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浑身无力， 软绵绵地揪住陆深的西装，虚弱地摇摇头：“低血糖。”
陆深垂眼在他脸上扫过：“要去医院吗？”
林梵摇头：“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他只是有A市应激症， 现在听不得A市这两个字。
向新认识的朋友道别后， 林梵揪着陆深的袖子去了办公室。路上，林梵好奇地凑过去：“陆总，您知道新搬来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陆深道。他垂眸扫过林梵，瞥到他浓密的长睫毛， 随着他眨眼的幅度轻微扑闪，又问：“你知道？”
林梵心说别人可把你打听透了， 面上乖巧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总是能把表情做得十分无辜，就像误入人类世界的小鹿， 灵动又懵懂。
随着他们迈进办公室，原本吵闹的环境瞬间消了音， 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到姿势怪异的林梵和陆深身上。
安排好林梵坐下后， 陆深叮嘱：“好好休息。”
林梵点点头：“谢谢陆总。”
等陆深离开，办公室很快恢复嘈杂，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盘问。
陈媛：“你和陆深是准备官宣了？”
李响：“你揪着陆深袖子的模样好像他小媳妇。”
李卓：“马德， 放着我这么一个翘屁嫩0不泡，陆深是不是就爱招惹直男！”
林梵已经习惯了这帮人口出狂言，解释道：“我低血糖犯了， 陆总扶我过来。”
李卓：“低血糖犯了就可以被陆总扶？那我从今天开始不吃饭了，天天晕在陆总办公室门口。”
林梵无语凝噎：“我是真头晕。”
李响摸着下巴：“是吗？那为什么只有你低血糖犯了，陆总才会扶？”
李卓赞同地点点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林梵， 要他给个解释。
林梵思索一番后道：“可能我是个脆皮吧，你们在他面前晕过吗？”
李卓：“那倒没有。”
林梵：“那不就行了。既然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晕了陆总不会扶？
李卓沉思，显然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陈媛看着林梵，关心道：“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头晕了，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梵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吃能睡，体检OK，单纯就是受了惊吓。他道：“不用，只要平时注意饮食就行。”
抬起头时，注意到李响的目光。对方看着他，一脸审视：“我还是觉得陆总对你不一般。”
林梵反问：“哪里不一般？”
“半夜开车送你去医院，熬夜陪你挂水，平时下班还会开车送你回家。”他一脸深沉：“你觉得这能是上级对下级的关怀？”
林梵仔细思考，最后很认真地点点头：“我觉得能，我都说了陆总人很好，是你们对他有偏见，相处过后你们就知道了。”
“呵呵。”陈媛皮笑肉不笑：“陆总的好，仅你可见。”
“关键他也没给我们相处的机会啊？”李响说：“我们想了解他，他不想了解我们。”
林梵停顿了一会：“是吗？”
李响：“不是吗？”他又看向陈媛：“不是吗？”
陈媛耸耸肩。
李卓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面色羞赧地开口：“你们觉得如果我晕在陆总的大G面前，他会不会抱我进他的副驾驶？”
陈媛：“别晕在大G面前了，你就直接晕在陆深的八抬大轿里吧。就你这体格，估计也就八抬大轿才能抬得动你。”
李卓瞪她：“你以为我不敢？要是陆总真敢叫八抬大轿来抬我，我还真就敢嫁。”
“可不把你美的。”陈媛道。
李卓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懒得跟她计较。
瞥着他春心荡漾的脸色，陈媛忽然碰了碰他胳膊：“你又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李卓说。
“别装，你肯定在想陆深怎么怎么你，说不定还有洞房花烛play。”陈媛一语中的，李卓脸立刻红了，“放屁。”
陈媛没管，好奇地凑过去：“哎，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她这种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李卓绷着脸：“你问。”
“你跟你以前的男朋友或者p友，”陈媛两只拇指互相比划：“你们在那啥的时候，一般都是什么姿势啊？”
李卓斜眼看她：“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好奇呗。”陈媛说：“也不是突然想到，早就想问了，一直没好意思。他们一般都抱不动你吧？那你们是不是只能用躺着的姿势？”她还在桌上趴了一下。
“为什么要躺着？你想象力也太匮乏了，”李卓高昂着头颅，如一只终于得到机会炫耀的孔雀：“跪着、趴着、坐着、抱着，这么多姿势不行吗？”
“哇哦～”陈媛吹了个口哨，眼睛都发光了，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牛啊，玩过这么多姿势。”抬起头时，却看到林梵亮晶晶的眼神，脸蛋红扑扑的，听得很认真。
面面相觑，林梵好奇地问：“你们不说了？”
“说什么？”陈媛反问：“你还想听什么？你平时不是一听到这些话题就不好意思吗？”
林梵眨眨眼：“有吗？”他过去的世界是一张白纸，对这些概念都很模糊，头一次听得这么详细，有点好奇，有点激动，心脏都在砰砰地跳。
陈媛看着他过于单纯的模样，眼睛是毫无杂志的纯黑，问：“看过片子没？”
林梵摇摇头，他上辈子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工作，十分枯燥乏味，以至于对身体的欲。望都磨灭掉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辈子不要太磨灭，他还想发挥一下属于他男人的雄威。
“那跟你说了你也没有想象的空间。”陈媛说：“先回去看片子吧，这是你迈向成人世界的第一步，说不定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到时候你是想象陆深也好，谁也好，就都有画面了。”
李卓来劲了，“我网盘里有很多珍藏多年的宝贝，要不要发给你？或者你来我家看也可以，我可以给你讲解。”
还没来得及等林梵拒绝，陆深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他看到林梵脸颊和脖子都弥漫着一层绯红，顿了顿，问：“发热了？”
他哪有那么脆皮。林梵暗道，又想到他们刚刚在讨论的问题，脸色顿时一赧，忙摇摇头，低声嗫嚅：“没。”
陆深又看了他一眼，将塑料袋提到桌上，瞥向李卓：“要发什么宝贝？”
一看到陆深的眼睛瞥过来，李卓顿时像嗑了药一般上头，什么都吐露了出去：“林梵想问我要gay片看。”
林梵无辜地瞪大眼：我什么时候要了？
第22章 商战
抬头对上陆深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梵连连摇头：“我没要。”
然而他的表情和神态都过于急迫，反而显得像在心虚。不过陆深并未对此发表意见，只道：“多补充点糖分， 下次别晕别人公司门口。”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李响回头， 看到林梵桌上刚买来的巧克力、糖果和葡萄糖饮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吧，我就说陆总对你不一般。”
李卓一脸嫉妒地瞪着林梵桌上的零食袋，恨不得用眼神将他们戳个洞。
只有林梵惆怅地在想， 完了，陆深会不会以为他是gay？
当天中午吃完饭回到公司， 李响捧着一杯咖啡跑进办公室：“哎，你们看到没？隔壁公司灯亮了。”
“今天亮了一上午了。”陈媛不冷不热地嘲讽：“你该去配副眼镜了。”
“是吗？”李响很确信自己眼神没问题， 不太大乐意相信，不过他很快便忘了这茬， 又道：“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他们员工了， 人还挺不错的，跟我说话一直客客气气的。我还问了他们做哪个行业的。”他一脸吊人胃口的模样：“你们猜猜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林梵很捧场地扭过头：“做什么的？”
李响道：“互联网行业， 跟我们一样。”
陈媛无语：“你多余问， 天眼查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是跟人产生链接的技巧，你懂不懂？”李响突然嘿嘿一笑，道：“然后我跟他说我们公司也是做互联网的， 我如果失业了能不能跳槽过去。他说随时欢迎，而且他们薪资待遇不错，能在我现在的工资基础上额外加两千块钱。”他比了个二，啧啧称奇：“不知道真的假的， 如果再加两千，我岂不是快要发财了。”
林梵沉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陈媛不屑地嗤了一声：“不是竞争对手就是忽悠你好骗，就你这点能力，你自己想想再加两千你配吗？”
李响气得无语凝噎，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好放了句狠话：“陈媛，我再跟你说话我是狗。”然后气愤地转身回工位。
下午林梵正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时，手机忽然在桌上猛震。
林梵小鸡啄米似的从睡梦中惊醒，点开微信看见周樾的头像。
周樾：【分享链接】
周樾：林梵哥，你快看
林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点进链接，发现是一个营销号视频。大约有几百个点赞，内容是关于二十年前优诺涉及卫生安全不达标而导致大批量下架的谣言，从侧面引导网友别跟风买优诺。
关于二十年前那则新闻，自官方账号开通之后，优诺就发过检测报告和声明，只是点赞平平，压根没人关注。当时所有评论区几乎没几个网友提到这起事件，所以优诺就以为时隔这么多年，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并没有继续详细说明。
哪知近期优诺直播间销量暴涨，这件事突然又被翻出来。林梵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于是按照关键词搜索了一下，果然不止一个营销号发这些内容，有些营销号更是直接点名不敢喝优诺。不过目前这些营销号热度都不高，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但如今是互联网时代，林梵知道舆论的重要性，互联网能迅速捧红一个人、一个物或者一件事，同样也能快速颠覆。一旦谣言四起，届时说不定会面临二十年前相同的状况。所以在舆论风波面前，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陆氏与原主有仇，但林梵毕竟与那位陆氏继承人并没有直接的关联。且做了这么久的优诺项目，他对这个产品也产生了感情，自然希望它发展的越来越好。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林梵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了陆深。
“陆总。”林梵敲了敲门。
陆深抬起头：“进来。”
“陆总，我发现最近有大量营销号针对优诺汽水二十年前那则新闻进行恶意误导。”林梵将视频界面递给陆深：“关于这个新闻我之前看过优诺的报告，当事人是吃了隔夜的食物导致肠胃炎住院，想借机讹优诺一笔，最后被可能被同行恶意造谣传播而导致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在优诺开通音符账号之后也第一时间发了当时的检测报告，不过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反响。最近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营销号，我怀疑是优诺势头太猛，又遭到了同行的恶意攻击。”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陆深道。陆氏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所以格外关注旗下产品的舆论动向，一有谣言就会立即汇报给上级，生怕再度酿成多年前的悲剧。这次有员工在搜索广场发现恶意传谣之后，也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宣发部，再由宣发部专门与鹿鼎工作室对接的同事告知陆深。
既然陆深已经知道了，那优诺和陆氏肯定也知道了。林梵松了口气，问道：“陆氏是什么想法？”
网络科技高速发展的当下，信息的传播速度有多快，对产品的容错率就有多低。因为狼多肉少，可供选择的产品越多，服务态度就越重要。林梵很担心优诺重蹈当年的覆辙，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任何事物的机会都是有限的。这次再翻不了身，优诺恐怕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陆深：“出声明，发律师函。”为了维护几十年积攒的口碑，这是陆氏一直以来维持的保守做派。看到林梵担忧的表情，陆深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梵沉吟片刻，担忧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不知可不可行。这个方法有风险，我怕适得其反，反而让优诺深陷更大的舆论。”
“你说。”陆深道。
不知为何，林梵对陆深有种莫名的信任，于是道：“既然是有同行在背后操作，那肯定不会只到目前这种程度。我觉得这两天他们可能只是先试试水，想要测试一下我们的反应和应对手段。以目前这些营销号的流量还不足以引起风波，我们不如先等等，做好两手准备，让子弹再飞一会。如果他们再有后续的动作，就借着他们那波流量，澄清二十年前那桩新闻。因为以目前来看，网友对官方的解释和声明并不在意，足以证明他们对事件本身并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能不能凑热闹或者对所谓的过错方进行批判。更享受当下的那个“过程”。如果赌不起人性的善，不如我们可以试着赌一把人性的恶。只要他们对优诺的讨伐足够剧烈，网民就会对二十年前的真相越感兴趣。”
“我的想法是在舆论对优诺的批判和指责到达最高峰的时候，让优诺站出来发一则声明，并请一位优诺足够有分量的领导讲述二十年前有关那则谣言的前因后果表示诚意。到时候不仅关注量会大大提高，还能澄清当年的误会，圈一波粉。如果这次借势能借好，以优诺当年的国民度，说不定会把流量推到一个新的高度。”林梵说完面容略显犹豫，担忧地看着陆深：“只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意外，我不确定事情最后能不能如我预想得发展。”
陆深沉思片刻，道：“就按照你的方式做，我会跟陆氏提，让他们暂时不要管这件事。”
林梵犹豫不决：“您确定这个后果我们能承担？”怕不是最后把你和公司卖了都赔不起，林梵默默想，又不敢直说。
这时陆深的手机响了，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微微皱起了眉，道：“放心，后来我来承担。”
林梵垂眼时瞥到了手机上的境外来电显示，看到陆深蹙起的眉，意识到这个电话不普通，识趣地没再继续说。
陆深也没避讳林梵，当着他的面就将电话接了起来：“埃琳娜。”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妩媚的嗓音：“深——”
