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祁黛遇说想学个乐器, 不是一时兴起。
其实上辈子,她从小还挺向往那些会各种才艺的人的,只是受经济条件限制, 报不起课外班。后来长大了倒是因为专业学?了几年钢琴,但总归来说只是业余。
丽美人的琵琶实在好听, 连着?听了几日,又将祁黛遇内心小小的骚动勾出来了。
好在今时今日, 她想学?个乐器, 还是很容易的。宫里也不禁着这个,毕竟嫔妃想学?这些,多半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在宫里, 任何能让皇上高兴的事都不会有错。
至于要学?什么?,祁黛遇还真听了秦璱珠的话——和?大公主一起学?古筝。
其实也是为了方便, 乐师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对于和?小孩子一起学?习, 祁黛遇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而大公主自然更不会有意?见,她高兴地答应后,回?去告诉了皇后娘娘这件事,转天皇后便给祁黛遇送了一张紫檀木做的古筝来。
祁黛遇:“……”
她一个初学?者?,委实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她原想着?, 去内务府取一张普通桐木做的古筝就行。
收了这么?好的古筝,祁黛遇压力有些大, 一时间, 玩心收了几分,态度认真不少。
白日里与大公主一起练两?个时辰, 等大公主回?了坤宁宫,晚上还要再练一个时辰。
这天晚上,祁黛遇刚艰难弹完一首,正准备歇一歇,边起身边卸义甲,回?头?却吓了一跳。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只见蒋渊一身常服,没有站直,而是半倚靠在屏风上,一脸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倒有几分不羁的风流。
“听到你这边的曲儿,就过来看看。吓着?了?”他?没说,本来打算去咸福宫的,却听到了她磕磕绊绊的古筝声,就转道来了衍庆居。
祁黛遇仍心跳如擂,轻拍着?胸口,“能不吓到吗?一点动静都没有。伺候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皇上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这大晚上的深宫后院里,冷不丁背后站着?一个人,她差点以为是什么?鬼魂害命呢。祁黛遇有些恼羞成怒,声音便大了些。
见她似乎真的生?气,蒋渊便走过去牵她的手,往矮榻走,“是朕不让打扰你的,想听你弹完。以前没觉着?你这么?胆小,嗯?”
祁黛遇不说话。
相比被吓到,她更不喜欢这种空间突然被闯入的感觉。但又心知肚明,这后宫里,皇帝哪里都能去,他?不想让人通传,石榴几个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发?出动静的。
见她眉间还蹙着?,一双眼蕴着?怒意?,又敛着?睫,活脱脱像是谁负了她的模样,楚楚可怜得很,蒋渊无奈,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提溜起她的腰,将人放在自己腿上。
哄道:“朕下次来,一定等她们通传了再进来,可好?”
难得他?低声下气,祁黛遇见好就收,“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许食言。”
她有些坐不稳,手撑住蒋渊肩膀要站起来,却被蒋渊按回?去,手也被握住了。
看到她手上还没卸下的义甲,蒋渊笑道:“听说你最近和?永安一起学?筝,朕还不信,却没想到还挺刻苦。”
她爱玩惫懒的性子也算是深入他?心,此?前每次过来,不是见她躺着?就是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筝,是一门?正经的技艺,非刻苦练习不成,蒋渊得知后,原以为她只是突发?奇想,给大公主作?伴而已,要不了几日便会作?罢,没想到大公主回?坤宁宫了,她还在练。
倒像是真要学?些本事的样子,稀奇又难得。
“只是,你刚刚弹的曲子,朕却未曾听过。”
祁黛遇眨了眨眼。她学?古筝,是完完全全的新?手,连最简单的曲谱都学?得困难,她就想着?,若是用自己熟悉的曲谱去练,或许上手会快一点。
她刚刚弹的,是《茉莉花》……蒋渊自然没有听过。
祁黛遇糊弄道:“随意?哼的,让乐师谱了曲。”
蒋渊没深想,毕竟之前他?也听过祁黛遇教大公主唱歌,都是些未曾听过的小调儿,可见她是有几分天赋的。
“你唱的那些,非大乐也非靡靡,清新?童趣如稚子,可见你的内心也纯净。”蒋渊道。
那还不是因为她对儿歌最熟悉,祁黛遇想。
“再弹一遍给朕听吧。”
祁黛遇有些尴尬,她才学?几天,一首《茉莉花》弹得磕磕绊绊,刚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当着?蒋渊的面弹,若是没弹好,岂不是要被笑话?
她犹犹豫豫站起来,突然灵机一动,“其实,这首曲也有词,皇上想听吗?”若是边弹边唱,许是皇帝的注意?力就不在筝上了。
蒋渊眸中?闪过意?外,“好。”
祁黛遇心中?一松,坐到古筝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
随着?筝音渐起,祁黛遇也张开了嘴。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祁黛遇弹唱的时候,蒋渊坐在榻上,静静地聆听,同时看着?她。
她今晚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弹筝时面容恬静、眼神如月亮般皎洁,像极她歌声里的茉莉花,芬芳美丽、又香又白,让他?忍不住摘下。
蒋渊忽然想,惠昭仪为什么?会升起学?古筝的心思呢?
过来衍庆居的路上,全福海倒是有过猜测。
全福海说:“这丽美人一手好琵琶得了陛下的欢心,如今惠昭仪也学?起古筝了,可见是将您放在心里呢。”
难道,真如全如海所说,她学?古筝,是为了他??
思虑间,祁黛遇已经弹完了,正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看到她的眼神,蒋渊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祁黛遇忐忑走过去,皇上应该没发?现她刚才弹错了几个音吧?
“弹得不错。”
听到这一句,祁黛遇心里一松,低着?头?卸手上的义甲。
借着?就听蒋渊道:“你与丽美人不同,她从小学?这些,只有学?到最好才能活得有尊严些。你不必如此?辛苦,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从不要求后宫妃嫔个个身怀绝艺。
祁黛遇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好半天才明白其中?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看向蒋渊。
“皇上觉得,嫔妾学?习古筝,是为了与丽美人争先,讨皇上您欢心?”
蒋渊以为她被戳穿心思羞恼,去抱她,“朕以后,多来陪你便是。”
却被祁黛遇挣开。
祁黛遇既生?气又无语,生?气自己是单纯想学?古筝却被误会成要与丽美人相争,皇帝会这么?误会,那其他?人是不是也会误会?比如皇后娘娘,送她那紫檀木的古筝是为了鼓励她吗?
无语是,她还不能给自己辩解。
总不能说:皇上您想多了,我就是自己想学?而已。万一拂了皇帝面子搞不好还要治她大不敬之罪。
但被误解了,心里总是憋屈。祁黛遇便鼓着?脸,做出一副羞恼模样:“陛下还是多去陪丽美人吧,最好陪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您放心,嫔妾心里绝无任何想法。”
赶紧走,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蒋渊却她这般,却更加确定她就是吃醋,将人圈在怀里,轻笑道:“阿遇,你这般真可爱。”
热气吐在祁黛遇耳边,她不自在地歪头?,随即一僵,“你叫我什么??”
“你闺名不是黛遇?朕以后叫你阿遇,好不好?”
祁黛遇有些呆愣。
阿遇、阿遇……
上一世,她的家人、朋友都是如此?叫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再也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此?时突然听到,鼻子有些酸。
蒋渊并未注意?到她眼中?朦胧,美人在怀,他?现在只想摘下这朵茉莉花。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花上,祁黛遇的伤感即刻被打断,被动地承受着?。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祁黛遇眼尾氲红,“不行……今天不行。”
蒋渊不解。
祁黛遇心中?突然畅快起来,“嫔妾来了月事。”她带着?那丝畅快观察蒋渊的表情。
果然见他?脸色一顿,仿佛无法接受般,手向探去,直到真的触碰到一层阻碍,不得不信。
祁黛遇差点笑出声,无形的尾巴翘起来,又故意?道:“嫔妾这里留不下陛下,陛下大可到丽美人那去。”
她这么?说了,蒋渊哪里能走。
叹气道:“朕今晚就宿在这。”
“哦。那就睡觉吧。”祁黛遇翘起嘴角,侧身要钻去另一个被子里。
却被蒋渊发?现了她的幸灾乐祸。
蒋渊顿时扼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带着?她的手往下,去舔|弄她的耳朵。
“自是有别的办法。”
手里的东西烫得惊人,祁黛遇脸上带了羞意?,又被蒋渊吻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呜咽过后,殿里终于安静下来。
祁黛遇手酸得很,洗漱过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蒋渊无奈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可祁黛遇一睡熟就原形毕露,蒋渊刚有了睡意?,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腰上。
蒋渊:“……”
光滑的肌肤如玉,某处再次滚烫,蒋渊的手在那条腿上游走,半晌,又颓然地放下。
他?真是,自找苦吃。
一夜无梦,祁黛遇醒来时神清气爽,除了蒋渊离开前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份说不清的咬牙切齿外,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午后,祁黛遇照常与大公主练琴,练到一半,石榴进来了。
“主子,咸福宫的丽美人求见。”
祁黛遇一愣,丽美人怎么?会来找她?
不知怎的,祁黛遇又想到昨晚皇帝的话,该不会丽美人也以为她学?筝是为了争宠吧?
祁黛遇抿抿嘴,来都来了,也不好不见。
祁黛遇对石榴道:“将人带去厅里,说我稍后就过来。”
第九十二章
虽说只是美人?, 到底是长辈,丽美人?到衍庆居来,大公主也在, 自是要前去见礼的。
坐久了裙子难免有些褶皱,祁黛遇这儿备着大公主的衣裳, 两?人?便一起去换衣。
换完衣服,大公主歪着脑袋看祁黛遇:“听说丽娘娘甚美?”
祁黛遇笑着看她:“你听谁说的?”
大公主捂嘴笑——她前?几日掉了颗乳牙, 觉得?不好看, 笑起来时便捂着嘴。
“我就是知道,宫里?新来了一位丽美人?,长得?特别好看, 父皇也很喜欢!”年纪再小,也是宫里?的孩子, 大公主很清楚地知道在这后宫,父皇的喜欢意味着什么。
她对?那个丽美人?充满好奇, 也想见一见。
“我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看。”
“人?小鬼大。”祁黛遇点了点她的额头,牵着她一起出去。
正厅里?,丽美人?规矩地站着等候,她是跳舞出身,身段纤细柔软,肩背薄细挺拔,只背影就让人?魂牵梦萦。
听到声音, 丽美人?转身,向祁黛遇行礼。
“嫔妾见过惠昭仪。”又看到祁黛遇身边的精致漂亮的小姑娘, 知晓这约莫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大公主了。
丽美人?行半礼:“公主殿下。”
大公主侧身避过这一礼, 也向丽美人?行礼:“丽娘娘安。”
她说是要好看看,却并不冒昧直视, 只是在祁黛遇和丽美人?说话?时暗自观察。
心?里?嘀咕,丽美人?好看是好看,但她觉得?,还是母后和惠娘娘最?好看!
祁黛遇将?大公主的神情尽收眼底,觉得?好笑。才五六岁的年纪,哪里?欣赏得?了丽美人?的美呢?
大公主并没有待很久,她还要继续练筝,说明?情况后便退了出去。
屋里?便只剩下祁黛遇和丽美人?。
祁黛遇也不想绕弯,直言道:“不知丽美人?前?来有何事?”
却见丽美人?直勾勾地看着她,丽美人?生?就一双多情眼,哪怕只是正常看人?,也让人?觉得?那双眼中饱含无限情意,被这样一个美人?盯着,祁黛遇竟然有些脸热。
她有些羞恼,故作呵斥:“丽美人?这是什么意思?”
丽美人?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朝祁黛遇屈膝道:“嫔妾是来向惠昭仪道谢的。”
“道谢?”祁黛遇不解。
“惠昭仪许是不记得?了,前?年宫中年宴上的歌舞表演,嫔妾正在其中,年宴结束后,全公公到了一趟乐坊司,说是惠昭仪夸嫔妾舞跳得?好,陛下特地嘉赏乐坊司上下。”
前?年年宴?祁黛遇不记得?自己有夸谁呀?
