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羽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主卧还被书房挡着,无论发出多大的动静,外面都不太可能能听得清楚,但她死死地咬着下唇。
今晚的头一次,车后座哪怕再宽敞,也始终狭窄了些,她又过分紧张,始终担心景城还有第三个无聊的人会来半山腰看星星,一直绷着,怎么也不肯放松,冯成则并没有尽兴,只能匆忙结束,他比她更想早一点回家。
听她隐忍地轻哼低吟。
他跟她靠得这么近,也没听得多清晰,只好控制着如她所期待地慢一些。
她从攀着他的肩膀,到了无措地抱着他的头。事实上,冯成则也没有什么经验,多亏了前几次的深吻,那对他而言是一种预习,他大概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她更愉快。
其实她是很怕痒的,他的头发扫过她的锁骨、呼吸喷洒在细腻的肌肤上,带起阵阵轻微痒意,但此刻她无暇顾及其他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感受。
如果说在车上时的冯成则是克制的,那么此时此刻的他是完完全全地失控了。沉溺其中的季清羽都能感觉到他很凶也很急,好似出笼了一般,她的脑袋几次都要撞到床头,想要逃跑,又被他捉了回来。
以前毛菲菲跟她说过,人在极致欢愉时,是会不由自主地哭出声的。
她不相信,哪有那么夸张。
现在她信了,意识上她根本就不想哭,可当他低头,吻去她眼角边的泪水时,她意识到,她又一次流泪了。
这个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她哭,他还胆大包天地低笑出声。
“原来不是因为这个。”在抱她去浴室时,他突然喟叹一声,说了这么一句话,似是自言自语。
这个……是哪个?她想问,但她没了力气,决定明天再好好审问,前提是她得记得。
…
季清羽盖上被子很快就睡着,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冯成则起身,摁亮手机屏幕,简单地将垃圾桶的袋口收紧,里面没多少垃圾,都是撕开的包装袋,以及两只被纸巾包着的用过的套。
已经很晚了,但他没什么睡意,相反,身躯跟神经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他不想打扰她休息,便走出主卧来了书房。
今天拍卖会的下半场的一些情况,陈修仁在两个小时以前已经转述给他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阿昱又没得失心疯,自然一切太平。他略一思忖,回复了陈修仁的消息:【辛苦了。】
跟冯家还有邵家不同,陈家起家并不太光明。
放眼望去,整个景城就没有哪家的消息会比陈家来得更快,更准确,所以他跟邵钦在很多明面上不太方便去做的事情,都会拜托陈修仁帮忙。
陈修仁回了个问号过来:【还没睡?】
冯成则立刻回:【庆典要到了,很忙,加了个班到现在。】
陈修仁:【回错了吧?是要发给你老婆的吧?】
不然跟他汇报进度跟情况做什么?他又没问,也没关心。
冯成则:【嗯。】
陈修仁:【那你现在想聊聊那小崽子吗?】
没等冯成则回复,陈修仁已经腻烦了大半夜跟哥们儿打字矫情地聊天,直接来电,开门见山道:“有件事我挺想不明白的,这小子究竟是想给你添堵,还是……感觉不太对。”
冯成则当然懂陈修仁的困惑。
他也一样。
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有一个目的。如果目的都不明确,让人看不透,那事情肯定就不会是他们想的这样简单。
两人是多年好友,几秒之间,念头跟心思都在一块儿去了。
不需要冯成则说什么,陈修仁已经明白了,“行,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会好好查墨西哥那边。”
挂了电话后,冯成则在书房又处理了一点公事,感觉到疲倦后,这才回到主卧。窗帘轻轻飘动,一缕皎洁月光照了进来,他躺回到床上,搂着沉睡的季清羽,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
这张脸的确很美,即便不穿白色也很美。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弯了弯唇。
他凑近,轻吻了一下。
与此同时,某个房间里的捕梦网羽毛晃动着——
“冯昱,你还不知道吧,小孩做噩梦会被吓醒吓哭,好可怜的,印第安人就会在他们的小孩窗前或者床头挂上捕梦网,用网困住噩梦。”
“你不是说你失眠吗,希望你今后都不要再被噩梦困住。”
冯昱接过,正要向可爱又贴心的女朋友保证,哪怕它坏了,无论他到世界的哪个角落,他都会永远带着它挂在床头时,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了松景路上。
绝望地看着那个自己弯腰对着车内的人抱歉承诺:“清羽,是我过去对不起她,你相信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很快就回,你等我。”
车后座的女人怔怔地望着他,眼眶红了,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她撇过头不再看他,哽咽道:“我不相信!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个他在朋友的催促下,脸色焦急,丢下一句“等我回来”上了车便离开。
一个小时后,当他匆忙赶回时,车在,人却不见了。
“冯昱。”
眼里已经没有了过去温柔笑意的女人终于还是下楼来,见了他一面,没有看她最喜欢的玫瑰花,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还不懂吗?决定它成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人,不是你,是我。那天我没有说气话,现在也没有,你以后别来找我了,那样的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
管家杨叔每天都起得很早,步入五十大关以后,觉也比以前睡得少了很多。天边才出现鱼肚白,他已经从副楼过来,还未踏上台阶,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露台发呆的冯昱,有些惊讶,连忙上来关切问道:“时差还没倒过来吗?要不要给你做点宵夜?”
