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番外一
这是一场庆祝会,金色的香槟在高脚杯里旋转,升腾的气泡一个个破碎,映出碎金般的明灯。
钟宁指尖随意点在杯壁上,在宾客前来庆祝她成功收购谢氏娱乐时轻扯嘴角,笑容随意又傲慢。
“恭喜我们钟总又扩大身家了,怎么拉着一张脸啊,不开心?”傅南霜走过来,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她。
“有点无聊。”钟宁晃着酒杯,眸色带着一点倦怠,“太容易了,本来还以为,谢氏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多少能给我一点挑战性,可惜没有,才坚持了几个月不到。”
“真没意思。”
傅南霜翻了个白眼。
谁能像你一样气运爆棚,谢氏本来也是行业龙头,自从钟宁决定要收购,就开始走下坡路,倒霉到了让人怀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
关键这个时候,钟宁还没开始出手呢。
从小到大,这个人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仿佛汇聚了全世界的青睐,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事物。
傅南霜撇了下嘴,“你要是无聊就去吃吃爱情的苦,要不就养几个小情人,不要总是晚上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还要过夜生活的好吗?去谈,谈一百个。”
钟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无不无聊,女朋友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呢。”傅南霜招来侍应生,换了杯酒,“看着一个人违背本性讨好你,把她塑造成你喜欢的样子,看她对你从警惕到依恋,最后再甩开。”
“不论是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尘埃,还是将一个虫豸般渺小的人捧到天上,不都很有趣吗?”
“观察人类,研究人性,多么有趣啊。”
钟宁嗤之以鼻,“我收购的公司太多,难道不是每一个都跌入尘埃里去?”
那种不甘、怨愤、涕泗横流的丑态,有什么好看的。
每次收购一家公司,钟宁都会举办庆功宴,但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只会厌烦。
主人家心不在焉,宴会也是草草结束。
她漫不经心地牵着狗,在别墅区松开绳索,让松茸自己去玩。
晚风吹散她身上残余的酒气,钟宁将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地乱走,思索着还有什么自己没干过的乐子。
忽然,她听到了扑通摔倒的声音。
钟宁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不是去扶人的,是打算看看谁这么倒霉。
然后,她看到了谢拾青,谢氏原本的掌权者,和一个行李箱,一起倒在灌木丛里。
银白的行李箱侧翻着,轱辘朝天,掉了一个。茂密的灌木被砸出一个凹陷,谢拾青就摔在里面,乌发凌乱,冷白的面庞微转,眼镜歪在脸上,露出半只无神的眼眸偏着来人的方向。
“你好?请问能帮我一下吗?”
她的面颊,一道细细的红痕斜着刮到眼角,停在两颗细小的痣下方。
钟宁微怔了一下。
钟家别墅和谢家是挨着的,算是邻居,谢拾青也算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名字了。
聪明、有手腕、有能力,天之骄女。
然后,嘭,一场车祸,仍是天之骄女,却变了个模样。
钟宁和她没什么交集,两个人玩不到一起去,见面也就点头之交,何况车祸以后,她基本上见不到这个人,常年在家深居简出的。
她刚开始插手公司事务的时候,谢拾青已经成了最年轻的新一代董事长。
她们差了九岁。
而谢拾青也总是如天鹅一般,傲慢地扬起脖颈,钟宁从未见过她现在这般模样。
眉头微微一跳,她莫名想到了傅南霜之前的那番话。
“谢小姐,夜深了,这是要去哪儿?”
她伸出手,握住这人细瘦的手腕,将她从灌木丛里拉出来。
谢拾青的脸色唰得一白,眉目迅速转冷,挣开她的手,“钟家主,不在自己的庆祝宴上,怎么到外面来了?”
“收购的公司太多,宴会也开腻了。”
钟宁转了转腕,眼尾微扬,“你的行李箱掉了两个轮子,推不了了。”
谢拾青不回她的话,摸索着弯腰去够行李箱,指尖刚搭在上面,身侧一股冷香袭来,一条胳膊先她一步,把行李箱扶正。
“多谢钟家主。”
她握上拉杆,试着推了一下,能走,但的确有点偏,估计是掉了轮子,但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谢拾青半垂着眸,把眼镜戴好,循着记忆里的方位,速度缓慢地向前走。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哒。
“谢小姐不考虑夺回谢氏吗?”
她停下脚步,“我不知道,钟家主还有羞辱人的爱好?”
钟宁挂着笑,一步一步靠近,“不是羞辱,是给你一个选择。”
她一脚迈进路灯照射的范围内,整个人迎着光,闪闪发亮,笑容明丽,背着手歪了下头,说出的话却和阳光善良这些词毫不搭边。
“你来做我的情人,让我不要无聊,如果我满意的话,就把谢氏还给你。”
“毕竟我手下的公司太多了,总有点管不过来。”钟宁耸了下肩,“甚至,你可以先拿一部分报酬——谢氏娱乐总裁的位置。”
她缓慢凑近这人的面庞,视线极有侵略性地从谢拾青卷翘的长睫,挺立的鼻梁上滑过,最终停在那一道红痕上。
像是第一天认识一样,钟宁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的样貌,出众到近乎妖异了。
而那条伤痕,又脆弱,又惑人。
自己一手经营的公司被人夺走,从云端跌落,仇人就在面前,还能维持体面。
那双无神的眼眸,若是沁出泪来,会是怎样的场景?这双润红的唇,被咬到泛白,又该多美?
钟宁面上的笑容扩大几分,变得格外璀璨。
“谢小姐可以考虑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
“我叫了车,司机就在门口等着,你要去哪儿,告诉她一声就行。”
她又逼近一步,站在谢拾青的身后,控制着距离,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念了一串数字,“我的私人号码,期待你的答复。”
钟宁直起腰,打了几个响指,把松茸叫回来,便没去管谢拾青,兀自回了自己的家。
目前别墅里只有她自己在住,不靠谱的母亲和后妈一家,早就被她打包一起送走了,只有一只狗陪着她。
钟宁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到大床上,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意思,爬起来走到专门的游戏室,开机,上号,去帮派群里问道:【还有人没打本吗?】
她一说话,群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热热闹闹地喊她副帮主,又说自己打过的能不能也跟着蹭蹭啊,一边还在艾特全体成员,让人赶紧来抱大腿。
钟宁百无聊赖地站在主城的屋顶上,看着一堆玩家对着自己的凤凰截图。
两分钟后,一个刚进帮的萌新有点忐忑地被组了进来,钟宁让她挂到自己身上,就开始进本乱杀。
游戏内的boss穿着一袭白衣,坐在月亮上,手中握着一支笛子,缥缈的笛音化作一道道冷刃,钟宁熟练躲闪,心思却蓦然飘远了。
刚刚的谢拾青,也是一身白裙,小腿露在外面,倒在灌木丛时,裙子同样被刮出了口子,腿肚磕青了一块,显得分外羸弱,像一块掉落在地上,有了裂纹的水晶。
她晃了一下神,角色被打死了,机制走错,团灭了一次。全员再次复活,钟宁抿着唇,三下五除二把boss打掉。
对萌新说:“选一个喜欢的白发,我送你。”
说完就下线了,又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谢拾青是搬家的。
别墅抵押出去,她彻底破产,付清了所有的后续款项,所有银行卡的钱加在一起,也没有两万块。
钟宁把这栋宅子买了下来。
两家都在山顶住着,她还挺满意这个不爱出门的邻居,显得好像这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既然空出来了,就没必要再让别人搬过来。
她不觉得谢拾青会同意自己的“建议”。本来说出口就是心血来潮,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它的确很侮辱人,不过也没什么后悔或者愧疚的感觉就是了。
我行我素惯了,她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但晚上的时候,门铃却被按响了。
外面下着雨,雷声轰隆作响,她正好去冰箱里找吃的,手里端着个芒果,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湿漉漉的人,一个眼下微红,唇色泛白的人。
钟宁拉开大门,挑了下眉,“谢小姐。”
谢拾青仍旧穿着那条白裙,布料被雨水沁透,贴在她的小腿上,衣摆还在往下渗水。
她的面庞也附着一层水光,说话的语气,轻得宛若缓缓飘落的羽毛,“钟家主的选择,不知还作数吗?”
钟宁扬起唇角,“时间没过,当然作数,请进。”
她转身走了几步,“噢,忘了,你看不到。”
径直拉过谢拾青的手腕,钟宁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间里。
“坐吧。”
待人坐到沙发上,钟宁便松开手,但这只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落点却是谢拾青的下巴,指腹微微上挑,强迫她仰着头。
“要做我的情人……”她故意顿了一下,“或者玩物,只有一个要求,听话。”
谢拾青眸光无神,唇角微微上提,是一个非常乖巧顺从的笑容,“我会的。”
“很好。”
钟宁松开手,站直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先把衣服脱了。”
谢拾青听话地站起来,将潮湿的头发拨到胸前,去够背部的拉链。
冰冷的布料被褪下,露出潮湿冷白的身体,湿发黏在起伏的胸口,宛若蔓延的海藻。
钟宁眉头微动,主动向前,双手从她的腋下环过,去解内衣的扣子。
“你在外面呆了很久?很冰。”
“我不清楚时间,手机坏掉了。”
她垂着眸,指腹蹭了一下谢拾青微红的眼下,抚过那两颗小痣,“洗个澡吧。”
钟宁淡声道:“我来给你洗。”
“好。”谢拾青同意了。
和聪明人相处,总是要舒坦一些,审时度势是基本功,从不会出现既要又要的场面。
谢拾青既然来了,就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也决定出卖自己。
钟宁打开阀门,看着水打着旋注入浴缸内,她挽起袖子,冲站着的单薄身影招手,“过来。”
说完才又想起来,谢拾青是个瞎子,看不见她的动作。
正欲起身把人牵过来,谢拾青却慢慢走了过来,钟宁又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小心地挪动脚步,最后停在离浴缸不远的位置。
也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钟宁抬手,抚上她的小腿,指腹轻轻点在膝盖内侧,“自己能进浴缸吗?”
“能。”
谢拾青回答,弯腰去摸浴缸的位置,细白的指头按在边缘,反过身先坐在了上面,再将双腿放进去。
水波一圈圈荡开,倒映着灯光,水里的双腿,是珍珠般的润泽。钟宁伸手下去,捞起脚腕拢了一下,“应该绑个红绳的脚链,会很好看。”
“都听钟小姐的。”谢拾青顺着回答。
“这个称呼不好。”钟宁揉了揉她的腕子,掌心蹭过小腿,慢条斯理地滑弄。
“您觉得我该用什么称呼合适?”
钟宁推着膝盖内侧,将它压至胸口,看着人全然服从的姿态,忽地起了一点恶趣味,“你叫我主人,我就叫你小乖,怎么样?”
她故意踩着底线,做出种种挑衅的言论,在心里预料一点这人奋起反击的模样。可没想到的是,谢拾青只是噙着笑,柔柔地说:“主人。”
太听话了。
钟宁紧紧盯着这张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不情不愿的成分,但失败了。
她知道谢拾青必然是装出来的,谢拾青自己也清楚这根本瞒不了她。
但后者的姿态,摆得太过完美。
钟宁微眯了下眼,将手向左移动,放在鼓起来的温软上,时轻时重地按揉。
那条被提起来的腿,自动落回原味,让开另一边的位置。
“我没有允许你动。”
话音落下,这条腿重新抬了起来,就停在原来的位置,由来自同具身体的手自己勾着。
“很好。”
钟宁没再做别的,很规矩地帮谢拾青洗了全身,如果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的洗法,也算规矩的话。
对她来说,这是验货流程。
接下来,还有七天的考察期。
但谢拾青的表现,实在是挑不出错,她说什么都照做,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低头就低头。不管是捏弄她的腰-窝,还是握住臀-肉,哪怕将指腹压在舌根,她都不反抗。
简直像一个大号的娃娃。
钟宁性格里那种掌控欲被她的乖顺一点点激发,差点要把自己烧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拾青就躺在枕头上,她伸手一拽,就乖乖滚进怀里,再一推,就自己滚出去。
哈哈,真有意思。
钟宁:“笑一下。”
谢拾青便提起唇角。
钟宁:“难过。”
谢拾青的眉毛垂了下来,唇角也向下弯。
钟宁:“生气。”
谢拾青双唇紧抿,脸色紧绷。
钟宁看得高兴,一个翻身就把人压住,像是搂小狗似的,“小乖,你真的很乖。”
“我很喜欢,继续保持。”
第二天,她量了谢拾青的脚腕围数,买了一对白金的脚链,还是坠着铃铛的款式,走动起来,铃声清脆,
她为谢拾青洗脸,帮她穿衣,喂她吃饭。
一下就找到了养宠物的乐趣。
忍不住和傅南霜反馈,深以为然地说:【你说得没错,养小情人是很快乐。】
【非常快乐,非常听话,非常好玩】
傅南霜:【???这么快,这才几天,你找谁了?】
钟宁:【谢拾青,我对她说,做我的情人,就把谢氏还给她。】
傅南霜:【……我是不是喝醉了?】
钟宁:【没有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她扬声道:“小乖,转过来。”
在窗边晒太阳的谢拾青转过头,露出微笑,“主人叫我?”
钟宁拍了个照片,给傅南霜发了过去,满意地说:“你很听话,有没有想要的奖励?毕竟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说吧。”
谢拾青一点点试探着走过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深灰的长毛覆盖住脚背,清脆的铃铛声随着她的靠近逐渐清晰。
走到钟宁坐着的沙发旁边,她直接坐下来,将下巴放到钟宁的腿上,柔声说:“主人肯收留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应该是我感谢主人才对。”
“只是,我的确也有想要的东西。”
她咬了下唇,可怜兮兮地说:“我有很多常吃的药,已经要吃光了,如果不能继续服用的话,恐怕会打扰主人的兴致。”
钟宁这下有些惊奇了,她把人捞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是什么药?”
谢拾青报了一长串的药名。
钟宁有点骇然。
竟然这么多?
“这些全都是?”她没忍住再度问了一遍。
谢拾青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去蹭她的指尖,“可以吗?”
“可以。”钟宁说,“我叫管家过来,你和她说。”
管家是从国外高薪聘过来的,钟宁不愿意用原来的管家,所以自己招了一个回来。
“米歇尔,你记一下,有很多药要买。”
米歇尔点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钟宁:“说吧。”
谢拾青开口,声音清晰地把所有的药物名称都说了一遍,还特别说明了是哪一家产,在哪里能够买到。
钟宁这次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多种。
她有点咂舌,“你每天都要吃这些?”
谢拾青点头。
她的药没了。而它们的价格昂贵到一定境界,她自己又是个盲人,手里的钱又太少,就算去买股票基金,也需要时间。
她所学习的所有知识,都是为了经营公司,是学过乐器,但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连卖艺都做不到。
何况……还有发热期这个难关卡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会来到自己的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丢掉所有的尊严,像条狗一样讨好她。
谢拾青咬着唇,轻声说:“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药了。”
钟宁对米歇尔补充了一句:“最好今天就买齐。”
后者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不吃药,对你影响很大?”她摩挲着这人的侧脸,指尖揉弄着她薄薄的耳垂。
谢拾青点了下头,“我……我有信息素紊乱症,必须要吃药来缓解,还有我的眼睛,也要吃一些药让它不会恶化。”
这些东西,她根本瞒不了,既然要依靠钟宁来买药,就要做好她查出病症的心理准备。
与其等人查出来,倒不如她自己先坦白,还能加深一下现在乖巧听话的人设。
谢拾青在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不管这个人如何折辱她,刁难她,她都要接受,要应下,要活。
她虽然不出门,但还是知道很多消息。比如钟宁没有过任何情人,也从不在外面玩一些花的,很是洁身自好。
既然如此,她也不算太亏。
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上床而已。
既然一切都可以充作武器,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她自己,又何尝不能用?
她依偎进钟宁的怀里,“谢谢主人愿意买药给我。”
信息素紊乱症,钟宁听过这种病症,却没想到谢拾青也有。
“米歇尔做事很可靠,今天一定带药回来。”
不管这人是装得还是自愿的,既然她表现得好,钟宁就不会介意,比起原因和结果,她更在意过程。
她偏过头,去嗅谢拾青发丝间的香气,卷着她的发尾。不厌其烦地玩了好一阵,才想起手机。
再拿起来看的时候,屏幕上跳的都是傅南霜的消息提醒。
钟宁:……
傅南霜:【靠!!你来真的,靠!!小宁,不是,你怎么办到的?】
【难道是偷摸为难人了?不会吧……】
【这可是谢拾青!你养她做情人,你是真的牛!】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现在好茫然】
【喂,你人呢!】
钟宁:【在和小情人贴贴】
傅南霜:【……我现在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你知道吗?】
钟宁:【别胡思乱想,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还需要故意为难人吗?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这种事了。人家就是冲着公司来的啊,干嘛大惊小怪,我们这是合理交易】
傅南霜:【别人做这种交易,我信,谢拾青?】
钟宁捏着谢拾青的指节,把玩着一个个小手指头,听她在耳边清唱一首流行的曲子,一只手随意敲着屏幕,【你又不是她的朋友,不了解她很正常,总之人是答应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再买一个手机?之前的确定不能用了吗?”
谢拾青停下唱歌,“进水了,用不了了。”
“好,那就买个新的。”钟宁搂着她说,“我的小乖自然要最好的。”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0
第83章番外一
考虑到谢拾青的自尊心,当然这个说法是全然错误,准确来说,是考虑到这个小情人的使用期限,钟宁难得遇到一个非常感兴趣的人,有了比较高昂的兴致,自然想要把这一过程尽可能地延长,免得太快失去,又变得无聊。
她的生活总是这样,很容易就陷入到无趣和厌倦当中。
当所有的事物都可以不费力轻松得到,那么成就感和愉悦感,也会降低许多。
历经辛苦终于收获的果实才会格外甘美,伸手就摘到的,再甜也只觉得一般。
钟宁实在是没有事做。
她旗下的公司遍布各行各业,每次实在觉得发霉的时候,就随意闭着眼睛点一家公司,决定收购。
这次收购谢氏,也只是它正好倒霉。
谢拾青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她坚持的时间,其实要比其它公司长很多。
她的公司给自己一点快乐,这是意料之中。但她本人也能提供愉悦,就是额外之喜了。
钟宁沉迷起了装扮类的小游戏,完全是因为谢拾青太配合了。
失明不仅不会影响她的观察力,反而更敏锐了。钟宁暗自猜测可能她的听觉、嗅觉什么的都进化了,还有感知力之类,不然怎么能在自己刚看过去时,就能觉察到,转过脸去叫她。
晚饭结束的时候,管家米歇尔带着所有的药品回来,并在购买的过程中,和钟宁汇报了所有药物的治疗用途。
有管眼睛的,但只占其中不到五分之一,一半是治疗精神问题的,剩下是管身体的各种器官。
如果有一个人,体内这么多零部件都要靠吃药保证运转,并且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
这个人和快死了有什么分别。
钟宁看着这个人抓起一大把胶囊药片往嘴里塞,不由得向后仰了仰。
吃药比她喝饮料还痛快,这还是人?
谢拾青面不改色地喝了两大把药,倒是看得钟宁啧啧称奇。
“就你这样的身体……”她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说,“别碰一下就昏过去了。”
“不会。”谢拾青说,“主人没尽兴之前,我当然会一直醒着。”
“哈!”
钟宁饶有兴致地抹开她唇角的水痕,“你这样,是在故意勾引我吗?”
“我可以这样做吗?”谢拾青微微抬起下巴,唇瓣微启,含住一截指尖,声音模糊地说,“这样主人会更满意,更高兴吗?”
她脸上的皮肤嫩,那条红印一天多了还没褪去,颜色一如往昔,但口舌却要更为嫣红。
钟宁的喉咙微微动了动,“高兴,我喜欢听话而且主动积极的。”
“主人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
真可爱啊,真乖。
钟宁眸光暗了一下。
“回房,我该给你洗澡了。”
谢拾青听话地站起身来,抓住钟宁的衣摆,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家里有电梯,但钟宁故意走楼梯,谢拾青也一点怨言没有,很流畅地上楼,没有一脚是踏空踏错的。
钟宁是挺感兴趣,也挺喜欢她的。
但刁难也是必须要的,她就是要这样去一点点试探谢拾青的底线,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但凡有一个不合格,她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只是谢拾青没给她这个机会。
钟宁的卧室尽管很大,但摆放的东西却也够多,她没有为了谢拾青改动房间布局的打算。
这个人也没提出请求。
白天的时候,她会自己研究和摸索房间内的一切,把障碍物们的位置记下来。
关上卧室的门,钟宁忽然起了坏心,拽下谢拾青的手,颇有兴趣地问:“你记住去卫生间的路了吗?”
谢拾青点头,“记住了。”
“是吗?”钟宁抱着手向后退了两步,“自己去卫生间。”
谢拾青噙着浅笑,无光的瞳仁仿佛映不出任何事物,没有对这种刻意刁难发表任何意见,也看不出为难的情绪。
她的眼睛是一点东西都看不到的,很多视障患者,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轮廓,但她确是纯黑,空无一物。
应了声好,谢拾青迈开腿,步伐不大。她没有穿鞋,钟宁觉得她的脚很漂亮,适合露在外面,踩进地毯里的画面也很美。
别墅已经四处铺了地毯,就是为了让她踩的。
清亮的铃声一下接着一下,间隔时间相同,步伐匀速。
绕过椅子,绕过小桌,绕过隔断,谢拾青的每一步都很稳,脚跟先落地,脚尖再压,小腿纤细,弧度流畅。
钟宁知道它的手感,细腻的像是最上等的瓷偶。
一直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停下,中途都没有撞到过一个障碍。
“完美。”
钟宁抬步靠近,和她的手一起放在门把手上,转动,下压,将门打开。
“做得不错,我非常高兴。”
她是个不吝啬夸奖的人,面上总是挂着最开朗的笑容,叫人打眼一瞧,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人,一个热情开朗的天使。
但谢拾青失去了视物的能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用受着这张面孔的欺骗,真以为钟宁是什么阳光系的人。
她只听声音,便听得出这人话语里的自我。
钟宁的确是在夸她,但夸奖不是真的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
因为她满足了钟宁的期待。
所以钟宁高兴。
谢拾青的心微微沉下去,暗中思考着对策。
钟宁喜欢顺从的人,所以她要听话,不然不会有留下的机会,但她又不能太听话,一个毫无新意的玩具,是很容易玩腻的。
这其中的度,需要她斟酌着把控。
决不能犯错。
“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从她的侧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仿佛是最纯然的好奇,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味,“好像在那里发呆的样子。”
谢拾青心跳不变地说:“我在想,洗澡的时候,主人会和我一起洗吗?”