她立刻调出录像,找到去岁年宴那一天的,在一众歌舞录像中,果然找到了丽美人?,甚至可以看出,那时的丽美人?虽然也如现在一般漂亮,但却是紧张的。
宫中舞蹈多是多人?舞,那日宴会上祁黛遇坐得?不算靠前?,因此?并没有看清舞姬的样貌,自然也没有发现丽美人?。
虽然找到了人?,祁黛遇还是不解,她确定自己没有当众夸过丽美人?,全公公又怎会……
等等,全公公?
祁黛遇将?录像时间线往后拉了点,果然看到,她正欣赏丽美人?的舞蹈时,全福海给她端来了那盘金桔……
所以,这是送她金桔后满足了恶趣味,皇帝心?情大好,又让全福海以她的名义?赏了乐坊司上下?
想到那桩糗事,祁黛遇难免有些不自在。
“那也是皇上赏赐,无需谢我。”
丽美人?轻轻摇头,“昭仪不知,那时嫔妾的姐姐发了热病,正等着银子救命,多亏了那些赏赐,嫔妾才请得?起大夫,姐姐也得?以救回来一条命。”
无论如何,皇上终归是因为?惠昭仪才会赏赐她们。
那她感谢惠昭仪也是应当。
“本应早早就来道谢,只是前?几日身子不太爽利,这才拖到了今日。”
“你先起来。”祁黛遇还是不想揽这功劳,又有些好奇:“你还有一个姐姐?”
丽美人?一笑,妩媚中带了些怀念,“是,嫔妾的亲姐姐。”
祁黛遇知道舞姬要么是贱籍出身,要么是罪臣之后,但贱籍很难有兄弟姐妹,丽美人?既有亲姐,多半是罪臣之后。
她便道:“如今你入了宫,成?为?皇上妃嫔,想来她也能好过些。”家中罪名不至于一笔勾销,但脱去奴身应该不难。
谁知丽美人?摇了摇头:“嫔妾姐姐虽熬过了那场病,却还是去了。”
祁黛遇:“……”
丽美人?看到她眼里?的抱歉,再次轻笑:“昭仪无需抱歉……还真是如宫人?们所说,昭仪心?地善良。”
丽美人?顿了顿:“来之前?,嫔妾想过,昭仪也许同魏美人?之流一般,看不起嫔妾。”
她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对?朝蓉的怨怼,仿佛对?此?并无所谓。
祁黛遇提醒她:“魏美人?与你位分相同,且颇受太后娘娘关?照。”
丽美人?又笑了,“那又如何?是她看不起我在先,难不成?还要我敬着她吗?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想必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人?。”
“我又不是生?来便是舞姬,无非家道中落沦落至乐坊司,才成?了人?人?看不起的奴籍,可我即便生?来便是舞姬又如何?舞姬又凭什么被人?看不起?同样是人?,不过是为?了活着,怎的就有贵贱之分?”
丽美人?嘴角勾起笑,如同一只狐狸,“魏美人?瞧不起奴才,可如今我这个奴才和她平起平坐,一想到她心?中有多生?气,我就有多高兴。”
她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惊到多少人?,祁黛遇同样吃惊,却不是震惊她言语的大胆,而是震惊,丽美人?竟会有这样超前?的想法。
祁黛遇心?中有些雀跃,却还是谨慎地抿了抿唇:“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不怕我传出去?”
丽美人?看她半晌,语气笃定:“您不会。”
从家中大祸后,丽美人?看尽世态炎凉,这些年在乐坊司中,又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别的不说,识人?这一项,她很自信。
而这惠昭仪,眼神纯净,绝非那种学舌之人?。
丽美人?:“嫔妾知这些话?不太妥当,昭仪若是不想听,嫔妾以后不再当着您的面说就是。”
“算了,没关?系。”其实祁黛遇挺想听的,宫中一切讲究尊卑,而她信奉人?人?平等,这种观念不可能融于世间,她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刚刚陡然听到丽美人?的话?,她差点以为?来了同乡,但很快清醒丽美人?不是。可即便不是,她也很高兴了。
祁黛遇突然就有些喜欢这个丽美人?了,她直觉,两?人?会很契合。
只是到底才刚认识,祁黛遇决定再看看,多了解了解。
“对?了,嫔妾听见昭仪最?近在练古筝?”
祁黛遇:“正是,说起来我想学筝还是因为?你呢,你琵琶弹得?好,听得?我如痴如醉,所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当真是好听极了。我心?之所动,也想学一门乐器,便练起了古筝。”
祁黛遇试探着说出事实,若丽美人?心?胸狭窄,必然会怀疑她学筝的用意。
丽美人?突然靠近,还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我不只是琵琶弹得?好,我的筝也不错,昭仪若是不嫌弃,嫔妾可以教您!”
她离得?太近,美貌被无限放大,祁黛遇能从那双充满情意的眼里?看见自己微红的脸。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看谁都深情?”祁黛遇没头脑地说了心?里?话?。
丽美人?似乎愣了一瞬,接着便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百媚绽生?。她竟勾住了祁黛遇的脖子,像极一条美人?蛇,端的是无限魅惑。
丽美人?吐气如兰,“昭仪放心?,嫔妾看您比看陛下深情。毕竟,昭仪您如此?柔美,嫔妾初见便心?生?怜爱……”
祁黛遇心?脏怦怦跳,她看出了丽美人?眼中的逗弄,将?其推开,“原以为?你是个规矩的,没想到如此?没有正行。”明?明?丽美人?才是古代人?,怎么行为?比她还开放大胆?
丽美人?故作伤心?,“嫔妾说的可都是真话?……”
整了整衣衫,祁黛遇道:“我只信你要教我学筝这句话?是真,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教起吧。”
可不能再和丽美人?单独待下去了,这又娇又媚的,这会子祁黛遇都有些理解皇帝流连咸福宫了。
谁受得?住啊!
丽美人?去了长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嫔妃宫里?。
一个是现今最?受宠爱的美人?,一个是颇有圣宠的昭仪,两?人?容貌不相上下,昨日皇上还宿在了惠昭仪那,丽美人?今日去长春宫是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斗起来吧?
观望长春宫的人?不少,有那等不及的,还派了宫人?前?去打探消息,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听到消息却是一愣。
“你是说,惠昭仪和丽美人?一起弹筝?”
“丽美人?和惠昭仪一起弹筝?”翊坤宫里?,宁妃也得?了消息。
穗禾:“是,筝声瞒不了人?。”
阳雪觑着宁妃娘娘神色,“娘娘,丽美人?擅自结交惠昭仪,可要奴婢寻她来问话??”
宁妃摇头:“暂时不宜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她此?举也算是打消了一些人?的疑虑。”虽这么说,宁妃还是为?丽美人?去交好惠昭仪的行为?皱眉。
阳雪:“奴婢是担心?,丽美人?不好掌控,误了娘娘的事。”
“本就是合作,我送她进宫,她帮我……何来掌控一说。”宁妃走?至窗前?,将?桌上的兰花搬到窗台上。又回到书桌,将?完成?的兰花图撕碎。
“娘娘才刚画好的,为?何要撕了?”
“难看。”宁妃淡淡道。
不知为?何,自母亲去后,她的画再不如从前?。
许是,杀了曾起鸣,就好了。宁妃的眼神幽幽,落到窗台那盆兰花上。
第九十三章
很快, 又到了太后的寿辰,因去年办过?整寿,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不宜再铺张浪费, 只在御花园“万春亭”设几桌宴,邀请几家宗亲进宫热闹热闹就行。
寿辰这天, 大长公主、晟王、晋王、淮王、景王、延平长公主、延庆长公主等?都携家眷而来?,小一辈的围绕着太后说些吉祥话, 逗得太后合不拢嘴。
皇上与?几位王爷另寻一处比赛射箭, 几位王妃和公主则与皇后、后妃们一起说话,三三俩俩的,很是热闹, 显尽天家和乐。
秦璱珠也陪着聊了一会?儿,面上微变, 与旁边的祁黛遇道:“我去更?衣。”
有孕之后,更?衣次数会?频繁很多, 祁黛遇看她:“我陪你去吧?”
秦璱珠摇头:“皇后娘娘有意让你和几位王妃多说说话,我还是自己去吧,放心,我自会?让人跟着。”
正好皇后朝祁黛遇招手,示意她过?去,她只得道:“那好,路上小心些。”
“你放一个万个心!”
秦璱珠带着香椿离了万春亭, 等?更?衣完,也不急着回去。
她自从有孕后便很少出门?, 今日是太后寿辰, 不得不出来?,既然出来?了, 秦璱珠想多在园子里走走,赏赏花,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正是月季花开的日子,秦璱珠边走边赏。
“主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香椿扶着秦璱珠,表情小心翼翼。
看香椿紧张的模样,秦璱珠安慰道:“太医说了,如今我胎象稳固,适当走走有利于日后生产。”她身材丰满,虽然才有孕三月,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
秦璱珠将手放在腹部,脸上是温柔的笑?。
她在意这个孩子,为?了孩子的安全十个月不出门?她也愿意忍着,可到底是最?爱热闹的人,前两日太医给她请脉时说她心中郁郁,还是出门?走走好。
“我也不多逛,咱们去摘几朵月季花就回去。”月季花美,她想摘一些回去插在花瓶里。
香椿眼?尖,指着一个方向,“主子,去那边吧,那边清净,人少些!”
今日御花园人多,未免冲撞,还是去人少些的地方为?好。
香椿指的地方是一座假山的造景,假山下种了一片月季,正开得红火。
主仆俩往假山那儿走去,秦璱珠走过?去一瞧,发现假山后面也有一丛月季,开得更?好.
“摘这边的吧!”秦璱珠提着裙子走到假山后面,踮着脚尖寻找开得最?好的花儿,有心仪的便指给香椿看,香椿便去摘。
很快,香椿捧了一怀的月季,粉粉红红的,好看极了,秦璱珠心思一动,从中摘下一朵,插在香椿鬓间,正欲说话,突然听到假山另一边传出了声音。
“宁妃娘娘确定真要?这么做?”
这声音……秦璱珠听出来?,这是延平长公主的声音。
是延平与?宁妃在另一边?
秦璱珠捂住了香椿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香椿点头。
“我这么做,不是正合公主心意吗?”宁妃淡淡道。
延平轻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都说宁妃娘娘人淡如菊与?世无争,只沉迷诗画,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她想到什么,试探问道:“难不成,令妹去世另有蹊跷?”
否则她实在无法理解,宁妃为?什么要?和她合作?,对付曾起鸣。
宁妃脸上一冷:“这些与?我们的合作?无关?。”
延平也并非刨根问底之人,无所谓笑?笑?:“好吧,不过?我还是要?确定一下,你能保证,皇上一定会?废了曾起鸣?曾起鸣这个人品行虽然一般,但对皇上倒是忠心耿耿,也有几分能力,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柄,皇上可不一定会?废掉这个心腹。我更?不想白费力气。”
宁妃想到自己的计划,肯定道:“他会?的。”
“你确定?”延平还是不太相信,据她所知,宁妃并不得宠,她真的了解皇上吗?
宁妃看出延平眼?里的不信任,心中有些不虞,她是不了解皇帝,但她可以肯定,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具体的计划不可能告诉延平,宁妃只道:“便是我不行,也有我父亲。”
搬出杨相,延平果然放松了神情。
宁妃眼?中闪过?嘲弄,也不知是嘲弄延平这就信了,还是嘲弄自己得靠杨恒的名声才能取信于人。
延平:“既是杨相的主意,那我对这桩合作?便真的有了兴趣。”
宁妃:“我只负责废掉曾起鸣,其余的我不会?管,杨家也不会?。”
延平:“这就足够了!”
声音渐渐远去,香椿看主子眉头紧紧皱着,“主子?”她只张嘴,没有出声。
秦璱珠摇头,示意再等?等?,等?确定人走了,主仆俩才绕回假山前面。
“主子,刚刚可是宁妃娘娘和延平长公主?她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
“嘘!”秦璱珠眼?神一利,“将此事埋在心里,不许张扬!”
香椿:“是!”
告诫了香椿,秦璱珠自己却心绪不宁起来?。
刚才宁妃和延平长公主谈论得不多,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确:宁妃不知为?何?对曾起鸣产生敌意,要?与?延平合作?,对付曾起鸣。
曾起鸣是何?许人?
