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学段需要的书总是多一些。书籍在古代可是紧俏货,一本要不少钱。如果全买来的话,江行的钱包有一点遭不住。
再说了,解试书籍与院试用的书籍,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可以接着用,不需要再买,只需要把缺的一部分补上就可以。但即使如此,这个数目依旧不算小。
其中厚一些的,江行打算从别人那里淘淘些二手三手的;薄一些的干脆就借旁人的来手抄一本。
毕竟有的书籍,光是看一遍江行就已经脑子发昏,更别说抄了。要是让他抄一遍,他能立马原地飞升。
哎,等等。
江行好像忽略了一点。
他把系统叫出来,问:“统子哥,你这里的书籍,是免费开放的吗?”
086很奇怪:“我没说吗?是免费开放的呀。”
江行:“……”
有金手指但不用,他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金手指就是要狠狠使用!
他问:“那你能变出来实体书籍吗?”
如果能的话,他这还用买什么,他直接找系统要就行了呀。
086道:“当然可以。你要什么书?”
江行道:“解试的资料和习题册,要全套的。”
086道:“你等着。”
话毕,桌子上发出一阵金光,一本一本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上。解试书籍繁多,这阵金光持续了半天,直到整个书桌都堆不下了,086才道:“好了,都在这里啦。是免费开放的哦。”
江行叹为观止,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统子哥,我要是拿你去开书店,我岂不是能挣得盆满钵满?”
086:“……”
它罕见地咆哮了:“不可以!不可以拿系统做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些书只对宿主开放,别人没法在上面做笔记,也没法看见宿主写的笔记!而且一人限量一份,你再要也没有了!”
江行嘴欠道:“啊,这样啊。切,好没用。”
他并没有真的觉得系统没用,只是犯个贱而已。系统自然知道江行想看它破防,没上他的当,道:“呵呵,你还是好好学习吧。高学段卧虎藏龙,你可不能当咸鱼了。”
江行不当回事,倒是想起了时先生的嘱托。
时先生只说“高学段人多且杂,希望你坚守本心。得失荣辱,自有定数。”
高学段这几日入学,他还没来及去拜见那位梅夫子。时先生之前提醒他梅夫子性格有些古板,但为人清正,还让他不要较真。
原话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若你与他见解不同,莫要较真。”
江行汗颜。
他拜时先生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可谓大逆不道。也就是先生不欲同他计较,或者觉得有意思,才收他为徒。但若换个古板的先生,肯定要破口大骂,叫他滚出去。
不巧了,这位梅先生就是个古板的。时先生知他的尿性,耳提面命让他不要较真,估计也是担心他被赶出去。
对此,江行只能说,时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是个什么货色,他自己可太清楚了。一个不高兴,和先生吵起来完全有可能。
-
几日后,高学段照常开学。
江行考了院案首,这次的高学段,书院特意免了他的学费,江行也因此省下一大笔钱。
明思书院人山人海,都是慕名前来求学的人。江行拿了要用的书,正想去拜见那位梅夫子,转头却撞上了一个白胖的身躯。
那人满脸肥肉,表情怯懦畏缩,不是他表弟江年还能是谁?
江行心说晦气,转身就要走。
“表哥。”
江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开口叫住自己,脚步下意识一顿。这么停顿的工夫里,江年已经追赶上来,拉着他道:“表哥,之前的事是我娘不对,我给你道歉。”
江行悚然,连连后退几步,心想歹竹居然能出好笋。
他可没那么大的肚量,都不想正眼看江年,脚步一移,想趁机溜走。
岂料江年身躯肥大,怎么能让他钻到空子?况且人来人往,也不好挤出去。江行找不到地方钻,逃脱不得,无奈道:“你想干什么。”
江年低头:“我来道歉。”
江行偷偷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接受。”
冤有头债有主。要道歉也是江家大伯和伯母来道歉,让一个小孩来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就算那夫妻俩来道歉,他也没权利替江家父母接受。
江家父母当年逃荒颠沛流离,就算是好好的人,过了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要被拖垮了。
这才导致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没过多少安生日子,就驾鹤西去了。
若不是江大伯一家当初敲骨吸髓赶尽杀绝,江家父母何至于这么早就撒手人寰?
