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谢茶:“!”
情蛊发作了吗?
怎么他一点征兆都没有?
那?个熟悉的、该死的、气血上涌的?感觉呢?
谢茶下意识伸手推拒时?, 手不小?心按在了春夜的?胸口,手掌心贴着的那颗心脏在剧烈跳动。
咚。
咚咚咚。
咚咚。
跳得很快。
很急。
还偶尔跳乱了节奏。
隔着轻薄的?苗衣,手掌心感受到春夜胸口处传导出来的?热气。
心跳加快。
体温上升。
这不就是情蛊发作的?征兆吗?
为?什么他没有?
然而谢茶来不及细想, 就被推到了树洞内壁上!
谢茶:“!”
那?只方?才还稳稳托住他后?脑勺,没让他受伤的?手,如今却按在他肩膀上, 禁锢得他动弹不得。
动作很强势。
落在他唇上的?吻却很轻柔。
从唇角沿着唇线一路亲过去,将方?才唇上不小?心沾上的?血一点点地亲掉。
谢茶:“……”
麻了。
经过数次的?情蛊发作,谢茶也复盘过, 总结出了不少经验教训,其中一条就是:
激烈反抗反而会催化情蛊,使其发作得更烈。
谢茶闭着眼睛, 正想摆烂试试,忽然闻到了两人唇上传出来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谢茶:“?”
哪来的?血腥气?
忽然想起?他方?才含过这小?子的?指尖, 所以这小?子亲了这么久, 是在亲……
谢茶顿时?炸了。
啊啊啊这什么绝世大变态!
谢茶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正要推开他,忽然这小?子自己?主动离开了!
谢茶:“?”
睁眼一看,瞬间被面前的?这双眼睛盯得头皮发麻!
谢茶最常见的?, 是春夜那?副漫不经心、时?刻嘲讽他、但总归带着点笑意的?眼神?。
而此刻,这双眼睛盯着自己?,笑意一点也无,像锁定猎物?般, 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感。
谢茶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两个字:
快逃!
他正要起?身, 却被春夜用一只手死死按住。
那?双眼睛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谢茶,生怕一眨眼, 或者?一低头,猎物?就逃走似的?。
因此,春夜就连解开缠在手上的?布条都?是用嘴咬散的?。
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放在嘴边,咬下谢茶方?才缠到一半就被他的?吻打断的?布条。
松松缠在手上的?布条被咬掉后?,下一秒,春夜伸手过去了!
谢茶:“!”
食指指尖抚上谢茶唇角,从唇角沿着唇线一路摩挲过去,抚过柔润丰盈的?唇珠,直抵唇角另一侧。
指尖冒出来的?血珠也随即抹在了他唇上,给本就红润的?唇增加了一丝蛊惑人心般的?血色。
谢茶闻到了自己?唇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气。
太变态了这小?子!
谢茶刚要挣扎,春夜又低下头来了!
脑袋微微侧着,以斜斜的?角度重新贴上了他的?唇。
谢茶:“!”
又开始了他的?游戏。
将方?才抹上去的?血沿着唇一点点地亲掉。
直到这时?,谢茶才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该死的?、气血上涌的?感觉上来了!
谢茶:“?”
都?亲好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才来?
怎么回事?
情蛊的?发作还会滞后?吗?
然而来不及等谢茶细想,脖子上忽地一凉。
是指尖划过的?凉意。
从脖颈的?那?一侧轻轻地、缓慢地划过,划过谢茶的?喉结,又继续划往另一侧。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从脖颈传出来。
谢茶:“……”
变态这两个字他已经说累了。
谢茶在“这小?子太变态了是可忍熟不可忍!”和?“愤怒的?话更会激发情蛊还不如忍一忍算了!”两者?犹豫时?,春夜的?吻已经从他唇上一路往下,吻进了他颈侧。
略带凉意的?吻贴在颈部的?皮肤上,激起?谢茶轻微的?痒意,连带着让谢茶的?脑子也瞬间热了起?来!
吻沿着方?才指尖划过的?位置,一个一个地、细细密密地落下。
落在谢茶的?脖颈上。
在寂静的?、无人打扰的?树洞里,谢茶甚至能隐约听见吻落下时?,与皮肤相贴发出的?轻微响声。
像是夜色里昙花开的?声音。
一朵一朵地接连绽开。
声音细微,听着却让人愉悦。
不断刺激着谢茶的?脑神?经。
脑子越发热了起?来!
谢茶呼吸放轻,试图逼迫自己?的?神?智保持清明,然而,吻已经一点点来到他的?喉结处……
喉结被轻轻吮吻。
谢茶呼吸顿时?乱了!
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颅。
与此同时?,喉结处的?那?个吻像是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湿漉漉的?、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如涟漪一般漾起?,一圈一圈扩散,直抵谢茶大脑。
脑海顿时?像被风吹乱的?湖面似的?,乱糟糟的?了。
在神?智被情蛊彻底操纵之前,谢茶最后?想的?是:
这小?子太癫了!
喉结处被反复地含吮,像轻盈的?羽毛不断轻蹭。
谢茶呼吸凌乱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插进春夜头发里。
五指揪着。
微微用力。
像在不满。
又像在无声地催促。
两人亲过好几次了,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春夜任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抓得稍微有些疼了,他甚至享受般地轻笑了一声。
终于大发慈悲似地放过,沿着喉结一路吻过去。
淡淡的?血腥味,和?谢茶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香气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了一股独特的?气息。
令人兴奋。
又令人迷醉。
直到把?最后?一丝血渍舔掉,春夜仍觉得不满足,浓黑的?眉毛轻轻蹙起?,透着焦躁和?渴望。
渴望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本能地还想要更多。
更深。
更进一步。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循着往常的?经验,又从脖颈一路吻上去。
吻过下巴。
吻上唇角。
吻进了谢茶的?嘴里。
卷住了那?截柔软的?舌之后?,春夜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些。
他将谢茶按在树洞内壁,紧紧压着缠吻,吻得很用力,唇舌交缠不断滋生出令人心荡神?迷的?颤栗感。
春夜吻得更深了。
无人机悄然从森林上空掠过,飞得很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飞过树洞。
但树洞被那?株食人藤挡住了。
食人藤似乎想把?猎物?困死在树洞里,长长的?藤条来回封住了洞口,乍一看,像是一个青色的?盘丝洞。
无人机毫无察觉地飞过去了。
树洞内的?缠吻仍在继续。
此刻情蛊发作到最顶点,情热爆发时?,两人吻得更是难舍难分,仿佛分开一秒就会被情蛊折磨而死般,接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深吻。
听不见任何声音。
看不见任何事物?。
心身都?沉浸在了这个吻里。
双唇相贴的?柔软。
舌尖纠缠的?刺激。
紧紧拥抱的?力度。
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人网住,一点点地沉进了情海里,被无边的?情潮淹没,只能从彼此的?吻里汲取空气。
因此,吻一刻也不能停。
直到氧气耗尽,吻到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时?,谢茶用力揪了一下春夜的?头发,春夜才从他嘴巴里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闭着眼睛,贴在他脸颊边微微喘着,鼻尖难耐地蹭着。
等情蛊逐渐平息后?,春夜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谢茶那?红润柔软的?嘴唇,下意识又亲了一下。
亲完两人都?愣了!
春夜:“……”
谢茶:“?”
四?目相对。
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
此时?,无人机盘旋在密林上空,一无所获之后?,又飞回来。
回程时?,无人机降低了高度,低空飞行,正朝树洞方?向飞过来。无人机桨叶高速旋转产生的?噪音嗡嗡嗡地,先行一步传进了树洞里。
眼看即将飞过树洞,谢茶眼疾手快,抓着春夜的?胳膊一拽,顺势滚进了树洞最里边的?角落里!
要是被无人机拍到他和?春夜现?在一上一下还搂在一起?的?样子,那?他真的?要社死了!
刚滚进角落,无人机就嗡嗡嗡地从树洞上空飞来。
无人机飞得很低,还很慢。
似乎在一寸一寸地搜寻。
谢茶仰着头,盯着树洞上方?,在等待无人机飞过去。
忽然,唇上传来一丝痒意,垂眸一看,春夜正幽幽地盯着他,食指抚在他的?唇上,指尖还企图撬开他牙关伸进去。
谢茶:“!”
注意到谢茶怒目的?表情,春夜把?食指指尖伸给他看,眼神?无辜:
“它又开始流血了……”
言下之意是想让谢茶再次含进去,用之前那?种口水消毒的?方?式帮他止血。
谢茶:“……”
无人机在树洞上空嗡嗡飞过。
谢茶深吸一口气。
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
无人机刚飞过去,下一秒,谢茶就推开春夜,坐起?来一顿暴打!
这小?子!
如此放肆,多半是欠打了!
谢茶双拳落在春夜身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出重拳,又让这小?子能感觉到疼!
春夜被打了还趴在地上笑。
轻笑声传进谢茶耳朵里。
谢茶:“!”
更气了!
必须出重拳!
打了一会儿,谢茶也打累了,他坐在春夜旁边,还不解气,又踢了踢他:
“你有病吗?”
“有啊,”春夜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后?脑勺枕在双臂上,嘴角漾起?弧度:
“大少爷严选,绝对的?神?经病。”
谢茶:“……”
谢茶再次深吸一口气。
冷静。
冷静。
生气是会触发情蛊发作的?!
又硬着头皮回想:
这次发作诡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首先,他隐约记得是那?小?子情蛊发作后?,亲了一会儿他才跟着发作的??但之前每次不都?是同时?发作吗?
谢茶想不出答案。
算了,与其为?难自己?,不如折磨别人,于是果断踢了踢春夜:
“苗王大人,给我解释解释?”
春夜想了想,也发现?了自己?方?才的?行为?确实迷惑。
一开始,莫名其妙地亲他。
到后?面,情蛊平息了还想亲。
接二连三出现?无法自控,也无法解释的?迷惑行为?,让这位年轻的?苗王眉心微微蹙起?。
从小?养蛊,他习惯了操纵蛊虫,蛊虫也乖乖地听命于他。
所以他讨厌失控感。
而眼下这是第几次了?
春夜双手枕着后?脑勺,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出答案来。
他精通蛊术。
任何跟蛊有关的?都?难不倒他。
但这种莫名的?、他从未遇到过的?、也不曾了解过的?陌生领域,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春夜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脸上忽然一凉。
有什么东西滴在他脸上了。
春夜抬手一抹,冰凉凉的?,黏黏的?,伸到眼睛上方?一看,绿色的?。
像植物?分泌出来的?粘液。
春夜的?视线瞬间往上移。
粘液就是树洞上方?掉下来的?。
而树洞上方?,方?才把?他们拖拽进来的?那?株食人藤盘踞在洞口,如蜘蛛丝网,将洞口封住,以此阻拦洞里的?猎物?逃走。
春夜捻了捻指尖沾着的?粘液,又伸到鼻尖闻了闻。
有股淡淡的?异香。
春夜微蹙的?眉心顿时?舒展了起?来,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难题。
自己?方?才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就是……”
春夜举起?那?沾了粘液的?手指晃了晃,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
“这食人藤原来是曼陀罗的?种子变异出来的?,而曼陀罗的?香气具有致幻效果,会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系统,闻久了会让人变得兴奋和?疯狂……”
谢茶:“?”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但想到方?才还亲眼目睹食人藤和?巨蟒群缠斗,这种玄学的?场面都?见过了,曼陀罗致幻……
听起?来还挺科学。
好吧。
勉强也能解释得通。
但……
谢茶又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苗王大人,你要不再给我解释解释把?血涂在我嘴上和?脖子上又是怎么回事?”
春夜一怔。
好问题。
思索几秒后?,春夜顿时?又给自己?这种古怪的?行为?合理化了。
他轻挑了下眉,语气懒懒道:“都?说了闻久了会致幻,说不定是把?大少爷当成蛊在养了……”
谢茶:“?”
