虽然想吃,可是不想和庄珏一起,直接拒绝了,“阿姨你和我妈一起去吧,你们故地重游,我们去多打扰啊。”
正说着,季母也下来了。
“你们想去哪里?”她笑着问。
庄珏就说:“礼清,你还记得我们上学那时候,最爱去的那家火锅店吗?不知道现在还开着没?我们今天去看看吧?”
季母点点头,“胖子火锅店嘛,还开着,我和老季总去。”
季予惜微微侧目,【怎么没带我去过?】
季母被儿子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总去,两三年去一回吧。”
庄珏便说:“那让季墨白一起啊,让他给我们开车,我们俩还可以喝点小酒。”
季予惜的心提了起来。
放在以前,季母可能就同意了,她和季父从前一起招待过庄珏很多次,但因为儿子的心声,她是绝不可能让庄珏和季墨白多相处的。
于是季母笑道:“他就算了,公司挺忙的。你要是想喝酒,我就叫司机开车来接我们,用不着他。”
庄珏一愣,顿时笑了,“我都忘了你家是豪门,司机就有三四个。”
季母笑了笑,没说话。
昨晚两个人聊了很多,起码庄珏现在的表现,看不出来她对老季有什么想法。老季倒是被吓的昨天下午就去公司了,昨天晚上回来很晚,今天早上走得也早。
他都这么配合了,自己更不能拖后腿。
庄珏说:“感觉季墨白好像挺忙的,以前他不是还能陪我们逛街吗?你大儿子在公司不替他父亲分担一下?”
季母笑道:“予慎也在公司忙着呢,最近事情比较多。再说有我陪你还不够吗?非要他来当电灯泡。实在不行,我这儿还有两个小兵也给你派上。”
她指着季予惜和荀鹤开玩笑。
庄珏心中一惊,忙解释:“我可没有那么想啊,说的我好像居心不良一样,我就是随口问一问罢了。”
她也看了看季予惜和荀鹤,笑着问:“你真是好福气,有三个好儿子也就算了,这个不是你们家的,你也随便使唤吗?”
季母看了看荀鹤,“荀鹤是我们小惜的朋友,跟我们自己家里人一样。”
荀鹤就喜欢听这种话,甚至还打蛇随棍上,“那我可要给清姨改口叫妈了。”
“可别,我没准备改口礼呢,你这一声,我还承受不起。”季母吓了一跳,忙说。
季予惜被逗得哈哈大笑。
庄珏很羡慕,“你儿子性格好,你这个干儿子性格也好,你可真有儿子缘。”
季予惜:“……”
【又来了。】
季母昨天晚上都听她说了好几遍儿子不儿子的话,也不爱听,就说:“你不是想去吃火锅吗?我看我们也别等到晚上吃了,晚上吃容易长肉。我们现在就去吧,再到附近逛逛。”
庄珏站起来,“走走走,我去换个衣服。”
她又问季予惜和荀鹤:“你们真的不去吗?”
季予惜笑道:“不去了,阿姨玩得开心。”
等季母和庄珏都走了以后,荀鹤和季予惜也出门去。荀鹤说季予惜躺了两天,应该要出去跑跑。他没告诉季予惜要去哪里,等季予惜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季予惜真的特别惊讶,荀鹤把他带到了之前在未来看到的马场。
“怎么来这里了?”季予惜的心情非常复杂。
荀鹤说:“不是说了你要出来跑跑吗?”
季予惜:“可我也不会跑马啊!”
荀鹤:“没关系,我带着你。”
荀鹤给他介绍,这里的马场是哪几家合营的,还给他看王家在这里的马。季予惜在他的指导下,摸了摸那匹白马,然后问:“你认识一个叫苏云的人吗?”
荀鹤想了想,点头,“认识,他经常来骑马。”
季予惜说:“苏云好像是商忻姐姐的男朋友。”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可能还不认识。
荀鹤略一想,就明白了。“你想做什么?”
季予惜摇摇头,他没想做什么,只是刚巧在这个场合想起来这个人。
荀鹤想了想,又说:“苏云的爷爷是从政的,后来为了他爸爸提前退了。”
“为什么?”季予惜没听懂。
荀鹤解释说:“好像领导人的孩子不能经商吧,苏云的父亲很有经商方面的天分,他爷爷不忍心儿子被他限制,就主动退了。当然我也只是听说。”
季予惜若有所思,【庄珏的初恋男友家好像就是从政的,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荀鹤算了算苏云的年龄,又算算他父亲的年龄,还真有可能。
刚好这个时候,荀鹤眼尖看见有人有人在马场中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马奔跑,他立刻说:“走,我带你跑一圈。”
季予惜没有骑过马,他被荀鹤托着,姿势不太雅观地爬上去,表情十分紧张。荀鹤:“别怕,我来了。”
他上马倒是轻轻松松,几乎瞬间就贴在季予惜的后背上,季予惜松了一口气,问他:“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把马压坏了?”
荀鹤失笑,又感慨:“我们小惜是个善良的孩子。没关系的,这是一匹成年马,我们只骑一会儿。”
他松开缰绳,一夹马腹,马儿就得得得跑起来。
季予惜是第一次,他并不敢骑得太快,只让马在场中小跑着。就这样骑了半圈,刚才那匹红棕色的马经过他们。
马上的人季予惜在未来见过一次,正是当时认真扶着商灏的苏云。
此时的苏云却并不冷脸,经过荀鹤时,还有心打趣他:“今天没吃饭啊,骑这么慢。”
说完这句,他才看见荀鹤前面还坐着一个人,刚才从背后都没发现。苏云本以为是个女孩子,又仔细一看,虽然防护穿戴很严实,他还是认出来这是个男孩子。
苏云转了个圈,又缓步踱到荀鹤的马旁边,不解地问:“你今天这么好心,亲自带演员学骑马?”
季予惜这才懂了,为什么荀鹤会骑马却近一年没来过马场,原来他以前都是来教演员骑马的!
他忽然觉得气恼,小脸一垮,就说:“我要下去。”
荀鹤不放,“你别听他瞎说,我什么时候带过别人骑马了。”
“就是没带过我才好奇。”苏云再次打量了一下季予惜,有些不懂荀鹤的操作。
他的朋友就算要来学骑马,他也是直接领过来,交给教练的。他自己教不明白,也没有教练教得好,怎么荀鹤这么有耐心。
荀鹤对季予惜说:“你听到了吧,我可没有教过别人骑马。”
苏云骑着马在他们两个身边绕圈子,“那你什么时候教完,我们赛一场。”
季予惜觉得这个苏云和他未来看到的那个很不一样,当时商灏在场的时候,这个苏云明明很沉默的,都是商灏在说,现在怎么这么多话。荀鹤不理他他还说,搞得自己像是多余的。
季予惜不自在起来,又说:“我真的想下去,你把我放下来。”
荀鹤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没生气,就骑马把他送到场边,自己先下马,又伸出胳膊把季予惜半抱下马。
苏云在一旁龇牙咧嘴的没眼看。
季予惜心道:【等你自己谈恋爱的时候,你也这样。诶,好像不太对?】
荀鹤直接就是一个踉跄,小惜这是默认了吗?
“你怎么站都站不稳了?”苏云又开嘲讽。
荀鹤装模作样地说:“地上有个坑。”
他转头看向季予惜,“你休息一会儿,等我跑赢他再带你骑。”
“加油!”季予惜顿时斗志满满。
荀鹤再次上马,和苏云约定好距离,两个人疾驰而去。
季予惜伸着脖子看,渐渐只能看到两个小点,然后他们又骑回来,一前一后到原地。
荀鹤果然早了一点,苏云却不服,“你来之前我的马都跑了好几圈了,状态没你的好。你等我换一匹马再和你比。”
荀鹤把马缰绳扔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休息一下再比吧!”
苏云闻言,也下马跟着他过来。
两个人来到季予惜的旁边,季予惜双眼亮晶晶的,给荀鹤递了一瓶水。苏云问:“我没有吗?”
荀鹤:“你自己去拿,难道还想使唤人不成。”
苏云闷闷地朝工作人员招手。
荀鹤这才说:“苏云,我听说你父母离婚了?”
季予惜的眼睛瞬间睁大,这是什么瓜?
第082章 同学聚会
苏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你也知道?”
荀鹤:“不是什么秘密吧,大家都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季予惜往里面走。苏云跟在他们身后,特别无趣地说:“离了离了。”
季予惜看了看荀鹤, 荀鹤给他一个眼神安抚,三人坐下后,他开始烧水泡茶, 又说:“我记得你父母是原配夫妻吧,你也这么大了, 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听到他这句话, 季予惜瞬间明白了荀鹤的心思。荀鹤也在怀疑苏云的父亲和庄珏有关系,他正在试探苏云。
苏云却不爱听这个话题,整个人烦躁得不行,“这我怎么会知道,他们要离婚,我有什么办法。”
荀鹤手上动作不停, 状似在闲聊,“他们可就你一个儿子,你不好奇?你就不担心哪天你突然多出个能当你儿子的弟弟妹妹?家大业大的,难免有纠纷。”
他给苏云倒了一杯茶, 端到他面前。
苏云接过,却说:“管不了, 离就离吧。反正缺不了我一口吃的。”
任由荀鹤怎么询问,他都不肯说出父母离婚的原因。荀鹤也不能表现得太奇怪, 干脆换了个新的话题。
季予惜观察这个苏云, 觉得他虽然看着没心机, 实际上防备心理很重,于是他顺手给商灏挖了个坑。他和商灏没什么仇怨, 只是有些看不惯她仗着自己重生先知先觉,却坑害自己的妹妹。等商灏按照书中的手段,攻略不下苏云的时候,就好玩了。
……
在他们骑马的时候,季母和庄珏也在逛街。两个人三十多年前读书的高中规划了新址,已经搬迁了,而当时的旧址,也已建成了居民楼。不过学校旁边的商业街还在,胖子火锅店所在的小吃街也在。
季母和庄珏先在商业街逛了逛。
她们在小店里试衣服,试小饰品,最后买了一堆,留下地址让送家里去。季母说:“我们上学那时候就爱在这里逛街,我记得当时那个谁过生日,你送了他一件短袖T,是个黄色的,他穿着十分亮眼。”
庄珏怔了怔,继而苦笑,“我都快忘了。”
她们两个说着话,走到了拐角处,季母说:“好像是这个位置,当时店铺名字还是几个英文字母。”
庄珏抬头看过去,这间店铺不知道转过几手,现在是一家奶茶店。记忆穿不过岁月,她完全没有了印象。庄珏怔了片刻,问季母:“你想喝奶茶吗?我请你。”
季母略微点头,“也好,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吧,正好逛累了。”
两个人相携着走进店里,拿着单子点了两杯喝的。
庄珏这时才说:“你一向记性好,送衣服这种小事你都还记得,我已经忘了。”她有些感慨,当初那个人曾经送过她很多小礼物,她也送过他很多,都是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儿。
季母笑道:“那个时候太闲了。除了学习,别的事都不用操心。”
庄珏想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觉得当年我上当了啊?”
季母:“怎么说?”
庄珏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拌着,然后说:“你还记得苏致丰后来和方容在一起的事吗?”
季母点点头。庄珏说:“当时太单纯了,方容那个时候不就是绿茶小三吗?也就是大家都单纯,才觉得他们是在我之后才谈的。换作现在,喷都能把他们喷死。”
这件事庄珏一直没释怀,哪怕过去三十年她都不能释怀。她也耻于向旁人提起,连礼清都没有讨论过。
季母突然说:“你知道他们后来结婚了吗?”
庄珏点头,“早就知道了。”
季母:“那他们不久前离婚的事呢?”
庄珏愣住了,“离婚?”
季母嗯了一声,“就在前不久,D城商界都知道,我想着不重要,就没告诉你。”
庄珏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们因为什么离婚?”
季母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庄珏突然说:“大家也都很久没见了,你觉得搞个同学会怎么样?我挺想见见大家的。”
季母微微垂眸,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笑意。“好啊,看看有多少人在D城吧。”
想规避一场可能发生的风险,最好的办法就是风险转移。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不想有任何可能来破坏她的幸福,那就只能把庄珏的注意力往外转移。
季母把杯子的奶茶喝掉,才若无其事地说:“上大学的时候,苏致丰来过我们学校,当时他和方容在吵架。”
关于苏致丰的事,季母从前并不会主动告诉庄珏。
庄珏冷笑道:“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情深不悔呢,怎么也会吵架。”
季母:“听说,方容有个暧昧对象吧,被苏致丰过去找她的时候撞见了。当时差点分手了,苏致丰来找我们几个老同学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分手。后来没分,方容找他道歉,两个人又和好了。”
庄珏沉默了一会儿,“方容比我能软下身段,也难怪。”换做是她,要是和庄珏吵架,绝不可能主动低头。当然换做是她,她也做不出来有男朋友的同时还有暧昧对象。
季母继续说:“苏致丰后来没从政也是因为方容。”
庄珏又愣了,“什么意思?”
季母说:“你知道苏致丰的爸爸是某级政府单位一把手吧?后来工作调动应该升了。本来给苏致丰安排好前程了,方容非不肯,她想和苏致丰一起出国。”
庄珏皱了皱眉,“出国做什么?”
季母摇头,“方容大学是在南方某一线城市上的,你想想三十年前两边发展差距会有多大。她觉得从政没前途,她对她和苏致丰的未来有另外的规划。”
庄珏哼了哼,“我就说从前也没听说过苏致丰有什么商业头脑,怎么毕业后反倒有了,还把他父亲拉下来。”
季母笑道:“你也听说那件事了。”
庄珏:“当然了,当时都上新闻了,难得一见的主动辞职的政府官员。”
季母又笑了笑,“也是因为自己儿子,没办法。也幸好苏致丰和方容后来做出了一点成绩,要不然他爸爸一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
庄珏挑挑眉,“那也活该,他们能同意苏致丰和方容结婚,有什么结果都该受着。”
听起来她的怨气还是很大。
季母看她这样,反倒放松了。就怕她心如静水,把往事全都当成了云烟。
庄珏又问:“既然也发生了那么多都没分开,现在怎么又离婚了。”
季母说:“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有一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长得很是白净。”
庄珏垂下头若有所思。
这天吃完火锅,逛完街,季母和庄珏回去的时候,季予惜和荀鹤也才刚回来。季母问过他今天的状况,知道他还去骑马了,才彻底放心。等到季父回来后,季母便把想召集老同学一起聚聚的事告诉他。季父点点头,“好啊,需要我帮忙找地方吗?”
庄珏笑道:“我们自己的同学会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你帮我们找地方,明天我和礼清自己去订吧。礼清,你觉得呢?”
季母点点头,“好啊,我先联系一下班长,他就在D城。”
季予惜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心中一动:【如果苏云的父亲就是庄珏的初恋男友,那他们岂不是要遇上了?】
季父悄悄看了一眼季母,顿时明白季母的打算。
他们自己在家里防备来防备去的,总不是那么一回事,万一再让庄珏发现了也有伤感情。那要是把她的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初恋男友的身上,岂不是很完美的解决方法?季父也听说过那个姓苏的离婚了呢。
季母冲季父眨眨眼,又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惜毫无所觉,还在心里盘算:【我能不能也去啊,这么好吃的瓜,错过岂不可惜。】
季母没有任何反应。那是她别有用心安排的同学会,她并不想让孩子们参与。再说,这种事也没法让孩子们知道,终究不够体面。
荀鹤悄悄碰了碰季予惜,问他:“你是不是想去清姨的同学会?”
季予惜点点头,继而苦恼,“但是我妈应该不会带我。”
荀鹤悄声说:“没关系,打听一下她们到时候在哪里聚,我们自己去。”
季予惜眨巴着眼睛,“能行吗?”
荀鹤点头,“绝对可以,我到时候把苏云也叫过来。”
他们和苏云分开的时候,苏云就说让荀鹤有空找他玩,季予惜和他相处后也发现苏云很喜欢和荀鹤一起玩,当然他主要是认可荀鹤的技术,他一直缠着荀鹤比骑马。
到时候要吃他爸爸的瓜,带他一起,也算是友情的一种表达吧。
……
很快就到了季母他们同学会那天的日子。
因为是在晚上,季母走之前,和季父约好结束的时候来接她们,然后就让司机开车送她们到目的地。
班长先到,他和庄珏很多年没见了,两个人先彼此恭维了几句,然后坐下等别人。班长说,他把在D城的同学都通知到了,大家听说给庄珏接风,答应得都很积极,毕竟庄珏当时是他们班的班花啊。
庄珏被他逗笑了,又惭愧地说:“班什么花,礼清才是班花呢,你看看人家这保养的,最多像三十几岁。”
季母也很坦然,“往脸上抹的比吃的都贵,再不起点作用,钱不是白花了嘛。”
他们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三个人齐齐扭头,来的正是苏致丰。苏致丰还没发福,带着个眼镜,有几分当年的气质。他第一眼是庄珏对视的,两个人久久无言,直把班长和季母两个人看得尬住了。
班长立刻笑道:“致丰,还是这么意气风发啊。”
苏致丰回过神来,苦笑着:“别取笑我了,都老了。”
他一开口说话,眼中的情绪自然隐藏起来。庄珏也收起视线,低声和季母聊着。
又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接连进来三个人。走在最后的正是苏致丰的前妻,她们之前提到过的方容。
方容也像高中时那样落落大方,她一头长发很自然地披着,脱掉大衣,里面是一身白色连衣裙。她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轮到庄珏的时候,也平静地和她打招呼,丝毫没有心虚。
庄珏皮笑肉不笑地点头。
然后和季母小声吐槽,“她怎么来了?”
季母也不知道,回头看了看班长,“可能是班长请的吧!”
苏致丰看见方容的一瞬间,就臭着一张脸。等到方容冲他笑着打招呼,叫他“前夫哥”的时候,苏致丰更是从鼻孔哼了一声。
方容也不生气,和一起来的两个女同学坐在一起。
班长打圆场,“你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咱们同学可没离,今天是给庄珏接风的,人家几十年没回来过了,你可别影响咱庄大美女的好兴致。”
苏致丰举了举杯,冲庄珏致意。“抱歉。”
庄珏也端了下杯子示意。
季母则悄悄问班长,“你怎么把方容也请过来了,你是存心搅局的吧?”
班长很冤枉,“我只请了苏致丰一个人,我真不知道方容会来。”
本来同学会通知的时候也会带上一句互相转告的话,方容估计是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大家都是同学,没道理不让她来。
说了这么几句后,班长说:“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吃吧。”
方容却说:“再等等吧,还有一个人。”
班长和在座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出来D城还有谁。
方容却站起来,走到苏致丰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是我男朋友,还要多谢致丰成全。”
苏致丰脸臭的不行。
季母一头问号,什么情况啊这是?
接着,方容的手机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留下在场的人一个个都愣在那里。没过一会儿,方容和一个男人相携进来。
季母只觉得眼熟。
还是班长突然叫了一声,“崔祥!”
大家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他们高中同学,只是当时在班里特别沉默,很不起眼。他大学没在D城读,此后一直也没和同学们联系过,大家一时都没想起来。
可方容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方容笑了笑,“不好意思了,突然宣布这个消息,让大家吃了一惊。崔祥之前在国外,今年回来谈合作,我们是在工作场合相遇的。苏致丰,你替我澄清一下,崔祥回国的时候我可是单身。”
苏致丰哼了一声,并不想说话。
方容便把崔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开始表演两个人的感情。
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食不下咽。
庄珏悄悄问季母:“她这是在干什么?”
都是年龄一大把的人了,谁没从这个阶段过来过,当众秀恩爱真的有点反胃。
等大家沉默够了,苏致丰忽然说:“庄珏,今天主要是来为你接风的,希望你故地重游能够玩得开心。”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班长也忙说:“对对对,都别忘了给咱们的庄大美女敬酒啊。”
“别恶心我了。”庄珏白了他一眼,又笑着说,“我有些年没回来过了,昨天和礼清去原来的高中旁边转了转,实在想念大家。先谢谢大家今天肯来,然后就是吃好玩好,要是不尽兴,我们再开个下半场。”
一群人凑热闹一样地鼓了鼓掌。
方容这时才说:“庄珏,你在D城待多久啊,改天我们一起约出来逛逛好不好?以前我们关系一般,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希望我们能重新做朋友。”
庄珏今天被她搞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虚情假意地应下来。
方容说了这一番话,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接着和崔祥小声说话,再时不时秀一波恩爱。
庄珏悄声问季母:“她到底来干什么的?”
季母道:“你还不明白吗?她一是来看住你和苏致丰,怕你们旧情复燃。二是来显威风的,告诉苏致丰离了你我能过的更好。”
“她有病吧?”庄珏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季母:“但她这招很管用。你看你和苏致丰这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吗?”