京卫指挥使,官居三品,皇上心腹。
宫中皇林军、京卫、京郊虎贲营乃皇上亲军,其首领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宁妃身为?后妃,竟然胆敢针对朝廷重臣……
且不谈宁妃为?什么做,那延平长公主又是为?了什么?
得知此事太过?突然,秦璱珠有些理不清其中思绪,她更?犹豫不决的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
身为?妃嫔理应为?皇上分忧,可是……秦璱珠咬唇,抚着肚子,若宁妃图谋更?大,皇上会?如何?对待知情的她?
心事重重地回到万春亭,秦璱珠下意识在人群中找着宁妃,却见她早已回到万春亭,神色如常地站在皇后身边,与?其余几位王妃说话,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刚刚她与?延平一起出去了。
“珠姐姐。”祁黛遇走过?来?,“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收回视线,秦璱珠指着香椿怀里的花,“回来?路上见月季花好看,便摘了些。”
“原来?如此。”
“遇儿,我走之后,可还有人出去过??”秦璱珠突然拉住祁黛遇的手。
“嗯?”祁黛遇一愣,她出门?一向开着录像,见秦璱珠问起,便打开“光屏”查看,正要?回答,秦璱珠却摆手:“算了,只是我摘花时听到有人说话,还想着和其一起回来?的,只慢了一步,就不见影儿,还说要?找她去!现在想想也没必要?。”
可祁黛遇还是察觉到了她脸色有异,“珠姐姐,你可是不舒服?”
秦璱珠勉强地笑?:“是有些累了。”
宁妃的事,还是先别告诉遇儿,宁妃那个人……不能细想,与?她沾边的事,还是少点好。
另一边,在秦璱珠收回视线的时候,宁妃看向了她。
眼?眸下敛,宁妃回头,穗禾立即上前。
宁妃轻声道:“去查一查,刚刚庄嫔去了哪,经过?了哪些地方。”
若是没记错,她们刚刚经过?的假山那里,也有月季花。
当天夜里,宁妃得到禀报,庄嫔去更?衣后就往摘种的月季花从那边去了,具体去哪宫人记得不太清楚。
“今日人多,记混也是正常的。”穗禾低声道。
宁妃皱眉,也就是说,庄嫔是可能去了假山处的。
她站起身,“随我去趟启祥宫。”又顿了顿,“去小厨房装一盒红豆糕。”
宁妃来?得突然,秦璱珠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多半是暴露了。
香椿急道:“主子?”
秦璱珠苦笑?:“她心思一向敏锐得很,罢了,请她进来?吧。”
待宁妃进来?,秦璱珠行礼:“宁妃娘娘安,不知宁妃娘娘要?来?,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宁妃亲自扶起她:“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两人坐下,宁妃让穗禾将食盒呈上,“本宫记得你爱吃红豆糕,便做了些带来?。”
秦璱珠笑?得清浅,“娘娘恕罪,自嫔妾有孕之后,胃口变化大,吃不下甜腻之物。”
听她提起有孕,宁妃身形一滞,看向秦璱珠的小腹,“既然不喜欢,赏给宫女便是。”
“多谢娘娘体谅。还不知娘娘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
宁妃视线向上,对上秦璱珠的眼?睛,“听闻庄嫔今日在御花园摘了几朵月季花,来?讨要?几只。”
秦璱珠眼?神一闪,而就这么一闪,被宁妃捕捉到。
“你听到了。”宁妃肯定道。
秦璱珠装傻:“娘娘说什么?”
宁妃却直接站起了身,对殿中的宫女道:“你们出去。”
穗禾依言转身,香椿几个自是不肯的,宁妃看向秦璱珠。
心中叹了一声,秦璱珠吩咐道:“出去吧,想来?宁妃娘娘也不至于对我做些什么。”
她同样对上宁妃的视线。
待大门?被关?上,秦璱珠以为?宁妃要?解释,谁知却见宁妃缓缓朝她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秦璱珠立刻起身避到一边,她的声音里充满震惊,不敢相信作?出此举的人会?是宁妃。
宁妃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唯有眼?眸中有星星点点的仇恨。
“曾起鸣杀了我妹妹,导致我母亲含恨而终,我要?为?我母亲和妹妹报仇。庄嫔,曾起鸣的确是朝中官员,可要?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整日虐待你的亲妹妹,你能忍吗?”
“他做的禽兽事远不止此,桩桩件件骇人听闻,这样的人怎配为?官,又怎配为?陛下所用?”
“庄嫔,我一定要?杀他。我请求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第九十四章
“宁妃娘娘慢走。”
刚走出启祥宫没多远, 穗禾便瞧见启祥宫的小太监关上了宫门。
穗禾撇嘴,低声道:“娘娘特意找庄嫔,她会保守秘密吗?”
虽然不知道刚才在殿里宁妃娘娘对庄嫔说了些什么, 但娘娘敢上启祥宫,肯定是有把握的。
“本宫要的不是她一直守着这?件事, 只需拖延些时间便可。”宁妃淡淡道?,庄嫔虽然聪明, 却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本就有所顾忌,又怜惜洛娘遭遇,定要纠结一些日子。
宁妃这?么晚匆匆而来, 为的也只是拖延。
“立即去告诉延平,速速行动。”
穗禾:“是。”
启祥宫里, 秦璱珠的确在纠结。
作为一个女?人,她无法不怜爱杨洛娘, 如?宁妃所说,曾起鸣的行为太过不耻,此等人简直不配为官,若是能将?此人除去,未必不是为天下除害。但秦璱珠又纠结于,宁妃私自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的事若被皇上知道?绝对?是违反宫规律法的……
“她可真是好算计。”秦璱珠苦笑,“只是猜测我听到了她与延平长公主的谈话?, 便当机立断来我这?儿,她定是料断, 我知晓曾起鸣做的那些事后会不忍告发。”
香椿担忧道?:“那主子可不能中了宁妃的计策!主子要不直接告诉陛下?”
“我怎么告诉?这?其中还涉及到了延平长公主!”秦璱珠眉心紧皱, “此前百味楼那边有过消息,说延平长公主的驸马与晟王世子私交甚好, 那晟王世子任京卫指挥佥事,你?说,如?果曾起鸣废了,谁最有机会掌权京卫?”
这?个问题太大胆,香椿不敢回答。
秦璱珠也不敢深想,延平、晟王世子都是皇室中人,皇室最多隐秘,而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她不知道?将?一切如?实告诉陛下,陛下会怎么对?她。
秦璱珠捂住肚子,她马上要做母亲了,她不能冒险。
“让我想想,再想想……”
随着天气?渐热,又到了该去夏宫避暑的时候。
有了去年的章程,各种事有例可循,倒是方便了许多。
皇后照例将?随行嫔妃的名?册送去了乾清宫由皇帝做最后的决定,收到送回来的名?册后,皇后让菊意?去一趟衍庆居将?祁黛遇找来。
祁黛遇来得很快,还带来了这?十日大公主练的大字,交给皇后检查。
“自从你?帮着本宫照顾令仪,这?孩子身体倒是越来越康健了,从去岁冬到今春,不曾生病过一次。”皇后笑意?满满。
那当然了,毕竟每天跟着她做广播体操,还补着锌、钙,别的不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大公主的免疫力提升相当大。祁黛遇暗自想。
然而皇后最满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惠昭仪并?没有为了照顾令仪心情?只带着令仪玩乐,相反,令仪比在坤宁宫时更加自律。
看着纸上工整的大字,皇后心中无比熨帖,作为一个母亲,没有比看见孩子健康快乐优秀的成长更幸福的事了。而令仪成长的背后,也离开不了惠昭仪的照顾。
皇后是真的很感谢祁黛遇,这?会儿看着祁黛遇的眼?神也充满了宠溺。
“这?马上又要去夏宫了,夏宫地大物博,处处都是好景致,想必你?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去岁你?住的是‘上下天光’,今年可有心仪的住处?”
这?意?思便是,让祁黛遇自己选。
老?实说,祁黛遇挺心动的,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可以?的话?,就让嫔妾今年继续住‘上下天光’吧,去年嫔妾让小橙子扎的秋千、滑梯,只怕还在那儿呢,也不用挪地了。”
“你?呀!总是这?样?惫懒可怎么好。”皇后嗔了她一眼?,还是道?:“罢了,你?自己住的舒心便行。那去年行宫伺候你?的人,也不换了?”免得又用新人还要再重新熟悉她的习惯。
祁黛遇就笑:“娘娘做主便是。”
“哇呜呜!”正说着话?,便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却见奶嬷嬷抱着二皇子进了屋。
“怕是二皇子想娘娘了,奴婢怎么都哄不好。”奶嬷嬷道?。
皇后无奈接过:“这?孩子在本宫肚子里的时候就闹腾,原以?为生下来就好了,哪知还是这?般闹腾。”
这?事祁黛遇知道?,二皇子生下后很黏皇后,却不喜欢奶嬷嬷们的照顾,明明吃奶的时候也吃得挺香,结果一吃饱,就要找皇后,让人不得不感叹母子之间血缘的神奇。
二皇子年纪小好受惊,每次一睡醒必哭,通常哄几下就好了,但偶尔怎么也哄不好,奶嬷嬷怕皇子哭坏了嗓子,只能抱着找皇后。虽然皇后也得哄半天,但至少还是管用的。
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皇后抱着哄了半天,二皇子还是在哭。
“二皇子可是不舒服?”兰意?担忧道?,说罢严厉看向几个奶嬷嬷,“你?们怎么照顾二皇子的?”
奶嬷嬷们跪了一地,嘴里叫屈:“今日二皇子饮食排泄一切如?常呀!”
兰意?皱眉:“娘娘,还是唤太医吧?”
皇后心里也担心,正要说好,就见祁黛遇将?腰间的荷包拿起来在二皇子的眼?前晃了一圈。
“二皇子看这?是什么?”
哭声突然就止住了。
二皇子还想伸手去抓荷包,祁黛遇不如?他意?,提着荷包上下左右晃,哪知二皇子不但不哭,还笑了起来。
看见皇后惊讶的表情?,祁黛遇解释道?:“娘娘放心,这?荷包里放的是瓜子,嫔妾原随身带着吃的。”
皇后哪是担心荷包里的东西,她是惊讶二皇子居然不哭还笑了。
祁黛遇:“……嫔妾想着,二皇子之所以?经常哭,许是觉得无聊了。”
这?话?不是编的,虽说只是几个月大小的婴儿,也不会思考,但这?并?不代表婴儿就不会感觉无聊。有的婴儿对?关注的需求较高,需要时刻有人陪着,然而犹豫年纪过小,视觉听觉发育都不完善,所以?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一些玩具挂件、或者是拨浪鼓等小玩具就很好用了。
既可以?吸引婴儿的注意?力,分?散精力,还能锻炼其视觉听觉。
祁黛遇是看二皇子经常哭,身体又很好,才想到这?一点的,刚刚便试了试,果然有效。
“不过,娘娘不放心,还是得找太医看看。”以?免二皇子是真的不舒服。
皇后示意?兰意?去传太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二皇子往前一递,“你?来抱抱?”
“啊?”
皇后笑着道?:“没关系,你?抱抱。”
都快递到祁黛遇怀里了,她只好将?荷包递给葡萄,让葡萄继续逗二皇子玩,自己将?二皇子抱住。
二皇子似乎并?未察觉到换了人,仍旧盯着荷包。
皇后惊奇不已:“二皇子认生,皇上有几天不来一抱他他便会哭,可你?抱着他,他却不吵不闹。”
祁黛遇:“许是嫔妾姿势抱对?了。”
皇后摇头:“你?一向讨小孩喜欢。”当初令仪也是,一见了惠昭仪就觉得亲切。
祁黛遇:“……”对?她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称赞之词。
“等你?日后有了身孕,带孩子一定轻松得很。”皇后感叹道?。
“娘娘!”就在这?时,梅意?匆匆进了屋,见祁黛遇在也没避着,“出事了!”
“今日晟王世子和曾大人觐见,皇上留用了午膳,哪知曾大人用了酒,竟冲撞了正好去乾清宫的丽美人!皇上大怒,曾大人正在乾清宫门前跪着呢。”
祁黛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曾大人。
就见皇后皱眉道?:“曾起鸣?丽美人如?何?”
梅意?:“丽美人受了惊,仍在乾清宫里。娘娘,你?可以?过去?”