说到这,春夜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回答:
“大少爷有所不知,养普通的?蛊是不需要用到血的?,但那?种野性难驯、很不听话的?蛊虫就需要用血来驯服……”
谢茶:“!”
这小?子!
也别管他是不是在胡扯,但方?才把?血涂抹在自己?嘴上和?脖子上的?行为?实在恶劣!
谢茶站起?来又踢了他一脚!
春夜嘶了一声,倒没生气,只是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幽幽道:
“大少爷你讲点道理,我也是曼陀罗的?受害者?啊……”
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点点笑意,唇角也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意。
分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像哪门子的?受害者??
谢茶轻嘲地一笑:
就算产生幻觉了,谁会想得到把?血抹人身上啊?
终归还是人变态!
谢茶仍旧不放过他,又追问:
“就算前面说的?都?能用致幻解释,那?你后?面又发什么疯?”
情蛊都?平息了还亲他?
如果换其他人,谢茶还会怀疑是不是喜欢他,但春夜太特殊了!
这小?子完全?一副讨厌人类的?样子,再加上每次对他都?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谁会对喜欢的?人嘴巴这么毒啊?
反正谢茶没见过。
所以这小?子亲他……
首先排除他喜欢自己?的?可能。
谢茶抱臂质问:
“所以你亲我干嘛?”
春夜:“……”
想不通。
想不通就暂且放下。
但嘴炮达人绝不认输!
春夜轻轻挑眉一笑:
“当然是发点疯让大少爷看看我们神?经病的?实力啊!”
谢茶:“……”
这小?子简直了!
不仅做事离谱。
说话也离谱。
谢茶无法用言语形容春夜给他的?感觉,如果胡说八道也算是一种技能的?话,谢茶觉得这小?子绝对是宇宙级的?冠军!
没人比他更会胡说八道了!
偏偏这小?子会施蛊,这一趟要想找到鬼蝴蝶必须得仰仗他,谢茶还真的?不能拿他怎样!
谢茶只能无能狂怒。
把?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春夜听见了,悠哉游哉地开腔:“大少爷,生气也会诱发情蛊的?,麻烦对我礼貌一点……”
说完掏出日记本,曲起?一条腿,将日记本搁膝盖上开始记录。
再次找到了缘由,能够解释自己?的?失控行为?,春夜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好整以暇地问谢茶方?才一直没来得及问出来的?问题:
“所以大少爷折回来做什么?”
说到这,谢茶轻咳一声:
“苗王大人你也看到了吧?我这人呢,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朋友……”
春夜闻言抬头,闲闲地转着笔,等着他下文:
“所以呢?”
谢茶扬眉道:“所以苗王大人,你也不想哪天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吧?那?我就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当不当我朋友?”
春夜瞬间笑了,悠悠反问:
“除了帮我收尸以外,当大少爷的?朋友还有什么好处吗?”
谢茶哼笑一声:“想知道的?话,试试不就清楚了?”
春夜只含笑望着他,不说话。
但那?眸子里藏着谢茶熟悉的?、戏谑的?笑意,谢茶有种被他看穿了的?错觉,于是抱臂道:
“怎么,苗王大人不敢吗?”
春夜似笑非笑地发问:“那?大少爷需要我这个朋友做什么呢?”
谢茶星眸一亮,终于把?铺垫了这么久的?目的?说出来了:
“既然都?是朋友了,那?帮朋友一点小?忙没问题吧?”
“比如呢?”
“比如找几只鬼蝴蝶之类的??”
春夜没说找,也没说不找,只轻笑一声,又继续刷刷刷记录了。
谢茶:“?”
摸不清这小?子到底什么态度,但谢茶不急,反正春夜来都?来了,跑不掉的?。
眼下最要解决的?是怎么出去的?问题。谢茶在树洞里转了一圈,企图寻找出口。
然而树洞离地面接近两层楼高,内壁树皮枯化,很难爬上去。
谢茶用拳头敲敲打打,内壁外面便是沉沉的?泥土,徒手挖出一条隧道也不现?实。
就在谢茶拧眉思考时?,春夜记录完了,合上日记本,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走吧。”
谢茶哼笑一声:“我倒是想走,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春夜:“?”
谢茶刚说完,就听见几声咔嚓咔嚓,扭头一看,树洞里破出一个洞,洞里钻出三只奇怪的?动物?。
银灰色。
半人高。
背部覆盖着一层一层鳞片。
冲着他们发出婴儿般的?凄厉叫声,听得谢茶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几步,被春夜揽住了肩膀。
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一声低笑:“大少爷没见过穿山甲啊?”
谢茶:“?”
春夜的?笑声里带着一股悠闲淡定,谢茶闻言,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也是。
这小?子连巨蟒群都?能召唤。
几只穿山甲应该能搞定吧?
春夜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穿山甲挖过来的?洞穴。
洞穴里透着微微的?光。
春夜和?谢茶钻进了这个一人宽的?洞穴,爬了几分钟,洞里的?光越来越亮,谢茶甚至听见了流水声。
他心中一喜,知道离出口很近了!又爬了会儿便豁然开朗。
是一个地下溶洞。
原来穿山甲挖通了树洞与溶洞之间的?距离!两人从溶洞出来后?,恰巧无人机从他们的?头顶上方?低空掠过。
十分钟后?,地形经验丰富的?牛叔就带着一行人赶过来汇合了。
正好中午了,谢茶就让大家?先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启程。
谢茶折回去找春夜之前,把?背包丢给徐南保管了,他走到徐南面前,把?背包拿回来,从里面掏出一串五色粽出来。
粉头发离他最近。
谢茶把?粽子递给粉头发的?时?候,粉头发接过粽子的?同时?,还对谢茶使了个眼色。
谢茶:“?”
顺着粉头发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春夜独自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托着下巴,神?色放松,似在欣赏密林风景。
一阵风拂过,将他发丝微微吹起?,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下来,发丝如墨般漆黑,闪着细碎的?光泽。
再搭配上那?张冷如玉的?脸庞。
黑与白对比太过鲜明,给人一种水墨画晕染般的?美感。
粉头发目不转睛地望着,心想这种气质出尘的?,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是基本绝迹了。
也只有这仙境般的?苗寨,才能养出这么个仙男似的?苗王。
粉头发在心里再次发出一声惊叹,紧接着,他双眸一动,颠了颠手中的?那?只五色粽,小?声问谢茶:
“他吃粽子吗?”
毕竟那?头发黑的?!
那?皮肤白的?!
又被光晕笼罩!
简直像自带光环的?小?仙男!
让粉头发一瞬间有种错觉,这仙男应该是只喝花瓣露水长大的?。
谢茶哼笑一声:
“夸张了啊。”
人家?能一顿吃三个五色粽呢!
得到谢茶的?肯定回复后?,粉头发颠着那?只粽子过去了。
走近了,粉头发甚至能闻到从春夜身上飘出来的?一丝草药香。
像是月色下长在溪边的?那?种。
幽幽的?,带着一丝冷意。
果然是小?仙男啊!
爱了爱了!
粉头发快步走到春夜面前,刚要开口,春夜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转头瞥了一眼。
眼神?漠然。
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粉头发蓦地停下了脚步,被那?眼神?盯得忽然头皮有些发麻。
几秒后?回过神?来,露出微笑以示友好,并将那?只粽子递过去:
“别误会,我是来送这个的?。”
春夜视线没落在粉头发身上,而是瞟了一眼不远处:
谢茶正在给徐南剥粽子。
春夜眸子意味不明地沉了一下,余光收回来,看也没看粉头发手上的?那?只粽子。
他托着下巴望着前方?的?密林:
“不用了,谢谢。”
像高原上的?冰川碎裂声,清凌凌的?,却散发着丝丝莫名的?寒气。
果然好看的?人连声音都?好听!
粉头发在耳朵极致享受的?同时?,又觉得全?身被那?股寒意瞬间包裹,一时?脑子也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了。
但这人实在太好看了!
几秒后?,粉头发回过神?来了,还想继续搭讪,于是又把?粽子往前递了递,轻笑道:
“谢茶说你喜欢吃,我就拿过来了,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本以为?提谢茶能套点近乎,谁知这位苗王一听,方?才还能礼貌回绝,这回直接是话都?懒得说了。
把?他当空气一样,置之不理。
粉头发:“?”
是他惹了这位苗王?
还是谢茶惹了这位苗王?
粉头发一时?对这位苗王的?脾气捉摸不透,但他知道再强行搭话只会招人厌,于是颠着粽子回去了。
刚一回去就看到谢茶把?粽子剥好了递给徐南,粉头发调侃道:
“怪不得徐大公?子千里奔袭跑来求包养呢,这待遇确实好啊。”
谢茶笑着打趣道:“你要手上也戴了点什么,我也给你剥……”
谢茶的?本意是手上戴了戒指之类的?,剥粽子时?会沾上,不方?便。
粉头发看了一眼徐南左手上的?那?四?枚翡翠戒指,在阳光下发出细碎的?碧绿色暗光。
快要闪瞎他眼了!
算了,徐大公?子的?泼天富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
粉头发坐回岩石上剥开粽子,啃了一口,对谢茶道:
“茶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苗王了?要不然我这粽子还能送不出去?”
谢茶:“?”
听粉头发讲完刚才送粽子的?经历,谢茶哼笑一声:
“这锅我可不背啊。”
那?小?子本来就奇奇怪怪的?。
谁知道突然抽什么风啊?
谢茶又环视一圈,牛叔和?村民们坐在一旁,也各自拿出自己?带的?肉松糍粑和?粽子吃了起?来,唯独春夜什么都?没有。
谢茶迟疑了一下,方?才粉头发递过粽子了,但那?小?子拒绝了,是不想吃?
可他吃不吃是一回事,
他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刚才在树洞里,谢茶还说要给他最后?一次当朋友的?机会呢。
想到这,谢茶没再犹豫,拎着三个粽子慢悠悠地走过去:
“苗王大人,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找鬼蝴蝶的?,你要是在半路上饿晕了,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春夜闻言转过头去,轻轻挑眉一笑:“所以呢?”
谢茶抱臂:“所以干嘛不吃?”
春夜淡笑一声:
“大少爷也没给我啊!”
谢茶:“?”
谢茶斜瞥他一眼:
“刚才我朋友不给你了吗?”
春夜淡定回答:
“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谢茶:“……”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于是摘了一只粽子递过去。
但春夜也没接。
谢茶:“?”
他拧眉道:“在苗王大人这里,我也属于陌生人的?范畴吗?”
春夜眼神?无辜地望着他:
“不给我剥吗?”
谢茶:“?”
谢茶被他给气笑了:
“吃个粽子也要我给你剥好,苗王大人你今年五岁吗?”
春夜的?眸子里顿时?流露出一丝不爽:“怎么,给别的?朋友剥可以,给我剥就不行吗?在大少爷眼里,朋友也分三六九等啊?”
“当然啊,”谢茶理直气壮,“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让我给你剥粽子的?地步。”
说完,把?三个粽子扔到春夜怀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吃了!”
春夜捞起?怀里的?一个粽子:“大少爷对新朋友态度这么差吗?”
虽然语气微微带着抱怨,但还是拿起?一只粽子开始剥了起?来。
谢茶见状,便没再管他,给自己?留了两个,坐回去剥开吃。
坐他旁边的?粉头发看了看不远处的?春夜,又看了看谢茶,他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冷不丁道:
“那?苗王居然吃了你的?粽子?看来你俩关系挺好?”
“好吗?”谢茶哼笑一声,“前半小?时?我俩才当上朋友呢!”
粉头发若有所思,追人么,从朋友当起?也是常见的?套路。
于是又问谢茶:“怎么当上他朋友的??我学学?”