庄珏不服气,“她就是不来,我和苏致丰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季母笑笑不说话。
中途喝多了,庄珏起身要去洗手间。她从洗手间出来,站在镜子前补妆,却突然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苏致丰。苏致丰和她保持着距离,看着有点不清醒了。
庄珏心跳加速,她隐约预感到苏致丰可能要说些什么,又怕他说出些让她无法接茬的话。两个人毕竟多少年没见过了,有些话真不适合说。
苏致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问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庄珏顿了顿,开始洗手,“也就那样。”
苏致丰:“怎么突然回D城了?”
庄珏轻笑一声,也没认真回答,“想回来就回来了,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苏致丰往她这里走了两步,“听礼清说,你打算离婚?”
礼清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苏致丰了?
庄珏伸着手,看着水流从指缝流走。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她既不想让苏致丰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苏致丰误会她过得很好。
好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苏致丰止住脚步,扭头看过去。
来人正是方容。
苏致丰一看到她,脸色就是遮掩不住的难看。
方容倒平静许多,她平平常常地说了一句:“是我来的不巧。”
庄珏眉毛一挑,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不,刚刚好。你们聊吧。”她把空间让给了这对离婚夫妻。
……
季予惜和荀鹤就在大厅坐着,虽然看不到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也聊胜于无吧。比如苏致丰来的时候,荀鹤指着他的照片,确认他就是苏云的父亲。
而方容进来的时候,荀鹤也同样认出来了。
只是方容出来后又牵了一个男人进去,就让他们看不懂了。
难道苏致丰和方容离婚,是因为方容出轨吗?可要是方容出轨,哪里还有脸这么大大方方的和出轨对象出现在苏致丰的面前?
在方容牵着一个男人进去的时候,荀鹤和季予惜同时庆幸,幸好苏云没来。
要是让苏云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继续在大厅等着,接着就看到庄珏和苏致丰一前一后从包房里出来。不到片刻,方容也追出来。
季予惜有点看不懂了,“方容自己都有下一春了,怎么还看苏致丰看得那么紧?”
荀鹤解释说:“她可能是那种心态,苏致丰和谁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和庄珏这个前女友旧情复燃。”
季予惜想了想,稍微明白了一点,“如果苏致丰和庄珏在一起,那就说明她和苏致丰这三十年是个笑话。”当年是她从庄珏手中把苏致丰抢走的,结果三十年过去,苏致丰还是喜欢庄珏,那她这三十年算什么,苏致丰和庄珏之间的障碍吗?
再然后,庄珏一个人回去了。
季予惜悄悄拉着荀鹤到洗手间门口偷听。
方容和苏致丰正在吵架。方容说苏致丰:“就这么急不可耐,要不是我出现,只怕你俩就抱到一起了吧?”
苏致丰则说:“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庄珏绝不会像你一样随便。”
方容气疯了,立刻说:“你说我随便?当初要是你先动手动脚,我还未必会和你结婚呢。你现在怪我随便,到底谁随便?”
苏致丰则皱着眉,往四周看了看,“你声音再大一点,最好把崔祥也招过来,让他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泼妇。”
方容冷笑道:“管好你自己,我和崔祥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苏致丰则说:“我只是想劝你为儿子考虑清楚,你要是不介意他在外面没脸见人,我也不介意。”
方容再次冷笑,扭头出去了。
季予惜和荀鹤躲闪不及。季予惜急中生智,转身和荀鹤抱在一起,荀鹤则配合地抬起一手捏住季予惜的下巴,作势要亲他。
方容出来看见有两个人,先吓了一跳,接着看清他们在做什么后,又哼道:“死同性恋。”
季予惜一愣,立刻扭头:“大妈,我们没惹你吧!”
方容头也不回。
季予惜气呼呼的,被荀鹤拉回座位上。
“苏云脾气那么好,他妈怎么是这种人。”季予惜愤愤不平。
荀鹤:“消消气,她刚离婚,难免气不顺,我们就让让她吧。”
季予惜还是很生气:“同性恋怎么了,又挨不着她的事,她凭什么骂人啊?”
荀鹤目光微闪,给季予惜夹了一筷子菜,问:“那你是吗?”
季予惜:“?”
荀鹤:“你要不是,她骂也骂不着你啊,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季予惜语塞片刻,再开口连荀鹤都气上了,“我替别人生气不行啊?你没生气,正好没骂到你呗。”
荀鹤举手求饶,今天这个试探太失败了。
第083章 他搞砸了
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在大厅又待了一会儿, 然后,季予惜发现季父来了。
【我爸来接我妈了。】
季予惜看见季父后,立刻偏过身子, 往一边躲。
可惜季父听见了他的心声,诧异地顿住脚步,四周看了看, 然后径直朝两个人走来。
季予惜对面坐着的荀鹤压根没想躲,从刚才季予惜的心声透露出来, 他就知道季父一定会过来。等看到季父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他更是直接站起来,然后冲季父招手,“季叔叔,这里!”
“你干嘛?”季予惜吓了一跳。
荀鹤:“已经看见了,躲也没用。”
季予惜只好转过去,对季父打招呼。
季父则问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季予惜不敢说他们俩是偷偷跟着季母来的, 只说:“听说这家的菜比较好吃,我们来尝尝。”紧跟着,他又问季父,“爸, 你怎么也来了?”
季父解释说:“你妈参加同学会,我来接她。你俩吃完了吗, 等会儿一起回去吧!”
荀鹤:“季叔叔,我开车了。”
季父点点头, 又问季予惜:“你们俩在这里, 你妈知道吗?”
季予惜:“应该不知道吧?”
荀鹤轻咳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惜宝的心声能传多远。按理说,按照大厅和包房的距离, 季母完全有可能听到,幸而季予惜一晚上就说了这么一句。
季父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才说:“那你们接着吃,我先去接人。”
他按照季母留的包房号,敲敲门进去。
季予惜伸长脖子只能看到个背影,等门关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轻叹道:“真是可惜了。”
……
季父进去后,季母就站起来了,对着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先生来接我了,我和庄珏就先走了。”
班长也见过季父,以前每次都是同学聚会都是季父来接的,他打趣道:“这么多年,季总就没空过一场。”
庄珏笑道:“就是看礼清这个状态,也该知道他们感情好啊,你们大家谁能比得上?反正我是不行的。”
她也站起来,冲着季父道:“季墨白,今天我当一回电灯泡,你不介意吧。”
季父:“当然不会,你把我当司机就好。”
季家在D城名声显赫,在场的几个同学几乎都和他套着近乎,除了刚回来的崔祥和方容。
等季父的目光移到崔祥身上的时候,班长才想起来似的,忙说:“忘了给季总介绍了,这位也是我们的同学,海归高材生,他叫崔祥,季总之前应该没见过。他旁边的方容,季总应该认识吧?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他悄悄擦擦手心的冷汗,又不着痕迹地看了苏致丰一样,心想季总应该知道方容和苏致丰离婚的事吧?
季父果然没有流露出不恰当的神色,只笑道:“崔教授,又见面了。”
崔祥这才站起来,笑着也季父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季总。”
班长诧异地看了两人半天,又问季母,“你怎么不早说季总和崔祥认识呢?”他是个人精,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一整场对崔祥太过冷淡了。
季母很冤枉,“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呢。”
听着两个人的寒暄,其他同学脸上的表情逐渐都变了。崔祥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团队,听说是和国内的大公司合作研究开发某项技术,季氏集团在合作名单里,之前崔祥刚和季父一起开过会。
这么看来,崔祥比苏致丰强多了啊,难怪方容会和他离婚。
几个同学的视线若有若似无地在苏致丰身上打转,只看得苏致丰心火旺盛。
不过他只是仰头灌了一杯酒,并没有多说什么。
季父和崔祥聊完,主动对着苏致丰说:“苏总的公司也在合作名单里,刚才怎么没有和几个老同学介绍?我看大家好像都很意外的样子。”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致丰,这次是直白的打探。
苏致丰十分不爽,说:“那些事都是方容在对接的,我没参与。”
两个人虽然离婚了,共同创办的公司却没办法一劈为二,只按照协议各自分了一半业务,对外虽然还是一家公司,实际上已经分成两家了。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季父笑着道歉。
庄珏小声和季母说:“难怪方容会和崔祥在一起,有这种工作上的往来,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季母悄悄扯了扯她,让她别八卦了。
季父又看向季母,“那我们先告辞吧?”
季母就和几位同学道别,“我们先走一步。单买过了,大家玩得开心。”
“季夫人大气!”班长先喊了一句,几个同学纷纷道谢,大家互相恭维过,季母三人才走出包房。
一关上门,季母忙问季父:“惜宝来了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话了。”
庄珏很莫名,“没有吧,我们刚才在包房里,哪有人说话。”
季母张了张口,没办法解释。季父冲她点头,“你没听错,那不是惜宝?”
他手一指,给她们看惜宝的位置。
季予惜正和荀鹤聊着天,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季予惜笑得都快掉到桌子下面了。
“还真是,你耳朵真是灵敏啊,这么远都能听到。”庄珏不疑有他,还以为季母是真的听到了惜宝说话的声音。
季母看着季予惜那个样子,真有些不忍直视,她刚想过去把人揪起来,就被季父拦下,“让他们玩吧,我正好也要和你说点事。”
季母本来还想问要说什么,一碰上季父的眼神,她就懂了。应该是想说崔祥的事吧?之前季父没提过和国外团队谈合作的事,现在看到崔祥是她的同学,应该想问问崔祥的情况吧。
季母在心里这样思量。
于是三个大人没打扰两个小的,径直出去了。
上了车,季父才问:“那个崔祥和方容是怎么回事?”
庄珏心中其实很介意这一点,她和方容之间,不可能像真正的老同学一样毫无芥蒂,方容一整晚都在打量她,她也一样。尤其是自己正在离婚,而方容离婚后马上找了更好的下一任,她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
此刻听季父问起,她立刻说:“还能是什么关系,他俩正谈着呢。”
季父却道:“不可能,崔祥不喜欢女的。”
“啊?”季母和庄珏两个人同时震惊。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季母又赶紧问季父:“你怎么知道的?”
季父开着车,没空回头,只告诉她们:“那天开会的时候,他自己说的,方容也在场。”
“所以是什么情况?”庄珏懵了。
季父道:“我刚才看他们的神色就不对劲儿,你们班长还介绍说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他们一定是骗人的。不是崔祥在骗人,就是方容在骗人,或者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骗人,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要怎么做。”
方容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可季氏集团正在和崔祥的团队谈合作,他不得不关心这一点,尤其方容还是季氏集团的竞争者。
季母想了想,问:“崔祥还没有确定和哪一家公司合作吗?”
季父点头,“没那么快,现在几家公司都在提条件。崔祥最后最选择条件更优渥,配合更好的公司。”
季母:“那他们就是假的。崔祥这个人当初虽然不怎么显眼,但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方容现在是他的潜在合作对象,他绝对会避嫌。就算这两个人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想法,崔祥也不会在选择期就给自己埋下这个地雷,何况方容也为了爱不顾一切的人,他们一定是假的。”
方容在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就会权衡利弊了,绝对不可能在三十年后又学会为爱冲动。
庄珏却说:“虽然礼清说的有道理,可是方容选择和崔祥在一起,未必就是为了所谓的感情。她也有可能是为了利益啊,就比如当年、当年她和苏致丰在一起的时候,未必是出于感情一样。”
方容的心机她也是后来才看懂的。方容要是早就喜欢苏致丰,凭她的性格,不可能等到苏致丰和她在一起了才动手。她应该是知道了苏致丰的家庭背景后,才出手的。
——这个猜测庄珏谁都没说过。因为苏致丰的家庭背景不一般这件事,她和礼清从没当成秘密。苏致丰自己也没当成一个秘密,他聊到自己的家事时,动不动就是我爸爸的司机怎么样,我爸爸手底下的人怎么样。可那时候方容和她们不熟,和苏致丰的关系也一般,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季母被庄珏一提醒,还真哑口无言。
没错啊,又不是因为感情才能在一起,是她单纯了。
季父想了想,说:“她和崔祥今天的样子你们都看到了吗?确实是情侣?”
季母:“一直在秀恩爱,说实话有点恶心。”
季父被她逗笑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亲自问问崔祥好了,毕竟是意向合作伙伴,我关心一下也不过分。”
他才说了一句话,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季父把手机递给季母,“看看是不是他。”
季母解锁后,瞄了一眼,“还真叫你猜中了,是他。”
季父微微一笑。他会担心崔祥和方容的关系可能影响到正在洽谈的合作,崔祥也会担心他误会自己选定了方容。只怕这条微信是来解释的。
季母看完,却并没有说话。崔祥的确实在解释他和方容的关系,正如她之前猜测的一样,他和方容是假的,方容请他扮演一晚上的情侣,以便在面对苏致丰的时候有更多的自信。崔祥还说,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彼此信任,早一点达成合作。
“他说了什么?”庄珏好奇得不行,却恪守礼仪,并没有凑过去看。
季母挑了能说的部分说了下,“就说他和方容是假的,方容拜托他扮演情侣。”
庄珏莫名笑了,“这个方容手段真的多。我敢说扮演情侣这样的借口也是她的手段之一你信吗?”
季母知道她对方容看法很偏激,不过本身方容如何,也不影响自己。现如今有了崔祥的保证,连季父都不关心方容和崔祥的事了。
庄珏却有些魔怔,又说:“你和季墨白可要小心了,她说不定对那个什么合作是志在必得。”
季父没太在意,“她再有手段,崔祥不喜欢女人,那她也施展不开。”
庄珏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
刚好一个红绿灯路口,季父停下车,伸手问季母要手机。季母才抬起手,就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低头,竟看到方容给季父发了微信。
季母的手立刻缩了回来,直接点开看。
方容:[季总打扰了,想拜托您帮忙隐瞒一下可以吗?我和崔教授不是真的,我只是无法接受离婚身份出现在同学会上,才请他帮了个忙。这件事麻烦您一定要帮我保密啊,拜托了。方便的话,我以请客作为答谢。]
季母的眉头紧皱,脸色也有些不对。
季父伸着的手还没有放下,看她这个样子,自己先心虚了,“怎么了?又有人发信息?”
季母冷笑着把手机递给季父。
季父瞄了一眼,十分冤枉,“她自己要发,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母:“你怎么会有她的微信?”
季父:“上次一起开会的时候,大家面对面加的。”
庄珏在一旁仔细观察两个人的神色,听到这里立刻问:“是方容?”
季母点头。
庄珏手一拍,声音都有几分激动,“我就说她不安好心,你们俩还都觉得是我想多了,你看吧,她这就出手了!”
季父弱弱表示:“她也没说别的,说的还是和崔祥的事。”
季母哼了哼,“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把她删了吧。”
季父手指微微一怔,想了想才说:“现在还不行,和崔祥的团队还要开几次会,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人删了不好。”
季母不太满意,却也知道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让季父就这么得罪人。
季父飞快地了一句:[收到。]
又专心开车。
季母则在想是不是她和惜宝都猜错了,她的婚姻危机并不是庄珏这个闺蜜,而是方容?
……
季父带着季母从那家餐厅离开的时候,荀鹤看到了。季父甚至还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走,荀鹤朝季父点了点头。整个过程中,季予惜一点也没发现。
荀鹤问他:“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季予惜:“等一会儿吧,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走。说不定我妈走后,他们还能凑到一起说点我妈的坏话,正好让我听见了。”
荀鹤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季予惜却道:“谁让我妈过得好,这种不常联系的老同学是这样的,怕你过得不好,也怕你过得太好。我妈现在没有一件事不顺心,遭人嫉恨也正常。”
他没说错。
在班长去洗手间之后,方容又一次出来,和班长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
班长先说:“你看礼清那个轻狂的样子,还‘单买过了’,好像巴不得大家知道她家有钱一样。她再有钱也是她老公的,万一季总哪天想换个夫人,看她还能这么得意不能。”
季予惜照旧和荀鹤在外面装情侣偷听。
听见班长这么说,荀鹤都害怕季予惜一生气冲出去骂人。但是季予惜却只是听着,并没有额外的动作。荀鹤在心中疑惑,刚才听见方容骂同性恋他都气了好半天,现在怎么这么平静?
季予惜也不是不生气,只是他有心理准备了,听到班长这么酸,只在心里说:【果然是这样。】
方容说:“她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小姐做派,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那时候不是还喜欢过她吗?只是没行动过。”
季予惜趴在荀鹤的胸口,再一次皱了眉。
班长冷哼了一声,“那时候年少无知罢了。”
季予惜微微勾唇,【只怕是知道自己配不上,自惭形秽了吧?】
一墙之隔的方容:“我们要不要合作一把?”
班长惊了两秒,才说:“怎么合作?”
方容:“你看不惯她我也看不惯她,要不然你配合我一下,我把她和季总拆散?”
季予惜腾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一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里面的班长也愣了愣,迟疑地问:“你想怎么做?”
方容却道:“季总是个洁身自好的成功人士。想让他移情别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礼清的大小姐脾气一点没改,只要在她和季总之间多制造一点误会,她就会主动要求离婚。”和当年她拆散庄珏和苏致丰一样。
要不怎么能说是闺蜜呢?这两人在感情上有洁癖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一直误会了,原来我爸和我妈离婚的矛盾点在方容这里,我还以为是庄珏。】季予惜震惊之后,立刻回神。
荀鹤悄悄在他后背摸了摸以示安抚。
班长又问:“那你和崔祥……”
方容:“那是假的,我只是为了压庄珏一头而已。”
班长这时才明白过来:“所以你的目标是季总?!”
他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方容不太耐烦,“这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和你老婆感情也不怎么好,等季总和礼清离婚后,你未必没有机会。你现在就告诉我,要合作吗?”
然后又是一阵寂静。
过了好久,班长才问:“需要我做什么?”
方容:“暂时不用,我需要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因为你这个班长的身份很好用。”
再之后,季予惜听到一声击掌声。
【可恶。】季予惜这个时候才开始生气。
不过没等他有更多的情绪,洗手间的两个人却要走出来。季予惜轻车熟路地凑近荀鹤,摆出刚才那样亲密的姿势。
荀鹤却微微侧脸,在他的左耳垂上咬了一口。
方容顿住的脚步再看到这一幕后,又继续往前走。“死同性恋真多。”
她没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刚才她遇到的两个人。可能季予惜和荀鹤的位置换了个方向,而方容对同性恋深恶痛绝,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导致她没有细看。
季予惜却没空理她。
他现在一整个人都僵住了。
荀鹤也愣了愣,才说:“对不起,一时顺手。”
他就是看季予惜的耳垂圆润可爱,这么近距离的相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里,他早就蠢蠢欲动了。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没反应过来前,嘴巴像不受控制一样,做出那个举动。
他咬的不重,比起咬这个动作,不如说他只是在季予惜的耳垂上啄了一口。
可是季予惜现在耳朵爆红,让荀鹤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力道太大。
他微微抬手,想再摸一下。
季予惜却触电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和荀鹤拉开距离。
荀鹤则愕然地看着他,他从没有在季予惜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抗拒的神色。意识到这样的抗拒代表着什么时,荀鹤面色全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搞砸了。
季予惜拉开距离后,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回头看了荀鹤一样,然后飞快地往外走。
荀鹤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看见季予惜跑了,立刻追上去。这么晚了,季予惜一个人要怎么回家。就算他生气,自己也要把人安全送回去。
只是他就未必能留在季家了。
荀鹤心中一片苦涩。
季予惜走出大厅,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稍微镇定了一点。他深呼吸,然后在脸上拍了拍,想把杂乱的心绪按下去。
荀鹤却紧跟着追出来,“小惜!”
季予惜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有些不自在,立刻又要跑。
荀鹤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季叔叔和清姨该担心了。”
季予惜被他一提醒,也冷静了两分。
荀鹤看他不再躲避自己,暗暗松一口气,又说:“那我们一起去停车场吧?”他可不敢把季予惜一个人仍在大门口,万一等他开车回来,季予惜不见了呢?
季予惜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两步,一起往停车场走。
荀鹤中间试图和他拉近一点距离,却发现他只要停下来,季予惜也一定停下来,势必要和他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荀鹤只好作罢,在心中暗恨自己冲动。
跟在他身后的季予惜此时才冒出一句心声:【太丢脸了,只是被碰了下耳垂,怎么就起反应了呢?我刚才退的足够快,荀鹤应该没发现吧?】
荀鹤腾地转身,两只眼睛亮得吓人。
第084章 坦坦荡荡
季予惜一看到荀鹤转身, 立刻在原地站住,还警惕地看着荀鹤。若不是荀鹤听到了他的心声,只看他的表情, 一定会误会季予惜很讨厌他。
他半分钟之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不了。
小惜对他的触碰有反应,这个认知, 差点让荀鹤原地发疯。在小惜情感上觉醒之前,他的身体抢先一步向他示好, 这还不能说明小惜喜欢他吗!他和小惜两情相许, 世间还有比之更美好的事情吗?
