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倒把段星阁说愣了。
回过神后他几乎气笑了, 捏着怀中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语气间带着肉耳可闻的危险：“宝贝，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凑得实在是太近了, 云栖睫毛微颤, 抿了抿唇不答。
段星阁见状继续逼问道：“你是真想跟那小子谈恋爱, 还是故意拿此事气我？嗯？”
云栖方才硬气得很, 此刻见真把人气到了, 心下又有些说不出的心悸。
不过那颤抖中包含的并非只有怯意，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微妙的兴奋。
他舔了舔自己的上颚，抬眸看着段星阁近在咫尺的眼睛,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转而反问道：“不是说支持我自由恋爱吗, 我谈个恋爱……怎么就气到你了？”
云栖原本想说我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然而话到嘴边，看着段星阁前所未有危险的神色，他硬是把话截住，随即僵硬地换了个说法。
然而对于眼下的段星阁来说，这个说法的火上浇油程度显然并未轻到哪里去。
云栖说完那句话的一刹那, 屋内霎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此刻接近午夜，楼下的声浪一波比一波大，越发衬得这个包间内安静如夜色。
段星阁就那么沉着眸色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云栖双手背在后面, 被他看得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段星阁一眼便看到了这个细节, 他于是一言不发地去攥云栖的手腕。
云栖心下一紧，微微用力将手背在身上, 说什么也不肯顺了他的意，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把手拿出来, 宝贝。”段星阁见状几乎是带着笑说的，可那笑意几乎没答眼底，“别让哥哥说第二次。”
云栖喉结微动，不确定道：“……你要打我？”
“我把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怎么可能舍得打你。”段星阁低声诱哄道，“听话，把手拿出来。”
眼看着他不把手拿出来今天似乎是没法善了了，再加上段星阁又不可能真的打他，在如此胡萝卜加大棒之下，云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手拿了出来。
段星阁一把攥住他的右手，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强硬地撑开手心，抵着最敏感的地方缓缓揉捏起来。
云栖浑身一颤，面上那副冷静再也装不住了。
然而此刻再想起收回手掌着实已经有些晚了。
“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碰都没敢碰一下的人，扭头就要跟别人跑了。”段星阁的语气还是温柔的，只是在他的怀里，云栖颤抖得越来越明显，若不是有他托着，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你现在还来问我为什么生气？”
他这几句话几乎是贴着云栖耳根说的，炙热的气息扑撒在敏感的耳畔，配上手心传来的触感，双管齐下间云栖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冥冥之中云栖隐约间猜到，可能马上就要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话语了，可他此刻却有些后悔，面上服软道：“……难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云栖说得又冷又硬，可只有段星阁知道他这是在服软撒娇，然而此刻的他心下却如石头一样坚硬。
“忍着。”段星阁说着抬手撩开云栖已经被汗浸透了一半的碎发，低头像往常一样吻了吻他的脸颊，“你先回答哥哥的问题，你喜欢谁？想跟谁谈恋爱？嗯？”
云栖咬了咬下唇，犟得跟才被人抓回家的小鸟一样，别过头不愿意回答。
段星阁见状捏着他的下巴，用指腹碾过他的唇瓣，云栖被他弄得眼都红了，忍无可忍地抬眸瞪他。
那幅样子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正当段星阁打算恶人做到底，欺负得再狠一些时，云栖却蹙起眉毛，看了他三秒后以一副认真又不解的态度问道：“你为什么不亲我？”
这句冷声的质问中，带着几不可见的委屈。
可他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段星阁都被他问得一愣，以至于第一时间都没听出话里的委屈。
而当段星阁回过神听懂那话里的意思后，他心底那股气几乎是立刻就消了。
随即泛起的是宛如温水般几乎要把心脏泡软的心疼和说不出的心动，段星阁几乎是当场就缴械投降了，当即搂着人往沙发上一坐，明知故问道：“刚刚不是亲过了？宝贝还想让哥哥亲哪？”
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云栖冷着脸瞪了他一眼，段星阁当即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刚喝完酒，亲了怕你过敏。”
“不是我故意不亲的，实在是刚刚那帮人灌了我不少酒。”他依旧是那副好哥哥的做派，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哄小情人一样，娴熟得不知道在梦里做了多少次，“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宝贝？”
然而他不提来酒吧喝酒的事还好，一提这事，云栖蓦然想起他被迫灌了那么多酒的事，于是当场冷了脸，甩开他的手就要起身。
段星阁方才故意读不懂云栖心思的表现其实都是装的，眼下几乎是瞬间他便明白了对方在生什么气，于是连忙把他抱到怀里低声下气地哄道：“以后不来了，谁喊也不来了。”
说着轻轻吻着他的侧脸，像是给什么小动物顺毛一样轻轻摸着他的背。