谢茶:“……”
如果不是意外中了情蛊,谢茶觉得以他俩的?性格和?身份,大概率是做不成朋友的?。
休息好了,众人又开始前行,走到一半忽然飘起?了细雨。夏季是山谷的?雨季,雨下得频繁,牛叔和?村民们早有经验,纷纷掏出雨衣穿上。
谢茶出发前也捎上了雨伞,笃定春夜会来,还给他带了一把?。
虽然但是……
见春夜两手空空,还一副淡定样,谢茶还是被他气笑了:
“苗王大人,出门带伞对你来说是件犯法的?事吗?”
春夜也从善如流地回答:“都?说了,神?经病出门从不带伞的?。”
谢茶:“……”
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张嘴给气死!
谢茶撑开一把?雨伞,强硬地塞进春夜的?手心里:“撑着。”
春夜嘴角不自觉漾起?一丝弧度。
下一秒,谢茶就转身离开了。
春夜:“……”
谢茶闪身躲进了徐南的?伞下边:“好了,走吧。”
谢茶正要往前走,就看到春夜还停在原地。
幽幽地望着自己?。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谢茶:“?”
谢茶调侃道:
“怎么,难不成苗王大人还需要我亲自给你撑伞?”
春夜眸光一转,方?才那?股幽幽的?情绪转瞬即逝,很快眸子里又重新泛起?谢茶熟悉的?、戏谑的?笑意:
“既然都?是朋友了,请大少爷帮我撑个伞不过分吧?”
谢茶:“……”
谢茶哼笑一声:“不好意思苗王大人,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让我给你撑伞的?地步呢!”
牛叔和?村民们走到前头去了,谢茶说完也准备往前走。
徐南跟他很有默契,两人共撑一把?伞,步伐一致,谢茶刚抬脚,徐南也跟着他往前。
在两人即将往前走的?时?候,徐南微微转头,瞥了春夜一眼。
眼神?淡淡的?。
但还是被春夜察觉到了。
他偏过头去。
目光对上了徐南的?视线。
虽然徐南在三个朋友面前像个搞笑男,但由于家?世的?原因,徐南从小?就参加各种宴会酒会,上流的?名利场练就了他一双好眼力。
他看穿过太多人了。
攀附他的?、谄媚他的?、在他面前自卑的?、隐隐不甘的?、藏着嫉妒的?,什么样的?眼神?他都?见过。
尤其是徐南不笑的?时?候,看人的?眼神?虽然是平静的?,但隐隐藏着精明的?分析和?审视。
因此很多人不敢跟徐南对视太久,总感觉心思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从而被徐南看透。
徐南瞥了一眼春夜,那?双眼睛像是星星月亮都?藏起?来了的?夜空,黑漆漆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过往,就算一个人隐藏得再好,徐南也能从眼神?里看出点什么,这是徐南第一次看不透别人。
两人的?视线仅短暂地有几秒的?交集,很快,两人就若无其事地各自偏过头去,往前走了。
这两人都?太会装了!
因此,谢茶毫无察觉。
他现?在只想着这次务必找到鬼蝴蝶,但牛叔说鬼蝴蝶很少人看到过,这玩意儿需要碰运气。
但大概今天的?运气并不好。
在森林里搜寻到傍晚了,仍然没有看到鬼蝴蝶的?影子,但谢茶这次做足了势必找到的?充分准备。
一天找不到,那?就两天!
傍晚时?分,一行人走到一处木屋前停下。这栋木屋是寨子里修建的?,供村民们打猎的?时?候休息。
木屋挺大,里面有一张宽大的?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张凉席,从墙的?这边一直到另一边,竖着睡,大约能睡八九个人,正好供牛叔和?村民们今晚睡。
谢茶他们则带了三个帐篷。
绿头发粉头发睡一个。
他和?徐南睡一个。
他还为?春夜带了一个,不仅带了,还亲自动手给他搭建好了。
谢茶拍了拍搭好的?帐篷,眉目间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苗王大人,你的?朋友不仅帮你带了帐篷,还亲自帮你搭好了,你是不是得回报一下朋友呢?”
春夜好整以暇:“所以呢?”
谢茶扬眉道:
“区区鬼蝴蝶而已,苗王大人能帮朋友找到的?吧?”
春夜淡笑一声:
“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或许、可能、应该还没发展到能让我帮你找鬼蝴蝶的?地步吧?”
谢茶:“?”
春夜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毕竟……以咱俩的?友谊,大少爷连帮我撑个伞都?不行呢!”
谢茶:“!”
这小?子到底几岁啊?
还要朋友给他撑伞?
谢茶无法理解这小?子的?脑回路,但偏偏鬼蝴蝶还得靠他!
谢茶一副恨恨的?、“看不惯又干不掉”的?表情,脸颊微鼓,难得地露出几分孩子气似的?可爱。
春夜见状,眸子里盛满笑意。
他撩开帐篷的?一角,钻进去,盘腿而坐,看到谢茶仍站在外面,他挑了挑眉:
“大少爷不进来吗?”
“不了。”
谢茶哼笑一声:
“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睡一个帐篷的?地步呢。毕竟……”
谢茶反唇相讥:
“……苗王大人连鬼蝴蝶都?不愿意帮朋友抓呢。”
说完便转身进了对面的?帐篷。
春夜:“……”
眸子里的?笑意陡然散去。
复又幽幽地盯着对面的?帐篷。
恰巧牛黎从帐篷前路过,不小?心往帐篷里瞥了一眼,与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
牛黎:“!”
倒吸一口寒气,慌得差点忘了怎么走路,最后?同手同脚地走了。
夜幕降临,此时?他们已在森林深处,没网玩不了手机,绿头发开始呼朋唤友地组局玩游戏了。
先去谢茶和?徐南的?帐篷把?人喊出来,又叫徐南把?无人机升上空,悬在他们头顶当照明灯用。
粉头发则去敲春夜的?帐篷。
“玩游戏吗?”
粉头发意味深长地对他眨眨眼:“真心话游戏!很刺激哦!”
似乎猜到这位高冷的?苗王可能没玩过这个游戏,怕他拒绝,还把?谢茶搬出来了!
粉头发指着谢茶说:“不会玩没关系,谢茶是你朋友嘛,你不会问他,他会帮你的?!”
谢茶闻言笑了。
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他觉得春夜应该是不会感兴趣的?。
事实上,谢茶发现?这小?子除了养蛊,对其他任何事物?或人似乎都?不感兴趣。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春夜瞥了一眼谢茶,居然点点头答应了。
谢茶:“?”
春夜盘腿坐在了谢茶对面。
绿头发又跑去木屋叫人。
牛黎被春夜方?才那?眼神?吓着了,摇头拒绝,但牛黎四?人组的?其他三个胆大的?倒是答应了。
于是七八个人开始玩了起?来。
“玩法很简单,轮流转酒瓶,瓶口对准谁,谁就要回答真心话。要是拒绝回答,就要吃一个我带过来的?酸柠檬!”
绿头发解释完规则,众人猜拳选出第一个转瓶的?人,最后?粉头发的?赢了,他第一个转圈。
粉头发是常年混局的?老手,这种游戏玩多了,很有经验,第一个就把?瓶口转得对准了春夜。
粉头发率先问道:
“咱们这个游戏最经典的?一个问题是初吻是什么时?候?苗王大人不介意我问这个吧?”
谢茶一听,下意识看向春夜,发现?春夜也在含笑地望着他,拖长了语调,慢悠悠道:
“初吻啊……”
谢茶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小?子连朋友都?没有的?!
已知他和?这小?子因为?情蛊的?原因,早就亲过很多次了……
再已知,这小?子一向脑回路与常人不同,完全?不知道这小?子会说出什么话来……
谢茶眸子微眯,盯着春夜,散发出一种无声的?威胁:
敢胡说八道,
一拳打爆你狗头!
春夜笑了一声,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轻轻冲谢茶挑了一下眉:
“第一次玩不熟练,不然大少爷教教我,一般这个问题我是回答好呢?还是不回答好呢?”
谢茶二话不说抓起?一个柠檬扔到他怀里。
粉头发不甘心,对春夜说:
“这个柠檬很酸哦,是特意带过来整人的?玩意儿,比普通柠檬酸多了!”
“是吗?”春夜颠了颠手中的?柠檬,笑着看向谢茶:
“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不知道有没有发展到大少爷帮我吃柠檬的?地步呢?”
“要是大少爷不愿帮我吃,也不勉强,那?我直接回答好了。”
谢茶:“!”
这小?子!
是在威胁他吗?
谢茶冷笑一声。
行。
待会儿最好别落我手上!
谢茶拿起?一只柠檬,替春夜吃了起?来。与此同时?,绿头发和?粉头发纷纷打开手机开始录像,准备录吃酸柠檬时?的?社死表情。
但谢茶竟然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全?程表情一点也没崩。
绿头发遗憾地放下手机:
“不愧是茶哥!表情管理就是牛!”
吃完了,开始第二轮。
这回轮到春夜转了。
春夜望了谢茶一眼,嘴角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谢茶:“?”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虽然玩蛊厉害,但不代表这东西也会。
不一定能转到他!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啤酒瓶还真的?转得对准他了!
谢茶:“……”
谢茶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证据!
谢茶没好气地抱臂道:
“想问什么,问吧?”
紧接着,他就看到对面的?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少爷你知道的?,我第一次玩这个,不怎么会玩。”
谢茶:“?”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谢茶扬眉:“所以呢?”
“所以……”
春夜慢悠悠地回答:
“既然刚才有人说,咱们这个游戏有个必问的?经典问题,那?我问大少爷这个也不过分吧?”
谢茶:“!”
好了。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谢茶确信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所以初吻是什么时?候?”
第26章 有重要作话!!!
谢茶冷笑?一声。
把嘴巴里的口香糖当成对面的?春夜, 嚼得嘎吱嘎吱响,同时用?凌厉的?眼神刀了春夜一眼。
春夜眸子里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意,表情却还?敢假装无辜:“怎么了, 这个游戏这么玩不对吗?”
他一开口,粉头发立刻安慰道:“没没没,是这样玩的!而且你还玩得挺好!”
绿头发笑着接话道:
“就是这个问题问他就有点浪费了!咱们茶哥啊, 是英仁高中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没人摘得下来!”
谢茶扭头,对绿头发威胁性地一挑眉, 绿头发顿时举手?求饶:
“不是我说的?啊,是你那些迷弟迷妹们写在咱学校表白?墙上的?血泪控诉呢!”
牛黎四人组中的?一个啊了一声,惊讶到眼睛都瞪圆了:“茶哥这么有钱有颜, 居然?一个都没谈?”
绿头发被他逗笑?了:
“可不?咱们茶哥啊,别?人给他投怀送抱他能一个闪身?让别?人摔地上的?人, 我怀疑咱们茶哥压根就没长恋爱脑……”
绿头发正张着嘴巴爆料, 谢茶就掰了一半柠檬塞他嘴巴里,酸得绿头发面容扭曲。
谢茶调笑?道:“你这小嘴叭叭的?,比起说话还?是更适合吃柠檬。”
轮到谢茶转的?时候,谢茶把酒瓶转到了绿头发那里。
绿头发立刻双手?合十?:
“已老实?, 求放过。”
谢茶哼笑?一声,抱臂道:
“让我放过你是吧?行啊,说说看,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缺德事吗?”
绿头发:“……”
绿头发瞟了一眼谢茶, 又瞟了一眼坐在谢茶旁边的?徐南,他挠了下脸:“这是能说的?吗?”
谢茶:“?”
谢茶没留意到他眼神的?小动作, 倒是粉头发一听,眸子里顿时来了兴趣:
“有什?么不能说的??真心话游戏不就是图个刺激嘛?”
绿头发想了想, 也是!
于是开口了:“就学校里不是传言说你有个男朋友嘛,那个传言是我不小心说出去的?……”
谢茶:“!”
好家伙!