钟宁去解她衣服上的袋子,语调轻快地说:“小乖想和我一起洗?”
“我想要多挨着主人一点。”
“不行。”钟宁把脱掉的衣服扔掉衣篓里,声音是带着懒洋洋笑意的。
谢拾青的左脸被轻轻拍了两下,“你可以想着,多问我几遍。”
“但答不答应,只看我的心情。”
钟宁捏了下她的肩头,“去浴缸里。”
谢拾青跨进浴缸,热水漫过她的胸口,升腾的热气熏湿她的面庞。
“应该有很多人说过你长得漂亮吧。”
她的脖颈被湿漉漉的掌心握住,配合地仰起头,“是有一些。”
一道温热的呼吸轻轻凑近唇瓣,“有没有和人接吻过?”
“没有。”
哼笑一声,钟宁低下头,咬住这人的下唇。
她也没接过吻,奇怪的是,对谢拾青做这件事,并不觉得排斥。她有很多次视线都停留在对方润红的双唇上,唇珠圆润,唇形饱满,宛若成熟的蜜桃。
咬上去,有点像果冻,弹弹软软,嫩嫩滑滑,舔上去是一种很淡的甜味儿,像是荔枝。
片刻后她才想起来,家里的牙膏是荔枝味儿的。
谢拾青闭上眼睛,齿缝张开一点,是完全迎合的姿态。
这是很多很多的接吻,但接不出来。
窗外的天气,阴的像是一场雾霾,天上看不到一颗闪烁的星星,只有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响声,喷泉流动的嘈杂水声,虫豸孑孓的微小鸣叫。
农历十五的月亮,圆得像是鸡蛋黄,泛着红色,只有它的光芒,能透过浓云,在窗帘上投下影子。
馥郁的柚子花香气,蓦然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犹如一场山洪,一次海啸,带着与这股信息素气味并不相同的侵略性,极具气势的张牙舞爪,顷刻间便充盈了整个空间。
谢拾青的呼吸瞬间加重。
“你,你的信息素……”
她的心跳明显加快起来,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膛,原本白皙的肌肤飞快染上一层粉。
这是两种信息素混在一起,就像炒饭不可以没有鸡蛋,鸡蛋和米饭就是这样搭配,非常完美,天生一对。
这是钟宁感到陌生又喜欢,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环节,没有吃过冰镇西瓜汁的人第一次在酷暑的夏天喝到,感觉非常美妙,像是在天上乱飞。
这是很多很多的快乐,超级多,但不让写,哈哈。
接吻原来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半晌后,钟宁才把自己从这份甜蜜的陷阱里拔出来,拧着眉头,盯着气喘吁吁的谢拾青看,困惑得如同看到了白色绵羊群中一只黑色的变异品种。
她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原来这就是信息素。”
这个澡还没洗完,但她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继续涂沐浴露这一流程了。
拽着胳膊把人拉起来,将她的双臂搭到自己的肩上,谢拾青也很主动,自己收紧手臂,贴了上来。
钟宁托住她的两条腿,稍一使力,就把人直接抱了起来,摔进床里。
谢拾青身上的水珠在床单上洇开湿-痕,钟宁懒得管这些,径直压了上去。
绷直的脚背,陷入床单里的手指,谢拾青咬住下唇,却在下一刻被揉开,破碎的声音顺着入-侵的手指流淌出来。
“不许咬自己。”钟宁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你是我的,禁止做我不允许的事。”
微微哑着,如同山涧滚落的石头,摩擦着水底的海草。
齿列间抵着的手指抽出,抓住她的长发,谢拾青被迫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在被咬上去之时发出高高低低的抽泣声。
下一瞬,她被翻过来,脸按进被子里,将毫无防备的后颈露在外面。
腺体突然传来刺痛。
紧接着是急剧的爽快,仿佛从云端自由跌落,烈烈作响的风声抽干耳边的空气,失重感让她分不清头和脚,只有永无止境的坠落。
……
钟宁显然对她非常满意,在七天考察期尚未结束之时,她就获得了重新回公司上班的权利。
地下的员工还没知道那么多细节,最近人心动荡是真的,传言说掌权人换了,可谢拾青又堂而皇之地回到这里,发号施令。
所有人就一头雾水起来,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她来上班的第一天,开了一场会,惯用的助理还在她手下,就好像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钟宁成了董事长以后,公司的状况迅速稳定下来,流言的造谣都停掉了,原本被解约的艺人,又重新接了好几个广告邀约和剧本邀请。早年拍过的一部没水花的小众文艺片,忽然又有了流量,迅速火遍全网,流媒体的观看量和点播率比膨胀的面包还要夸张。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行。
就连最有架子的导演,也公开发表言论,说下一部电影想和旗下刚入圈的小花合作。
简直是无比魔幻。
谢拾青早听过钟宁有强运的外号,据说运气很好,她不信命,也不信运,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是钟宁背地里做了很多工作,使了很多手段。
现如今自己经历了一番,铁证如山,让她也不由得恍惚起来。
莫名就想到处处不顺的那几个月。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不要乱想这些没有任何依据的事,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来。
其实,她很少来公司,大多数都是代理人和助理出面。
钟宁接手了公司,什么都没换,什么人都没裁,代理人还是原来那位,助理也依旧是助理。
但她要求谢拾青去上班,以她对床事的痴迷程度,谢拾青还以为要在床上厮混一个月,才能获得短暂的活动时间。
她有一点看不懂钟宁,这是一个难猜的人。
太随性的人反倒没什么逻辑,不好下推论,找规律,得出结论。
钟宁做出什么决定,只看她当时的想法和心情。
想要总结点规律,需要大量的相处时间,谢拾青目前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来。
钟宁叫她来公司上班,她就来了。
到了午休时间,一部分人选择外卖,一部分人选择餐厅。
公司的餐厅有一层楼,聘请了十个专业的大厨,和二十位副手,如果是给艺人吃的,还有专业的营养师。
钟宁自己一个人来到办公室,张开双手,热情得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拾青!好久不见,怎么样,还习惯吗?”
谢拾青有点摸不准她的行为模式,回抱了一下,“还算习惯,谢谢主……”
“这么大声,你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一只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在外面,叫我钟小姐。”
谢拾青顿了下,从善如流地道:“钟小姐。”
“我带了礼物给你,你猜是什么?”钟宁的语气有点兴奋,故作悬疑地说,“很厉害的礼物哦!”
谢拾青顺着她,做出思考的样子,“是……是项链?”
“不对不对。”
“厉害的礼物……是船票?”
“哎呀,真笨。”
钟宁拆开盒子,“你肯定是猜不到了,还是我告诉你吧。”
她附到谢拾青耳边低声说:“是电动的玫瑰花哦。”
“我特意买的,很小的一个,你摸摸。”
谢拾青垂着的手被抓起,掌心放了一个椭圆柔软的玫瑰花球。
钟宁推着她的手背,让她握住这个小东西,大约手心那么大,就是很饱满的玫瑰花的样子,花瓣柔软,花茎细长,还带着软刺,似乎还能闻到玫瑰的馥郁香气。
“是红色的,很可爱。”钟宁的语气还是欢欣且热烈的,像是在介绍一个艺术品。“我看到它的时候就想起拾青了,很适合你呢,是可以遥控的,按下开关就可以开了,还会唱歌。”
“歌声是我录进去的。”她说,“你来听听。”
手里的东西忽然绽放,花瓣一层层绽开,逼真至极,宛若一朵真正的玫瑰。
“这是第一首歌,是儿歌。”钟宁掺杂着低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切换第二个呢?”
“是情歌哦。”钟宁兴致勃勃地说,“而且它还会晃,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是不是很可爱?”
谢拾青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个拆掉拉环的手榴弹,但偏偏不能松手,她摇了摇头,“我被锁了,改的面目全非。”
“这也是没有办法。”钟宁点了暂停,那朵玫瑰花安分下来,再次像一个死物一般静悄悄地躺着,“不过,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体验,不能剧透,对不对?”
“去,坐到办公桌上去。”
谢拾青在她拿出这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
但这一刻真的来临,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上床是一回事,在大庭广众下,被这样对待,又是另一回事。
谢拾青迟疑且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现在心情很好的,小乖,不要惹我不高兴。”钟宁笑着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乖一点哦。”
她善良地提醒道:“你已经引起我的兴趣了,不要想着逃或者反抗,我也是会用一些小手段的。”
“你也不想要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吧?场面会有点不好看。”
“坐好。”
谢拾青紧紧抿着唇,将饱-满的唇瓣抿成一条缝。她将手搭在办公桌上,脚下向后蹭了一步,踮起脚尖,坐了上去。
好凉的桌面,却远没有裙摆被撩开时,最后一层布料被拉下,空调的冷风吹在皮肤上那么冷。
她的大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钟宁轻笑了两声,手掌搭在上面,热得像是一小块炭火似的。
“冷了吗?很快就好。”
她上扬的语调,是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好似要去郊游的小学生,已经背上了书包。
撕开消毒湿巾的包装袋,钟宁认真地先把双手擦拭了一遍,又换新的护理湿巾,“自己把裙摆提起来,把鞋子穿好,不许在办公室乱脱鞋。”
谢拾青的脸色白得像纸,她的动作僵硬,慢吞吞的,仿佛只拧了发条,但没有上油的人偶。
钟宁也不催,就这样等着,视线落到最隐秘的地方,不躲不闪地盯着瞧。
慢动作只是延长折磨的时间,谢拾青深吸一口气,将裙摆拢在一起,抱着搭到手肘处,同时踢掉鞋子,抬起右脚,踩在光滑冰凉的木质桌面上。
脚-趾被冰得蜷了一下,宛若白里透粉的石榴。
湿巾落在上面,冰得可怕,谢拾青缩了一下,就听到钟宁含笑的声音,“不许躲。”
【】这是一场庆祝会,金色的香槟在高脚杯里旋转,升腾的气泡一个个破碎,映出碎金般的明灯。
钟宁指尖随意点在杯壁上,在宾客前来庆祝她成功收购谢氏娱乐时轻扯嘴角,笑容随意又傲慢。
“恭喜我们钟总又扩大身家了,怎么拉着一张脸啊,不开心?”傅南霜走过来,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她。
“有点无聊。”钟宁晃着酒杯,眸色带着一点倦怠,“太容易了,本来还以为,谢氏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多少能给我一点挑战性,可惜没有,才坚持了几个月不到。”
“真没意思。”
傅南霜翻了个白眼。
谁能像你一样气运爆棚,谢氏本来也是行业龙头,自从钟宁决定要收购,就开始走下坡路,倒霉到了让人怀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
关键这个时候,钟宁还没开始出手呢。
从小到大,这个人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仿佛汇聚了全世界的青睐,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事物。
傅南霜撇了下嘴,“你要是无聊就去吃吃爱情的苦,要不就养几个小情人,不要总是晚上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还要过夜生活的好吗?去谈,谈一百个。”
钟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无不无聊,女朋友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呢。”傅南霜招来侍应生,换了杯酒,“看着一个人违背本性讨好你,把她塑造成你喜欢的样子,看她对你从警惕到依恋,最后再甩开。”
“不论是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尘埃,还是将一个虫豸般渺小的人捧到天上,不都很有趣吗?”
“观察人类,研究人性,多么有趣啊。”
钟宁嗤之以鼻,“我收购的公司太多,难道不是每一个都跌入尘埃里去?”
那种不甘、怨愤、涕泗横流的丑态,有什么好看的。
每次收购一家公司,钟宁都会举办庆功宴,但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只会厌烦。
主人家心不在焉,宴会也是草草结束。
她漫不经心地牵着狗,在别墅区松开绳索,让松茸自己去玩。
晚风吹散她身上残余的酒气,钟宁将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地乱走,思索着还有什么自己没干过的乐子。
忽然,她听到了扑通摔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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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对小博表白了,说,小博,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小博!只有你能承担我的快乐!大家的快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2
第84章番外一
腿软是刚刚脱力的缘故,钟宁稳稳地把人扶住,胳膊搂着她的细腰,“这样可不行,谁都会看出来你有问题的。”
“站稳一点,站直。”
谢拾青紧紧闭上双眸,借着拥抱的姿势,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再分开时,一张素白的面庞上,只有浅浅的晕红,仿若桃花瓣上的一抹粉,分外醉人。
她咬着下唇,眼尾绯红,娇得生怜。
“还好吗?”钟宁看似很关心地问。
但是再温柔的语气,也盖不住她话里潜藏着的,不容反驳的意思。
谢拾青轻轻提起唇角,软声说:“缓一缓就好了。”
她慢慢直起腰,松开撑在钟宁身上的手。
钟宁帮她理了下裙摆,又绕着看了一圈,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满意地笑道:“很好看。”
桃花潋滟,眉目含情。现在的谢拾青,更有一种别样的媚感。
钟宁不禁凑近,吻了下她眼下的小痣。
“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谢拾青没有拒绝的权利,笑着应了句好。
两个人并肩走出办公室,她还穿着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布料摩擦,大庭广众下,还要尽力隐藏,装出和平时一样的状态来。
谢拾青不敢迈开太大的步子,顾及到她的眼睛,钟宁主动挽起了她的手,就像是要好的朋友。
她还是个热闹性子,主动和办公室外的秘书打招呼,“怎么还不去吃饭,点外卖了?”
“没有?那就一起去食堂吧,正好我和拾青也要去。”
顶头上司都这样邀请了,谁还能说不。
几个人一起跟了过去,开始挑起话题。
多么尴尬的场面,原董事长降级成了总裁,新的董事长和她手挽手并行,但凡说了一句错话,职业生涯恐怕就要面临巨大动荡了。
好在这几个人都是人精,也不聊别的,就聊食堂今日菜色。正好大家也是去吃午饭的,这个话题,怎么也不会出错。
“拾青,怎么不说话?”钟宁笑意盈盈地说,“你去食堂吃过吗?”
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忍着体内的不适和燥热已经让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怎么还有力气开口,生怕自己一张嘴,冒出来的不是清晰的话语,而是婉转低吟。
可钟宁偏偏要她说话。
谢拾青摇了摇头,尽可能用最简短的词句回答:“没有。”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董事长,竟然连食堂都没有吃过,太不接地气了吧。”钟宁轻快地调侃,从柔软薄唇间,不加迟疑地吐出利刃般的言语,“正好今天带你去尝尝,要是菜品不好吃可不行,我是很在乎员工体验的。”
谢拾青原本泛红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却还要端上一副笑脸,“钟小姐说的是。”
几个秘书和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吓得都不敢开口,尤其是方助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点怜悯。
她一毕业就进了谢氏,很快就展露头角,被谢拾青亲口点名,做了董助,跟谢拾青的年头实在不短,可以称得上,是这部电梯里,最了解她的人。
天之骄女,光芒万丈。
而这样的人,如今却要承受最大的难堪,还要赔笑。但凡她要是视力恢复,有的是可以去的地方,可以做的事情。
谢拾青就是这样的人,不论在什么领域,都能发出耀眼的光。
但有了这样大的缺陷,她注定不能一个人生活。
叮。
电梯门打开,来到休息区,这里有食堂和休息室还有健身区,是专门供员工过来放松的。
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猫咖,里面住着五只小猫,随便摸。如果有人养猫,也可以把宠物带到公司,下班了再接走。
钟宁视线扫了一圈,点了下头。
方助理走在前侧方,作为领路人,带着第一次来的钟宁往食堂去。
因为已经过了刚午休的时间,这里的人没有特别多,倒是休息区和猫咖人多一些,大家都随意歪着,怀里抱着小猫。
话虽如此,玻璃却是透明的。
谢拾青能感受到那些视线,如芒在背,那么明显。
折磨的快慰,忽然变得那么遥远。
“怎么了?”钟宁看似聊天,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她身上,见这人的脸色愈发透明,苍白得仿佛是从雪地里刚挖出来。
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会不会太过火了。
虽然这样很好玩,但是把保质期缩短,那就没意思了,她还是很在意谢拾青的。
目前。
“先不去食堂了,我想起在海月楼定了位置,你们去吧。”钟宁淡淡道。
说完,便拉着谢拾青离开这里。
电梯门关上,一路向下,隔断了所有的注视。
谢拾青只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害怕了?”钟宁有点不悦她沉默的态度,捏起人的下巴,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眸。
“哎呀……怎么还哭了。”
谢拾青垂下眼眸,一滴泪就这样从眼眶里流出,吧嗒,落到她的手上。
钟宁啧了一声,脱掉自己身上的长外套,盖到人的头顶,“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就像是刚抱回家了一直小猫,非常喜欢,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一下,却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
钟宁有点讪讪的愧疚。
虽然不太多。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这里距离她的车位还有一段距离,钟宁挑了下眉,“有力气走路吗?”
谢拾青再度摇了下头。
叹了口气,把人拦腰抱起,钟宁嘴里还要忍不住数落两句:“体质太差,这才几步路就不行了?”
怀里的人默默扭过脸,埋进她的胸口,让滚烫的泪水洇湿布料。
还剩下的话,就堵在了钟宁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奇怪,她纳闷地想,我也不是看见眼泪就会心软的人啊?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太乖,太听话,受了委屈的样子才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把人抱进跑车后座,钟宁也弯腰坐了进去,“帮你把东西拿出来?”
她有点兴致被打扰的不虞和意犹未尽,“开关都还没开呢。”
“主人要带我去哪儿?”谢拾青没去擦自己面上的泪水,用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问道。
“回家。”钟宁手掌随意地提起她的裙摆里,“张开一点。”
“……回家的话,不拿出来也没关系。”谢拾青睁着水雾弥漫的眼眸,指头轻轻地搭在她的小臂上,“主人刚刚没有尽兴,是我的问题。”
钟宁定定地望着她,浅褐的眼瞳里似乎流淌着微光。片刻后,她把手从腿根移开,泛着湿意的指尖在谢拾青唇上蹭了一下,“好。”
“回家的路有一个小时。”
她再度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拧动车钥匙之前,先拿过手机,按下了另一个开关。
“你可以出声。”钟宁慢条斯理地说,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车子隔音很好。”
引擎轰然启动。
女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在车辆驶离的那一刻,仿若遭受了疾驰的惯性,软软地歪倒在后座上,将双腿也缩起来。
如藻般的发丝垂顺地在座位上流淌,将精致面庞遮住小半,却恰好露出唇间探出的一抹殷-红。
谢拾青微张着唇,汲取着似乎正在逃跑的氧气。
跑车汇入车流,宝石般的暗蓝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防窥玻璃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可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看到车窗外的景象。
每一次红灯,或者路过,旁边车里的人总会把视线投过来,或是举起手机拍照,或者惊叹,好奇车内坐着的是谁。
谢拾青什么也看不到,但想象力是最好的催化剂。
惹人注目是一件好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但对此刻的谢拾青而言,绝对是一件坏事。
理性告诉她,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只是一个躺着的人而已,没谁会透视,发现她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折磨。
可这种堂而皇之,众目睽睽之下做荒唐事的行为,仍旧让她的内心回荡着巨大的耻感。
那电流,握在手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放到柔软的内部,立时变得分外明显。
不是剧烈的疼,却带着麻,泛着痒。
随着转动,贴心地覆盖到每一寸。
又是一次刹车,又是一次切换模式。
谢拾青听到一声低笑,随后,音乐声从音响里缓缓响起,女声唱着缠绵的曲调,歌词唱的是一见钟情,邀请过夜的热辣内容。
谢拾青终于趁着乐声,放松了对喉咙的压迫。
每一秒钟,都那样漫长,又像是短暂。
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腕忽然被提了起来,拽她的动作谈不上多温柔,却小心地护住,不让她摔到地上,或是磕碰到车门。
钟宁啧啧称奇,“你把我的车座都弄湿了。”
谢拾青目光迷蒙,眼眸无神,眼眶却红得仿若玫瑰花瓣,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面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原本白-皙的肤色,泛着一层浅浅的粉。
钟宁抱起这人,把外套往她脑袋上一蒙,像是偷了美人的贼。
她的床单今天是浅灰色,美人躺在上面的时候,好似浮雕上忽然鲜活起来的神女,只是这神女却有些魂不守舍,像是想着一些不太正经的事情。
钟宁把人放在床上,先去卫生间洗了手,随后抽出床头柜,在里面拿出一条松紧可调的P链,打开卡扣,抬起人的后脑,将皮质的一面放在颈后,链条的一面搁在身前,指尖勾住末端的圆环拉了一下。
还不错,很灵活。
到了这时候,她才不紧不慢地按掉开关,
伸手一探。
立刻就笑了出来,“你在我的床上下雨了。”
谢拾青茫然地微张着嘴,没有回应。
钟宁用湿漉漉的手去拍她的脸,“回神了,怎么还没有反应?”
她又去捏这个人唇边的一点红,捏了好一阵,谢拾青依旧不给回应,“傻了?”