果然不简单。林梵打了个激灵，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立刻朝陆深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先出去忙了。
陆深皱了下眉，似乎想说什么。林梵见状心道不妙，打扰上司处理个人感情问题了。不待陆深开口，果断朝对方颔首退了出去。
目送林梵退出办公室，听完电话那头的话，陆深没什么耐心地说：“埃琳娜，这些事不用专门来跟我说。”
埃琳娜：“可我不是想你吗，距离你回来没多久了，如果到时候你身边还没有女伴，就要向我兑现你的诺言了。”
陆深有些无奈：“我没答应你。”
埃琳娜笑道：“深，别耍赖。如果实在不愿意找女朋友，男朋友也行。但不要找人骗我。”
这个话题永远讨论不出结果，陆深不再与她纠缠：“我还有工作，下次再说。”
“你总是这样。”埃琳娜抱怨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陆深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工作还没讨论完，林梵就跑了。于是他将剩下的工作从微信通知林梵，发过去没多久便收到了回复。
林梵：收到～
林梵：【可爱】
看到电脑界面突然发来讨好的表情符号，陆深不知林梵是何意，停顿了半晌才关闭对话框。
出了办公室后，林梵向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给他的周樾表示了感谢。周樾也很快给了回复。
周樾：那林梵哥是不是要请我喝个奶茶？【呲牙】
林梵：没问题
林梵：我给你们点外卖吧？还有你上次叫来的那几个兄弟，你们能去门口拿吗？
周樾：算了，我开玩笑的
周樾：马上还有模拟考，今天来不及
林梵：行，那我先给你记着
林梵：你好好考，别天天看视频
周樾：【OK】
周樾：很少看
由于优诺可能遭遇的危机，挑选代言人这件事暂时被搁置，风险公关的优先级提到了第一档。
一下午林梵都在为可能出现的恶意攻击做准备，但这个下午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同事喝着奶茶聊着天，什么都没发生。林梵出门上厕所时，还遇到了隔壁的同事，他们已经陆陆续续搬了过来。
直到傍晚工作结束，那些营销号都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林梵松了口气，一下班就准时打卡走人。坐电梯时又遇到了早晨认识的那个新朋友。
新朋友叫张勉，微笑着冲他打招呼：“下班了？”
林梵点点头，摁了关门键，道：“你们也下班了？”
“嗯，我们还没全搬过来，这里就几个人，上班时间比较自由。”张勉说。
林梵心里惦记着优诺的事，点点头便没再多说，只听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门，张勉又笑道：“你们公司平时是不是挺轻松？我看你们下班时间都挺早，平时遇到你们同事脸上也都挂着笑容。”
林梵点头道：“还行，主要我们领导比较佛，对我们没什么要求。”
张勉意外：“现在还有这么好的领导？”
“对，我们领导是美国回来的高材生，比较通情达理。”林梵下意识就想替陆深说好话。
张勉闻言笑了笑：“能被员工这么夸，看来你们领导是个好领导。”他转念一想，又问：“早上扶你的那个就是你们的领导？”
林梵点点头，半开完笑道：“是不是很帅？”
张勉：“确实，美国回来的高材生，长得还这么帅，有些过于优秀了。”
林梵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我也觉得。”走到室外，他冲新朋友挥挥手，“我先回去做饭了，明天见。”然后便扫了辆小黄车离去-
白天喝多了水，半夜林梵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爬起来上了个厕所。去完厕所后，睡意稍有消退，林梵索性就拿起手机玩了一会。
玩到又有了睡意，正打算放下手机时，大数据给他推送了优诺的相关视频。营销号就二十年前那桩新闻传播模棱两可的恶意谣言，短短半个晚上已经累计两万多个点赞。这要不是投流，谁信？
林梵瞬间精神了，气愤地从床上爬起来。特意挑三更半夜，估计就是想打优诺个措手不及，不是同行恶搞还能有谁？二十年前那则谣言的恶意传播，估计也是这样被对家搞的。林梵猜测。
好在他们白天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除了对造谣的营销号干瞪眼，林梵无计可施，只能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清晨，林梵一大早就赶到了公司，然后联系优诺负责人，让他通知法务部起草律师函，但先不要发出去，留在手里随时做准备。然后再次叮嘱周樾和旗下所有营销号都不要对此做任何回应。
在讨伐的舆论声愈演愈烈时，优诺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该直播的直播，该发视频的发视频。对谣言拒不回复。
就这么度过了一个看似平静的工作日，林梵下班时还悠哉悠哉地喝着奶茶，离开办公室时他又遇到了那位新朋友。
一看到林梵，张勉便笑着打招呼：“又碰到了，我们真有缘。”
“说明我们下班时间差不多。”林梵道。
“对。”张勉看了眼他手上的奶茶牌子：“你喜欢喝颜悦？”
林梵点点头：“他们家挺好喝的。”
“我喝过两次，确实不错。”张勉略作沉吟，道：“不过我记得你们公司是不是也做饮料？”
林梵摇头：“我们不做，是我们甲方公司做，我们只不过是帮他们做运营策划的。”
张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并未多说。
到了公司楼下，林梵一如昨日朝他挥手道别，张勉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在优诺始终不回应的情况下，谣言愈演愈烈，在第三日的中午上了音符热门话题榜，连林梵和周樾的视频评论区都惨遭沦陷。
真ex，什么烂钱都恰，知道优诺差点喝死过人吗？祝黑心的博主早日喝优诺喝到住院
我就说这个品牌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杳无音讯，原来这么黑，当年他的忠实粉丝还都是小孩，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不然简直不敢想，黑心公司，早点倒闭吧【呕吐】
还想打着童年回忆的旗号再出来圈钱，还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呲牙】
为什么不出来回应？是心虚吗？
早点倒闭，垃圾【呕吐】【呕吐】【呕吐】恰烂钱的博主也一起滚
被辱骂到这种程度，林梵心里一时也有些没底，毕竟舆论的走向永远是一个谜。万一不仅没替优诺澄清误会，反而引来更多争议和谩骂，那林梵就成了优诺的罪人了。以优诺品牌的庞大体量，造成的损失，卖了一百个他都赔不起。
好在煎熬的日子并没持续太久，在优诺女主播被骂哭冲上热搜后，林梵觉得这波热度该到顶峰了，赶紧让优诺先发律师函。
发完维护名誉权的律师函后果然引起了更大的民愤，评论区纷纷指责优诺为什么不出来回应当年的事，优诺是不是真的存在卫生隐患。名誉权律师函旨在维护公司名誉，与事实无关，这是否能证明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林梵实时关注着舆论动态，将网友的好奇心吊到顶峰时，他又让优诺把之前准备好的文稿以及当年的所有证据都抛出来，包括陆氏派出的慰问人员与住院当事人的所有谈话录音。除了当年纸质版的检查报告，录音中清清楚楚记录下了医生与病患的对话——
“体内检测到过量沙门菌，你应该是食物中毒引起的肠胃炎，最近是不是食用了变质的肉食？”
“医生，我是喝了优诺才肠胃炎的。”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体内检测到了含有沙门菌的猪肉，跟饮料没关系。”
“医生，我吃完肉当时一点事都没有，一喝优诺才开始拉肚子。”
“这些跟我们医院没关系，我只能负责出我的检测报告。”
“医生，你听我说——”
这一段录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多段慰问人员和当事人的对话——
*
“你们是在监控我的自由吗？”
“陈先生，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您说您的身体状况是由我们产品引起，所以公司特意派我来照顾您。”
“行了，别说废话了，下去替我买点水果。”
“您稍等。”
*
“陈先生，关于医生的检测报告您也了解了，我们陆氏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愿意为您承担这次住院的所有费用，希望您能出面解释您的食物中毒与优诺饮品无关。”
“我说了等我出院，烦不烦一天到晚催催催。”
*
“陈先生，由于这起事件引起不少恶劣影响，对我们产品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如果您再不配合，我们将以法律的手段维护我们的正当权利。”
接二连三的录音以及当年的一纸诉状和证明清白的检测报告，在无人问津了二十年后，终于有机会彻彻底底展露在大众面前，为曾经辉煌的那些岁月表达品牌一直以来坚持的初心和诚意。
声明的最后一句是林梵想的：外面风霜雨雪，优诺始终为你守候童年。记得常回来看看，找回那份曾经坚守的初心。
第23章 大获成功
在声明发出来之后， 林梵推波助澜了一把，之后有关优诺声明的词条便很快冲上各大平台的热搜。
优诺放出来的证明相当完善，评论区一改之前的基调， 纷纷开始站队优诺。
没骂过优诺打败99%的人
哎， 没想到看不见优诺的这些年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这个新闻当年有所耳闻，确实自从那之后家里长辈就不让喝优诺了，是不是有同行在背后搞鬼？
——不用怀疑，绝对被搞了， 连这种大品牌都能被搞成这样，不敢想那些小企业会遭遇些什么
想到了优诺以前瓶子上的图案， 一个大熊拥抱着一个小孩，据说寓意好像是守护陪伴我们的童年一起长大。我记得以前买一箱还送过贴纸， 我的书上贴了很多。突然想起来，觉得好对不起我那时候的大熊， 它陪伴了我的童年长大之后我却成了指责他的刽子手
——真的泪目了【流泪】以前优诺真的做的很用心
算半个知情人，当年那个姓陈的确实害了不少人， 那时候有多少家庭都靠优诺养家糊口， 最后就因为这点事，工厂倒闭，公司裁员， 我记得当年有一张图是被开除的人坐在大马路上哭，当时广为流传，可大家只觉得是他们活该。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优诺居然还能打一场这么漂亮的翻身仗真是让人唏嘘
兄弟以前是优诺的，优诺对工人的待遇挺不错的， 昨天晚上跟他喝酒说起这件事，他说不想提了，反正从那之后他再也没信过新闻
在全平台对优诺的实时讨论挂在热榜同时，优诺直播间的热度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观看人数突破10w＋，许多诺优曾经的忠实粉丝或是之前批判过优诺的网友，都开始对优诺进行疯狂的报复性消费，下单数量之庞大令人惊颤，弹幕也是齐刷刷地“优诺的粉丝是长大了，不是死了”。场面失控到直播间的主播都开始劝说大家要理智消费。
在网友热情高涨之时，优诺的一位高层领导满头大汗地赶到直播间，首先解释了自己是骑车而来，所以赶得有些匆忙，其次劝说大家理性消费，喝完再买，平时除了汽水也可以多喝白开水。哪知这届网友非常叛逆，这话一出，下单的数量更猛了。寒暄之后，最后的环节是给观众答疑解惑，瞬间澄清蒙受了二十年的不白之冤。
H市会议室中，林梵和陆深一同在观看这场直播，在这位领导出场时，林梵还感到意外，因为之前优诺负责人跟他说的，安排直播的是另一位领导。是那位疑似包养女演员的领导。
林梵本来还怕那位领导会翻车，到时候估计又是一场公关，但出于自己的立场并没多嘴，没想到临时换了人。
林梵凑到陆深身边，分享八卦：“陆总，他们换人了，之前安排的是另一个包养小演员的领导。”
陆深：“嗯，我要求的。”
林梵惊讶：“你要求的？”你什么立场啊你就要求，你是真不怕被人穿小鞋啊！晚点别把你跟陆氏的合作搅黄了，你就知道哭了。碍于陆深上司的身份，怂怂蛋林梵不敢直说，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林梵盯着陆深，就像是把心思写在了脸上，一脸为他操心的表情。
陆深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放心，他只是暂时被安排去出差了。”
“那就好。”林梵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刚上班，公司就倒闭了，以后说出去还有哪家公司敢要他。
林梵继续看直播，到了网友提问环节。由于屏幕滚动太快，问答只能由领导看到什么便解答什么。
“为什么当时没第一时间澄清？”领导念完弹幕，无奈道：“我们当时第一时间就做了澄清，在各大报纸网络都买了头版广告发声明。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后来的解释声明却没几个人关注。”
“有没有想过，当年那种网络环境下，为什么一桩假新闻会传播到这种程度？”领导答：“别的我不好说，但优诺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虽然知道你们这二十年挺冤的，但这波营销算是非常成功了。所以这是你们自导自演的戏码吗？先找营销号攻击自己，等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再站出来澄清，争取流量最大化。把网友当猴耍？哪位操盘手这么牛？”领导念完后，先诚惶诚恐地双手合十感谢了大家一遍，随后才回答道：“感谢大家的抬爱，多谢多谢，没有你们的喜爱与支持就没有优诺。但我们确实没有什么操盘手，也不会把自己辛苦经营几十年的口碑放到网上让大家随意谩骂，我们优诺真诚做事，并且只做自己合理范围内能做的，绝不欺骗消费者。”
……
看到一半时，直播突然中断，还没等林梵转头看陆深，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李响的尖叫，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李响：“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稿子，我的稿子还没保存。天杀的，什么时候停电不好，非得现在停！！！”
陆深起身，林梵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陆深：“怎么回事？”
“陆总，停电了。”陈媛说。
陆深瞥了眼立刻安分坐回工位的李响，走到兼职行政人员的秦方方桌前：“联系物业，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电。”
李响忘了陆深也在，此时怂得如同一只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吭声。
而这时的林梵已经使用手机流量默默打开了优诺的直播间。他是这次直播的负责人，全程都要把控直播间的状况，避免出现意外。
那头秦方方道：“问过了，物业刚给了答复，他们说其他楼层都没断电，只有我们这一层断了，他们先去修复电路，之后找到原因会告知我们。”
“嗯。”陆深应了一声，回头看林梵：“我还有个会要开，先离开一会，有问题通知我。”
“好的，陆总。”林梵乖巧点头应。
等陆深一走，林梵就坐回了工位，把手机架到笔记本上，拿出耳机。期间还能听到李响碎碎念地咒骂，言词脏得不行。
一戴上耳机，林梵便听到直播间的男主播着急解释的声音：“不存在把网友当狗耍，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我们策划的，确实是因为有很多营销号对我们的产品进行恶意的造谣和攻击，我们才决定作出正式的回应。”
领导也在旁边附和：“对，我们优诺多少年的品牌了，我们是不会干这事的。”
林梵看向弹幕，果然看到屏幕上出现了许多带节奏的言论，说那些营销号恶意攻击优诺的评论，是优诺自导自演，想要借自己以前的流量博取同情。
不过好在现在大部分人都站在优诺这一边，尽管有很多质疑声不断冒出来，依然被大部分支持的言论大面积刷了过去。