他是听说过,学校里不知何时传他有个男朋友,之后,跟他告白?给他送情书的?追求者大军,就从女生变成男生了。
谢茶呵了一声,抱臂盯着他。
绿头发顿时心虚地眼睛乱瞟。
那会儿他刚和谢茶徐南当室友,还?不太熟,只看到他俩每天形影不离的?。
虽然?大家都是朋友,平时也一起出去吃喝玩乐,但?他俩就跟其他朋友有壁一样,始终是最亲密的?一个两人小团体。
别?人插都插不进去的?那种。
而且,这种微妙的?气氛,但?凡新朋友加入他们这个少爷圈子里来玩,都能轻易地感?觉得到。
以至于每次吃饭,从来没人会坐在他俩中间,都默认他俩的?位置就该挨在一起。
因此绿头发以为他俩是一对。
碰巧隔壁班班花看上谢茶了,托他给谢茶送情书,绿头发出于好意就说谢茶已经?有男朋友了。
后来跟他俩熟了之后,绿头发才发现误会了,但?那个时候谣言已经?广为流传了。
他本想替谢茶澄清,但?发现谢茶压根不在乎别?人看法,照旧我行我素,绿头发松了一口气,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最缺德的?事就这啊?”
谢茶听了笑?着表示:
“我倒无所谓,就是连累小徐风评被害了,他要是找不到对象……”
谢茶还?没说完,旁边的?徐南就笑?着接话道:
“那就求谢少爷包养呗!”
在众人哄笑?声中,粉头发发现唯有斜对面的?春夜没有笑?。
夜色下,春夜托着下巴,眸子微微眯起,幽幽地盯着谢茶。
粉头发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在苗寨,还?是位于深山里,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传统生活、颇为原始的?寨子。
这种寨子规矩多,禁忌也多。
粉头发立刻朝谢茶使眼色,谢茶顺着粉头发的?视线看了一眼。
谢茶:“?”
这眼神……是看自己不爽吗?
又怎么惹到他了?
他都没跟他说话了好吧?
这时,粉头发像是有了某种猜测,坐他旁边的?就是牛黎四人组中的?一个,粉头发问他:
“你们寨子里允许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么?”
少年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么说吧,我小时候,寨子里就出过这事儿,据说两男的?搞一起了,后来老苗王把他俩开除族谱,赶出了寨子。”
“出了这么一桩丑事,那两家人在咱寨子里现在都抬不起头呢。”
“对啊,”另一个少年插话道,“咱们苗寨有142条寨规,小时候都得背,第21条就是不得违逆人伦道德,行男男苟且之事……”
谢茶:“?”
粉头发听了,眼底暗藏着跃跃欲试的?征服欲,他笑?着对春夜道:
“苗王大人,其实?现在都啥年代了,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很正常的?,你有没有兴趣找个男朋友啊?”
不等春夜开口,那几?个寨子里的?少年便慌忙摆手?了:
“欸欸欸咱们玩笑?归玩笑?,你可别?乱说话啊!”
“对啊,要是被寨老们知道你对苗王不敬,会被赶出寨子的?!”
没想到春夜居然?开口了:
“什?么是男朋友?”
见春夜竟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粉头发眸子瞬间亮了!
“就是两男的?住一块儿亲一块儿!”
解释完,粉头发又细细观察春夜的?表情,见他没有反感?,而是托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谢茶。
谢茶:“?”
这小子不会以为他是吧?
谢茶要被他给气笑?了!
情蛊发作的?时候,他好歹还?抗拒过,反倒是这小子,亲起男人来,可是一点心理挣扎都没有!
不仅如此,最近这几?次,这小子亲完还?挺开心!
等游戏结束后,其他人陆续回?去睡了,谢茶特意留在最后,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春夜:
这小子还?盘腿坐在草丛里,托着下巴,还?在盯着自己,那双眼睛黑幽幽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谢茶:“?”
谢茶抱臂道:“苗王大人,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就在犯第21条寨规?”
春夜轻轻挑眉一笑?:
“那大少爷和我就是共犯。”
谢茶:“……”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金主爸爸人呢?”
谢茶转身?一看,不远处,徐南倚在帐篷边,冲他勾了下手?指。
谢茶知道这是叫他回?去的?意思,于是点点头:
“来了。”
刚抬脚要走,冷不丁听见春夜凉凉地哼笑?一声。
谢茶:“?”
谢茶转身?,抱臂:
“你阴阳怪气什?么?”
春夜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帐篷里的?徐南一眼,又收回?目光,托着下巴望向?谢茶,眸子里透着微微的?不满,还?夹着一丝诡异的?幽怨: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谢茶:“……”
行吧。
是谢茶看不懂了。
他转身?要走,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个空酒瓶还?留在草丛里。
绿头发忘记拿走了,谢茶便打算替他带走,拿起酒瓶时,发现酒瓶下边的?草丛里,竟然?趴着数只蜈蚣!
谢茶:“!”
传闻中有无数只脚的?那种!
黑色的?。
方才在幽暗的?视线里,大家都没留意,没想到静静藏在草丛里。
还?就藏在酒瓶下边!
谢茶捡起来冲春夜扬了扬: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次次都转到我那呢!说!是不是你用?了蛊叫这些玩意儿帮你的??”
春夜倒没否认,只是托着下巴,斜眼瞥他,语气仍旧凉凉道:
“它们是我朋友,朋友之间稍微帮个忙怎么了?大少爷不也叫我帮忙找鬼蝴蝶嘛?”
谢茶:“……”
这小子诡辩功夫还?真是一流!
谢茶朝他竖了下中指便转身?走了,走回?帐篷,徐南伸手?随意揽在他肩上,一起进去时,还?回?头遥遥瞥了春夜一眼。
似乎发现被春夜盯着。
他微微敛眉。
接着,帐篷被放下。
春夜:“……”
春夜又凉凉地哼了一声,随手?拔了一株草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揪下来,像在泄愤似的?。
直到一只蜈蚣爬到他面前,伸出最前面的?一只脚轻轻碰了一下春夜的?指尖,春夜这才停下动作。
指尖也轻轻回?点了一下,像是彼此在进行某种问好的?仪式。
接着,春夜随手?从旁边的?草丛里摘了一点嫩芽喂给蜈蚣:
“奖励你的?。”
蜈蚣一点点啃着嫩芽。
春夜又抬头盯了一眼对面的?帐篷,进去了就不出来了?
也不管他了?
春夜抿了抿唇线,垂眸轻轻握了握蜈蚣的?小爪子,幽幽道:
“对朋友这么区别?对待,你说他是不是不太礼貌?”
蜈蚣的?小脑袋猛猛点头。
然?后悉悉索索爬走了。
春夜没留意那只蜈蚣爬去哪了,他盘腿坐在草丛里,郁郁地揪了一根嫩芽,继续喂其他的?蜈蚣。
喂了会儿,忽然?听见对面帐篷里响起一阵啪啪声,像是在用?什?么东西拍打的?声音。
接着,谢茶从帐篷里出来了!
两人瞬间视线对上。
然?后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之后,春夜嘴角勾起,带着淡淡的?嘲讽:“大少爷这是被赶出来了?”
谢茶:“……”
确实?是被赶出来了!
还?是被一只蜈蚣赶出来的?。
蜈蚣悄无声息地咬开了帐篷一角,钻了进去,往谢茶那边爬去。
谢茶最讨厌虫子了!
他立刻起身?,和徐南两人拽起背包拍打,谁知蜈蚣像是通人性似的?,诡异得很。
走位很是灵活,左闪右躲,避过了两人联手?的?拍打,并且,压根不管徐南,就执着地往谢茶那边爬去。
像是非要咬他一口才肯走。
谢茶躲哪里,他就爬哪里。
谢茶没办法,被逼出了帐篷。
那帐篷已经?被蜈蚣爬过,谢茶也不打算睡那了,就跟徐南打了声招呼,说去粉头发他们那挤一晚。
谁知出了帐篷,那只蜈蚣还?不肯放过他,也从帐篷里钻出来,又冲着谢茶爬过去。
谢茶:“?”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谢茶连连后退。
蜈蚣步步紧逼,直冲他爬去!
谢茶:“!”
谢茶只好快步走到春夜身?后,伸手?戳了戳春夜的?后背,催促他:
“苗王大人,都是朋友了,帮朋友解决一下这只虫子不过分吧?”
春夜托着下巴,悠哉游哉地回?答:“帮朋友啊,它也是我朋友啊,它想咬你一口,你说我要不要帮它?”
谢茶:“!”
眼看蜈蚣一步步、试探性地爬过来了,谢茶又戳了戳他后背:
“少废话!”
又戳了一下:
“快点!”
春夜被戳笑?了:“大少爷,咱俩才当朋友不到一天,但?这只蜈蚣我小时候就认识了……”
谢茶:“?”
接着,又听见春夜用?凉凉的?、嘲讽的?语气说道:
“大少爷不也一样吗?对别?的?朋友关怀备至,对新朋友就漠不关心……”
谢茶:“??”
蜈蚣像是能听得懂春夜的?话似的?,他刚说完,蜈蚣就扬起小脑袋冲着谢茶发出“咝咝”声。
谢茶甚至有种错觉,这只蜈蚣咝咝的?样子,像是生气的?人类幼崽,在奶声奶气地骂他。
谢茶:“???”
春夜又凉凉地哼笑?一声:
“它说,除非让它咬一口,否则它会一直追着你不放,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谢茶:“?”
“我怎么惹它了?”
春夜淡笑?道:“它说你对我不好,作为我的?朋友,它必须为我撑腰。”
谢茶:“!”
他站在春夜身?后抱臂道:
“我怎么对你不好了?”
春夜道:
“你现在这态度就很不好。”
谢茶:“!”
“你们神经?病都这么交朋友的?吗?”
这么小学鸡?
春夜哼笑?一声:“反正我们神经?病交朋友不会像大少爷这样,厚此薄彼。”
说罢起身?,慢悠悠地走了。
谢茶:“?”
这小子!
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春夜一走,谢茶立刻看向?那只蜈蚣,果然?,那只蜈蚣又冲谢茶爬过来了!
像颗小炮弹似的?,直直地冲谢茶爬过去,谢茶甚至有种错觉:
眼前的?蜈蚣,好似一只浑身?冒着怒火的?人类幼崽,鼓着脸,气呼呼地瞪着他。
谢茶:“!”
来不及多想,谢茶几?步追上春夜。春夜步伐慢悠悠的?,走得很慢,见谢茶跟上来了,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春夜停下脚步,懒洋洋道:
“哦,忘记提醒大少爷了,这可不是普通的?蜈蚣,是森林里的?蜈蚣之王,我阿妈说,她小时候,这只蜈蚣就在了,算一算,最起码也活了几?十?年了,普通人是打不死它的?……”
谢茶:“!”
谢茶回?头看了一眼,幸好,他待在春夜身?边,那只蜈蚣便没再往前,但?也没离开,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双小眼睛瞪着谢茶,像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春夜离开,它就立刻爬过去咬他似的?。
被这么一双诡异的?小眼睛紧盯着,谢茶不知不觉跟着春夜走进了他的?帐篷。
那只蜈蚣停在帐篷外?,视线仍旧牢牢锁定在谢茶身?上。
谢茶:“……”
万万没想到他竟被一只蜈蚣给威胁了!
出不去了,谢茶只好环顾一圈,帐篷被春夜收拾得还?挺干净,谢茶想了想:
原本的?那个帐篷被蜈蚣爬过,他是睡不了了;跟另外?两个朋友挤着睡也不舒服,所以……
谢茶坐了下来,准备躺下了。
春夜垂眸望着谢茶,凉凉道:
“我记得一个小时前大少爷说什?么来着?哦,说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睡一个帐篷的?地步……”
谢茶:“!”
这小子可真爱记仇啊!
谢茶躺下了,后脑勺枕着双臂,淡定道:
“苗王大人,太爱记仇,朋友是会离你而去的?……”
见谢茶躺下来了,春夜嘴角微微漾起弧度,也跟着躺下来,躺在谢茶旁边:
“那就……勉强收留你一晚吧。”
接着,又余光斜瞥他一眼:
“所以他是你男朋友吗?”
谢茶:“?”