但荀鹤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因为他毫无准备,不能这么鲁莽。何况小惜还没有这个意识,他也害怕再把人吓跑了。
可要装作无事发生,岂不辜负了今天这么好的时机?
荀鹤一辈子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个时刻。他看着季予惜防备的神色,露出一个有些受伤的神情, 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做出那样冒犯的举动,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
这个表演不算难,在听到季予惜心声之前, 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季予惜愣了愣,注意到荀鹤的神态, 顿时有些慌了。“我没讨厌你,刚才就是吓了一跳。”
荀鹤却是一副不想听他辩解的模样, “你别骗我了, 你刚才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怪我自己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你讨厌我恨我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太晚了, 起码允许我把你送回家吧,你放心,我绝不多做打扰。”
季予惜被他这番话说懵了,再仔细一看,荀鹤偏着头,都不敢看他,季予惜心中就是一揪。
【刚才那个动作只怕把他自己也吓到了。想想也是,荀鹤说过他不是同性恋,突然和我这样一个男生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心里想必也别扭的很。我再不自然一点,他都要有心里阴影了。】
季予惜想到这里,忙说:“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真的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没怪你,也不讨厌你。”
他往荀鹤面前走了两步,几乎和荀鹤身体相贴地站着。
“荀鹤,你看看我。”季予惜唤了一声。
荀鹤转过头,和他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视线相交的这个瞬间,两个人的心跳一起加速。荀鹤还感觉到自己的嘴巴有点干,十分想做点什么。
他心虚地挪开视线,呼吸急促。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也被人舔了一口。
荀鹤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重新看向季予惜。
季予惜佯装镇定地说:“看吧,你自己不也吓一跳。”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发慌。
【镇定镇定,只是一个安抚的动作,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一样。】
荀鹤先被他的动作给惊住,还来不及反应又被他这一句心声逗笑,说得好像他不是一个小雏鸟一样。
荀鹤抬手在空中停顿两秒,才又若无其事地放下。继而笑了笑,对季予惜说:“我现在知道了。”他知道惜宝没说错,被人碰一下耳垂,的确会起反应。
季予惜暗暗松一口气,【那应该是被我劝好了?】
荀鹤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才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拉着季予惜的手一起走向车子。
季予惜不敢多说什么,牵手这个动作,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这个氛围,总让季予惜心惊肉跳的,感觉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掌控一样。
荀鹤没再继续逗他。
小惜哪怕自发地对他有好感,可他现在诚然没多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于是他很体贴地换了个话题,问季予惜:“我们听到的那些话,你要不要告诉清姨和季叔叔?”
“什么?”季予惜把脑子里刚才的那一幕赶出去,总算想起来和荀鹤亲密接触之前发生了什么。“卧槽,差点把正事忘了。”
荀鹤忍笑。
季予惜想了想,说:“肯定是要告诉他们的,那个方容手段有点厉害,听她的意思,她可能和我爸还有接触。我可不想让我父母因为她的离间而出现感情问题。”
按照原本的剧情,她显然是挑拨成功了的。
荀鹤说:“其实你也别太担心了,季叔叔一看就不是那种人。”
季予惜点点头,“我主要怕我妈误会。我妈是一点委屈都不肯吃的,当然这些年确实没有人给过她委屈。”
季母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季予惜的外公对他这个掌上明珠是毫无保留的宠爱,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他的女儿最好最棒。季母自信的性格是从小就养成的,这就是她的底气。所以季母在遇到委屈的时候,有底气离婚。
哪怕是在原本的剧情中,她和季父离婚后,也有家人关照。只是出了留守儿童那个案子,她的名声没了。再加上两个儿子都过得不好,她备受煎熬,后半生才那么凄惨。
如果换到现在,她再和季父离婚,相信她不会那么凄苦了。
当然能不离婚还是不离婚的好。
荀鹤安慰他说:“放心吧,回到家提醒一下他们,就不会有问题了,季叔叔不是那种人。”
“但愿吧。”季予惜轻叹。
他还不知道方容和后来领进去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哪怕只是陪她做戏的,但有人肯陪她做戏就说明对她的观感绝对不会差,这个女人对付男人很有手段。
而季予惜恰恰对男人没什么信心,哪怕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
这还要多亏他多个世界的穿越经历,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有的是宿主,有的不是。也发现和女人比起来,男人总是不太有道德。或者说,女人的道德感总是比男人高。
比如说,他的一个男宿主在往上奋斗的时候,遇到一个女领导。这个女领导非常有魅力,也不渴求稳固的两性关系。这个男宿主明白她的意思后,趁出差主动送上门。事后,宿主还给他抱怨过,说女领导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还一直问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未婚妻,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女领导也没完全信,并告诫他要是在这件事骗了她,别怪她不念旧情。
当时季予惜觉得女领导这个思维特别有意思。哪怕是这种享/欲的女性,道德标准好像也比男人高。
当然季父不是他的宿主,季父和方容也没有那种上下级的掌控关系,不能这么简单的类比。
他们两个到家的时候,季父季母还没有休息。
季予惜刚好也有话要和他们说,就郑重地拉着荀鹤在他们面前坐下。
季母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生怕这两个人突然对着他们出柜。
好在季予惜只是表情严肃地把方容和那个班长的话转述了一遍,季母听完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说了句:“就这?”
季予惜:“?”
季父倒是理解季母的心情,刚才惜宝那么郑重地拉着荀鹤一起来到他们面前,还严肃地说有话要对他们说。他也以为惜宝要和荀鹤一起出柜,幸好不是。
至于方容那些话,季父和季母都不意外。
方容晚上已经试探了季父两回,第一回就是在路上,方容拜托季父为她和崔祥的假情侣关系保密,第二回就是在他们回家不久,方容提议两家公司联合一起和崔祥谈技术。
这条微信季父同样毫无保留地给季母看过,甚至连季予慎都知道了。
因为季父已经决定把这项工作以后移交给季予慎去办,这样就能避免和方容有额外的接触。
当然季予慎对此也有意见,他害怕他做不好。季父就说:“做不好顶多被别人压一头,你不接手,咱们家却有可能散,你选一个吧。”
季予慎:“……”
于是之后季父把方容的微信推给了季予慎,并告诉她以后都由他儿子接手这个项目。
方容暂时还没有回复他,也许知难而退了吧。
季予惜没想到他的父母反应这么迅速,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反应,方容应该破坏不了什么,那他们俩是怎么走到离婚那一步的?
不过他爸妈有警惕心是好事,季予惜稍微松一口气。
他看了一圈,发现没看见庄珏,便问季母:“庄珏阿姨呢?”
他之前误会了庄珏,心里其实有点过意不去,就想着多关心一下。
季母:“回房间了,她说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不对吧,今天见过方容和苏致丰,她不应该有很多话要和我妈说吗?】季予惜心中诧异。
季母笑了笑,庄珏自然回房间和苏致丰聊天去了。这种事,她也不好戳穿。
主要是苏致丰微信发过来的时候,她瞄了一眼,然后庄珏就很不自在地说她先回房间,季母秒懂。
看来方容晚上对苏致丰的打击还是不够,苏致丰还有心思来撩拨庄珏。要是换了以前,季母说不定就开嘲讽了,可现在庄珏明显也有那个意思,她又何必开口得罪人。庄珏这个婚是离定了,苏致丰也是离异,他们两个要是能发展一下,也算皆大欢喜。
尤其对方容来说。
季母的眼神突然凌厉了一下。方容把她当成三十年前的庄珏,才是大错特错。
她还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老公是被人算计还是存心出轨。
【但愿爸妈这次不要再上当了。】
季予惜一句心声,让季母的表情开裂。她差点忘了,在惜宝那里,她确实被挑拨成功过一次。
看着惜宝那张心事重重的小脸,季母心中一片柔软,“放心吧,我和你爸不会有事的。”
她在季予惜的胳膊上拍了拍,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瞪了季父一眼。
季父很冤枉。他自己也不想的,再说方容又不是他的老同学,这祸事不还是老婆自己招惹过来的吗?
聊完这些,季予惜和荀鹤也告辞回房间。
两个人在房间门口都停住脚步,彼此看了一眼,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明明往常都是很自然地说一句晚安,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今天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季予惜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之前反应太激烈的原因,虽然最后圆回来了,可还是给荀鹤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踌躇片刻,然后问荀鹤:“你困吗?”
荀鹤不知道他的意图,便不确定地说:“还好。”
季予惜开口邀请:“要不要来我的房间看个电影?”
他心想:【那天在酒店房间就挺自在的,再模拟一下那个场景,应该就自然了。】
荀鹤挑了挑眉,说:“好啊,那我先洗个澡换个衣服。”
季予惜看他同意,心里也放松了一些,笑道:“那我也洗个澡,你收拾好了直接进来。”
荀鹤点点头,看到季予惜拧开门,雀跃着走进去。
可能惜宝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的举动其实表达了他不想和荀鹤分开的意思。
荀鹤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也忍不住笑了。惜宝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说不定最后能等到惜宝向他告白。可是荀鹤不舍得,告白这种事情是一辈子的回忆,他不想惜宝以后想起来,是他自己主动。
虽然也没什么不好,可荀鹤不舍得。惜宝想要的东西,就应该不等他开口,主动送他面前才对。
得加快步伐了。
荀鹤回房间的脚步都更坚定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荀鹤收拾妥当,穿着拖鞋在季予惜房间门上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季予惜还没洗好,浴室能听见水声,还有他哼歌的声音。
荀鹤没有打扰他,准备找个不那么恐怖的片子和惜宝一起看。
那天失败的选片,他能记一辈子。
等季予惜洗出来,就看见荀鹤已经自来熟地躺在了他的床上。他睡衣上的扣子没扣到顶,隐约露出胸口一片雪白的皮肤。
季予惜腾地脸红了。
【荀鹤好白。】
荀鹤:“?”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不明白季予惜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是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惜宝的心声季家人都能听到,那这一句大家不是就都听到了?!
他有点社死。
于是荀鹤坐起来掩了下睡衣,问季予惜:“你怎么不吹头发。”
季予惜拿着毛巾在头上擦了擦,说:“有点麻烦,反正现在还不睡,就等着自然干吧。”
他的头发不算长,干的也快。
“大哥,这可是冬天,不吹头发小心感冒。”
荀鹤无奈地下床,找到吹风机把人按住,替他吹头发。
要说荀鹤本来还存着什么拉进关系的心思,在听到季予惜那声心声以后,就全都熄灭了。他第一次觉得惜宝这个bug有点烦人。
以后是不是他和惜宝那个的时候,都有可能直播给季家人听啊?
荀鹤一想到这个,直接萎了。
确定关系以后他绝对要和惜宝搬出去住。
荀鹤帮他吹干头发以后,直接问季予惜:“你想看什么电影?”
他本来找到了片子,但是又害怕季予惜看的时候冒出些不合时宜的心声,到时候整个季家人都要来找他算账。想想那个画面,荀鹤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没想到季予惜蠢蠢欲动,又对荀鹤说:“我们看个恐怖片吧?”
上次没看成,他觉得是因为酒店那个环境不够安心,这一次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一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怂了。
“我怕你待会儿尖叫,把你爸妈都招过来。”荀鹤拒绝。
季予惜捂住了嘴巴,“我一定不会喊的。”
荀鹤心道,你嘴巴不会喊,可是你心里会喊。嘴巴出来的声音还能做点隔音,心声却毫无遮挡。
季予惜撒娇一样盯着荀鹤,荀鹤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季予惜的眼神。
他把心一横,看就看吧,万一真有什么声音,让他们听着就是。他和惜宝清清白白(暂时的),不怕他们来敲门。
没等他开口,季予惜只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同意了。立刻雀跃着跳到床上,在荀鹤刚才躺过的地方躺好。
荀鹤失笑,在他旁边躺好,再关掉灯,营造气氛。
关灯的那个瞬间,季予惜就抱紧了他的胳膊。
荀鹤打趣道:“这么胆小,还敢看恐怖片?”
季予惜嘴硬道:“敢,今天肯定看完。”
于是电影开始了。
开头讲的是一行六个人一起去旅行,然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住进了一家奇怪的旅店,店家提醒他们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
恐怖感由此而生。
季予惜不知不觉就抱住了荀鹤,侧着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窥屏。
荀鹤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开口说:“怕的话,我们换一个。”
这才刚开始,什么都没发生就怕成这样,他都不敢想等会儿发生点灵异镜头,惜宝会是个什么表现。只怕又像酒店那天,捂着耳朵钻进被子里。
季予惜嘴硬道:“我不怕,继续看吧。”
荀鹤贡献出半边身子,让季予惜一整个搂住。这个场景和他本来设想的差不多,但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东想西。他在提防惜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心声,还有可能会突然闯进来的季家人。
屏幕上的六个人放下行李下楼吃饭。
他们发现店里的服务员走路的时候总是绕过一个地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六个人疑惑地往那里走了两步,就被店家制止了。然后他们坐在了一张圆桌边,拿着菜单可是点菜,服务员给他们摆上了七双碗筷。
“我们只有六个人。”队伍里一个女生说。
服务员看着空着的一个位置,把碗筷收走了。
季予惜赶紧问:“那里是有个……鬼吗?”
他说到鬼这个字眼的时候,连声音都飘了。荀鹤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这种电影他没看就能猜出大半,这个所谓的看不见的鬼,到结局的时候,就会揭示其实是个人,因为什么凄惨的经历故弄玄虚,来报复他们。
荀鹤自己看剧的时候不喜欢剧透,可是看到季予惜这么害怕,他想了想,还是说:“不要怕,这种片子最恐怖的永远是人心。”
“说的也是。”季予惜应了一句,却还是十分投入。
等到隔天早上一个女孩子房间门打不开的时候,他就更加投入了,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整个人几乎都扑到荀鹤的怀里。
荀鹤在他后背拍了拍,然后打开了灯。
季予惜腾地爬起来,“你开灯干嘛?”
荀鹤:“……开灯就没那么怕了。”
季予惜:“可是开灯没气氛啊,关掉关掉。”
荀鹤:“……”
一场电影看下来,荀鹤觉得比跑五公里够累,季予惜一会儿爬起来,一会儿钻被子里,一会儿捂着耳朵闭着眼,一会儿在他身上拱来拱去。虽然动作惹人遐想,可他知道惜宝那是吓的。
他真是个圣人才能保持平静的心态。
等到看完后,季予惜不敢睡了。准确地说,他不敢一个人睡,一定要荀鹤陪着。
荀鹤虽然很想答应,可是明天早上起来怎么办,要是让清姨和季叔叔还有季大哥知道他晚上睡在惜宝的房间里,他还能不能好好走出季家大门了?
只怕会被永久拒绝踏足。
荀鹤的表情十分犹豫,季予惜却死抱着他不放手。这个时候荀鹤倒是想让惜宝吐露一句心声,这样就能证明他真的是被迫的。
可惜惜宝什么都没有说。
荀鹤犹豫再三,索性心一横,就这样吧。
反正等到时候和惜宝一起出柜的时候,也免不了被季家人责骂。荀鹤越想越坦然,手上的动作也更自然。他把惜宝往怀里一揽,在他背上拍了拍,哄他:“睡吧,我不走。”
季予惜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却还是向他确认:“真的?”
荀鹤:“真的。”
季予惜听到回答后秒睡。
荀鹤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季予惜还没睁眼,整个人依然像八爪鱼一样把他抱着,甚至还下意识地蹭了蹭。
荀鹤能感觉到季予惜的反应,他自己也差不多。
想到季予惜会像个被烫到脚的小猫一样跳开,他就愉悦地一手垫在脑后,等季予惜清醒。
季予惜慢慢醒了,他挪了下自己的腿,在荀鹤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又蹭了蹭。然后他睁开了眼,对上荀鹤的视线的时候,他像是死机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荀鹤忍笑,“睡得好吗?”
季予惜果真像只小猫一样,腾地从他身上跳开,甚至还跳到了地上。
睡衣很软,他的反应完全暴露在荀鹤的视线之中,荀鹤多看了两眼,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的,就是不自觉被吸引。等季予惜发现荀鹤在看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要夺门而逃。
荀鹤眼疾手快地把人抱住,“怎么这么害羞,男生都这样,你别怕。”
季予惜想死的心都有了。
荀鹤抱住他,在他后背顺了顺,手底下年轻的身躯十分抗拒。荀鹤便笑道:“你要不要看看我,我也差不多。”
季予惜:“?”
他总算安静下来,转过去看到荀鹤跟他一样,也是一柱擎天的模样,突然就放松了。
荀鹤笑道:“年轻人都这样,不是什么大事,你反应别那么大。”
他说得轻松,其实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于是又拉着季予惜坐回床上,用被子把两个人盖着。
季予惜拼命想找话题,最后鬼使神差地问:“所以男生之间真的会互相帮忙吗?”
荀鹤懵了两秒,才懂他的意思。
“谁说的,不可能的事。有人这么要求过你?”荀鹤忙问。他不止紧张,还很愤怒,如果惜宝真的被人那样要求过,他想把那个人的东西剁掉。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谁这么说过。”季予惜解释了一句。
荀鹤顿了顿想起来了,还是他刚和惜宝认识的时候,有个男演员和他的助理有这种关系,然后狡辩说这很正常。
荀鹤认真地解释:“不是这样的,男生之间不会那么做,除非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情侣。”
季予惜哦了一声,却不敢再问了。
他其实还很好奇男生之间是不是真的会比大小,也有点想和荀鹤比一比。但是算了,感觉有点变态。
两个人在床上修炼了一会儿清心功法,最后若无其事地起床。
荀鹤想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可是很不巧,他一拉开门,就撞上了从惜宝门口经过的季予慎。季予慎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又打量了一下房间门,突然脸色一变,从他身边挤进去,去看季予惜。
季予惜看到大哥,也很心虚,“大哥。”
季予慎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他指了指季予惜,又指了指荀鹤:“你们……”
荀鹤一愣,马上明白季予慎是误会了,忙摆手,“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予惜也赶紧说:“对对对,我们就只睡了一觉。”
荀鹤顿时捂脸。
片刻后,两个人被季予慎一左一右拉着坐在了季父季母的对面。
季予惜怏怏地解释:“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是昨天晚上看了个恐怖片,我太害怕了,就和荀鹤一起睡的,你们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哥也太能脑补了,觉得自己被荀鹤怎么了一样。
荀鹤也跟着解释,“小惜说得对。”
季父打量了两个人一眼,然后说:“我知道,是老大大惊小怪,惜宝先去洗漱吃饭吧。”他说完,扫了一眼季予慎,又补充道,“老大也去。”
于是季予慎站起来第一个离开这张桌子。
季予惜松了一口气,也站起来,却觉得不对,“那荀鹤呢?”
季父说 :“荀鹤这么多天不回公司,我问问情况。”
季予惜哦了一声,看到荀鹤也示意让他快去,这才放心地离开。
等他一走,季父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荀鹤不自觉挺直了后背,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
“说说吧,你到底对惜宝是什么心思?”季父神色淡淡的。
荀鹤抬头,正视季父的眼睛:“我喜欢惜宝。”
一旁的季母两只手紧紧相握,心却沉了,果然是这样。
季父神色未变,“你以前也说喜欢惜宝。”
荀鹤想到很久以前,他和季予惜刚认识的时候,季父也是这么坦诚地和他交流。他当时就很喜欢惜宝,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他是喜欢作为朋友的惜宝。
其实不是的,他从第一眼看到惜宝的时候,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太迟钝了。
荀鹤郑重回答:“我还是那么喜欢他,甚至比从前更喜欢他,是作为恋人那种喜欢。”
季父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惜宝未必喜欢你。”
荀鹤笑了,“季叔叔,这一点上我可以确定,他是喜欢我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季父又一次沉默了。
惜宝这一年里和荀鹤相处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中。连他们都不敢肯定地说,惜宝对荀鹤没有别样心思。
季母忽然问:“所以昨天晚上你们……”
荀鹤忙解释:“真的没有,就是惜宝想看恐怖片,看完后害怕不敢睡,我陪着他,绝对没有发生其他的。”
季母抬了抬手,让他别说了。
隔了一会儿,季父才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怎么说的吗?”
荀鹤表情微僵,他整个人往后靠了靠,才说:“记得。”
当时季父说,惜宝刚十八岁,还没开窍,他希望未来惜宝是自己爱上别人,而不是被引导成为同性恋。那个时候荀鹤听到这样的话,有点生气,还硬气地说自己也不是同性恋。
季父:“我现在的看法还是一样。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不会不知道他依然没有开窍。哪怕他再喜欢你,只要他自己没有往这上面想,他就一辈子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想,这没什么不好。”
荀鹤垂下眼眸,没说话。
季父又道:“要是有一天惜宝自己发觉他喜欢你,我不会反对,可能还会有点开心,毕竟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但在此之前,我会站在我儿子的立场。我永远希望我的儿子在人生大事上,是由他自己选择。”
季予慎自己的两次选择,还有季予慷都是这样的,季予惜也不会有区别。
“季叔叔,你放心吧。在他有明确表示之前,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荀鹤最后说。
季父点点头,“这段时间你们先冷静一下。惜宝该进组了,你自己只怕也要忙了吧?赵家那么几个人都收拾不了,被赶出来这么久?”