不过林梵还是让优诺那边把那些言辞过分的账号记录了下来。一来是方便后续调查到底是谁在针对优诺，二来是现在网络实名，具有造谣侮辱的言论一告一个准，如果后面需要，也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在今天的问答临近尾声的时候，秦方方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物业说，我们这一层的电线被人剪了，所以才造成电线短路停电。”
林梵回过头，摘下一边耳机：“什么时候能修好？”
秦方方：“十分钟。”
“马德。”李响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哪个杀千刀的剪的，我非得把他压过来，让他给我重新写一篇！”
陈媛：“我就说让你把你那个快要淘汰的破电脑换掉。”
“还能用我为什么要换？”李响道：“是剪电线的那个人丧心病狂，关我电脑什么事？”
陈媛耸耸肩：“随便你，那你就继续丢稿吧。”
“我以前从来没丢过，之前出去吃饭回来都还在。”李响咬牙切齿：“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小人，我非要扒了他一层皮。”
由于优诺销量暴增，目前的产量完全跟不上销量，然而直播间观众的下单热情依旧旺盛，所以在问答环节结束后，优诺迫不得已提前关闭了直播。
直到屏幕暗下的瞬间，林梵这两日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懈。
陈媛迫不及待地追问：“卖了多少？我看直播间好多人下单，买买买果然会传染，在这种直播间就控制不住自己剁手。”
黄嘉鹂：“那你还是控制住了，我直接没控制住，想着能支持林梵一把就支持一把，直接下单了一箱。”
林梵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解，道：“还不知道，在等优诺发数据。”
陈媛：“反正你肯定不用担心了，就单单为优诺摆脱二十年的愿望，就足够他们给你涨薪升职了，更别提这次之后带来的销售额，绝对也算音符史上一次神话了。”
林梵定了定心神：“嗯。”
黄嘉鹂看出了他的紧张，安慰道：“别紧张。”
林梵点点头：“好。”
很快优诺那边就将今天的直播数据和销量发了过来，销售额突破了惊人的八位数。
不愧是中国网民的购买力。林梵看着截图上数不完的0，一时震惊不已。
优诺负责人：天呐林梵你太牛了
优诺负责人：陆氏的领导都打来了问候电话，我们领导高兴坏了
优诺负责人：他们都在夸你
优诺负责人：我们今天提早下班去庆祝
优诺负责人：听说领导会联系你
林梵心脏砰砰跳，克制不住地有些激动。他压抑着心情，回复：
林梵：其实我没做什么
林梵：主要还是大家配合的好
林梵：玩的开心
这话林梵倒不是谦虚，而是他确实觉得短视频的营销，参杂了许多运气的成分。跟优诺负责人聊完没多久，陆深就发来了消息。
陆深：来一趟办公室
林梵心脏跳了一下，虽然知道陆深叫他过去一定是好事，林梵还是必不可免地感到紧张。
要知道他上辈子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最终也只不过获得了一些窝囊费，一份在别人看来还不错但没什么意义的薪水。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他居然创造了一次如此不可估量的营销神话。
走到陆深办公室门口，林梵敲了敲门：“陆总。”
“进来。”陆深说，他放下手中的笔，目视着林梵踏进办公室。“陆氏刚刚给我来了电话，他们想邀请你去总部参观，你愿意去吗？”
林梵连连摆手，脸色为难：“陆总，我社恐。”
开玩笑，他给陆氏赚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去送死的。就算这辈子他和原主的选择不同，结局可能会改变，他这么爱惜生命，也不愿意冒一丁点的风险。
再说了，万一他见到那位陆氏继承人，两腿一软给人跪下了，到时候怎么跟陆深解释。
陆深大约是猜到了他的选择，并没有勉强，只道：“这周四周五陆氏有场公益下乡活动，就在H市隔壁，邀请我们部门一起参加。”
林梵面露犹豫：“有哪些人啊？”
陆深看着他：“你在担心什么？陆氏有你认识的人？”他猜测：“前任？”
林梵连连摇头：“没有，不是，只是我社恐，担心看到领导会紧张。”
“是吗？”陆深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有所怀疑，不过很快便道：“没有领导，陆氏每年都有很多次这种类型的公益活动，都是员工自主参加，不愿意参加的留在公司上班。”
林梵自动把最后一句话理解为不参加就留在公司加班，整个人顿时精神了。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的。
“好的，陆总，我一定参加。”林梵立刻积极。
“还有。”陆深说：“这次你为优诺立了功，除了奖金分红，还想要什么奖励？”
林梵不是贪心的人，有奖金分红就足够了。于是摇摇头：“没什么了。”
陆深看着他，确认道：“陆氏给员工的奖励很丰厚。”
林梵想了想，道：“但这次我也属于误打误撞，而且大家都配合得很好，不能算我一个人的功劳。”
陆深静默片刻，道：“好，今晚可以提早下班，想去哪里玩随你们挑，到时候把账单发过来。”
林梵微顿，看着陆深好奇道：“陆总，您会来吗？”
陆深没立刻回答，他看了林梵半晌，才道：“我最近有别的项目要忙，可能抽不出时间。”
林梵低落：“哦。”自从陆深来之后，他们公司还没一起聚过餐，原本林梵是想让陆深和他们一起聚聚餐，让那些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可惜又泡汤了。
他的失落显而易见，隔了半晌，陆深又道：“如果晚上工作结束得早，你们还没散，我有时间就过去一趟。”
林梵又高兴了，“好。”
回到办公室，一群人迫不及待地看向他。陈媛问：“怎么样？陆总怎么说？给你升职还是加薪？还是送车？”
林梵摇摇头：“都不是，他说我们今天可以提早下班，想吃什么、玩什么，随便挑。”
话落随之掀起一阵欢呼，陈媛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合上了电脑，简直把这破班一点都不想上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在一群欢呼雀跃之中，林梵隐约听到一道哭丧：“呜呜呜我的稿子，哦吼，下班可以去喝酒喽，呜呜可是明天我还是要写稿子呜呜，可是今天能嗨一整晚嘿嘿……”
林梵：“……”
下班出门时，遇到了隔壁的张勉，对方看他们一群人欢声笑语地离开，笑道：“下班了？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李响之前与他聊的不错，口无遮拦便道：“今天我们同事完成了一个大单子，领导提早给我们放假。”
“哦，这么好……”张勉笑笑：“刚刚我们公司突然停电了，你们那边有影响没？”
“别提了。”李响气道：“我辛辛苦苦写了两小时的稿子全没了，本来今天要交的。”
张勉安慰地拍了拍他肩：“别气了，今晚好好玩。”
这时提前走去摁电梯的陈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啊，电梯来了。”
“来了来了。”与张勉道别后，李响赶忙追过去：“急什么啊，没看见我在跟新朋友聊天，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你懂不懂。”
“不懂。”陈媛道：“世风日下，我只知道多一个朋友多一个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悲观。”李响谴责完她，突然转向秦方方：“对了，物业有没有找到是什么人剪了我们的电线？”
秦方方摇头：“物业说之前没发生过这种事，他们就没留心锁门，那块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那一个区域又属于监控死角，没法确定。”
黄嘉鹂：“谁这么无聊干这种事啊？”
陈媛：“是不是你们谁得罪人了？”
李响看向李卓，后者立刻昂首挺胸：“老娘要欠也是欠的情债，什么人能无聊到来拔我网线！”
“也是。”李响又看向林梵，与他四目相对，立刻转移了视线，握拳道：“等老子明天上班自己去查，不抓出这小贼我誓不罢休。”
晚上他们吃吃喝喝到十点，又转移了战场，挪去了KTV。大家都喝了点酒，唱歌的气氛非常嗨，李响、李卓还有陈媛三个麦霸占着麦克风不放。
一喝酒林梵反应就会变慢，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角落听他们鬼吼鬼叫。
他还记得陆深答应过他，如果工作结束得早就过来，林梵不时摸出手机看一眼，已经十点多，都没有陆深的电话。
他沮丧地想，陆深今晚大概不会来了。
这时手机忽然在掌心震了起来，林梵拿起电话看到语音显示的名字，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
KTV环境嘈杂，四处都是鬼吼乱叫，出了包间后，林梵找了一间没人的包厢接起语音：“喂。”
空荡无人的包间放大了林梵的嗓音，也泄露出一丝乖巧的醉意。
那头陆深安静了一瞬，问：“你们喝酒了？”
“嗯。”林梵用力地点点头：“不是你让喝的吗？庆祝哪里有不喝酒的。”逻辑倒是很清晰。
公寓内，刚忙完工作的陆深揉了揉眉心，从书房走去大厅：“几点结束？”
“不知道。”林梵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带上了一丝电流的质感。安静了半晌，他又低声询问：“陆总，你今天还来吗？”
陆深站在落地窗前，瞥了眼时钟，已经将近十一点。窗外，整座城市灯光璀璨，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沉默片刻后，陆深问：“你很希望我去？”
第24章 陆氏
林梵躺在沙发上， 无意识地点点头：“嗯，你人好。”
要让那些吐槽你的人都知道——
对于喝多的人开口已是费劲，为了省点力气， 林梵把后面半句话节约在了心底。
陆深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 愣了下。过了片刻，才道：“二十分钟，等得及吗？”
“能。”林梵迫不及待地点头，生怕他说话不算数， 强调道：“他们要唱通宵。”
陆深一顿：“你也通宵？”
“我不。”林梵语气迷迷糊糊地，听着非常乖：“我要早睡早起， 这样才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还想活很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 林梵听到听筒那头传来一声很浅的笑，仿佛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不过很快林梵便觉得一定是他喝多产生了错觉， 因为他从来没看见陆深笑过。
挂完电话回到KTV， 林梵正想将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到大家就发现桌上已经倒下一批。李卓和李响之前在玩猜拳，满桌都是他们喝剩的空酒瓶， 此时两人已经喝趴在桌上， 李卓仍不死心地在嘟囔：“继续，三、三个六。”
林梵走过去，附到他耳边：“等会陆总要过来。”
“陆总……”李卓口齿不清地嘟囔：“陆总， 嘿嘿。”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副痴汉笑，把手里的啤酒瓶抱得更紧了些。
另一边的李响则跟回光返照似的，突然举着啤酒瓶， 猛地窜起来：“我赢了，赢了， 还有没有人想要挑战我。”说完如同泥鳅一般呲溜滑倒在地，抱着酒瓶就开始呼呼大睡。
林梵：“……”
算了，林梵放弃把这件事通知他们，将目光投向正在嘶吼的陈媛身上。
林梵走去拍了拍她肩，陈媛转头看他：“怎么了？”语气和善。
这里离音响近，林梵提高嗓音道：“陆深等一会要过来。”
陈媛盯着他看了几秒：“听不见。”说完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林梵：“……”又失败一个。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沙发角落正在占卜塔罗牌的两位女士，她们一脸认真的表情，显然不适合被打扰。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林梵无奈地泄了口气。这样的场合显然与陆深的形象不搭，尤其对方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受欢迎。
林梵发愁。直到陆深的语音打来，林梵战战兢兢拿出手机，差点手滑掉到地上。
他环顾一圈，为了替他们在陆深面前留点好印象，无奈地提起外套，与他们告别。
走出KTV时，陆深在门外等他，他仍然穿着白天的西服，可见确实刚忙完，此时难得以轻松的姿态背靠着大G在打电话。路过的男男女女无一不在瞥他。
林梵一出KTV，陆深就抬起了头。他听着电话那头陆直的滔滔不绝，注视着林梵慢吞吞一步一个阶梯地走下台阶，走到他跟前，然后透亮黝黑的目光笔直地看着他，乖巧又安静地等待他打完电话。
陆深便道：“挂了，有事回去再说。”
那头陆直嘟囔了一句：“等你回家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抱怨的话被亲哥掐断在半途。
结束电话后，陆深问：“怎么突然不唱了？”
林梵心虚地挠挠鼻子：“他们都喝醉了，想回家睡觉。”他沉吟道：“特意把你喊出来，要不我请你吃夜宵吧？”
林梵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心虚，他刚喝过酒，白净的脸上红扑扑的，背着一个书包，看上去仍像个大学生一样。陆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虽然暂时不确定这份小心思是否如他心中所想。
陆深：“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哦。”林梵低落。他觉得这代表陆深不愿意接受他的示好。
夜里的冷风吹散了林梵的酒意，他站在马路边看着陆深，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陆深：“送你回去？”
林梵反应慢吞吞道：“陆总，我总觉得这一幕我好像经历过？你说我喝了酒是不是开启了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
陆深神情莫测：“未卜先知不知道，选择性断片肯定有。”
“嗯？”林梵茫然，迷迷糊糊被陆深带着上了车。
原本林梵想着是他把陆深叫出来的，还蹭上了回去的车，他总得给陆深提供点情绪价值，结果从凉风习习的夜里坐进温暖的大G实在太舒服了，汽车刚启动没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子已经到他家楼下，昏暗的车厢内，只有电子屏散发出幽幽的光线照亮陆深冷峻的脸庞。
“我睡着了？”林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陆总，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深看他：“不然你怎么醒的？”
“……”林梵一脸呆萌地解开安全带，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陆总，上一次喝醉酒，是不是也是你送我回来的？”
“想起来了？”陆深问。
酒壮怂人胆，林梵一脸感动地点头道：“陆总，您人真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工作报答您的。”说完顿了顿，又极快地改口道：“除了加班。”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深，后者被他的表情和言语逗笑，嘴唇弯了弯，又似无奈道：“知道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好。”林梵点点头，推门下车，还不忘殷勤道：“陆总，您也早点休息。”-
前一天刚通宵完，第二天办公室如被丧尸席卷，一群人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地趴在电脑前靠咖啡续命。
林梵喝着豆浆进门看到这一幕惨状，震惊道：“你们都一夜没睡？”
“睡了。”陈媛嗓音沙哑，掐着喉咙说：“睡了俩小时。”她比了个耶。