反应过来春夜指的?是徐南,谢茶气笑?了:“拜托苗王大人刚学了一个新词就不要乱用?好吗?”
春夜思索几?秒,明白?谢茶的?答案了,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母亲是寨子里的?人你知道吧?至今还?在族谱上呢,因此你也算半个,所以呢,建议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谢茶:“??”
又听春夜慢悠悠地接着道:
“要是被人误会你俩触犯了第21条寨规,我只好把你赶出去,你以后就不能来寨子里陪外?婆了……”
谢茶:“???”
谢茶被他气笑?了:
“我说,我这三个朋友,其他两个没见你怎么着,你怎么单单看徐南不顺眼呢?”
春夜静了几?秒,接着淡定反驳:“我哪有?”
又幽幽道:
“倒是大少爷,今晚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对朋友这么双标,连我的?蛊虫朋友都看不下去了!”
谢茶:“?”
叫他反省?
哼。
下辈子吧!
闭眼睡了。
白?天在森林里找了那么久的?鬼蝴蝶,还?遭遇了食人藤,谢茶早就累得不行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浑然?不觉那只蜈蚣悄无声息地爬进来了,爬过春夜的?手?指,冲他点点头。
又扭着身?子,对准谢茶,正要张嘴咬一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身?子被春夜用?指尖捻起来了。
他眸子里泛着笑?意,用?商量的?语气小声对蜈蚣道:
“别?咬他行吗?”
蜈蚣点点头。
放下来之后,就爬出去了。
森林的?夜晚很是安静。
帐篷里一片漆黑,春夜听见旁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去躺着,眼睛在黑漆漆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能闻见丝丝缕缕的?浅淡香气从谢茶的?身?上飘过来。
香气像是微风吹过一池春水,在空气中涟漪似的?,一圈一圈地朝他这边漾过来。
黑暗里,春夜静静闻着那股香气,如墨的?眉毛逐渐舒展,透着一股愉悦感?。
闻了会儿,他着魔般、一点点地朝谢茶靠近,近到脑袋快要挨着脑袋,甚至还?有几?缕发丝缠在了一起。
直到被谢茶的?香气萦绕,春夜这才不自觉地嘴角勾起。
接着,继续盯着谢茶。
由于离得太近,春夜能隐约地看到那个近在咫尺的?、模糊的?轮廓。
微微上扬的?。
柔软的?。
红润的?。
薄唇上还?有一颗唇珠。
不知为何,春夜脑子里却忽然?蹦出第21条寨规。
他五岁的?时候,阿妈教他念书识字,第一天就带他去了鼓楼。
鼓楼里有一面墙,上面刻着142条寨规。
阿妈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阿春,咱们今天学到第21条了,第21条,不得违逆人伦道德,行男男苟且之事……”
阿妈温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春夜的?眼睛却仍旧盯着那颗唇珠。
唇珠稍稍上翘。
像是伊甸园里的?毒红果。
此刻,正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春夜眉心微微蹙着,像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盯着盯着,最终还?是垂下了头,像是投降,又像是臣服似的?。
他闭上眼,亲上了那颗唇珠。
第27章 第 27 章
春夜盘腿坐在河边, 托着下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几缕月光洒在河面上,倒映出年轻苗王的脸。那张冷白如玉的脸上, 表情分外凝重。
仗着被夜色笼罩,那双眼睛更是毫不收敛,孤狼般阴骘的眼神冷森森地盯着河面。
森林后半夜温度降低, 冷风从密林深处袭来,春夜被凉意包裹。
然而托腮的手?掌仍能感觉到脸颊还在微微发烫。
心?脏也一样。
还在咚咚咚地跳得厉害。
像是情蛊发作的征兆。
像,又不像。
因为此时?脑子?清醒得很。
而眼下这一切, 都是从方才帐篷里那个鬼使神差的偷吻引起?的。
亲完后?他就愣住了!
之?后?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对自己的失控行为感到茫然和焦躁,只好出来思考人生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 旁边传来“咝咝”声?。
春夜转头一看,是那只蜈蚣。
蜈蚣爬过来了, 趴在他旁边, “咝”了一声?,像是人类幼崽在奶声?奶气地叹气,接着也在思考人生。
一人一虫对着河边发了会呆。
过了会儿?,春夜像是思考完毕, 他勾了勾手?指,蜈蚣就爬进他的手?掌心?,抬起?小脑袋望着他。
一人一虫对视。
“你说……会不会是情蛊变异了?所以能让人在神智清明的情况下也能做出中蛊一样的反应?”
蜈蚣低头,小脑袋贴在他食指尖上, 像是在聆听他血液里情蛊蛊虫的动向。
接着,它抬起?小脑袋摇了摇。
“不是吗?”
春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 又继续思考,思考了几秒, 眸光陡然一亮:
“那……是情蛊的后?遗症吗?”
要不然为什么在其他人面前都好好的,就单单在那位大少爷面前会出现这些失控的迷惑行为呢?
蜈蚣:“咝咝?”
“你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是吧?”
春夜自言自语,用指尖点了点蜈蚣的小脑袋,迟疑了会儿?,他低声?问:
“你说……我要不要跟他保持点距离?”
拉开点距离,或许就不容易受情蛊的后?遗症干扰,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蜈蚣:“咝。”
得到肯定答复后?,不知为何,春夜神色并没有轻松起?来。
他托着下巴望着潺潺流水,河面浮起?一层白色的水雾,像是给那张遗世出尘般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朦朦胧胧的阴翳。
第二天清早,谢茶悠悠转醒,扭头一看,昨晚原本躺在他旁边的春夜,居然盘腿坐在对面的帐篷角落,背靠着帐篷闭目养神。
谢茶:“?”
谢茶坐起?身笑?道:“我说苗王大人,你是不躺在棺木里就睡不着是吧?”
春夜睁开眼,眸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谢茶:“?”
换以前,这小子?高低得回怼他一句的,就一晚上的功夫,怎么忽然转性?了?
谢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他起?身准备出去?,撩开帐篷一看,又惊得立刻把脚步收回来了。
帐篷外,那只蜈蚣趴在草丛里,小眼睛仍在诡异地盯着他。
与昨晚不同,今天,这只蜈蚣后?面还跟着一排蜈蚣。
估摸着有上千条了!
像是把整个森林的蜈蚣都叫过来了似的,整整齐齐地排在这条蜈蚣身后?,排出了数十米远。
遥遥望过去?,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黑线!“蜈蚣之?王”的排面拉满了属于是!
谢茶:“……”
麻了。
十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蜈蚣。
在帐篷外的蜈蚣大军,跟帐篷里反常的春夜之?间,谢茶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转身朝春夜走过去?,刚往前一步,春夜就眸子?微眯,声?音沉沉的,发出某种危险的警告:
“不许过来。”
谢茶:“?”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春夜一向古怪,谢茶也没把他的反常放在心?上,于是听他的站着不动了,抱臂道:
“行吧,那我站这说了!苗王大人,能解释一下外边那些蜈蚣是怎么回事吗?”
春夜面无表情道:
“它们见过鬼蝴蝶,知道鬼蝴蝶在哪,是来带路的。”
谢茶惊讶地挑了下眉:
“苗王大人,你不是不愿意帮我找吗?难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让你一夜之?间良心?发现了?”
春夜:“……”
眼神略显飘忽。
于是,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像是千年冰川裂开了一丝缝。
谢茶:“?”
确定了!
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这小子?不会比他还着急,一大早就召集那么多蜈蚣等?着带路了!
想?到这,谢茶扬眉道:
“苗王大人,你昨晚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春夜下意识瞟了一眼谢茶说话的嘴唇,此时?他嘴角弯起?一丝笑?,因此,那颗唇珠也微微上扬。
春夜微微失神。
瞬间想?起?了昨晚。
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表情故作从容,懒洋洋地托着下巴道:
“比如呢?”
谢茶:“?”
“你自己做的亏心?事还叫我比如?”
“当然了,”春夜哼笑?一声?,“大少爷不妨说说我能对你做什么亏心?事?”
谢茶:“??”
谢茶狐疑地瞥他一眼:
“你半夜情蛊发作了?”
春夜顿时?眼珠子?左右乱瞟,心?虚了那么一秒,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他一向很会装云淡风轻。
这回也是。
不仅装,甚至还倒打一耙,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原来大少爷这么期待我情蛊发作啊?”
谢茶:“!”
这小子?!
谢茶转念一想?,昨晚他睡得很沉,且睡得很好,从未被惊醒过,如果真的情蛊发作了,他不可能毫无知觉。
算了!
谢茶没时?间细想?,眼下当务之?急是找鬼蝴蝶,于是谢茶离开了。
休整之?后?重新出发。
蜈蚣大军也跟着一起?上路,浩浩荡荡的,一只一只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跟在那只蜈蚣之?王的后?面。
而领头的那只蜈蚣则跟在春夜脚边,亦步亦趋地往前爬。
牛叔和村民避让到左边,谢茶和三个朋友则走在右边,把中间的道路让给了这只庞大的蜈蚣大军。
粉头发望着上千只蜈蚣排队爬行的奇观,啧啧称奇。
又看了看春夜,这位偏远寨子?里的年轻苗王,顶着一张惊艳面容,却面无表情,眼神幽冷,跟块千年寒冰似的,浑身散发着高冷气息。
粉头发想?搭话,却又不敢。他小声?问谢茶:
“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苗王心?情这般不好?”
谢茶瞥了春夜一眼,事实上,他也好奇,但春夜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旁边徐南递给他一只耳塞,谢茶轻笑?一声?:
“小徐有点懂事啊。”
“当然了!每个月250的巨款可不是白拿的。”
也不知要走多久,听歌使得赶路不那么枯燥。
谢茶接过塞耳朵里了:
“很好,金主爸爸决定再?给你涨个5毛!”
“涨这么多?”徐南双手?插兜,闻言笑?了,“花不完啊,我根本花不完。”
谈笑?间,两人并肩前行,由于共享一副耳机,偶尔肩膀会碰到一起?,从后?面看颇为亲密。
春夜走在他们后?面,视线幽幽地盯着那副共享耳机。
他盯了一眼。
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回来,继续望着前方,看路前行。
走了几步,忍不住似的,目光又瞟了回来,重新落在那副共享耳机上。
眸子?里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懂里面藏着什么情绪,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
盯了会儿?,春夜垂下眸子?,朝蜈蚣勾了勾手?指。
在春夜脚边爬行的蜈蚣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扬起?小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瞅了一眼春夜。
一人一虫无声?地对视一眼。
接着,蜈蚣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人。
之?后?,蜈蚣冲春夜点了点小脑袋,“咝”了一声?,冲着谢茶爬过去?了!
它往哪爬,尾随在它后?面的那一长串蜈蚣大军也跟着往哪爬。
耳机里正在切换下一首歌的间隙时?,谢茶听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扭头一看,那只蜈蚣冲他爬过来了!
谢茶:“!”
顾不上听歌了!
赶紧把耳机塞回徐南手?里,谢茶快步往前走,他经过了粉头发,绕过了绿头发,还跑去?了另一边,躲进了牛叔和村民们中间。
谁知蜈蚣对这帮人熟视无睹,绕过他们,执着地追谢茶。
谢茶:“?”
麻了麻了!
他这是又怎么惹到蜈蚣了?
粉头发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咦了一声?:“这蜈蚣怎么就追着谢茶不放呢?”
谢茶跑去?另一边了,徐南取下耳机,正要跟过去?,忽然,那串长长的蜈蚣大军像是长了眼睛似的。
前面的一波去?追谢茶,后?面的这一波挤在小路中间,密密麻麻地,像是故意制造的一条警戒线。
拦在了徐南面前。
徐南:“……”
谢茶:“……”
谢茶看了看拦在徐南面前的那波蜈蚣,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只,趴在他前边,紧盯着他。
谢茶有种错觉,好似这是一只人类幼崽,奶呼呼地叉着腰,在堵他似的,瞪着他,不让他过去?。
谢茶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春夜姿势闲散,事不关己地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谢茶哼笑?一声?,抱臂道:“苗王大人,我哪里惹到你了?”