云栖却没那么好哄，他坐在段星阁怀里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因为从小养尊处优，他的肌肤白得跟月色一样，哪怕在酒吧这种迷幻的灯光下，依旧好看得不可方物。
平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小少爷，此刻却坐在自己怀里闹脾气。
云栖班上那些同学看见他冷脸恐怕吓都要吓死，可段星阁却觉得此刻的云栖跟撒娇没什么两样，可爱得让他忍不住又吻了吻对方的脸颊。
而就在此刻，云栖突然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丝毫没收力气，居高临下地看了段星阁三秒后，突然反客为主道：“你喜欢谁？”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下去。
只剩下段星阁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楼下喧嚷十分的蹦迪声以及酒瓶碰撞的声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星阁蓦然笑了。
“这还用问吗。”他被人掐得呼吸都快上不来了，面上却依旧笑得出来，“当然是你啊，我的小少爷。”
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终于等到的这句话显然是说到了云栖的心坎里，他轻轻歪了一下头，罕见地笑了一下。
段星阁被他笑得晃了一下眼，一时间连肺里的灼烧感似乎都少了三分。
而尚未等他回神，云栖便突然毫无征兆地，掐着他的脖子蓦然吻了上来。
“——！”
段星阁瞳孔骤缩，万万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竟然是云栖主动的，然而眼下他没空思考自己丢人不丢人的问题，反而满脑子都是云栖过敏的事。
正当他下意识想推开身上人时，对方青涩的舌尖却试探着抵在了他唇缝上。
那一刹那，说是大脑瞬间轰然炸开也不为过，理智在那一刻消失得荡然无存。
等到段星阁本人回过神时，他已经猛地扣着怀中人的后颈，撬开对方的唇舌狠狠地吻了上去。
原本段星阁一动不动像个棒槌一样时，云栖心下还有点游刃有余的小得意，然而眼下如此猛烈的反应却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云栖便是做梦也没经历过这种进犯，整个人一下子被亲懵了。
他下意识抬手按着段星阁的肩膀，然而没等他用力，整个人便被亲得软了半边身子。
看着怀中人潋滟着水色，还带着一丝愕然的眸子，段星阁终于从那股恨不得把他屯吃入腹的情绪中抽离了一点出来。
他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股微妙的愧疚，不过随之涌起且更具有压倒性的却是更大的暴虐之情。
……我真是个畜生啊。
段星阁松开怀中人，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忍不住想到。
不过看着怀中人撑着他的肩膀，红着唇色忍不住扭头咳嗽的动作，段星阁忍了又忍，最终总算强忍住了再吻一次的冲动，只是克制地咬了咬他泛红又水润的嘴唇，低声道：“宝宝，我们回家。”
然而他的克制在最后的结果面前似乎毫无作用，云栖最终还是过敏了。
哪怕症状无比轻微，但段星阁还是如临大敌一般，两人刚回到家，他便立刻拿了药倒好水递到云栖嘴边。
云栖本人其实不太想吃，他眼下只是身上有点红，还没到痒到难以忍耐的程度，而且那药实在是苦，他于是忍不住蹙起了好看的眉毛。
最终段星阁好一哄才终于让他勉强把那两颗药咽了下去。
做到这里，段星阁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然而另一半还提着。
“好点了吗？”他半跪在沙发前，抬手理了理云栖鬓边的碎发，“能去洗澡吗？”
云栖闻言不答，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一言不发地抬起手。
段星阁见状笑了一下，无比自然地把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抬脚朝楼上走去。
然而洗澡又洗出了问题，药效见得是快，可云栖腿根那处肌肤敏感得吓人，被热水这么一泡，原本消下去的过敏症状又浮现了出来。
虽然只看泛红的程度依旧称不上严重，但段星阁还是执意要给云栖上药。
云栖一开始红着耳根不愿意配合，最终还是段星阁单手把他按在床上，威逼利诱之下，他才总算答应了上药的事。
云栖靠在床头微微□□，右脚踩在身下人的肩膀上，侧身露出更多的肌肤，方便他动作。
他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蹙眉半跪在他身前，拿着药膏一点点给他上药，按摩到那点红逐渐消退。
卧室内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段星阁的神色无比认真，和他往日好哥哥的形象没有分好差距，这似乎是兄友弟恭的一幕。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忽略段星阁的某种反应，只可惜没办法忽略，他面上装得再严肃，从云栖角度看过去，依旧能看清楚他身下的一切动静。
当药膏均匀地涂抹在腿根处，已经被揉得渗入肌肤时，段星阁这才停下了动作。
可他刚准备起身时，云栖踩在他肩膀上的脚突然动了。
段星阁的动作蓦然顿住了，他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脚尖划过他刚洗完澡什么都没穿的上身，最终点在他的腹肌上停了下来。
那一刻段星阁的呼吸都跟着凝滞了下来，这下子卧室内才是彻底陷入了安静。
云栖半歪在床头的靠枕中，只露出一只眼看着他。
那是个几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血脉偾张的神色。
段星阁抬手攥着他的脚踝，蓦然欺身压上，然而刚上过药，他却不敢再犯错误了，只能掐着腰低头埋在了怀中人的颈窝处，轻轻咬住那在他眼皮下微微滑动的喉结。
云栖蓦然颤抖了一下，段星阁顺势往下，吻随之落在了云栖刚刚洗完澡，莹润白腻的锁骨上。
不过段星阁亲着亲着动作就停住了，云栖缓了三秒才从方才的战栗中回神，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却见段星阁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锁骨，对上他的视线后蓦然笑了一下，顺势低声诱哄道：“哥哥在这给你留个签名好不好？之后别人都知道我家宝贝是我的了。”