钟宁有点头痛。
“耐受度也太差了。”
下一瞬,柚子花的清雅香气充斥了整个卧室,谢拾青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有了动作。
“这才对嘛。”钟宁吻上她润红的唇,将声音堵住。
……
谢拾青两天没有上班,第三天,才重新回到总裁办公室,去处理公司事务。
其实,她没什么要做的。
从前谢氏的很多事情,她都不参与,只是远程把控,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没有人给她念文件,所有的事务都是只走个过场。
但钟宁说自己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要谢拾青过来上班,谢拾青就必须要来。
说不上这是一次奖励,还是又一次侮辱。
谢拾青认为是后者,但顾忌钟宁认为是前者。
一个过分傲慢到只在意自己感受的人,是不会去换位思考,去想她给予的东西,是不是别人真正想要的。
她只顾自己开心。
到了中午,钟宁又来了。
谢拾青的喉咙动了动,实在是对着之前的事,有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钟宁不是来做坏事的。
她在家有点呆不住。
奇了怪了,明明自己以前经常在家待着,游戏一打就是一个下午,电脑里装满了游戏,而且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的游戏冒出来,根本不怕没得玩。
好多长流程的单机游戏,还值得反复细品,发掘不同周目的变化。
公司的事情,从来就不用她操心。只要所属人是她,运转就不会有问题。
但是,早上谢拾青走了,钟宁莫名其妙,就觉得被窝里有点空荡荡的,像是少了点什么软乎乎的,香香的,可以抱在怀里,随便亲来亲去,摸来摸去的……一个人。
本来打算赖床到中午的她,在人走了以后,翻来覆去,滚来滚去,从床头滚到床位,床位滚到床头,就是没能睡成回笼觉,只得认命地爬起来吃早饭。
没道理啊。
她都自己睡了这么久了,难道还能短短几天就染上肌肤饥渴症了不成。
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餐。
她照例打开电脑,登录游戏,从长到看不到头的已购买页面随便翻,翻出来一个单机解密游戏,玩了两分钟,退了。
再换一个家园建造的,退了。
rpg的,退了。
组队竞技的,退了。
mmo的,退了。
moba的,退了。
钟宁啧了一声,心烦意乱地一脚蹬在地上,坐着电竞椅转到另一边,去拿VR眼镜。
戴上去,摘下来。
摘下来,戴上去。
最后把它往桌子上一丢,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阴沉着眉眼,去衣柜里随便拽了一套衣服套在身上,牵着狗出门了。
松茸在副驾驶有自己的专座,还有专属的安全带。
钟宁胡乱揉了几把狗头,才觉得心里没那么压抑。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哈!开玩笑,她会在意谢拾青?开玩笑,不可能,没道理,不应该,绝对不是。
嘴里嘀嘀咕咕地念,脚下油门越踩越快。
一定是因为,好奇心还没过,正上瘾呢。
她喜欢一件东西,是会在最初的时候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去玩。
只不过东西换成了人,但她性格如此,也解释的通。
钟宁还特意去披萨店,要了最大份的披萨和两份炸鸡以及快乐水,一份炸鸡不加料且只要鸡胸肉,是给松茸准备的。
她虽然控制狗的饮食,但也会偶尔让它吃一吃这些“垃圾食品”。
她自己也吃啊,说着熬夜不健康,但也还是熬夜了,喝酒伤身,也还是喝了,没道理只允许她自己做一点伤害身体的事,就不允许狗狗做吧。
就活一辈子,为了快乐,牺牲点健康,她觉得值,要不然去当苦行僧好了。
松茸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钟宁觉得她们两个一向有话好商量,是朋友,而不是主宠。
油炸食品,每次吃到,都会有巨大的满足感,由内而外的快乐,再加上冰镇气泡水,简直是绝世美味。
心情烦闷的时候吃一吃,最能解压。
她美滋滋地吃了一顿,松茸也吃的满嘴是油。
要问为什么这家店让她带狗进来,答案非常简单,这是钟宁名下自己的店,老板别说带狗,把车开进来都行。
吃饱喝足,总算没有那么紧迫,钟宁又要了一份自己最爱的黑椒牛排披萨,再加上一些其它小吃,提着来到了谢氏娱乐公司。
“拾青,猜猜我今天又给你带什么了?”
谢拾青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倒是不显,做出好奇的样子来,“是什么?”
“是披萨哦!”
钟宁也不卖关子,我刚刚去店里吃,就给你也带了一份,非常好吃,主厨是我从国外挖过来的,味道绝对正宗。
把人拽到休息室,顺便给松茸戴上了一个刻着“董事长的狗”的项圈,就放它自己去玩了。
“快来尝尝。”
她非常积极地把保温袋拆开,披萨依旧是滚烫的,炸鸡小食也是,钟宁抽出来一根薯条放进嘴里,还是脆脆的,味道和在店里一样。
加了冰块的可乐单独有另一个包装。
钟宁拆开一次性手套戴上,又给谢拾青也戴了,随后扯下一块拉丝的披萨,放到她的手里。
“另一只手,扶着前面,别掉了,料很多的。”
老板要吃,当然是豪华配料。
谢拾青有点笨拙地握着披萨边,空闲的手托着前面,摸了摸它的形状,迟疑地送进自己嘴里。
芝士的咸香甜味儿与牛肉的黑椒咸辣混合,还有圆葱丝的清甜,火腿的咸,彩椒的甜,一起其他小料一起,一口全部混合进去,靠着柔软面饼的中和,让它们在嘴里融合成一股奇妙的美味。
钟宁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见她咽了一口,忙不迭地追问:“好吃吗,喜不喜欢?”
谢拾青微微一笑,“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过披萨。”
味道的确是可以,但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她不会扫钟宁的兴,把这一块披萨都吃完了。
钟宁:“还有炸鸡!鱿鱼圈!薯条!气泡水!”
钟宁还主动帮人蘸了番茄酱,喂到她嘴边去,谢拾青自然也是来者不拒,喂了就吃。
一顿饭吃完,钟宁反而是更高兴的那个。
可刚吃完还没半个小时,两个人本来在沙发上挨着坐的好好的,谢拾青忽然捂住了嘴,冲进卫生间,身影消失不到两秒钟,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钟宁:!
她本来还一头雾水,急忙追过去看,就看到谢拾青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在自动冲水的背景音下,虚弱地摸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用手掬着水漱口。
脸色比瓷砖还要白。
钟宁:“怎么就吐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拾青扯出一点笑来,“不用的,一会儿就好了,我……”
话没说完,人又冲过去抱住马桶,止不住地干呕。
钟宁眉头蹙了起来。
“我带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了,我这个是……呕!”
钟宁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养猫养得好好的,怎么狂吐不止,这不是摆明了说她做的不好吗?
谢拾青又吐了两拨,实在是没有东西吐了,才多少安分下来。
钟宁二话不说,抱着人就闯进电梯里,也不在乎有没有被人看到,脸上罕见地没了笑意,冷得仿佛一片冰川,能冻死人。
去了最近的医院,挂上急诊,稍微等了一会儿,进到诊室,医生一调过往病例,就在那里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胃,不能吃油炸食品不知道吗?它比泡泡还脆弱,得好好养着。”
“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不清楚吗?还要吃那些油腻的、刺激性的东西,最后受苦的只有自己。你要是真的馋了,嘴里嚼嚼吐出去,尝个味儿也就算了,咽下去干什么。”
谢拾青被训得满头包,“我以为可以吃。”
钟宁见不过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主动说道:“是我让她吃的。”
医生:“你让她吃的就有理了!?她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每天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敢让她吃这些?”
钟宁本意是想让谢拾青别挨训,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头上,但她实在不占理,憋憋屈屈地挨了一通骂,倒也没开药,就让回去多喝温水。
没什么药可开的,医生说了几种药,家里都有,就是谢拾青常吃的那些。
交了一次诊费,白挨了一通骂,钟宁揉了把脸,坐上车的时候,不由得叹气,“不能吃就不吃,你可以告诉我。”
“我是那种不管不顾非要强迫你的人吗?”
谢拾青抿了下唇,“我不想让主人不开心。”
钟宁冷声道:“你这样我才会不开心,我喜欢活着的你不是半死不活的,更不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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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5
第85章番外一
今天的班又没上成。
钟宁勒令谢拾青回家休养。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暴君吧?”她气笑一声,“我是什么动辄就打骂人的畜生吗?”
“我是说喜欢听话的,但不代表你必须要违逆自己来顺从我。”
谢拾青心中嗤笑,话说说就好,别把自己骗了。她是怎么落到今天的田地,如何折辱自己的本心,不正是拜这人所赐,现在又说上“不用违逆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钟宁捏了捏眉心,非常坦诚地道:“当然,不是说你表达拒绝,我就会同意的意思。”
谢拾青:……
“而是说,你可以去说,说理由,说原因,我会看情况斟酌,考虑要不要继续。”钟宁吻了吻她的面颊,话语比春风缱绻,“你是我的人,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知道吗?”
“乖一点。”
她搂着谢拾青,像搂抱着一个大号的娃娃,微笑着说:“不许做些试探的小动作,我会不高兴的。”
“从明天起,你就不要去上班了。”
“谁让你让我担心呢。”钟宁捏了捏谢拾青细腻的脸颊肉,一直捏到泛了红才松开手,懒洋洋道,“这是惩罚。”
“来睡觉吧。”她打了个哈欠,“我早上都没睡好。”
谢拾青应了一声嗯。
往人怀里缩了缩,调整了一下姿势,柔顺到不可思议。
她闭上眼睛,将呼吸放得缓慢而悠长,看上去就像是慢慢睡了过去,实际上却心思清明,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谢氏。
谢拾青以为它是自己的执念,是生命的一切,是全部,走投无路之际,并不介意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想要重新赢回它。
但冲动和焦虑褪去,理智渐渐回笼,她不禁思考,自己真的,还需要现在的谢氏吗?
它不再是那个自己拼命打拼,从一群豺狼中披荆斩棘保下来的公司,不再是经过她手发扬壮大的公司,反倒成了别人施舍的产物。
是人家不要的。
到了今日,谢拾青才发觉,自己苦心经营,费尽全力才能获得的一切,不过是旁人随手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她远称不上是第一,不是整个行业最优秀的人。
有人把她远远甩在了后头。
而钟宁远不止有运气傍身,谢拾青见过她处理事务,这个人手底下的公司太多,总有代理人无法决断,要她这位董事长亲自出手的的情况。
钟宁并不避讳她在场,听过问题后,三言两语就给出了决断,并且是照顾到了所有方面,极其完美的一个答案。
谢拾青自认能力不俗,也能找到这样的路,却绝不会有她这样迅速,一定要有一个思考的过程,做不到这样轻描淡写。
这样的事不是巧合,不是一次两次。
谢拾青也不得不承认,钟宁就是比她还要更为优秀的人。
她罕见地陷入了茫然。
终其一生,谢拾青都在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心里其实也很瞧不起其她的人,认为她们大多数都是碌碌无为,身居高位,但脑子不好的蠢货罢了。
她一个眼盲的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踩到这些人的头顶,如果不是身体限制,她定然能取得比现在还要辉煌的成就。
她无疑是傲慢的,这份傲慢,却被一个人打破了。
精神上,肉体上,她都彻底输了。
谢拾青平躺着,任由钟宁抱着她,好似搂着一个抱枕似的,把大腿骑到她身上。
这个人是惯会睡懒觉,非常不自律,也不勤勉,和勤奋完全不搭边的人。
没过多久,钟宁就睡着了。
她可没有装睡的必要,睡着就是真的睡。
谢拾青便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人也没醒,反倒把垫在下面的胳膊也抽了出去,转过身骑上旁边的大白鹅抱枕。
空气中浮动着一层缥缈浅淡的冷香,就是钟宁身上的味道。
房间内安静的仿佛墓地,只除了还有身边人传来的体温,以及呼吸时的清浅声音。
谢拾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何去何从。
她还可以要谢氏吗?要了又有什么用,自己再也不是这个领域内最强的人,不能站到顶点,她的人生还有任何意义吗?
何况她学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在工作,而钟宁呢,每天就是玩,打游戏,放松,和狗丢飞盘,简直可以用不务正业来形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拥有她无论如何都难以追赶的天赋。
谢拾青曾经认为自己才是天才,天之骄女,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
如果不能做到最好,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
她过往的努力,全都是泡影。
……
一连几天,谢拾青都过得浑浑噩噩,乖得不可思议。
钟宁却觉得不太对劲了,她是喜欢乖的没错,但是想要的是那种有生机的乖,而不是现在和木头一样,呆呆傻傻的人。
怎么吐上一次还给脑子吐坏了?
钟宁知道谢拾青挺有主意的,她不仅不介意,反而非常喜欢这个人有点小心思的样子,这样够鲜活,很有趣,她喜欢有意思的人。
现在忽然“性情大变”,反而让钟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你心情不好?”
她是不会顾忌那么多的,有问题直接就问了。
“我不是说,不喜欢半死不活的样子吗?你每天无精打采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天可怜见,这两天她都没做!
这对一个刚开荤,还食髓知味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克制啊!
钟宁伸手把人捞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快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谢拾青木愣愣的,连话也不说一句。
钟宁:啧。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呀你!”她两手一拍,对着谢拾青的脸一通揉,这人只是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一句对不起。
哈?她要听的是这个吗?
“那你就自己生闷气吧!”钟宁松手,把人一丢,怒气冲冲地出门了。
开什么玩笑,难不成她还得上赶着去哄人,低伏做小吗?已经问了好几句,钟宁自觉仁至义尽了。
“松茸!走走走,拿飞盘来。”
她一脸不高兴地出了门,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我会心疼?自己憋气,问了也不说,我是她亲妈吗?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开什么玩笑,长这么大,我就没有哄过人!”
抄起飞盘,猛地一扔,“想让我哄她,想都不要想!我没有脾气的吗?要不要四处问一问,只有人哄我的份儿,没有我纡尊降贵哄别人的份!”
接过松茸叼回来,使劲全身力气往外丢,脸比水沟还臭,“恃宠而骄,就是仗着我喜欢恃宠而骄,想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会退让?哈!”
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石头。
“……万一,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难不成是她双亲的忌日到了?”
掏出手机戳了戳靠谱的华助理,“谢家那两位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华助理秒回:“是六月二十八号。”
现在都过了好几个月了!
钟宁刚缓和一点的脸又臭起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能不能有一点坦诚相待,有问必答的良好品质?
这让她怎么猜啊?
钟宁连踩了无辜的草坪好几脚,又冲回别墅找管家去了,“你认识原来谢家的老管家吗?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米歇尔怔了一下,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身为管家,她手里的联系人,是多到不可思议的。
“把号发给我。”
下一秒,钟宁就收到了手机号和微信账号,她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是谢管家吗?我是钟宁,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关于谢拾青的,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非常开门见山,也很不客气的一句。
到了她这个地位,以她如今的性格,说话做事,是完全不会看别人脸色,也不顾忌人心情的。
也就是相熟的几个朋友,才会让她捡回丢掉的情商,至于别人,就是我行我素的究极版。
管家很想说一声,她不姓谢,但想想还是算了,回道:“有时间,不知道钟小姐想要问什么?”
“她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怎么说话,饭倒是还吃,但是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好像变傻了,你知道原因吗?”
手机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我能知道,谢小姐最近经历了什么吗?”
钟宁连个磕巴都没打,就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
手机对面更安静了。
半晌后,一声叹息传了过来。
“谢小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也是好胜心很强的人,或许是现在的落差太大,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钟宁听得一知半解。
落差,什么落差?
她们两个公平交易,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在钟宁眼里,这就和为了奖励做任务一样,是前期必要的准备工作。
而且谢拾青同意了。
至于好胜心,她就更不明白了。
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茫然是实打实的,什么是好胜心。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是运气爆棚,天资聪颖,万众瞩目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废吹灰之力,轻松站在大多数人努力一辈子都够不到的顶点,而这仅仅只是她的起跑线。
最关键的是,还是个真正的天才,是一个真正有天赋的人。
当全世界的好东西,都被送到自己嘴边,好胜心便自然而然离她远去。
谢拾青诚然也是一个天才,一个聪慧的人,但她的智慧,需要后天磨炼,需要像海绵一样学习,才能站到别人的头顶。
所以一看到钟宁比她还要厉害,她就崩溃了。
迅速失去了人生目标,和存活的动力。
因为她的聪明脑袋,让她知道这不是靠努力能拉平甚至超越的差距,她永远也做不到最好。
谢拾青就像一台高速运转到报废的旧手机,陷入了死机模式。
挂断电话,钟宁返回房间,谢拾青还在原地,她怎么把人推开,这人就以那样的姿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有一瞬间,她看起来像一具尸体。
钟宁的心偷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就过去把手放到她鼻端下面探了探,还喘气呢。
钟宁:……咦?
等等,我干嘛这么心慌?
我这是在干嘛啊!还真的去试人到底出没出事,太荒谬了。
钟宁拍了拍谢拾青的脸,“睡着了吗?”
谢拾青被拍醒,正迷蒙间,腋下就被两条手臂穿过抱了起来。
“来,坐好,我们交流沟通一下。”
钟宁把人抱着放到了床头,严肃且郑重地问:“你是因为有落差感,所以才无精打采的吗?”
谢拾青:“……”
谢拾青:“什么?”
钟宁坐在她对面,再次重复道:“你是因为有落差感,所以才无精打采的吗?因为落差感和好胜心,所以才蔫巴巴的吗?”
谢拾青:“……”
钟宁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有这样难回答吗?或者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是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你要满足我的需求,让我不无聊的,还记得吗?”
“我们两个明码标价,这是拿谢氏换的服务。”
她以为提起筹码就管用,却不料谢拾青用近乎缥缈的语气低声道:“我不要谢氏了,你留着吧。”
钟宁这下可真蒙了,“你不要了是什么意思?不要谢氏了,决定交易作废?”
谢拾青再次沉默。
钟宁急了,“不是,让你开口说一句话而已,竟然这么困难吗?到底是有什么张不开嘴的,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啊,难道风城还能原地爆炸吗?”
谢拾青依旧不言不语。
钟宁真是气笑了,她上次这么费心地操劳一个人的情绪问题,还是在上辈子,结果正主不领情不说,还一副拒不沟通、“沉默是金”的态度。
她就很闲吗?
“行,好,你不说,那就别说了。”钟宁心中发狠,扬声叫道,“米歇尔,把她扔到光明大街去!”
“哦,对,免得你说我这几天白玩。”她抄起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给你五千万。”
“米歇尔,快把人带走,我不想看见她!”
靠谱的管家看了看自家气到快升天的家主,再看看苍白得仿佛一张纸似的谢拾青。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叫了声谢小姐,就扶着她的肩膀出门了。
卧室的门咔哒关上。
钟宁气结的神情一僵,鬼使神差地趴到窗户边,撩起一块窗帘,偷偷去看楼下,发现这个角度看不到车库,又拧开门,跑到走廊上去找能看到的窗户。
一直到谢拾青和管家的身影走入她的眼帘,她才停下鬼鬼祟祟的身影,面上浮着明显的不耐不悦和复杂。
光明大街是风城最大的步行街,每天的人流量都多到爆炸,也就凌晨三四点钟才能稍稍降下来一点。
谢拾青双目失明,被放到这里,几乎和疯了有什么区别。
但她竟然连求饶都没有。
钟宁暗自磨了磨牙。
是,她是在气头上,但还不是因为谢拾青非要惹她生气,话说出去,她就有点后悔,可这人一点反应没有,她更气了。
服个软,就说自己不想去,能怎么样啊!她还不够宠着她吗?撒个娇,她肯定就收回决定了啊。
“她根本就破罐子破摔,就应该让她吃点苦头才对!”
“我是没脾气的面团吗?对她还不够好?但凡说什么要什么,几乎没有不答应的吧?虽然压根也没提过几次罢了,但我不还是关心了吗?”
“难不成是以为拿捏住我了,所以肆无忌惮?故意仗着我喜欢来耍小心思?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
车子启动,驶离车库。
钟宁:“……她求饶没有?”
米歇尔:“谢小姐目前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钟宁:“……真该死啊!”
踩着拖鞋噔噔噔跑下楼,也没换外出的鞋子,直接就这样冲去车库,选了最近的一辆,脚踩油门,追了上去。
干嘛非要管她呢?
这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干嘛还要管她呢,反正也已经体验过了,整个风城这样大,难道她还找不到一个代替品吗?
或者直接换个不同类型的小情人,不也可以?
她很容易感到无聊,就算现在还没有,以后也快了,把时间提前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啊。
但是……但是……
一想到谢拾青孤孤单单地被丢在嘈杂的人群里,处于喧闹陌生的环境中,像个游魂一般。
钟宁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
“就当是,她最近表现好,让我起了一点怜悯心好了。”钟宁自说自话地嘀咕着,“怎么说我也是个三好青年,放心不下老弱病残,也是很正常的。”
“做事要有始有终,就算断了关系,也得把人安置好,丢到大街上去算什么。”
只是,钟宁没有改口,让米歇尔直接把人带回来,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不甘心,想听谢拾青告饶。
但没有。
一个接着一个红灯过去,她期间问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复。
谢拾青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后座,像一个泥塑的人偶。
光明大街到了。
两辆车几乎是一前一后停下,米歇尔扶着谢拾青来到人行道上,“谢小姐,你现在还是可以稍微撒个娇的。”
谢拾青扯了下唇角,“不用了,谢谢你。”
微风撩起她纯白的衣摆,钟宁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仿佛一片雪花,落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季节。
谢拾青迈了一步,面朝着马路的方向,又迈开一步,撞了行人,没有道歉,自顾自地往前走。
车流紧密而快速,眼看着她就要直接走到大街上,一辆出租迎面开过来,手臂忽地一紧。
谢拾青向后一倒,撞进了满是冷香的怀里。
“你在干什么,你疯啦!”
钟宁大喊大叫,“那是马路,是车!你耳朵不是很好使吗?你……”
她蓦地停下。
谢拾青不会不知道这里有车,她就是故意朝这边走的。
钟宁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塞进后座,紧抿着唇回到别墅。
将人扔回床上。
谢拾青也只是躺着。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如让我先尽兴。”
钟宁扯了扯领口,崩断的纽扣散落到地上,她径直扑在人身上,捏住她的下巴,将双唇落到谢拾青的唇上。
没动。
她没动,谢拾青也没动。
钟宁撑起身子,抹了把脸,满是无奈地说:“到底怎么了啊……我现在就把谢氏给你,好不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就是一个公司而已。”
“佳盛集团?要不要?跃飞?昌达?都给你行不行,你活一下吧,行吗?”
她也躺床上,和谢拾青并排,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把人往怀里一搂,“好了,到底有什么委屈的,我给你多大委屈受了,怎么也不至于寻短见吧?”