“不用。”冯昱笑着摇头,“跟倒时差没关系,做了噩梦,怕了,不想再睡。”
杨叔犹犹豫豫地看着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恰当,只好闭口不言。现在在冯家做事的人,没几个知道当年的事,就算有知情的,也都让它烂在了肚子里。
冯昱看出了杨叔眼里的为难,平和道:“爷爷以前说过,我这人贪玩,三分钟热度,这性子迟早是要害死我,我不服气也不肯听,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啊。”
杨叔听得出这话语背后的意思。
无端地,他想起了这冯家两兄弟小时候的事,老大沉稳,老二贪玩,某天,还未去世的冯老出差想带孙子过去散散心,老大有条不紊地将学校还有家里安排的课业都一一完成订正,老二呢,今天要打游戏,明天一时兴起又要踢球,出发前一天,脚崴了。
冯老有心想别别小孙子的性子,哪怕他在家里哭闹,还是按原计划出行,没有带上他。
杨叔惆怅地轻叹一声。
他觉得,如果冯老还在世的话,老爷子应该会啐一声,该-
清晨。
托沅宝的福,季清羽现在的生物钟已经逐渐规律起来。她睁开眼睛醒来时,一条腿大喇喇地搭在冯成则的腰上,像八爪鱼一样贴着他,也亏他没有推开她,如果她睡觉时被人像考拉一样挂着,她肯定毫不留情一脚就踹过去。
冯成则脾气真好,他没有起床气。
当然昨天压榨她到大半夜的男人也不配有起床气。
她想起床,伸手推开他,却被他一个翻身又压住,他明明半梦半醒,手却很不老实,已经探到睡衣裙摆,还想往里钻,她急忙抓住,不让他再动,在他耳边急声道:“沅宝马上就要进来了!”
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经常会看一看育儿书籍。
上面也很隐晦地提了,让宝贝看到父母牵手、拥抱、亲亲是没问题的,但再进一步就不要了,因为过早接触到成人世界是会给宝贝留下心理阴影的。
不要以为孩子小就会忘记,忘不掉的。
冯成则闻言身躯一僵,放开了她。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这五年过得很甜蜜很和谐,但季清羽还是被昨天的他给吓到了,她生怕晚了一秒又被他捞回去,赶忙下床穿好拖鞋溜进浴室,一边刷牙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
她还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坐在床上作沉思状。
或许他们之间也产生了一点点心灵感应,她偷看他时,他也偏头看了过来,被他当场抓包。
她被吓到,差点将牙膏沫给喷出来。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冯成则也很无奈地低头,几分钟后,他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他们家位于高楼,对面也没有大厦,不用担心会被谁瞧见,推开窗户,他在这房间里待了这么久,鼻子已经闻不出不太对劲的味道来,但不确定小孩子的嗅觉会不会更灵敏。
不需要她提醒,他也知道不能让女儿窥见到父母的房中事。
季清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又穿上睡袍,将胸口遮得严严实实的。
冯成则转过头来,见她鬼鬼祟祟地往门口走去,却又没开门,而是笔直地贴着墙站着,他面露不解。“嘘——”
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对他摇头。
被沅总牌小闹钟闹了那么多次,她反击一次应该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就该让小家伙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
冯成则抬头捏了捏鼻梁,“……我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完,带着剃须水的清冽气息从浴室出来时,小闹钟也准时出现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他走过去,季清羽捂住嘴,笑声是憋住了,但那双明亮眼眸里满是即将恶作剧的笑意。
他不知怎的,也有些想笑。
她用手冲他挥了挥,示意他开门,甚至还很大胆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用并不凶狠的眼神试图震慑他:冯总,闭嘴,嘴巴现在请捐给有需要的人。
“……”他确定家里有两个孩子。
开了门,果然已经穿戴整齐的捣蛋鬼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头喊道:“爸爸,早上好哦!”
“早上好。”
还没等老父亲的这三个字说完,冯嘉沅已经松开了手,哒哒哒地跑了进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床上,没人!
她又跑去衣帽间,还是没人!
“妈妈呢?我妈妈呢?我那么漂亮的妈妈呢??”她吃惊极了,大声问道。
冯成则决定不掺和这场游戏,径直去了衣帽间,等他再出来时,季清羽偷偷摸摸地从背后一把抱住沅宝,沅宝一会儿吓得哇哇大叫,一会儿又被逗得咯咯大笑,高兴得不得了!
母女俩欢声笑语,闹够了以后又和好了,手牵着手,黏黏糊糊地来到饭厅,季清羽见冯成则一副赶着出门的模样,随口问道:“你不在家里吃早餐吗?”
“嗯。”他正在戴腕表,迟疑了一瞬,“有点正事。”
他给司机发了消息,今天暂时开另一辆宾利,但司机没那辆车的钥匙,不方便让司机在地库干等太久。
季清羽对他有什么正事并不感兴趣,端起他的咖啡杯,“那你的这杯我喝了哦。”
说着她的唇瓣就要贴上杯口。
冯成则原本要往廊道走的,闻言又折返回来,在她面前站定。
她茫然了几秒,懂了他的意思,抿唇一笑,踮起脚靠近他,将咖啡杯递到他嘴边,喂了他几口。
作者有话要说
100个红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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