敞开双腿让他上药时云栖都没有脸红，可听了这话的他却蓦然红了脸，当即收回脚闷声道：“……我要睡了。”
言罢扭头往被窝里一埋，段星阁见状好笑地凑上前，把人搂到怀里后低声道：“晚安，宝贝。”
云栖原本是背对着被段星阁抱到怀里的，闻言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而后把脸往对方怀里一埋，就那么蜷缩着闭上了眼。
段星阁半眯着眼打量他的动作，见状被他可爱得心都化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眉眼：“你还没跟我说晚安呢，栖栖。”
云栖被他闹得耳根发红，最终只能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你烦不烦……晚安。”
“不烦。”段星阁轻笑了一下，满意地搂着他闭上了眼，“晚安。”
自那天开始，云栖正式拥有了一个新上任的男朋友。
不过除了他们会接吻了之外，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往日没什么差别。
一开始段星阁还想装一装柳下惠，可惜暑假没过完他便破了功。
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是在云栖开学的前一周。
两人原本只是收拾完上学带的东西，洗完澡躺床上打算研究还有没有什么漏了的东西。
然而研究着研究着，研究的方向就变了。
云栖无力地攀着身上人的肩膀，抬眸看着家里熟悉，眼下却显得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段星阁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他的嘴唇：“去了学校有人跟你要微信怎么说？嗯？”
“说……”云栖眼神有些涣散，一时间让说什么说什么，“说我有男朋友了……”
“不对。”段星阁却得寸进尺地否认道，“我刚说的你还是没记住，该罚。”
云栖的反应有点迟钝，但是听到“罚”这个字还是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不……”
段星阁贴着他的鼻尖，几乎是诱哄道：“那你应该说什么？”
云栖反应了良久才想起来刚刚他说了什么：“说我有……我有老公了……”
“这才对。”段星阁闻言满意地吻了吻他的唇瓣，宛如呢喃般低声道，“男朋友多不靠谱，分手的男朋友多了去了。”
云栖半阖着眼看了他三秒，明知道嘴欠的下场是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半喘着气道：“男朋友能分手……老公也可以离婚。”
此话一出，段星阁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段星阁捏着他的下巴，稍稍用了点力，身下人一下子绷紧了肌肉，眼底立刻便带上了水色。
“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嘛，宝贝。”段星阁带着深不见底的笑容诱哄道，“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很硬气吗？想跟谁离婚？”
云栖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几乎把浓密的睫毛黏成了一片，闻言颤抖道：“没有……”
“没有什么？”段星阁却对他的服软置若罔闻，“刚刚那句话不是你说的？不敢承认？”
云栖胡乱摇着头，含着自己的手背服了一个更大的软：“……错了，真错了。”
他就算是服软也服得这么敷衍，可在段星阁这里却管用得要命。
他压着嘴角诱哄道：“知道错了亲我一口。”
可怜云栖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闻言还要挣扎着起身吻在他的唇角。
那那个吻软得像是什么小动物的舔舐一样，而他此刻的动作也像是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的猫一样，想要服软可最终却事与愿违，换来了更恶劣的欺负。
身上人带着笑意，吻着他的耳朵问道：“我是你的谁？”
云栖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却还是半闭着眼把能喊的不能喊的乱喊了一通，可这人还是不知足。
最终结束的时候，云栖实在受不了了，抬手遮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颤抖道：“你等着……下辈子换你给我当弟弟。”
“栖栖的意思是，下辈子也要和我在一起咯？”段星阁却笑道，“而且我宝想当哥哥哪还用等到下辈子啊，这辈子就可以。”
“哥哥。”他完全不知道羞耻，故意装出无辜的样子在云栖耳边喊道，“哥哥你怎么浑身抖啊？”
云栖哪受得了这么流氓的待遇，当场一颤，扭过头顾左右而言他道：“……开学之后一星期来找我一次，不许反悔。”
“你可是走读，别说一周了，一天一次都没问题。”他笑着吻去了他眼角的泪珠，“开学快乐，宝贝。”
云栖轻声应了一下：“……嗯。”
段星阁搂着他的腰温存，他好像对怀里人爱不释手极了，不是亲嘴就是吻脸的。
云栖就那么垂眸安静的任由他摆弄了，过了半晌，他突然冷不丁道：“段星阁。”
一听到他喊自己大名，段星阁瞬间如临大敌般坐直了身体，手上的动作都跟着停了：“怎么了，宝贝？”
“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云栖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可说出来的内容却和他的语气截然相反，“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段星阁一下子被这个惊喜砸懵了，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过了很久他才蓦然反应过来，捧着云栖的脸颊，情难自禁地顺着眉心一路吻到了嘴唇，从声色的颤抖中都能听出他的激动：“我爱你……栖栖，我会永远爱你。”
云栖喉结微动，睫毛轻颤着任由他亲完，才轻声应了一句：“我也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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