荀鹤勉强笑了笑,“季叔叔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处理。”
赵乔昨天就联系他了,他的确是该回去了。
季父最后说:“你要是对惜宝有信心,就不会担心见不到面的日子。有时候感情像种花,护得太紧反而长不好。”
荀鹤抬头看着季父,若有所思。
第085章 正面交锋
结束这个话题后, 季父让荀鹤也去洗漱吃饭。看着荀鹤走远了,季母才开口:“昨天晚上听见惜宝心声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过去看看的, 你偏不让。”
他们当时才回房,听见惜宝那句荀鹤好白,两个人都不好了。
季母当时就没稳住想去敲门, 是季父让她再等等,说就这么一句, 放在哪里说都没问题。
后来惜宝没再泄露心声, 季父和季母两人却一夜都没睡好。本以为没什么状况,直到季予慎领着他们两个过来,季母的心腾地一下又吊起来了。
别的先不说,她现在是真的接受不了惜宝和别人有那种关系,就算荀鹤是个女生也不行。
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样。虽然事实也有点糟糕,荀鹤这小子果然对惜宝心怀不轨。
季父轻轻叹了一声, “惜宝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他对荀鹤关切的那个样子,就算荀鹤不说,你心里难道没想过?我们以后要试着把惜宝当成一个大人了。”
季母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得给惜宝再添置点资产。”
这一年里,惜宝每次辛苦地解决掉一个麻烦, 季母就会给他添置一个大件。鉴于之前季予慎送别墅送跑车惜宝都不怎么喜欢,还很有压力, 季母的动作都是暗中进行的, 没告诉过惜宝他现在有多少资产。
本来季母是想着, 孩子大了,以后总要成家立业, 这些资产就是他的底气。
现在只怕都要变成嫁妆了。
这么一想,她就生怕惜宝以后受委屈,更是要多多准备。
季父点点头,又说:“你要是有空也联系联系荀鹤的父母,咱们两家本来就有旧交,就当处朋友了。”
季母:“你害怕他们不喜欢惜宝?”
季父:“那倒不是。上次惜宝去他们家里做客,荀家人都挺喜欢他的。我是想着有备无患嘛,以后要是真成亲家了,看在我们的面上,他们对惜宝也该好点。”
季母听罢却没松一口气,反而更发愁了。想不到她没生女儿,现在也会担心儿子“嫁”到婆家后会处不好关系,过不好日子,真是没法描述这样的心情。
季父拍了拍他的手,“想开点,说不定是荀鹤到我们家里来呢,他以后事业重心要是放在D城,那就是荀鹤‘嫁’过来了。将心比心,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对荀鹤好一点?”
季母微怔,又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两边都是男生,荀鹤在他们家也是捧着手里呵护着长大的,既然自己希望荀鹤能好好待惜宝,那荀家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马上说:“荀鹤公司出了什么事,能帮还是帮一下吧。”
季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现在应该能处理,等他处理不了的时候,我再让老大帮个手。”
季母这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她又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偏心,慕童和老大、沈栖和老二好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高兴的。轮到惜宝,就总觉得不是滋味。荀鹤这孩子挺好的,我也不是不喜欢他,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别想了,顺其自然。他们俩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自己先别脑补以后了。”季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你饿了吗,我们也去吃早餐吧。”
两个人刚站起来,庄珏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季母看见庄珏,总算不惦记惜宝那点事了,立刻用眼神询问庄珏。
庄珏不太好意思,只笑了笑,和他们打招呼。
见状,季父也不等季母一起去餐厅,径直一个人先走。季母这才挽上庄珏的胳膊,问她:“有情况?”
庄珏不自在地否认,“哪有?”
季母:“你别想瞒我,今天起来就一脸春风得意,还说没情况。苏致丰联系你了?你们聊得还行吧。”
庄珏看季母都猜出来了,这才说:“其实也没聊几句,就是互相关心一下近况。他不是离婚了嘛,就对我吐槽了一下方容。”
季母挑挑眉,“那你问出来他和方容是因为什么离婚的吗?”
庄珏点头,“他告诉我了。”
她说着还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人,才小声对季母说:“方容和他早就分居了,方容看不上他。”
庄珏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
季母看不懂她是对谁不满,又详细地问:“苏致丰不会是骗你的吧?男人为了讨好女人,什么鬼话都能编的出来。”
庄珏一听不乐意了,“他才没有。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两个确实感情不合好多年了。”
庄珏趴在季母耳朵边上,小声地告诉她。
当年方容因为苏致丰从商还是从政,和苏家长辈翻了脸。苏致丰怜惜她怀着孕,最后硬是没听老父亲的,后来他父亲为了儿子不得已从政界辞职后,苏家和方容就彻底决裂了。苏致丰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他父亲也不待见他。倒是他的儿子苏云很得他父亲喜爱,这些年有苏云在中间做润滑剂,父子俩的关系才逐渐缓和。
但是方容在他们婚后没几年,就有些看不上苏致丰了。
想想也能理解,当时高中生的苏致丰,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在方容眼中是有光环的。那个时候她不论是不是真心喜欢苏致丰,表现出来的一定是特别喜欢。等到她亲手毁掉苏家两代人对未来的筹划,苏致丰还要依靠她的时候,他在她眼里的光环就碎掉了。
等到方容通过自己的努力,站稳了脚跟,她对苏致丰如何慢慢就会真情流露。
爱与不爱真的特别明显,尤其还有以前作为对照。苏致丰又不傻,和方容越来越疏远也就说得通了。
季母挑了挑眉,“那苏致丰和方容当时也没离婚啊。”
庄珏语塞,隔了一会儿才说:“离婚哪有那么容易的,他们之间有孩子还有事业牵绊。”
“现在也有孩子有事业牵绊,怎么就离了呢?”季母继续问。
庄珏再次沉默。
季母缓了缓语气,才说:“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接,苏致丰和方容之间的事,一直都是方容在做决定。他们两个人感情破裂好多年,没有离婚只可能是方容不想离。现在离了,也只可能是方容想离。那方容万一又想和他复婚呢?昨天晚上同学会你也看见了,方容对苏致丰的掌控依然没减,很难说她对苏致丰是什么心理。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你可别冲动。”
庄珏被季母说得脸红,她不服气地反驳:“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可没打算冲动。我现在只是离婚进行时,手续还没办呢,等于是婚姻存续期,我哪来的胆子敢婚内出轨?”
季母笑了笑,“我还不是担心你。”
庄珏:“没什么好担心的,走,一起吃饭去吧,我都要饿死了。”
季母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她之前就说过,庄珏和苏致丰要是真的发展出新的恋情,她是乐见其成的。可是作为朋友,她也想提醒庄珏不要那么冲动,凡事稳一稳再决定。
现在看来,只怕庄珏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吃过早饭,该去忙的人都去忙了。季母问庄珏今天想做点什么,庄珏扭捏了半天,最后说她今天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她这么告诉季母,说她在D城虽然没有亲人,但她父母生前最好的两个朋友也算是她的长辈,她想去拜访一下。
季母便问要不要给她安排司机,准备礼物。
庄珏全都拒绝了,她是一个人出门的。
季予惜全程在一旁观察,直到庄珏离开后,他才说:“庄珏阿姨真的是去拜访长辈吗?”
【只怕拜访长辈是假,去见苏致丰是真。】
连惜宝都能看出庄珏的真实意图,季母确实没忍住笑了。她说:“可能吧,也许她有不方便让我知道的安排,我们不问就好。”
季予惜嘿嘿笑了。
季母神色复杂地看了荀鹤一眼,才说:“你们也去玩吧。”
季予惜应了一声,拉着荀鹤一起出去。
荀鹤从刚才和他爸妈聊完后,就很沉默。季予惜有心想问问他,是不是他爸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荀鹤听后却笑了,说:“没有。清姨和季叔叔对我怎么样,你也都看在眼里。和你们三个儿子差不多的待遇,他们怎么可能对我说不好听的话。”
季予惜还是不放心,“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荀鹤顿了顿,才说:“我要去公司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你别怪我。”
他这么一说,季予惜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为什么荀鹤要让自己别怪他,难道自己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他马上说:“你也别怪我,我就要进组了,到时候说不定比你还忙。”
进组这个话前前后后说了快半个月,这次是真的要进组了。虽然季予惜担心父母出状况,想推迟几天再进组,可是这次的拍摄周期很紧,计划是春节前拍完,满打满算就两个月时间。季予惜看了剧本,再也说不出推迟进组的话。
荀鹤自然也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抬手在季予惜头顶揉了揉,努力忍住想抱一抱他的冲动。
季予惜微微抬头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去公司?”
荀鹤:“现在。”
就是吃早饭的一会儿功夫,赵乔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知道赵乔是真的急了,和甲方合同已经签了,现在拒绝合作就要付违约金。坚持合作就得谈分包,可分包合同价压不下去,按照那个数额签,等于这一单白干。
赵乔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回头来找他。毕竟当时投标书是他做的,那个时候怎么算都是赚钱。
“这么快?”季予惜十分不舍得。
荀鹤嗯了一声,他也不舍得离开惜宝。这一次分开,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能见面了。季叔叔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是希望他能给惜宝多留点空间,让惜宝自己想想清楚。
他不能反对。他也很好奇,惜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喜欢他。
季予惜突然抱了他一下,一触即离那种抱抱。
荀鹤一愣,接着又把人捞进怀里。他的眼底各种情绪在翻涌,最终只能归于平静。
这个拥抱比刚才惜宝那个时间长一点,但也没有太久,荀鹤把人放开,笑了笑,说:“这是告别吗?”
“是的。”季予惜有点害羞,又佯装无畏,“不要太想我哦。”
惜宝太可爱了。
快点开窍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犯规,对不起季叔叔的嘱托。
“会每天都想惜宝。”荀鹤再次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和他道别。
季予惜没有送他,他还站在原地,心跳加速。荀鹤说……每天都会想他。他害羞了。啊啊啊啊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像是吃了糖一样,让他忍不住咧着嘴傻笑。
等到下午,季予惜就不再回味这句话了,因为有了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当时在收拾行李,准备往剧组带。这次因为拍摄周期短,还有很多夜戏安排,季予惜要住剧组酒店。他还是没有专属的跟组助理,季母让他在小陈和公司的助理中挑一个,季予惜最后挑了小陈。下午,小陈会先把他的行李送到酒店,帮他收拾一遍,明天季予惜再进组。
“麻烦你了,小陈哥哥。”季予惜把几个行李箱交给小陈。
“小惜别这么客气。”小陈笑着接过他的行李箱,然后一个个塞进后备箱里。
“我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季予惜突然问。
他之前没在剧组酒店长住过,这是第一次,总觉得什么都得带。不知不觉就收拾了一大堆。
小陈说:“不多,几个箱子而已。”
小陈走的时候,季予惜看到他大哥回来了,季母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季予惜诧异了几秒,赶紧走过去询问。
季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下,才勉强说:“没什么事,惜宝别担心。”
可她的样子,绝对不是没事。
季予惜说:“妈,是我爸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方容做了什么?你不要瞒着我。”
季母本来不想说,看惜宝这么问了,又觉得没必要瞒着儿子,于是她指了指季予慎,说:“问你大哥吧。”
季予惜就把目光移到季予慎脸上。
季予慎说:“方容发现换成了我,不知道怎么给崔教授说的,崔教授亲自给咱爸打电话,让咱爸过去谈合作。”
季予慎说到最后也不太高兴。
他虽然年轻,可是集团的事务,季父渐渐都转给了他。现在除非是特别要紧的工作,季父会亲自上手,其他的也就坐镇把关。
崔祥这个举动,无意是对他的一种否定。
这让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的季大哥,心中有点受伤,好像他不值得信任一样。
季予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懂了。他先安慰大哥:“这不是大哥的错,是方容贼心不死。就算她这次没得逞,下一次还会想出别的招数来接近咱爸。”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见季母的神色更难看了。
于是他又安抚季母:“妈,你对我爸多点信心好不好,我爸是去谈工作的,对方容也有戒心,不会出问题的。你要是不放心,要不我去看一眼?”
“不太好吧?”季母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她再怎么不高兴,也知道季父是去谈工作的,而且还是比较重要的工作。这个时候让小儿子去打扰,有点不合适。
季予惜却说:“我爸谈完工作应该就到晚饭时间了,应酬难免喝酒。喝酒就容易出问题,你当真放心?”
季母被他说的心烦,没好气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让我对你爸多一点信心?”
季予惜笑着挽上了她的胳膊,“是对我有点信心,我去找我爸,一定把他安全带回家。”他看了看季予慎,“要不是大哥不适合露面,其实大哥去也行。”
季予慎刚被崔祥驳了面子,此时再露面,确实不合适。
季母思前想后,最终同意了季予惜的做法。
小陈被派出去了,家里还有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司机孙叔,季母安排孙叔给惜宝开车,又多交待了几句,季予惜就带着使命去找季父。
崔祥的会议设在他入住的酒店会议室里。
孙叔把季予惜送到后,要陪他一起上去找,被季予惜拦住了,“孙叔,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车里等吧。”
他一个人下车,然后按照大哥给的位置,走到会议室外。
他听着会议室里热闹得很,于是给季父打了个电话。
季父接通后,听到惜宝说在他开会的地方,并且是一个人的时候,腾地站起来。
其他几个老总都诧异地看着他,季父却没空解释,径直出去,然后看见了季予惜。
他忙问:“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季予惜说:“我在附近玩,听大哥说爸爸在这里开会,就想着蹭个车,等你开完会一起回家。”
“已经开完了,都在聊闲话。”季父把他领进了会议室。
季予惜想着也是,要不然会议室能那么热闹。
进去后,众人的视线就停在他们父子俩身上,连讨论声都小了。季父就向大家解释说:“这是我小儿子,正好在附近,来接我回家。”
“季总,不会是夫人看得紧吧?”有个老总打趣他。
季父笑了笑,看着季予惜,问他:“不是你妈让你来的吧?”
季予惜也笑了笑,“真不是,我就是在附近玩,听说爸爸在这里开会,就想随便蹭个车。”
季父点了点头,把季予惜领到他的位置上,让他坐下。
季予惜这才打量周围的人,等他的视线和方容撞上的时候,方容明显慌了。她大概认出来了季予惜就是昨天晚上在聚会的餐厅,她见过的“死同性恋”。接着又联想到她和班长谋划的那些事,不由脸色苍白。
季予惜冲她笑了笑,脸上没什么表情。
方容却有些坐不住,忍不住开口:“季总,这是你的儿子?”
季父含笑点头,“这是最小的一个,方总今天见到的那个是大儿子。”
方容勉强笑了笑,然后问季予惜:“季总这个小儿子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季予惜说话,在场的一个老总突然说:“方总,你还不知道吧?季总这个小儿子是个大明星呢,我女儿特别迷他。”
“真的?”
大家一言我一语又议论起来。
说话的那个老总特别得意,“当然是真的,他拍的那部年代剧特别好看,我也跟着女儿看过。予惜啊,既然遇上了,我就替我女儿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进组?”
季予惜忍不住笑了,然后说:“叔叔,我明天就进组了。”
那个老总还不信,又看向季父,“季总,他说的是真的?”
季父点头,“真的。”
那个老总特别高兴,“可算是进组了。予惜你再给我女儿签个名吧,要是能跟我合个照就更好了。”
【他一定很宠爱自己的女儿。】
季予惜也觉得心里软软的,对他的要求都一一答应了。
因为这个话题,整场的气氛更放松了。季予惜特别留意了一下方容,发现她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于是季予惜心情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崔祥才开口:“既然正事聊完了,那大家就散了吧,我期待各位的回复。”
一众老总纷纷站起身。
季予惜诧异地问季父,“这就结束了?你们不应该一起吃个饭吗?”
季父秒懂季予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季母是不放心他,怕他酒后乱性啊。都老夫老妻了,对他还是这么不放心。不过季父又觉得这说明季母在乎他,他嘿嘿笑了笑,才对季予惜解释:“现在合作都没达成,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吃什么饭。”
季予惜一想也是,随即他又有了新的问题:“合作都没达成,为什么要一起开会呢?换做是我,我就一家一家谈,看谁给的条件最好。”
季父惊疑地看着他,觉得说不定小儿子也有经商的天分,要不要让他进公司帮帮老大?
他的目光让季予惜有些不安,“爸,怎么了?”
季父回神,笑了笑才说:“没事,刚才想到个事情。”
“哦。”季予惜没在意。
父子俩才走到转角处,就听见方容喊了一声:“季总。”
季予惜立刻切入战斗模式。
季父安抚地在他肩膀拍了拍,回身看向方容,“方总,有什么事吗?”
方容的视线先在季予惜身上停留了几秒,才又看向季父,说:“季总,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季父不太愿意谈,他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他对方容很有戒心,尤其是今天方容让崔祥通知他,一定要让他来开会的时候,他就知道方容对他没有死心,还在想着办法接近他。
方容看他不动,却有些着急,“是很重要的事,我相信季总听完一定不会后悔浪费这两分钟。”
季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方容的神色,似乎是真的有事,他便说:“就在这里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方容咬了咬嘴唇,“这里不行。季总,是真的很严重的事,借一步说话好吗?”
“是不是关于我的事?”季予惜突然插话。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方容,这个女人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她认出自己后,先不担心她的计划会不会暴露,而是很快制定了新的策略,真让他意外。
方容沉默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季父便明白了,于是又在季予惜肩膀上拍了拍,说:“等我一下。”然后和方容一起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季予惜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第086章 方容出手
季予惜就算听不到方容的声音, 也知道她要对他爸爸说什么。
无非是告诉他爸爸自己和荀鹤的举动不太正常,让他爸爸对他多留意。
作为一个非常疼爱儿子的老父亲听到她这番话,多半会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方容再以她成功的育儿经来拉近关系,这就是她的目的。
季予惜并不担心他爸爸会误信方容, 只是想到等会儿要解释他和荀鹤为什么会那样就有点烦。
不过季父没让他等很久,大约两分钟后, 他就和方容告辞, 然后朝他走来。季予惜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并无异常。
这让季予惜心中多少有点疑惑。
方容没告诉他爸爸吗?还是他爸爸觉得不是一件大事,没放在心上?
季父走过来,笑着对季予惜说:“我们回家吧。”
季予惜嗯了一声,好奇地问:“她说我什么了?”
季父侧身回望他,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说:“她说昨天晚上看见你和荀鹤了,其他没说。”
果然如此。
季予惜有心想解释一句,可他爸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那他就没必要开口。刻意解释更显得他做贼心虚, 事实上他和荀鹤什么都没有。
碰了一下耳垂这种小事不算。
此后季父没再说别的话,两个人下去后, 有两辆车在等,季父就让季予惜和他坐一辆, 让孙叔把空车开回去。
上车后, 季予惜拐弯抹角地说:“爸, 那个方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多加小心。”
季父看着外面的路况, 也状似无意地回答他:“放心吧,她的那些花招我都清楚。”停顿一会儿,他接着问,“荀鹤去公司了没?”
“去了,上午就走了。”季予惜答道。
季父想了想,说:“他和赵家那几个的事有没有告诉你?”
季予惜:“没说太明白,只说他自己能处理。”
季父又道:“他最近应该挺忙的,你不要总是打扰他,让他安心处理公司的事吧。”
即便季父铺垫了那么多才说出这句话,季予惜的心还是一沉。他怀疑他爸爸信了方容说的话,觉得他和荀鹤有些不正常,只是他出于对自己的爱护才没有直白地问自己。
季予惜皱着眉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他应该说他和荀鹤没什么奇怪吗?就算他说了,季父估计也会说他没多想。毕竟季予惜又不能逼着他让他说出真实想法。
看他沉默,季父又开口:“爸爸没有别的意思,你和荀鹤是好朋友,也知道他现在挺难的,这个时候不以私事打扰他,也是作为朋友的一种体贴,对吗?”
季予惜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季父也没再往下说了。惜宝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他的意思。他也是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冷上一段时间,认真考虑这件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
酒店内部。
“季墨白走了?”崔祥中阴影中走出来,站在了窗户边,方容的身旁,两个人一起看向酒店楼下。
“走了。”方容回答。
不一会儿,季墨白和他的儿子从大厅走出来上了车。
方容说:“他儿子不是顺路,是专门来接他的。”
崔祥也看到了季家有两辆车,顿时明白了,不由笑道:“季家对你防备心很重。”
方容的脸上露出一点不屑的神情,“他儿子应该是听到了昨天晚上我和班长的谈话。”
想到昨晚她看到两个男生在洗手间外亲密接触的画面,就有点犯恶心。季墨白的儿子,竟然是同性恋,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可惜她告诉季墨白的时候,季墨白似乎没放在心上,还替他们解释说只是关系好。怎么会有家长能纵容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呢?换做是她,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怪胎。
“你就不该那么着急。”崔祥说。他的手里还在盘着一根看不出本体的东西。
方容:“不是我着急,昨天晚上的时机刚刚好,如果不是趁着班长心中那点愤然,他没那么容易答应我。他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只会背后抱怨,说几句闲话。”
“我就不明白了,”崔祥听到这里,略显急迫,“他能帮上你什么忙?能力一般,圈子也不同,这些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你拉拢他有什么用?”