“想说吗?说说我就改掉。”
“不想说?那吃饭吗?喝不喝水?吃点水果?要不要摸狗?”
“什么都不想干?好吧,那抱一会儿。”
钟宁搂着人一个翻身,让谢拾青趴在她身上,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丝。
“我不太能理解别人的情绪,很多时候,我只能听懂字面意思,说话也挺不客气的。”
她的声音沉静,仿若一片深海,“是我说的话让你感到难过了吗?是的话,那么我道歉,对不起。”
“我去给谢宅曾经的管家打了电话,她说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感到了落差,还有好胜心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低落。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吗?”
“其实我不能理解它们的含义。”钟宁卷着谢拾青的长发,让它们在手指上一圈圈缠绕,然后散开,“好像天生就少了这部分的功能,只能感知到自己够不够快乐。”
“除了高兴,就是无聊,我的生活只有这两种状态,你现在让我感到有一点烦闷,还挺新奇的。”
“我没有故意拿谢氏来羞辱你的意思,提出这个请求,是纯粹的见色起意,心血来潮,怕你不答应,才增加筹码。”
“我总是觉得无聊,傅南霜说,让我找个女朋友,玩一玩感情,或者被感情玩一玩。”
“嗯……”
钟宁沉吟了一会儿,日光穿透薄纱的窗帘,温温柔柔地落在她的眼里,落到谢拾青的发丝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她垂眸,谢拾青无神的双眼里映不出任何感情,但唇线却悄悄抿成了一条,彰显着主人并非无动于衷。
“我大概,或许是……被感情玩了?”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9
第86章番外一
“公平交易,等价互换。”钟宁慢吞吞地说,“我说了自己的事情,你也应该说你的。”
谢拾青不吭声,她也不催,不知道哪儿来的莫名其妙的耐心,让她就这样安分等着。
嘿,新奇。
她今天一天的心情,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是没经历过的神奇体验。
窗外阳光正好,是一个很适合出门散步的天气,温度也不冷不热的。
步入秋天,花园里的金桂开始吐蕊,散发出极其绚烂的清甜香味,过分持久。
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应该出去和松茸溜达,或者叫上朋友们一起野炊聚餐,而不是躺在床上,等着一个女人说她的心事。
奇怪的是,她竟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仿佛每一秒都很有意义。
长长的直发从钟宁的指尖流过,卷了又散,散了再卷。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拾青终于开口:“我不是最好的。”
钟宁几乎要感恩戴德了,想要这人说一句话,简直比叫皇帝开尊口还要麻烦。
她放轻了声音,让话语尽量比一朵蒲公英的绒毛还要轻柔地落下,“是什么方面的最好?”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再要出口,就比较容易了。
谢拾青空茫的视线没有焦距,像是磨了砂的玻璃,透着乌蒙蒙地沉。
“我不是天才。”
这话一出,钟宁都笑了,因为太荒谬。
就好像一个七八十斤的人,非说自己是个瘦子。
“你不是天才,那谁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听你的传说事迹,我平辈的这些人,谁不是在你的阴影下长大的,邻居家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天赋卓绝,处事完美。”
“你。”
“哈?”
谢拾青撑着她的胸膛坐起来,无光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瞬间迸发出了极致强烈的神采,“你是天才。”
“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就可以轻松解决任何难题,你每天有把心思放在学习新知识上吗?兴许一周才有一次。”
“……我永远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我永远也不能做到最好。”
就像好不容易聚集的力气又重新卸了劲,谢拾青软耷耷地倒回床上,惨笑了一下,“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最好对你来说,难道比活着还重要吗?”钟宁万分不解地问。
她就每天无聊到就差啃土了,也没想过说直接了结自己,活着总比死了强吧。
谢拾青没说话。
钟宁认真思考了一下,提议道:“我不觉得,我是嗯……最好的天才,你想要的话,这个头衔完全可以拿去啊,这也是实至名归的,圈子里随便拉个人问,都不会觉得这个名头挂在你身上有违和感。”
“你要让给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谢拾青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让我拿走。”
“这东西是能拿走的吗?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谢拾青在床上滚了两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想要说什么很讥讽的话,但忽然,笑声停了,短暂的生气从她身上再度溜走。
她像烂泥似的瘫在那里,又一动不动了。
钟宁:“……你。”
她表情复杂,语气比表情还要复杂十倍。
不是,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又,她完全看不懂啊!
何况钟宁的确不觉得自己很厉害啊,她认知中的天才,是那种十几岁就博士毕业,在某项领域里,引领一个时代或者奠定重要基础的,就比如WiFi之母海蒂拉玛,这才是真的天才。
她算得了什么,是,钟宁承认自己有个还算聪明的脑袋,但仅此而已。她既没有日复一日坚持研究的毅力,也没有惊人的天赋,能够突破现有的知识束缚,有大胆的开创性,去创新和发现新事物。
这算得上是什么天才。
不过要是夸她是游戏天才,这她还是认的。
所以她根本完全不理解,谢拾青到底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很多啊,承认别人比自己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怎么到她这里,就好像天塌了一样。
搞不懂。
眼看着人刚活跃一点,又蔫下去。
钟宁狠狠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决定找外援了。
【快快快!!狗头军师,快点帮我研究研究,你说的让我找小情人,你得负责啊!】
【军师!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傅南霜:【……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吧!】
【我在开会呢!】
钟宁:【赶紧地开,什么时候结束,我着急呢,急急急急急!】
傅南霜:【等着,一个小时。】
钟宁就像被迫看守蟠桃园的猴子,抓耳挠腮地难受。
这期间谢拾青依旧没有动静,仿佛没电了,死机了,不管钟宁是戳戳她的脸,捏捏她的手腕,还是揉揉肚子,拽拽头发,全都没有反应。
钟宁: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终于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以从未有过的神速抄起来。
傅南霜:【说吧,什么事儿了又】
钟宁:【你快帮我分析分析,我和谢拾青不是说好了公平交易,她来做我的小情人,我把谢氏还给她,但是这两天,她不知道怎么整个人就丢了魂似的,谢氏也不要了!】
她打字的手速快到要出残影了,简直是拿出了高玩的手速,在屏幕上飞点。
把和管家的对话说了,把今天差点出车祸的事说了,把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下来。
末了道:【我真不懂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南霜:【……你真是神仙!】
钟宁狐疑回复:【怎么感觉不像是夸我的话】
傅南霜:【很难理解吗?人家的人生目标就是做最好最厉害的人,你一出现,给她天花板封顶了,她比不过,就崩溃了。】
【举个例子,你玩的游戏,想当排行榜第一,第一也一直是你的囊中之物对吧?】
钟宁:【对啊】
傅南霜:【此时突然来了一个空降的,把你远远甩过去,你一看,人家双手双脚一起按键盘,就是比你强,你怎么练也练不过,想要的第一,永远是人家的,你什么心情?】
钟宁非常认真地思索了好一阵,回道:【我觉得她挺牛的。】
傅南霜:【……】
钟宁:【双手双脚诶!这还不牛吗,牛大发了,第一也正常啊,我的脚没有这么灵活,她拿第一实至名归啊。】
傅南霜:【你是这样想的,不代表谢拾青那样想,很多人,就是会钻牛角尖,她一辈子就这一个目标,现在永远也达不成。】
【换个说法,假设现在就进入星际时代,人手一个宇宙飞船,但你永远也开不了,只能看别人开,或者灵气复苏,人人都能修仙,就你没有灵根,你是什么感觉?新出了全息游戏,大家都能玩,但你不适配,就是玩不了。】
钟宁表情一垮,【好像懂了,好崩溃啊……】
傅南霜:【而谢拾青的感受,只会比它还要严重。】
【不过你怎么这么上心,不会是真喜欢上人家了吧?】
喜欢?
钟宁张了张嘴,有吗?
没有吧,她们才接触几天啊,哪有这么快就喜欢的,再说了……喜欢是什么样,一个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人,如何得知这是喜欢,亦或是别的?
就像是没见过山竹的人,只看它的外表,也无从想象内里的模样和口感吧。
【就是觉得挺合拍的而已,再说,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掉,这和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也没冷血到这个地步】
傅南霜:【行行行,好好好,你善良,我要接着上班去了,天杀的,我妈又给我安排活】
钟宁:【别走啊!你还没说解决办法呢】
【光分析完了不行,得把谢拾青变成以前的样!】
傅南霜:【我是神仙吗!!!还是哆啦A梦有这样的本事,你是不是把我想象的有点太全能了!】
钟宁:【你是,快想,快点,快快快快快,给你买跑车!】
傅南霜连个磕巴都没打:【不用买新的,要你车库里那辆银风c303】
钟宁:【……土匪,成了就给你】
傅南霜:【你这样试试……】
对面洒洒洋洋长篇大论,满屏都是绿色气泡,钟宁看得眉头直跳。
但转念一想谢拾青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咬牙。
谢拾青虽然恹恹的,但拉着她吃饭,把勺子放进手里,她还是会吃,就是实在太慢,一顿饭吃到冷了也没吃完一碗。
钟宁有时候看不过去,就自己拿起勺子喂,她喂得不算快,但决计比谢拾青拖拖拉拉的样子要快多了。
嘴里的饭一多,这人就会嚼快一点。
如是过了几天,钟宁拉着人,把手机塞进她手里,“给你送了一个礼物。”
谢拾青的手机有视障模式,点击屏幕就可以读出来上面的内容。
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钟宁又把她在谢氏的股份通通转给了谢拾青,手里只留了5%,意意思思做个小股东。
虽说相信科学,但她的运气是真的好,只要她还在公司挂名,那谢氏一定会蓬勃发展。
“你现在重新成为谢氏娱乐的董事长了,这是我们交易的内容。”
谢拾青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慢了一瞬,
“你会跳交际舞吧?”钟宁又问,用的是半肯定的语气。
毕竟社交舞会也是圈子必备的技能。
果不其然,谢拾青点了头。
“为了庆祝,陪我跳一支?”钟宁跟着趴到她旁边去,“不管怎么说,我对你是不是挺不错的?公司也信守承诺还给你了,一来一去,这才过了多久,还给你的摇钱树拉来好几个国际赞助和电影邀约,新上的电视剧也大卖了,只是跳一个舞而已,来吗?”
“来吧,好吗?我没有苦劳,多少也有点功劳吧?”
“来吧来吧来吧来嘛!”
钟宁真要是放开了去磨人,十个人也不够她一张嘴说的。
何况,转让书是真的,谢拾青纵然心灰意冷,说了不要谢氏,可它重新又回到自己手里,心里不是不起波澜的。
毕竟是她近乎奋斗了小半辈子的事业。
“一支舞?”她开口。
因为好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带着点哑。
“对!”
钟宁从床上滚下来,再反身回来拉着她,把人拉到专门办派对的厅里,“等我一下。”
复古造型的黑胶留声机摆在案上,钟宁过去,放上唱片,搭好唱针,一曲悠扬的舞曲,就这样浮动在厅内。
钟宁正了正衣领,走到谢拾青面前,半弯着腰行了一礼,“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谢小姐跳一曲?”
谢拾青穿着柔白的睡裙,如瀑般的黑发直直披散着,宛若一株开在山林间的百合,亭亭玉立。
她伸出一只手。
钟宁握上,向前一步,搂住她的腰。
两人如游鱼如水般滑进大厅中央,裙摆蹁跹,仿佛飞舞的花瓣,看起来极具优雅。
如果忽略脚下的动作,画面当真和谐。
没跳上半分钟,谢拾青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你……”
钟宁:“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踩你。”
话还没落地,又是一脚。
谢拾青倒吸了一口气。
钟宁无奈地叹气,停了下来,蹲下身去看,“不能跳了,脚都踩红了。”
谢拾青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倒是鲜活多了。
“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我没学会交际舞。”钟宁半抱着人坐到沙发上,脱下她的鞋子,轻轻揉受伤的脚背。
“出席宴会,我从来不跳舞,这件事你知道吗?”
谢拾青点了下头。
不跳舞其实也没什么,以钟宁如今的地位,她不想跳,也没谁能强迫她,人来了就是很大的面子。不过她从不在公众场合跳舞,也有许多猜测,最多的还是不喜欢,不愿意。
没想到竟然是不会!
交际舞步伐简单易懂,是最好上手的舞蹈。
钟宁:“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多丢人呢,我真的学了很久,但就是肢体不协调,不会跳,没办法。”
“你觉得我是个很厉害的天才吗?但是天才连交际舞都不会,难道不好笑,不丢脸?”
谢拾青怔了一下。
“你跳舞很厉害,非常优雅,漂亮,比我强得多,在我眼里,你就是比我优秀的天才啊,是我不管经过多少努力,也达不到的高度,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高峰。”
钟宁徐徐道:“你还觉得我很优秀,觉得你自己一无是处吗?”
谢拾青明显怔忪起来,微张着唇。
“一个人在某方面优秀,不代表她面面俱到,是个全才,有得必有失,就像我运气很好,但跳舞就是短板,怎么补也补不上。”
钟宁弯下腰,在谢拾青的膝盖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其实有天赋的东西,是在另一个方向呢?”
“如果满分是十分,经营公司,你绝对有九分,我充其量也只是九点五,达不到十分,因为我是个没有事业心的人,既然不能把自己手里的公司都做到全世界最强,自然也算不上最好吧?”
“在运气方面,我给自己打十分。”
“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其它的事情啊,为什么一定要死磕在公司上面,忽略自己真正的天赋呢?”
钟宁用从未有过的语重心长说道:“拾青,你觉得自己是个笨人吗?”
谢拾青摇了摇头。
虽说是被钟宁打击到,但她也只是承认自己不如面前人,笨是决计谈不上的。
“既然如此,你的聪慧,就绝对没有发挥到极致,一定是这条路不适配的缘故。”
钟宁像个地狱里上来的恶魔般,凑在她的耳边低语,“试一下吧,试一试别的事物,去发掘你真正的天赋,做个万众瞩目的天才!”
谢拾青沉默片刻,忽地扯了下唇角,“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很差?”
钟宁:“……有。”
天杀的,这是什么意思!
谢拾青:“说话的语气太僵了。”
钟宁:“……”
谢拾青:“但内容有点道理。”
钟宁:!!!
“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话,当然有道理了!”
“你总算恢复点人气了,真是的!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食不知味,连松茸都在控诉我没有好好陪它玩……”
耳边听着钟宁近乎喋喋不休的埋怨,谢拾青的心思却远去了。
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多么浅显的道理,
她竟然全然没有想过!
越是聪明人,越容易钻牛角尖,掉进陷阱里,陷入存在主义危机。
是啊,是啊!
她难道不是个聪明人吗?
如果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在其它方面一定有。
她面上的笑容越扩越大,最后竟然止不住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人一旦想开,忽然就会发现世界豁然开朗,原本困扰的诸多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仔细想想,经营公司,也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这个目标,是她的母亲一字一句灌输给她的。
天才的理论,也是她的期许和期盼。
但谢拾青喜欢做天才,她觉得这就是她性格中的一部分,不需要改动。
追求最好,追求极致。
挡在眼前的雾玻璃被撤下,蒙在头顶的罩纱被扯开,她仿佛头一次,真正踏入这个世界。
再看钟宁,谢拾青就觉察出一点不对味儿了。
这个人对她,有点过分关注,也过分上心了。
既然是交易,有必要做这么多吗?
何况早早就把谢氏娱乐又送了回来,倒不是谢拾青自恋或者怎么样,任谁看,都会觉得,这就是在哄她吧。
钟宁,没谈过恋爱。
她忽地又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可以抱我回房吗?我有一点冷了。”
钟宁立刻把嘴巴闭上,一条胳膊穿过腿弯,一条托着后背,毫不费力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门也是她自己拧开的。
一路回到房间,将人放到床上,直接就拽了条毯子披着,嘴上说着:“我去拿套长袖长裤给你吧,家里冷气开的足,最近又降温,你身体虚,别再感冒了。”
边说,脚下步子就迈开,拐进衣帽间去了。
柔软的毛毯仿佛云朵般轻柔,谢拾青握着被边,纤细的指尖攥紧,笑得肩膀直抖,发丝也从上面滑落,垂在身前。
嘴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呼吸稍稍急促杂乱了一些。
太有意思了。
钟宁。
再想到这个人前几天说的那些话,玩弄感情,被感情玩弄。
答案是什么,不是呼之欲出吗?
谢拾青眼眸弯弯,如同新月。
谁能想到,曾经侮辱戏弄,把她自尊心踩在脚底的人,竟然会喜欢上她啊,好笑!
这一瞬间,她的心里滑过无数个报复的想法,关于如何利用钟宁的这份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仅拿回谢氏娱乐,她还要把钟宁手里所有的公司都抢过来,像这个人对待自己一样去对待她,侮辱她。
念头转到这儿,谢拾青却迟疑了。
钟宁对她……其实真的不差。
最过分的一次,就是公司的那次。可是她表露出一点异样,自己都没开口,钟宁就急匆匆地把她带走了。
如果她当时拒绝,大概也是能成功的。
这个人嘴上说着来玩主奴的游戏,让她来做玩物。
实际上除了床事频繁一些,衣食住行不论什么方面,她都是和从前一样。
而且那些玩法,她也不是不喜欢。
真正不喜欢的一些,用害怕的理由去说,钟宁也没有强迫,反倒先道了歉。
她们还有安全词。
谢拾青咬着下唇,心思一下复杂起来。
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什么关心,老管家是勉强称得上了解她的人,可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
这次她陷入内耗,有好几次都想开口说:“别管我了,让我去死。”
可不知道怎么,始终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那句“你疯啦”,或许是每一句“你怎么了”,或许是那些拥抱,那些轻吻。
谢拾青恍然间意识到,在这里,她听了前半生都没听过的关心问话,得到了这辈子加起来都比不过的拥抱。
“我回来了,你想要自己穿,还是要我帮你穿?脚还疼吗?”钟宁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也逐渐清晰。
“我们的关系结束了吗?”谢拾青冷不丁地问道。
她抬起头,面向钟宁所在的方向。
钟宁愣了下,“……结、结束了?”
“能续约吗?”谢拾青说。
她松开毯子,任凭它滑落,堆在身边,指尖捻起衣摆,微微上提,露出一片白皙。
“可以续约吗?主人。”
钟宁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上面,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大多数都消干净了,只有一个深深的吻痕,还残留着淡红色,悄悄藏在大腿内侧的位置,若隐若现。
“你确定吗?”钟宁说,“我可没有第二个谢氏了,只能拿别的换。”
谢拾青微微一笑,“拿人换就可以。”
她伸出手,拽住钟宁衣服,让她扑到自己身上。
她不要公司,只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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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谢拾青跟着穿回钟宁原世界的番外,这个就这样结束啦。
伟大的钢琴家以及作曲家谢拾青,和全宇宙最幸运的钟宁,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8:02
第87章番外二
婚后三年,钟宁与谢拾青的生活,还是异常和谐。
钟氏公司,让谢拾青以聘礼的名义,又把所有权转让给了钟宁,但公司的事务主要还是她在管,钟宁隔三差五来帮一下忙。
起初钟宁是不想接手的,有了名头,就得承担责任啊,但谢拾青却拿出当年入赘的说法,非要说是她娶钟宁,得送上聘礼,胡扯乱扯一通。
这人心底还是憋着一口气,就为着旁的人对钟宁的那些酸言酸语,一直惦记着,又是开店,又是买股份,但心里还是憋着。
钟宁既拗不过她,又知道谢拾青完全是处于对她的爱护,推辞了一次,就还是签了字。
从此过上了时不时打工的生活。
倒也没不高兴。
两家大公司的事务,都压到谢拾青一个人肩膀上,她看了也过意不去,自己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帮忙分担一下呢。
这样也能省下很多空余时间来相处。
她们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四处旅游,放松心情。
叶赛莲娜靠着自学,考进了首都最好的高中,她的自媒体账号也做的有声有色,家里富裕起来,便把一大家子人也都接了过去,做起了餐饮的小生意,原来镇上帮助过她们的好人,也都挨个感谢过了。
钟宁和她时不时还有联系,知道这件喜事后,又给她转了钱,指名说这笔钱是用来买电脑手机平板等电子设备的,要最好的最贵的。
她点了牌子,全家人都有一份。
知道叶赛莲娜一家子都节俭,舍不得花这笔钱,还要求小姑娘买完以后报备一下。
基金会的事,就由毕业的柳如是接手。后者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这里的人性格都很和善,耐心又细致,氛围非常好。
又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她忙前忙后,干劲十足。妙妙被她带着一起上班,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个可爱的、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姑娘,没少亲她的脸蛋。
钟宁某次去看,刚蹲下身,本来想抱一抱她,妙妙跌跌撞撞地往柳如是的怀里钻,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分明是被亲怕了。
看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只是一旁的谢拾青笑容有点淡。
“怎么啦?拾青,你好像有点不开心。”等离开这里,钟宁便开口询问。
“就是想到孩子的事。”谢拾青转了下眼。
“我年纪比你大,身体又不好,肯定走在你前面,等我死后,你一个人要多孤单呢。何况我们这么大的基业,总不能无人继承。”
钟宁:“还有八九十年好活呢,说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至于公司……要不然,实在不行,就收养一个?”
谢拾青眸光微动,“收养?”
“对,就算是自己生的孩子,也不一定能确保遗传到好的那一面,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聪明脑袋,这个属于先天的天分,后天提升不大。”钟宁倒不像是临时起意,反倒是深思熟虑过好多次,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谢拾青沉吟片刻,“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这件事急不得,不是还要去参加闭幕式吗?”
钟宁:“芜湖!”
要去的不是别的,正是《决战之巅》的季后赛闭幕式,这就是完全的表演赛了,还会公布每年的明星选手,每条分路各一个。
钟宁这个狂热游戏爱好者,全皮肤收集者,天梯榜前一百名玩家,是以超有名气的大网红身份被邀请的。
她的身份早被爆出去了。
一个是活跃,一个是不遮掩,几个号互通以后,风城的上流圈子小年轻也不是不上网,稍微一看到这张脸就知道是她。
不过那些八卦,倒是不敢说的,毕竟谢拾青的威慑力还摆在这儿。
说是网红,其实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个领域。
再加上拥有钟氏商城的年轻董事长身份,竟然还会背地里做游戏主播,欧气爆棚,天天帮粉丝抽卡,最开始还意思意思收个月卡,后来直接免费,也太接地气了。
消息一出就全网炸了!
