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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
格礼推开门，后面进来的千缪对着沙发上伊里欧问好。
此时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多——显然之前的视讯里，千缪夸大了时间的说辞。
伊里欧示意两人坐下来，将正在浏览的光幕放大，悬立在三人都能看到的区域。
格礼看到熟悉的太空港地图，微笑着主动上前，他放大了陨石造成的废墟区，介绍道：
“学弟，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损坏公共设施的赔偿款，奥丁对校内设施非常看重，为了降低学生们损毁公共设施概率，校内设施的赔偿款一律按照市场价的十倍。”
“当前已统计清楚学弟星艇的破坏面积，约为93.74平方米。太空港寸土寸金，地面修复的单价为50万星币/平方米。”
“这是你的账单，请记得在一个月内登陆奥丁内网清缴完毕。”
千缪接过账单，立即付款。
五百万没了。
对于索要赔偿上面，奥丁大学官方热衷于宰学生的钱，没有四舍五入，只有进一法，非常地不人道。
但这点钱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看到终端的进款项，格礼满意地退后。奥丁大学除了教学活动外，基本由学生会自主治理，所有的赔付款都将进入学生会的公款里。
伊里欧接过话题，没有看光幕，坐在沙发上直接说：
“谋杀案事件的调查结果是——这是一场意外。”
他说话期间，光幕上罗列的种种线索随着他的表述变动，这是伊里欧精神力操纵的结果。
看完逻辑推导图的千缪惊讶地看向伊里欧，却发现这个金发绿眸的堂兄早已注视他许久，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深邃迷人，也难以被察觉出情绪。
“堂兄，我对这个结果保持质疑。”
千缪垂下眼帘，白色眼睫遮住他的眼睛：“那么多巧合聚在一起，我真的无法相信它只是一场意外。”
伊里欧审视着这个不熟悉的堂弟：“千缪，星艇的黑匣子，和你提供的数据里都没有搜捕到关键信息，你的判断有误。”
“不过关于星艇智能——诺拉，舰艇公司愿意为它的异常提供赔偿。”没有找到“谋杀案”的作俑者，舰艇公司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所有责任。
“这是舰艇公司愿意提供的赔偿款数额。”
纸媒介拥有它独特的优势，在星际时代中保留了下来，当前，伊里欧递给千缪的资料就是一叠a4纸。
千缪直接扫到赔偿款数额的那一项数据上，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堂兄，仅仅是一千万，不能买下我的命。”
“如果非要用星币衡量我的生命，作为帝国著名财阀的一员，我的价值必须超过一亿。”
银白发的青年定定地看着伊里欧，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包含的不仅仅是认真。
伊里欧感受到这个便宜堂弟的野心，始终没什么表情的他嘴角轻微上扬，从身旁的小桌上拿出第二份文件：“这是家族在审判法庭拿到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上了审判法庭？当然是因为这个舰艇公司低估了千缪的身价。
“一亿一千万星币。”
“堂弟，这是你应该拿到的赔偿款。”
成为加纳财阀一员的决定是对的，不到半年，他就从加纳手中赚回购买身份的星币。
千缪快速浏览新的文件，看完后对着伊里欧说：
“堂兄，我想买下制造事故星艇的生产线。”
作为财阀继承者，伊里欧很了解市场，他提醒千缪：“你的星币不够。”
“我要买下那个有缺陷的智能。”千缪降低要求。
诺拉，诺亚，名字如此相像的智能，它们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能够替代诺拉成为他星艇的管理智能，里面是否有诺拉的允许呢？
这些，千缪都很好奇。
“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告诉我你的目的。”伊里欧单手将垂落的金发往后撩，露出额头。
千缪坦然道：“出现严重问题的智能当然不能再投放到市场中，而我，刚好缺少一个机甲智能。”
智能跟智能之间是不一样的。这种投放到舰艇中的智能，数据库会比市面上给机甲安装的私人智能要大几百倍，甚至几千倍。舰艇智能跨领域用在机甲上，这无疑是对大多数机甲的降维打击。
这才符合博弈者的思维。
伊里欧认可千缪的决定，点头道：“加纳律师团将接手这件事，你能购买到智能诺拉多大的使用权限，取决于你所拥有的星币。”
“好。”千缪微微一笑。
他当然只需要争夺到诺亚的那一部分所有权。
依照诺亚当前出现过的差错来看，这笔购买它的开销会在他所能承担的范围之内。
至于之后在奥丁的生活费够不够用的问题，就要看看会有哪些好心的同学会过来送星币了。
再不济，继续从法比安身上榨取。他名义上的两个父亲出手多阔绰啊，给别人骗钱不如让他骗钱。
谈完这两件事，刚好到了午餐时间。