要道歉,那就下去亲自跟江家父母道歉,绝没有让小孩代劳的道理。
再者,江年此番道歉,也不见得就是他那伯父伯母指使的。就他们两夫妻死性不改的样子,怎么可能心怀歉意?估计他们心里,巴不得江行也死了才好呢。
江年声音怯怯:“表哥,当初是我爹娘做得不对,对不起你们家。但这些年来,我们再没有打扰过你。我……”
“真好笑,你们不打扰我们家,能是因为什么?”
江行寸步不让,反问道:“你们是不想来吗?你们不过是看我家没什么油水了,啃得还费劲,嫌麻烦而已。你娘天天说你以后能当青天大老爷,我一个穷秀才,哪里高攀得起。我们这点亲啊,不如彻底断了才好。”
“就是就是!”
人群里窜出一道咋咋呼呼的身影,正是徐樵。这家伙毫不客气地把下巴抵在江行肩膀上,一手又揽着江行的肩膀。江行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地拉远了同他的距离,问:“你从哪冒出来的?”
徐樵嘻嘻哈哈:“事情办完了,正好看到你在这儿。这谁啊?长得真寒碜。”
二人皆是被他的直白惊了一瞬。江行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慎言;江年则像是被狠狠伤害到了,头低得更低,说话也没那么有底气:“表哥……”
江行一见这样,一个头变两个大。他无奈地同徐樵耳语:“不能这么攻击别人的外貌。”
徐樵也耳语道:“我就是实话实说。这谁啊?长这么丑。”
江行面露难色:“这我表弟。”
徐樵:“和你一点都不像。你长得不错,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表弟?”
江行用胳膊肘捣他:“别说了,再说他要哭了。”
徐樵顺着江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江年脸上横肉一抖一抖,被肉挤出来一条缝的眼睛悄悄往外掉着眼泪。
江行扶额,解释道:“他爹娘……他爹娘同我家有点恩怨。本来算不到他头上,他非要来道歉,我总不可能轻飘飘替我爹娘原谅。”
徐樵还没说话,一道尖利的惊叫划破了熙熙攘攘的人声。江伯母见了鬼似的搂着江年;江大伯也来了,眼神阴鸷地盯着江行二人。
江行被盯得发毛,还不忘对徐樵道:“……这两个就是他爹娘。”
江伯母搂着自家儿子开始哭丧:“我的儿啊!这才入学第一天,怎么就受你表哥欺负了啊!我儿命苦啊!”
江行:“……”
徐樵:“……”
徐樵震惊,徐樵摇头,徐樵不可置信:“这是你伯母?”
江行一言难尽:“对。”
徐樵一语中的:“泼妇。”
围观的人聚了一圈,对着江行几人指指点点。有好事者冷不丁冒出一句:“原来第一名居然是个不孝不悌、欺辱同窗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遭窃窃私语声更甚。江行指了指自己,问:“我?你说我啊?”
那好事者直截了当地被这么一问,不自在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江行没理会那些议论的人群,心中暗忖:这人说的“同窗”,想必就是江年。但就凭江年的实力,考上秀才实在不可思议。
这么一看,他这表弟好像也不全是废物。
徐樵眼见周围人议论声更甚,气得不行,大喊:“你们说什么呢!慎言!慎言!”
江行扶额,倒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从徐樵嘴里听到“慎言”二字。
江行道:“我一没有揍他,二没有骂他,我离他还这么远,我上哪欺负他?”
江伯母胡搅蛮缠:“我儿哭成这样,你说你没有欺负他?”
徐樵不服气:“谁能管他哭不哭啊?要是我现在哭一场,是不是说明我也受欺负了?来,江行,哭一个!”
江行:“?”
不是,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哭?
江伯母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抬头看了看江大伯。江大伯会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打又打不过,江行打算抛开形象,学着江伯母坐地上大哭大闹一番;谁料在江大伯的拳头离两人还有几米远时,徐樵就率先往地上一躺,鬼哭狼嚎道:“哎呀!打人啦!救命啊!入学第一天就要打人啦!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众人:“?”
江行:“啊?”
江行没躺成,震惊之余拉着徐樵的后领子,想把人给拉起来。他尬得头皮发麻,小声道:“你起来,你起来啊。”
徐樵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起不起!”
闹了这么一出,眼看着收不了场了。江行这边应付江大伯,那边还要看着徐樵丢人,真是分身乏术。就在此事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围了过来,低喝道:“徐樵,你在干什么?”
徐樵浑身一震,居然慢悠悠爬了起来,喊了一声:“爹……”
众人又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原来这人竟是城北徐员外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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