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还未融化,春天早于新年一步到来。新年过后,冰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万物萌动的气息。
大年初六柯桦回恒洋上班。那颂拆了石膏却没心情出去玩,每天除去工作半日,剩下时间不是和苏禹打游戏,就是和一群猫百无聊赖地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猫屋的窗户开着,吹进来的风十分清爽,有一股草木萌发的新鲜味道。窗子把手上系着一只绿色恐龙气球,气球迎风飘到窗外,吓得在窗台上啄食的鸽子和斑鸠呼啦啦飞走了。几秒钟后,鸽子和斑鸠相继飞回来,继续叽叽咕咕地啄食窗台上的谷物。
那颂躺在吊椅里,整个人笼罩在阳光里,修手的手臂吃到地板上。他惬意地眯着眼回味昨晚的缠绵时刻。
一只胖橘猫悄悄路过,停下来观察半晌忽然纵身跳到那颂肚子上,接着踱来踱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趴下。橘猫把下巴搭在微微鼓起的胸口,胡须刚好戳到那颂下巴上。
垂在地板上的手懒洋洋地抬起来挠挠下巴。一只眼睁开看向胸口的罪魁祸首。
“干什么?”
胖橘猫扭头瞪他,那一脸不耐烦且凶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它的主人。
“想他了?”那颂挠挠猫下巴。
橘猫舒服地发出呼噜声,忽然又转头冲着旁边经过、试图跳上的猫叫了一声,警告它走开。
“现在过去?”刚三点。被太阳晒得发红的手落在橘猫背上,一下一下撸着。
橘猫爽到飞起,爪子一下一下抓踩着鼓起的胸膛。
“没出息。”那颂抓起踩奶的猫爪子捏了捏。
脑袋上被轻弹了一下,橘猫不服气地转头朝更没出息的人叫了一声。
“知道了,现在就走,催什么催。”那颂一手搂着猫,跳下吊椅。落地生惊飞了窗台上的鸽子和斑鸠。
橘猫拒绝当工具猫,但是遭到无良主人镇压,被塞了一嘴鱼干,接着又被装进猫猫背带里,最后挂到主人胸口。橘猫生无可恋地垂着四爪,尾巴像钟摆似的左甩一下右甩一下。
那颂吹着口哨回了隔壁,套上宽大的白色牛仔外套盖住胸口的胖猫,下楼蹬上鞋,步子轻快地穿过前院。
正在擦车的程季见他出来,麻利地钻进车里。
车子停在恒洋大厦门前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下车前,那颂又给胖橘猫塞了一块小鱼干。
他随程季进门,路过大厅,眼尖的员工看见了牛仔外套下面摇摇晃晃的猫尾巴,登时眼睛一亮。登上电梯后,那颂掀开一边衣襟。
程季立刻从严肃铁汉脸变成花痴脸,捏着嗓子一连朝橘猫喵了三声。他伸手要摸橘猫。
橘猫嫌弃地转开脑袋,那颂眼疾手快盖上衣服。
程季并未察觉到嫌弃,自言自语道:“真胖,你该减肥了。”
那颂像每一个护崽儿的家长似的瞪程季一眼:“这叫胖,这叫萌。”
杨屹等在总裁办外面,一眼瞥见那颂衣摆下面的尾巴差点没笑出来。他道:“好久不见那先生。”
那颂点头算作回应。柯桦所在的楼层虽然只有高管和总裁办,走廊也够宽,但是左右两侧都是不规则的格子间,每一间里都有几张端着微笑的脸和几双精明的眼睛——每个人都笑得像带着“能面”,又瘆人又丑。这也是他每次来恒洋都觉得压抑的原因,除了柯桦他谁都不想搭理。