皇后思考半晌,摇了摇头,“外?臣冲撞了陛下的妃嫔,不是什么好事,且此事此事就在乾清宫,皇上想必不欲更多的人知道?,本宫若是也过去,难免壮大此事。你?只需关注着即可,不许声张。”
梅意?点头:“奴婢明白了。”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尚不可知,皇后也不再想,回头却见祁黛遇一脸担忧,“怎么了?”
祁黛遇:“皇后娘娘,曾大人冲撞丽美人,可对?丽美人有妨碍?”她有些担心,毕竟,妃嫔的名?声相当重要。
皇后一笑:“你?想什么呢?曾大人只是冲撞了丽美人,又不曾做什么,陛下不会怪罪丽美人的。”且丽美人正得宠呢。
“只是,”皇后一顿,“那曾大人怕是要吃苦头了。”
皇上赏膳本是荣誉,可曾起鸣胆大妄为在宫中醉酒,还敢冲撞后妃,真是不知死活。
皇后垂眸,皇上是很重视那些心腹大臣,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有男人对?自己的妃子生出脏念。
乾清宫,丽美人跪伏在地上,哭泣不停,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尽是委屈。
“陛下不如?赐死嫔妾吧?被那登徒子那般侮辱,嫔妾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嫔妾虽是舞姬出身,可也注重清誉,嫔妾再无颜面对?陛下了!”
她对?面,看见她这?模样?,蒋渊头疼不已。
“他又未曾真的对?你?做什么,只嘴上不干净,怎会有损你?的清誉?你?且放心,朕自会罚他。”出了这?等事,蒋渊自是不开心的,不仅是因为曾起鸣贼心,更不满曾起鸣竟敢在宫里饮酒,真是胆子肥了。
“罚他?他是皇上重用的臣子,嫔妾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嫔妾怎敢让陛下为了臣妾罚他呢。嫔妾只是恨,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他,谁知……”丽美人突然止住了话?。
蒋渊眼?睛微眯,“你?说什么?”
丽美人自知失言,不敢再言语。
蒋渊却冷了脸。
第九十五章
看见皇帝的神色, 丽美人知道不妙,脸上的神色更委屈了。
“陛下可还记得,嫔妾之前和您说过, 嫔妾有一个姐姐?”
蒋渊颔首。
丽美人红着眼:“嫔妾的姐姐和嫔妾都是乐坊司的舞姬,有一次, 晟王府设宴,请了乐坊司的舞姬过去表演, 那?位曾大人席间喝了酒, 竟想强占嫔妾姐姐,好在姐姐机敏躲了过去。原想着曾大人身为朝中大臣,光风亮节, 只是喝醉了酒一时糊涂,等酒醒后定?会理亏。”
“可谁知曾大人不但没有对嫔妾姐姐感到抱歉, 竟然?仗着权势威逼!嫔妾那?日去找姐姐,被他瞧见, 他又对?嫔妾……”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
曾起鸣对?一舞姬动了邪念,而又意外撞见舞姬更具风情?的妹妹,立刻转移了目标。
丽美人一脸愤懑,“他是?高高在上的京卫指挥使?大人,嫔妾姐妹不过是?低贱的舞姬,如何能与他抗衡?最终是?嫔妾姐姐拼了一条命将此事?闹大,曾大人顾忌我?们是?乐坊司的人, 这?才罢休。”
乐坊司的所有乐姬舞姬虽然?低贱,但严格来说, 都隶属于皇帝。曾起鸣想要强抢, 还闹出了一条人命,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定?少不了受罚。
而刚好那?时杨府有意与曾起鸣结亲,能娶到贵女,曾起鸣自然?也不再惦记一个舞姬。
丽美人得以逃过一劫。
可因为得罪了曾起鸣,乐坊司的管事?也不敢再用她。舞姬不能跳舞,便只能在乐坊司做一些杂活,丽美人又长得漂亮,可想那?些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嫔妾本想着这?辈子就那?般过了,哪知有幸能遇到陛下,可是?嫔妾却是?万万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了曾大人,他还贼心不死……”丽美人捂着脸呜咽。
她眼里流着泪,内心却一片冷意。
她不知道宁妃是?怎么操作的,但曾起鸣今日的确进了宫,还喝了酒。她故意掐着时间过来,还穿了一身最寻常的绿色衣裳——正值夏日,宫女的宫装都是?绿色。
曾起鸣醉酒,乍然?看到她和其他宫女走在一起,还以为她从乐坊司进宫当了宫女,借着酒意耍横。
被出来迎她进殿的全福海撞了个正着。
于是?有了现下的事?。
听完丽美人之言,蒋渊神色冰冷,他没想到曾起鸣胆子这?么大。
他没有问丽美人为何不报官这?类话?。
想也知道,便是?报了官,京兆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舞姬而得罪京卫指挥使?。
可是?,曾起鸣逼死了一个舞姬却一点水花都没响起,那?私下他还干了什么事??
若一开始,蒋渊对?曾起鸣的不满只是?因为其胆大包天意图不轨后妃,那?现在,就是?对?曾起鸣这?个人的怀疑。
天子生性多疑。曾起鸣的能力是?不错,但要是?其仗着是?自己的心腹就欺下瞒上,罔顾法纪,却是?蒋渊所不容的。
“你先回去,今日的事?不许对?外言语。”
丽美人见好就收,“嫔妾告退。”
她一走,蒋渊把全福海叫进来:“召徐可进宫。”
徐可,密查司统领,密查司乃秘密而立,负责一些暗中的情?报收集。
一碗醒酒汤灌下去,曾起鸣慌了。
跪在乾清宫门?前,看着边上守着宫门?的小太监,曾起鸣赔笑:“公公,不知皇上有何交代??”
乾清宫的太监自是?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只听皇上的命令行事?,皇上让这?位曾大人跪着,必是?因为其惹了皇上不快,太监的脸色就不太好。
“陛下只交代?了让大人跪着,其余的一概没说,咱家?也不知道啊!”
曾起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得势的时候,这?些太监见到他什么时候不是?笑脸相迎,这?会倒摆起脸子了。
曾起鸣心中唾骂几句没根的人,又恨自己昏了脑袋,和晟王世子一起用膳,怎么说笑几句就忍不住喝了酒呢?皇上赏酒是?恩赐,可不是?真让你喝的!
喝酒就算了,还办了糊涂事?。
他也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小的舞姬竟然?就是?皇上新宠的丽美人。
曾起鸣内心惶恐,也不知皇上会怎么罚他,但怎么说他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而且也没对?丽美人做什么实质性的事?,皇上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衍庆居里,祁黛遇也静静地等着消息。那?日丽美人回了咸福宫后就闭门?不出,连请安告假不去了。曾起鸣那?日跪了三个时辰,被皇上下令送出了宫。
对?外的说法事?,曾起鸣言辞不当惹怒皇上才糟了斥责。
众人只道伴君如伴虎。
而祁黛遇这?个算知道一点内情?的心里就痒痒,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算了?皇上这?么能忍吗?
哪知,就过了五日,京兆府外的陈冤鼓被人敲响了,来人来自滁州,声称是?曾起鸣妻舅,状告京卫指挥使?曾起鸣虐杀发妻、残害同乡举子。
曾起鸣原是?个普通武夫,成过一次亲的事?知道人的不多,但此前他一直想求娶世家?贵女,打听过他往事?的人也不少。所以曾起鸣发妻早早去世的事?,京中还是?有人知道的。
但都以为,那?发妻只是?病逝,却不知其是?被曾起鸣虐杀。
虐杀发妻,这?个罪名还是?很?严重的,而后一条残害举子也不是?小事?。
既是?举人,那?就是?朝廷储备人才,在各项政策条例上都是?有优待的,举人见到县令都可以不跪,可见其地位。可曾起鸣竟然?残害同乡的举人?
一时间,京城人士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此案。
陈冤鼓一敲,状告人先行五十大板,京兆尹必须受理,又有这?么多人关注,不得不传唤曾起鸣。
曾起鸣起初自是?不当一回事?的,所谓的妻舅,当年就不敢替妹妹撑腰,如今又有几分胆量?至于那?举子,曾仗着举人身份欺辱过他,后来他跟随了皇上,使?了些小手段就将人不声不响弄死了,那?家?人敢报官吗?连个屁都不敢放。
是?以,曾起鸣真不把这?事?当回事?,他只以为是?那?妻舅看他当了官想从他这?骗些银子,废些银子的事?而已,大不了他加倍,等了结此事?,再杀了就是?。
可人一到京兆府,曾起鸣就被拿下了,还不等他责问,又有人击鼓状告,告曾起鸣徇情?枉法、贪赃受贿!
犹如打开了匣子,一桩桩状告送到了京兆府,什么强占乐坊司舞姬、渎职等等。
京兆尹听得后背冒汗,这?些事?加起来,已经不是?他一个京兆府能管得了的了……
无法,只能上禀天听,皇上的旨意下来得很?快,着大理寺卿协办,若状告属实,按律法处置。
这?意思就是?,不用留情?面。
曾起鸣到了这?一步还没想明白,还以为是?政敌故意害他,叫嚣着要进宫,要找皇上。
京兆尹让人将曾起鸣绑了,拖到自己面前,笑眯眯道:“曾大人,皇上忙着呢,有些事?,您去牢里说吧!”
作为京卫指挥使?,曾起鸣平日里不要太嚣张,连他京兆府的事?都要插手,京兆尹忍他也很?久了。
能当官的没一个是?傻子,第二天的朝会,弹劾曾起鸣的折子不计其数,晟王一党的人自是?使?出浑身解数,而最令人没想到的是?杨恒。
按理说,杨恒作为曾起鸣的岳父,是?最应该帮助他说话?的人。
哪知杨恒开口就是?求皇上彻查曾起鸣:“微臣怀疑幼女之死另有隐情?……”
百官面色不一,如今都知道曾起鸣涉嫌虐杀发妻,杨恒的幼女嫁到曾家?不到两年就去世,莫非也是?被那?曾起鸣虐杀了?这?虐杀农女和虐杀丞相之女,其中差别可大了。
果然?,皇上当即道:“杨相劳苦功高,若曾起鸣真做出此等混账之事?,罪该万死!”
接着便下令,查!严查!
有皇上的圣谕在,此案进展神速。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曾起鸣做下的恶事?一一得到举证,连带着又牵扯出一批人,曾起鸣被判决秋后问斩,其余人也依律法得到判决。
作为皇帝的心腹,短短时间内头颅不保,有聪明的人已经猜到,曾起鸣的案子,怕是?少不了陛下的手笔。只说那?滁州来的普通百姓与那?举子的家?人,若没有依靠,怎敢来到京城击响陈冤鼓,必是?有人保他们。
而天底下最能保他们的人是?谁?
唯有那?一人而已。
一时间,朝野风声鹤唳。
宫里,秦璱珠得知结果,失神许久。
才喃喃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香椿不解:“主子?”
“我?说她那?日为什么会来找我?,原来不是?怕我?高密,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秦璱珠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宁妃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她纠结要不要告诉皇上的时候,宁妃已然?出手,让皇上猜疑起曾起鸣。
“这?件事?里,似乎没有宁妃娘娘的影子啊?”
秦璱珠:“丽美人,是?宁妃的人。”
她虽然?纠结,却也留心着延平长公主府和晟王府的消息,得知晟王世子进宫,她便让人关注着乾清宫,曾起鸣嘴角调戏丽美人的事?就发生在乾清宫门?口,仔细找人打听不是?难事?。一开始秦璱珠还不敢确定?丽美人是?宁妃的人,但之后的事?却肯定?了她的猜测。
“丽美人只是?个引子,为的是?让皇上主动去查曾起鸣。”
香椿惊道:“宁妃娘娘也……”太可怕了。
这?一环扣着一环,竟要了一个朝廷重臣的命。
“那?也是?曾起鸣自身站不住。”秦璱珠摇头道:“何况,她心思深沉,本宫早就知道了。”
宁妃能想出此计,她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当初那?个吴淑女,也死得了无生息,丝毫看不出与宁妃有关。
第九十六章
秦璱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当年的事。
吴淑女学着杨敏贞用雪水煮茶, 在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面前卖弄风雅,结果弄巧成拙闹了笑话,惹得皇上不喜, 杨敏贞得知后道:“若她想读书只管找我便?是,我定?会尽心教她。”
那时所有人都说杨敏贞心胸宽厚, 嘲笑吴淑女东施效颦。
没过多久,吴淑女就病逝了。
当时的东宫里, 吴淑女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秦璱珠。秦璱珠喜欢交友, 为人又热情,便?是再不好相处的人也有三分面子情,虽说与吴淑女关?系一般吧, 但?她听?说吴淑女病了,便?前去探望。
哪想到意外在吴淑女住处碰见了杨敏贞的侍女阳雪。
阳雪高高在上的模样秦璱珠至今印象深刻。
“就凭你还想模仿我家主子, 以为拿着一本诗经等候在太子殿下经过的廊下,太子殿下就能高看你一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家主子是真的学富五车, 你怕是连‘诗经’两个字怎么写都不会吧?”