方容笑了一下,“他班长的身份就足够用了,如果有一天,老同学之中出了点什么事,总要靠他散播出去。算是一招闲棋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崔祥则说:“可你也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去了,万一他告诉了礼清——不对,礼清的儿子已经听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容再次露出一个笑容,“慢慢看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礼清越是看得紧,她越是有斗志。说句她的立场本不该说的话,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礼清知道她的目的,就会长久地防备下去。时间一长,季墨白总会被她搞得身心俱疲,那个时候才是她的机会。她也不是非要上位,对付男人是她的战场,礼清顶多算误伤。
方容的眼眸微垂,遮住她眼底的情绪。刚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来了新的消息。
方容说了句抱歉,当着崔祥的面拨通电话。
然后她突然脸色一变,“什么时候出的门?现在在哪里?”
对面说了一句话后,方容的神情更为严肃,“一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等对面解释完,她就挂了电话。
崔祥看她一副盛怒的模样,心中十分好奇。还有什么事能让方容这么淡定的人露出这种神态来?
“出了什么事?”崔祥问。
方容说:“没什么,苏致丰一早就出去了。”
“那又怎么了?”崔祥接了一句,忽然明白过来,“他和庄珏在一起?”
方容脸色阴沉,“我小看他了,这么多年他倒是贼心不死。”
昨天晚上的压制和敲打对苏致丰像是完全没作用一样,这让方容怎么能忍?
崔祥把手里那个长条在手上转了个好看的圈,才说:“你们都离婚了,他的事你何必再管?”
方容冷笑道:“他和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和庄珏就是不行。”
崔祥看她这样,也有点无话可说。继续晃着他手里那根长长的东西,问:“那他要是非要和庄珏好呢?庄珏可是快离婚了。”
他们同班同学都知道的事,本身庄珏就是苏致丰的初恋,要不是方容介入,庄珏和苏致丰说不定能成。现在两个人都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方容的阻拦没太大意义。
“你要怎么做?”崔祥忍不住问。
方容冷哼道:“她不是还没离吗?我就不信她老公能忍得了头上的绿帽。”
崔祥愣了片刻,给她伸了个大拇指,女人真的好可怕,幸好他喜欢男人。
方容瞥了他一眼,又说:“合作的事情我们就说好了,你早点公布吧。总把大家拉过来开会,遛得太狠小心走夜路被人敲板砖。”
“知道了。”崔祥应了一声,又把手里那根东西转了半圈。
方容好奇地问:“你到底在盘什么东西?”
崔祥摊开手让她看,一根像骨头一样的玉石。“这是什么玉?造型有够奇特的。”
“不是玉,是鸡骨。”崔祥说,“盘骨成玉真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方容倏然一惊,这个爱好可真让人意外。
……
季予惜和父亲回到家时,庄珏还没回来。趁季父上楼换衣服的功夫,季予惜小声和季母聊着方容。方容认出他了,却没有丝毫惊慌,她看起来还有别的手段。季予惜提醒过他爸,也得给他妈打个预防针。
季母听完,真的有点烦躁,“不知道她想什么时候动手,天天琢磨她的事,别的事不要干了。”
“那就不理她,等她跳出来的时候再说。”季予惜安慰着季母。“只要我爸能稳得住,其他都不是问题。”
季母冷笑道:“他稳不住也不是问题,我三个儿子都长大了,有底气得很。就算离婚你们也是跟我,留他一个孤家寡人吧。”
季父下楼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由委屈道:“怎么动不动就想着把我丢开?你们能不能对我多点信心?”
季予惜嘿嘿笑了一声,“不是对我爸没信心,是方容看着就不好应付。她指不定还要弄出别的幺蛾子,你们都小心一点吧。”
说完后,季予惜突然愣了愣,“庄珏阿姨还没回来?”
她从吃过早饭就出门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她和苏致丰有那么多话说吗?
季母解释说:“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说那个长辈要留她吃过晚饭再走。”
季予惜轻轻摇头,【恋爱脑真是不分年龄。】
季母笑了笑,说:“惜宝也去换衣服吧,我们不等她了,先开饭。”
等到他们一家人刚吃好晚饭的时候,庄珏回来了。她的表情不是很好,季予惜诶了一声,忙去看季母。季母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很高兴的吗?现在怎么这副表情?”
庄珏气呼呼地说:“遇到一个不讲理的,莫名其妙对着我骂了一通。我说她认错人了,她非说没认错。”
她这么说,季母越发好奇,“在哪里啊?”
庄珏道:“就是一家餐厅,本来我们在吃饭。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上来就指着我骂,说我勾引她女婿。服务员来了也劝不走,后来报警了,警察说她有老年痴呆,气死我了!”
庄珏抽出垫在腰后的抱枕,使劲儿锤了锤。
季母则问:“你和你的那两个长辈在外面吃的饭啊?我以为是留你在家里吃了。”
庄珏顿时卡壳,然后磕磕绊绊地解释:“本来是要在家里吃的,是我看他们年纪大了,在家里吃饭太折腾,就提议出去吃了,谁知道偏偏遇上这种事。”
“别气了,”季母笑着安慰她,“你都知道她有老年痴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小心再气坏自己的身子。”
庄珏就唉声叹气的,“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顿,是真的憋屈。”
季予惜在一旁吃完这个瓜,心中有了个猜测:【庄珏一定是和苏致丰一起吃的饭。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多半是方容安排的,借老太太的口骂庄珏勾引苏致丰。】
季母微微一僵,细思后,觉得惜宝这猜测有几分道理。
方容肯定不愿意庄珏和苏致丰重新走到一起,她又不能亲自露面,找个骂街的老太太来搅和,很像她的做事风格。
季母想了想,告诉庄珏:“方容这个人不好应付,你多加小心。”
庄珏有些不自在 ,“方容和我没什么关系,倒是礼清你要小心一点,她既然冲着季墨白来的,一定会对付你。”
季母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她和苏致丰的事,索性不再追问。
季予惜吃完了一盘水果,把盘子往厨房一送,准备上楼休息。他明天还要进组呢,今晚得早点休息,保持良好的状态。
“爸,妈,庄珏阿姨,我先上楼了。”季予惜喊了一声,踩着楼梯往楼上跑。
庄珏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季母挑挑眉,“我们现在也不老啊。”
庄珏就叹了一口气。
……
季予惜着急上楼是因为荀鹤给他发消息了。但是他不想当着父母的面和荀鹤聊天,毕竟在经过今天两次谈话后,他多少有点尴尬。
季予惜进到房间里,关上门,往床上一扑,然后给荀鹤打视频。
荀鹤秒接,他还在办公室里。季予惜软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还没下班?”
“没有啊,刚吃完晚饭回来,惜宝吃饭了吗?”荀鹤对着镜头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季予惜笑道:“已经很帅了。”
荀鹤忍不住也笑了。
季予惜又说:“我吃过晚饭了,今天我还见了方容。”
他快速地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荀鹤,荀鹤听到季父让季予惜最近不要打扰他的时候,眉毛一挑,温和地和季予惜解释:“可能会有点忙,但是惜宝可以随时打扰。我特别忙的时候不会秒回,等看到消息会马上回的。”
虽然答应了季叔叔会多给惜宝留一点时间,可他也受不了惜宝一整天都不联系他的那种空虚感。
所以他要和惜宝先说清楚。
季予惜答应了,又说:“我明天也要进组了,到时候也没有时间多接触手机。你给我发消息,我也可能不会秒回。”
“没关系。”荀鹤笑道,“只要惜宝心里在想我就够了。”
对不起季叔叔,他真的克制不了一点。
惜宝听到这句话后,果然脸有点红。不过他嘿嘿笑了笑,又问起荀鹤工作的事。荀鹤解释说:“都在掌控中,这次大概要忙到春节前,今年春节说不定不回C城了。”
荀鹤说到最后一句,有些犹豫。他二叔一家的事发生后,家里冷清了很多。他去年就没有回,今年要是还不回去过年,家里就只剩他爷爷和他父母了。
他还没细想,却听季予惜说:“今年不回去不太好,尽量还是回去停两天吧。就算再忙,也要一起吃个团圆饭啊。”
荀鹤笑了笑,问他:“那惜宝想和我一起回C城吗?”
“嗯?”季予惜愣了愣,“也可以啊。”
荀鹤就开始在心里琢磨春节一起回C城的事。
两个人聊了半个小时,季予惜才想起来荀鹤吃过饭又回到办公室,只怕是要加班。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早点休息,让荀鹤别熬太晚,然后挂了电话。
季予惜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他的书桌旁,然后拿起荀鹤的照片,在他脸上摸了摸。刚才,他看到荀鹤的办公桌上摆着他的照片,就是雪夜路灯下沈栖给他拍的那张。
季予惜脸上露出一个傻笑,又摸了摸摆在旁边的,荀鹤第一次送他的那只小小的水晶龙,过了几秒,他拿着水晶龙回到床上。
这个时候,季予惜总算想到明天进组的事。
他把剧本翻出来,重新过了一遍自己明天要拍的戏份,才关上灯,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小陈送季予惜去剧组。这一次季家人都没跟着去,季予慎全都安排好了,季予惜进组后,其他的工作都由小陈来对接,当然季予慎说了他会去探班。
这次要拍的剧是个古装剧,只有三十集,但是信息量很足。季予惜是男一,也是唯一的主角。整部剧没有女主,也避免了季予惜不合适拍感情戏份的缺陷。
他到剧组的时候,是最晚一个。其他的演员昨天就进组了,季予惜知道后,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他给导演道歉。
导演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本来通知你就是今天进组,你也不算晚到。”
他说完就招呼妆造团队来给季予惜试装,季予惜这才发现别人都装扮的差不多了。虽然不是他的问题,可他还是很有压力,明白导演多半是因为他大哥才对他特殊关照。于是季予惜让小陈告诉导演,不用给他特殊待遇。
小陈笑着说:“我已经和导演说过了。现在导演不了解我们才会这样,毕竟你算是带资进组,他怕得罪你,等熟悉以后就好了。”
带资进组这个词让季予惜愣了两秒,才哭笑不得的摇头。小陈说的没错,他可不是带资进组嘛。
季予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上午一场戏没拍,主要给他做妆造,再拍定妆照,然后开机仪式。
季予惜的妆造做了好几套,不知道是因为他特殊的背景还是因为他是主角。不过他一直很配合,怎么折腾都没有不满意。做完妆造,导演对他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几分。
到了下午,正式开拍后,导演对他就更满意了。
本来导演是担心季予惜年纪小,拍戏经验也少,仅有的两部戏,一部有慕童在前面撑着,另一部是节奏鲜明的短剧,看不太出水准。
直到导演亲自接触后,他对自己这部剧更有信心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导演还在夸赞他,季予惜也恭维导演会拍。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不少,小陈在一旁也松一口气,然后给季予慎报备。
就算一切都有人打点,可真正的人际交往,不是靠打点就能完成的。季予惜要在这个剧组待两个月,如果相处不融洽,以后每一天对他都是折磨。现在虽是刚接触,已经有了一个良性的开端,以后就会更好。
导演不知不觉间就说到了荀鹤,“他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导演,他的镜头语言真的特别抓人,可惜他退圈了。”
季予惜刚开始还咧着嘴在笑,听到退圈两个字,就闭上了嘴。
不过他还是告诉了万导:“荀鹤以后还会回归的。”
他就是坚信这一点。
万导一愣,才又说:“那太好了。你和小荀导关系不错嘛。”
季予惜笑得很甜,“对啊,他是我朋友。”
万导:“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万导没说,季予惜又回去拍下一场戏了,只在心里留了个疑惑。
这天拍完戏,小陈先把季予惜送到酒店,又去拿给季予惜定的私房菜。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予惜还以为是小陈没有带房卡,他穿着拖鞋去开门,没想到来的是季予慎。
季予惜愣了愣,喊了一句:“大哥?你怎么来了。”
季予慎说:“不放心你啊,看看你安置好了没。”
季予惜让开位置,让大哥进来,顺便给小陈表功:“小陈哥哥安排得很妥当,我很适应,大哥放心吧。”
他打量了一眼季予慎,问他:“大哥就只是来看我的吗?”
季予慎说:“对,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句,庄珏阿姨回去了。”
季予惜对后一个消息很感兴趣,不由坐直了身体,“怎么这么突然?”
虽然庄珏的到来,给他们家是造成了一点小误会,不过后来搞清楚了。季予惜对庄珏本人没有恶感,听他妈妈说,庄珏要多待一段时间的,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不等季予慎回答,他先猜测:“是不是她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季予慎点点头,“你猜的不错,庄珏阿姨的老公给她打电话,说她要是不回去,这个婚就别想离了。庄珏阿姨于是买了最近的航班,立刻走了。”
“庄珏阿姨本来就是要离婚的,那她这次回去正好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就正大光明和苏致丰交往了。”季予惜有点不敢相信,真这么顺利?
庄珏离婚的事,是早就商量好的。离婚协议都签过了,只差两人一起去办个手续。她老公这么着急让她回去,难道是迫不及待要离婚?
“没那么简单,估计庄珏阿姨这婚难离。”季予慎摇摇头,又说,“我们都猜测,可能方容做了什么。”
方容不想让庄珏和苏致丰在一起,这个认知大家都有。从她的立场去想问题,不难猜到她会做什么。毕竟苏致丰离婚了不假,庄珏还差一纸证书。要是方容和庄珏的老公暗中接触,让那个男人不同意和庄珏离婚,庄珏就要打官司,没一年半载拿不到离婚证。
“我靠,这女人太阴险了吧。”季予惜想通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她既然把苏致丰看得那么紧,为什么还要和他离婚呢?这不是纯纯有病?”
季予慎也不懂,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好像并没有付出多少真感情,只是把男人当成战利品,享受男人任由她摆布的快乐。
如果方容下一个目标是季父,她又会做什么呢?
第087章 网上流言
自季予慎来看过季予惜之后, 季予惜就一直在考虑方容的事。
他把方容的名字翻来覆去地在系统备份中查找,都一无所获。后来季予惜灵机一动,想到方容的儿子苏云娶了商灏之后, 她不就成了商灏的婆婆?
商灏作为故事女主,剧情中总会有她的家人吧?
于是季予惜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关于商灏婆婆,也就是方容的一点事迹。
当然这个故事里没有提到方容的本名, 她出现的地方全都用苏夫人代替。故事里也没有提到她和苏致丰离婚的事,但是有写他们两个人因为某些原因, 一直是分居状态, 商灏和婆婆一起住。
作为婆婆的方容在剧情中出场次数不少,从她的手段中,能看出来她不是一个和善的婆婆,她非常善于利用身份和不对等的信息来压制商灏,一开始的婆媳大战中,商灏总是处于劣势地位。
但商灏毕竟手握重生剧本, 自带主角光环,她后来拉拢苏云,斗倒婆婆,拿到掌家大权。并在最后不计前嫌和婆婆握手言和, 实现女主故事的大圆满。
季予惜有点后悔给商灏挖坑了。
早知道商灏对付方容这么得心应手,他就应该助商灏一臂之力才是。让商灏和苏云早点结婚, 这样方容就没那么多精力把注意力放在他爸爸身上了。
季予惜思量再三,决定还是通过荀鹤打听一下苏云的动态。商灏估计已经开始养小马了, 按照苏云一周能在马场待三天的频率, 他和商灏相识是迟早的事。也不知道他挖的坑, 商灏都踩进去了没。
季予惜在拍戏之前,给荀鹤发了条询问苏云的信息。
等他拍完一场下来休息的时候, 荀鹤已经回了长长几条语音条。
季予惜把手机放到耳边,凑近了听。
荀鹤说,苏云和商灏见过面了。苏云觉得商灏是个心机女,总在寻找机会接近他,他根本不搭理。
季予惜:“……”
还真让他办成了,看来商灏完美踩坑,现在苏云对她只有恶感没有好感。这离他想用商灏牵制方容的目标又远了好几步。
季予惜唉声叹气地问荀鹤:[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两个甜一点?]
他发完这条消息后,好半天没等到荀鹤的回复,估计荀鹤也在忙着。季予惜就把手机给了小陈,自己继续拍戏。
等这一条拍完,他立刻问小陈要手机。
小陈一手给他递水,一手给他递手机。季予惜匆匆忙忙喝了两小口,就去看手机。荀鹤还是没回复,季予惜撇撇嘴,有点失望。
和他对戏的演员叫吴修,比他大一点,在剧里演他的下属。两个人经过几天接触,相处还算融洽。吴修看他失落的样子,特意走过来打趣:“小女友不理你了?”
“不是,你又来了。”季予惜无奈。吴修坚信他有一个不能公开承认的女朋友,总是这么打趣他。
季予惜倒没生气,就是觉得被人误会不好。万一哪天来个记者,吴修大嘴巴把猜测说出去,免不了一场风波。
“我懂,不是小女友,只是好朋友嘛。”吴修冲他眨眨眼。
这句也是调侃。季予惜勾了勾唇角,不想搭理他。
吴修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又说:“别担心,剧组这样的挺多的,我就不避讳什么。”他大咧咧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按下语音条:“宝贝儿,起床了没?我都拍了半天打戏了,累得不行。求一个安慰,木啊~”
季予惜龇牙咧嘴地抖了抖,“太恶心了。”
吴修哈哈大笑。
不过有吴修搅和,季予惜暂时把方容的事忘掉了。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下一场戏份怎么拍,然后继续工作。
一直到晚上收工,季予惜回到酒店,荀鹤像是掐着点一样,给他打来视频电话。
季予惜瘫坐在沙发上,接通电话。
荀鹤看他的状态不太对,忙问:“今天的戏份很累吗?”
季予惜嗯了一声,“拍了一天打戏。”
荀鹤心疼得不行,“这部戏打戏很多吗?”
“不多,”季予惜换了个姿势,问他,“你下班没?”
荀鹤把镜翻转给他周围的场景,还在办公室里。“这段时间都比较忙,你安心拍戏,别的事先别管了。等忙完这几天,我再带你去骑马。”
季予惜想了想,答应了,到时候应该就能和苏云见面。
听他妈妈说,方容这两天并没有新的动作,他确实不应该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于是季予惜就把这些事情抛开,和荀鹤瞎聊。
没一会儿,他听见荀鹤那边有人敲门,荀鹤说了句稍等,站起身去开门。季予惜虽然看不到来人,听声音却像是赵乔,她是来喊荀鹤开会的。
荀鹤把她送走后,才对着季予惜说:“我还得去开个会,你泡个澡早点休息吧。”
季予惜问:“是赵乔吗?”
荀鹤点点头,又笑道:“她现在对我言听计从。”
赵家这几个子女中,赵乔是领头的,也是一开始就向荀鹤释放善意的人。后来赵家其他人反对声音太大,她把荀鹤排挤出去,接手了他的工作内容。发现搞不定以后,也是她主动弯腰又把荀鹤请回来。赵家其他人出于阻止不了不如等着看热闹的心理,没有反对。结果荀鹤一回来就解决了大麻烦,开始正常和分包商谈合作。
赵乔现在对荀鹤佩服得不行,属于荀鹤说怎么做,她无条件执行那种。有她压着,赵家其他人翻不出风浪来,荀鹤总算可以安心搞事业了。
季予惜听出来了荀鹤的意思,表扬他:“干得不错。”
荀鹤就笑弯了眼睛。
从这天往后,各方都度过了一个较为平和的时期。期间D城下了两场雪,剧组没停工,还借着雪拍好了后面的剧情。这种连轴转的工作强度,季予惜感觉虽然很累,却也很安心很快乐。
等剧组好不容易休假,季予惜回到家,季母抱着他就哭了。
季予惜莫名其妙,忙问:“是不是我爸终于出轨了?”
季母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她放开季予惜,默默吐槽:“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季予惜笑道:“你哭成这样,我还怎么往好地方想啊?”