黄嘉鹂：“我们昨晚都通宵了，不过后来我和方方趴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他们玩游戏玩到早上，然后我们直接买了洗漱用品和早餐，打车来公司继续睡的。”
除了上次挂水通宵，林梵两辈子都没参与过这种叛逆的生活，不禁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牛。”
“你昨晚去哪了？”陈媛用着一副电音朵拉的嗓音问。
林梵顿了顿，瞥一眼她旁边打盹的李卓，含糊道：“我昨晚太困了，就先回去睡了。”
陈媛一脸狐疑地看他，不知是忘了陆深的事还是没提。于是林梵也没多嘴。
本来就熬了一整夜的李响，上午着急忙慌赶完稿，到了中午积累的怨气简直可以冲天。
他快速扒完外卖就去了监控室，坐在屏幕前对着清晰度不高的屏幕一帧帧检查。
断电的时间就在下午优诺直播的那个时间点，即便那一块是监控死角，周边的范围也不大，所以在李响把那一片区域周边的摄像头都看了一遍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位嫌疑人——张勉。
李响眯了眯眼，看着张勉在电房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接着没多久便接了一个电话，与电话那头说话时脸色看起来非常差，与平时笑容满面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着监控里的画面，李响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等他一回到办公室，秦方方便问：“怎么样？找到没？”
“找到了。”李响一脸深沉，表情扭曲：“是隔壁剪的。”
秦方方惊讶：“你确定？”
李响沉重地点点头：“我非常确定。”
黄嘉鹂：“可他们刚搬来，跟我们无冤无仇，剪我们电线干吗？”
林梵同样好奇。
李响道：“他可能不是想剪我们电线。我看他当时在那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表情很严肃紧张，没多久就接了一个电话，看那表情应该是挨骂了，我怀疑——”李响摸着下巴，分析道：“他可能是对骂他那位领导心生怨恨，一气之下就把自己公司的电线剪了，然后牵连到了我们。”
沉默……
默…
“不可能。”陈媛出声否决。
“不然你觉得他平时见到我们都说说笑笑的，为什么要剪我们电线？”李响问。
陈媛：“首先，你只看到他在电房附近徘徊，不能确定一定是他剪的。其次，就算真是他剪的，你那套报复领导的小儿科言论也太自以为是了。人家一看就是工作多年的老狐狸，你以为都跟你这么幼稚啊？”
这时林梵正在网上搜索这家公司，他发现了一个关键点：“我找到了他们公司的招聘信息，运营策划，负责短视频拍摄、产品营销……”他抬起头道：“可能是我们的同行。”
紧接着林梵又想起他们的大老板姓秦，于是查了查秦氏企业旗下的行业，一查发现秦氏涉足的行业有多个与陆氏重合。旗下的快销品产业，甚至也出过相同款式的零食与饮料。
将这些信息告知大家后，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向大胆的陈媛不禁打了个寒颤：“靠，这是什么比鬼故事还恐怖的故事。”
李卓：“他们冲我们公司来的？”
“有这个可能。”黄嘉鹂说：“毕竟林梵最近策划的几场营销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现在又是互联网时代，很多老牌企业都面临转型危机，优诺是个非常经典的学习例子。”
秦方方：“秦氏和陆氏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林梵摇摇头：“不知道。”他只知道主角受喜欢过陆氏继承人，主角攻为此吃过醋，但是书里写的都是感情线，并没提及过这些家族的恩怨。
大家都在认真猜测与分析，只有李响一头热，恨得咬牙切齿：“我的稿子，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二天是陆氏公益下乡的日子，也是他们这群人的摸鱼日。早上九点准时到公司集合，林梵掐着点走出电梯时，看到隔壁公司门外站了一圈人，全都低着头在刷手机，吓得一哆嗦，差点以为真的丧尸围城。
林梵脚步顿在原地，张勉见状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林梵往里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勉道：“我们公司门锁被人用牙签堵住了，现在正在等开锁师傅过来。”
林梵脑子里晃过一个人影，选择了沉默。
这时电梯门又叮地一声，李响走了过来，他大方地朝大家打招呼：“嗨，都在呢。”
“嗯。”张勉笑着看他，不等他问便自觉回答：“我们门锁被人用牙签堵了，进不去。”
“哇哦，这可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李响揽过林梵的肩，咒骂道：“你说什么人这么缺德，一天到晚净干缺德事。”
林梵：“……”
张勉默默看着他笑了笑，没接茬。
这时秦方方上来喊道：“你们怎么还在这？车都来了，就等你们了。”
“不是说在公司集合吗？”林梵问。
秦方方：“你们没看群？车提前到了，可以直接上车。”
李响朝张勉挥挥手：“这周我们业务完成的好，公司带我们去春游，这两天不回来了。祝你们早日开锁，下周一见。”
他们一走，张勉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他身旁的女人不悦道：“昨天就他走得最晚，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不信不是他搞的鬼。”
张勉：“如果真是他，就说明他们猜到断电是我们故意为之。”
“猜到就猜到，本来我们被调到H市不就是为了压制陆氏的快销品类。现在优诺这么火，就更没有我们的生存余地了。要我说，不如直接把林梵挖过来算了。”
坐上陆氏派来的七座商务车，林梵内心还有些忐忑。他终于马上要跟陆氏直接接触了。
“陆总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吗？”李卓问。
司机解释道：“陆总开自己的车过去。”
陈媛：“一共就六个座位，你想让你的陆深坐哪？车顶吗？”
李响：“早知道陆总要开自己的车，我们这辆车这么挤，就应该分配两个人坐过去。”他挂念着大G，算盘珠子打得砰砰响。
司机：“陆总还有别的事要忙，让我先送你们过去。”
从H市到隔壁的车程大约两小时，再从隔壁市区去乡下将近一个小时，路上就花去了三小时，所以一行人抵达乡下时已经中午。
他们到了餐厅就和陆氏总部的人打了照面，林梵猫猫祟祟躲在五人身后，眼睛灵活地往餐厅里瞄，企图确认人群中没有类似陆氏继承人的身影。虽然他觉得这种大少爷应该不会来自讨苦吃。
正当他专心搜寻时，门外走来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
完了完了，这身材、这贵气——
是他们陆总来了！
呼，林梵松了一口气。一看到陆深他就安全感爆棚，总觉得只要有陆深在，打狗也得看主人面。
呸，打人！
林梵准备跟陆深打个招呼就去吃饭，结果刚走没两步，突然被对面陆氏的几人拦住。
“你就是林梵吧？”
“久仰大名，听说这次优诺起死回生全靠你。”
社恐林梵：“没有没有，误打误撞，运气好。”
“别谦虚，现在整个陆氏都在讨论你。”
“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你跟我们一桌吧？顺便聊聊你们的内幕。”
林梵委婉拒绝：“下次吧，我同事还在等我。”他指了指陈媛他们那一桌，刚好看到陈媛朝他招手。
“你们那几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跟我们一桌吧，人多吃饭才有味道。”他们热情地抓着林梵就想往自己那一桌拉去，林梵企图挣扎，但势单力薄，挣脱不了，只好将救助的目光瞥到刚进门的陆深身上。
大哥，你倒是抬头看看你的员工啊，快被人掳走了。
陆深刚在外面跟陆氏这次的带队人员聊完，走进餐厅环顾一圈就看到了被人围在中央的林梵，他被总部几个业务员热情地拉着不让走，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他：救救我，救救我。
第25章 返程
林梵快被他们几个拖到桌边坐下时， 陆深终于高抬贵脚走了过来，几个业务员叽叽喳喳地扯着林梵，热情地问他要不要喝两杯， 一抬头却看到了自家大少爷， 顿时松了手，纷纷噤声，：“陆总。”
“嗯。”陆深瞥了他们一眼，看向林梵：“吃饭了吗？”
林梵扯好快要被攥掉的外套：“没。”
“去我那桌吧， 有事找你。”陆深说。他的目光在几个业务员身上扫过，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 除了赔笑什么都不敢多说。
于是林梵顺理成章地与他们告别，跟着陆深跑了。
等陆深一走， 留下的一桌人才松了口气。
“在陆氏待了三年，一共就远远见过这祖宗两面， 没想到这次贴脸了。别说， 长得确实帅，像陆董夫人。”
“我一次都没见过， 我还想问呢， 陆大少不是还没接手公司吗，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怂成这样，比见董事长还害怕。”
“我们这是前车之鉴， 你来得晚没见识过。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大企业，很多领导受贿拿回扣还搞关系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总部之前就有个领导被查出来了， 贪了这个数。”说话的人表情浮夸地比了个手势，瞬间引起一群人惊叹：“这也太黑了。”
“没办法， 职位高，诱惑太多，这种送到面前的钱谁能抵挡得了。”那人道：“但那个领导是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陆董的，还跟过以前的老董事长，是公司元老级别的人物，李董顾念着多年的情谊，一直拿不下决定处置他。最后听说是小少爷劝不动陆董，一气之下把远在美国的大少爷喊了回来。结果大少爷还真雷厉风行。”
下一个人迫不及待地插嘴道：“拖了两个月没干的事，大少爷带着法务部的人直接两周全部清算完，最后为了保全陆氏的面子，估计也算尽了陆董的人情，只让那人交出了贪污受贿的钱款，免去了牢狱之灾。这不后来圈子里都在说陆氏有情有义。”
“至此一战，陆大少在我们公司的威严算是站住了。反正我是希望他晚点接手公司，他要是上任，估计烧的都不止三把火。”
“他是学计算机的，斯坦福高材生，据说在搞什么工程，反正是高科技那一类。说不定他还真不想接手公司。”
“愿不愿意接手都早晚得接手，H市那么小一个公司，陆董让他去，他不还是得去。只不过他接手了陆氏估计要搞改革。毕竟我们公司很多产业都发展了几十年，已经走到中后期，现在快销品类不就在试着改革。以前那几个老头谁看得起直播，现在呢？一个个笑得脸都开了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梵没有以前那么怵陆深了，他跟在对方身侧，惊奇道：“陆总，你刚才过来他们都不敢说话，果然气场不是盖的。”
陆深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脸色复杂，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带着他去了角落的桌子。
桌边站了个男人，是陆氏行政部的小领导，也是这次带队负责人，名叫金边。看到林梵和陆深走过去，金边立刻谦卑地伸出手：“林先生，您好，久仰大名。”
林梵背着书包，白净的脸蛋近乎透着稚气，他惊讶于对方看着比他至少年长七八岁，居然对他如此敬重，赶紧伸手鞠躬：“您好。”
“饿了吧？赶紧坐。”金边赔着笑替他和陆深拉开椅子，又返回座位替他们倒茶：“林先生平时喜欢喝普洱吗？不喜欢我让人重新给你沏一壶别的。”
“不用。”林梵赶紧喝一口表示：“挺好喝的。”
怎么搞得他还怪紧张的。
等热菜端上来，看到陆深动了筷子，金边殷切地看他，笑道：“陆总，今天的菜还合您口味吗？”
陆深：“可以。”
得到满意的答复，金边又看向林梵：“林先生，怎么样？这里的菜还符合您口味吗？”
林梵从来没被人如此殷勤地对待过，内心压力山大。他偷偷瞄一眼陆深，发现他倒是挺从容，丝毫没为这种态度感到意外。果然还是见过世面的有钱人。林梵不禁暗想，夹起一块肉道：“挺好吃的。”
“那就好。”金边笑道。
看他一直干看着，陆深道：“你也吃吧。”
“诶。”金边赶忙拿起筷子，却只敢小心翼翼地夹碗边的凉菜。
林梵偷偷用余光打量对方，总觉得这人紧张得快要出汗了。没想到就策划了一次成功的营销，陆氏居然这么给面子，还跑前跑后的伺候。
餐厅外面有茶室，在这里用完餐后可以去那边喝茶，见陆深和林梵吃完，金边赶紧起身想带他们过去，被陆深阻止：“你先吃吧，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听陆深这么说，金边也懂适可而止，颔首道：“好，那两点集合，您这边别忘了。”
等他们一走，立刻就有人过来慰问金边了。
“伺候小领导的感觉怎么样？”
金边：“我紧张地出了一身汗。”他扯了扯POLO衫，苦笑道：“平时也就年会的时候能跟陆董说上两句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身伺候这么大的领导，要不是小陆总突然提出要过来，哪里轮得到我。”
“那你紧张什么？多好的机会，万一上任就给你升职了。”
金边摆摆手：“不敢做这种梦。”
两点加上林梵一行六人的陆氏公益大巴车准时前往附近的福利院。驶过不太平整的小道，车子不到十分钟就停在了停车场，而福利院的院长和几个老师也早已等候在门外。
陆深不在。整场交涉都是由金边与福利院沟通，其余人则去搬行李舱的物资。
陆氏的员工都在搬物资，林梵不好意思干看着，于是也去帮忙。他旁边，李卓搬着东西东张西望了一会后，凑到林梵身边：“陆总呢？他怎么跟你吃完饭，人就不见了？”
“不知道。”林梵也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便道：“陆总去哪也不跟我汇报。”说完转过头时发现李卓注视他的目光，好奇道：“怎么了？看我干吗？”
李卓这才发现自己看呆了，突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聪明，还天天跟陆总在一起，他会不会看上你？”
林梵被他这个猜测吓得一哆嗦，赶忙严肃否决：“你放心吧，肯定不会。”
李卓好奇：“为什么？”
林梵脸色认真：“因为我是直男。”
“也是。”李卓又放心地笑了。
除了赠送的大量物资外，陆氏额外给福利院捐赠了一百万RMB。在合影留念环节，作为编外人员的林梵看到福利院院长笑得嘴都合不拢。
黄嘉鹂在一旁道：“你们说这些钱有多少真的能用到那些老人和小孩身上？”
陈媛嗤了一声，面无表情道：“怕是一大半都会流进某些人的口袋。反正如果我要资助小孩读书，肯定不会经他人之手，陆氏也不过是拉个横幅拍拍照，做点形式而已。他们这么多年捐过多少钱，真想帮助他人，就让他们查查底下贪了多少油水，绝对是惊人数字。”
黄嘉鹂：“哎，有人的地方就有腐败。”
秦方方：“关键陆氏这么大，上面最大的领导就一个，哪管得了这么多事。”
李响：“就他们漏给底下的油水都不知道可以砸多少广告了，却硬是放着优诺那么多年不管。”
陈媛：“别的不说，陆氏内部绝对腐败。”
这些正是林梵的想法，试想一百万进了院长的口袋，他随便列个消费清单都能从中扣取不知多少的油水，更别提这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巨大。
林梵看着广场上穿着新衣服，拿着新玩具，互相开心地分享玩具的儿童。
拍完员工的合影后，摄影师又安排捧着玩具的小孩站在最前面，一同拍了几张合影。
参观完福利院，探望完老人和小孩后，时间差不多就到了傍晚。院长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邀请他们一同去餐厅用餐。这一套流程金边和院长都很熟悉，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
虽然菜肴确实很丰盛，但林梵中午刚吃完大鱼大肉，现在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吃几口便独自出了餐厅。
餐厅不远处就是小孩们用餐的食堂，林梵听到声音走过去，从窗口往里看。
三菜一汤。
还可以。
下午林梵也给他们其中几个小孩发了礼物，有眼熟的小孩便喊：“林梵哥哥。”