“雪水煮茶,噗,你还真信了。瞧瞧,我家主子只不过略施小计,吴淑女你就成了整个东宫的笑话,你连给我家主子提鞋都不配。”
“本是一个婢女,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以伺候太子, 要我是你,安安分分地?便?也罢了, 谁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呢。”
“吴淑女啊, 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瞧瞧如今整个东宫还有谁看得起你?要我说啊, 与其?就这么遭人耻笑,不如死了算了。”
……
那时秦璱珠才知道,用梅花枝头的雪水煮茶这事是杨敏贞故意透露给吴淑女的,为的就是让她出丑。而阳雪的那一番诛心之言,彻底击垮了吴淑女本就羞愧的心。
那之后的第二天,秦璱珠再次去看望吴淑女,见到的却是一具尸体——吴淑女夜里没有关?窗户,活生生冻死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秦璱珠才明白了看似淡雅的杨敏贞实则城府深厚,吴淑女学她言谈举止穿衣打扮,她便?要让吴淑女丢尽脸面,那自己与她亲近,是不是也被看做别?有用心?
自此,秦璱珠也不敢再与杨敏贞亲近,而杨敏贞也并没有因为秦璱珠的疏离有所?疑惑,似乎,在她心中,这短暂的友情并不算什么。
感?受到杨敏贞的态度,秦璱珠更不想和其?交往了,慢慢地?,两人之间也就真的淡了。
“罢了,总归此事已了,我也不可?能再去和陛下说起此事。”秦璱珠垂眸。
还能说什么?说宁妃的这些筹谋吗?那皇上必定?会质疑她为何拖到现在才说,是不是她也有参与?从?曾起鸣进宫那天起,自己就再也没有告诉皇上的机会了。
“她还真是,机关?算尽……”
翊坤宫,挂着杨夫人画像的案前,宁妃跪着磕了三个头。
难得的,宁妃嘴角含笑。
母亲,你看见了吗,曾起鸣的下场。
母亲,女儿?做到了。你和洛娘能安息了。
穗禾:“这次倒是没想到,老爷会站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妃的脸色。
只见宁妃收了笑容,“你以为他是帮我吗?他是眼瞧着曾起鸣必死无疑,才站出来大义灭亲以示自己对?皇上的忠心赤诚。”
陈冤鼓的事一出来,杨恒就知道曾起鸣的仕途到了尽头,第二天便?在朝会上表示怀疑幼女死因,由此划清与曾起鸣的界限。毕竟,曾起鸣做了那么多恶事,事后难保没有人讨论杨恒作为岳父没有参与进去,可?若是其?女儿?是被曾起鸣虐杀,那两人的仇恨就大了,外人也只会叹息杨恒倒霉将女儿?嫁给了曾起鸣。
不得不说,杨恒老奸巨猾,只怕,连延平长公?主和晟王世子还以为,杨恒早就和她商量好了吧?
“收起来吧。”宁妃吩咐穗禾。
穗禾边收着香案边道:“如今曾大人下马,那京卫指挥使岂不是要落到晟王世子头上?”
宁妃这会心情很好,乐意解答:“哪那么容易。曾起鸣下马,不过是给了蒋易泽一个争取指挥使的机会罢了,他上头且有个指挥同知呢。”
再者,新任的京卫指挥使是谁,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曾起鸣那天是和蒋易泽一起进的宫,同被赐了午膳,却只有曾起鸣一人喝了酒,皇上会不会对?晟王世子有所?怀疑,谁也不清楚。
“那陛下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吗?”
宁妃摇头,“不会。只要蒋易泽和延平还有脑子,就不会暴露本宫。”
阳雪走了进来,“主子,丽美人推托,不肯见您。”
阳雪:“这丽美人也太过嚣张,奴婢看她那意思,是不想与咱们翊坤宫有牵连?”
宁妃:“当初说好了的,我送她进宫,她帮我唱这出戏,如今事情一了,我们也算互不相欠,她何必来巴结我?”
阳雪皱眉:“那,要不要……”毕竟丽美人的姿色在那摆着,若是放任不管,难免成为第二个淑妃。
宁妃只道,“不用管她。”丽美人成不了第二个淑妃,便?是成了也不要紧,她已不在乎皇上宠爱谁了,她只想要登上那个位置。
而且,现在她不找丽美人,不代表以后不找。
不过,在筹划那个位置之前,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解决。
宁妃走到放满各种?珍本的书?架前,抽出其?中一本书?,拿出书?里夹杂着的已经干枯的桃花枝,吩咐穗禾:“送去启祥宫吧。”
曾起鸣的事再大,说起来也是朝中之事,后宫里,前往夏宫的行程已经定?了,各宫的箱笼也收拾得差不多,随时都能启程。
衍庆居这边,言荷主动请留看守,倒是让祁黛遇不用纠结留石榴还是葡萄,只另外让香梨和红桃留下——去岁是苹果和莲雾留下的,今年便?带上她们。
桑葚和荔枝两个小姑娘也带上了,她们如今也有十四岁,可?以当个大人用。
又是坐了几日马车,赏赏路上风景,与秦璱珠几人打打麻将,一天倒也过得快。因秦璱珠有孕精神不济,又把冯绮喊了来打麻将,秦璱珠只在边上围观。结果朝蓉听?说后也过来了,见冯绮支支吾吾半天打不出一张,将人挤到一边自己上场。
本来嘛,祁黛遇、聂芷瑜和叶琼是一起常打牌的,只是玩个乐趣,加入了冯绮,冯绮害羞腼腆,她们就当逗妹妹的,哄着玩打发?时间芭乐。谁知朝蓉一加进来,先是把冯绮挤走了,又吵着要玩大的,打了两圈,三人也打出了火气。
她们三人有默契,对?付朝蓉一个再轻松不过。
于是这天,朝蓉珠光宝气地?上了祁黛遇的马车,下去时连外衫都给输出去了,还是侍女另外拿了斗篷披上的。
妃嫔这边的热闹,蒋渊自然也知道了,听?了也只是一笑了之,随即皱眉看向手上的折子。
边关?来信,姜老元帅受伤……
到了夏宫,祁黛遇还是住“上下天光”,其?余嫔妃各有调整,最让祁黛遇高兴的是,秦璱珠住到“上下天光”后面的平安院里了。
之后两人见面就方便?多了。
到了“上下天光”,还是去年伺候的那一批人,甚至连去年做的那些秋千、滑梯都还在,锃亮锃亮的,一看就是重新刷了桐油。他们尽心,祁黛遇便?让石榴赏了银钱。
宫人们自是欢喜。
还没收拾好呢,大公?主已经来了,身后的竹意等人大包小包的。
祁黛遇失笑,“怎么不歇整几日再来?”
大公?主噘着嘴,“我要在惠娘娘这儿?住几日。弟弟太烦了!”
二皇子出生的时候还说要保护弟弟呢,这就变卦了,祁黛遇乐不可?支。
不过是这些天都在同一辆马车上,大公?主彻底发?觉了婴儿?的不可?爱之处,母后教她读书?,弟弟在哭,母后检查她写的字,弟弟在哭。古筝她不能练了,会吵着弟弟,他会哭。唱歌给他听?吧,倒是不哭了,可?一停他就哭。
大公?主觉得弟弟太不可?爱了,一点也不乖!
“可?是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呀!”婴儿?又没办法说话,想表达各种?需求只能用哭。
大公?主眼睛睁得大大的,捂住漏风的牙齿摇头:不可?能!她好乖的!
反正大公?主是不想回去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又可?以在惠娘娘这玩啦!
来都来了,祁黛遇便?带着大公?主一起布置她的房间,两人有商有量的。
大公?主就发?现了,惠娘娘特别?好说话,而且很尊重她的意见,她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惠娘娘似乎都能理解,还会夸她。
母后虽然也尊重她,但?有时候也仍觉得她说的是孩子话,并不当真。
像是决定?了某件事,大公?主突然握住祁黛遇的手,“惠娘娘,二妹妹也可?以过来住吗?”
祁黛遇:“啊?”
看见二公?主和她身边面色僵硬的安嫔,祁黛遇还有些没回过神呢。
二公?主仍是怯怯的,但?眼神里又有着期待。
大公?主过去牵她:“二妹妹,我没骗你,我们可?以一起玩秋千,还能玩滑梯、积木,还可?以跳毽子!可?有意思了!你和我一起住吧!”
祁黛遇看大公?主一眼,对?于想二公?主也住过来,大公?主的说法是,她还在宫里的时候和二公?主说起了去年在“上下天光”的快乐日子,二公?主听?了很羡慕。大公?主觉得,二妹妹很胆小,身体也不怎么好,要是她能和自己一样在惠娘娘身边多待一些日子,一定?会开朗起来!
但?这些,只是大公?主的想法呀,祁黛遇又看向安嫔,这得要人家亲娘同意才行。
她想着,安嫔不可?能同意的。
谁知道,却听?安嫔道:“确实想麻烦惠昭仪一段时间。”
祁黛遇:“……”
第九十七章
虽说祁黛遇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而且带一个大公主也是带,加上个二公主也是带。
但大公主是皇后所出,二公主是安嫔所出, 在祁黛遇心里,当然是皇后更重要, 给贴心上司带孩子能和给关系一般的同事带孩子一样吗?
万一二公主出了什么事,谁来担责?
安嫔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 主动解释:“大皇子也来了夏宫, 淑妃拜托我帮忙照顾……”
淑妃被幽禁自是不能来夏宫的?,但皇上不可能让大皇子在宫里受热,于?是淑妃便请求让安嫔照顾大皇子, 皇上允了。
如此一来,安嫔就得照顾两个孩子, 偏偏四岁多的?二公主和两岁的?大皇子也玩不到一起,两个孩子在一起, 总是二公主要让着大皇子,哪怕明明二公主自己也想要,却得让着弟弟。
安嫔心疼女?儿,又听女?儿说想和大公主一起,便主动带着二公主来了“上下天光”。
“就和大公主一样,白日我让人将二公主送过来,晚上便接回去。皇后娘娘都能相信你, 我自不会担心。而且,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白白受累。”安嫔一向?说话?直白, 连要给祁黛遇报酬这种?话?都直接说了。
祁黛遇尴尬道:“倒也不必如此。”公主身边都有宫女?,各种?琐事都有宫女?们做, 累是不可能累到她的?。
安嫔又道:“二公主是我的?女?儿,我只想让她开心些。”
这句话?里的?意思就深了,是在表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利用自己的?女?儿做什么。
意在让祁黛遇放心。
话?说到这儿,祁黛遇倒是不好拒绝了,心中对安嫔的?想法?再多,但她从未表露过,和安嫔之间在外人看来也是进?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且如今安嫔在宫里的?名声不错,若真的?拒绝了,指不定又传出什么谣言。
而且……祁黛遇看了看二公主,小姑娘其实也很好看,就是胆子小,看着很不自信,想到那天她护着大皇子的?模样,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若是在她这儿能变得自信开朗些,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祁黛遇便蹲了下来,朝二公主招了招手?。
二公主先是看了下自家母妃,见?安嫔点头?,才?朝祁黛遇走过来。
祁黛遇笑吟吟看她,“那以后二公主白日便到惠娘娘这儿来,和大公主一起读书一起玩乐好不好?”
二公主明明很兴奋,却又看大公主。
大公主牵着她的?手?,“二妹妹你快答应呀!”