季母:“我是看你累瘦了,本来就没有二两肉,现在又瘦了一圈,抱着都硌手。”
她说着叹一口气。
季予惜也知道自己瘦了点,那种工作强度,想不瘦都难。不过他有多补充营养,毕竟不能刚开拍和开拍后差距太明显不是。季母反应这么大,完全就是慈母心情,可以理解。
等安抚好季母,季予惜才问他爸最近的表现。
季母说:“之前崔祥搞得那个多方会谈,完全就是骗人的。他早就定了方容的公司,还拉着好几个老总一起开会。你爸让你大哥参加还不行,非得你爸去。后来你爸也不去了,说怀疑崔祥在遛人。前前后后搞了一个月,最后听说选定了,就是方容的公司,把那些老总气死了。”
“那我爸挺机智的。”季予惜夸了一句。
季母想到上次惜宝把季父接回来后,季父就告诉她,连惜宝都知道这种情况要一家一家谈条件,崔祥却总是搞大杂烩,把人凑到一起洽谈。他怀疑崔祥只是在造势,事实上早就选好了合作伙伴,后来果然如此。所以说,惜宝在这件事上是有功的。
季母又说:“反正你爸爸不去参加这种会议之后,方容也没有机会接近他,目前没有什么情况。”
不过他们都不觉得方容会收手。
她不是还摆了庄珏一道吗?庄珏现在打电话都是气疯了的状态。
季予惜也想到了庄珏,问季母:“庄珏阿姨回去后,办完离婚手续了没有?”
季母摇摇头,“那个男人不愿意离,除非庄珏去起诉。”
季予惜有些不明白, “他不是有小三,小三还怀孕了吗?”
季母:“不知道方容给了他什么好处,他现在咬死不离婚,还说私生子一样有继承权。反正现在就是故意折腾庄珏,拖延时间。”
季予惜:“庄珏阿姨要不去告他个重婚罪。”
季母叹道:“怎么没想过,她请了好几个律师和那男的谈,那男的从头到尾就一句话,想离婚只能去起诉,也不知道方容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
同一时间,庄珏也在问苏致丰。
自从庄珏回到家以后,她和苏致丰的联系就多了。同学会的第二天,他们在一起待了一整天,话题覆盖方方面面,如果不是最后的一点小插曲,恐怕他们都不会那么快分开。
因为她当时还住在季家,两个人的联系不是那么方便。刚好她的现任让她回去,她也想尽快处理好离婚的事,就匆匆离开了D城。
结果她的现任根本不是为了和她离婚才把她叫回去的。
一开始庄珏没想太多,以为他是反悔了。就从家里搬出去住,每天催促他现任一起去办手续。后来还是无意中听到那男人说,他知道庄珏在D城做的事,这个婚她别想离。
庄珏这才知道,D城有人通风报信。
可是她和苏致丰联系的事,连礼清都瞒着,还有谁会知道呢?
庄珏没办法,和苏致丰打电话的时候聊起来这个。苏致丰立刻肯定地说,绝对是方容干的。庄珏没想到方容都和苏致丰离婚了,还紧紧盯着苏致丰。接着,苏致丰找方容吵了一架,可惜方容死活不肯承认,说她和庄珏的老公从没有联系过。
庄珏只好让律师着手准备起诉。好在她的两个女儿都比较贴心,一直支持她,但庄珏并不敢把她和苏致丰的事告诉两个女儿。万一女儿误会她和她们的父亲一样,在婚内就出轨就不好了。
可惜,这件事上庄珏也没能如愿。
在她正式起诉离婚之后,那个男人就把她和苏致丰的事,告诉了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从支持她离婚,到反对她离婚。她们的逻辑大概是这样的:既然你们大人可以任性,我们作为孩子怎么就不能任性一次了?
庄珏不可能怨恨自己的孩子,她把怨气全放在了孩子的父亲,还有方容身上。
这件事要是没有方容从中作梗,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份怨恨也激发了她的斗志,方容越是不想让她和苏致丰在一起,她就越要和苏致丰在一起。
庄珏很了解苏致丰,苏致丰是个耳根子特别软的人。方容当初都能轻松拿捏他,庄珏自带初恋buff,自然更容易。她稍微上点心机,没几天,苏致丰就对她死心塌地,还要过去找她。庄珏稳住他,让他耐心等她处理完离婚的事,苏致丰自然都答应下来。
他现在对庄珏是百依百顺,连家庭日和方容、苏云一起吃饭时,都不忘给苏致丰报备。
方容自然气得够呛。
她现在腾不出手对付庄珏,只能暗中给庄珏添堵。她把庄珏和苏致丰的相处细节又告诉了庄珏没离婚的老公。那男人怒火中烧,马上找庄珏吵架。庄珏受了委屈就找苏致丰诉苦,苏致丰当着方容的面安慰她,把方容又气到了。
四个人形成一个闭环。
苏云看父母吵成这样,最后饭也没吃,自己跑去马场骑马了。
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父母明明很恩爱,两个人离婚也很和平,怎么现在离完婚反倒开始吵架了。他们家一周一次的家庭日,眼看着是进行不下去了,他也不喜欢看父母总是争吵。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去马场多骑两圈马。
苏云到了马场后,再次遇见了专门来“偶遇”他的商灏。
商灏此时正骑着她的小马,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连坐直都不敢。
苏云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准备去牵他自己的马。
要说骑术最好的,苏云只认一个人,就是荀鹤。
荀鹤还是半路出家,小时候根本没摸过马。可他实在有天赋,好像没怎么学就会骑了。苏云后来听说,他学骑马是因为发现很多演员都在学,就凑了个堆。结果他比别人专门来学的人骑得更好,于是他开始指导别人怎么骑马。当然,像那天荀鹤亲自带着在马上教学的事,苏云也就见过那一次。
苏云和荀鹤就是在马场认识的,关系说不上太亲近,但也算是朋友。
最近因为遇到商灏这么笨的,怎么都学不会骑马,他还跟荀鹤吐槽过几回。
今天他看到商灏那个样子,又忍不住想对着荀鹤吐槽了。
结果,苏云刚转身,商灏就叫住他。然后从马上滚下来,小跑着来到他身边,说:“苏云,你今天怎么来骑马了?”
苏云没看她,“我今天不能来?”
商灏忙说:“不是这个意思,你往常都不会周五来的啊,我就是想着你今天不会来,才想着好好练一下技术,不然总是在你面前出丑。”
苏云不理解她的想法,“我并不关心你出丑不出丑。”
商灏忙说:“我知道,我只是……”她说了一句,眼睫毛上已经沾满了泪珠,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一道小河往下淌。
苏云有些无奈,“你不适合骑马,不要再练了。”
商灏本来没落下的泪珠,顿时往下滚。她马上把头往下低,让眼泪径直掉到地上。
苏云被她这个举动搞迷茫了,“你低头做什么?故意装坚强怕我看见?”又在这儿耍小心机了。
商灏哽咽着说:“你想多了,这样眼泪不会把妆容搞花。”
苏云呆住,“现在的化妆品不都是防水防汗的吗?”
商灏小声吐槽,“你知道的还挺多。”
因为这个插曲,苏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没那么讨厌。其实要不是季予惜给商灏挖坑,苏云本质上会很容易对商灏生出好感来。
后来,他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荀鹤。
荀鹤则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百忙之中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对荀鹤说:“给苏云一个助攻,让他和商灏快点在一起吧。”
原本剧情中,苏云知道商灏本身有未婚夫以后,刻意疏远了商灏。商灏对他解释,和何家的联姻对象是她妹妹,但苏云查到了和何家有婚约的人一直是商灏,商灏还曾经多次炫耀过。苏云也知道了,这场联姻商灏换给商忻是因为商灏自己不想嫁,并不是她妹妹主动要的。因为这件事,两个人差点分手。
季予惜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商忻不可能嫁到何家去(看过未来的商忻除非疯了才会任由家里人摆布)。那么苏云和商灏之间就没必要搞得这么恨海滔天,让他们早点修成正果,商灏早点和方容对上才是正事。
荀鹤笑道:“我可管不了苏云,你想想怎么助攻。”
季予惜忙着拍戏,分不了身,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在他杀青的时候,他听说,苏云和商灏在一起了,也算没辜负他的期望。
希望商灏和方容的战争能持续得久一点,最好让方容对他父亲歇了心思才好。这个时候,季予惜还不知道,方容下一个计谋是针对他的。
他开开心心配合剧方拍完宣传期的小视频,拍完杀青镜头,然后在社交平台上一起宣传此剧杀青。紧接着,他的名字挂在热搜上,很多人都在追问这部剧什么时候开播。
这个时候一则流言,突然开始传播。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是同性恋。]
[谁啊?]
[就热搜上那位。]
[不可能吧,他年龄还不大。]
[性取向和年龄没关系啊,他之前在剧组里,就传出过这样的传闻,后来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别人。]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本来演男主的演员吧?听说他的性取向暴露以后退圈了,换了小少爷演男主。难道当时他是替小少爷背锅的?]
[我只能说朋友你真相了。]
这则谣言开始流传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季予惜的名字。
等到季予慎发现流传得比较广的时候,再删除已经来不及了。
季予慎让人查了流言的出处,最后查到方容身上,可真叫他意外。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只除了季予惜。因为现在全家都在季予惜面前避讳同性恋这三个字,连季予慷和沈栖都不怎么在季予惜面前露脸了。
季父一听是方容干的,就想到方容曾经对他说的话。当时他说两个孩子只是关系好,显然没有说服方容。只是他想不通,方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容不是对他有目的吗?
现在针对了自己的儿子,难道还指望他能对她增加好感?
季母这个时候反倒很冷静,她说:“要是她干的,她一定会主动找你。”
结果这句话说出还不到半个小时,方容就给季父打了个电话。之所以没有用微信联系,是因为季父把她的微信删掉了。
季父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干脆当着众人面接通了电话。
方容上来就说:“对不起季总,令公子在网上的谣言是我传出去的。”
季父没什么表情,“方总想做什么?”
方容说:“敢问季总,令公子真的是同性恋吗?”
季父和季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很想说不是,可惜宝和荀鹤也差不多了。现在说不是,回头再被打脸就不好了。
于是他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容说:“我知道季总担心我把通话记录曝光出去,我可以发誓,我绝不会这么做。季总不回答,我替季总回答吧,令公子不是同性恋。”
季父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方容又说:“季总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奇怪。我只是想帮季总把真正用心险恶的人钓出来,季总不用出手,只要看着就好。”
季父:“……谁是用心险恶的人?”
方容:“自然是离令公子最近的人。”
季父:“……你是说荀鹤吗?”
方容笑了一声,“季总果然慧眼如炬,之后就看我的了。”
季父欲言又止,想了想只能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方容却不肯说了。
挂了电话,季家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季母先开口,“方容是不是有病啊?她对付荀鹤和对付惜宝有什么区别?再说她想针对荀鹤,为什么要把惜宝拉出来示众?”
季予慎默默地说:“为了在我爸面前卖好。”
季母就瞪了季父一眼。“咱家这些事,都是因为你才惹出来的,包括惜宝这次的无妄之灾。孩子开开心心杀青,和粉丝互动,却碰上方容这个神经病,真是可怜。”
季父也很委屈。“那怎么办嘛,我们要不要告诉惜宝和荀鹤这件事?”
季母也十分犹豫,网上这些风波都是一时的。如果只是惜宝一个人,那瞒他一个人,也没什么。现在方容说了她是针对荀鹤,要是不告诉荀鹤,只怕惜宝以后知道了,要和他们翻脸。
“老大,你觉得呢?”季父把问题抛给了季予慎。
季予慎说:“先给荀鹤说一声吧,看他要不要告诉惜宝。”
季父不自觉就皱起了眉。这句话让他觉得,惜宝已经归荀鹤关照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呢?
第088章 跨国诈骗
关于季予惜的流言在网上只传了半天, 接下来变成他其实是受害者,只是被某个男人表白导致的误会。至于那个男人,随着网友的猜测, 也渐渐转向了荀鹤。刚好有娱记采访季予惜剧组的同事吴修,问到这件事,吴修信誓旦旦地证明, 季予惜绝对不是同性恋。
这个回答更加证明季予惜身边有人对他心怀不轨。
吴修的采访结束后,季予惜总算发现了网上的动向, 就是吴修告诉他的。剧组杀青后, 大家都没有离开,等着吃晚上的杀青宴。吴修找季予惜闲聊,随口就把这件事给季予惜说了,他本意是想让季予惜知道,他很够义气,并没有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
结果季予惜看了两眼微博, 就生气了。
吴修吓了一跳,忙说:“现在关于你的流言都没有了。”
季予惜冷笑,“确实是没有了,都变成荀鹤的了。”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予慎。
他大哥手底下有娱乐公司, 也有合作的娱乐媒体,他不信这件事他大哥不知道。以往还没开始传他的黑料, 他大哥就处理了,今天他和荀鹤轮流挂在热搜上下不来, 绝对不正常。
他大哥最好不要告诉他, 荀鹤是替他挡枪的。
吴修看他这样, 直接溜了。
旁边没人,季予慎接通电话后, 也没收着脾气,直接问他大哥:“大哥,荀鹤挂在热搜上的事你知道吗?”
季予慎暗暗叫苦,这件事他告诉荀鹤了,是荀鹤不让告诉惜宝的。现在惜宝知道了,他却独自承受惜宝的怒火。
“惜宝你先冷静,这件事说来话长。”季予慎忙道。
季予惜则说:“我很冷静,大哥觉得我应该生气?”
“不是,这件事荀鹤知道的。我们也在处理,奈何背后的人是方容,她神经兮兮的,觉得对付荀鹤能讨咱爸的欢心。”季予慎三言两语把荀鹤和季父都卖了,这样惜宝就不会只责怪他。
“方容?”季予惜一愣,“怎么又有她?”
“可不是嘛,还是怪咱爸。方容动手之前还给咱爸打过一个电话,大意就是她要揪出你身边不怀好意的人,让咱爸不用插手,就在旁边看着就好。”季予慎继续卖。
季予惜却没再说话,他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方容凭什么觉得把他和荀鹤放到网上,就能收获他爸爸的好感?她是一个正常思维的女性,甚至可能比大部分人的思维方式都要捉摸不定。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对付一下荀鹤(还是先把他拉下水再换荀鹤的方式),就能和他爸爸拉近好感度?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都被方容骗了,方容做这件事其实另有目的?
“大哥,”季予惜突然喊了一声,又说,“方容最近有比较大的动作吗?尤其可能和荀鹤有关系的。”
如果看不懂一个人,就从她做事的结果来找答案。在这件事上,结果是荀鹤名声受损,这对方容有什么好处?她和荀鹤是某个领域的竞争者吗?
季予慎想了想,说:“她和崔祥合作以后,时不时在各种新闻里冒个头,公布一下合作进度,其他动作倒是没有发现。”
季予惜沉吟片刻,问他:“他们的合作是不是进行得不太顺利 ?我是说实际进度上,不是他们对外声称的那种。”
季予慎愣了一下,才明白惜宝的意思,惜宝在怀疑方容这番举动另有目的。
说起来有些惭愧,他和父亲都没有想过从方容这边查一查。
“我马上去查。”季予慎匆匆挂了电话,并把惜宝言语中的指向告诉了季父。
季父也有些意外,随即恍然大悟,“我们都被她骗了。”
方容曾经扬言要拆散他和季母两个人的婚姻,这是方容亲口说的,她似乎也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所以他们全家人从来没怀疑过方容这个目的。
倘若方容只是把这句戏言当做一种手段,目的是让季氏集团对她远远回避——那她做的很成功。
季父和季予慎两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仔细查一查方容的企业,因为他们对和方容有关的商业内容敬而远之。现在想想,以为方容对他势在必得,本身就是一种自大。方容这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她做一件事,不太会只冲着一个目的。如果她发现接近自己这个目的达不成,转而向其他方向努力,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季父深觉惭愧,要不是惜宝,他们可不是被人家玩得团团转嘛?
季父对季予慎说:“重点查一下方容和荀鹤有哪方面的竞争关系。她针对荀鹤有点说不通,看是不是荀鹤挡了她的路。”
季予慎应了一声,又说:“惜宝也是这么说的。”
季父感叹道:“惜宝真的很适合进公司,他的敏锐度不在你我之下。”
季予慎试探地问:“那爸和妈劝劝惜宝?”
要是能说服惜宝进公司,季予慎自然乐意,他早就盼着有人能替他分担一下。要不然等季父退休,他一个人会更辛苦。无奈季予慷早就说过他不会进公司,惜宝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季予慎现在就指望单予安长大以后,不会像他这两个表哥一样。
季父想了想,却道:“再说吧,先把这件事处理完。”
季予慎又问:“如果查出来方容针对荀鹤,我们要出手帮荀鹤吗?”
季父被他问沉默了,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一定要出手,不是为了荀鹤,是为我们自己!方容把我们家玩得团团转,还打电话过来挑衅,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不等季予慎回答,直接气呼呼地走了。
季予慎弯了弯唇角,他爸还在嘴硬呢,明明想帮荀鹤却抹不开脸面承认。当然方容今天这一举动,也确实惹怒了他们季家,就算他爸爸是另外一个答案,他也会自己出手。
……
另一边,季予惜结束和大哥的电话,又给荀鹤打了一个。
荀鹤接通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嗓音,“惜宝?”
季予惜暗哼一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荀鹤又笑了一声,“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就是网上的几句戏言,你别放在心上。大哥告诉过我了,是方容做的。我让他先别告诉你,你今天杀青,估计会很忙。”
荀鹤低声解释。
季予惜还没说话,听见他那边像是有人一样,不由问:“你在忙吗?”
荀鹤捂着话筒对旁边的人说了两句,然后换了个方位,又告诉季予惜:“没事儿,刚在商量网上的流言要怎么处理。”
季予惜问:“这个流言会影响你们公司吧?”他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荀鹤重整昭然,势头正猛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流言,肯定会影响到事业。
荀鹤却很有耐心,“是有一点,我觉得无所谓。传就传了吧,反正公司的发展也不是靠我一个人。我最近少露面就行了,用不了一周,网上的人就会忘记今天的事。”
话虽如此,可……
季予惜:“可你不是同性恋啊,为什么不澄清呢?”
娱乐圈里那些艺人,就算是真的黑料,也要冒出来发个公告和律师函澄清一下,荀鹤在圈子里待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荀鹤在话筒那边沉默了好几秒,季予惜都怀疑他是不是没听见的时候,他忽然说:“倘若我是呢?”
季予惜一怔,是什么?
接着,他想到他的问题了,一瞬间心跳加速,怎么可能?荀鹤不是一直说他不是吗?他什么时候变的,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难道喜欢上谁了吗?
季予惜心里乱糟糟的,一秒钟像是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却一个也抓不住。
荀鹤没让他回答,接着说:“有些注定会被打脸的澄清,最好还是不澄清为好。”反正早晚要出柜,早一点也有早一点的好处。
季予惜本来不确定荀鹤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等荀鹤说完第二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澄清不是同性恋会被打脸,那不就说明他的确是。
“什么时候发现的?”季予惜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荀鹤笑了笑,说:“不久前。”
季予惜语带艰涩,“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荀鹤:“现在你的重点不应该是方容吗?”
他不敢回答,惜宝要是追问那个人是谁,他恐怕就要被逼着表白了。他虽然很想,可惜宝依然没开窍,竟然还觉得他会喜欢女生。也就是说,惜宝根本没考虑过他们两个的感情。
他还以为两个人最近黏糊糊的相处模式,能让惜宝多往这方面想想呢,看来是他自作多情。
季予惜却很执着,“重点是你。”
荀鹤想了想,说:“我可以回答,但这是最后一个关于我个人的问题,好吗?”
季予惜同意了,荀鹤便说:“我有喜欢的人。”
季予惜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头脑发懵,有点站不稳了。“是谁?”
荀鹤却不肯说了,“这是第二个问题。”
季予惜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有点不敢置信。
荀鹤试图转移话题,“你不关心方容吗?我查到了一些方容的事。”
季予惜深吸一口气,却说:“她的事你有需要的话,直接和我大哥联系吧。导演叫我了,我得过去一趟。”
也不等荀鹤说话,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荀鹤看着手机,有点无措,他又在怀疑自己搞砸了。惜宝不会以为,他喜欢别人吧?荀鹤仔细想想他身边认识的人,除了惜宝,并没有哪个和他走得特别近,惜宝能怀疑谁?
他安慰自己没事,惜宝一定不会想歪,却又实在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因为惜宝刚才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荀鹤想了一会儿,直接收拾自己的东西,和赵乔说了一声,就要提前下班。
赵乔急道:“你下班了这些事怎么处理啊?”
荀鹤说:“网上的事就放着,方容的事慢慢来,我这就去想办法。”
赵乔:“网上的流言你真的不澄清吗?”
荀鹤:“不澄清。别担心,现在的人对这种流言包容度很高,未必是坏事。”
毕竟男男都可婚了,有点同性恋的传言,算是无伤大雅。
赵乔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看他坚持不处理,也不再劝,又问:“你是要去季小少爷的杀青宴吗?”
荀鹤本来都要走了,听她这么说,又诧异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赵乔悄悄翻了个白眼,“季小少爷今天杀青,你自己标注在台历上,想看不见都难。你就这么空手去啊?”
荀鹤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礼物盒,“我有带礼物。”
赵乔又忍住一个白眼:“我是说别人,听说季夫人给剧组送了一车鲜花,你呢?”