林梵站到窗边：“嗯，在吃晚饭吗？好吃吗？”
男孩用勺子舀着茄子，开心地点点头：“好吃。”一咧嘴露出几颗蛀牙。
林梵也笑道：“你们平时也吃这些吗？”
男孩似懂非懂地眨眨眼，随后摇摇头：“不吃。”
林梵：“那你们平时吃什么？”
男孩想了想，道：“玉米、鸡蛋。”
“还有呢？”林梵问。
男孩又想了想：“青菜，老师说多吃青菜能长高。”
林梵：“没有肉吗？”
“有。”男孩说：“有肉汤。”
林梵又指了指他餐盘里的肉：“这个肉平时也没有吗？”
男孩似乎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没有。”
“好。”林梵笑着摸摸他脑袋，“你好好吃饭，我下次再来看你。”
男孩高兴地举起一个小拳头：“好。”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劳碌一天后，大家都有些疲惫，第二天还有几户空巢老人要看望，所以一车人需要在这里留宿一夜。
福利院附近只有招待所，所以金边提前找了附近的民宿，美其名曰体验乡间生活。这里的民宿与城市不同，都是居民自己住的房子，然后准备几间好的客房给客人使用。尽管环境还可以，但这里都是来自于大城市的员工，住在别人家中难免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对女生更是不便。
分房时，林梵还听到两个女生在抱怨：“捐款都捐了一百万，我就不信住宿经费就只拨这么一点，还让我们住别人家里。福利这块，公司什么时候这么抠过。”
另一个女生冲她嘘一声，朝金边那儿瞄了一眼：“你小声点，别被听到了。”
她们边往房里走，吐槽的女生边道：“大不了换份工作，我都想去告诉……”距离隔得太远，后面的字有些模糊，林梵听不清。
紧接着金边就给他安排了房间，还亲自带他和李卓、李响三人进屋，态度相当好。进了房屋，金边道：“给你留了间最好的，今年刚装修的。”
林梵环视一眼，房子确实很新：“谢谢，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你是我们的销冠，应该的。”金边说：“桌上的水果、饮料随便吃，都是我们自己人准备的。”说完金边冲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对了，这里信号不好，晚上尽量别单独出门。”
“好。”林梵应道。
等金边一走，李响就贱嗖嗖地撞了下林梵胳膊，调侃道：“不愧是咱们销冠，连陆氏的负责人都对你这么殷勤。”
李卓酸溜溜道：“今天我看那个金什么的伺候你跟陆总吃饭，简直就像在伺候两个祖宗。”
“能理解。”李响往凳子上一坐，从盘子里挑了个苹果，咬一口道：“要是有谁能帮我赚八位数，我天天给他磕头叫爸爸。”-
考虑到前一天比较辛苦，第二天是吃完午饭再出发去看望老人的。这里是乡下，去A市和H市都要先回到县城，所以林梵一行人也坐上了大巴，与陆氏的员工一同去送大米和衣服。
在看望第五户老人家时，已临近傍晚，林梵看他们还在慰问环节，还需要拉横幅拍照，就跟金边打了声招呼去后面找厕所。
太阳已经落山，李卓和李响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电子游戏。
陈媛今天没涂防晒，一只手遮着太阳，不耐烦道：“不想看他们形式主义了，我先上车睡觉。”
“我跟你一起上去。”黄嘉鹂说，于是几个女生一同先上了车。
由于时间紧迫，最后一户没逗留多久，金边便招呼着大家赶紧上车赶路。他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一时忘了林梵跟他说过的话，确认门前没有人后便让司机发动了车子。
而陈媛他们几人，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事中，没人注意到林梵压根没上车。
等林梵回到原地，屋外空无一人，他懵逼地站在门前，脸上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不是去火星转了一圈吧？
还好下车时林梵顺手拿了手机，他赶紧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结果手机信号只剩一格。他尝试拨陈媛的电话，手机在拨号界面停顿几秒后，显示响应失败。
林梵不死心，又拨了几次，仍是长时间的停顿后显示通话失败。
站在荒凉到几乎没有几户人家的乡间小道，林梵顿时感到一阵绝望，也不知道他们要几时才能发现他不见了。
林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尝试与老人家沟通，不知是语言不通还是老人神智不太清醒，总之林梵听不懂对方表达的意思。
最后他只能坐在门前的小板凳，看太阳缓缓落下，心中期望着接他的车辆能早日返程。
然而将近两个小时，天都黑了，林梵屁股都坐麻了，车子依然没回来。他看着沉沉夜色下的远山，开始怀疑人生……
另一边，大巴开到县城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等他们到达县城，金边准备给他们安排车送回H市时，陈媛回头一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坏了。”
林梵的座位空无一人，只有一只他的书包。
陈媛一脸懵逼：“我睡觉的时候他有下车吗？”
李响也懵了，“车子都没停过怎么下？”
李卓：“是不是刚刚没上车？”
“我没注意，我一直在跟你聊天。”李响道。
“完了完了。”陈媛赶紧拨他电话，然而连拨了几次都没人接。
“你们先别急。”金边掏出手机：“他应该还在那等我们，我派车子过去接。”
“不行，我得先给陆总汇报一声。”李响也掏出手机。
金边一顿，走过去道：“陆总比较忙，先别让他知道了，免得他担心。你们先回去，我带人过去找。”他伸手拦住李响的通话。
李响抬头看他，虽然个子比他小一截，语气却十分坚定：“不行。”
另一边黄嘉鹂她们没那么多废话，第一时间拨了陆深的电话。金边见状也没办法，只好伸手道：“我来跟陆总说吧。”
接到电话的时候，陆深已经在回H市的高速，他昨晚在县城住了一夜，今天傍晚才和大巴一同返程。
车载电话那头传来金边着急的声音：“陆总，林梵没上车。”
陆深皱眉：“什么意思？”
金边解释道：“刚才我们给老人送东西的时候，他估计是去上厕所了。那一带都是芦苇荡，视野又不好，出发的时候比较着急，司机没注意到他就直接开了。”
陆深没说话，从手机听筒里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显然已经濒临发火的前兆。金边立刻道：“我现在就回去找。”
“不用，你们先回去。”陆深说：“我过去。”说完掐断通话，找到林梵的电话拨过去。
然而等待几秒，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后自动挂断了。一连拨了几次都没法接通，高速调头又需要到下一个路口，陆深难得表现出了烦躁，扔下手机，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第26章 营养液加更
在经过两个小时的等待后， 林梵的手机跳出低电量提醒，林梵终于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准备出去找找手机信号。
万一运气好， 说不定路上还能遇到车， 把他顺去县城。于是林梵给老人留下一张纸条，如果有人会来找他，拜托他交给对方。
纸上内容是他手机快没电了，所以出去找找手机信号， 顺便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车子。如果没找到还会回到这里，请来接他的人不用太过担心。
这话老人似乎能理解， 接过纸条便点了点头，于是林梵放心地跟他道别， 沿着门前的大路往外走，边走边测试手机信号。
不知走了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 四周的路越来越荒凉，手机仍旧只有一格信号。
林梵意识到自己可能找错了方向， 当即决定调头， 然而当他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发现四周的景物完全不同。
林梵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握着即将关机的手机简直欲哭无泪。
他果然继承了炮灰体质吧？或许他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就是个炮灰， 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猝死。
正当一股股绝望涌上心头时，手机忽地在掌心震动。林梵一激动，心跳都加速了，尤其在看到陆深的来电显示后， 更是热泪盈眶，手忙脚乱地摁下接通键：“陆总。”生怕手机没电了。
那头陆深似乎也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便言简意赅地提问：“你在哪？”
这里信号仍旧不好，通讯的语音断断续续的。
林梵四下张望：“我也不知道，离我们最后去的那户老人家里应该不远，但我好像迷路了。”看着荒凉一片的野路，林梵愧疚又无助，他果然不该乱跑。“我手机也快没电了。”
“站在原地不要动，发共享位置给我。”陆深一句废话都没说，叮嘱完便挂了通话，下一秒实时共享位置就弹了出来。
打开共享位置后，林梵一动都不敢动，看着定位上陆深的箭头朝他的方向移动，心里这才有了一丝安心与慰籍。
然而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手机耗尽最后一丝电量，自动关机。林梵尝试了几次都开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天空清亮的圆月，惆怅地叹口气。
希望陆深能找到他吧。
应该能，就算找不到应该也会替他报警。
林梵心底暖暖的，有些安心。
他欣赏着平时在城市看不到的月色，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终于看到不远处驶来一辆车，车子边开边打着双闪，林梵心中一阵激动，立刻朝那个方向跑去，在确认车子的外形接近大G后，挥手喊道：“陆总——”
他一路奔过去，车子也在他旁边颠簸的石子路停下。
在看到下车的陆深时，林梵如同漂泊在外数十年的游子见到家乡的故人，感动地热泪盈眶；“陆总，还好您来了，不然我以为我今晚要交代在这了。”
陆深：“……”那倒也不至于。
林梵边说话边打着哆嗦，陆深见状问：“冷吗？”
林梵下意识摇摇头，闻言才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又道：“有点。”之前心中被恐惧和失落占满，一时忘了身上这点寒意，此时内心平静下来才突然感觉深夜的郊外确实凉飕飕的。
大约冻到了，林梵吸了吸鼻子，陆深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他，上车后也打开了暖气。直到坐进熟悉的大G，看着身边的陆深，林梵才瑟缩着冰冷的身躯，感觉自己整个人活了过来。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到达县城时，已经十点多，陆深征询林梵的意见：“今天太晚了，在这里留宿一夜？”
林梵没意见：“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深一脚踩下油门，驶向昨晚落宿的酒店，也是本地唯一一家高档酒店。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林梵忽然摸了摸口袋，惊道：“我没有身份证，书包落在大巴车上了。”
他无辜地看着陆深，陆深也看着他。经过几秒对视后，车子又驶出了酒店，陆深边拐方向盘边道：“你看看路边有没有酒店。”
林梵疑惑：“有酒店怎么办？”
陆深：“问他们没身份证能不能住。”
林梵沉默一瞬，又问：“陆总，您带身份证了吗？”
陆深也沉默了几秒，随后才答：“带了。”
林梵这才明白，陆深这是不想跟他睡一间房的意思。不过对方是陆深，林梵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恐同又洁癖。
明白陆深的意思后，林梵看到大酒店干脆不提了，直接找那些一看就不怎么正规的小酒店，然后让陆深把车子停在路边，自己跑进去问没有身份证能不能入住。
但现在走到哪里都要求实名制，林梵一脸问了两家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找到第三家时，已经开到了县城的边上，再往里他们只能去住民宿。
这次陆深没让林梵独自进去，而是与他一同下了车。
年轻的前台正在打盹，被陆深敲桌子的声音吵醒时，还带着满脸的不耐烦。直到看到对方的脸，眼睛立刻直了，模样也变得娇羞。紧跟着就瞥到他身边站着的林梵，一张又乖又好看的脸，还穿着一看就是从陆深身上脱下来的宽大西装外套，黝黑的大眼珠子盯着她，就像是原配抓到了觊觎自己男朋友的人。前台兀自想入非非，想得脸都红了。
陆深：“开两间房。”
前台意外却不失笑容道：“请两位把身份证给我。”
陆深掏出身份证：“一张可以吗？”
前台脸色为难：“不行，现在都要求实名制，两间房必须要两张身份证。”
安静片刻，陆深道：“加钱呢？”
“加钱也不行。”前台态度坚决：“万一被查到，这个责任我承担不起。”
林梵补充道：“我把身份证照片给你看。”
前台摇摇头，又拒绝了：“这也不行，我们有规定，必须要有身份证原件才能办理入住。”
僵持片刻，最终前台提议道：“你们有一张身份证，我可以帮你们开一间双床房。”
林梵觉得可以，第一时间看向陆深，后者沉思片刻，像是不愿意再折腾了，便道：“开间双床房。”
“好。”前台接过身份证，一顿操作后，将房卡和身份证一同返回给他，伸手引导：“从那边电梯上二楼。”
林梵跟在陆深身后走去电梯时，才注意陆深穿着白衬衫，西装还在他身上，想着马上就要到房间了，就也没脱。
这时电梯刚好到达一楼，从里面走出一对情侣，女生抬头看到他们，表情不禁一愣。等走出几步后，林梵才听到身后传来女孩子激动的嗓音：“颜值好高的一对。”
林梵尴尬地瞄了一眼陆深，暗道轻点轻点，我们都听到了！
这家酒店环境一般，进入房间后，林梵看着窄小的空间都觉得委屈了陆深。他猜测陆深应该也是第一次住这么寒酸的酒店。
不过这种想法并未在林梵的脑海里逗留多久，很快就被跟上司独处一室的尴尬盖了过去。
林梵局促道：“陆总，要不您先去洗澡？”
其实原本陆深的想法是送林梵回房后，去别的酒店再开一间房，但看着林梵单纯不参杂质的眼神，不知怎么就开不了口了，于是道：“你先洗吧，我处理些公务。”
“哦。”林梵也没勉强，摸出全身唯一的家当充上电便走去了卫生间，打开淋浴试了试水温。
陆深注意到，问：“楼下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要带什么吗？”
林梵很需要，他从卫生间探出脑袋，道：“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不用。”陆深说：“我顺便去拿电脑，你先洗澡。”
“哦。”林梵脸色赧然道：“那您帮我带一条一次性内裤和一次性浴巾吧。”他扒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陆深。
在安静无人的深夜里，显得气氛暧昧又怪异。陆深移开了眼：“嗯。”
等林梵洗完澡，刚好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动静，没多久外面传来陆深的声音：“东西挂在门把上。”
“好。”林梵应了一声，确认陆深往房间走后，打开门伸出湿漉漉的手臂去够门把上的袋子。
洗漱完走出去，林梵看到陆深正坐在书桌前看电脑，他随意瞄了眼就瞥到满屏看不懂的代码。本着不窥探上司的隐私，林梵自觉撇开了眼，挑了一张就近的床爬上去。
陆深在忙，林梵不好意思主动跟他搭话，只好拿出手机回复几条消息。这时陆深却合上电脑，转过了身：“今天下午怎么回事？”
林梵只好放下手机，老实汇报：“今天下午刚到那户老人家里，我看他们还在跟老人家说话，就跟金边哥打了声招呼，去后面找厕所。因为前几户逗留的时间比较长，我不知道他们赶时间，过了几分钟出去，车子就不见了。”
“你跟金边提过？”陆深确认道。
林梵一顿，看着陆深的眼睛，点了点头：“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嗯。”陆深淡淡评价：“能力不足。”
林梵没说话，他忽然发现陆深其实挺护短的。对别人的员工评价严苛，但对自己一群奇葩员工的容忍度却极高。