谢拾青本来想堵,钟宁倒是不怎么在意,就没让她花这份冤枉钱。
是以这次闭幕式,邀请嘉宾名单一出,评论里讨论的都是这位年轻董事长。
能力优秀,运气逆天,关键是长得还超帅,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嫉妒也嫉妒不来,只有羡慕的份。
谢拾青牵着狗在后场休息室,松茸非要跟着一起出门,钟宁是绝对不会拒绝,只有溺爱的份。
时间久了,她们一人一狗的关系倒是融洽很多,不过比起和钟宁相处时候的贴心模式,松茸同谢拾青在一块,大概是损友模式。
钟宁早早就去上台互动,还有5v5比赛,她的游戏账号谁都知道,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是代打上去的排名,大概看了直播会惊掉自己下巴。
别的方面她很佛系,可是游戏方面,尤其是技术类的,操作类的,钟宁是绝对自信,也敢于称自己天才。
她是完全有职业水准的。
谢拾青在后台,休息室倒是不空,她走进来的时候,几个女生正坐在一起说这话,见到她,眼里流出明显的惊艳和拘谨。
几双眼睛都是不知所措,又是躲闪,又是偷瞄。
她牵着狗绳,大大方方地看过去,微笑着说:“打扰了,我是钟宁的家属。”
噢!
那几个女生就露出了然的表情,很不好意思地说:“你好、你好,请坐,都可以坐的。”
“还……这里还有水,你要吗?”
谢拾青温和又不失礼貌地说:“你们是职业选手吧,我和小宁看过你们的比赛,RT的星星,WVV的小满,清风,SNG的火锅,BBA的兔子,小宁和我说过你们,都是她非常欣赏的选手。”
这下几个人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钟宁的身家,比起全国首富也差不了太多,她的家属,能是什么平庸之辈吗?
何况只看气场,就知道也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尽管谢拾青已经很平易近人了,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便叫人不敢直视。
这几个人都站起身来,还有的人脸已经红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夸,还是单纯社恐,见到谢拾青就羞涩。
电竞职业选手的年纪都很年轻,这几个人也就十六七岁,最大的星星也才二十而已,而且整天打游戏,很有一种不通人情世故的清澈。
谢拾青笑着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几个人乱七八糟地表示道:“能能能。”
头点的像拨浪鼓。
星星年纪最大,说话做事稍微要成熟一些,主动道:“我去找工作人员要几个周边来签。”
谢拾青颔首:“麻烦你了。”
星星耳根有点红,“不麻烦,不麻烦。”
她一溜烟跑掉了,剩下几个小女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火锅是年纪最小的,对谢拾青这种成熟大姐姐的抵抗力超高,倒是对松茸没什么抵抗力,眼珠子都要黏上去了。
谢拾青就解掉背带,“别得意了,去和人家互动去吧。”
松茸瞥她一眼,屁颠屁颠地走到火锅面前,扬了下头。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
一起蹲下来,对着松茸星星眼,也顾不上害羞了,扭着头问她:“能摸吗?”
谢拾青:“可以。”
没过多久,星星回来,手里提着四个袋子,把这次会场的周边都各装了两份回来,还拿了金色的签字笔。
选手都有自己的照片,还有一些合照,她在上面挨个签了名字,又叫沉迷摸狗的其她人也去。
谢拾青笑着说了句谢谢,她又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
没过一会儿,这几个人也出去,去参加什么颁奖。
钟宁倒是回来,兴高采烈的,脸上的笑藏都不藏,一进门就说:“我刚刚单杀了树叶!哈哈哈哈!爽!”
这个人谢拾青也知道,天才中单来着,她噙着笑迎上去夸,“宁宁真厉害,我刚刚在休息室看到了星星她们几个,帮你要了签名哦。”
她举起手提袋晃了晃。
“签名!”钟宁先给了谢拾青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好爱你啊拾青!”
才过去翻看袋子里的东西。
“一会等闭幕式结束,再去合个照吧。”谢拾青说。
“你真好。”钟宁好感动。
谢拾青对比赛没兴趣的,只是因为她有兴趣,才跟着一起看,认识了这些人,现在还帮她要签名。
“那你可以报答我一下。”谢拾青眨了下眼。
她一开口,钟宁就知道这人要说什么,又在故意调戏她。
不过过了这么久,钟宁的脸皮已经厚了起来,不再有当年那种动不动就脸红的样子,甚至还能有来有回地说:“好啊,我会好好努力的。”
两个人在休息室待了一会儿,等到闭幕式结束,谢拾青举着手机,帮钟宁和所有人都合了影。
钟宁是很高兴的,和她们都加了好友,扩充了自己的朋友圈,还说有空可以一起打游戏。
RT的俱乐部就在这里,钟宁说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一起聚个餐,其它队伍来比赛,有空的话,她也请客,主打一个大方。
回去的路上,她就和谢拾青商量,说送什么礼物过去比较好,寄到俱乐部就行了,反正地址都有,教练和选手都来。
谢拾青在开车,进入隧道,四周顿时昏暗下来,她回道:“不是说电竞选手很容易患腱鞘炎之类的,送个按摩仪?”
钟宁点头:“这个可以。”
正聊着,车子从隧道开出来,谢拾青忽地咦了一声。
她的目光扫过街道两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不对,这不是来时的路。”
钟宁:“什么?什么不是?”
她把脑袋从手机屏幕里抬出来,茫然地左看右看,这一看,可看出问题了。
“等等等等!那个,那个塔!”
这不是她家的望江楼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啊?怎么回事,她是在做梦吗??
钟宁一个激灵,差点把脑袋伸出车窗外面,“不是,不是,这是……”
她大张着嘴巴,看着前方车子的车牌号上面,明晃晃一个“锦”,这是她们文锦州的简称啊。
啊?
钟宁完全宕机了。
就差像个猴似的上蹿下跳,忽然眼角余光瞥到后视镜,发现自己的脸上仿佛荡开了一层薄纱,她视线一花,再看过去时,镜子里的人,样貌忽然变了。
从那个钟宁,变成了她原来的本貌。
两张脸有七分相似,不同在于,她自己原来的模样,五官要更柔和,眼型也偏圆一点,唇角天然上翘,自带笑容,瞳色则是浅栗色的,不是纯黑。
只是一点细微上的差距,气质就截然不同了。
钟宁:……
不是,这怎么解释,大变活人吗?
老天奶!你搞什么呢!
谢拾青关注着外界,也关注着她,一时间,她也无比震惊,差点和前面的车追尾。
“找个路边停一下吧,我大概,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钟宁揉了把脸,语气沉重得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不是别人的,是她自己的。
谢拾青福至心灵,貌似清楚了什么,她望着外面的景色,看着全然陌生的城市,余光瞥向钟宁,后者的面上,是很复杂,很微妙的表情。
轿车从主干道驶向小路,找了一个空停车位停住。
外面车来车往,钟宁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不偏不倚地和谢拾青对视,“我有一件,藏了很久的事,一个秘密,一直没有说。”
“我不是钟宁,我也叫钟宁,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她轻声说,“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一点离奇,但是,我保证没有说谎的成分。”
“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爱,是全然真实的。”
“其实我也有秘密,大概和你的一样惊人。”谢拾青的样子,比钟宁想象的要淡定很多,就好像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似的。
多大的秘密,能和我的一样?
钟宁有点想笑,却没有笑的心情,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这里才是我生活长大的地方,叫文锦州,这里的人,没有abo三种性别。”
“我是在搬去你家里的那天,来到那里的。你所在的世界,是我朋友看过的一本书,你是反派,我是炮灰,乐溪和钟梓暖才是主角。不过我想着,或许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平行空间,作者或许只是梦到了投影,并不能单纯用书中世界来描述。”
“……我的话听起来好像一个疯子。”钟宁仿佛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里面的联系人果然变了。
“也可能我现在正在做梦也说不定。”她喃喃道,把手机递给谢拾青,“相册里有我和家人的照片,联系人里也能看到。等等……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视线一扫,8月30,昨天正好是她朋友发消息的那天!
聊天记录还在。
谢拾青也看到了这份记录,她有一点沉默,又有一点恍然大悟。
“我的秘密,接下来换我来坦白。”
她忽然扯了下唇角,有点感慨地说:“如果是几年前的我,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是重生一次的人,上辈子经历的,就是你这位朋友说的一切。”
钟宁张大了嘴巴,“啊?”
谢拾青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她的脸一下。
“上辈子,我错信了钟璘,钟梓暖和乐溪一起联手吞并了谢氏,让我破产。再重生回来,也是在那一天,我本来是想要取消订婚的,却没想到,你已经到了家门口。”
她的神情是很恬淡的,“或许冥冥中有一种大意志,让我们两个人相遇吧。”
钟宁:“……要是我能再早一点遇见你会更好。”
谢拾青眼眸微弯,“现在也很好,只要我们最终在一起,就永远不会晚。”
“你的家在哪儿,这么久见不到自己的家里人,应该很想她们吧?”
谢拾青点开手机,把地图调出来,等着钟宁说地址。
“等等等,你这就接受了?太快了吧!”钟宁还处于震惊中呢,一个穿越,一个重生,怎么说的好像比丢了两块钱还轻描淡写。
“其实我早发现你不是她了。”谢拾青说。
“什么?!我装得那么不像吗?什么时候发现的啊?”钟宁瞠目结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我是重活一次的人,知道钟宁,原来的钟宁是什么样,你和她截然不同。起初,我以为你是装的,但柳如是的事情发生时,我就意识到了。”
谢拾青轻声说:“你绝对不是她,她没有你的责任心的和担当。”
“……这和一开始就发现有什么分别!”钟宁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说,“啊?我还以为自己藏得特别完美。”
虽然也是破罐子破摔,心里就决定用性情大变来解释所有的所作所为。
但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没装出来。
钟宁:心情复杂。
谢拾青反倒笑了,“所以,你也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们现在互相扯平了。我再没有一件事瞒着你。”
钟宁失笑,“我也是,藏着的一点东西,都抖落干净了。其实很多次,我都有想过,要不要和你坦白,但是又怕你觉得我疯了,魔怔了。”
“这种事说出去谁会信呢。”
谢拾青:“我信。”
“你说什么我都信。”
钟宁挑了下眉,“哪怕我说,我其实是外星人,你也信?”
谢拾青点了下头,“信了。”
“别闹。”钟宁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所以你家在哪儿?”谢拾青再次问道。
钟宁报出一串地址。
车子按照导航行驶,刚走了一半路,钟宁一拍大腿,“你有身份证没有啊!”
谢拾青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两个人对视一眼。她趁着红灯翻了一下手机,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没有,仿佛新的一样。
钟宁:“……完蛋了,你好像是黑户。”
谢拾青:“……”
“不然,不然就说,你失忆了?我捡到你,然后带你回家,去警局报案,先给你挂个失踪,然后就能有临时身份证用了。”
“如果不是黑户,真能找出一个身份来,那就更好了,你觉得呢?”
谢拾青点了下头,“可以,我这儿也查不到什么。”
“那先去警局还是先回家?”
钟宁:“去报案吧,这个比较急。”
于是车子一拐,驶向了最近的警察局。
人口失踪是大案了,钟宁这里的科技没有谢拾青那边的发达,没有天网系统,工作人员非常重视,仔细问了很多问题。
谢拾青发挥了超强的演技,钟宁也演的逼真,忧心忡忡的,“有失踪报案的吗?”
办案人员快速把近期上报的失踪案都查了一遍,摇了下头,“目前还没有查到有关信息。”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先带她回家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人来报案,或者你们查到线索,就来找我,我家就住在梧桐路。”
钟宁拿手机调出来实名认证,“这是我的身份信息。”
一时半会也没有别的办法,这边留了档,说查一下,尽快给答复,除了文锦州的失踪案,其它地区的也都要过一遍。
给谢拾青拍了照片,钟宁就拉着她走了。
“我家里人都很好的。”
开车的人换成了钟宁,“我还从来没和你介绍过她们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你看我列表,和妈妈的聊天背景就是我们的全家福。那个卷发的是妈妈,左面挽着她的是母亲,右边是我姐。”
钟宁把每个人的名字都介绍了一遍,又说:“我家是做小生意的,全部存款加起来,连你账户的零头都没有。”
“我是做游戏主播的,自己买了一套房,装修还没好,现在是和家里人一起住,房间很大的,四室一厅。”
“家里是开水果店的,姐姐和她老婆是一起上班的打工人,已经结婚了,孩子也生了。”
“她们性格都特别好,而且我妈超级热情,哎呀!”钟宁忽地想起了什么,声音拔高了八度,“戒指,戒指先摘了。”
“……你的先不要摘了,把我的放你那里吧。”
“好。”谢拾青忍俊不禁,趁着红灯,把钟宁的戒指摘掉,放到手提包的内侧口袋里。
“还有个关键问题……这车什么来历啊?”钟宁有点纳闷地说,“总不能是我的车吧,我还没买车呢。”
谢拾青摇了下头,“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太离奇,也太离谱,处处都有说不清的地方。”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与此同时,一个偌大庄园内,无数佣人保镖跑来跑去,管家声嘶力竭地喊道:“还不快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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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这会是一个搞笑番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8:03
第88章番外二
钟宁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灯还是关着的,一看时间,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们家开水果店,虽然不用像卖早餐的一样两三点就起来忙,但六点也要去开门,所以老两口九十点钟就去睡了。
谢拾青帮忙开着手机里的手电筒,钟宁则蹲下身,借着光在鞋柜里翻一次性拖鞋。
刚拿到手拆开包装袋,忽然一阵强光亮起。钟妈妈眯着眼睛,手还按在客厅灯的开关上,“小宁,你在这儿干嘛呢跟做贼似的?”
“你……啊,你带朋友回家,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呢。”她惊呼一声,困意顿时消失殆尽,略带埋怨地瞪了钟宁一眼。
“这大晚上更深露重了,闺女吃过饭没有呢?”钟妈妈面上笑容和蔼,“冰箱里还有水果,家里别的没有,就水果多,我去切两个芒果给你。”
“妈!妈!先别忙了,我们吃过饭了。”钟宁连忙把人给拦住了,“你明天不还得早起嘛,回去睡觉吧,我们洗漱完也睡了,一会儿再把母亲折腾醒了,她睡觉困难,明天又该头疼了。”
“我自己招呼就行了。”
钟宁推着她的后背,就把人推回卧室里,“快睡快睡,明天再聊,我朋友在家里得住两天呢。”
“哎哎哎别推我,你好好招待人家啊。”
咔嗒,卧室门被关上,钟宁转过头,对上谢拾青一双盈盈笑眼,揉了把脸。
“先洗漱吧,我去拿我睡衣给你。”
领着人来到卫生间,钟宁翻出来没用过的牙刷和杯子,“那个水果味的牙膏是我的。”
又去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最贵最舒适的睡衣出来。
此时此刻,她忽然庆幸自己从前因为总在家里待着,大多数都穿睡衣,所以舍得花钱,买的都是大三位数一件的纯棉睡衣,尽管比不上谢拾青常穿的那些,但体感也不会太粗糙。
她看着自己的房间,总在大别墅住,虽然没多久,但眼界是养叼了,觉得自己从前的卧室,小的可怜。
也不知道谢拾青能不能住惯。
再看一眼自己的存款,六位数,其实挺多的了,她毕竟刚买了房还装修了,在这个年纪,靠自己攒下这么多的身家,足以用事业有成来形容。
就是和谢拾青以前的环境比,实在是略显简陋和寒酸。
这已经是两个阶级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十辈子也赚不来那么多钱。
钟宁倒是很坦然,没觉得自己家里相比较下算是贫穷,就会有抬不起头的感觉。
拿好睡衣,她就返回卫生间,家里是没浴缸的,淋浴间倒是还算宽敞,也做了干湿分离,洗衣机不在这里,但浴缸是没有的。
两个人婚都结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挤在一起冲了个澡,谢拾青的头发长,钟宁的短,毛巾擦擦就干了,她便拿着吹风机给人吹头发。
等两个人都换好睡衣出来以后,冷不丁撞见两个人。
钟母和钟妈。
钟宁:“……”
钟宁:“妈妈,不是说让你们睡觉嘛。”
钟母翻她一眼,“你这话说的,家里来人了,哪有睡觉的道理。”
钟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叫谢拾青,是我朋友,最近正好来这边玩,我就邀请她来家里住了。”
谢拾青笑容非常乖巧,“阿姨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是小宁的朋友,还叫什么阿姨啊,多生分,叫妈。”钟妈笑眯眯地说,拉着她的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你是哪儿的人啊,多大了?”
谢拾青是见过热情的,但都是那种客套的社交式热情,钟妈这种,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何况问的问题也实在是让她回答不上来。
钟宁连忙过来解围,“她刚下飞机,晕机又晕车呢,妈,先让人家睡一觉,明天再聊嘛。”
“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的,闺女快去睡吧,好好睡,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嗷。”
“快去快去,还不快带我闺女睡觉去。”
钟宁:“……你真是我亲妈。”
在亲妈瞪眼睛之前,她连忙拉着谢拾青钻回房间里了。
客厅两位互相对视,挤眉弄眼的,一起咬耳朵:“你看她那个样,准是恋爱了,家里又不是没客房,直接领自己屋去了。”
“上次小村来都是睡客房的。”
钟母也压低声音道:“可能人家脸皮薄呢,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就是眼神不太好,怎么看上咱家的了。”
钟妈白了一眼,“什么叫咱家的,小宁长得也不赖啊,随我,盘条亮顺的,个头高,性格又好,哪儿不好了?”
“……不过人家更好看就是了,跟大明星似的,小宁哪儿走的狗屎运认识的,瞒得挺严实啊,一点风声没透出来,我都没发现。”
钟母打了个哈欠,“她不说就随她去吧,你也别太热情,再给人吓着了,睡觉睡觉。”
另一边,钟宁是完全没察觉自己露馅的。
她和谢拾青睡习惯了,哪还想着要分开的事情,脑子里已经把这件事挖出去了。
“我妈,热情,哈哈。”她讪讪笑了两声,“你没事儿吧,不好说你失忆了,要不她俩大呼小叫的。”
“就说,说你是许州的,我们这儿首都就是许州。”
谢拾青笑着颔首:“好,许州,我记下了。”
“至于阿姨……这样挺好的,没有不适应。”
“先进被窝。”钟宁打开床头灯,她睡的双人大床,床上就是放着两个枕头的,平时会摞起来靠着,幸亏如此,倒也不怕没枕头枕。
被子一张够大了。
把床上摆着的好几个抱枕都堆电脑椅上,等谢拾青躺进去以后,她就把主灯关了,只留下床头的小灯还亮着,昏黄柔和,宛若一个小月亮。
“还是觉得很神奇。”钟宁拉着被子,和人面对面躺着,“忽然睡这么小的屋子,会不会不习惯?”
“有你在,就什么都好。”谢拾青眉目柔和,“而且这你是的家啊,我怎么会不习惯,高兴还来不及。”
“我小时候,睡的不是这里,当时家里是两室一厅,我和姐姐睡在一起,后来家里就越来越有钱了,又买了这套,原来的租出去了。”
“租金给姐姐了,她要养小孩子,开支很大。”
钟宁拍了下脑袋:“对了,明天咱们先去逛商场吧,给你买衣服穿,不然你都没新衣服换的。”
“……不过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先穿个五位数的?”
“我会想办法赚钱的。”谢拾青眸光认真,“不然你压力太大了,衣服买两套换着穿就行了,不要破费太多。”
“给你花钱,我不觉得是破费啊。”钟宁说,“何况这已经和你之前的衣食住行都差太多了,我也要努力赚钱。”
“什么来钱快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炒股。”
钟宁经过历练,也是能轻松处理这方面的事务。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未来计划,便慢慢睡着了。
……
许州。
一位瞧着大约六七十岁的管家握着手机,“什么?有报案,小姐找到了,快去!”
不多时,数辆直升机从庄园起飞,一路朝南,奔着文锦州的方向而来。
次日。
家里的隔音没有那么好,两位家长已经尽量放轻了声音,说话都是用手比比划划的,但洗漱和走路的声音,还是吵醒了谢拾青。
她的耳朵好使,再细微的声音也能听清,所以睡觉经常睡不安稳,这是老毛病了,就是有一点神经衰弱。
她一睁眼,翻个身,钟宁就也跟着醒了,迷迷糊糊地搂着她,“吵醒你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个早饭再睡回笼觉?”
“她们很快就出门的,不在家里吃早饭。”
谢拾青看了一眼手机,五点钟过一点,是挺早的,“没事,我还不饿呢。”
钟宁把人搂紧一点,吻了吻她的发丝,含混地嗯了一声。
就像她说的那样,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安静下来,随后传来的是穿鞋和转动门把手的动静。
但却没有关门声,而是传来了模糊的说话声。
脚步身又转了回来。
咚咚咚。
钟宁的房门被敲响,“小宁?小宁?醒醒了。”
怎么回事?
钟宁睁开眼睛扬声道:“妈,怎么了?”
钟妈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不那么清晰,但语气中的迷茫和焦急却是藏不住,“门外面来了一堆人,好像是找你朋友的,快点出来看看吧。”
两个人坐起来,钟宁:“找你的?你是有身份的?”
谢拾青拧了下眉,“先穿衣服吧,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因为着急的缘故,没用上几分钟,她们就穿戴完毕,走了出去。
客厅里乌泱泱站了七八个黑西装的,钟妈和钟母两个人有点不知所措,给钟宁疯狂递眼色。
黑西装里,站出来一位老人,声泪俱下地说:“小姐,终于让我找到您了!”
钟宁:……啊??
谢拾青:“……找我?”