伊里欧召来机械管家将餐车推过来，通知其余两人道：“向五皇子致歉的时间安排在下午，我们用餐完毕就出发。”
身兼财阀继承者和在校学生两个身份，伊里欧的日程往往排的很满。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各种事，充实地度过每一天。
*
“下午好，殿下。”
“我是千缪·加纳，开学那天那个不慎冲撞你的欢迎仪式的人。”、
“那场意外让我在医院待了很多天，以至于我现在才找到时间上门致歉。”
“抱歉，尊贵的五皇子殿下。”
“我能有幸得到你的原谅吗？”
午后日光渐移，正适合在花园里举办下午茶活动。
遮阳伞笼罩的圆桌旁，坐着的五皇子莱缪尔正在接受千缪的致歉。
莱缪尔的视线仔细地扫过距离他几步远的青年，从那绸缎般的银白色长发，一直看到他脚下的投下的阴影。
最终回到了那张极其漂亮的脸上。
那双蓝宝石般璀璨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到片刻失神。
尤其是，你还发现它的主人在朝你扬起笑容。
仿佛有另一个透明的莱缪尔坐在他的面前，对着他说出这几句话。看着千缪，莱缪尔只觉得他的心跳似乎乱了节奏。
“殿下？”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千缪有些疑惑。
连带着千缪偏冷的音色都让莱缪尔觉得像是夏日甜甜的冰沙。
目前看，这个alpha除了家世、基因等级、身高、疑似白化病的症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莱缪尔回过神，嘴角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五皇子表示原谅你。”
“现在是莱缪尔·菲茨杰拉德向你询问——”
“我是否可以成为千缪·加纳的朋友？”
莱缪尔决定尝试接触帝星外的第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千缪·加纳。
名字也很独特。
五皇子如此平易近人，倒是让千谬讶然一笑，他回应道：“当然可以。”
莱缪尔邀请千缪入座，让机械管家给他斟上茶水和甜品，好奇地询问千缪当时高空坠落的原因。旁人口中听到的总是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他想从千缪那里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或者，他们可以聊更多额外的东西。
另一边的格礼忙完其它事情，眼睛一瞥便看到了被五皇子留下的千缪。资料上这个才从边缘星被接回加纳的青年，不过半年时间，就能手有余刃地和皇室成员坐在一起聊天。
这名加纳的礼节周到、仪态端正、举止优雅、思维敏捷……一点也不像才从边缘星接回来的私生子。面对高等级omega的反应，也不像是一个劣等alpha。
加纳财阀小有名气的败家子法比安·加纳，真的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个孩子？
还是说，千缪的生母基因强大到压制住法比安所有的缺陷？
“伊里欧，你堂弟真的是边缘星出来的吗？”格礼困惑着，食指隐晦地指向那一边。
伊里欧大致瞧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各项资料齐全，家主亲自同意的。”
格礼更怀疑了：“他该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吧，加纳家主顺势包庇？”
“不然，‘堂兄堂弟’？加纳家那么多人，没几个能跟你有这么近的称呼吧？”
伊里欧分心地解答了格礼的困惑：“忘记告诉你，法比安是我的亲生叔叔。”
“从血缘关系上看，千缪确实是我的亲堂弟。家主对他包庇、宽厚，都是正常的。”
外界从未有过这样的消息传出来过，就连跟伊里欧相识已久的格礼也是第一次听到。
“法比安是你爷爷的孩子？千缪是私生子的私生子？”格礼很快反应过来，总结出两个结论。
加纳家主是伊里欧的爷爷，从未被公开拥有嫡系血脉的法比安只可能是私生子，而私生子的私生子……某种程度上，父子一脉相承。
可算是找到共同点了。
伊里欧向格礼发送一段影像，目光移向银发青年，“没错。”
格礼点开就看到——表情冷漠的千缪目光冷淡地扫视过镜头。他的身上有一种未经驯化的野性，银发也没有现在那样顺滑，有些毛糙并且随意地翘起，他的左手松松地放在腰间的剑柄上，裸露的皮肤上似乎还有一些伤疤。回答问题的语气也没有现在的礼貌……
这才勉强符合格礼的某些刻板印象。
“这是他刚进入加纳时的样子，爷爷很心疼这个流落在外的子嗣。”作为加纳家主指定的继承者，伊里欧这几日从家主那里得知了这个秘密。
格礼问了关键性问题：“他拥有继承权吗？”
伊里欧目光移向银发青年，陈述事实：“他不会拥有，就和法比安不可能成为加纳嫡系一样。”
大事上，加纳家主很有分寸，这些秘密甚至不曾告诉法比安。
所以，他才愿意向这个出局的堂弟释放一些善意，不过也不会太多，太多会让人迷失自己的地位。
而伊里欧深谙此道。
*
【灰羽掩盖它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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