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云意下午睡了长长的一觉,所以到了晚上毫无睡意,便与澹台桢说,想出去走走。澹台桢想了想:“等我批完这道公文,就与你一同去。”
云意笑了笑:“郡王若是忙,自去忙,妾身有丛绿和珍娘跟着,丢不了。”
澹台桢瞧了云意一眼:“晚膳吃得多了一些,我也要散散步,否则不克化。”
云意只好等着他。珍娘和丛绿给云意披上一件厚实的湖蓝色绣藤蔓花枝毛兜披风,露出巴掌大的一张玉白小脸。澹台桢则系上黑色麒麟纹的披风,拉过云意的手,相携而出。
几位士兵看到澹台桢和云意,都目不斜视地行礼,神情恭恭敬敬,与刚来格木时的轻慢完全相反。云意颔首微笑,仪态娴雅。
随意走了一会儿,澹台桢低头问云意:“想去何处?”
云意摇摇头:“妾心中无甚想法,来了几天,妾只独自去过南面的高坡。”
澹台桢道:“那就去南面的,今夜应当有星子,登高观星,亦是不错。”
“妾听郡王的。”
两位主子在前头走着,珍娘等下人不想打扰,不远不近地跟着。帐营当中十步一盏灯,远处还有简易的瞭望楼,火把熊熊燃着,因此,四下透亮。云意余光悄悄地落在身侧,澹台桢身姿昂扬,步履沉稳。走在他身边,松香凛凛,莫名觉得心安不已。
渐走渐远,四周暗下来,司南打起灯笼,走在前面引路。晚风阵阵吹来,野花的香气清清淡淡。云意舒服地眯起眼睛,鼻尖轻嗅。
“冷么?”澹台桢忽然问。
云意摇摇头:“妾今夜穿得很厚实,很暖。”
澹台桢的手穿过毛兜,握了握云意的柔荑,嗯,是温热的。顺着柔荑往上,是云意纤细的腕骨。
“太瘦了。”
云意笑了笑:“虞国女子以弱柳扶风为美,妾在其中,算不得很瘦。”
澹台桢皱眉:“太瘦弱,如何练武?看来,云阔——咳咳,你的父亲,对你并不是要求很严格。”
“家里有长兄,父亲并不拘着我练武。”云意小心地回答:“不过骑射是基本的,妾身再怎么不济,也勤加练习。郡王,你看,前面就是高坡了。”
无数的雪菊盛开着,星星点点缀在草地上。幽幽的萤火从草尖升起,聚少成多,仿佛星空从天上,降落人间。
“呀,好多萤火虫。”丛绿惊叹。
云意未曾想到南坡还有此种美景,心下赞叹。几只萤火虫飘到云意跟前,停在她发髻的紫色绢花上,小小的夜明珠似的。云意待要伸手去拂,澹台桢已经走到她面前:“莫动。”
于是云意停住不动了,澹台桢伸出手,萤火从绢花移到了他的手指上。澹台桢慢慢地抽回手,落在云意眼前。
小小萤火照着云意波光潋滟的眼眸,仿佛湖底亮起了微光。澹台桢凝视着微光,手一颤,萤火虫飞走了。
云意笼着双手去捉,紫苑色的裙摆随风飞舞,流云一般。萤火虫大约是被她吸引,又聚过来,在她的周身起舞。
仿佛有一个小锤子在澹台桢的心头敲着,势必要把他坚硬的外壳一点点撬开,敲碎。
“丛绿,把你的布包打开,我捉到了几只萤火虫。”
“姑娘,我来了,我来了。”丛绿匆匆走过来,两人像小孩子一样玩在一处。
珍娘静静地看着,心里忽地想起一个人。他曾经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捉了一只萤火虫来逗她开心。她瞧一眼身边的司南,开口问:“司南,他回来了么?”
司南自然知道珍娘问的是谁,崔崐这一次的任务有些棘手,消息已经断了两三天了,他也在暗暗着急。可是对面珍娘,他觉得崔崐不会想让她担心,于是道:“这一次比较棘手,崔崐还在想办法,不过你莫担心,他手段多着呢,总能解决的。”
珍娘点点头,转头去看,丛绿和云意已经捉了不少,丛绿的布袋之中,透着不少莹绿的光。而澹台桢在远处,目光随着云意,温柔如月。
雪菊在风中摇曳,香气袭人。
珍娘怔了怔,自从雪山下一舞,郡王对郡王妃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她虽然见郡王见得不多,却也知道,他极少会对别人,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郡王妃,应当是走进郡王的心里了。
可是郡王妃,真的对郡王交托真心,毫无保留么?郡王妃虽看着柔弱,其实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郡王,你看。”云意献宝似的把布包小心地展开给澹台桢看:“数起来有一二十只,回去用纱布卷着,可以用做夜灯挂起来。”
澹台桢浓黑的眼睛被萤火点亮,他有些后悔带了下人过来,否则就可以肆意妄为。雪菊的香气,若是沾染在她玉白的肌肤上,不知如何勾魂摄魄。漫天的萤火,也可落在她被压住的手指和微微汗湿的鬓发上。
云意一仰头,见到澹台桢眸底黝黑,却不答话,轻轻唤了一声:“郡王?”