季母在杀青的时候,给剧组送鲜花和蛋糕是惯例了,季予惜每一部剧杀青,她都会送,当然迄今为止,也就送了三次。也是赵乔提醒,荀鹤才意识到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以前他是剧组的人,等着收礼物的。现在他是惜宝的朋友,的确不好空着手去。
可是送什么也让他为难,鲜花和蛋糕他不能再送,别的东西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来。
赵乔叹了口气,“服了你了。仓库有给客户过年准备的礼品,要不你带过去?”
荀鹤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赵乔就领着人把礼品盒给他装车,然后冲他挥挥手。
荀鹤到剧组的时候,杀青宴已经开始了。荀鹤直接给万导打的电话。万导听说他要来,高兴得很,把位置报给他,还特意站在门口迎接。
荀鹤怕他误会,一见面就说:“小惜在剧组多亏万导照顾。”
万导这才知道荀鹤不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他脸上笑容不减,脚下已经带着荀鹤往季予惜那一桌走。“哪里的话,予惜也是我见过最敬业的演员,他从头到尾都特别配合,说怎么拍就怎么拍。你也是当过导演的,应该知道现在有些演员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像他这么听话的真的很少见。”
万导不知不觉中诉起了苦。有些演员咖位大,整个剧组都要听他的,导演的权利很小,毕竟一言不合,他能让资方撤资。遇到这样的演员,导演也憋屈。
季予惜算是少见的带资进组却安安静静没幺蛾子的好演员了。
万导把他夸了又夸。
说话间,荀鹤已经看到了季予惜的身影,他没空和万导继续拉家常,就说:“万导,我给大家准备了点杀青礼,麻烦你让人拿过来分一下,是手工绣品配了另外的小东西,不值什么钱,让大家别嫌弃。”
万导替大家谢过他,把他送到季予惜身边,自去安排不提。
季予惜看到荀鹤过来,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等荀鹤坐下来,他才问:“你怎么来了?”
荀鹤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来看看你。”
吴修在一旁微微张大了嘴巴,语气十分羡慕,“予惜,你认识荀导啊?”
也不知道荀鹤哪来的魅力,他在年轻人中特别受欢迎。满打满算他也没拍过几部好作品,最好的那部还是他出道的第一部校园电影。
季予惜瞥了荀鹤一眼,说:“荀大导演退圈,真让不少人伤了心。”
吴修立刻说:“就是,荀导,你怎么就不拍了呢,我还想着你什么有新戏我厚着脸色自荐一下呢,我这个愿望还能实现吗?”
荀鹤笑了笑,说:“有机会吧,以后应该可以。”
他又仔细观察季予惜,觉得他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受自己那番话的影响?
荀鹤心中拿不准,只能先照顾着人,省得他喝多了难受。只是他没想到,季予惜的酒量浅的让人咋舌,一杯就倒的程度。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季予惜开始闹人了。他非要和小陈回季家,小陈怕他在车上颠簸难受,劝他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走,他死活不同意。
荀鹤要是再看不出来他在生气,就是个瞎子了。
于是荀鹤把小陈打发走了,今天晚上这种场合,小陈作为季予惜的助理,自然也喝了酒。荀鹤让季予惜闻了闻小陈身上的酒味,季予惜这才死心。
之后荀鹤把他带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以后,季予惜闹得更厉害了。
荀鹤好言相劝把人送到浴室,又问他要不要帮忙,季予惜反手就把门关上了。荀鹤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守在门口,防止他出什么意外。好在季予惜很快洗好出来,他到底是喝醉了,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荀鹤指点了两次,干脆直接上手帮他调整。手指尖触碰到皮肤的温度,让荀鹤不自觉屏住呼吸,直到帮惜宝穿好衣服后,他才松一口气。
季予惜站在原地盯着他看,荀鹤也不敢动。
季予惜突然说:“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荀鹤一怔,不知怎么觉得有些酸涩,惜宝一晚上都在纠结这件事吧?他伸出胳膊把季予惜圈在怀里,向他承诺,“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惜宝一个人。”
季予惜不知道听没听懂,他似乎很满足,在荀鹤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在他的脖子上一歪,睡着了。
荀鹤哭笑不得地把人抱到床上,然后自己去洗澡。他在浴室停的时间有点久,等他出来的时候,惜宝在床上翻了好几圈,原本规矩的睡姿此时也不规矩了,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着,被子也踢到了一边。
荀鹤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他身边躺下。季予惜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往他这边一翻,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荀鹤在他背上拍了拍,重新给他盖了被子。
他拿起手机,看到季予慎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荀鹤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很认真地回复。
结果他的消息刚发出去,季予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荀鹤真害怕电话铃声把惜宝惊醒,好在没有。可是他也不怎么敢接,要是让季予慎知道他睡在惜宝的旁边,只怕季予慎能杀过来。
但季予慎的电话是关于方容的,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他不能不接。
于是仗着惜宝睡得熟,荀鹤试探地接通了季予慎的电话。季予慎开口就埋怨:“搞什么,接的这么慢。”
荀鹤小声道歉。季予慎也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而是和他聊正事:“方容和崔祥的跨国骗局应该是真的,崔祥根本不具备他口中所描述的技术研发的能力,更别提批量生产了,他和方容在骗投资。”
这些事不是季予慎一个人查到的,因为事关荀鹤本人,两个人沟通了一下,索性联手。结果两边信息一交换,竟然发现他们胆子这么大,策划了这么大的骗局。
他们的合作何止是不顺利,根本就是毫无进展。方容还在媒体接受采访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表示一切顺利。真不知道真相曝光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季予慎知道后,真的惊呆了。
他们怎么敢的。
至于方容要针对荀鹤,也是因为荀鹤正在往这个领域使劲儿。荀鹤对昭然图文的定位绝不仅仅是一个只会接业务做做形象广告一类的公司。他对昭然是有规划的,涉足科技领域只是他规划的一步。
好巧不巧,这一点上和方容他们重合了。
方容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荀鹤组建的草台班子会影响到他们,就想从荀鹤名声上下手。
荀鹤也有些不解,“我才刚开始做这方面的业务,前期还只是往里面砸钱。能不能做得出来,我自己都没信心,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能做出来?”
季予慎:“可能崔祥的技术比我们想象的更拉胯。你这边一开始研发,马上能戳穿他们的谎言那种程度。”
崔祥带领团队回来,说是拥有先进的技术要和国内的公司合作,结果遛了一圈最后选定了方容。这件事让很多老总都不满,因为方容的公司到底只是苏家企业的一部分,从哪方面分析,都有比她更好的选择。唯一的解释就是,崔祥和方容早有约定,其他人就是走个流程陪跑的。
现在想想,遛人其实是为他们的骗局造势,这么多老总参加他们的骗局会议,整个商界都知道这个项目。
再往后,方容又游说几家公司,说她的实力不足以撑下这么大的项目,虽然研发的合作没达成,可大家还可以投资啊,有钱一起赚。
反正季予慎知道的,有四家公司给他们投资了。
荀鹤:“这件事其实很好办,等时机合适把真相揭露出去,方容和崔祥等着坐牢吧。”
算算她的罪名,跨国诈/骗、非/法/集/资应该都有了,她不坐牢谁坐牢?
季予慎更稳重一点,说:“稳一手,别让他们逃了。”
荀鹤:“我知道,细节我们明天见了再讨论讨论。”他在心里琢磨,是时候联系一下朱警官了,只是这次是经济犯罪,不知道朱警官对口不对口。
两个人商量个大概,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季予惜突然动了。
他没睁眼,在荀鹤身上摸了摸,说:“我渴了。”
荀鹤和季予慎一起愣住。季予慎静默几秒后,突然暴怒:“好你个荀鹤,你敢做对不起惜宝的事!”
荀鹤吓得不轻,直接在床上坐直了身体,“不是不是,这就是惜宝的声音。”
季予慎一想,确实很像惜宝的声音,可是惜宝怎么会和荀鹤在一起?
他继续暴怒:“荀鹤,你对惜宝做了什么,我马上过去打断你的腿!”
荀鹤就差跪下了,“大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第089章 心声消失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 荀鹤还不忘给季予惜拿水,季予惜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又说:“我饿了。”
季予慎在电话那头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儿, 问荀鹤:“惜宝喝多了?”
荀鹤小心地回答:“他今天杀青宴,只喝了一杯。”
季予慎倒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又问:“小陈呢?”
荀鹤摸不准他的意思, 继续小心地回答:“我让他休息去了,他今天也挺累的。”
季予慎:“明天和惜宝早点回家。”
随后就挂了电话。
看来他不会来打断荀鹤的腿了。荀鹤暗松一口气, 又看向身侧的季予惜。季予惜眼睛睁得很大, 直勾勾看着他,荀鹤试探地问:“醒了?”
季予惜嗯了一声,又说:“我饿了。”
杀青宴上,他心里藏着事,没怎么吃东西。
“等着,我看看有什么吃的。”荀鹤从床上起身, 在房间里翻找,最后只找到了两桶泡面。他问季予惜:“泡面可以吗?”
季予惜道:“可以。”然后继续看荀鹤。
荀鹤突然想起来,他拽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没带衣服, 私自穿了你的。”
季予惜的衣服比他的小一个码,好在睡衣本就宽大, 他穿上倒是不挤,就是裤角有点短, 露着脚踝。
“你也没比我高多少, 怎么裤子这么短。”季予惜小声地嘟囔。
荀鹤听到了, 噙着笑意问他:“你不是又长高了两厘米?照这个速度,过两年就和我一样高了。”
季予惜哼了一声, 不理会他的调侃。他现在一米八,比不过荀鹤,不过这个身高正好,搭戏的时候比较方便。
荀鹤煮好了泡面,端过来放在小茶几上。季予惜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还有些晕。
“难受吗?”荀鹤忙问。
季予惜稳了一下身形,摇摇头,“没事儿。”
荀鹤没再说别的,两个人头碰着头吃泡面。自从季予惜醒后,他的话就很少。荀鹤一直等着他开口问,没等到,甚至连心声也没有一句。
最后是荀鹤忍不住了,问他:“你还记得你喝醉之后说了什么吗?”
季予惜腾地抬起头,看了看荀鹤,又低下头,“我说了什么?”
他的样子,像是完全忘了那句话。荀鹤在心里可惜,嘴上却说:“你喝醉了非吵着要回家。”
季予惜哦了一声,“我大哥这么晚还找你,出了什么事?”
刚才荀鹤最后那两句话他听见了,当时两个人离得很近,他也听见了他大哥在电话里的咆哮。不过他大哥和荀鹤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除非有不得已联系的理由,不然季予惜想不出来他大哥半夜给荀鹤打电话的理由。
荀鹤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说:“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先去刷牙,我们躺床上说?”
季予惜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睡我的床?”
荀鹤愣了愣,“不行吗?”
季予惜:“当然不行,那边还有个卧室,你说完就过去。”
荀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隔壁看去。那个房间原本是小陈在住,为了方便照顾惜宝,他们在剧组住的套间。
但荀鹤刚才把小陈赶走了,让小陈在旁边再开一个房间。小陈当时看他的眼神有点难评,不过当时季予惜正在闹腾,他也没多想。
现在他也被惜宝赶了,小陈应该能平衡一点。
荀鹤无奈地撑着头,“为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
季予惜瞪他,“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
荀鹤恍然大悟,继而有些无奈,惜宝在介意他性取向的事。荀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隔壁是小陈睡过的,我不想睡。”
季予惜住进来的时候,是小陈一手打理。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是他们自己带的,小陈房间里的东西自然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季予惜想了想,让荀鹤住过去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给他让一半床。
荀鹤快速收拾完,又飞快地在床上躺下,生怕晚一秒季予惜会后悔似的。
季予惜:“……你还没说我大哥找你什么事。”
荀鹤便把他和季予慎的谈话,给季予惜讲了一遍。听到方容胆子竟然这么大,敢搞这么大的骗局,季予惜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不是,方容图什么呢?”季予惜百思不得其解。
方容再怎么说,在D城商届也有一席之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一旦暴露就会毁掉后半生的事情?
荀鹤则说:“你还不知道吧,方容已经负债累累了。”
季予惜:“当老板的有负债也不是稀奇事儿。”
“她不一样,她和苏致丰离婚的时候,资产是两个人各劈一半。她拿着她的那份,搞了个什么融资项目,被人骗了。”荀鹤说。
本来这件事比较隐秘,那个融资项目涉嫌违规也被查了,爆出来的受害者名单里没有方容的名字,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也涉事其中。
按照荀鹤查到的资料,方容用了她哥的名义,还忽悠她哥把家底全都投了进去,听说她哥嫂现在天天闹离婚。
“方容现在看着光鲜,实际上连生活消费都是刷卡透支的。”荀鹤说。
季予惜慢慢消化掉这个信息,“那她和崔祥一开始就是为了搞这个诈/骗?”
荀鹤点头,“我和大哥都是这么猜的,崔祥手上可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技术,他和方容就是冲着诈骗别的老总来的。我听说,他们已经拿到了第一笔投资,有四家单公司给他们做了一期投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想再诈骗个二期投资,然后跑路。”
季予惜忙说:“别让他们跑了,赶快报警吧。”
荀鹤:“先别急,他们现在胆子大的很,还有心情拿我的性取向开玩笑,我们装作一无所觉就好。”
换句话说,就是等他们诈骗更多的钱,犯下更多的罪名时再动手。
季予惜看着他,这个瞬间,忽然发觉他和大哥一样,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战场如果只在娱乐圈,有点可惜了。
为了迷惑方容,他们第二天在季家开了个会。荀鹤和季予慎制定了一套方案,大家分工。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荀鹤自己要用资金不足的理由叫停他的研发团队——这样能大大降低方容的戒心。除此之外,他和季予慎还要分工调查方容和崔祥所有的犯罪行为。
而分给季父的则是,让季父主动联系方容、接近方容并自由发挥。
季父:“……我能不能拒绝这个任务?”
季母瞪着他,说:“不能,这个麻烦本来就是由你而起,你最应该出力。”
季父:“……那我要表演到什么程度?”
季母:“尽量满足她,她要是想让我们离婚,我们也可以离婚。”
季父:“!”
季予慎几个小辈也齐刷刷地看向季母。季予慎更是说:“妈,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爸离婚了?”
季母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才说:“离个婚能安心一些,要不然总是担心什么时候离。”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慎懂了,因为惜宝曾经预言他们两个人会离婚,所以现在季母就想主动离一次,也免得提心吊胆。
季父有些幽怨,“这个绝对不行。”
季母:“假的假的,我们又不是真的要离婚,就是走一遍程序,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复婚领个证。”
“那也不行。”季父在这件事上很坚决,“我们结婚都快三十年了,重新领一个又要从头开始计算,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活三十年。”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季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季予惜若有所思,“要是这么操作,也不是不行。”
季父大惊,“惜宝,你也想让我和你妈离婚?”
“不是,我是说可以弄个假的骗骗方容,或者就告诉方容,你和我妈正在走离婚手续,因为牵扯的利益比较多,没有那么容易办完手续,方容会相信的。”季予惜解释说。
季予慎:“这个好。爸和妈不用真的离婚,按照方容现在的状况,她会很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再从我爸这里诈骗点钱。”
季父有些局促,“我怕我演砸了。”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他的任务有多重要了。虽说是迷惑方容,可是一旦他接近了方容,很可能掌握到方容的第一手资料,这对他们一整个行动都十分有利。
季父还真有些紧张了。
“放心,不是还有惜宝吗?他是专业演员,到时候就让他给你当参谋。”季母顺便把惜宝的工作也安排好了。
季予慎则对着荀鹤说:“你想好什么时候联系警察了吗?”
荀鹤点点头,“等方容开始潜逃或者我们掌握了他们所有的罪证的时候。”
商量好这些事情,季家人开始表演了。
先是季父,他拨通了方容的电话,然后当着荀鹤的面,把荀鹤臭骂一通,说他勾引自己的小儿子。
荀鹤听得汗流浃背,总觉得季叔叔这话根本不是演的,而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方容起初在电话那头一头雾水,听了一半才开始狂喜。她本意只是想搞荀鹤,没想着季家人在这件事上会和她站同一个立场。
季墨白这么生气,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季家人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小儿子和荀鹤两个人搞那种事。
想想也正常,哪个孩子会对自己的父母毫无隐瞒。事发之后,季家把怒火全都发泄在荀鹤身上,真的很合理。
方容一边安慰季父,一边给荀鹤上眼药。
大意无非是,小惜是个好孩子,是荀鹤居心不良,仗着年纪大经验丰富勾引了小惜。还说荀鹤不过是一只落毛凤凰,荀家就是在C城都快排不上号了,还想在D城闹腾。
反正把荀鹤贬得一无是处。
季父一边听,一边看荀鹤。荀鹤又一头大汗,季予惜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让荀鹤心里有点难受。他找个理由,溜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昨天和惜宝承认了他的性取向以后,惜宝对他的态度就有些怪。
他本来很自信惜宝是喜欢他的,可是惜宝这个态度,他又变得十分忐忑。他现在不知道惜宝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
荀鹤轻叹一声,走到了前院的的小花园里。
“看来等不到惜宝开窍了。实在不行,就挑了个良辰吉日直接表白吧。”荀鹤自言自语。
“给谁表白?”
突然的声音把荀鹤吓了一跳。
他转身看到了季予惜。荀鹤的心跳瞬间加速,被惜宝听到了?他看着季予惜一如往常的神情,有些拿不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季予惜:“就刚刚。听见你说什么表白,你要给谁表白。”
荀鹤:“……我没说。”
季予惜看了看他,突然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奶茶端走了,“芳姨刚煮好的,看来你是不想喝。”
荀鹤:“……”
他快走两步,和季予惜并肩,并从他手里把杯子接走,然后仰头很快喝完,“芳姨自己煮的比外面卖的还好喝。”
“那当然。”季予惜很骄傲,芳姨的手艺是他见过最好的。
荀鹤又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不继续听他们怎么骂我了?”
季予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有什么好听的。”
荀鹤又说:“快过年了,我们几号回C城?”
季予惜:“?”他看了荀鹤一眼。
荀鹤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他要反悔,赶紧说:“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回去的吗?”
季予惜沉默了一整个冬天那么久,最后才说:“看你安排,我都行。”
他们本就是赶着春节前杀青的,他现在等于已经结束工作期,开始休假了。不过季予惜本就是拍半年休息半年,假期多得很,所以也没有很假期很珍贵的感觉。
荀鹤大大松一口气,才说:“我们等年初一再走吧。”
季予惜同意了。
季家是年三十晚上吃团圆饭,大年初一开始拜年,反正还有他大哥和二哥,他不参加也没什么。他说:“你和我妈说吧,我妈应该要提前准备礼物。”
荀鹤应下。
季予惜又问:“春节前方容的事能处理完吗?”
荀鹤:“应该可以,还有十天左右,足够我们部署了。”
荀鹤在季家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被赶出去了。理由是,方容现在相信他们家和荀鹤翻了脸,荀鹤还出现在季家不合适。而且也不许荀鹤和季予惜见面,毕竟在方容的版本中,季予惜被季家关在家里出不去,荀鹤又被季家厌弃。
荀鹤有些后悔了,怎么收拾一个方容,还能影响他谈恋爱啊。
不过因为这件事在前面吊着,荀鹤对方容下手就特别重。他出了高价和周律咨询社达成合作,让周律师推掉了其他的委托,全心全意只查方容这一个案子。
周律师只用了五天时间,非但把方容这一次诈骗的事查的清清楚楚,还把她上半年参与融资被骗的事又翻出来。当时方容是受害者,加上是他哥出头的,案件暴露后,并没有追究她的的责任。但荀鹤现在又查出来,她其实也参与了组织。只是后来曝光太快,她没能成功从中获利。
也许这一次和崔祥的跨国诈骗,就是从这件事中吸取的灵感。
荀鹤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拿着周律师出的报告来到季家。
这个时候季父和方容的关系也缓和不少,季父甚至用上了大招,告诉方容因为小儿子这次的事,他一直在和季母吵架,两个人快要走到离婚的地步了。
方容为了这个消息,连崔祥都靠边站了。本来崔祥想在年前回去一趟,是方容劝他再等等,反正荀鹤那边都放弃了研发,他们就没那么着急了。再说年后几个老板的二期投资可能就打过来了,如果她和季墨白聊得好,未必不能让季墨白投上一笔。
崔祥为了这个饼,最终同意了方容的体提议,等过完年再撤离。
荀鹤这边拿到的资料,加上季予慎对崔祥团队的调查,现在差不多能收网了。
本来他们还担心在调查过程中打草惊蛇,毕竟方容的警觉性很强,
不知道是不是季父迷惑的好,几个小辈只敢在心里猜测,并不敢当着季父的面讨论。
季父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到一起,说:“那荀鹤晚上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你们两个拿着资料一起去报警。”
季予慎刚要说话,季父的电话响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屏幕上跳出来方容的名字,几个人都看到了。
季母冷笑道:“快接啊。”
季父硬着头皮接通了方容的电话。“墨白,我看到一家新开的餐厅,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听见这个称呼,季父的心脏就是一记重跳,他小心地看向季母,季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几个小辈有些不自在。
季父轻咳一声,问:“什么时候?”
