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和津美纪一个捧着自家亲爹的盖子,一个被城生弥沉默着倒了一点果汁,两个小孩还非常有仪式感。
“现在可以喝了吗?”惠看着散发着果香气的果汁,“嗯,惠和津美纪少喝一点。”
两个小孩很乖,城生弥很少让他们喝纯冷饮,说是对肠胃不好,一般就让他们喝少一点,这句在两人眼中看起来非常正常的一句嘱咐。
城生弥有些心虚的别过了眼睛。
喝之前还很乖的说着“我开动了”的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在入口之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
幸好喝的比较少,不至于咽不下去,惠和津美纪难喝到快哭出来,伏黑甚尔看见儿子的那副表情忍不住提了提唇角,城生弥也弯了弯眼睛。
伏黑甚尔:“好喝吗?”
惠和津美纪皱着脸:“不好喝。”
最令惠和津美纪想不到的就是——
“小姨,你和爸爸一起骗我们!”惠刚刚被难喝到溢出了生理眼泪,那眼睫毛都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城生弥看的内心软软,招招手让惠过来。
“抱歉啦惠。”她忍着笑意,“只是想看看惠和津美纪别的表情。”两个小孩情绪出奇的稳定,几乎没在他们身上看见过什么负面情绪。
“小孩子还是灵动一点好。”城生弥顺手揉了下侄子侄女的脸蛋,“好了,幸好倒的不多。”
她用纸巾稍微擦擦,让伏黑甚尔倒点温水出来给两个小孩漱漱口。
“那边有水池,待会回来吃点甜点压一压。”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两个小孩点点头,津美纪说:“小姨和甚尔叔叔也可以先吃的,我和惠一会就回来。”
“知道了,津美纪和惠去的路上小心点。”城生弥摸摸她的脸,伏黑甚尔看着不远处的水池和这条光洁的路面,有些无语。
从开始到现在,她对于惠和津美纪总有一些过度的关心。
惠回头看了一眼小姨,她正坐着,把那瓶难喝到极点的果汁放在一边,然后就把头顶的墨镜顺下来,双手叠在脑后,伸展身体看着头顶的樱花。
“等回去先吃什么呢?”津美纪状似有些苦恼,“这个果汁要什么才能压下去?”
“布丁。”惠把视线收回来,水池这边没几个人,津美纪笑了笑,“好啊,附近也有卖樱花布丁的,要叫上小姨和甚尔叔叔一起吗?”
惠朝远处的流动摊位上看了一眼,此时阳光正好投下阴影,影子浅淡,但有极快的一抹深黑一闪而过——
嗯?
“怎么了惠?”津美纪并没有觉察到,她顺着惠的目光看过去,“哦……那好像是鲷鱼烧?”
她也看不清,但是能勉强看出一个招牌上有鱼。
“不是……”惠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直觉,他推了推津美纪的胳膊,“我们先漱口吧。”
好奇怪的黑色——
他看错了吗?
伏黑惠劝着自己应该是太阳照的人眼花看错了,他埋下头去漱口,吐掉嘴里的温白开后突兀的发现了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
光照的角度下,自动售货机的影子刚好投射在前方。
一个影子浅淡,一个影子深黑。
小孩子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他几乎是本能般的迅速转移了视线,低下头快速道:“津美纪,我们走吧。”
津美纪刚好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自然的牵着惠的手,“好,我们回去。”
伏黑惠低低的嗯了一声,脑子里胡思乱想。
看错了?不对,那个影子好黑好黑……
他从来没见过影子能黑成这样。
“我刚刚在自动售货机那里见到那三个小同学了。”城生弥突然道,伏黑甚尔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我还以为咒术师会有假期一类的。”见到姐夫不说话,城生弥也尴尬了一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我就是在想…惠以后当咒术师的话,也会变成这种没有假期的工作吗?”
城生弥侧了侧脸,“而且他们三个都是学生。”
“咒术师就是这样的。”伏黑甚尔翻了一下手机,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悬赏名单,“没有假期,上头还有人压着。”
城生弥:“上头还有人??”
“咒术高专是公立学校吧?上头有人……咒术界的教育局?”透过墨镜能看见伏黑甚尔的神情,“没有教育局的说法。”
伏黑甚尔把手机收好,从边上叉了个炸丸子放在嘴里。
“咒术界和非术师的世界是隔离开的。”
城生弥听到后拧了下眉,“什么……什么隔离开?我怎么没听懂?”