杨屹陪他穿过总裁办便没再往里面走。
那颂走到柯桦办公室外,直接推门进去。
门推开,两双眼睛同时望过来。周从一坐在沙发上,柯桦靠在办工作前面。
环视一周,没有第三个人。很好。那颂无视周从一,款步朝柯桦走过去。
周从一拎着包起身,笑道:“那公子长尾巴了,还长反了。”
柯桦离开办公桌,笑着迎向那颂。
那颂放慢脚步,刻意等柯桦靠近他。柯桦有黑眼圈,看来中午并没有补觉。
柯桦停在那颂身前,二话不说伸手掀开了牛仔外套的两片前襟,露出皱着一张脸又凶又丑萌的橘猫。
周从一哎了一声:“你俩可真行,我还在呢。”
那颂对周从一的话置若罔闻,他一手插兜,一副“我也不想过来是它非要来”的无奈样子,后又补充一句:“它说它想你了。”
柯桦弯腰,盯着凶巴巴的猫问:“想我了?哪里想。”
那颂的食指点在橘猫肚子上。不过方位有失偏差,戳到了猫的蛋蛋。惹得橘猫嗷呜一声。
柯桦忍俊不禁,解下猫猫背带,把橘猫解救出来。橘猫跳到地上,抖抖背上压扁的毛,迈着猫步逡巡领地去了。它可不是一只初来乍到的猫,它是常客,三五不时就被冠以“想你了”“不舒服”“想出去逛街”的名义背出来。
周从一望着两个人的互动好不羡慕。知道那颂不喜欢她也不恼,只朝柯桦摆摆手:“走了,我的事别忘了。”
绯闻未婚妻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一猫,那颂瞪着柯桦不说话。
柯桦看着他眨眨眼,思忖几秒,恍然道:“小舅的……”
“少扯别人。说你!”那颂截口打断他。
“说我?”柯桦哭笑不得地问,“我怎么了?”
“现男友,前未婚妻,爽吗?人生赢家。”那颂转身要往沙发那边走。
柯桦以为他要走,忙抓住手把人转过来搂住。“小舅的医院要在这边开分院,周从一想入股。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那颂道,“我他妈想杀人不犯法我第一个弄死秦简,第二个就是周从一。”
秦简害得他们差点命丧车轮下面。在他最煎熬的那段时期,伴随柯桦的名字一起出现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周从一。绯闻不论真假,事故不论大小,只要想起来那颂就满腔怒意和酸意,时至今日他依旧不能释怀。
“知道了。”柯桦伸手抚那颂的背。“往哪走,不是想我吗。”
“谁说我要走。”那颂脱掉外套扔到沙发上,转头纠正道:“是猫想你,不是我。”
柯桦拉着他倒在沙发上。“是它不是你。陪我躺回,困死了。”
那颂安静下来。想到刚才柯桦站在办公桌前面并没有坐着,于是问:“还疼?”
“嗯。”柯桦的脸闷在他侧面头发里,“那公子威武。”
那颂又高兴又羞窘,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昨晚谁他妈说不疼、没事、继续,狗吗?”
柯桦笑着汪了一声。“下午好多了,上午开会才是真的上刑。”
“早说不要上班。”那颂把人按回去搂紧。“赶紧睡别废话了。”
“再上一周。”柯桦声音渐渐小了。
那颂躺在沙发边上,一半身体在沙发上,一半身体悬空,一直挺了两个小时,柯桦才悠悠转醒。
柯桦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咕咕,叫了挺长时间,他掀起眼皮。迷迷糊糊问:“猫怎么了?”