二公主这才?道:“好,谢谢惠娘娘,我会听话?不给惠娘娘添麻烦的?。”
真的?太懂事了,祁黛遇忍不住摸了摸二公主的?头?。
“二妹妹,我带你去露台玩滑梯!”大公主牵着二公主跑了。
屋里便只剩下安嫔和祁黛遇,两人实在没?什么话?说,安嫔直接告辞。
“上下天光”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那真是无比热闹。
大公主听信了祁黛遇的?话?,觉得多晒太阳多锻炼,身体?就会很健康,外面艳阳高照的?,要拉着二公主在院子里玩。
大夏天的?太阳多毒呀,祁黛遇怕她们中暑,而且晒黑了也不好看。
就让小橙子他们在院子里搭个凉亭,四周用纱做挡风,又搬了两个冰盆进?去。
然后又让葡萄去皇后娘娘那讨了几根牛筋,将牛筋做成绳,带着两个公主跳皮筋。
她仗着两个小孩不懂,让她们当站桩固定皮筋,什么“周扒皮”、“马兰花”都跳了个遍,痛快极了。偏偏两小孩还很高兴,看她跳得流畅还给鼓掌,反倒让祁黛遇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身上出了汗,自行去洗澡换衣裳,让竹意几个陪着两位公主玩。
等再出来时,秦璱珠来了。
“你这儿可真是热闹!”欢笑声她在平安院都听到了,被勾得心痒痒,忍不住过来看。“可惜我如今不方便,否则也要跳一跳。”
多有趣啊!
“多大的?人了,还想着小孩玩的?东西,也不害臊!”祁黛遇完全忘了刚才?骗小孩的?人是谁,脸不红心不跳地打趣秦璱珠。
让人给搬了躺椅在廊下,两人躺着看两个公主跳绳。
葡萄搬了个冰盆过来,凉悠悠的?,热气很快散去了,石榴又呈上荔枝冰酿,两人一人端上一碗,小口吃着。
秦璱珠爱吃,如今也不敢贪多,只吃了几口尝了尝味,便放下了,看着祁黛遇悠闲自在的?,打趣她:“我算是发现了,你的?聪明劲儿全用在吃喝玩乐上。”
她指着那冰盆。
那冰盆并非普通的?冰盆,上面做了机关,安装了几个扇叶,也不知是何原理,自己能动起来。那扇叶一动就有风,吹过盆里的?冰,风便是冰凉凉的?,在夏天可舒服了。
祁黛遇管这物叫“冰扇”。如此一来,就不用宫女?在冰盆边上用扇子扇风,节省了不知多少功夫。
还有不用冰的?,就叫“风扇”,只是那样吹出来的?风就是普通的?风,但也能解热,对不宜用冰的?人来说极为?合适。
做出来后,祁黛遇将“冰扇”送去了皇上那儿,“风扇”送去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那儿。
自是又得了赏赐。
听她这么说,祁黛遇就笑,这东西是她有一天刷手?工达人的?视频时看到的?,当时就意识到这种?不需要电也能做出来的?东西有多好用,好不容易弄懂了原理然后告诉小橙子,让小橙子给做出来了。
送给皇上皇后那儿不是为?了赏赐,是为?了自己用的?名正言顺。
“我也就这些小聪明了。”
说起来,她的?“金手?指”不可谓不大,只说能查找各种?资料这一点就非常厉害了,但祁黛遇却没?有完全利用这个功能的?能力。
什么提盐、发电、造玻璃这些听起来很厉害吧?但相关资料摆在她面前她也看不懂啊!
她在上辈子,就是个普通打工人,知识、技能领域只限专业,工作几年?,连化学元素周期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倒是为?了让那些化妆品名正言顺出现在这个世界,她又上起了网课。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毕竟,这辈子她还是想活的?舒服点。
吃喝玩乐上下点功夫她愿意,其他的?,就算了吧。
看着祁黛遇自得自乐的?模样,秦璱珠笑得温婉,“小聪明”又何尝不是大智慧呢。
想了又想,到底没?和祁黛遇说宁妃与?丽美人的?事,对宁妃那人,离得越远越好。至于?丽美人,她会在一边看着,定不让其生出什么坏心思对遇儿不利的?。
秦璱珠是想着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所以不打算告诉祁黛遇。
谁知道,丽美人却主动来找祁黛遇了。
“你说……你是宁妃娘娘送进?宫的??”祁黛遇嗓子有些干,抱着茶杯喝了大半杯。
丽美人没?正形地歪着榻上,“她不知从哪打听到了我和我姐姐的?遭遇,提出送我进?宫让我帮忙对付曾起鸣。既能给我姐姐报仇,我当然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祁黛遇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曾起鸣醉酒调戏丽美人一事是丽美人与?宁妃计划中的?一环。
“宁妃娘娘的?妹妹所嫁非人,被那般欺辱而死,曾起鸣也算死得其所。”祁黛遇至今还在为?杨洛娘芳龄早逝而可惜,得知杨洛娘是被曾起鸣虐杀,这会听到曾起鸣是被宁妃设计,只想拍手?称快。
这样的?渣滓,死不足惜。
“宁妃可真聪明!”祁黛遇诚心称赞道。
丽美人:“我不管她真聪明假聪明,反正我的?仇也报了,我和她之间的?合作自然也结束了。我主动来和你说,也是怕你日后从别的?地方知道了,误会我是宁妃的?人。”
她眼中似有星光,祁黛遇不禁问道:“如今你大仇已报,还想待在宫里吗?”
丽美人:“你为?何这么问?”
祁黛遇抿嘴,她能理解丽美人为?了给姐姐报仇进?宫,但一入宫门深似海,再也没?有从前的?自由了。
丽美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突然凑近她,如葱般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是不是傻?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进?宫吗?无数!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活,有的?人锦衣玉食、不知疾苦,有的?人连吃一碗饱饭都是奢望,更别提尊严。多少人想进?来这金砖碧瓦的?皇宫啊!”
“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按着乐坊司的?规矩,二十五岁时便得另找出路,我要么被一个当官的?赎出去做妾,被那高高在上的?正妻欺压作践;要么嫁给一个富商,若是能生个儿子许是也能安享晚年?,若是生不出来……你猜猜我这些年?为?了保持神身段吃了多少药?”
“倒是也能谁也不嫁,去地方的?乐坊上当个教习也不错,可我一个肩不能提的?女?子,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会是什么下场?”
丽美人眼神渐冷,“这个世界,容不下低贱又漂亮的?女?子。我只有进?宫一条路,只要能获得皇上的?宠爱,我便能好好活着。”
也能锦衣玉食,也能有尊严的?活着。
自由算什么?爱情?又算什么?
她只要活。
祁黛遇不知该如何描述内心的?感受,她只觉得,心里胀胀的?,又酸酸的?。
她愤怒,她悲哀,她无奈。
不知是为?丽美人,还是为?自己。
又或是为?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
良久,她看向?丽美人,“或许你相信吗?有一个地方,男女?平等,在那里,女?子可以做任何做自己想做的?事,建功立业、造福生民。嫁人与?否、生育与?否,都可以自己选择。”
她静静地看着丽美人,丽美人也看着她。
然后,丽美人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信,我为?什么不信?一定有那样的?地方。”
第九十八章
在?夏宫的日子总是比在皇宫里要轻松快乐的。
这天, 祁黛遇又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
她大嫂生了,生了个女儿。这可是祁家小辈里的头一个,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 大方地给寺里捐了三十两香火银子。
祁才商得意道,他已经给孙女取好了名字, 就叫“祁书?韬”,意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韬武略不在话下?。他觉得他孙女有?这个本事!
万氏近来学了不少?字, 也能?给祁黛遇写信了, 在?信里先?是吐槽了几句祁才商给孩子取名太大,她觉得叫“珠”啊、“丹”啊什么的就挺好(祁才商在?此句后备注:你母亲妇人之见!),又?抱怨自?己见不到孙女云云。
祁褚褚夫妇还在?云南卫, 尚不知何时归来,估计数年内是看不到孩子了。
祁黛遇给回信:她觉得“祁书?韬”这名字很好!若是觉得取名大了, 再?取个小?名唤着便?是。
得了个外甥女,祁黛遇很是高兴, 然后大公主和二公主就发现了,这几天“上下?天光”各种小?甜点,都特别好吃!两个小?家伙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肚子撑圆润了还想继续吃。
祁黛遇可不敢让她们吃坏肚子,连忙劝住了。
二公主来了也有?些日子了,祁黛遇这才知道,二公主小?名唤作?“宝恩”, 从名字来看,安嫔对?这个女儿也是寄予深深的母爱。
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 二公主从一开始的胆怯怕生, 如今已经能?在?祁黛遇面前自?在?说话、活动了。
但她性格的基础已经打下?,和大公主比起来, 就是一个娴静敏感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总是心善脆弱的,说起话来也要注意尺度,以免其想多。
好在?这方面祁黛遇很有?经验,她和二公主相处得很好。
于是安嫔就发现了,每天一起床,二公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往“上下?天光”跑,晚上回来,左一句“大姐姐”,又?一句“惠娘娘”。自?是有?些吃醋的,但安嫔也发现了女儿好的变化,便?如她当初承诺的那般,各种好东西往祁黛遇那儿送。
进入八月里,秦璱珠的肚子大了,圆嘟嘟像揣了个西瓜。
她偷偷告诉祁黛遇,自?己问了太医,肚子里的多半是个公主。
“公主也好,都说女儿贴心,那日看着大公主和二公主跳皮筋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个女儿,以后就能?和她们一起玩了。”
依着规矩,皇子五岁入上书?房,公主七岁入上书?房。如此一来,皇子三岁左右就要开蒙了,自?然也与玩乐无缘。
祁黛遇:“是啊,公主好,以后给她穿漂亮的衣裳,编好看的辫子!若是想成亲,便?招一个俊朗的驸马,若是不想成亲,养几个面首也不错自?在?的过一辈子也不错。”
本朝的公主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国富力强,公主也无需和亲,成年后就有?自?己的公主府,若是得皇上重视,还能?有?自?己的封地。
听她这混不吝的话,秦璱珠乐不可支,只见那肚皮突然鼓起来一块。
秦璱珠一愣,“她动了!”
祁黛遇大笑:“看来她也认同我说的话呢!”
对?秦璱珠来说,有?孕自?然是一件幸福的事,但也有?苦恼,随着月份渐大,她出现了妊娠纹。妊娠纹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的人生上数胎肌肤依旧光滑,有?的人却长满狰狞恐怖的妊娠纹。
秦璱珠的妊娠纹算不上严重,但对?重视容貌身体的妃嫔来说也的确是一件严峻的事,祁黛遇网购了一些精油,说是自?己做的,让她涂着试一试,只能?说,有?一定的效果。
“算了,就这样吧,都这个岁数了,也不指望再?争什么圣宠。”秦璱珠笑着道,她现在?就是有?女万事足,等孩子生下?来,便?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皇上日后也不会?薄待她,圣宠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祁黛遇瞪她:“什么‘都这个岁数’,你才多大年纪呀。”
秦璱珠就比她大上三岁,如今也就二十五岁。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过是秦璱珠的自?我安慰,也就是秦璱珠天性乐观,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祁黛遇也不再?劝。
随着一场大雨落下?,吹散暑气,气温降了不少?,今年的秋天似乎比以前来得早些。
还来不及为秋收贺喜,边关传来消息,与北历一战大捷,北历皇帝驾崩,其第二子继位,愿签署受降书?,以昭国为尊。
按理说,此战打出了昭国士气,北历又?正是内斗混乱之时,若皇上下?令乘胜追击,覆灭整个北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皇上旨意很快送出去:收兵,接受北历投降。
外人或有?不解,宫里却隐隐有?了消息。
姜老元帅在?与北历最后一战中受伤,性命垂危。
消息送过来的时候祁黛遇正与皇后说话,眼?睁睁看着皇后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皇上和太医来得很快。
太医进去诊断,蒋渊看着祁黛遇叹气,“姜老元帅两月前便?受了伤,还未痊愈又?上了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姜老元帅左胸中了一箭。”
到底年岁已高不复少?时勇猛,战场上暗箭难防,本就有?伤在?身的姜老元帅身手?自?然没有?之前灵活,中的那一箭靠近心脏,十分危险。
“朕已经让宫中太医加急过去,惠昭仪,皇后这边,你多多宽慰。”他不能?久待,姜老元帅受伤的事还没传开,北历那边尚不知情?,他得在?此事传开前部署好一切,以免北历趁机生乱。
便?是再?心疼皇后,也得在?此事处理完后再?来。
几乎是皇上刚走,皇后便?醒了。
“娘娘,”祁黛遇从梅意手?中接过茶杯,递给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陛下?来过?”