林梵蓦地又想起什么，一脸分享秘密的表情：“陆总，我发现了一些事。”
“什么？”陆深问。
林梵道：“我觉得陆氏内部肯定有很多人贪污受贿。”
陆深没料到他会提这个，目光注视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林梵八卦道：“因为我发现金边哥可能有这个嫌疑。”他把昨晚听到以及发现福利院院长与金边沟通中熟稔的细节说给陆深听，最后评价道：“我感觉贪肯定是贪了，只不过多多少少的事，不过据说金边哥只是行政部门的一个小领导？那他上面肯定还有人，大头应该是被上面的领导吃了。”
他没察觉陆深复杂的表情，一脸好奇地思索：“陆总，您觉得陆家知道这些事吗？”
陆深沉默片刻，反问：“你觉得呢？”
第27章 告状
林梵想了想，道：“我觉得陆家应该知道。”
“为什么？”陆深问。
“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能猜到的事，陆家那种顶级豪门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梵一脸理所当然：“能维持这种量级的财富， 他们的智商和规划肯定在一般人之上。我更倾向于他们没时间管， 或者说这个数额根本不足以令他们重视。”
林梵自己分析完，还求教似的看向陆深：“您觉得呢？”
陆深思索片刻，道：“公益支出可以抵税，大部分企业都会选择做公益， 既抵了税，又获得了好名声。”
林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深又道：“家族人手有限，一个庞大的企业要管理好内部， 必须放权给手下的人，针对部分不大的数额， 大多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能理解， 但一想到福利院那群小孩林梵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别的地方抠点油水就算了、可我听说昨天那个福利院每年都会接受企业和外界的捐助，但我昨天去看了小孩的食堂， 环境并不好。而且听那些小孩说， 他们平时都吃不到肉，只能喝点肉汤。”
这一点倒是在陆深意料之外：“你确定？”
“不确定。”林梵说：“毕竟是小孩子，说话有待考证。不过要确认也很方便， 随便挑个时间偷偷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看他表情惆怅，陆深问：“很在意这些？”
林梵沉默了一会，走心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从资本家手里贪点钱就算了，反正这些大家族有的是钱。但是这笔钱是捐给老人和小孩的， 这个数额对陆氏可能只是从指甲缝里扣出一点，但能给那些老人和儿童的生活带来质的飞跃。”
陆深：“那你希望怎么做？”
“我希望有什么用啊。”林梵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也不是我说了算。”
陆深难得坚持：“假如你有权利， 你想怎么做？”
林梵一听还真认真想了想：“首先让老人、小孩吃饱穿暖是肯定的。既然有条件，每天三菜一汤、有荤有素，一定要保证，剩下的就是改善学校的学习环境，争取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文化教育。也给老年人一些关爱支持。”林梵道：“我计算过，这间福利院人口不算多，平时也招社会义工，接受社会捐助，这一百万绝对能帮助他们大幅度改善生活。怕就怕最后大半流进了私人口袋。”
林梵有些困了，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看他困得泪眼婆娑的，陆深瞥了一眼时间，道：“已经十二点了，早点睡吧。”
“好。”林梵确实也熬不住了，点点头准备躺下，见陆深还坐在桌边，他撑着胳膊，好奇地问：“您还不睡吗？”
“我还有事，你先睡。”陆深道：“我开这边的台灯影响你吗？”
林梵躺进被窝，摇摇头：“不影响，我睡眠还挺沉的，一般情况都吵不醒我。”
“嗯。”陆深说完伸手替他关了大灯。
这一天身体累，心更累，林梵早已疲惫得不行，一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林梵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隐约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
这一觉睡得太沉，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懵逼地从床上爬起来时，脑袋还没清醒，就看到陆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仍穿着昨日的衬衫，身上有潮湿的痕迹，看得出来刚冲过澡。
陆深：“醒了？”
林梵点点头，睡眼惺忪地问：“你昨晚睡了吗？”
“睡了。”陆深走去床头柜。
林梵还没彻底清醒，目光随着陆深的脚步移动，看到他拿起床头柜的手表戴上。戴完后没什么可看，林梵的目光又移到陆深手上。他是骨节分明的手指，看着又细又长，配上他搭扣表带的动作，快速又利落，很好看，应该是手控会喜欢的手。
林梵不禁想，上天究竟给陆深关上了哪扇门。
“还不起来？”陆深问。
林梵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狠狠搓了把脸，从床上爬起来。
回到H市恰好是中午，林梵到公司时，大家都出去吃饭了，办公室空无一人。
于是已经离岗两天半的林梵自觉地捡起工作，主动联系了优诺那边。
优诺负责人：你终于回来了【流泪】
优诺负责人：怕打扰你休息，我都不敢联系你
林梵：【笑哭】
林梵：没事啊，你有事随时都可以找我
优诺负责人：本来是有一点小问题，不过后来我们自己也解决了
林梵：真棒.jpg
优诺负责人：我们领导说你还要负责我们企业其他产品，让我们以后自己尝试解决问题。
优诺负责人：你下一款负责什么啊？
林梵自己也不知道，他连自己下面的安排都是从她口中听说的。
在林梵忙碌没多久之后，一行人就回来了，他们心有愧疚，每个人都给林梵买了好吃的，还有他最喜欢喝的那家奶茶。
一看到林梵，陈媛就一把冲过来抓住他，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浮夸地抹眼泪：“我的错，我当时太困了，睡着了，居然没第一时间发现你没上车。我罪过。”
“没事，本来我也没事先告诉你们我去厕所了。”林梵道：“而且那里除了蚊虫多一点，路难走一点，没什么事。”
陈媛叹了口气：“还好没事，不然我都要愧疚死了。”
黄嘉鹂道：“陈媛今天午饭都没吃，一直在内疚开车前为什么没确认下人数。”
林梵知道陈媛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性格，虽然说出的话不中听，但出手帮忙永远都是第一个。
“真没事。”林梵安慰道：“我今天早上还带薪多休了半天假，昨晚也在那里欣赏了一次月色，那里的月亮又圆又亮，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了。”
李响：“下次你去上厕所之前跟我们说一声，那辆车本来人就杂，我跟李卓坐的也离你远，根本想不到你会没上车。”
李卓连连点头：“要我说还是怪那个金什么的，他是领队，离开之前也不知道清点一下人数，而且最后自己搞得急急忙忙，还说别人脱队。早知道来不及赶回A市，前面不知道速度快点。”
林梵一顿，问：“他说我脱队？”
李卓：“对啊，打电话给陆总的时候说的，我们都听到了。”
陈媛闻言问：“你去上厕所之前跟他说了吗？”
林梵：“说了。”
陈媛思考片刻；道：“那你赶紧去跟陆深说，让他去跟陆氏说，不能让你替他背这么大一口锅。你说和没说，性质完全不同。”
“对。”黄嘉鹂也愤慨道：“你没说就算了，说了他都能忘，本来时间就安排的不合理，还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林梵也道：“陆总昨晚就问我了，我都说了。”
黄嘉鹂：“那就好，昨天李响打电话给陆总，还被他拦住了。”
陈媛垮着脸：“以为我们公司小就能随便任他拿捏。自己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是陆氏的蛀虫、老鼠、寄生虫。”
黄嘉鹂比大拇指：“骂人还是你在行。”
林梵跟陆氏的交集不深，所以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金边有没有受到批评，反正也没人通知他。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金边通过行政部领导联系上了陆深，向陆深表明想亲自跟林梵道歉，但被陆深拒绝了。搞得金边那两天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毕竟林梵是陆深身边的员工，不管职位再低，那都是朝夕相处的。相当于太子身边的亲信，跟他们这种外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过等了两天倒也没什么事。
经过这次优诺的爆火之后，找代言人倒是更方便了。原本优诺这款产品有负面消息，所以请艺人代言，可能还要受对方的歧视，甚至很多艺人团队一了解它当时出过食品安全方面的新闻，担心影响自己的口碑，不愿意多了解就直接拒绝了，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
但现在有些消息灵通的艺人听说优诺准备签代言人，甚至主动递资料，其中不乏一线。
不过现在优诺不管名气和口碑都更上一层楼，挑选代言人更要慎之又慎，毕竟在优诺国民度强盛的当下，带货能力不强的艺人甚至无法给优诺创收。
在经过林梵这两日反复斟酌了解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蒋霖洲摆在第一位。
推荐理由就一个：强强联手。
曾经优诺找代言人，相当于艺人对优诺的雪中送炭。但现在对优诺而言，只能算锦上添花，而娱乐圈能称得上锦上添花的艺人寥寥无几。
由于在挑选艺人方面意见高度不一致，最终在僵持几日后，陆氏决定让工作室和优诺开个线上讨论会议，看谁给出的理由更有价值。
本来林梵以为这场会议陆深也会参加，哪知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时，陆深说：“我不参加。”
林梵惊呆：“你不参加？”
陆深抬眼：“有什么问题？”
林梵沉默之后才开口：“我怕面对那么多领导，我会怯场。”
陆深注视他片刻，问：“你现在怯场，万一以后升到更高的职位，要面对更多人，你打算怎么办？”
林梵纳闷地看陆深，心想着他哪里来的职位可升，这是在鼓励他跳槽？还是试探他的衷心？毕竟他现在可是销冠。
看在陆深对他确实不错的份上，林梵表忠心道：“陆总，您放心，我对我现在的岗位和薪资都很满意，不会去别的公司的。而且我能力一般，更高的职位也不适合我。”
这回陆深多看了他两眼，林梵坚定地朝他拍拍胸脯，一副我俩的关系自不必多说，兄弟都在心中。
陆深无言片刻，瞥了眼电脑下方的时间，提醒道：“时间到了，你先去开会吧，我忙完就去看你。”
林梵弱弱地哦了一声，忽然觉得他好像在被陆深宠着。
他不愧是销冠！
视频会议开始前，林梵就老老实实坐在了会议室里，不过直到正式开始后，优诺那边的领导才姗姗来迟。一帮人等着他，对方只不太诚心地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刚才有事在忙，来晚了，可以开始了。”
林梵能看出陆氏那边的人有些不悦，但顾念着对方是高层，还是客气地说：“没事，我们也在准备PPT，”
会议正式开始，陆氏派出的代表首先表扬了林梵这次为优诺做出的贡献，其次他们希望这只是优诺的起步，而这次挑选代言人也是希望能为优诺带来更上一层楼的业绩。
在女代表说到一半时，优诺的领导忽然伸手打断：“不对，这样太急功近利，不能这么做。”
女代表保持着微笑：“杨总，您有什么想法，您说。”
杨总道：“我们优诺最近经历了太多风波，已经到了顶端，要是现在去找那些流量明星合作，会显得太高调。之前优诺为什么会被大面积攻击？自古以来枪打得都是出头鸟。”他说着瞥了一眼林梵，若有所指道：“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太激进，一个品牌想要持续发展，还是需要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所以我认为，代言人应该找个老实、名气小的，一来不会因为自身出问题损毁优诺的名誉，二来代言人代表的是我们优诺的形象，更重要的应该是与我们产品一起为社会服服务并持续进步的精神。”
林梵能看出女代表微笑下的忍耐，在杨总说完后，她转向林梵，唇角的笑容才放开了一点：“林梵，你认为呢？”
杨总也傲慢地看过来，林梵与他对上眼，对方那眼神仿佛在说他一个小小的运营不识抬举。
林梵移开目光，放稳心态，平静地开口：“我认为每个品牌的机会都是有限的，抓住了就要全力往上走，如果这次的热度抓不稳，观众不可能再买第二次账。所以我认为对优诺而言，选择代言人最重要的是让优诺在这个热度上站稳脚跟，而不是让这次的流量昙花一现。”
杨总呵呵一笑。
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陆深走了进来，林梵察觉往那边瞥了一眼，陆深示意他继续。
女代表问：“杨总，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杨总：“我想说还是年轻人，他们一公司都是没工作经验的大学生，说话做事只靠理论和一腔热血。一次能靠运气，但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走运。”
有陆深在，林梵的底气足了点：“既然杨总这么认为，那可以请您用您过去的实践经验来说服我。”
杨总：“我做这个行业二十多年，我太了解优诺了，二十年前就是我提出的去开发县镇市场，走低端路线，才挽救了当时濒临倒闭的优诺汽水。”
林梵：“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前的机会，现在是现在的机会。这并不冲突。我想杨总您也看到了流量市场的巨大潜力，没有必要跟实打实的销量过不去。”
杨总沉默片刻道：“随便你们说什么，总之我不同意那个蒋霖洲代言，又唱又跳，穿着稀奇古怪，跟我们品牌形象根本不符合，别最后砸了自己牌子。”
女代表又问：“那请问杨总，您挑选这位女演员的理由是什么？对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让您觉得可以给我们品牌提供助力？”
杨总理直气壮道：“不需要什么理由，她低调，性格好，会跳舞，一看身上就有东方女性的温婉，和我们陆氏文化、品牌理念都很契合。海城那个品牌，多少年了，一直找一个没名气的女演员代言，不也一直蒸蒸日上。”说罢他起身道：“以后这种线上会议别搞了，我们的产品我们自己最了解。”他又瞥了林梵一眼，“我平时挺忙的，以后别什么人都拉到我面前来。”话里话外都在说林梵的身份没资格跟他叫板。
杨总离开后，原本沉默的旁听人员更安静了，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不出声。最后仍是女代表出声安慰：“林梵，你别放在心上，这些领导……他们都在公司干得比较久，也都临近退休的年纪，难免思想比较固执。”
林梵偷瞥了一眼窗边的陆深，道：“没事，我理解的。”
女代表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又道：“其实你可以把我们今天讨论的内容，告诉你们陆总，跟他沟通一下。”
这句话林梵没太理解，他又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陆深的背影，疑惑道：“您指哪方面的沟通？”
女代表看了他半晌，委婉提示：“我的意思是，或许陆总能给你一些帮助。”
第28章 风水不好
在林梵面露思考时， 女代表又担心自己提示得太过明显，清了清嗓音，简单把这次会议的要点讲完后， 总结道：“关于优诺这次挑选代言人， 陆董的意思是年轻人的市场还是年轻人最了解，所以这一块还是希望林梵你能多费心，多和优诺沟通，当然我们也会尽量去做杨总的工作。”
林梵点点头：“明白。”
会议结束前， 女代表笑道：“加油，陆董他很看好你， 认为你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甚至说如果你愿意，以后欢迎你加入我们总部。”