方容在电话那头语气轻快,“明天中午吧,晚上你也出不来。”
季父又看向季母,季母比了个OK的手势,他才说:“行,你把地址发给我,到时候见。”
方容停顿了一下,才笑着说:“我明天上午还要办点事,我办完事你能不能来接我?离你家不太远,你应该顺路。”
季父顿住要挂电话的手,又去看季母,季母闭着眼睛点点头。
季父才说:“可以,你办完事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后,季母的冷哼就再也压不住了。季父朝着几个小辈说:“你们看她,明明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她还给我甩脸色。”
季母直接起身出去了。
季予慎说:“爸,就算是假的,你还不许我妈吃醋啊?她要是真不吃醋你更着急了。”
季父一想,也对,便不再纠结了。
季予惜说:“只是这样一来,荀鹤明天不太好露脸。不知道方容在我们家附近哪个方位,万一让她撞见荀鹤和我大哥在一起,只怕会打草惊蛇。”
马上就要收网了,可别在最后一刻出岔子。
季予慎:“要不惜宝和我一起去吧。”
荀鹤却道:“不行,我必须去。”
大家都看着他,他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要告她诽谤和侵犯名誉,我是苦主,一定要亲自到场。”
季予慎:“……都这个时候了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可别捡芝麻丢西瓜。”
季予惜想了想,对季父说:“爸,你明天早上主动一点,联系她问问她的位置,确保荀鹤和我大哥不会和她撞上。”
他这句话说的很容易,季父却差点怄出火。还没和荀鹤在一起呢,就知道卖老父亲替荀鹤找场子了,难怪他一直看荀鹤不太顺眼。
季予慎在一旁悄悄捂住了脸。
季父虽然心里恼火,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重要。他冷着脸给方容发了条微信,问她明天在季家附近办什么事,说要是方便的话,他可以早点出门陪她一起办。
方容受宠若惊,直接把目的地发给了季父。
季父完成任务一样,往椅子上一瘫,“这工作以后谁爱干谁干。”
季予慎忙道:“父亲大人辛苦了。”
“狗腿。”季父轻骂了一句。
开完这场会后,季予惜先出去了。季父和季予慎、荀鹤继续模拟各种细节,就怕有疏漏。
荀鹤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季予慎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荀鹤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季叔叔,大哥,你们没发现惜宝最近都没有暴露过心声吗?”
季父和季予慎瞬间愣住,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荀鹤。
季予慎不敢置信地说:“你小子也能听见惜宝的心声?”
除了季家人,也就慕童和沈栖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他们当时试验过,连他们的姑父都听不到。荀鹤现在还没有和惜宝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听到?
往前稍微想想,荀鹤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那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惜宝心声的?
季予慎细思极恐。
他觉得荀鹤的答案一定是他不爱听的。
迎着两个人的目光,荀鹤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我刚认识惜宝的时候,就能听到他的心声。”
季予慎:“!!!”果然是他不爱听的。
季父不敢置信,“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季家人,也就只有慕童和沈栖能听到。他们两个还不是一开始就能听到,而是某个契机后,突然觉醒的。你怎么会刚认识惜宝的时候就能听到?”
季予慎悲愤地说:“爸,你还不明白吗?是我们想错了,不是因为我们是季家人才能听到惜宝的心声,而是惜宝潜意识中把能听到他心声的这个能力,赋给了他认为是他亲近的人。慕童和沈栖都是如此,难怪予安一直听不到。根本不是予安的原因,而是惜宝觉得他是个小屁孩,没有向他吐露心声的欲/望。”
他把目光移向了荀鹤,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和不知从何而起的醋意。惜宝刚认识荀鹤的时候,就已经认定荀鹤会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吗?
这代表的含义让他不愿意深思。
季父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他这个心声怎么还歧视未成年,咱们全家都能听到,只有予安听不到。予慷那个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能让予安觉醒这项能力,后来也没成功。当时还以为是予安自己不想听见,没想过原来是惜宝控制的,他愿意谁听见谁才能听见。”
荀鹤突然问:“所以他这些天是不想让我们听见?”
荀鹤说完,又有些不确定,“你们这几天听到过他的心声吗?”
季予慎还处于震惊之中,并不太想理他。
第090章 谈恋爱了
荀鹤是经过深思熟虑后, 才对季家父子坦白他能听见季予惜心声的事实。
他和季予惜的事,在季家已经相当于明牌了,除了季予惜自己, 其他人差不多都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荀鹤觉得自己先坦白,会显得更诚恳一点。
只是他没有想到, 他坦白后,季家父子最纠结的问题, 竟然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惜宝的心声。
他本来以为他们会惊奇自己怎么知道他们能听到惜宝心声这个问题, 或者大家一起思考为什么这几天听不到惜宝心声这件事。
季予慎足足愣了半个小时,才从震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看向荀鹤的眼神,是完全掩盖不了的醋意。
荀鹤看不懂他这个眼神,索性直接问了,“大哥为什么这么看我?”
季予慎嘟囔道:“惜宝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想当初,惜宝还是他领到荀鹤面前的, 这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眼皮下发生,季予慎一直不知道那个瞬间竟然是惜宝人生的重要时刻——惜宝在他自己尚且十分懵懂的时候,对这小子一见钟情了!
玛德。
季予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就是觉得十分不爽。
和季予慎比起来, 季父倒是更释然一些。在季予慎向他解释过以后,他对荀鹤也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在今天晚上之前, 他还抱着一丝丝侥幸,觉得惜宝对荀鹤可能就是出于一种友情浓度比较高的心理, 现在他懂了。
荀鹤就是惜宝自己的选择。
是惜宝给他挑的儿婿。
季父轻轻叹了一口气, 又问荀鹤:“你刚才问了什么?”
荀鹤觉得这父子俩都怪怪的, 他的问题很重要的好吗?
可他不敢有情绪,只能委委屈屈地重复第三遍:“为什么这几天听不到惜宝的心声了?是我一个人听不到还是大家都听不到?”
季父再次和季予慎对视, 要是荀鹤一个人听不到就好了。可问题是他们好像也很久没听到过惜宝的心声了。
两个人的神色逐渐凝重,季父试探地问大儿子,“你上次听到惜宝的心声是什么时候?”
季予慎脸色变了又变,“是他进组前。”
季予惜在剧组拍戏两个月,季予慎也经常去探班,差不多每周要去个一两次,虽然每次都很匆匆(主要是惜宝太忙了),可他好像真的没听到过惜宝的心声。
季予慎的心沉了下去,“爸,你呢?”
季父语塞,季予慎秒懂。他爸还不如他见惜宝的次数多,最后一次听到惜宝心声想必也是进组前。季予慎十分严肃:“这么说来,起码有两个月没听到过惜宝的心声了。”
荀鹤却道:“没那么久。”
他看季家父子俩都盯着他,硬着头皮说:“我前几天还能听见他的心声,就是从他杀青以后听不到的。 ”
季予慎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酸意又止不住地往上翻。在惜宝心里,果然还是荀鹤比他们更亲近,这小子何德何能?
季父的心情同样十分难评,不过他到底是长辈,比季予慎更能包容。他很快把复杂的情绪抛到一边,开始分析:“惜宝杀青后发生过什么事吗?”
荀鹤起初摇头,摇到一半突然怔住了。
季予慎马上察觉到他的状态,立刻问:“杀青那天晚上你们俩在一起,你把惜宝睡了?”
荀鹤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季父也按住了心脏,有些喘不上气。
“大哥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是那种人吗!”荀鹤连忙抗议,这种事他可不敢让他们误会。
“不是就好。”季予慎也松一口气,“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季予慎那个离谱猜想作铺垫,荀鹤也不觉得难为情了,直接说:“我不是上热搜了嘛,惜宝希望我澄清,我就说我的确是同性恋,还有了喜欢的人。”
“你……”季予慎恨铁不成钢。
荀鹤还是一副不解的神态,“问题出在这里是不是?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哪里不对。惜宝当时说我明明不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澄清。我真猜不到他的想法。”
“别猜了。”季予慎站起来,把他拉起来往门外赶,“没见过你这么呆的。”
季父冷冷拆台:“你在慕童的事上,也这么蠢,也就慕童可怜你,要不然你现在还追不到人呢。”
“爸!”季予慎冷不防听到来自亲生父亲的吐槽。
季父却不理他,示意荀鹤过来,然后说:“你知道你能听到惜宝心声意味着什么吗?”
荀鹤摇摇头,刚才季予慎解释了一堆,应该是想说惜宝把能听到他心声这种能力给了他最亲近的人,他应该算是惜宝最亲近的人。
季父有些可怜地看着他,“意味着惜宝第一眼就相中你了。”
荀鹤:“!!!”
他的震惊中还带着点茫然。
“就是这个意思!”季予慎又有些酸了,“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弟弟表白?”
荀鹤呆站着,脑子里却飞快地闪过很多个场景。惜宝喝醉时说的话,半夜醒来暧昧不明的态度,还有那天在前院小花园里听到他说要表白后的态度。从他承认自己的性取向那个时候,惜宝就什么都懂了,他生气不是因为自己的取向问题,而是生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心意告诉他。
荀鹤回过神来,马上往外跑。
季予慎下意识地做了个想拉住他的动作,却又收住手。季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晚的事。”
季予慎心里不太爽,可也知道他只能祝福。
季父又叹道:“你们一个个都大了,等办完这三场婚礼,我也该和你妈享受享受退休生活了。”
季予慎立刻警惕地看着他,“您还年轻,退休的事二十年以后再说。”
季父失笑,轻轻摇头,说:“过完年,让予慷和沈栖都到公司实习,说不定实习几个月予慷就会改主意了。”
他们两个是大四下半学期,的确该实习了。季予慎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不过他没那么乐观,这俩人明显对学术研究更感兴趣。
父子俩相对无言半晌,季父又找了个话题:“予慷和沈栖去了沈家那么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季予慎说:“予慷说了,除夕那天他和沈栖一起回来过年。”
季父吩咐道:“你多关心关心他们,打听打听他们想什么时候办订婚宴,可别像你和慕童那时候突然通知,再把你妈累着。”
“我知道了。”说到这个,季予慎也有些理亏,他和慕童本来是想简单办一下的,他妈怕亏待慕童,该有的都有,那么匆忙办下来确实累得不轻。
这个话题聊完,两个人又静坐了一会儿。
季予慎终于忍不住开口:“爸,你说荀鹤表白能成功吗?”
……
荀鹤出了书房的门,直奔季予惜的房间。他敲了敲门,不等季予惜回应,就冒失地拧开了。
季予惜正在摆弄他的一堆娃娃,倏然被荀鹤惊到,连忙站起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荀鹤快步朝他走来,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揽进怀里。
季予惜有些懵,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荀鹤说:“我没事。”
他带着一点鼻音,季予惜有些意外,“你哭了?”
荀鹤在脸上摸了摸,“没有。”他只是有些气自己,也为惜宝最近的情绪感到委屈。明明早就想好的事情,他却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没等到不说,还让惜宝这么不爽。
“对不起,怪我不好。”荀鹤说着,又把季予惜揽得更紧了。
“也没那么不好,大部分时候都挺好的。”季予惜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荀鹤突然说:“我喜欢惜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
季予惜停在他后背的手僵住。
荀鹤继续诉说心意,“从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特殊的情谊。那个时候我太迟钝了,并不明白这样的情谊和友情有什么区别。真正明白这种区别以后,我又胆小到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不能接受我,也怕你会更喜欢女孩子。后来看你在感情上也很懵懂,就想着等你开窍的时候再表白。结果等啊等,就到了今天。”
“为什么又不等了。”季予惜趴在他的肩膀上问。
荀鹤说:“因为我刚刚才明白,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对不起惜宝,是我晚了,明明早就想好的事,却一拖再拖。”
季予惜从他肩膀上推开,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彼此凝视。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季予惜脸色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声。荀鹤在心里这样想。他两只手揽着季予惜的腰,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现在是凭这个。”
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的,惜宝对他的任何接触都不反感,两人牵过手,拥抱过,还彼此亲吻过对方的耳垂。要是惜宝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对他做这么多出格的举动。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他被“没开窍”这片叶子挡住了视线,错过了他们相处中切切实实的心意。
两个人的呼吸相闻,季予惜看着他,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却只说:“算你答对。”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荀鹤的唇就吻上了他的耳垂。季予惜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发软。他能感受到荀鹤在他的耳垂上轻轻舔舐,又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荀鹤鼻子里呼出去的气息从他耳蜗里往心里钻,直挠的他整个人都在发痒。
季予惜躲了一下,轻轻推了推荀鹤。
荀鹤就松开了。
再看向季予惜,发现他眼睛也湿漉漉的,整个人带着一种羞涩的春意。
“你有反应了。”季予惜眨了眨眼睛,努力撑着面子,嘴硬道。
“你也一样。”荀鹤声音有些发哑。
看着他的脸又靠近,季予惜努力地偏过头,“不行,不能这么快。”
荀鹤就势靠在他的颈窝,“我知道,我只是想亲你,没想做别的。”
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两个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季予惜重新推他,“不行,别靠这么近。”
荀鹤松开手,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
季予惜解释说:“你是从书房直接过来的吧,我们在一起了,得过去给他们看看,不然他们该误会我们在房间做了什么。”
荀鹤有些不敢相信,“现在?”
他撇了一下腿,问季予惜:“这样去确定我不会被打出去吗?”
季予惜白了他一眼,“所以让你靠远一点啊。”
荀鹤有些无奈,走到了墙角的椅子旁坐下,然后又跃跃欲试,“我们过年在C城多待几天吧,到老宅拜完年,就去住我的别墅,没有其他人在,我们想做什么做什么。”
“打住,别聊这个,你还想不想出去了。”季予惜有些无奈。
“这不能怪我,我自己的男朋友,抱抱亲亲怎么就不行了。”荀鹤十分委屈。
季予惜冷笑,“别人不会像你一样,抱抱亲亲就能有反应。”
荀鹤:“那是抱的少了,你过来让我再试试。”
季予惜到底没让他再试,又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手牵着手重新进到书房里。
季予慎盯着他们的手,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季父倒是说了几句既然选择了彼此,就好好相处的话,然后把他们打发走了,老父亲看着也扎眼。
结果季予慎追出去把荀鹤拉到一旁,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还不让季予惜听见。季予惜无聊地等在不远处,发现荀鹤回来颇有些无奈。
“我大哥说了什么?”季予惜问他。
荀鹤牵起他的手,“没什么,我们走吧。”
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一秒也不想分开,两个人在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惜宝退了半个身位,把荀鹤放进来。
荀鹤一关上门,就把人堵在门后,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季予惜也有些把持不住,“你克制一点。”
荀鹤道:“我只是想亲你。”
这一次没等季予惜再说拒绝的话,他微微低头,亲到了那两片粉润的唇。一吻毕,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季予惜调侃他:“初吻就这么熟练。”
荀鹤面露一丝尴尬。
季予惜立刻质问:“我记得你说过你没谈过恋爱,你别告诉我你不是。”
荀鹤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我偷亲过你。”虽然很短,可能连一秒都没有。
季予惜默默扶额,“你还做过这种事。”
荀鹤看着他,略显无辜。
他又低头重来一次。
过了很久,季予惜推他,“该洗澡了。”
荀鹤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晚上留下来?”
“想都别想。”季予惜凶巴巴地说。
【才刚在一起就睡一个房间,我明天还要不要见人了。】
荀鹤腾地站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置信地眨巴着眼睛。
季予惜十分茫然,“怎么了。”
荀鹤立刻回神,心里还有些惋惜,怎么惜宝的心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这样季家人全都知道他晚上想和惜宝睡一个房间了。只怕用不了几分钟,就有人上来敲门。
荀鹤苦恼地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睡一个房间?”
季予惜拿两个哥哥的事作为参考,“慕童姐和我大哥是办完订婚宴才搬到一个房间的,不过慕童姐的房间还留着。我二哥和沈栖哥现在还是两个房间。”至于有没有溜到一个房间住,他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他和荀鹤说开以后,真的挺难舍难分的,他不信二哥和沈栖哥能忍住。
荀鹤有些意外,“你们家男生都这么有男德吗?难怪大哥刚才教育我别想那么快就爬你的床。”
季予惜噎住了,万万没想到刚才大哥把荀鹤叫过去,是说这个。
季予惜说:“听说我大哥刚成年,就被我爸妈思想教育过,说婚前不可以随便做那种事。后来我大哥被原子夕摆了一道,我爸还后悔把孩子教的太乖了,说要是我大哥和慕童姐在一起过,我大哥也不会选择对原子夕负责而辜负慕童姐。”
这件事的细节荀鹤以前不太清楚,后来和季家走得近了,差不多能猜到当年发生的事。他其实很不赞同季予慎为了对原子夕负责,就把多年女友抛弃的行为。
不过要是真如惜宝所说,也能稍微理解他一点。
但换做是他,他绝不会这么做。搞什么啊,原子夕是第一次,季予慎难道不是?就算那个时候季予慎不知道是原子夕动的手脚,以为是自己的错,那也不至于就非要娶了人家吧,不能从别的地方弥补吗?幸好季予慎没有傻到底,早早和原子夕离婚了。
“我二哥也被这样教育过,刚教育完就出了我大哥的事,我爸妈很是后悔,到我这里就没接着教育了。”季予惜总结道。
荀鹤也总结道:“总之你们家很注重婚姻仪式,所以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早点是多早?”季予惜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荀鹤说:“过年回我家见过我父母,然后安排他们双方见面订婚,走完一整套流程,等到五月份就可以结婚了。”
季予惜:“……”大哥你来真的。
再然后,就是敲门声响起。
荀鹤默默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季予惜推开他,走过去开门。来的是季母,她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季予惜,又看了看荀鹤,才说:“荀鹤也没休息呢?我切了点水果,你们吃一点吧。”
季予惜这才发现她的手里还有一盘水果。
荀鹤笑着说:“清姨,我就不用了。我正准备回房休息。”
他从季母身边穿过,来到隔壁门口,然后冲着季予惜和季母两个人道了声晚安,就回房间关上了门。
季母很满意,又问季予惜要不要吃水果。季予惜不想吃,季母也没生气,端着果盘开开心心下楼。
第二天一早,好几个人都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餐厅。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三个人是怕荀鹤半夜溜到季予惜房间里,他们隔一会儿就起来一次,偷偷观察季予惜和荀鹤两人的房间,结果却无事发生。
荀鹤则有些孤枕难眠,没和季予惜挑明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挑明,他满脑子都是惜宝,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提这一茬。
季母打了个哈欠,对季父说:“你一会儿要陪方容办事?”
季父也打了一个哈欠,“我才不去呢。”
季予惜插话说:“爸,你昨晚不是和她说好了吗?”
季父看了看他,有些哀怨,“我只是问清楚她的位置,免得荀鹤和予慎两个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被她撞上,可没说一定要陪着她去办事。”
季予惜微微一怔。
季予慎则悄悄竖了个拇指。
季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就去一趟吧,把她看好了,到时候予慎和荀鹤也能更放心。”
季父十分不想去,季予惜想了想,说:“要不我陪我爸一起?”
季母:“不好吧,方容本来就是冲着你爸去的,你在场,你爸不好发挥。”
季父忙说:“是冲着我的钱,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
他现在可不敢自大了,就是因为自大,差点把方容放走了。虽然季氏集团是没有给方容和崔祥的项目投资,可她们卷走的钱都是D城的钱,那就不行。
商量之后,季予慎和荀鹤先一步出门。两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开一辆车出去了。荀鹤提前给朱警官打过招呼,等朱警官和同事们核实过资料,就会采取行动,不出意外方容和崔祥今天就会落网。
为了配合他们,季父也出门去稳住方容。他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一定要季母到门口送他走。
好不容易把季父打发走以后,家里只剩下季母和季予惜两个人在。
季母一直在打哈欠,季予惜贴心地让她再去睡一会儿,季母则幽怨地看着他,“惜宝没什么想和妈妈说的吗?”
季予惜想了想,虽然他爸爸应该会告诉他妈妈,但是他也应该正式告诉他妈妈一声。
于是他说:“妈,我和荀鹤在一起了。”
季母明显有些伤感,小儿子也长大了。“妈妈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妈。”季予惜拉着她的手,“就算我们在一起,还是会回家住的。”
季母颇有些意味深长,“你愿意回家住,荀鹤未必愿意。”
季予惜不信:“他为什么不愿意?他在我们家也住了好久,哪里觉得不自在了?”
季母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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