祁黛遇便?将?皇帝说的话转告。
两行清泪顺着皇后的脸流下?,这还是祁黛遇第一次看见皇后哭。
皇后红着眼?,声音哽咽:“本宫自?小?养在?祖父母膝下?。”
“嫔妾也听说过,娘娘骑马射箭不比男子差,都是姜老元帅教得好。”祁黛遇轻轻道。
“祖父戍守边疆,一心为民,他受了伤,未必不知道再?上战场的凶险,但他深知自?己在?北历军中的凶名,若他出战,北历军队士气自?降三分,我军战士便?能?多活一些人。”
祁黛遇:“姜老元帅,是昭国的英雄。”她也泪眼?朦胧,对?这样保家卫国的英雄,她永远钦佩敬重。
皇后缓缓抬头,“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①。然而?祖父在?边关性命垂危,本宫却连守候身侧的机会?都没有?。”
遥遥路途,深深宫海,将?祖孙俩彻底隔开。
皇后都快想不起自?己上一次见到祖父是什么时候了,大约是自?己刚被封为太子妃时?
那时祖父粗粝的手?抚着她的脑袋,郑重又?殷切对?她说:“阿女赢,忠于君王、母仪天下?、常省自?身、以和为贵。”
那时她尚且沉浸在?女儿家的羞怯中,并未细想祖父的殷殷嘱托,亦看不出祖父眼?中的骄傲与疼惜,只道:“孙女才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呢,孙女只想跟着您去边关御马杀敌!”
如今回忆往事,竟都快记不清了。
长吁一口气,皇后挤出一抹笑,“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本宫。皇上既说了此事得瞒着,本宫自?然也不能?让人瞧出端倪,误了大事。”
她吩咐梅意,“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最近操劳,精神不济所致。”
她行事有?度,似乎还是那个临危不乱的皇后娘娘,祁黛遇却更想哭了。
不等过中秋,皇上便?下?令回宫,通知得草率,各宫难免有?些慌乱,皇后及时出面,派出几个大宫女稳住场面,协调各处,很快各宫便?收拾好了行礼。
回城车队走得快,祁黛遇担心秦璱珠受不住,特地去她马车里陪着,皇后娘娘也派了医女过来。
“倒是没想到,今年的中秋会?在?路上过,也算别有?一番风味。”秦璱珠笑道:“却是可以看看这宫外的月亮和宫里的月亮比起来谁更圆了?”
祁黛遇配合地笑笑。
秦璱珠看出她情?绪的低落,“遇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事不能?说,祁黛遇只道:“我是在?可惜我腌的那些个李子,石榴疏忽,竟然忘装上!”
秦璱珠便?笑:“难得见石榴粗心!你还说我好吃,你也不遑多让嘛!”
回宫之后,祁黛遇才知晓,皇帝下?旨让云南卫指挥使裘胜带领亲卫速往边关,负责北历受降一事。
旨意一出,京城百姓议论纷纷,难不成皇上担心姜老元帅功高震主,明明是姜老元帅带领边关军打赢了北历,却让裘胜接手?,这不是抢功吗?
朝堂之上,也有?言官请奏。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皇上此举,是为了让裘胜顶住姜老元帅去世后边关会?面临的压力。
衍庆居,石榴几个还在?收拾行李,祁黛遇却怎么也坐不住。
大哥祁褚褚的岳父郎中豪乃云南卫指挥佥事,正是裘胜亲信,若裘胜此番前往边关带着郎中豪,那祁褚褚说不定,也在?行列里!
边关尚未彻底平稳,祁褚褚这一去未必没有?危险。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大哥,但祁黛遇还是忍不住担心。
只是,担心也没有?用,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十日后,裘胜终于到达边关,与此同时,姜老元帅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传入了京城。
举国震惊,一时间,文人悲咏、武人长啸,百姓们莫不痛哭流涕。
皇上下?令,封姜老元帅为忠勇国公,赐谥号“忠正”,葬入太庙。
并迎忠正公棺木入京,许百姓祭奠。
坤宁宫里,皇后娘娘又?晕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翊坤宫, 宁妃临窗而立,听闻皇后晕倒的消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本宫记得?, 承恩伯上个月出现在许县?”她问阳雪。
阳雪:“对?,说是许县出了?只蝈蝈王, 承恩伯前往许县买去了。”她说这话?时,心中不免讥讽承恩伯之纨绔, 姜老元帅那般英勇, 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宁妃随手写了?支素签,“送到府里给大公子,让他帮我办一件事情。”
她轻声道。
阳雪面色一变, 跪了?下去,“娘娘, 这、这,承恩伯可是皇后娘娘的父亲……”
“就是因为他是皇后的父亲!”宁妃眼中有?一丝疯狂, “本宫失去了?妹妹,失去了?母亲,何其可怜,这宫里总要有?人与本宫感?同身受才?是。”
姜老元帅一死,皇后必遭重击,趁其病要其命,若是承恩伯也……
阳雪知?晓自杨夫人死后主?子心思渐左, 可也没想到主?子竟如?此?极端,她还是劝道:“此?事, 只怕大公子也不会愿意……”
宁妃:“他会愿意的。你只需告诉他, 若他不愿意,本宫自会找二弟。杨家,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用。”
同为庶子,杨家两兄弟只差三岁,杨恒虽更重视杨建怀,但若宁妃执意扶持杨二,杨建怀想继承杨家也没那么容易。那日廊下称她“长姐”的青年低眉顺眼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宁妃相信,杨建怀会办成这件事的。
见宁妃主?意已定,阳雪不敢再劝,“奴婢这就去。”
皇后病了?,大公主?让竹意到衍庆居告诉祁黛遇,她要留在?坤宁宫照顾母后,近日就不过来了?。
“我昨日去了?一趟坤宁宫,但皇后娘娘不想见人。”聂芷瑜叹道,她过来找祁黛遇说话?。
姜老元帅作为姜家最重要的支撑,亦是皇后背后最重要的支撑,如?今姜老元帅去世,虽皇上赐予无上荣恩,但可以预见的,姜家的势力会不如?从?前,毕竟,众所周知?,姜家小辈中,并无才?能出众之人。
作为皇后一派的人,自然也要长远考虑。
聂芷瑜今日来,也是想试探一下祁黛遇的态度。
“换做是谁,这会怕是也不想见人的。 ”祁黛遇很理解皇后此?时的悲伤,“不过,皇后娘娘性子坚韧,会振作起来的。哪怕,是为了?大公主?和?二皇子。”
她不知?道聂芷瑜如?何想,但她和?皇后绑定很深,轻易不会背叛,且她也不想背叛。至少,到目前为止,皇后对?她很好。
聂芷瑜一笑?,“你说得?对?。”皇后还有?二皇子呢。
“走吧,还说要和?你一起去看看庄嫔的。”两人又往启祥宫去。
进殿之后,才?发?现叶琼也在?,正陪着秦璱珠下五子棋。
“你们来得?正好,秦姐姐输了?正耍赖呢,你们来给我评评理!”叶琼笑?道,说秦璱珠是“泼皮无赖”。
秦璱珠反驳:“你自己不小心将棋子弄歪了?嘛。”她让芝麻给两人搬凳子来。
叶琼主?动让出位置给祁黛遇,自己坐到下首。
“看在?小皇子的面上,让姐姐一局便是!”叶琼笑?着,走动间裙摆流逸。
聂芷瑜:“你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倒是好看。”
叶琼今日穿了?件蔷薇红的裙装,裙摆上是用白色的线串了?白珍珠织成的网格,走路时珍珠的光泽生辉,极是好看。
“是吧?秦姐姐也夸了?我这身衣裳好看!”叶琼转了?个圈,让她们看得?更仔细,“我宫里的宫女做了?几个月才?做好的呢。”光几百颗大小一致的珍珠就收了?许久。
祁黛遇也道:“好看!”
叶琼开心地坐下,笑?容柔婉。
芝麻端了?碟酸枣糕进来,这是给秦璱珠加餐的,她有?孕后胃口大,一日除了?三餐,还得?吃几回糕点、汤水。
“你们也吃啊!”都看着她吃,秦璱珠也不好意思,“难道我宫里还供应不起几碟子糕点了??”
祁黛遇主?动拿了?一块:“别的不谈,你宫中小厨房的糕点味道绝佳!”她咬了?一口,却皱起眉,“才?说味道绝佳呢,这也太酸了?!”
秦璱珠笑?了?,“我忘了?,如?今我们口味不一样,这酸枣糕里的酸枣我特地让厨娘腌制了?许久,你们吃起来是要觉得?酸的,芝麻,再去上几盘别的糕点吧!”
“我吃着倒是觉得?还好。”聂芷瑜慢慢嚼着,似乎一点不觉得?酸。
祁黛遇和?叶琼都惊讶地看着她。
秦璱珠心念一动,坐直了?身子,“聂妹妹,你可是……有?了??”
聂芷瑜脸一红,“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月还未换洗,姑姑说多半是有?了?,但正值多事之秋,又未到请平安脉的时间,我便想着过些天再请太医。”她也就是这两天才?有?所察觉的,可刚好姜老元帅去世,皇后正伤心,她不想在?这时候声张。
“你傻呀,有?孕是大事,便是你请了?太医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你!香椿,去传我的令,就说我身上不舒坦,让贺太医来看看。”秦璱珠道,她月份大了?,皇上专拨了?个太医照顾,传唤要比别人方便些。
聂芷瑜站起身感?谢:“多谢姐姐了?。”
“这都是小事!”秦璱珠摆手。
“姐姐也算苦尽甘来。”叶琼激动道。
祁黛遇和?秦璱珠对?视一眼,知?道叶琼是在?说聂芷瑜上次小产的事,那时聂芷瑜毫无经验,那孩子没得?可惜,如?今又有?了?身孕,想来多少能弥补些内心的伤痛。
聂芷瑜浅笑?:“许是那孩子又回来寻我了?。”
这话?题有?些伤感?,秦璱珠道:“可见皇后娘娘给你们这些小姑娘赐下有?经验的姑姑是正确的决定。”她就看叶琼,“何时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叶琼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不常来我宫里。”
说起来,她也住在?启祥宫,可皇上来多半是找秦璱珠的,后来秦璱珠有?孕,叶琼不是没希冀过,只是皇上再来只是坐坐,并不留宿。
秦璱珠哑然,叶琼相貌婉丽,不是皇上喜欢的长相,自进宫后,宠爱平平。
这话?祁黛遇和?聂芷瑜也不好接,她们俩算是得?宠的,接话?难免伤叶琼自尊,尤其是祁黛遇,尴尬得?很,说起来,她和?叶琼算是同一种风格的长相,只是祁黛遇更柔弱清冷些,皇帝一开始也不喜欢她样貌,后来不知?为何却变了?态度。
祁黛遇正尴尬呢,叶琼刚好提她,“我就不指望了?,还是等祁姐姐的好消息吧。”
祁黛遇直接摇头:“我可不行,我有?旧伤在?身,有?孕与我而言只有?坏处。”
她的身体情况,只有?她和?皇后娘娘知?道,体弱是常年在?的,很难养好,怀孕倒不是不行,但祁黛遇自己不想,这一点皇后娘娘也知?晓。
对?外,她一直是说身体不宜有?孕。就连秦璱珠也不知?具体的情况,不是瞒着,只是不想秦璱珠担心。
“姐姐的旧伤还未根治吗?”进宫也一年多了?,叶琼和?聂芷瑜也听?说过祁黛遇以前受过伤的事,却不知?道这么严重。
祁黛遇:“能活下来已是命大,还奢望什么。”
聂芷瑜赞同点头:“是这个道理。”
叶琼却替她可惜,如?今宫里,祁黛遇算是承宠多的,若一直不曾有?孕,难免旁人说道。
几人说着话?,贺太医来了?,秦璱珠忙让他给聂芷瑜把脉。
祁黛遇让出位置,聂芷瑜也没推辞,朝她笑?笑?便坐下、
没过一会儿,贺太医一脸喜色:“恭喜聂婕妤!”