林梵：“……”瑟瑟发抖.jpg
林梵：谢谢， 婉拒了哈！
虽然去总部是不可能去总部的，但被这么大一领导夸奖， 林梵内心还是很开心的， 腼腆道谢：“谢谢陆董事长。”
会议中林梵坦然处之的状态全是伪装出来的，表面上镇定自若地与杨总理论， 实际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直到会议结束， 看着视频通讯掐断的瞬间，他才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重重吐一口气。
这时陆深已经转过了身，见状问：“这么紧张？”
林梵点点头， 废话，谁不怕领导啊，还是那么多陌生的领导。不过很快林梵便激动地直起了身：“陆总，您听到没？陆氏的董事长居然夸我了。”
陆深对他的反应感到新奇：“很意外？”
“当然。”林梵语气浮夸， 理所当然地说：“那可是陆氏啊！据说他们家的钱多到可以绕地球几圈，从新石器时代花到现在都花不完， 在A市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A市又是全亚的金融中心，黑白两道都要给面子，搞死人都不带怕的那种，要不然林梵也不至于一穿进来就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陆深沉默了一阵，道：“没那么夸张，快要没落了。”
“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林梵说：“快要没落不等于没落，他们不是正在转型吗？”
陆深没说话，他对于跟人探讨自己家里到底有多少钱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林梵又想起了女代表的话，好奇道：“陆总，你知道徐晟姐让我找你沟通什么吗？”
陆深抬眼，不咸不淡道：“你应该去问她。”
“嗯？”林梵沉吟：“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女孩子，我要是私下去找她，万一被误会多麻烦。”
陆深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一本正经地在那分析。说完后，林梵又叹了口气：“我看优诺的杨总铁了心要找那个女演员代言，你说陆氏会管吗？好不容易盘活的流量，不会又被搞死吧？之前我还觉得优诺这二十年被诬陷得真冤枉，现在总算找到原因了。放着优诺以前留下的那么大的根基不管，绝对是有些领导的不作为。”他那副义正严辞的表情，就差点名骂人了。
陆深看他。林梵吐槽完，注意到陆深的眼神，面上一顿，心想不会是他蛐蛐领导太过分，招致陆深不满了吧？毕竟这也是为领导。不过虽然他蛐蛐别人，但他可没蛐蛐过陆深。
应该没吧？林梵回忆过往不禁暗道。
林梵小心翼翼：“陆总，你看我干吗？”
陆深问：“我看你的简历，你今年才毕业，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
林梵一顿，意识到自己暴露过多，与陆深对视片刻后点点头，现编道：“对，但我以前就想做一个自媒体博主，所以了解过这一行，虽然后来没做。”
“为什么没做？”陆深又问。
“社恐。”林梵表情认真：“我一看到那个镜头对准我就紧张。”
陆深不知信没信，又绕回了上一个话题：“既然这次陆氏有心提升旗下品牌的口碑和流量，就不会任优诺随意乱来。”
林梵一喜：“你的意思是这件事陆氏会管？”
陆深：“嗯。”
林梵不禁纳闷道：“那为什么之前二十年，优诺那么多重大决策，陆氏都没管？如果当时陆氏插手了，说不定优诺也不至于没落至此。”
陆深沉默片刻，道：“你了解过陆氏旗下涉及的行业吗？”
林梵点点头，为了了解对方，他对陆氏可真太了解了。虽然仅限于外部消息：“感觉它涉足的行业涵盖了我国前二十年所有热门产业。”
“对。”陆深说：“那时候优诺的销量虽然相对同行很庞大，但对于鼎盛时期的陆氏是九牛一毛。”
林梵听明白了，“所以优诺那时候对陆氏可有可无？”
“嗯。”陆深说：“可能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前二十年陆氏吃到了我国快速发展期的大部分红利，尤其是冉冉升起的地产行业，那时候哪怕多花两分钟的时间在这种小品牌上，都让陆擎柱觉得亏了。
沉默许久后，林梵叹了口气：“世界的参差，什么时候能让我投胎到这种家庭里？”
陆深注视他一眼，站起来道：“杨志明说的话你不用管，你负责你的工作就行，签完代言人合同之后立刻就要拍广告，以后蒋霖洲工作室的对接也主要由你来负责。接下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梵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志明是杨总，犹豫道：“代言人还不确定吧？”确定要提前做准备工作？
“你就按照你本来的计划做，剩下的交给我。”说完陆深便离开了办公室。
林梵坐在原地思索，随后便想，不管了，既然陆深说可以准备，那他就做呗。反正不管是蒋霖洲还是谁来代言，他都是个打工的，都有工资拿。
最近H市进入秋季，气候转冷，部分人不愿意出门吃饭就开启了外卖生活。
这天中午，有外卖单即将超时，外卖员匆匆忙忙赶到楼层时，没注意到往里拐的鹿鼎工作室，直接走进了靠外面的那间公司，喊道：“李响，李响的外卖。”
外卖员站在墙边，一办公室的员工都在看他，见没人站出来，外卖员又问：“谁叫李响？外卖到了。”
这时有人站出来道：“送错了吧，是不是隔……”
没等他话说完，另一人起身：“我看看。”他看了眼外卖单子，道：“师傅，你送错了。这栋楼在我们隔壁，我们这是A，他们那是B，你直接送到B栋，挂在他们门上就行。”
外卖员疑惑：“你们这外面没写AB啊？”
“对，我们这楼太老了，很多人不知道，经常有人送错。”那人还给他指路：“我知道这个地址，你放过去就行。”
由于他太过热心，外卖员没产生质疑，连连道谢：“谢谢啊。”随后便快速离去，匆匆送往另一栋楼。
此时鹿鼎文化办公室内，一群人嗷嗷待哺，李响边玩游戏边念：“饭怎么还不来？”
陈媛听他碎碎念了半天，道：“你嚷嚷了半天，不会看一眼啊？一天到晚打游戏，你看你把林梵都饿成什么样了。”
忙碌了一上午的林梵还没吃上饭，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发呆。
“我多看一眼，他又不会送得快一点。”李响嘟囔着点开外卖软件，一看上面竟然显示已送达，顿时整个人蹦了起来，他先是跑出去转了一圈，确认门外没有外卖袋子才拨打了外卖员的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李响报出地址，说明了来意，听外卖员说把外卖挂在他们门把上又出去把两个公司的门把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后，经过了一番沟通，李响垮着一张批脸挂断了通话。
“怎么说？”林梵迫不及待地问。
李响气愤地砸了下手机：“他送到隔壁去了，隔壁说他送错地址，让他送到了我们旁边那栋楼。”
秦方方：“就算他们争对陆氏，但我们没得罪他们吧？他们怎么处处跟我们作对？”
大约是因为李响上次堵了他们门锁，不过这件事只有林梵和李响心里有数。
林梵看向李响，后者咬牙切齿道：“踢到我，他们算是踢到钢板了。”他看向林梵：“你放心，哥立马去帮你拿回来，不会饿着你的。”
李响一路跑去隔壁那栋楼，果然看到了自己点的外卖，想到林梵饿得眼冒金星，又匆匆跑回去。两次路过隔壁办公室，拼命克制才忍住了冲进去理论的欲望，气得差点把后槽牙都咬碎。
小孩子才选择吵架，成年人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响暗道。
当晚下班后，隔壁办公室像是生怕遭遇报复，熬到确认整个鹿鼎文化一片漆黑才关灯下班。
而此时办公室角落的会议室，李响打了几把游戏，哈欠连天地走出门，在确认隔壁办公室没人后，穿过漆黑的走廊，停留到他们办公室门前，心想着是撬门还是砸门。
经过心思熟虑之后，考虑到这个方案有可能先把他送进去，准备采取别的方式。这时他注意到了他们门外摆着一颗发财树。直接弄死肯定容易被发现，怎么办呢？
李响掏出手机查询：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一颗发财树？
结果：发财树最易被浇死。
找到方法后，李响从办公室拿来自己的水杯，然后去厕所接水，一杯杯倒进他们的发财树。倒了半天觉得这样的进度太慢，他找来了保洁阿姨打扫卫生的水桶，直接灌了小半桶进去。
灌完还不忘拍了张照片发群里。
李响：哥帮咱们报仇了@林梵
陈媛：？
陈妍：报的哪门子仇？
李响：你就等着看吧
早上来时，李响在电梯遇见张勉还心情不错地跟他打招呼，本来张勉以为经过外卖的事，李响估计会针对他们。没料到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反应，虽然感到意外，张勉还是面色友善地与他交谈了几句。
路过他们门口的发财树时，李响偷偷瞄了一眼，没有大量浇灌的痕迹。很好，够神不知鬼不觉，他在心中给自己比赞。
等李响拐进自己公司后，张勉开始检查他们的门锁，自从上次堵门事件后，他们直接把门换成了不易被堵的那种。
确认大门和门锁都没问题，张勉感到疑惑，难道是他对李响这个人的报复心产生了错误的判断？还是外卖员当时没说清楚？
多日之后，见李响始终没动静，张勉他们逐渐放松了警惕。又过了两日，有员工发现门外发财树的叶子有枯萎的迹象，便找来剪刀把枯死的叶子剪掉，结果剪了还不到两日，整颗发财树彻底枯死。
有人汇报给张勉后，张勉让人把发财树搬走，联系了发财树的老板理论后，又重新订购了一颗。
结果没几日，发财树又死了。
对于注重风水的大企业，这件事终于引来了一办公室员工的重视，一行几人面色深沉地围绕着发财树开始研究。
有人道：“张总，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办公室这块地方风水不好？”
第29章 误会
张勉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瞥了那人一眼， 随即又脸色难看地瞥了一眼隔壁。其他人也纷纷朝隔壁看去，这下都明白了什么。
“我就觉得是他们干的，上次卡了我们的门锁， 被我们搞了外卖能不记恨在心？”搞出外卖事件的赵辛说。
“我就说怎么这几天一点反应都没， 原来在这等着我们。”
有女同事不想惹麻烦，看着赵辛道：“你好端端的搞这一出干吗？本来我们就理亏。”
赵辛脸色不善道：“上次不是他们先来惹的事？害我们跟要饭一样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
赵辛向来脾气大，也从来不懂得尊重女士，女同事闻言索性不再与他说话。
一公司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几个男性嘴里更是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张勉比他们沉得住气， 拧眉道：“行了，先回去工作。”
听到张勉发话， 一帮人只好憋着怒火回办公室。
这天中午吃完饭，黄嘉鹂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忽然看到一个套路眼熟的视频。是一款薯片， 复刻了林梵的营销套路，又是童年回忆， 又是被对家打击， 完全没有自己的内容。
黄嘉鹂道：“林梵，我发给你看个视频。”
林梵喝着奶茶点点头：“好。”随后黄嘉鹂便把视频发进了资本家群。
大家都在午休，看到群消息就随便点开看了眼， 李响不禁吐槽道：“我都没见过这个牌子，这也敢用优诺的套路。”
秦方方：“这个牌子的薯片我小时候倒是吃过，不过不太好吃，所以很少买。可能是不符合大众口味， 感觉没出多久都淡出市场了，原来也没倒闭啊。”
对于同样的营销套路， 林梵倒是不以为然，因为成功的经验总是会被很多人模仿，这再正常不过。不过出于好奇心，林梵查了查这款薯片背后的公司，得到了意外又没那么意外的一个结果。
林梵：“是秦氏旗下的品牌。”
在照镜子的陈媛听到这，终于抬起了头：“隔壁干的？”她冷笑了一声：“怪不得那么大一个企业搬到我们这种破地方来，原来就是为了躲在隔壁鬼鬼祟祟偷学我们。”
“学他祖宗。”李响呸了一声：“别人鬼鬼祟祟还知道隔条网线，他们倒好，直接贴脸开大。”
“哦诶tui！真不要脸。”李卓也骂：“好久没见过比我还不要脸的，这次一见见一窝，算是长见识了。”
傍晚下班，两个公司在电梯门口狭路相逢，陈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面有女生见状也朝她翻了个白眼，两个人跟耍杂技似的，一左一右把白眼翻到了天上。
在电梯下行时，陈媛大摇大摆地站去了最前面，女生也不遑多让，直接往她身边一站，朝她做了个挑衅的表情。
在搞事方面，陈媛就没输过，在电梯敞开门时，她故意撞了一下对方，直接将人挤到了墙边，占据了最佳地理位置，进入电梯后才假模假样地道歉：“刚才是不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
虽然李响全程都没说话，但他非常有男子气概，始终挡在陈媛前面。
女生气得跺了下脚，想上前理论，被张勉安抚：“没事，都是邻居，肯定不是故意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容，虽然知道张勉的笑容都是装的，陈媛也无法反驳，只能翻个白眼掏出手机看。
张勉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之下，他仍能泰然处之地与林梵寒暄：“你们下班了？”面上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林梵：“嗯。”
张勉：“今天工作顺利吗？”
生怕他听不到，陈媛异常大声地嗤了一声。
林梵：“挺顺利的。”
张勉像是没话找话：“那挺好。”
在经过煎熬又尴尬地几秒钟后，电梯到达一楼，这次对面的女同事像是想占先机，挤在第一个出去，结果当她耀武扬威地回头示威，看到陈媛和林梵、李响二人在津津乐道地讨论热搜，像是完全没注意眼前的事。
女生气得噔着高跟鞋就离开，之后陈媛才抬起眼冲她背影不屑地嗤了一声。小样，跟她斗，她的嘴可是出了名的欠，连狗路过都得挨几句批的程度-
翌日八点五十，陈媛哼着歌第一个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办公室门前扔了一堆吃剩的外卖，汤汁林林落落地洒在门上。要不是最近天冷，估计都臭了。
陈媛深呼吸告诉自己：“世界和平，世界和平，人气我不气，气坏无人……去他妈的。”她冲进办公室，把包往桌上一扔就撩起袖子冲了出去：“姑奶奶今天非要教你们做人。”
当她拎着外卖袋子走过去时，正好碰上刚来公司的林梵和李响。
李响瞥到她手中的垃圾，调侃道：“胃口不错啊，一大早吃这么多——”最后一个字音调都扭曲了。
因为他看到陈媛直接冲到对面公司门口，一点没犹豫地将手中的垃圾全砸到了对面前台的墙上。漂亮的前台小姐姐直接傻掉，惊恐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媛拍了拍手，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林梵和李响把嘴张成了o形，一脸敬畏地目送她回公司。
走进办公室，李响仍是敬重的眼神：“陈姐，以后你就是我陈姐。”
陈媛正怒火冲天，懒得理他。
林梵放下早餐，递给她一杯豆浆：“别生气了，喝点豆浆消消气。”
陈媛也没客气，一口气灌了大半，心情才逐渐平缓。
林梵：“门口的垃圾是他们扔的？”
“除了他们还有谁？好好的A市不待，非要跑来我们H市犯贱。”陈媛呸了一声：“当我们H市市民是好欺负的？”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到齐，黄嘉鹂背着包走进来，惊奇道：“隔壁公司不知道怎么了，都围在前台，嘴里好像还在骂人。”
一阵沉默之后，陈媛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李响以为她要出去，赶紧拦在她前面：“他们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媛一把推开他，却没出门，而是走去了离隔壁最近的窗边：“狗叫什么狗叫，有种过来骂。”
对面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一溜串脏话就飙了过来，李响也气冲冲过去：“你嘴巴放干净点。”
“不干净怎么了？我就站在这，有种你出来。”