澹台桢这才将目光转到云意的布袋之中:“你喜欢便好。”
云意弯起眼眸,笑着又去捉萤火虫。
正说着,黎川匆匆而来,对澹台桢道:“郡王,格木族长为了感谢郡王妃救下依娜姑娘,特特办了一场宴会,宴会定在六日后,郡王,您与王妃要出席么?或者,我们要出发回北盛了?”
云意听见了,朝澹台桢望去,澹台桢看出她眼中的希冀。整日待在帐中,她无事可做,想来也是无聊的。
“回北盛并不迫切,你去回复族长,我与郡王妃准时赴宴。”
“是,郡王。”黎川拱手离开。
云意唇边漾起笑纹,此时一阵冷风吹来,云意感到寒意侵袭,肩膀缩了缩。
澹台桢眉头皱起:“夜里风寒,回罢。”
众人便往回走,到了大帐,云意解下毛兜,兴致勃勃地让珍娘找纱布来做萤灯。一时萤灯做好,云意将它挂在大帐中央,熄灭了其他灯火。点点荧光在薄薄的纱布中流转,果然是极好看的。
云意看得认真,并不知道澹台桢默默地屏退了所有人,站在她身后。
“很喜欢?”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意愣了愣,一转头,澹台桢放大的俊颜就在眼前。云意往后退一步,正好碰到了澹台桢坚实的胸膛。澹台桢抬手,将云意整个环在怀里。清冷的松香浸润着云意,令云意无暇他顾。
“喜,喜欢。”
澹台桢笑了一声,低头看去,云意的玉颈净白修长,细小的血管清晰可见,鼻尖轻嗅,还可闻到残留的雪菊香气,悠悠荡荡。
真是心迷神驰的诱惑。
澹台桢轻叹,埋首其间。温热的唇顺着云意颈部柔美的线条,一路往下。云意的呼吸乱了,澹台桢的吻仿佛火星掉入银丝碳中,将云意的肌肤烫得滚热。
“这样呢,喜不喜欢?”
云意的观感都被颈间的湿热锁住了,眼神都虚迷起来,她说不出来喜欢,也说不出来不喜欢,这太羞耻了。澹台桢却不管这些,得不到云意的回答,他将玉颈偏过一边,换个方式继续吻。
舌头灵巧如蛇,在云意细腻香滑的肌肤上游走。云意受不得,脚都软了,声音断断续续,娇娇弱弱的:“郡王,您别——别这样,妾受不住。”
澹台桢只觉得这声音悦耳极了,逗着她多说:“别这样?这样是哪样?”
帐中的温度徒然升高,如同化入了融融春水当中,黏腻得厉害。云意的衣襟散开,松松地挂在手臂上,欲坠不坠。她应当是冷的,可她在发热,一种难以言喻的热,从心口沿着经脉,一路烧到指尖。
身子被调转过来,澹台桢越来越不满足,他的身子,与云意一样热,甚至更烫。
外裳坠地,大片的风光呈现在澹台桢眼前,澹台桢瞳仁一缩,抱起云意丢进床榻。
“啊——”云意短促地叫了一声,被随后而上的澹台桢堵住唇齿。迷乱之间,澹台桢压住了云意的手臂,云意痛叫出声。
理智稍稍归位,澹台桢支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女子。女子青丝铺枕,缩着手臂,两眼泛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对不住,一时失了力道。”澹台桢扶起云意。
云意与澹台桢肌肤相贴,脸上红得像在滴血:“郡王,能帮妾身穿好衣裳么?”
澹台桢再次吻了吻云意颈间的肌肤,叹道:“快些养好伤。”她有伤在身,他心有顾及,必不能畅快地攻城略地,倒不如再等等。
语气之间的忍耐,喷在颈间的灼热呼吸,都说明了一切,云意怎会不懂?
“嗯,妾身知道了。”
一如既往地柔顺和婉。
澹台桢吐纳数息,恢复了体内燥热,帮云意笼好衣裳,站起来道:“丛绿,珍娘,端药来给郡王妃。”
珍娘与丛绿等了一会儿才进来,珍娘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服侍云意喝下,丛绿瞧了一眼澹台桢,问:“姑娘,要沐浴歇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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