老人抹了抹泪,朝身后一勾手,“小姐又忘了,没关系,您看了这段PPT就知道了。”
后面三个黑西装,两个人扯着投影布,一个人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投影仪来,鼓捣一番,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变出了一副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根短教鞭,点了点幕布。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症,叫做周期性失忆症,而您,就患有这样的病。”
“小姐,您叫谢拾青,是世界首富,今年29岁,每隔三年,就会病发,同时还患有被害妄想症,认为我们都会害您,所以自己偷跑出来。”
“您看,这是您在许州的大宅,这是您赛马的风姿,这是您第一次弹钢琴,这是您在意大利玫瑰庄园品下午茶,这是您飞北极看极光。”
说话的人老泪纵横,“我是您的管家。”
管家又拍了下手,另有几个人走上前来,打开手提箱,“这一箱都是您的房产证,我只拿了一部分,都是您最喜欢的大厦和庄园,分布在全球各地。”
“这一箱是您的游轮、私人飞机和直升机证书。”
“这一箱是您持有的小岛和地产证明。”
……
钟宁张大了嘴巴,钟妈和钟母也张大了嘴巴,饶是谢拾青从小到大都是顶层豪门,也不禁有点失态。
倒不是被财富之力击倒,而是被眼前这种……神奇场面,惊到了。
好,好不讲逻辑!
谢拾青轻轻吸了一口气:“等等,先别展示了。”
“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我,我真的没有一点印象,别找错了。”
管家怜爱又慈祥地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厚相册,“小姐请看,这是您从小到大的照片。”
“而且我已经调动卫星追踪过了,小姐开着您最喜欢的蓝星从许州一路开过来,在路上碰见了这位钟小姐,便和她待了一天。”
“您身上穿着的,是前两天刚送到家里的SY家新品,手上戴着的是香雯丽的表,也是一起送过来的。”
谢拾青:“……所以,我是世界首富。”
管家欣慰地点头,“小姐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吗?真是太好了。”
谢拾青举起手机,“可是我的手机里并没有相关信息,是空白的。”
管家怜爱地看着她,就像是看自己倔强的孙女,“那是您新买的手机,当然什么都没有了,这才是您常用的那部。”
把手机递给谢拾青,她又转过头,看向呆立的钟宁,“多谢您让我们提前找到了小姐,这是给您准备的谢礼,只有一个亿,请务必手下。”
说话间,她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钟宁:阿这阿这阿这……
不是!我是走了太久有点脑子转不过弯了吗,没听说过还有世界首富这个说法啊!
谢拾青翻了翻这部“常用手机”,自己的指纹成功解锁的那一刻,她就有点信了。
主要是穿越这种事都经历了,她真是锻炼出了一副大心脏,在这个世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有原本的身份,也不是不能理解。
手机里有很多照片,是她的样子,社交账号里的一言一行,也是她会说出来的,非常符合她性格的话。
管家:“小姐,请和我们回家吧,或者您还想在这里游玩一番,也是可以的。”
“身为首富,我们还要很多要紧事要办呢。”
谢拾青顿了顿,问道:“什么事?是公司有业务要处理吗?”
管家义正言辞,斩钉截铁地道:“当然是花钱了!”
谢拾青:“……”
她少有感到无语的时候,现在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怎么回事这个世界,这个首富,看起来好不真实,好不靠谱。
管家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念头,又说道:“您可能不会相信,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市政厅查一下,看一下您名下的财产,您就相信了。”
谢拾青看了一眼钟宁,钟宁手动把掉下来的下巴抬上去,“要不,去看看?”
“这张卡我先带着,母亲,妈妈,你们两个照常上班吧,我和拾青去看一下,放心,没事的。”
两位家长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
“这还开什么店呢,关一天也不碍事。”
钟妈把钟宁拽到房间,表情严肃地问:“你和这位不是朋友吗,怎么,不知道她是世界首富?”
钟宁:说出来把你不信,她还真不知道,首富本人也是一头雾水呢。
钟宁只好含糊地说:“我只知道她有钱,但不知道有钱到这个地步。”
钟妈抓住她的手腕,“你告诉妈,你俩什么关系,是不是恋爱呢?”
钟宁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的演技已经进步了啊!
钟妈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当我是傻的吗,两个人一起洗澡,还睡一个屋,不是恋爱是什么?”
说完,面上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如果这帮人说的是真的,咱们两家的家庭,差别也太大了……小宁,我怕你吃亏啊。”
“从小我就教导你,钱多钱少不重要,精神上面的富足和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咱家虽然不能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多少也能算上小康,没穷过你们姐妹两个。”
钟妈叹了口气,“可是,人家和咱们是天壤之别,她的日常生活耗费的花销,是我们房子卖了都达不到的标准,时间久了,人就容易自卑……”
钟宁反握住她的手,“妈,她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也不是随便玩玩的,我是你女儿,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
“实在不行我就多买几个彩票,到时候中个大的,咱们也跨越阶级。”
钟妈叹气。
那是彩票的事吗……
“好啦,好啦,往好处想,人家肯定骗不了我的钱,对不对?”
钟宁抱了抱她,“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钟妈白了她一眼,“你这幅德行,和那个死人头一模一样!”
钟宁长噢一声,“我知道了,是你最喜欢的样儿。”
“真的没事的!”
她拉着人出来,管家当司机,开着那辆蓝星,谢拾青和钟宁一家子在后座。
其她保镖就在后面开车跟着。
她们虽然是坐直升机来的,但是谢拾青在文锦州有自己的别墅,车库里也有闲置的车,把直升机放在停机坪,就一并开车过来了。
钟宁其实信了百分之九十,因为这辆车,真的不是她的车,只能是谢拾青自己的。
到了办事处,简单一查,就查出来了,人脸和指纹识别,可以识别身份信息,名下的各种地产房产,几页都翻不完。
这就没有看完的必要了。
管家老怀大慰,“您现在信了吧。”
谢拾青:“……信了。”
管家欣喜地说:“那太好了,我们快去花钱吧,因为您的突然离去,我们已经一天没有消费了,维持首富的体面,是您必须要做的工作。”
“小姐想在文锦州游玩一番吗?”
谢拾青很快拿出了该有的上位者姿态,淡然从容地说:“我要一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管家立刻表示:“对面就有一家咖啡馆,我这就把它买下来。”
片刻后,谢拾青和钟宁坐在这家新鲜易主的咖啡店里,单独的小包厢中。
两个人面面相觑。
钟宁:“你好,世界首富。”
谢拾青:“你好,世界首富的爱人。”
话音落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钟宁摸了摸下巴,“看样子是不用买彩票,也不用炒股了,又可以吃软饭,真好啊。”
谢拾青无奈地望着她,明明自己也有能力,但就是懒得用。
这幅不上进的样子,如果是她的员工,恐怕早看不顺眼了,可是换成钟宁,双标立马就发动。
什么不上进,这分明是坚持自我!不为外物所动,不为金钱腐蚀!
她语气宠溺地说:“好,吃吧,我就爱让你吃……”舌尖点了下上颚,才慢悠悠接道,“软饭。”
钟宁对这样的调戏面不改色,“那什么时候领证,不然我怕抢不过别人。”
“要不然现在就去?”
钟宁:“……我妈她俩会被吓死的吧,还是让她俩缓缓再说吧。”
谢拾青忽地眼眶湿润起来,咬住下唇,“宁宁是嫌弃我了?不愿意和我结婚了吗?”
钟宁一副“又来”的表情,熟门熟路地配合道:“是我,是我怕你嫌弃我家境不好,我自卑,所以才不敢直接同意。”
“你知道我不会的。”
钟宁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你证明啊,证明了我才相信。”
谢拾青:“好,我们这就去登记结婚,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有多么矢志不渝!”
“错了,错了。”钟宁一把抱住她的腰,“我怕把我妈心脏病吓出来。”
对着人的脸啵啵亲了两口,谢拾青才笑出来。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包厢里出来,面上都是带笑的,管家看到以后,露出了一种非常复杂又感动的表情。
“小姐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钟宁:这个世界……变得让我好陌生啊。
谢拾青的嘴角也是抽了一下,不过她多少适应了一点“世界首富”的画风。
“我在这里有没有别墅?”
管家说:“只有三套,您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因此只是隔空买了三套最好地段的别墅,并没有购置其它太多的地产,现在正好可以来消费一下。”
她很贴心地道:“小姐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如我们第一站,就去商场吧,几位也请一起。”
钟宁:“妈妈,母亲,来不来逛街呀,包付款的。”
两位家长犹犹豫豫,又跃跃欲试。
钟宁一脸坦然:“就这样决定了,出发!”
第89章番外二
钟宁是经历过穿越的人了,还是穿两次,面对这等不合理的情况,已经锻炼出了一副超级随意的价值观——不管什么设定,你来就是了。
她全盘接收,一点异议都没有。
谢拾青也是如此。
可钟妈和钟母两个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世界首富,那可是世界首富啊!这四个字摆在一起,就足以叫人瞠目结舌了。
有钱人的生活,是她们想也想象不出来的。
就好像人被自己的眼界所限制,农民只能想象皇帝用金锄头一样。
不过今天的商场,也多少是大开眼界了。
除了管家外,只有四个随行的人跟着。
刚到了商场,经理就过来跟着了,笑容很是热情周到,管家却摆了摆手,“我们小姐不喜欢人跟,您去忙您的工作吧。”
经理有着一张圆圆的富态脸,见状笑眯眯道:“好,好,那就不打扰谢小姐了,祝谢小姐逛得尽兴。”
她人是走了,但耳提面命让手底下的人通知了奢侈品的各大店主,都支棱起来,打起精神,好好接待这位财神。
奢侈品的店面都在楼上挨着,但是上去之前,谢拾青却主动问道:“要不要喝奶茶?”
钟宁:“要!妈你俩要不要喝点饮料?”
钟母and钟妈:“不用,不用。”
要去的都是奢侈品店,拿杯奶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老两口还是很拘谨的,笑容不太自然地说:“你们年轻人逛街,我们就不跟着了,这不打扰你们玩吗,我俩也不懂这些流不流行的,眼光都过时了。”
“你们好好逛吧。”
谢拾青却把人挽住了,“阿姨别走,来都来了,左右我也要买衣服,正好给你们也置办两套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两个人就脸色大变,“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钟宁也跟着把人拉住了,“哎呀不贵。”
然后就被钟妈瞪了一眼。
不贵?什么不贵?真当她没上过网吗,奢侈品大牌子,一件衣服都十几二十万的。而且人家都没说话,你倒是叭叭插上嘴了,真不把别人的钱当外人,还不贵。
要不是现在大庭广众的,钟妈真想一手把自己倒霉闺女的耳朵拧了。
钟宁白挨了几个白眼,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两人怎么都没走成,谢拾青一手把钟妈挽住了,钟宁把钟母挽住了,她们想走也走不掉,每人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就这么施施然地去逛奢侈品店了。
谢拾青当场就挑了一件侧开叉的旗袍,施施然进试衣间换了。
钟宁也神态自然地在衣架面前挑选,时不时拿出来一条端详,“这个感觉也适合拾青,是不是?还有这个,这个蓝色真漂亮,像水一样,波光粼粼的,这条粉色的……”
她的唇角弯起,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初谢拾青故意扮嫩的时候,“这个也不错,可爱。”
管家在几个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不去打扰她们三个人之间说话的氛围。
钟妈顾忌着旁边的导购,看着兴致勃勃挑衣服的自家女儿,一张脸写满了欲言又止。
她们俩都是老实本分的好人,热情大方,却也朴实,不然也不能叫钟宁的三观长得那么正,虽然宠着,但并不娇惯。
所以是决计看不上,也做不出这种类似傍大款的行为的。见钟宁这样,一时间竟有一种,闺女长歪了的感觉。
而她们的表情,落到别人眼里,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一位穿着精致,烫着小卷发的年轻女生路过,留下一阵缥缈的香气,以及一声嗤笑。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睛上下从几人身上扫过,叫来了其她的导购,下巴微扬道:“RHIC什么时候档次掉了,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了?”
钟宁:……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而是钮祜禄·钟宁,你当我听不懂这种超低级的讽刺吗?
钟妈和钟母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不过她们是开店的,遇到的人形形色色,面上倒是还能过得去,不至于失态,心里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钟宁心里不高兴,面上就摆了出来,把刚拿出来看的一条浅米色裙子挂回去,张口就是一句:“你在指桑骂槐,阴阳我吗?”
年轻女人有点讶异地看过来,似乎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和自己呛声。
几个人工作人员刚要说什么,被她一抬手拦住了。
“就是说你啊,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跳梁小丑,就别想着跑出来丢人现眼,好好的衣服,让你摸过都脏了,别人还怎么穿了。”
她双手交叉环胸,下巴仰得比向日葵还高,直接就拿鼻孔看人了,高跟鞋踩得咚咚响。
钟宁一下就乐了。
她真的应该生气的,毕竟这个人脸上的鄙夷和轻蔑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钟宁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人,冷不丁一遇上,实在有种遇上炮灰的既视感。
也不能怪她,主要是昨晚上莫名其妙刷到几个龙王驾到的短视频,一下子就让她想到里面的情节了。
她不笑还好,一笑,这个女生就生气了。
火冒三丈道:“你还敢笑,真是恬不知耻,瞧瞧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拿着奶茶,真是廉价。”
她捏着鼻子,就好像闻到了什么虚空臭味儿一样,以手做扇在那里扇风。
“经理呢,还不快把她赶出去!和这种人站在一起,真是脏了空气!”
钟宁:乐。
管家想要过来解围,被钟宁用眼神制止了,把两位老人家送到一边。钟宁正了正脸色,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家店主请我过来逛的,怎么可能赶我走!”
年轻女人也笑了,“哈?请你,就你这幅寒酸样,谁能来请你,知道这条裙子多少钱吗,把你家房子车子都卖了,也买不起一个零头,还请你,别做白日梦了!”
钟宁嘴角抽搐几下,完全憋不住想笑,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才忍住没真的笑出来。
“敢不敢赌一把?”
年轻女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赌?好啊,要是没人请你,你就跪下来,从这里滚着出去!”
“那你要是输了呢?”
那女生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眉毛高高挑起,“我会输,开什么玩笑?”
钟宁忍着笑:“该不会想赖账吧?”
最简单的激将法,也能让她上钩,露出被侮辱到的表情来,“要是我输,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道歉!”
钟宁点了点头,“行。拾青,你出来的正好,快来让我狗仗人势一下。”
谢拾青刚从换衣间出来,就听到自家爱人莫名其妙的话,面上浮起一点无奈的笑,眼眸里仿佛有星子在闪,“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怎么了?”
她走过来,路过趾高气扬的小女生,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掠过,再看向钟宁的时候,笑意盈盈地说:“这位是?”
钟宁言简意赅地说:“炮灰女配。”
谢拾青:?
女生跳脚,“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她们在这儿争执,底下职员是不可能不上报的,店长是怎么在群里严肃提点,就差没明说服务不好谢拾青就滚蛋了,钟宁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尽管穿得便宜,却也不会让人轻看了,一并仔细看着。
这个女生不是别人,也是安锦州有名有姓的一位大家小姐,姓赵,是店里的常客,她们吵了起来,这帮人当场就要拦,但钟宁不想被破坏看戏的兴致,她不让管家插手,那几个随从的保镖就把想要拉架的导购拦住了,但是她们联系店主,是没有拦的。
这么一会儿,店主也跑了过来,额角上还渗了点薄汗。
赵小姐看到她来,便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态度,“店长,RHIC如今的格调,可真是让人心寒,这样的人,也配和我站到一起来吗?浑身上下全是地摊货,也能进来这里逛,还是要有点门槛的好。”
店长面容严肃,“赵小姐,请你收回刚刚的话,这位客人是我们店的贵客,您对她的侮辱,就是对我们店的侮辱。”
“请您立刻向这位女士道歉!”
赵小姐目瞪口呆,气得手都在哆嗦,“你你你说什么?贵客?!就她,身上的穷酸气都要冒出来熏死我了,还贵客,店长,以权谋私可不好吧。”
谢拾青被钟宁拉着看戏,看一会儿就大概明白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叹气,知道是钟宁玩心起来了,不然这种人,直接让店员和保镖一起轰出去就了事,哪能让她在这狂言不断。
“她听我的命令,算不上以权谋私。”谢拾青配合着开口。
“你?你又是哪根葱,敢到我面前说话!知道我是谁吗?”
谢拾青往后看了一眼,管家从善如流地走上来,“文锦市赵家的女儿,二流世家。”
赵小姐咬了咬牙,“你胡说什么!”
谢拾青不咸不淡地一掀眼皮,“二流世家,戳到你痛脚了?”
赵小姐扬起手就要冲过来,被她身后的导购紧急抱住了,“放开我!信不信我投诉你!”
钟宁:噗嗤。
谢拾青亦是微微一笑,“可以,你的投诉我听见了,但不受理。”
赵小姐呆住了,尖声道:“你什么意思,我是要给RHIC的总店投诉!”
“老板是我。”谢拾青说了一句,又转过身来,去问管家,“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我吗?如果不是的话,买下来。”
管家欣慰地笑着鼓掌道:“小姐总算恢复了首富的风范。您不记得了,这的确是您的产业,不过隔壁的GGE不是,为了庆祝,就把它买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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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痛的我魂魄出窍,在椅子上坐出了葛优瘫的姿势。我妈路过看到,留下了身残志坚的评价,笑得肚子更疼了。
没存稿啦,不能准时更新了,饱饱们不要等了,晚上八点前肯定会更的
第90章番外二
面色铁青的赵小姐在被赶出去之前,选择了自己离开,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不过店内除了她以外,自然还有旁人,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着朋友一起。恐怕用不上多久,今天的糗事就会在圈子内传遍吧。
钟宁笑得直不起腰,看到赵小姐步伐加快的背影,笑声更大了。
谢拾青面色无奈,眸光却包容,面对这等大声喧哗的场面,也只是扶着声音主人的胳膊,免得她前仰后合的,再把自己摔着了。
“哎哟,不行,不行……肚子痛……”钟宁歪靠在谢拾青肩膀上,一只手搭着胃部偏下的位置,显然是笑岔气了。
细碎的发丝落在脸上,让她微微眯起一只眼睛,仿佛做了一个俏皮的wink。
谢拾青伸手帮忙拂开扰人的发丝,从红唇里吐出的话语是全然宠溺的语气,“玩够了?”
“怪不得打脸的题材经久不衰呢,看视频的时候觉得土,身临其境的时候,还真的是很爽快。”
钟宁笑着站直了,发出最后的总结:“我要一辈子吃软饭!”
旁边一直在关注的两位家长眼前一黑,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天塌了的讯号。
管家办事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也可能是这个不讲逻辑的沙雕世界太不讲道理,不到十分钟,她就表示,隔壁店已经被买下来了。
当然不是这个分店,而是整个总公司。
钟妈和钟母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两个笑脸机器人,干巴僵硬地说着恭喜的话,随后又在谢拾青和钟宁半强迫式的怂恿下,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看着它们变成一个个装好的手提袋,被随从们拎着。
谢拾青是没多大购物欲的,她眼盲的时间有些久,所有的东西都是曾经的老管家帮忙置办,也没逛街的爱好。
但是这个世界不一样,她只给自己选了六七条裙子,管家就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并且痛心疾首地说:“您只买这一点,怎么能展现我们首富的体面呢!”
谢拾青顿了顿,“那我应该……?”
管家斩钉截铁地说:“选出几个不要的,剩下的全部要了!”
旁边传来噗嗤的笑声,不用说,定然是钟宁。
谢拾青捏了下眉心,“我知道了。”
于是在下一家店,她就拿出了世界首富的风范,开始大把地撒钱。
既然怎么都是花钱,给长辈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脚下一转,就从贩卖服装的店,转到了卖金玉首饰的区域。
金饰和玉饰,人类最喜爱的两种首饰类型,并且十分保值,尤其是前者。
谢拾青面上带笑,神态语气也是全然柔和的,问:“阿姨喜欢什么?”
她问得轻巧,给两位长辈可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天上掉了个巨大的馅饼,能抱上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的大腿,换做是常人,恐怕早就飘飘然,或是被贪念驱使着,做出一系列不算体面的事情来。
可钟妈和钟母两人性格中正,在看到金钱的诱惑之前,先看到了自己,无功不受禄,她们凭什么能受到如此夸张的馈赠呢。
而且小宁也是……一副全然被财富腐蚀的模样,还大声说自己爱吃软饭,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从来没短了她的吃喝,是尽自己能力富养的女儿,平时也看不出来,是一心钻进钱眼儿里的人啊。
已经被迫收了好些个衣服,想走也走不掉,一直被拽着,现在又要接受首饰。
谢拾青是怎么买衣服的,就是怎么买镯子项链的,选出几个不要的,剩下全包了。
管家习以为常,颔首说道:“小姐不如再选几块地皮吧?”
谢拾青随性自然地接道:“有合适的地方吗,要个马场。”
管家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平板,在上面画了两下,“小姐请看,这个位置不错,地势很平。”
谢拾青垂眸扫过,闲适的表情一僵,“挨着烈士陵园,这部分应该不可开发吧。”
不然早就盖楼了。
管家微微一笑,“这不是问题。”
谢拾青:“……那就这儿吧。”
购物完毕,又去最好的酒店吃了饭,谢拾青就要回她的大别墅了,而钟家三口,则要回到自己家里。
就算她邀请人家来睡,两个家长也是万万不肯的,接受了这么多礼物,已经让她们有点坐立难安了。
钟宁和谢拾青交换了一阵眼色,前者心领神会,亲亲密密地挽着家长的胳膊,在门口和她道别。
逛了一天的街,回到家里,看着摆满了客厅的纸袋,钟妈先去冰箱里,拿了两个芒果切成小丁装进盘子里,走回自己女儿身边,挤出一点笑来,“小宁,吃点芒果吧。”
钟宁本来心里还有点高兴,毕竟自己回来了,爱人也过来了,还不用继续为了生计而打拼,以后要过的就是神仙日子了。
可看到妈妈的神态,那点高兴立刻就消失了。
没有哪个孝顺的女儿,在看到妈妈欲言又止的愁苦面容时,还会笑嘻嘻的。
“妈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这话一出,旁边沙发坐着的钟母先叹了口气,她是个嘴笨的,平时总是做大于说,很有随遇而安的性子,可今天的一切,让她实在安不下来。
“小宁,你和那位谢小姐,是什么情况,能和我们说说吗?”