咒术师不也是社会上的人类吗?充其量就是和异能力者一样的存在,如何惠脱离‘人’的范畴。
哦,差点忘了,还有人造异能的说法——不过那是别人来管。
伏黑甚尔:“人类社会上的律法在咒术界不能通用。”
这个国家对于死刑的界限尚不是很明确,可以说对于罪大恶极之人甚至是有些‘宽容’,执行死刑的人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但咒术界,却是几乎完全相反。
总监部想杀谁就杀谁。
“完全脱离人类社会?这怎么可能……”城生弥几乎难以置信,“这是两个世界两种制度?长此以往下去会有大矛盾的吧?”
她虽然不怎么了解社会学,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一群从根里就腐烂透了的制度。”
他笑的很冷,城生弥看见了他唇角竖着的疤痕,那道疤痕在此时竟然显得如此刺眼,话说起来,她几乎是能肉眼可见自己姐夫有多强——
那一身肌肉强的可怕,虽然在家总是懒懒散散的躺着,就算出门也是一副散漫的样子,但肌肉会绷紧,看起来随时都能爆发。
能在他那张脸上留下疤痕的话……
“姐夫……”城生弥把墨镜抬上去,慢慢坐起来,“你是不是,也被他们‘上面的人’欺负过啊?”
她问的很轻,语气也是弱弱的。
“……”
他没回答。
城生弥现在已经多少能‘猜’出一点伏黑甚尔的逻辑,一般遇到他承认又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不说话,只给你个眼神。
伏黑甚尔不擅长在除了妻子以外的人前示弱,他很想说那根本不是‘欺负’,那种行为非常恶劣,让他见识到了咒术界的冷漠和残酷。
妻子会摸着他唇角的疤,然后生那群人的气,又会摸摸他的头发告诉他不去想。
城生弥也不继续追问,她只是又把墨镜戴上,开始盯着头顶的樱花发呆,不由得地想起来那三个小同学。
五条悟和他的黑发同期和女同期。
她还不知道剩下两个人的名字,高二的话……估计才十六七岁吧?
十六七岁,还未成年,就要被克扣假期,‘上头’还有制度压的他们翻不了身,听姐夫说五条同学的家里非常有钱——
有钱也无法和那些制度对抗吗?
城生弥开始深思。
如果惠以后进了咒术师的世界,也会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去工作吗?就算她很有钱,也无法给惠‘买’来一个假期吗?
那她的这些钱还有什么用?
之前还以为咒术高专是公立学校,实在不行悄悄注点资进去,只要惠不被欺负就好,其他都好商量。
但如果欺负他的,就是这个咒术师的‘法则’呢?
城生弥本能的不想称呼咒术界的‘制度’为制度,这种一看就没开化没学过社会学的那群掌握了权力的咒术师,简单粗暴的跟原始法则一样。
姐夫犀利的点评为‘烂透了’。
城生弥不想把‘上面的人’评价的很难听,但她还是从唇缝里吐出来一句:
“一群文盲。”
能不能先学好社会学再出来当上层人士啊!
思及至此,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三个青春正茂的学生对她说再见的笑容,白发的少年笑的明媚,黑发的少年则是沉稳许多,短发的少女也是非常礼貌。
如果这种‘法则’能伤害到伏黑甚尔的话,那岂不就是说……
也能伤害到他们三个?!
这种情况不改善的话,那么,惠、未来的惠……她要怎么才能照顾好他?!
凉意从心口蔓延开,城生弥正在深思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一声:“小姨。”惠看起来有些不安,他抿了抿唇,小小的身子在墨镜上投下两片人影,城生弥摘了墨镜。
“回来了?”她先是摸了摸惠的脑袋,“先吃点东西。”她从一边拿出了大福递给津美纪,“惠想吃什么?”
伏黑惠缓慢的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和刚刚不太一样,城生弥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惠的情绪去的很快,他脱掉鞋子过来先抱住城生弥,脑袋就埋在她的脖颈间。
一种很依赖的姿势,城生弥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伏黑甚尔,后者也有些疑惑,“惠是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什么吗?”城生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摔了?
不可能啊摔了的话津美纪会说的。
“……见到了小花。”惠低着眼睛,他的回答慢了一拍,小姨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和他的不太一样,闻起来是花香。
他下意识地说了谎,只是抱了会城生弥后又坐在野餐垫上,“小姨,我想喝水。”
那道深黑色的影子是他见过很诡异的东西,他宁愿哄自己是看错了,也并不是很想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小姨和爸爸。
之前小姨因为自己的话情绪就有点不对劲了……虽然那时候小姨说自己没有让她难过。
城生弥噢了一声,转头:“姐夫,惠的杯子跟你是一个,快给他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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