自从早上春夜勒令他不许过来后?,谢茶就自觉离他两米远,绝不靠近。
听见谢茶指名道姓地点他名,春夜这才转头看向他,表情无辜,轻轻挑了下眉,道: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离我远一点。”
谢茶:“?”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突然抽什么疯,但找鬼蝴蝶要紧。
谢茶朝春夜竖了一个中指,转身继续前行。
蜈蚣大军像一道三八线,谢茶被迫和牛叔村民们行走在左边,徐南和另外两个朋友行走在右边。
泾渭分明。
春夜见状,唇角微微上扬,沉郁的眉间这才舒展了一些。
蜈蚣把他们带去?了一条河边,然后?那群蜈蚣们就趴着不动了。
河对岸是片密林,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氤氲在林间。
那雾气浓得有些诡异,除了雾气,什么也看不见,连里面的一棵树一片叶都被雾气遮盖,谁也不知道白茫茫的雾气里藏着什么。
“是瘴气林!”牛叔倒吸一口寒气,对谢茶道,“这林子?可不能进,寨子?里的老人说,进了瘴气林可就出不来了!”
“是啊,”有个村民也跟着附和道,“我记得以前有人进去?过,最后?那人是抓了一只麻雀,咬破手?指撕下衣服写了血书绑麻雀腿上飞出去?,说里面看不见,听不见,怎么都走不出去?,他快要饿死了……”
“最后?那人也没出来,”牛叔叹息,“大概是饿死在里面了。”
谢茶:“……”
昨天食人藤事件,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寨子?里的老人总结出来的都是血泪教训。
但好不容易走到这了,就这么无功而返觉得可惜。于是谢茶叫徐南用无人机飞到瘴气林上空去?看看林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无人机就飞过河对岸,低空飞到瘴气林上空绕了一圈。
谢茶盯着遥控器上方的显示屏,实时?传送过来的视频画面让谢茶微微拧了下眉。
雾气太浓了!
一片白茫茫。
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大概率鬼蝴蝶就在里面,但谢茶也不敢拿这些村民们冒险,只好打道回府。
牛叔和村民们欢欣鼓舞地走在前头,谢茶回头看了一眼瘴气林,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
“算了,回去?再?想?办法吧。”
这时?,他听见旁边飘来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这么快就算了?大少爷不再?努力一下吗?”
谢茶:“?”
转头一看,春夜站在两米开外,眸子?幽暗,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努力求一求我,说不定我就愿意进去?帮你找呢?”
谢茶哼笑?一声?,半是调侃半是严肃道:
“要是苗王大人进去?了出不来,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牛叔和村民们一听顿时?欢欣鼓舞,走在前头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谢茶又回头看了一眼河对岸的瘴气林。
眸子?里透着惋惜。
他回过头来,正准备跟上牛叔他们的时?候,看到春夜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正静静望着他。
谢茶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眼下心?情不太美妙,也就没心?思像往常一样跟他互怼了。
谢茶抬脚跟上前面三个朋友的步伐。
绿头发一路上也听村民们说了,谢茶这一趟是来找一种叫鬼蝴蝶的东西,但至于找这玩意儿?干嘛,他们也不知道。
而且,这是第二次进来找了!
绿头发瞟了一眼谢茶,见他虽然神色如常,但多年好友,还是让他发现他眉头仍旧拧着,绿头发更是好奇了,他问谢茶:
“茶啊,你找这鬼蝴蝶干嘛?”
已?经两次了,都是无功而返,要说一点也不郁闷是不可能的,但谢茶又不想?把这种负面情绪传递给他的朋友们。
于是在绿头发发问之?后?,谢茶调整情绪,笑?着调侃道:
“当然是为了救你狗命啊。”
绿头发:“……”
这时?,旁边的粉头发突然说了一句:
“苗王呢?”
“他好像不见了。”
谢茶:“?”
停下脚步,环顾一圈:
春夜不见了。
那群蜈蚣大军也不见了。
郁郁葱葱的密林里,蜈蚣跟在春夜的脚边,一边爬行一边“咝”,咝了一路。
春夜能翻译得出来。
就是三个字:
呵,男人。
春夜被咝得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解释道:
“我折回来找鬼蝴蝶又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情蛊解了,情蛊的后?遗症不就没了?”
蜈蚣仰着小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春夜,像在翻白眼。
最后?嘲讽似的,吐出一个:
“咝。”
第28章 第 28 章
走在前头的牛叔和村民们见谢茶他们停下?来了, 于是走过来道:
“苗王么,就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说不定是去采草药去了。”
虽然这种概率也不是没有, 但?谢茶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小子神经病一样叛逆,叫他不要做什么, 他偏会做,很大可能是进瘴气林了。
谢茶叫徐南他们跟着牛叔一块先回去,他折回去看看。
徐南插着兜道:“一块去吧。”
于是四人折返回河边, 那一排蜈蚣还?趴在河对岸的草丛里,小脑袋齐刷刷地望着河对岸的瘴气林。
谢茶蹲下?.身,询问排在最前面的那只蜈蚣:“你家?苗王进去了?”
蜈蚣的小脑袋猛猛点头。
谢茶:“……”
旁边的绿头发见了, 嘿了一声:“这么离谱嘛?虫子能听得懂人话?”
谢茶笑?着站起身:“藤条都能动呢,昨天你不是亲眼见过了?”
绿头发稍作回想, 顿时靠了一声:“是挺离谱的。”
离谱得他现?在都不敢信。
谢茶站起来, 遥望几眼对面的瘴气林,怎么说那小子都是他诓来的,他就必须一个不少地带回去。
谢茶又问那只蜈蚣:
“你能带我进去找到他么?”
蜈蚣点点头。
谢茶转过头看着他们三,还?没说话, 绿头发就跃跃欲试:
“我刚才就想进了,那林子简直就是探险的天堂!”
谢茶:“?”
粉头发考虑的是另一个原因:“我要是进去英雄救美了,那位苗王会不会感?动到以身相许?”
谢茶:“!”
“就冲金主?爸爸刚才给我涨的5毛巨款,小徐说什么也要去的。”
谢茶:“……”
一个没头脑。
一个恋爱脑。
一个戏精。
他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谢茶被?他们逗笑?了。
四人跟着蜈蚣走过独木桥, 到达河对岸,刚进瘴气林, 一股浓重的雾气就迅速飘过来将谢茶裹住。
像一张湿漉漉的、用雾气组成?的无形之网,让谢茶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了的错觉。
他尝试着喊那三个朋友的名字, 喊了好几遍,没听见回应。
整个瘴气林太?静了!
静得诡异。
明明是林子,该有昆虫的悉索声,鸟叫声,旁边那条河的水流声,然而林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像是被?周围那雾气般的网隔绝和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
他听不见。
也无法朝外发出任何声音。
谢茶低头一看,原本走在他前面带路的蜈蚣也瞧不见了。
被?雾气遮住了!
谢茶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本以为可以靠着蜈蚣带他找到春夜,现?在蜈蚣也看不见了,完全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谢茶星眸一沉。
一丝不安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谢茶:“?”
谁的手?
谢茶稍作回想,刚才一块进来的,绿头发和粉头发冲在前面,他和徐南后面进来,从概率来说,离他最近的就是徐南了。
“阿南?”
谢茶喊了一声,仍旧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低头一看,这只手也被?隐藏在浓雾中,完全看不清,只能感?觉得到这只手,手掌宽大,五指修长,握着他手腕的时候微微用力?。
谢茶捏了捏那人的指尖,那人也反过来捏了捏他的。
谢茶:“?”
算了。
反正不管是徐南还?是他另外两个朋友,总归不是一个人了。
有其他人跟自己在一起,让谢茶微微心安了。
他任由那人牵着他的手,跟着他走,走了好一会儿,既没走出瘴气林,又没见到鬼蝴蝶。
谢茶又捏了捏那人的指尖,意思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下?,那人像是明白了谢茶的暗示,顿时停下?了脚步。
手也松开了。
谢茶松了一口气,又想,这么有默契的,首先排除绿头发。
那家?伙一向心大。
那么,是粉头发还?是徐南呢?
谢茶正要伸手去摸一摸那人脸看看是谁,四周摸了一圈,好像那人忽然离开了,怎么都摸不到。
谢茶:“?”
就在这时,谢茶猛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血腥气他闻过。
之前在食人藤把他们卷进树洞之后,那小子把血抹他唇上和脖子上,他对这气味不陌生。
一闻就闻出来了。
谁受伤了?
谢茶跟瞎子似的,四处乱摸,然而怎么都摸不到那人。
乱走乱摸了一通后,那股血腥气更浓了,飘散在雾气里,因为过于浓郁,飘出了很远。
谢茶:“!”
什么情况?
伤还?变重了?
是被?什么危险的动物咬了吗?
可恨谢茶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更为急切地四处乱走四处乱摸,忽然撞进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谢茶一摸,是一个人的身体。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胸口。
谢茶又摸了摸,沿着胸口,摸到胳膊,再往胳膊旁边一摸。
摸到了粗硬的树皮。
是一株参天大树。
谢茶顿时明白过来了!
他刚才差点撞上树了,这人挡在了他前面。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谢茶眉头皱得更紧了。
伸手在他身上到处乱摸,想摸摸看哪里受伤了,刚摸几秒钟,手腕就猛地被?攥住!
那人贴在他耳边,贴得很近,近到谢茶的耳朵边传来微微的痒意,像被?轻盈的羽毛蹭过似的。
紧接着,一道淡淡的戏谑声钻进了他耳朵里:“趁我看不见乱摸我,大少爷对别的朋友也这样吗?”
谢茶:“!”
原来是这小子!
谢茶正要开怼,忽然又闻到鼻尖飘过来的血腥气,他又顿时忍住了。
血腥气这么浓,肯定流很多血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茶戳了戳他,压低声音,语气又气又急:“血到底怎么回事?”
春夜继续贴在他耳边说话:
“大少爷之前不是见过吗?我用血施蛊,这次也一样,只不过鬼蝴蝶藏得深了点,所以血多一点才能引它出来……”
谢茶:“……”
顺着春夜的胳膊一路摸过去,摸到手腕一片黏湿。
是血。
再顺着摸到手掌。
也是血。
一路摸到食指尖,一滴冰凉的液体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血珠。
谢茶:“你……”
刚说一个字,春夜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它来了。”
谢茶瞟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一只蝴蝶从浓雾里飞过来了!
谢茶:“!”
照理?来说浓雾里什么都看不见,连他和春夜挨得这么近,彼此都看不见,但?那只蝴蝶居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左膀是湖面起雾时的天青色。
右翅是黄昏夕阳般的暖橘色。
颜色美得如梦如幻。
是白茫茫的瘴气林里唯一的、鲜明的色彩。
是这里最特殊的存在。
那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循着某种?气味,翩翩地朝他们飞过来。
怕把那只蝴蝶惊吓走,谢茶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正思考怎么抓它,那只鬼蝴蝶就翩然落在了谢茶面前。
谢茶:“!”
定睛一看,谢茶顿时明白了。
落在了春夜的指尖上。
只是指尖被?浓雾遮住了,于是看起来,这只鬼蝴蝶就跟停在半空中一样诡异。
“它能带我们走出这片瘴气林。”
春夜拽着谢茶的手走了。
谢茶:“?”
神奇的是,方?才在林子里转悠了这么久都没走出去,跟着鬼蝴蝶,只花了短短几分?钟就出来了。
走出浓雾的那一霎那,谢茶的手立刻被?放开了。
春夜甚至走远了些?,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
谢茶:“?”
他被?春夜这反常的行为给逗笑?了,揉了揉手腕笑?问:
“苗王大人,出了这瘴气林,我就是什么不能靠近的细菌吗?”