钟宁下意识就想要坦白,但是话到嘴边就停住了。
这种荒谬的事情,就算是亲生的母亲,也很难相信吧。她又没什么证据,何况,在那里经历的事情,也不全是好事,说出来难免要惹她们伤心。
过了这么久,她已经是很精湛的演技大师了,迅速又不着痕迹地把这点迟疑化作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苦恼,又吞吐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两个人是很久了,刚直播的时候就认识了,是我最开始的一个观众,粉丝,后来也成了房管。”
“妈妈,母亲,我们两个是非常正常的恋爱关系。”
“之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钟妈坐在她旁边,口吻有些小心地说,“能详细说说吗?”
钟宁握住她的手,心里软的要命。
“我和拾青最开始就是普通的主播和粉丝关系,其实她也不打游戏,只是那时候很无聊,觉得我说话很有意思,才关注的。”
“她虽然光鲜,但也有自己的烦恼,她从小就没了双亲,是管家抚养她长大的。她家里有钱,那帮亲戚只想要她的财产,差点趁她年幼,把她从家里赶出去,好继承这份家业。”
钟宁长长叹息,面上也覆盖了一层怜惜和心疼,“一个人,就算有再多的钱,没有玩伴,也没有家人,也不会活得快乐。”
两位家长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这也太惨了!”
她们性格好,同辈的亲戚也个顶个都是好人,一大家子也找不出一个坏饼来,只有吃亏的份,没有害人的景。
姐妹们之间也是相互扶持着长大的,是以一听到谢拾青的家事,就有点坐不住了。
钟宁也是这个阶段过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俩的想法,又添油加醋地说:“你们不知道她那帮亲戚多可怕,在她小时候,就想谋夺家产,诱哄她签协议书,说把继承人改成她们的名字,被管家严防死守,后来又打算把她骗出去卖掉,她失踪了,被人害了,遗产不就变成这些人的了吗?”
“她和我认识的时候,正好刚被一个堂姐进家门,说是要给她过生日,实际是去偷她的贵重首饰,你说说,有这样的亲戚,该有多难过啊。”
两位家长不约而同地点头,深以为然。
这倒不是全错,得知身份以后,管家着重和谢拾青说了一下她的情况,谢拾青因为有周期性失忆症,也给自己留了一份信息,言简意赅地写了注意事项。
其中就包括那些亲戚的事。
她知道,钟宁自然也看了,不过她说的话里有添油加醋的夸张成分,半真半假。
毕竟谢拾青没有记忆,她们也只是短暂聊了聊,不可能聊得那么详细,两个人知道的信息是一样的。
“她一难过,就喜欢花钱,拾青的身家你们也知道了,钱对她来说,连数字都算不上。”钟宁有些唏嘘地说,“她看直播高兴,就给我打赏了很多礼物,给我吓坏了,还是个没改名的号,就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未成年之类的。一来二去,我们就聊了起来。”
钟宁的语气非常诚恳,“我一开始也只知道她有钱而已。”
“至于谈恋爱没告诉你们,我就想着,先谈着嘛,等到确定合适,要结婚的时候再来和你们说。”
她幽幽叹息道:“其实我也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回,想说带她回家来见见你们,但是她总不同意,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我也不好强迫她,觉得是不是这段感情给她的安全感不够。”
钟母插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结婚的事要两情相悦,对方觉得不合适,肯定就是还有问题。”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怎么问她都不说,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吧。”钟宁摊了摊手。
“她这此来找我,看起来就有点奇奇怪怪的,完全是临时起意,直接开车过来的。”
钟宁说:“本来她要住宾馆,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住,这才带她回家的。”
钟妈已经完全一面倒向了身世凄惨的谢拾青,闻言不由得赞同道:“你做得对,是该带回家,在外面多危险呢,这是负责。”
钟宁嗯嗯两声,偷偷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
本来想一鼓作气写完的,没想到肠胃感冒,上吐下泻的,要命orz,久等啦,抱歉抱歉(趴)
第91章番外二
“话是这样说,她的家世……”
钟妈已经不年轻了,她快三十的时候,才生下老大钟暖,又过了几年,才生下钟宁,现如今这个小的,都二十五了。
她也成了年过半百的人,日子虽然不算操劳,生活顺遂,孩子孝顺,但上了年纪,脸上难免也有了皱纹。
面上泛起愁色时,这点岁月的痕迹,便显得愈发明显,像是一条条沟壑。
“小宁,妈妈不是不支持你恋爱,以前的人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
她的一双眼眸,倒映着钟宁的面容,眼底满是叹息。
“当两个人的条件差得太大,很多时候,处事的观念就会有差别,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们把你教得很好,不卑不亢,可不论什么关系,一旦有了金钱掺杂进去,就会变得不那么纯粹。”
“小宁,你来说,你辛辛苦苦赚了这么多年的钱,好不容易买了一套小房子,却不如人家随意可以丢弃的小首饰昂贵,时间久了,你能保证自己的心境一如往昔吗?”
钟宁迟疑着没说话。
钟妈又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但现在不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变呢?”
“你们的感情很好,我看得出来。”钟妈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只是想要你们再多相处相处,多经历一些事。”
钟母也投来慈爱的目光,“我相信你。”
“但是。”她话音一转,表情有些严肃下来,“你之前在店里说的什么,软饭,是真心这样想的吗?”
钟宁:“……”
“假的!”她大声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不思进取的人呢!”
两个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家境不如人家,这是客观条件,但你要是真的就放弃努力,每天不求上进,那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了。”
钟宁扯了扯嘴角,抱住妈妈的胳膊撒娇,“哪能呢!哎呀,我那不就是学小视频里的台词嘛。”
“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们俩的品格啊,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有这么好的家长,怎么可能会长歪呢!”
钟妈抿着唇,嘴角不禁扬了一下,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嘴贫。”
“行了,你也长大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钟妈眼神柔软,抚了抚她的发丝,“要记住,对自己负责,对喜欢你的人负责,做什么事,都要无愧于心。”
钟宁心下微酸,忍住眼底的湿润,笑着应了一句,“知道了妈。”
“吃完水果记得刷牙,我俩再去店里看看。”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钟宁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地小声嘀咕,看着两个人出了家门,往沙发里躺倒。
天花板的浅色花纹,像是一条条菱形的带子。它没有刚装修完那么洁白,但边边角角依旧很干净。
除了右上方有一个小坑,是钟宁以前玩那种玩具无人机,操控不当,撞上去的。
大几百的玩具,成了一次性的,天花板也撞出坑了。
当时她的心情是什么,是忐忑不安还是害怕?钟宁已经不记得了。
忙了一天的家长回来,身体疲惫,还不忘记给她买吃的,手里提了两个袋子。
她说了这件事,垂着脑袋,得到的不是斥责,而是一个拥抱和仔细的检查,追问她有没有伤到自己。
……
钟宁坐起来,端起茶几上的盘子,把切好的芒果一个个用牙签扎起来吃掉。
她要如何才能回报这样的关爱呢,来自亲人的爱,并不沉重,像是一座棉花糖组成的山,不会压住她的肩膀,让她负重难行,反而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她不想要让家里人难做,该怎么让她们接受拾青呢?
如果她一意孤行,说一些非要和谢拾青在一起的言论,说要结婚之类的,妈妈和母亲也不会真的很强硬地阻止她,但心中难免要挂念和伤心,惦念着她的婚后生活是否幸福。
如果她自己不是当事人,只是听到这样一个家境差距极大的故事,也是会有忧虑的。
拿起手机,钟宁开始和谢拾青通气,把刚刚的对话和她复述了一遍。
谢拾青心里倒是很坦然,一点也不愁,还反过来安慰钟宁。
【只是我突然出现,阿姨们对我不了解,多相处相处就可以了】
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
于是第二天,钟宁跟着两位家长一起去店里,她现在也没心思直播,好久没见她们,当然是想多和妈妈母亲待在一块。
几个人在对街的早餐店吃了饭,钟宁大手一挥,说她付钱,两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必然是要占了这个便宜。
包子豆浆馅饼咸菜,再配上热乎乎的豆腐脑,甜甜的南瓜饼,熟悉的口味,吃的钟宁像是八百年没吃过热乎饭的人,狼吞虎咽的。
店老板也是老熟人了,见她这样便忍不住打趣道:“小宁这是怎么了,你俩虐待她了?没给她饭吃啊,瞅瞅这饿的,这架势都要把桌子给吃了。”
钟母低头忍不住笑,钟宁从碗里抬起头来,“姨,还不是你家的饭越来越好吃了,这能怪我吗?”
“我的饭好不好吃不一定,你这个嘴是越来越甜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又去厨房,端了一小碟虾饼出来。
“尝尝,我打算上的新品,看看好不好吃?”
……
告别早餐店,准时打开店门,三个人开始打扫店内卫生,再看看有没有坏果,把它们挑出去。
检查工作刚进行到一半,路边停了一辆轿车。
车门打开,一个摇曳生姿,一进门就带来满室春光的大美人放下手提包,嘴角噙笑,“阿姨,早上好。”
钟妈和钟母面面相觑,前者擦了擦手,迎上来道:“是来找小宁的吧,她去卫生间了洗拖布了。”
她转过头,扬声喊道:“小宁!快出来!谢小姐来找你了!”
“稍等一下,要不要吃点水果?你吃过早饭了吗?”
谢拾青非常礼貌地说:“谢谢阿姨,我吃过早饭了,不是来找宁宁的,我是来帮忙卖水果的。”
钟妈和钟母:“???”
谢拾青递了个眼神,管家立刻奉上两盒燕窝。
“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第92章番外二
谢拾青是社交的一把好手,绝对能快速拉近陌生人的距离,但此时此刻,她与钟妈、钟母交流,却是真心大过于技巧的。
诚然,她可以装出各种各样的性格,去接近两位老人,但她们是钟宁的长辈,谢拾青不想这样去做。
她想要用最真实的一面来同她们相处,想要让她们接纳自己。
谢拾青今天就真的是来帮忙干活的。
穿得也很利落,简单的衬衫和阔腿裤,不太显眼的钻石耳钉,手上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整个人又简约又利落,
钟宁听到动静,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还握着拖把杆,眼睛就先亮了起来,“拾青!你这么快就到啦!”
钟妈一听这话,有些狐疑地看过去,“小宁啊,你知道她要过来?”
钟宁随意地点了下头,“对啊,我们商量好的嘛,她说要过来帮忙,刚刚还说堵车了,我还以为得有一会儿才到呢。”
钟妈:……
钟母:……
她说着就过去迎谢拾青,后者也拿出一个盒子,从中掏出一条铂金的手链,和她手上戴的一看就是一对的,给钟宁戴上去了。
“你还没卖过水果吧,特别简单,有人来问什么酸不酸甜不甜的,我来给你介绍一遍,你就记住了。”
刚走两步,钟宁哎呀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忘了还得拖地,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她把谢拾青往收银台后面的小沙发上一按,就风风火火地拽着拖布干活去了。
正在摆水果的钟母犹豫再三,还是靠了过去,有点局促地说:“谢小姐,你不忙吗?”
世界首富来帮我卖水果,说出去谁信啊!
谢拾青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眸微弯,“公司的事情不用我操心,而且比起这些,我觉得现在做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阿姨叫我拾青,或者小谢,都可以的。”
管家虽然说她的任务就是花钱,但见到她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介意她现在“不务正业”,反而乐见其成,连礼物都是她帮忙准备的。
谢拾青也没干坐着等,她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来到钟母的身边,轻声细语地问:“是要这样把它们摆整齐吗?”
边说着,边伸手学着钟母的样子,把桃子一个个正面朝上,挨着放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总不能把人赶走吧,那成什么了。
两位家长只是被谢拾青的地位所摄,心中忧虑自家闺女的爱情之路会不会遭受坎坷,但也不是恶人,对着谢拾青的示好,还要故意为难。
万一她们真的走得长久,难道当妈的,还要做棒打鸳鸯的坏人吗?
谢拾青主动放下身段过来,就已经展现了她的认真,钟母的抗拒态度便稍稍软化了些,主动为她讲解这些水果的卖点。
钟宁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或者准确来说,是谢拾青一边展现自己,一边不着痕迹套话的强大沟通技巧,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摸清了钟母和钟妈两个人对于水果喜恶。
又随意地提两句自己有些凄惨的童年,被亲戚大几岁的熊孩子故意吹掉水果生日蛋糕上蜡烛,还对她耀武扬威,洋洋得意,说她没有亲人的事情。
惹得两位长辈眼泪汪汪。
随后又轻描淡写地说,管家已经帮她出过气,不让这家人再上门,这才让钟妈和钟母两人平复心情,并给出了赞同的反馈。
她们是善良,却不是滥好人。一个年幼的,成了孤儿的可怜小孩子,对待她不应该呵护爱护,怎么能想着去欺负她呢。
孩子不懂事,她的妈妈和母亲也不懂吗?
对可怜的人心怀怜悯,对坏人不假辞色,她们两个的脾气,是比钟宁还要硬一些的。
开店的人,多少也算服务人员,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性格上自然要和气也要强硬。
谢拾青见状,又说了长大以后,这个欺负她的人凭借着亲戚关系去她公司里上班,但不好好干活,又被她辞退的事情。
两位家长拍手叫好。
看她的目光也亲近了几分。
行事包容,会原谅曾经的小错,但也有原则,不会一味地原谅大错,这就是很好的人了。
来了客人,见到谢拾青主动帮忙招呼,称货,一点架子没有,说过的卖点全都能记住,虽然不是那种极其爽利的性格,但三言两语就能抓住买家的需求心理,简直就是天才嘛!
钟妈是迅速倒戈了。
并且还有了和当初钟母一样的想法——顶好的姑娘,怎么眼神不好,看上我家闺女了?
倒不是说自家闺女不好,而是这位太好了!
吃午饭的时候,钟暖也过来了,这么大的事情,钟宁不会瞒着她,谢拾青在得知她会来的时候,就让管家去选了合适的礼物,三套金首饰,钟暖一套,她的爱人一套,她的小女儿一套。
钟暖人如其名,大约是有了孩子的缘故,脾气的包容性呈指数上涨,是那种肉眼清晰可见的,母性光辉——像个幼师。
说话的时候柔声细语的,句末都带上了上扬的语气词,面上带着笑,“呀,拾青还准备了礼物,也太破费了,不行哦,我不能收这个。”
钟宁像个横冲直撞的小狗,给了亲姐一个熊抱,“收下收下收下!是拾青特意买的,你不收下,不是糟蹋人家心意嘛!”
“姐!我超想你的!”
钟暖无奈地在她背后拍了两下。“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撒娇呢。”
她在来的路上,也和妈妈还有母亲都聊过了,知道她们两个的心思,再看谢拾青,天然就带了一份亲近。
推拒了一次,就不再客套,把东西收下了。
她比两个长辈看得开。人家就是有钱嘛,她们看着,觉得礼物很贵,可是在谢拾青看来,花销连九牛一毛都没有。
就像她随手给人买根雪糕,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钟暖收了礼物,又和谢拾青聊了几句,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有温度。
“明天晚上要不然都来我家里吃饭吧,家常菜,别嫌弃。”
谢拾青怎么可能嫌弃,她就像是进入攻略游戏的人,巴不得赶紧刷满所有人的好感度,好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得到钟宁家人的祝福,和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应该是我来说,不嫌我打扰才对啊。”
钟暖弯起一双杏眼,看她的眼神格外柔和,甚至带了点过来人的慈爱感,“不用再带礼物了,人来就好。”
谢拾青帮忙干了一天的水果店店员,对钟宁有点依依不舍的。
临分别的时候,两个人出去压马路,钟妈趴在门口偷偷瞄了几眼,一边看一边还不忘实时播报,“牵手了,牵手呢,哎呦,小两口恩爱的。”
钟母在旁边整理货架,看着她像个狗仔似的,不由得叹气,“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钟妈瞪她一眼,“我什么样?我这是当妈的样儿!”
钟母慢悠悠地说:“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小谢的。”
钟妈有种被戳破的尴尬,又带了一点恼羞成怒,“你不喜欢?我看你中午一个劲给人夹菜,碗里都放不下了!”
钟母整理的双手一顿,“人看起来是挺好的,就是太突然了,还是再多看看吧。”
钟妈也按下兴奋,往椅子上一坐,“真是愁人,不声不响的,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的笑容来。
……
“我们拾青就是魅力大,再多来几次,她俩就要被拿下了。”
谢拾青:“不是我魅力大,而是她们都很爱你。”
所以愿意来接受她,接受女儿/妹妹选择的对象。
热情的钟妈,少言但稳重的钟母,温柔的姐姐,多好的一家人,简直是写在教科书里的范本,像是童话故事里会有的配置。
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怪不得钟宁会是乐天派的性格。
第二天的晚餐,虽然说不要带礼物,谢拾青还是准备了几瓶鸡尾酒,很爽口的类型,度数不高,和果汁差不多,口感也清甜。
然后她就看到了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小女孩,叫苹苹,有着像苹果一样的圆圆脸蛋,已经会说简单的字了。
嘴里喊着叽里咕噜的抱,就冲她冲了过来,抱住了谢拾青的小腿。
谢拾青一瞬间露出的呆滞的表情。
就好像死机一样。
钟宁从未看过她这个样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拾青,拾青!”
谢拾青猛地回神,低下头看着还要努力往上爬的小豆丁,用近乎梦呓一般的语气说:“好软啊……”
钟宁憋不住笑,“要不要抱?”
谢拾青眨了眨眼睛,“啊?”
钟宁蹲下身,把苹苹托起来,塞进谢拾青怀里,后者简直像捧个古董瓷器似的,连动都不动一下了。
“好软,好软……像棉花糖……”
苹苹是个自来熟,见到新的漂亮姐姐,二话不说,上去就亲了一口。
谢拾青:啊……
看似还在原地,实际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还是钟暖看到这一幕,走过来把自家女儿抱走了,给她解了围,“她就喜欢缠着人,快来屋里坐。”
又叫自己妹妹,“你看着点她,别总让她往人身上爬。”
说完就去厨房帮忙打个下手。
人一走,苹苹又对谢拾青扑了过去,钟宁还是坏心眼地没拦。
再来一次,谢拾青多少有点免疫了,但还是不敢碰,小孩子就像豆腐一样软。
钟宁凑过去,亲了苹苹一下,又亲了她一下。
害的谢拾青嗔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钟暖的配偶是一个同样心宽的人,烧得一手好菜,一大桌子十道菜七个都是她做的,还都是硬菜,甚至还有一个佛跳墙,可见真的重视。
这样的家庭,还有什么不好融入的呢。
谢拾青连着帮了三天的工,就被钟妈和钟母赶走了,说什么也不让她再来帮忙,钟宁也跟着一起赶走了。
小情侣不谈恋爱,总过来帮工像什么话。
她俩不乏生活的历练,看人还是很准的,感情的状态骗不了人,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真正的感情不怕磨砺,时间越久,就只会让它变得越浓厚。
当家长的,哪能操心一辈子女儿的事呢,她总要自己长大,自己做出选择的。
至于钟宁,要问她会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有一丝一毫的后悔,答案只有一个。
晴好的蓝天白云,草地,鲜花,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婚戒的那一刻,望着对面爱人精致的面容。
她在心中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后悔,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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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再来一个好朋友是跟踪狂的嘿嘿嘿嘿,短短的,主要是满足我的xp(bus),这本就完结啦
第93章番外三
十二月份的雪被凌冽的寒风要挟着,每一片都如刀片般锋利,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割伤皮肤。
钟宁将长长的围巾又裹了两圈,从兜里小心地伸出手,将被风吹起的毛绒的帽檐往下拉一拉,却也不能阻挡无孔不入的寒气侵入她的后颈。
冷,成了她一向聪明敏捷的脑袋里唯一还存在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寒潮,使得这个冬天比以往还要难熬,大雪压垮了电线,导师索性放了假,钟宁感激涕零地从办公室往公寓赶,没走几步就要跺一跺脚,尽力抖掉靴子和裤腿上沾着的雪花。
即便如此,没走上一半的路,她的脚指头也开始隐隐发痛,待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知觉。
心里想着一会儿要煮个什么热汤当做晚饭,但第一件事,绝对是好好的泡一泡脚,休息休息再说别的。
虽然不用去实验室,但课题的进度却不能落下,晚饭过后,还要继续写论文。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钟宁拧动钥匙,打开了门。
刚要迈步进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对着自己身上一通快速拍打,将雪花拂去,这才进了家门。
蹬掉笨重的毛绒棉鞋,脱掉厚实的羽绒外套,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迅速驱散了她身上的冷意。
钟宁长舒一口气,把背包丢在鞋柜上,最后才开始解开围巾。
蓝黄相间的配色,复杂的针法,一条厚实的宽毛线围巾,是她最好的朋友谢拾青去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按道理,圣诞似乎应该送点红绿配色的东西,但谢拾青知道她更喜欢这两个颜色,便特意选了,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亲手织成。
围巾上还沾着的雪花被热气熏成细碎的小水珠,钟宁轻轻拍了几下,郑重地取下衣挂挂好,才穿过门廊,打算先去倒杯热水暖暖胃。
钟宁来到卧室,准备换套睡衣,刚按开灯,床上的一个礼物盒,却让钟宁才回暖的身体,瞬间如坠冰窖。
那是很漂亮的一个礼物盒,粉蓝色的包装纸四四方方地包裹着盒子,红色的丝带系成蝴蝶结,端正地置于最上方中心的位置,一个白色的标签挂在上面,漂亮的花体字写着——my love。
钟宁见到了它,非但不惊喜,不敢动,反而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三个月前,她在门口捡到了一张明信片,或者说,一封情书。
上面用最下流的话语,进行了最深切的表白,却没有落款。
钟宁看完以后,心情复杂难辨,甚至有点惊慌。
有追求者,多数情况下,不算是坏事,但是当这位追求者有点奇怪的时候,那就不太妙了。
哪有人正经表白,会说什么——“想要将你锁起来,像一条狗一样,让你温顺地舔我的脚背,又或是让我来吮过你的每一寸皮肤”
何况连署名都没有。
钟宁立刻就查了门口的监控,但什么都没发现,仿佛这封“情书”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出现的。
第二份礼物,是在收到明信片的半个月后,让钟宁毛骨悚然的是,它不是放在外面的门口,而是放在了屋内的门口。
一开门,就摆在地上。
这个人是如何进来的?