聂芷瑜确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秦璱珠满面笑?容,“芝麻,快往乾清宫和?慈宁宫报喜去!至于?坤宁宫……”
她也拿不准这时候该不该去报喜。
“我去吧。”祁黛遇道:“正好我也去看看皇后娘娘。”
秦璱珠:“也好。”又对?聂芷瑜道:“陛下得?知?了?消息定会去看你,我就不留你了?。”
聂芷瑜:“那我改日再来看姐姐。”
叶琼:“我送聂姐姐出去吧。”她扶着聂芷瑜。
三人往外走,秦璱珠又靠了?回去,正想再吃一块酸枣糕,眼尖地看见地上有?一物反射着光。
让宫女捡起来一看,是叶琼裙子上的珍珠掉了?一颗下来。
“这丫头,给她激动的。”秦璱珠笑?,定是刚才?急着起身不小心刮落了?。
随手将珍珠丢在?小几上的针线盒里,这等小东西,等叶琼再来时给她便是了?。
另一厢,祁黛遇到了?坤宁宫。
“惠昭仪。”梅意刚从?屋里出来。
祁黛遇:“娘娘可是在?休息?”
梅意脸上有?着明显的疲色,她摇了?摇头:“娘娘这几日晚上都睡不着觉,适才?睡了?一会儿,又醒了?。”
祁黛遇皱眉:“我那儿有?些安神的香,若是娘娘需要我便让石榴送过来,晚上睡觉前点上,许是能让娘娘睡得?好些。”她可以网购些助眠的熏香,只盼着能起一点作用,人不睡觉可不行。
若是旁人提议,梅意断不会同意,但若是祁黛遇,自是没什么不能信的,梅意感?激地点头:“劳惠昭仪惦记。”
两人说着话?,却见菊意急匆匆地往屋里走,没一会儿,屋里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随即便是菊意的惊叫:“娘娘!”
梅意和?祁黛遇立即往屋里赶,却见皇后娘娘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竟有?一团鲜红!
皇后娘娘嘴边也有?血迹——竟是吐血了?。
祁黛遇走到床边,查看皇后的情况,“皇后娘娘……”
梅意立即吩咐传太医,又斥责菊意:“明知?娘娘不好,你都说了?些什么?”
菊意早跪下了?,眼睛通红,“梅意姐姐,承恩伯、承恩伯路遇山匪,意外坠马,人没了?!”
第一百章
殿中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见。
梅意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皇后,只见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后咳嗽两声, 又吐出了一口血。
“娘娘!”
皇后神情崩溃,“梅意, 是不是本宫的错?”
“不是的?,不是的?!”
“若非本?宫执意让父亲去庄子, 他也不会跑到?外县去, 自然也就不会遇上山匪,更不会坠马。是本?宫的?错,都是本?宫的?错……”刚失祖父, 又失亲父,皇后便是再坚韧的?心也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
承恩伯再纨绔, 也是皇后的?亲生父亲,也是皇后幼年时?孺慕过的?父亲。
“他定是听闻了祖父死讯, 为?了赶时?间走的?山路,才会遇上山匪。”承恩伯没少被讥讽虎父犬子,心中却一直敬仰姜老元帅,姜老元帅的?死讯传出,他会第一时?间赶回京城奔丧。
可谁又能料到?,如今的?结局呢?
祁黛遇想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
“惠昭仪,你回去吧, 让我好好静一静,旁的?人, 也不用来。”皇后脸色灰白, 却是不想与任何人说话的?模样。
祁黛遇只得道:“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她慢慢地退到?殿外,就在外面候着, 直到?太医匆匆而?来,直到?皇上匆匆而?来、
蒋渊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疾步进屋。
祁黛遇听到?太医说皇后吐血是气血攻心所?致。
这么大的?动静,大公主自然也听到?了,她想要进屋,却被祁黛遇拦住。
祁黛遇蹲下来,“大公主,你还记得你说过,要保护弟弟吗?现在皇后娘娘生病了,二皇子一个人会很害怕,我们去陪着二皇子好不好?”
大公主泪眼朦胧地看向殿里?,“惠娘娘,母后会好起来吗?”
祁黛遇:“一定会的?,所?以,我们不要当皇后娘娘担心。”
大公主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主动牵起祁黛遇的?手?,“我们去找弟弟!”
母后生病了,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不让母后担心。
祁黛遇松了口气,和她一起往偏殿走去。
皇后病了,宫中高位只有宁妃尚能担事,皇上便下令,让宁妃暂理六宫,安嫔、惠昭仪从旁协助。
祁黛遇没想到?还有她的?事,但?为?了皇后,她没有推辞。
宁妃叫两人去翊坤宫商议,将宴会礼乐、花草冰炭之?事交给了安嫔,将各宫饮食采购、针线器具之?事交给了祁黛遇。
好在之?前皇后手?把手?教过她不少管事技巧,且膳房、茶房和司珍司等处的?管事都是皇后的?人,并没有人敢为?难她,一切事物祁黛遇应付起来不算吃力?。
但?饶是如此,也让她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
“真不敢想象,皇后娘娘每天得多累。”祁黛遇由?着言荷给她锤肩,石榴给她按腿。
今日膳房采购出了漏子,算错一笔记账,祁黛遇去处理,结果那些个管事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扯不清楚,就和看戏似的?,吵得人头疼。
祁黛遇也是深刻发觉,这后宫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在斗的?。
言荷:“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主子可千万别小瞧那些太监宫女,他们毒起来极磋磨人。主子不比皇后娘娘威望深重,难保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兴风作浪,为?己牟利,反倒坏了主子名声。”
祁黛遇:“多谢姑姑提醒。”
莲雾端了晚膳进来,“主子,先?用膳吧。”
“好。”
祁黛遇吃到?一半,突然又想到?:“姜老元帅的?灵柩是不是已经到?城外了?”
石榴:“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明?日出宫亲迎姜老元帅灵柩,并允了皇后娘娘回元帅府为?姜老元帅以及承恩伯治丧。”
祁黛遇点头,皇上这般也算是给极了姜府荣耀,给极皇后体?面,也让那些以为?姜老元帅身死姜家?就会没落的?人收起轻视之?心。
“但?愿皇后娘娘能早些振作。”
翌日,几乎是满城缟素,迎接姜老元帅灵柩归京,京城百姓自发为?这位保家?卫国的?老英雄上香磕头,元帅府门前前往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而?皇上亲临为?姜老元帅上香,更是谱写了一段君臣佳话,文人才子莫不称赞。
蒋渊到?底不能久待,临走之?前,只握住了皇后的?手?,认真道:“阿女赢,朕等你回宫。”
他知晓她的?伤痛,也竭尽所?能给了她最大的?抚慰,这话里?的?意思,也是希望她早日振作。
毕竟,她除了是姜家?之?女,亦是一国之?后。
皇后福身:“臣妾明?白。”
待皇帝走了,皇后掉落一滴泪,看着满府的?白色只觉酸楚。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皇后眼中已经恢复清明?。
“母亲和各叔伯都到?了吧?”
元帅府管家?弓着身子:“已在正房候着。”
“随本?宫过去。”
姜老元帅一生只有承恩伯这么一个儿子,而?承恩伯只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如今姜老元帅和承恩伯相继去世,他们这一支再无男丁。皇后此次回府,除了治丧,还有意在族中挑选一子过继到?承恩伯名下,继承姜家?门楣。
姜老元帅有两个弟弟,即姜二老爷、姜三老爷,两人都在朝中为?官,却都是虚职,手?上并无什么实权。
姜家?二房三房各有两个孙子,此番选人就在这四人里?面。倒也不是不能在旁系里?挑,只是到?底不如这两房亲近。
皇后一进去,屋里?一堆人行礼问候,皇后最先?去看的?是承恩伯夫人。
虽然承恩伯纨绔多情,承恩伯夫人总看不上眼,但?到?底两人多年夫妻,总是有情分在的?,如今承恩伯骤然去世,承恩伯夫人也伤心不已,短短数日,白发横生。
皇后忍住心中酸意,“都起来吧。”
她没有说废话,直接道:“本?宫的?意思,三弟就不错。”
姜三公子,姜如蘅,算是姜家?这一辈的?男丁中才学比较出众的?人,之?前皇后默认公中出银子给姜如蘅捐了官,如今姜如蘅在朝中担任鸿胪寺从八品主簿。
姜二老爷一听幼孙被选中,不仅没有舍不得,反而?高兴地立刻将人推至皇后身前,“还不叩首见过你长姐和母亲。”
姜如蘅的?亲生父母也是一脸笑意。
左不过是在族谱上换了个爹娘,但?前程却是大不一样,他们自然没有不高兴的?。
姜如蘅依礼拜见皇后和承恩伯夫人。
承恩伯夫人取出早就备好的?收子礼,“收下吧,之?后我会让人在伯府里?收拾出你的?房间。”
“多谢母亲。”
皇后道:“鸿胪寺那边你不用去了,最近几月在家?陪伴父母,明?年开春去地方上历练几年再回京。”
文官想要上升,必是要去地方上任职历练的?,皇后这是在给姜如蘅铺路。
“以后你便是本?宫的?胞弟,你的?前程本?宫自然会为?你打算,去了地方上,不求有功但?求无功。”
姜如蘅:“长姐的?教诲,弟弟记住了。”
过继之?事还要请姜家?族长过礼,这就不需要皇后操心了,其余人都离开,屋里?只剩下皇后与承恩伯夫人。
皇后走至承恩伯夫人面前,缓缓跪下。
承恩伯夫人站起身,“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可怪我?怪我将父亲遣至京郊庄子,才让他去了许县,才会……”
承恩伯夫人打断她:“你父亲那个人什么脾性你难道不清楚吗?便是他在京城听到?许县有那只蝈蝈王,也会赶过去的?。此事怨不了谁,大概这便是你父亲的?命。”
“许县那一带的?山路,山匪是近几年有的?,你父亲身边的?随从劝过他走官道,是他急着回来给公爹治丧,不听劝告走了山路。当时?随从们与那些山匪激战,你父亲的?马受惊,他从马上坠落,被马踩伤,这才丢了性命……”
皇后垂眸,此事她已查过,许县那帮山匪靠着深山躲藏,以山为?家?,劫持百姓只取其钱财并不伤人性命,因此许县的?官府迟迟没有抓获,那日拦下承恩伯本?也只是想劫财,但?承恩伯急着回京直接令手?下人动手?,两帮人便打了起来。
承恩伯的?手?下那都是姜家?军里?退下来的?老兵,身手?矫健,时?间充足收拾那些山匪是没有问题的?,哪知承恩伯的?马却受了惊。
如今那些山匪都已被抓获,都只承认劫财,不曾对承恩伯的?马动手?脚,即便猜测是意外,也没有任何证据。
皇后只能劝慰自己,当真是天意。
承恩伯夫人将皇后扶起来,“到?了如今,姜家?便只剩你一人,莫要想其他了,照顾好皇子公主才是要紧的?事。”
她发觉了皇后脸色的?不对劲,提醒她注意身体?。
她难得地软了语气,许是因为?,公爹、丈夫一死,便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了吧。
皇后没有说自己吐血的?事,只道:“我选了如蘅,也是看重他有几分才学,日后或许也能为?姜家?遮风挡雨,他便是为?了讨好我,也一定会孝敬您的?。日后,若您觉得寂寞,或许可以将他妻儿留在身边,也有人陪着。”
承恩伯夫人却摇了摇头,“你不是想让他去地方上?何须让他们夫妻分离呢。不必担心我,只你那些叔伯,定会让几个哥儿姐儿来陪我,若真要乖巧的?,在我身边养几年也不是不可。”
见承恩伯夫人心里?有成算,皇后心里?也卸下了一块石头。
承恩伯夫人又想到?一事:“跟随你祖父回来的?那些将士,都对姜家?忠心耿耿,今日他们前来拜祭,你或许可以见一见。笼络住他们,也算是为?二皇子打算。”
皇后这次回府,为?的?就是这个。
那些人跟随姜老元帅多年,便是如今姜老元帅去世,未来很多年内,他们也会照拂姜家?,自然也是二皇子天然的?助力?,她自不会放弃。
“我知道的?。”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