然而也就是此时,谢茶也终于看清了春夜,也许是因为抬起过左手的缘故,左边那只胳膊从指尖、手掌、手腕、到胳膊都是鲜血淋漓的。
看着很是骇人。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谢茶顿时眉毛拧起来了。
刚要开口,春夜就把腰间?挂着的小布袋取下?来,打开,将那只鬼蝴蝶装了进去,用细绳拉紧口袋,然后扔到了谢茶怀里。
谢茶捞起那个小布袋,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给我?”
“不然呢?”春夜努力?压制上扬的唇角,装作面无表情,“大少爷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都来两次了,这次再抓不到,我怕你下?次又来偷我的日记本了……”
谢茶:“?”
又看了一眼他那鲜血淋漓的整条胳膊,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你……”
想说什么。
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
“谢茶!”
嗓门超大!
谢茶闻言转头一看,原本笼罩在整个林子里的浓雾逐渐消散。
像是最后一只鬼蝴蝶离开了,瘴气便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水雾一样逐渐蒸发。
浓雾消散后,瘴气林便看着跟普通的林子一样了。
绿头发率先跑出来了:
“不是说瘴气林走不出来嘛,你俩怎么跑出来的?那鬼蝴蝶抓着了?”
明明布袋和鬼蝴蝶都是很轻的东西,抓在手心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小布袋上的抽绳沾了一丝血渍。
大概血的分?量太?重。
这时,粉头发也走出来了,他一看到春夜那条染满了鲜血的胳膊,眸子瞬间?像是被?点燃了!
下?意识就要去摸相机!
太?美了!
太?美了!
苗族样式的蓝色长袖卷到手腕处,长袖染着血,像是在蓝色长袖上晕染出了神秘的暗红花纹。
手腕冷白如玉。
滴滴鲜血顺着长袖流下?来,像丝丝红线缠在白玉般的手腕上。
一滴血顺着手腕滑过手掌,手上皮肤白到能隐隐看到手背上青幽的血管。
那滴血从手掌滑落至手指,手指比普通人要修长很多。
血珠从指尖冒出,滴落。
像指尖开出了一朵血花。
“这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
粉头发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正要拍照,春夜余光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冷冷的警告。
粉头发手一抖,下?意识把相机放下?来了。
谢茶看了一眼春夜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
“我给你……”
“包扎一下?吧”这五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春夜就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
神色冷淡。
语气疏离。
谢茶:“?”
方?才在瘴气林里挺正常的,怎么一出瘴气林就又变得反常了?
之后,春夜转身走了。
背影透着股云淡风轻的气质。
完全不在乎指尖还?在滴血。
鲜血一路滴在草丛叶上。
谢茶:“……”
这小子!
穿过密林时,蜈蚣跟在春夜脚边爬行,又是嘲讽地“咝”了一路。
春夜:“……”
春夜轻咳一声:
“他要是死在瘴气林里,这情蛊不就解不了了?”
所以无论是在他迷失方?向时握着他的手腕;在他即将撞树时挡在他前面;亦或者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都不是为了他,是为自己。
蜈蚣听了他的解释后冲他:
“咝。”
超大声的嘲讽!
第29章 第 29 章
回到寨子里, 谢茶去附近的小诊所买药。
说是出血过多,医生?就给他开了止血的、补维生素的、调养身体的,反正零零总总一大包。
还买了一包创可贴。
谢茶拎着上山。
他现在用不着带杀虫剂了, 因为青色吊脚楼前的那?片花丛,从他送了端午节粽子之后就完全对他开放,之后他每次去?, 花丛土壤里不再有一只蝎子。
这次也?一样。
谢茶轻松地穿过花丛,走到吊脚楼下,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意闯进去?。
春夜那?小子最近有?点反常, 把他当什?么有?害细菌一样,每次都站得离他两米远。
谢茶把那?一袋子药和创可贴搁在吊脚楼前的篱笆桩上,又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 抬手砸向二楼走廊上的那?扇木窗。
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山腰只住着春夜一户人家,又因为有?蛊虫的存在, 普通的昆虫青蛙之类的都自动避离, 因此平日里静得很。
这声?轻响像是给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声?波像泛起的涟漪漾进了卧室。
春夜原本躺在棺木里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后睁开眼,起身, 走出卧室,走到二楼走廊上往下环视一圈。
四下无人。
春夜纤长浓密的羽睫翩然垂下,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就在他转身离开时,不经意瞥见了楼下篱笆桩上搁着一袋东西。
眸子陡然微亮。
五分钟后。
春夜坐在小书桌前, 托着下巴,反复欣赏着食指尖上贴着的那?个创可贴。
创可贴是冷白色的, 上面印着一只小白猫举着爪子的图案。
幽蓝色的甲壳虫趴在桌子上,伸着小脑袋, 也?凑过去?瞧,还兴奋地“吱”了一声?。
春夜嘴角漾起一丝弧度,把食指贴着的创可贴伸到甲壳虫面前,带着点炫耀的意味扬了扬:
“好看吧?”
往常他经常施蛊,也?会经常贴这玩意儿?,但不知道今天?的这玩意儿?那?位大少爷在哪买的,还……
还怪好看的。
反正瞧着格外顺眼。
也?不知欣赏了多久,等春夜往窗外一看,已是夜幕降临。
春夜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起身正要离开,甲壳虫动作很快地飞到他肩膀上趴好。
春夜转头一看,用指尖把它捻起放回小书桌上:
“不许去?。”
甲壳虫可怜兮兮地吱了一声?。
“不许撒娇。”春夜用指尖点点它的小脑袋,哼笑一声?,“谁叫别人送个粽子就把你给收买了?”
春夜瞥了它一眼:
“我可不像你一样,就算他给我送药送创可贴,我还是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甲壳虫芝麻大小的黑眼睛瞅了瞅他,吱了一声?,像在质疑。
春夜轻咳一声?,挑眉道:
“我下山是为了道谢。”
他都送药送创可贴了,要是不去?道一声?谢,那?位大少爷又要说他比虫子还不会做人了!
甲壳虫:“……”
芝麻大小的眼睛像是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夜色深沉。
窗外一片漆黑。
谢茶站在窗前,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布袋,里面的鬼蝴蝶翅膀动了动,在轻微地挣扎。
不能让朋友们知道他中?情蛊的事,谢茶只能等夜阑人静,徐南和他们都睡了之后,揣上那?本古籍和装有?小布袋的鬼蝴蝶翻出了窗户。
坐在榕树底下,将小布袋搁在一旁,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边翻看古籍。
之前只看到古籍上记载鬼蝴蝶能解情蛊,看到这谢茶就迫不及待地召集人马去?抓了。
现在抓到了,谢茶继续往后翻,看看这蛊怎么解。
翻了几页看到了!
谢茶凑近仔细阅读后,顿时拧起了眉。
按照古籍上的法子,需要把鬼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吹进春夜的眼睛里才有?用。
谢茶:“……”
这哪位老祖宗想出来的变态法子啊?
他解蛊还需要吹进别人的眼睛呢?
谢茶:“……”
麻了。
谢茶哼笑一声?:
“那?小子会乖乖照办才有?鬼了!”
“说不准啊,”忽然,一道声?音自头顶上方幽幽响起,“这得看你求我的姿态标不标准了……”
谢茶:“?”
循声?望去?,头顶上方是那?棵蘑菇云一样的大榕树,春夜就坐在横枝上,懒洋洋地背靠着树干,曲起一条长腿,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
他被浓密的树叶挡住,再加上夜色昏暗,谢茶方才竟没?发现!
谢茶坐起身,仰头质问?道:
“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嘛?!”
春夜漫不经心地笑答:“大少爷上回溜去?我那?偷了日记本,我这回也?想溜过来偷点什?么回去?啊。”
谢茶:“……”
谢茶抬手对他勾了下手指:“有?本事下来,看我怎么揍你。”
春夜歪头拒绝:“我得跟你保持两米的距离。”
谢茶:“?”
就在这时,吊脚楼的堂屋正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有?人推门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谢茶来不及多想,三两下爬上了树。
这株榕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连横斜的树干都很粗壮,能够稳稳地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谢茶刚爬上树躲起来,下一秒,绿头发就推门出来了!
踢踏着拖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他妈不放心儿?子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去?旅游,于是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绿头发知道自己嗓门大,现在又是睡觉的晚上,不好意思在里面接电话,就迷糊着眼睛,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刚走出来,就听见沙沙的声?响,他循声?望去?,只看到旁边一株大榕树,在漆黑的夜色里,像是一个沉默的、巨大的黑影。
“嗯?”
绿头发一向大胆,朝那?棵榕树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道:
“啥声?音啊?”
这小子!
要不要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啊?
谢茶有?些无奈的心想。
眼看绿头发踢踏着拖鞋,朝榕树走过来了,谢茶屏住呼吸,同时心里在想:
要不然干脆自己跳下去?算了!
就说自己大晚上的,在树上看星星看月亮,也?好过被绿头发看到他和春夜两人躲在树上。
鬼知道他刚才为啥脑子一抽也?爬树上躲起来了。
谢茶正准备跳下去?,忽然肩膀被按住了!
谢茶扭头一看,春夜弹指间,一只蝎子就像一粒小黑米,就这么被弹出去?了!
飞落到绿头发拿手机的手背上。
绿头发嘶了一声?:
“啥玩意儿?啊?”
低头一看,正与手背上蝎子的小眼睛对上了!
蝎子还抬起两只细小的前爪冲他嘶嘶叫,像一个顽皮的幼崽,故意恶作剧地吓人似的。
绿头发瞪大了眼睛,迅速把手背上的蝎子拍落在地,哇哇鬼叫了两声?扭头就跑回去?了!
见绿头发终于离开了,谢茶松了一口气。
寨子里的夜晚有?种安宁的氛围,谢茶能听见榕树旁潺潺的流水声?,和稻田里偶尔冒出来的蛙声?。
几缕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谢茶转头看了一眼:
春夜把白天?那?件染血的衣服换掉了,此时穿着苗族样式的蓝色长袖,黑色长裤。
他好像有?很多身这样一模一样的的衣服,全是蓝黑款的。
谢茶的印象中?,其他村民的苗族服饰都是色彩缤纷的,都会绣花绣蝴蝶的,但春夜穿的好像就这两种纯粹的颜色,上面也?没?有?绣任何的花样,所以显得很是素净。
春夜沐浴在谢茶的视线里,不知为何,只觉得脸颊微微有?些热。
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
来了来了。
情蛊后遗症又来了。
跟那?晚偷亲一样的症状。
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悄然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又突然语气冷淡道:
“能下去?么?”
谢茶:“?”
“离你两米远是吧?”
谢茶笑了:
“苗王大人,我刚才是要跳下去?的,是你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跳……”
春夜:“……”
刚才他的动作比他脑子快,眼见谢茶就要离开,他就下意识地按住了。
春夜眸子一暗。
果然,是该跟这位大少爷保持两米远的距离的。
他又做出这种迷惑行为了。
春夜陷入沉思,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左手被谢茶抓过去?了。
春夜:“……”
他木着脸,再一次重复:
“说了离我两米远的。”
谢茶没?搭理?他,仔细看了一眼,之前一直流血的指尖上贴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创可贴。
看样子是止血了!
谢茶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这才松开他的手,扬眉笑道:
“苗王大人,说了啊,你要离我两米远,那?就自己跳下去?。”
春夜:“……”
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谢茶:“?”
敢情这小子就嘴巴说说啊?
谢茶对春夜这矛盾又反常的行为搞迷惑了,然而这不是重点。
谢茶抱臂道:
“苗王大人,你白天?流了这么多血,晚上不好好在你那?棺木里躺着休息回回血么?”
春夜大概是冷淡装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又恢复往日那?般神态,唇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就怕睡到一半,又要被大少爷给摇醒,还不如主动点先过来了……”
春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上的那?个小布袋。
谢茶:“……”
竟一时无法反驳。
如果古籍上说的这个解蛊法子有?用,他是准备抹黑上山的,就算这小子睡着了,也?得把他摇醒!