钟宁报了警,但这座小城,警力实在太差,警方的人看到她是异国面孔,也不愿意多费心,只说登记了,会查。
但直到又是半个月,她收到第三份礼物的时候,也没给出什么说法来。
第三份礼物,放在门廊的尽头,是一本相册,拍摄的全都是她。
她在食堂吃饭,在学校走路,在咖啡店发呆,在广场喂鸽子……全部都是偷拍。
钟宁几乎要被逼疯了,任谁收到这样一份礼物,都不会毫无反应。
可警方没有一点作为,不管她如何催促,得到的回复就只有正在调查。
可这些人甚至都没上门来要监控录像。
钟宁的精神渐渐不太好起来,她换了好多次门锁和摄像头,始终没有拍到一丁半点的东西,也无法阻拦半个月一次的礼物。
而它们一次比一次侵入她的空间。
钟宁脸色苍白至极,甚至不敢再拆开看,她转过身就跑,连外套也不记得穿,就冲出了大门。
十几分钟后,冻到面色发青的她站到另一扇门前,按下门铃。
不过两声,房门就被拉开,一张冷白如雪的面容露了出来,鲜红的唇色是这张脸唯一的亮色。
“拾青!”
钟宁一见到她,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原本有点茫然的谢拾青在看到来人是谁后,二话不说就先把她拽了进来,眉头拧了起来,“你过来怎么连外套都不穿?”
大风大雪,两个人同在一个小区,走路也成了一件难事。
钟宁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连睫毛也挂上了白霜,面颊浮起一团冻透的红。
手更是冷得宛若冰块。
钟宁的脸也被冻僵了,被热气一激,总算有了点活气,下一刻就开始哆嗦。
谢拾青拿起沙发上的厚毛毯,就把人裹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眉头微动,“……是那个人又?”
钟宁止不住惊慌的泪水,点了下头。
谢拾青的面色沉了下来。
她抿了下唇,“我去倒杯水给你。”
温水被倒进玻璃杯里,再被钟宁捧在手心,小口小口咽下。喝了半杯,她才有了说话的力气,低声道:“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礼物盒,就放在卧室的床上。”
“……我真的很害怕,拾青。”
谢拾青亦是叹了口气。
顿了顿,她问道:“你拆开看了吗?”
钟宁摇了摇头,声音微哑地说:“她之前送了那么多……东西,我怎么还敢拆,看到的时候,心里实在慌得不行。”
“现在是礼物,万一,万一下次就是人呢?可恨警察根本就不管。”
说到这儿,她咬着牙,“我就不该来这儿留学!”
谢拾青乌沉的眼珠在灯光下似乎染了一层柔光,褪去所有的暗色,它像琥珀的琉璃珠一样透彻。
说出口的话语也是,满带着关心,“你要不要,就搬来我这里住吧,你的公寓现在实在不安全。”
钟宁有些意动,却摇了摇头,她苍白的指尖搭在透明的玻璃水杯上,稍稍回了一点血色。
“你最近不是要忙实验室的事?我不想打扰你。”
“这算什么打扰,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谢拾青微微蹙了下眉,“我这儿也有多余的房间,何况你要是出去宾馆住,更让我担心。”
想到这里的治安,钟宁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有一个聪明脑袋,毋庸置疑地带着她成功进入了最顶尖大学的研究生席位,甚至因为跳级的缘故,年纪也才二十刚刚出头,就要开始攻克博士生这项难关。
而谢拾青,是她的学姐,两个人是同一位导师,高了她好几届,早早就毕业了,目前事业有成,已经和导师平起平坐,有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还带了新的学生。
她们两个能认识,也是源于一场意外。
导师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小老太太,个子不高,但她的脾气和学问一样,是除了名的厉害。
又因为有早年间贵族的背景,从不卖别人的帐,称得上是我行我素。
这座小城挨着一座死火山,可以提取到她想要的实验材料,便不顾劝阻,带着人搬了过来。
钟宁自然也要跟过来。
常年天寒地冻,酒文化是这里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这也就导致了,醉鬼的数量直线上升。
再加上本地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打架斗殴,还有当众抢劫的,实在是让人苦不堪言。
钟宁就在一次傍晚归家中,遇到了抢钱的小混混,是谢拾青把她救下,靠着一手格斗术,轻描淡写地把人打跑。
她还记得,谢拾青站在路灯下,将挽起的袖子一点点折回,重新恢复成淡然优雅的姿态。
在她心里,和天神下凡也没有区别了。
谢拾青问她:“学妹没事吧?”
当时钟宁还惊讶,好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谢拾青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背包,上面印着大学的校徽。
钟宁要独居生活,又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练出了不错的手艺,便以道谢的名义,主动请她吃饭。
谢拾青在这里,是要导师合作的,而且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了,也是她给导师发了邮件,说了自己的突破,后者才说什么都要过来。
或许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缘故,谢拾青对她很是关照,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起来,成了挚友。
她在学习上帮了钟宁太多,这个跟踪偷拍狂的事情发生后,谢拾青就说过让她搬过来住,但是钟宁实在不愿意太打扰对方,一直没有同意。
“你要是再拒绝,就真的是和我生分了。”谢拾青说。
“那,那好吧。”钟宁说,“为了感谢,以后就让我来下厨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你不是也有实验要做?”谢拾青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后又迟疑。
“我自己住的时候也要做饭的。”钟宁摇了摇头,“只是多加了一个人的量,不麻烦。”
“那我就太期待了。”谢拾青笑了一下,“对了,你有没有吃过晚饭?”
钟宁再次摇了下头。
“冰箱里应该还有意大利面。”谢拾青说,“我去煮一下吧,很快就好。”
她按住钟宁的肩膀不让她站起来,“煮个面我还是会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谢拾青去厨房了。
钟宁抿了一口温水,感到了由内而外的安心、安全。
在她心里,谢拾青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一颗定心丸。
她转动脑袋,去看屋内的陈设。
两个人虽然认识很久,但钟宁来到她家里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是谢拾青到她家里去聚餐。
这间房子,太空。
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连一丁点的装饰品也没有,唯一的两个暖色调的,是她送的毛绒抱枕,此时此刻正被她压着,抱着。
若是要有谁给这间屋子拍个照,绝对是标准的极简风装修,冷淡到了极致。
但钟宁转了转眼睛,还看到她去年送的干麦穗花束,墙上挂着的捕梦网,还有茶几上摆着的白色小狗果盘。
不由得为两个人真挚的友情,而心中甜蜜。
没用上多久,谢拾青就端着一盘拌好的肉酱意大利面回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可可。
钟宁投过去感激的一眼,她是真的饿了,端过盘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谢拾青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她离开了。
一碗面下肚,再加上热腾腾的可可,总算彻底驱散了她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寒气,让她由内而外地暖和起来。
谢拾青就在这段时间内把客房布置妥当,又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有些歉疚地说:“我这里没有新的,都是我穿过的,希望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钟宁连连摆手,“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不过,这睡衣真的有你的风格。”
吊带的长裙,非常简单,也非常素净。
然而钟宁洗过澡换上以后,才要再补充一句——有点大胆。
领口开的太低了。
她的胸口有点平,但可以想象身材曲线十足的谢拾青穿上,会是什么效果。
钟宁提了提肩带,不太好意思地走出浴室,就看到已经换好睡衣的谢拾青。
很好,不用想象了。
峰峦沟壑皆存,非常晃眼。
钟宁唰地一下挪开眼,视线里却又闯入了一片柔白。
谢拾青:“热水还有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钟宁清了清嗓,小声地说:“还,还有一些。”
谢拾青就进去看了一眼,“不太够用,我再等等吧。”
她走路的时候,没了内衣的支撑,就有点颤颤巍巍的。
钟宁的耳根默默红了。
“我,那个,我先回房了。”
“嗯。”谢拾青应道,一双眼眸静静地看着她,“你今天受惊了,早点睡吧,这两天都不用去实验室,雪下得太大,导师放了三天假,刚刚在群里通知的。”
“是嘛!”钟宁的眼眸亮了亮,“终于放假了!”
她喜滋滋地回到卧室。
没什么比放假更振奋人心的好事,在这一刻,萦绕在钟宁心上的阴影暂且远去了。
她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没过多长时间,就感到一点困倦,一点点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后半夜了,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一点多,喉咙有点干,习惯性地想去床头摸水瓶,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
钟宁躺了一会,还是认命地爬起来,没开灯,只打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拧开门把手,不想吵醒旁边主卧的人。
但她走了两步,睁了一半的眼睛,却看到有光从门缝底下透出来。
不是主卧,而是另一个杂物间。
是忘了关灯了吗?
黑暗的走廊里,只有这一点白光,像是浮动的影子,又像是一道刀痕,或者什么通往天国的小路,直直地印在她的两个瞳孔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钟宁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探究的直觉。
这很奇怪。
她少数几次来到这里,见到储物间,都是上锁的状态。谢拾青说,里面放的都是上一个租客的杂物,房东因此按照两居室的价格,把这间公寓租给了她,占了个大客厅的便宜。
但此刻,里面的灯却亮着。
不管怎么样,都是主人家的隐私,没有探究的必要,可能谢拾青只是去找找东西。
在凌晨一点钟。
她压下心底的好奇,去厨房倒了杯水,可那灯光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放下水杯,钟宁走到客房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停下的脚步,又轻轻迈开,停在了杂物间门口。
喉咙上下动了动。
一种鬼使神差的第六感,催促着她,像是有什么拽着她的头发,如芒在背,很奇怪的直觉,一直在她心底默念——去看看,去瞧一瞧。
淡白的手指搭在门把上面,钟宁深吸了一口气。
她就看一眼,只看一下,如果打扰到谢拾青,她会想办法道歉赔罪的。
就是,就是看一下。
她咬了下唇,缓缓拧动了把手。
屋内的景象在她面前展开——一堆杂物。
的确是一堆杂物。
残破的餐桌,瘸腿的椅子,破旧的沙发,还有柜子。
钟宁松了口气,刚要离开,却看到地板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扇形的,似乎是挪动沙发才会造成的印痕。
离去的脚步停下。
她把沙发轻轻挪开,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一个地下室的楼梯。
冷气冲着她的脸,钟宁又咽了咽口水,举着手机,一步步走了下去。
木质的楼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油漆脱落,露出地下拼接的木板,但上面去没什么灰尘,干净的有点过分。
钟宁接着手电筒的光亮,隐约觉察到,这可能是一个地下室。
谢拾青租的房间在一楼,有地下室是很正常的情况。
这里的冬天寒冷,地下室甚至可以当冰窖来用,夏天也是顶好的储藏室。
没有扶手,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冷气包裹着她的皮肤。
钟宁打了个冷颤,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胳膊,发现掌心也是一片冰冷,起不到暖和的作用。
只是地下室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全是灰。她心里这样嘀咕着,但没来由的,前进的脚步并未停下。
终于,最后一条台阶。
她站到了地板上。
这里黑洞洞的,手电筒的光芒照不了太远,只能照到身前的一小块地方。
钟宁先看了看两边的墙,想要找到电灯的开关,却忽然看到了一张照片。
熟悉的衣摆让她目光一凝,手腕转动,脚下靠近的同时,光照的范围也逐渐扩大,驱散黑暗,露出这张照片完整的模样。
那是她的照片。
一张毕业照,照片里的人面容还有一点青涩,是大学刚毕业的那天,她印象很深刻,因为穿着的衣服是母亲非要给买的一套白西服,她总觉得是要结婚或者当伴娘去的。
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下一沉,莫名地有种紧张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被她发现了。
钟宁举着手机,借着光亮,往旁边移动。
她看到了满墙的照片,全部都是她。走路,吃饭,散步,逛街,喂狗,打游戏,趴在桌上发呆,躺在雪里,躺在沙发,躺在床上……
不管是公共场所还是私人领地,就像是有谁开了天眼、透视,能穿透墙壁,把她照了下来。
钟宁不禁颤抖起来,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墙她的照片,她还看到许多熟悉的相片,和那个跟踪狂寄给她的相册内容一模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跟踪狂拍的东西,会在这里……
钟宁几乎不敢深想。
她踉跄着走了两步,手撑在桌上面,深深吸气,呼气,似乎只能这样,才能平复自己惊涛骇浪的内心。
可着一低头,她又在桌上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弄丢的笔,磕碰了一个豁口的杯子,丢失的衣服,本子,小首饰……甚至还有她找不到的内衣……
她还以为是被自己塞进哪个箱子里了!
毕竟这里四季分明,每过一个季节,就要把上个季节穿的衣服收起来,要找起来可是一件麻烦事。
找不到,她也没多想。
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拐过去,却是一个衣架。
上面挂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衣服,还有一顶顶假发。有的像是水管工,有的像是外卖服,有的是清洁工,有的是服务生。
那些假发也是长长短短,什么款式都有。
在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电脑,屏幕正亮着,画面赫然是她的公寓内部!
钟宁已经不敢再想,一个答案在她的舌尖呼之欲出,却是她根本想不懂也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
谢拾青!
她自认为的挚友,她无话不谈的密友,甚至有点好感的……对象,竟然会是,会是那个变态跟踪狂!
很有可能啊……一个声音在她心底说。
毕竟谢拾青,知道她的监控密码,也有她房子的钥匙,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谁会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怀疑!
钟宁狠狠地哆嗦了好几下,只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了,脑袋里一团乱麻。
竟然什么都想不出来,直接愣住了。
不行,不行……她要赶紧出去!
这里的灯开着,万一谢拾青回来,岂不是要完蛋了!
钟宁猛地一抽气,就要赶紧离开这里,刚一转身,想要冲到楼梯口。
却赫然发现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钟宁的心猛地停跳一拍。
“被发现了。”
谢拾青的声音,伴随着脚步,轻飘飘地从前方传来,钟宁刚要说什么,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下一瞬,钟宁晕了过去,软软地倒进来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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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谢谢看到这里的饱饱们,谢谢你们的喜欢。
其实在我设想诸多的结局里,有谢拾青眼睛好了,然后再把眼睛自己割瞎掉,就为了挽回钟宁的疯批版,也有钟宁换给她一只眼睛,两个人每个人都只有一只好眼睛的浪漫版,还有谢拾青疯掉变成多重人格,分裂出一个钟宁来陪自己的真正发疯版。
犹豫了很久,觉得有点太刺激了,这本基调还是很甜的,不适合写这样虐虐的“玩命文学”。
于是忍痛放弃。
第一次尝试写火葬场文,好像也没葬起来咳咳,发现了很多的不足,希望下一本可以进步,冲鸭。
我真的是一个强烈的治愈文学爱好者x,下一本《影后哭着求我复婚》,酸甜的,治愈文学,自我和解,愈疗创伤,迎接美好人生,he结局,喜欢的饱饱可以去隔壁收藏一下啦,十月份开哦。
最后,希望每个人都能与自己和解,找到内在与外在的平衡,接受自己好的一面,也接受不好的一面,成为一个坦然的自己。
这个世上没有完美,但存在即是合理,是另一种美。
爱你们。
下一本见~
第94章番外三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滴水的声音,像潮湿的洞穴,让人联想到苔藓、润湿的泥土、冷硬的石块,以及过分低温的环境。
那水声忽远忽近,宛若带着回音的颤响,时大时小。
钟宁的眉头无意识地蹙起,在睁开双眼前,先打了一个哆嗦。
一种奇异的寒意,从她的右手传遍全身,钟宁眨着模糊的视线,以蜗牛爬行的速度转动眼球,看到自己被固定的胳膊,手背上正扎着针。
软袋的吊水挂在立架上,没有标签说明,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正一点一滴地注射进她的身体。
她立刻惊醒过来,但思维却很慢,仿佛大脑和身体隔了一层厚玻璃,传出的指令需要好一阵,肢体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
钟宁觉得自己骇然至极,却只是张了张嘴,吐出一口热气。
它既不能算惊,也不能算醒。
她还在地下室。
非常不幸。
手铐和锁链绑住了她的双腿和脖颈,坚硬的金属被毛绒的布料裹住,倒不算难捱。
她的身下是厚厚的垫子,盖着同样厚实的棉被,不远处还有两个取暖器发着红光和热量。
就是它们一起驱散了寒气。
但吊水袋暴露在只有几度的空气中,还是让她的整条胳膊都凉得没什么知觉。
钟宁顾不上其它的事,艰难地用一只手拽掉了针头。
没有钥匙,她打不开脚铐,只能被锁在这里。
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
这座小城没有多少温情,太过严重的寒潮雪天,能冻死人的温度使得每个人都想要躲在房间内。
没人会在这个时间加班或者聚会。
也没人会意识到她的消失。
轻巧的脚步声从前方处传来,伴随着一点暖光。
谢拾青一只手拎着台灯,为地下室的又增添了一处光源,一只手端着一个盘子。
“和我计算的时间一样。”她语气闲适,手上随意地放下台灯,“你现在应该会想吃一点东西,刚烤好的披萨,还有薯条。”
她把立架挪到一边,似乎不在乎钟宁自己扯掉了吊针。
这种过分自然的态度,就好似她们还是在楼上温暖的沙发内,观看一部电影,分享热腾腾的小吃。
钟宁尽力从晕眩的思维里抽出可以使用的部分,操控唇舌来发声:“你在做什么啊,拾青,快放开我。”
这大概是一句包含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的话,可通过她无力的喉舌,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宛若绵软的撒娇调情。
谢拾青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切好的披萨,扯断拉丝的芝士,将这块甜香的食物,递送到钟宁嘴边。
后者撑着胳膊,向后靠到了墙面,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拾青露出一个权衡中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你可以一边吃,我一边说,并不耽误。”
钟宁的确很想吃送到嘴边的美味,她的胃有一种近乎痉挛的饥饿,似乎住了一群蝗虫,能啃食掉一头大象。
过分古怪的饿感让她更加心惊胆战,面对着昔日无话不谈的密友,这个造成她近期痛苦的元凶,钟宁实在不敢交付信任。
“这只是普通的披萨,你最爱的牌子,苏珊快餐家的。”谢拾青说,“没有添加任何额外成分。”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钟宁笑了一下,“鉴于我现在的处境,这句话恐怕没有多少说服力。”
但她还是伸手接过了一次性手套,用莫名酸软的胳膊拿起披萨,一口口吃下。
热腾腾的甜食,总是安抚人心的最好工具。
谢拾青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杯同样冒着热气的奶茶,放到了她手边。
随后徐徐道:“没办法,学妹,我只是太爱你了。”
爱?
钟宁垂着眼眸,像个沉浸在进食中的小动物,却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每一道声音。
谢拾青开始讲述她漫长的暗恋史。
她第一次见到钟宁,就是在毕业典礼上,彼时谢拾青已经出国留学了有一阵子,此番回校,是因为家庭的一些事,返回国内,顺便看一看母校和恩师。
然后,她就看到了钟宁。
像一团太阳,落到了人间。
幸运的是,钟宁同样选择留学,她就用了一点关系,让恩师建议她报考现在的学校,又让现在的导师收下了她。
在那次突发的相遇之前,谢拾青已经尾随了她很久,才能无比凑巧又格外及时地出现。
但钟宁是个糊涂种子,她听不懂暧昧的暗示,看不懂刻意贴近的亲密,哪怕两个人一起在温泉泡澡,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对钟宁而言,也是友人之间稀松平常的互动。
在国外的环境,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两个牵手的女孩子,是一对亲密的情侣,所有人都认为她们是一对。
可钟宁不觉得,她自有一套标准,似乎内心已经剔除了和爱情有关的内容。
谢拾青讲述自己的内心想法,用了许多词,去描绘她的渴望。
“我想一寸寸啃咬你的皮肤,在你的锁骨上留下吻痕。”
“我想舔掉你身上的水珠,汗珠。”
“我嫉妒你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个水杯,嫉妒你的被子,你的床。”
她乌沉的眼眸中,偏激的爱仿佛上涨的潮水,从深处缓慢升起,覆盖了清明。
可语气仍是不紧不慢的,“我甚至开始恨你,恨你像块木头,恨你无视我,恨你把我当朋友。”
“恨你每天都无忧无虑,像个不知忧愁的傻子。”
钟宁捧着渐渐变温的被子,轻声说:“所以,你送那些东西给我。”
谢拾青黑眸微转,似乎滑过一道幽光,“你要看看这次的礼物吗?我精挑细选过的。”
她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包装好的礼物盒,手指灵巧地扯掉上面的蝴蝶结,食指从中勾出一件薄薄的布料。
如纱似雾般朦胧,没有任何遮掩的作用,甚至还有许多的破口。
迎着钟宁瞬间震惊到颤动的瞳孔,谢拾青无不遗憾地说:“特意买来,想要你穿穿看的。”
“你……你……”
钟宁咬着舌尖,不知道该怒该惊,还是还羞该躲,“你真的是疯了!”
“我就算疯了,也是你造成的。”
谢拾青低头看了下腕表,微微一笑,“你现在有察觉到什么吗?”
“什么……唔?”
略带迟疑的后半句话被堵在嗓子里,一团猛烈的热量从下腹升起,瞬间燃烧了四肢百骸。
钟宁急促地喘了一下,燥热宛若无孔不入的空气,隐形的热火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你,你说了什么都没放!”
谢拾青慢条斯理地说:“披萨里的确没有东西,但奶茶里有。”
艳红的唇勾起,她弯腰拿走没喝完的水杯,“我没有骗你,只是隐瞒而已。”
钟宁的面上浮起两团晕红,她软倒在被子里,徒劳地弓着腰蜷缩,“你不能……拾青,不要……不要这样……”
“我能。”
谢拾青轻松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压住,胸膛贴近她的脊背,在钟宁耳边吐出带着s欲气味的声音,“我帮你请了一周的假。”
“宁宁,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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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饱饱们中秋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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