李响不上当：“有种你进来。”
赵辛：“你出来。”
双方隔着窗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骂战，有人吵架，有人拉架。林梵从来没跟人吵过架，更没骂过人，挤在人群里浑水摸鱼。
陈媛骂一句，他跟一句。
陈媛：“你瞅你那两只鼻孔翘地快冲天上去了，晚上用它来吹唢呐了吧。”
林梵：“用你的鼻孔去吹唢呐吧。”
陈媛：“一天到晚鬼鬼祟祟模仿我们，你们是傀儡啊，自己不知道动脑子。”
林梵：“嗯嗯，就是。”
陈媛：“瞪什么瞪，就显得你两只眼珠子距离远，晚上睡觉是不是还得打的去通知另一只啊。”
林梵：“赶紧带你的眼珠子去打的。”
终于，陈媛奇异地扭头看了一眼，结果就对上了林梵一脸崇拜的眼神。他说：“你继续，我跟着你骂。”
陈媛：“……”
双方的骂战在张勉到来之后才告一段落，张勉了解前因后果之后，为他员工的行为道了歉，并主动替他们擦干净了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媛也没吃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虽然两个公司表面上没有再起争执，但私底下仍拗着一股劲。
你在我公司门口吃螺狮粉，我在你公司门口吃榴莲。你抢我超市最后一根冰棍，我骑走你藏在角落最后一辆共享单车。主打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这种生机勃勃的日子持续了一阵后，突然有一天，烙铁又发来了消息。他总是能在林梵即将忘记他时，冒出来找个存在感。
烙铁：我们乐队昨天在外地的演出，受到了很多歌迷的喜爱
自从听过他唱歌以后，林梵觉得他老铁的自我评价很掺水分。
林梵：恭喜.jpg
烙铁：你呢你最近在干吗？
林梵：社畜一枚，每天都在工作【流泪】
烙铁：很累吗？累的话别干了，来A市我给你介绍轻松的工作
gay达警告！
林梵立马表态：不用，我很热爱我的工作和我的同事
烙铁：【惊讶】
烙铁：我看网上不都说，同事是最难相处的，再帅的同事看见了都只想甩两个逼兜子过去，完全喜欢不来
咦？这不就是陈媛的真实写照。
林梵：我还行，我同事都是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
烙铁：【星星眼】
烙铁：怎么有趣？
林梵想了想，觉得以陆深的性格不可能跟烙铁聊到同事，于是就大胆地讲了。
林梵：比如最近我们跟对面公司吵架，我有个女同事怼人非常厉害，骂了对面几十句不带重样的，我跟着学都学不会
烙铁：哇.jpg
烙铁：好厉害
林梵：我还有个男同事，一米八几的个子，肌肉很强壮，是晚上走在马路上看到都会害怕的那种。他瞪着眼往我们前面一站，对面公司其实都弱了大半。但他其实一点都不凶，甚至有些傻傻的，遇到什么事都会哭
林梵还没全部打完就发了出去，瞬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对上李卓的视线。
大眼瞪小眼，李卓呜哇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林梵：“……”
林梵继续打完：不过真的很有趣，每天看他表演是我的快乐源泉之一
林梵：他刚才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了，以为我在骂他，哭着跑走了，我现在要去安慰他，不能跟你聊了
烙铁：？？？
烙铁：上班生活这么丰富的吗？
烙铁：要不我也找个班上吧
烙铁：我也想要骂人很厉害的女同事和会哭会撒娇的男同事
李卓躲在厕所嘤嘤嘤，林梵找过去敲了敲门：“你别误会，我说你傻不是骂你的意思。我朋友问我同事的性格，我只是在跟他夸你可爱。”
李卓当然知道林梵那些话没有恶意，只是，只是……他傻傻的。他高傲如孔雀，在别人眼里，居然是傻傻的形象！既然林梵都这么说，那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那他在陆深眼里的形象，岂不是——
李卓受不了这个打击，哭得更加绝望了，他打开隔间门，委屈地看着林梵，仍不敢置信：“我真的看起来傻傻的？”
“呃——”林梵道：“其实那叫可爱。”
“呜呜呜。”李卓继续嚎，趁机一把抱住林梵。他都傻傻的了，抱一下帅哥不过分吧。
看他哭得那么伤心，林梵只好伸出友谊之手安慰他
“呜呜哦哦哦。”抱到帅哥，李卓又高兴了，还不忘问：“你朋友长得帅吗？”
“……”林梵：“挺帅的。”
性取向和你契合，眼光和你一样。真该介绍你俩认识，探讨探讨追求陆深的经验。林梵在心中腹诽。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美好的同事之情。
林梵茫然回头。
厕所门外，陆深眼神微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第30章 编排
一阵沉默之后， 还是陆深最先反应过来：“你们继续。”说完便礼貌地转身离去。
留下林梵与李卓面面相觑：“……”
林梵现在对自己的工作和薪水都很满意，一想到可能会被恐同的上司误会自己的性取向，就忍不住吞了吞唾沫。他怂恿：“你去跟陆深解释。”
李卓瞪着眼睛看他， 半晌也很怂地吞了吞口水：“你是他的得力员工， 你去。”
林梵惊讶：“这是给你和陆总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你不想要？你不怕被陆总误会我们的关系，还是你不想跟陆总多一点交集，培养感情？”
“想是想。”李卓犹豫不决， 声音弱弱地说：“但是我怕。”
林梵扶额：陈媛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只敢口嗨的家伙。他们整个办公室成员都性格迥异， 唯独只有一点统一：怕上司。
林梵最近的工作需要多与陆深交流沟通，想想自己拿着客观的分红， 为了避免陆深对他产生恐惧，林梵认为还是有必要向陆深解释清楚的。
这日他与陆深正在讨论工作， 听着陆深讲话时， 林梵忽然开始走神，思考话题结束时， 他该如何开口向陆深解释才能显得自然。
然而当陆深话题结尾， 抬头看他时，却对上林梵看着他发呆的表情。
愣愣的表情，眼神充斥着迷恋与向往， 令陆深沉默了片刻。
一阵静滞以后，陆深还是决定打断他沉迷的眼神，敲了敲桌子。陷入沉思的林梵这才骤然回神，眼神变得清醒， 紧接着他便抓住时机向陆深开口：“对了，陆总， 昨天你是不是误会了？”林梵弱弱地开口。
“误会什么？”陆深假装听不懂。
林梵顿了顿，道：“昨天你说，你们继续，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李卓心情不太好，我是在安慰他，我们只是友善的同事关系。”他表情小心翼翼，说完又自己坚定地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陆深会相信他，哪知林梵说完之后，陆深并没有什么反应。林梵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还在聊工作，他突然解释这个是不是显得太突兀，令陆深不高兴了？
哎，上司的心思真难猜。不解释吧，他担心陆深会抵触他，会对他们以后商讨工作造成麻烦。解释又显得多余和尴尬。
静默片刻，陆深说：“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忙吧。”
林梵：“……”他看着陆深，默默地哦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信没信啊，他真的不是男同啊！林梵无语地在内心咆哮。
等林梵转过身，陆深才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颓唐的背影，陆深不由摸了摸手中的笔，皱了下眉。
如果之前他曾怀疑过林梵的性取向，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几乎可以令他断定。
原先陆深只以为对方看上的不过是他的皮囊，然而刚才注意到林梵的眼神，他推翻了之前的猜想。
上次会议上，听闻林梵还未曾谈过恋爱，那种小男生单纯仰慕一个人的心思或许是有几分认真的。
以前陆深身边也出现过对他示好的男性，虽然他本身并不排斥同性恋，但如果有逾矩的言行举止，还是会排斥并刻意疏远。
而林梵——目前对方的工作必不可少会与他产生大量交集，林梵也常常暗中示好，与他产生一些不可避免的接触。但目前看来，不管是借浴室、共处一室、送他去医院，对方除了需要他陪伴，并没有过分逾矩的行为。
想到林梵那张单纯的脸，尤其最近还出色地完成了工作，陆深也做不到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太过不近人情……
另一边林梵还在猜测陆深到底信没信他的性取向，完全不知道他的上司在心底给他编排了一个更大的事故。
两日之后，陆氏又召集优诺和工作室开展了一次线上会议，只不过这次不再是讨论，而是直接通知。
当徐晟说出最终代言人选为蒋霖洲时，林梵肉眼可见视频对面的杨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宣泄不满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
当即徐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毕竟虽然她的职务不如杨志明高，但代表的身份可是陆氏。况且做主的人也不是他们在座的任何人，他们可不是来白白受气的。
“杨总，您先消消气。”徐晟不卑不亢：“您也知道，做出决策的是上头的领导，我们只是代为通知，您就是冲我们发脾气，我们也改变不了领导的决定。”
“谁通知的？哪个领导？”杨志明说：“以前优诺有困难不管，现在好不容易度过困难又要来插一脚。早些年优诺快要撑不下去，让你们陆氏出面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他气得唾沫四溅，吼道，“你们去房地产挖金矿去了！”
徐晟提醒：“杨总，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词，优诺是陆氏的优诺，陆氏有权做任何决定，请您不要过分越俎代庖。其次，相信您也清楚优诺这次能翻身多亏林梵，多亏鹿鼎工作室，与优诺公司本身没关系。在过去二十年，虽然通过公司大家的努力让优诺企稳，但这些年优诺并未给陆氏获利。”
“最后。”徐晟瞥了一眼林梵，考虑到对方还不知道陆深与陆氏的关系，委婉道：“既然陆氏请鹿鼎工作室为我们的产品做营销宣传，以后陆氏旗下产品的决策自然都会靠拢工作室。”
以往优诺的决策，只需要汇报一声，一般陆氏不太会管，要管也是一些小领导过来代为视察。但徐晟最后一段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次最终做决策的是小陆总，并且以后陆氏旗下的产品可能都会放权给陆深。
对于陆家两个儿子都不愿意接受家族企业这件事，在陆氏工作多年的员工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尤其陆擎柱这次把大儿子骗回来之后，直接将人赶去了三四线小城市，更是让底下员工看了不少热闹。
作为在商圈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杨志明一听到这番话就明白了陆擎柱的老谋深算。
什么公司改革转型，什么提升产量业绩，都不是主要目的。陆擎柱的主要目的是想骗儿子一点点接手公司，等陆深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一堆摊子，就是想跑也轻易跑不掉。
得知是陆深做的主，杨志明有气都撒不出。对方是陆氏未来的继承人，一句话掌握优诺的生杀大权，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只能吃哑巴亏。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杨志明瞥了林梵一眼，气愤地冷哼一声。
林梵：“？？”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这大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了是陆氏领导做的主，又瞪他干吗！看他好欺负是不是！林梵在心中骂骂咧咧。
不过这是件好事，林梵很快就将杨志明抛诸脑后，等会议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通报给了陆深。
哪知陆深不咸不淡：“恭喜。”
林梵喜笑颜开：“同喜同喜，一起发财。”
优诺赚的多，陆深就赚的多，陆深赚的多，他就赚的多，可不是同喜同喜吗！
确认代言人后，陆氏那边很快就联系了蒋霖洲的经纪公司，并进行了代言费用等一系列事宜的详细商讨。
而林梵这边也如火如荼地开始准备广告拍摄方案，以及现场采风等。
由于广告拍摄比较专业，所以在正式开拍之前，陆氏特地配备了专业团队从A市赶过来辅助林梵。
而鹿鼎工作室的大会议室也成了拍摄团队的临时工作室。
陆氏不愧是陆氏，连导演请的都是业界有名望的。针对这种专业级别的老师，林梵还是很尊敬的，对方给他提的意见，林梵都会虚心请教并一一修改。这段时间在导演那也学习到了很多。
自从拍摄团队入驻后，每次一下班，鹿鼎的办公室都能哗啦啦涌出一堆人。一开始隔壁公司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请了一帮打手来堵自己公司门。连续几日后，看他们公司天天那么多人，倒是产生了好奇。
在经过多日的准备后，优诺广告正式准备开拍。
由于H市没有机场，拍摄前一天下午，蒋霖洲落地临城的机场，再坐高铁赶到的H市。
而此时的鹿鼎工作室，正时刻关注着蒋霖洲的动态，黄嘉鹂不禁感叹：“不愧是顶流，我朋友圈都刷爆了。”
陈媛刷着手机，道：“谁不是呢，本来也看不出几个蒋霖洲的粉丝，一听说他来了一个个兴奋的。”
黄嘉鹂：“方方，你想去拍摄现场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代你去。”
秦方方道：“我想去，我还答应了我表妹，要给她要签名呢。她们班里一半都是蒋霖洲的粉丝。”
“好吧。”黄嘉鹂又看向林梵：“林梵，后面会不会有聚餐啊？我们能去吗？我想蹭一张和蒋霖洲的合影，可以吗？”她满眼期待。
这时李卓照着镜子道：“你们之前还说只喜欢你们粉的艺人演员，现在蒋霖洲来了，又要跟人合影。口是心非的女人。”
黄嘉鹂：“你看看朋友圈也知道发跟他的合影多有面子啊。”
李卓抹了抹粉底，道：“如果能跟陆深拍合照发朋友圈，岂不是更有面子？”
黄嘉鹂道：“跟蒋霖洲拍合照我最多能得到一群人羡慕的声音，跟陆深拍合照，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向我借钱。”
“为什么？”单纯的林梵问。
黄嘉鹂：“她们可能以为我中大奖一夜暴富了。”
“呸，庸俗。”李卓：“就陆总那气质，再有钱的暴发户也养不起。”
傍晚，除了要准备明天拍摄事宜的林梵，其他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下班，导演也去了蒋霖洲下榻的酒店沟通拍摄事宜。
林梵直到六点才结束工作，毕竟是第一次接受这么重要的项目，心底难免有些紧张，临走前又检查了两遍。
办公室门被敲了敲，林梵回头，看到正准备离开的陆深：“还不下班？”
“准备走了，明天就要开拍了，有点紧张，多检查几遍有没有哪里失误。”林梵合上笔记本装进书包，等他走出去，才发现陆深一直在门口等他。
两人一同下电梯，出门时，陆深主动说：“我送你。”
书包里装着笔记本，林梵也没客气便道：“谢谢陆总，麻烦您了。”
上了车陆深看他抱着书包，道：“拍摄这几天可以打车，全程都可以报销。”
虽然林梵知道可以打车，但被上司主动关怀，还是很高兴：“谢谢陆总。”
拍摄团队有个专门的群，陆深也在里面。这时两人的手机共同震了一下，林梵拿出来看，是群里发来的消息。林梵点开看，是一张秦导和蒋霖洲的合照。
在导演的衬托下，蒋霖洲帅得相当突出。
“秦导在群里发了一张和蒋霖洲的合照。”看着照片里胡子拉渣的秦导和干净帅气的蒋霖洲，林梵忍不住笑，趁着红灯，他将手机递过去：“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看蒋霖洲真的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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