没?办法,白天?他那?三个朋友都在,他也?不好撇下他们独自去?找春夜,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地把这事办了!
谢茶哼笑一声?:
“算你小子还算懂事!”
说完又狐疑道:
“你真的愿意?”
谢茶还是有?点顾虑的。
“毕竟古籍上可没?写把鬼蝴蝶的金粉吹进眼睛里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不会瞎吧?”
虽然这么说,但谢茶眸子里还是暗含着期待的。
【YJQT】
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一双发着微光的茶色琉璃珠。
春夜不自觉地直勾勾地盯着:
“瞎……倒不至于。”
谢茶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地追问?:“吹进去?了会怎样?”
春夜继续盯着,并且,唇角微微漾起弧度:
“吹进去?了,咱俩的友谊能发展到让大少爷给我剥粽子的程度么?”
谢茶:“……”
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啊?
不就上次没?给他剥粽子吗?
谢茶怀疑地斜瞥他一眼:
“你不会除了一本记录情蛊的观察日记,还有?一本专门记仇的小本子吧?”
春夜仍在盯着,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是啊,所以你最好态度对我好点。”
谢茶:“……”
不跟他打嘴炮了,还是正事要紧!
既然春夜自己答应了,谢茶便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鬼蝴蝶神奇地没?有?飞走,而是飞落到春夜的指尖上,翅膀轻轻地飞舞着。
谢茶低头凑近去?一看,果然像古籍上记载的那?样,明明翅膀的颜色一边是天?青色,一边是橘黄色,但在月光的笼罩下,翅膀上居然真的有?一层金粉!
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美的像月色下的精灵。
谢茶用指甲轻轻地把鬼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刮到手掌心。
春夜配合地转过头来。
两人顿时面对面。
谢茶看了看手掌心上刮下来的那?一层金粉,他抬头,迟疑地、最后一次问?他: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毕竟要吹进春夜的眼睛里。
见一向做事果断的大少爷难得的再三犹豫,春夜眸子里的笑意更盛:
“能有?什?么问?题?”
“就算我瞎了大少爷不答应了会帮我剥粽子么?又饿不死?我……”
谢茶:“……”
这小子!
虽然得到了春夜的再三确认,谢茶还是有?些不安,但解蛊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意味着他从此可以恢复自由,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而不会时不时被体内的情蛊操纵,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
谢茶不再迟疑。
他将拢着金粉的手掌托举起来,靠近春夜的眼睑下,紧接着,谢茶也?一点点地凑近去?。
春夜没?有?躲闪,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谢茶,见他慢慢地向自己靠近,嘴角甚至一点点地弯起,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谢茶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地、仔细地看春夜的眼睛。
好黑!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瞳仁黑漆漆的,就像此时的夜空,但春夜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又泛起了点点地、若隐若现的笑意。
就像夜空里若隐若现的星辰。
春夜眼也?不眨,任由谢茶一边慢慢凑近,一边盯着他的眼睛。
最后反倒是他自己像是有?些承受不住谢茶的视线似的。
他垂眸望着谢茶手掌上的金粉,纤长浓密的睫毛也?随之垂下,适时地遮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
与此同时语气幽幽道:
“大少爷,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再盯下去?……
春夜觉得自己又要犯病了!
就像那?晚一样,又要忍不住犯情蛊后遗症了。
他忍不住想:
还是得保持两米远的距离。
嗯。
下次一定?。
第30章 第 30 章
谢茶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有一瞬间?像是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吸进去了似的,看得有点久了。
谢茶忍不住腹诽:
这小子眼睛还挺漂亮的,可惜长嘴了!
事不宜迟!
谢茶凑近春夜的眼?睛, 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手掌上的金粉便被吹得飘进了春夜的眼?睛里。
在月光下,那些金粉像涟漪一样, 漾进了春夜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几?秒之后,春夜闭上了眼?。
谢茶紧张地盯着他, 问他眼?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闭了几?秒,等春夜再?次睁开眼?,谢茶又仔细盯着瞧, 还好?还好?,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眼?睛没有出现像他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样, 流出血水, 或者突然变红之类的恐怖画面。
谢茶暗自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个带了很久的枷锁即将要被卸掉,谢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春夜见状,也跟着唇角轻轻上扬。
压在心?里最大的石头被搬去了, 谢茶回去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起得比往常都早,外婆见了也很惊讶:“茶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谢茶笑?着走过去:
“今天?心?情好?呀。”
外婆笑?了:“茶茶心?情好?,外婆也心?情好?哩!”
和外婆两人先吃早饭。
早饭吃得比较简单,一盘卤牛肉, 一盘腊肠腊鸡的腊味合蒸,和一盘刚从菜园子里采摘的、鲜嫩的鸡毛菜, 再?配上外婆煮的糯米粥。
喝粥的时候,外婆听说谢茶和牛叔他们去森林里抓鬼蝴蝶的事, 便问谢茶:
“茶茶你抓鬼蝴蝶做什?么?”
谢茶喝粥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抬头,对外婆开玩笑?道:
“听说这玩意儿很稀少,想抓来玩玩。”
“那玩意儿可不能随便抓!”
外婆瞬间?严肃:
“鬼蝴蝶那玩意儿可邪门了!它翅膀上的金粉要是掉进了耳朵里,人就会听不见!要是掉进了眼?睛里,人就会看不见。茶茶你可别再?去抓了!”
会看不见?
谢茶猛地抬起头问外婆:
“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外婆神秘兮兮道:
“我以前去森林里摘草药的时候碰到过一次老苗王,老苗王嘱咐我哩,要是见了一种左翅膀是青的,右翅膀是黄的蝴蝶可千万别靠近!”
“老苗王说的话不会有假!”
谢茶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如果?老苗王说的话是真的,那……
转念一想,他昨天?问过春夜,问了三次他才吹进去的!
又回想起昨晚他和春夜分开时,春夜离开的时候看着正?常。
或许老苗王说的话不假,但春夜有自己的应对方法呢?
谢茶脑子一时乱糟糟的,食不知味地喝着粥,又听见外婆说:
“前几?天?茶茶端午节赢来的两只鸭子,外婆已?经做成了酱板鸭,茶茶随时可以吃哩。”
谢茶想了想,抬头对外婆道:
“既然有两只,我能不能送一只给朋友?”
得到外婆的同意后,谢茶趁着朋友们还在睡懒觉,就赶紧拎着酱板鸭出去。
酱板鸭被外婆用一根黑色的绳子串了起来,谢茶拎着那根绳子,晃晃悠悠地上山了。
谢茶这次上山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送酱板鸭;第二是看看那小子的眼?睛到底什?么情况。
于是谢茶依旧像之前每次晚上偷溜进来那样,踩着篱笆桩,徒手翻上二楼走廊,脚步放得很轻,静悄悄地进去。
春夜也起得很早,他坐在二楼客厅的那个榻榻米上,面前搁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药草。
他一株一株地拿起放在鼻尖,闻过之后,便分门别类地归置好?。
谢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时,就看见春夜转过头道:
“大少爷,你当着我的面做贼似的溜进来,是不是有点搞笑??”
谢茶脚步一顿。
见春夜看过来了,而且也发现自己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不再?刻意地放轻脚步,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离他还有两米远时,忽然听见春夜开口:
“说了离我两米远的。”
谢茶:“……”
所以这小子是能看见?
谢茶拖过一张凳子,坐在两米开外,歪头打量了一眼?:
春夜的眼?睛看起来很正?常。
但谢茶还想再?试探一次。
毕竟这小子一向很会装。
连情蛊发作的时候也经常装得连他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谢茶将手上的那个酱板鸭拎起来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
春夜捻药草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药材伸到鼻端,闻了闻,几?秒后挑眉一笑?:
“大少爷,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5岁的小孩都知道这是酱板鸭吧!”
能看见他。
也能看见这是酱板鸭。
语气还和往常一样这么毒舌。
经过这两次的测试,谢茶眉头这才彻底舒展了。他把那个酱板鸭搁在窗户上,托着下巴道:
“我外婆做了两只酱板鸭,用的是我在龙舟比赛上赢来的,就两只!”
谢茶说着,竖起两根手指:
“我还送了一只给你,怎样?跟我做朋友不亏吧?”
春夜点点头,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所以咱俩的友谊,是已?经发展到了大少爷有两只酱板鸭,就能送一只给我的地步是吗?”
谢茶哼笑?一声?:“看在你小子帮我抓了鬼蝴蝶,又自愿帮我解情蛊的份上,这是自然。”
临走前,谢茶再?看了看春夜,他神色如常,唇角甚至漾起笑?意。
谢茶也忍不住跟着唇角上扬:
“苗王大人心?情很好??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春夜一边继续分拣草药一边答:
“今天?中午能吃酱板鸭算吗?”
语气听起来也很正?常。
谢茶彻底放心?了,他没有久留,送完酱板鸭就离开了。
花丛里,那只幽蓝色的甲壳虫静静地趴在一朵蛇蕊花上。
谢茶穿过花丛,路过那只甲壳虫时,它就跟没看到自己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茶:“?”
以往甲壳虫见了他都得激动地吱吱叫,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谢茶停下脚步,转头,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只甲壳虫的小脑袋。
甲壳虫像是有些茫然地抬起小脑袋四处瞧。
谢茶:“?”
接着,甲壳虫在空气中嗅了嗅,像是在嗅谢茶身上的气味,这才确认了谢茶的方位,冲着他吱了一声?。
声?音小小的。
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完全没有以前那般兴奋。
谢茶摸了摸它小脑袋:
“怎么了?”
他记得之前他半夜来拿日记本的时候,摸了一下甲壳虫的小脑袋,甲壳虫就开心?得不行,今天?一连摸了两次,甲壳虫仍旧恹恹的。
谢茶猜想着甲壳虫心?情不好?的理由,笑?着问他:
“你主人又训你了?”
甲壳虫那只小脑袋摇了摇。
谢茶:“?”
这只甲壳虫厉害着呢,之前救过他,谢茶亲眼?见它一口把巨蟒咬死,想不出除了春夜还有谁能让这只甲壳虫郁郁寡欢。
但谢茶也来不及多想。
还有三个朋友在家里等着呢。
谢茶正?要离开,那只甲壳虫忽然飞了过来,落在谢茶的肩膀上,轻轻咬着谢茶肩膀上的衣服。
谢茶:“?”
这只甲壳虫怎么了?
谢茶倒不担心?甲壳虫会咬他,或者对他怎么样,只是觉得这只甲壳虫今天?行为尤其反常。
甲壳虫还在咬他的衣服。
像是在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甚至还急急地想把他往后扯。
谢茶:“……”
后面有什?么吗?
谢茶回头一看,春夜从客厅里走出来了,来到走廊上。
谢茶:“?”
不知道甲壳虫到底要他回头看什?么,谢茶稍稍扫了春夜一眼?,扭头正?要离开,忽然脚步一顿。
像是后知后觉,察觉出难以置信的秘密似的,又猛地回过头去:
不!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
春夜的手搭在走廊的栏杆上,正?摸索着前行。
谢茶:“!”
稍稍回想了一下,谢茶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进门的时候,春夜分辨药材不是靠眼?睛,而是用鼻子闻草药的气味。
刚刚给他看酱板鸭也是一样,先轻轻地假装嗅几?下药草才回答。
估计那小子是借着嗅药草的幌子闻到了酱板鸭的味道吧?
可偏偏这小子还装得一副神色淡定,云淡风轻的样子。
谢茶冷笑?一声?,扭头伸手点了点那只甲壳虫:
“你这个主人可真会装啊!”
想起方才甲壳虫对他视若无睹的样子,一个离谱但又合理的念头在谢茶的脑海里冒出。
他伸手捻起肩膀上的甲壳虫,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手掌心?,轻轻问道:
“你是不是也看不见了?”
甲壳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发出一声?人类幼崽般的哭腔:
“吱。”
声?音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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