那颂看着他,佩服道:“你可真牛,肚子都叫出重奏了。没猫我看你赖谁。”
柯桦笑着翻身朝上,身体刚躺平,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下一秒只听地板发出咚的一声。
柯桦忙撑起上身伸出头往沙发下面看。
那颂仰躺在地板上,一脸“我就知道会掉下来”的表情。
柯桦伸手把他拽起来,侧身紧靠沙发背,让那颂重新躺回来。两人抱着躺了一分多钟,柯桦的肚子时不时叫一声。那颂忍不了了,爬起来套上外套,又手脚并用地抓猫,抓到毛背到胸前,又去衣柜里拿出柯桦的外套。
柯桦一直躺在沙发里,枕着手臂眼珠跟着那颂前后左右地乱转。
“幸福吗?”那颂走到他跟前,弯腰,手从柯桦脖子下面穿过去,把人捞起来。“孩子我带,衣服我给穿,记住这一刻吧柯大树。”
柯桦笑着伸出手。那颂抓住那只手把人拽起来,凶巴巴威胁道:“明天哪都不许去,敢出屋打断你的腿。”
“能不能温柔点。”柯桦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闭着眼任身体向前倾,“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是人吗。”
那颂一只手拿着外套一只手牵着人,见柯桦前倾慢用额头顶在柯桦额头上。他没好气地问:“怪我?我不是人?”转念一想确实怪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热,抬手抚上近在咫尺的脸颊,噘嘴亲在唇上。“柯大树你在撒娇。”
柯桦腾地站直,眼睛从惺忪变清晰,劈手夺过西装套上,转身大步往外走。“瞎说,硬汉从不撒娇,快点。”
那颂跟在他后面笑。“撒个娇吓得顺拐。你是第一个。”
柯桦拉开门时,回手挑起猫的下巴,“告诉你家铲屎官,下次想我了直接说,别拿你当借口。”
那颂动作一顿,耳根发热。扭过胖橘的头道:“告诉他,自作多情会让硬汉变娘。”
柯桦又搬回胖猫的脑袋,“告诉他,今天晚上,娘娘的硬汉要*他。”
那颂刚要反驳,柯桦突然抬头亲了他一口,离开时恶狠狠道:“报昨晚的仇。”
想到昨晚那颂不自觉吞了口口水。柯桦已经走出去很远,他赶紧追上去。“是你说‘行’。过后反悔……”
“没反悔。”柯桦睨他,“就是单纯想*你。”
那颂被他的直白震惊得进了电梯都没想到反驳的话。电梯到一楼,柯桦提步往外走,那颂跟在后面忽然笑了。“柯大树,你套路我。”
“现在才想明白,晚了。”柯桦意气风发地大踏步往外走。自从那颂买回来那些“玩具”,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在那颂身上试一遍。但是一直没等到机会,而且那颂不愿意。昨晚他被那颂摆弄了一遍,这下机会来了。有他在前,今晚那颂怎么都不会再拒绝他了。
走出大厅,走到车门前,柯桦拉开后门,比手请那颂上车。那颂上车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当夜,柯桦如愿以偿,买来的玩具全都有了用武之地,可谓是花样百出,以及少不了的鸡飞狗跳和必须使用的武力镇压。
结束后,那颂没骨头似的摊在浴缸里昏昏欲睡,柯桦坐在他后面给他洗头。
手指一下下抓在头皮上,那颂更加困倦,不耐烦地说:“别洗了,之前洗了。”
柯桦按了洗发水搓出泡沫抹在摇来晃去的头上,特意在某一处反复地揉搓,那颂不停地躲,他只好道:“别动,有东西。”
那颂慢慢回头看他,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柯桦捧着一撮泡沫,另一只手沾了泡沫朝他脸上弹过去。意思是,这样弄上去的。
那颂又惊又怒瞪着柯桦两三秒。“我发誓,明早我一醒就要揍你一顿!”妈的!身寸他脸不算,还弄脏他的头发!
玩都玩了,柯桦认罪,乖乖点头道:“好的。硬汉从不惧狂风暴雨。”
第二天,柯桦悠悠转醒之际就见一道黑影朝他扑来,闪躲不及当即被砸的吭哧一声,下一秒左眼一痛,喜提一只熊猫眼。
三月初,他们一起回了大学公寓。
柯桦提前约了装修公司,把次卧做了降噪处理,又将送来的设备和乐器一件件搬进去。自此,那颂拥有了他迄今为止用过最小的工作间。
柯桦每天会去学校一趟,那颂每天工作半日。
周末他们大都在柯桦的秘密基地度过。生态园的地一分为二,东面五分之一依旧是柯桦在用,其中包括爷爷的老友的儿子还在经营的生态民宿和他的那片小天地;西面的五分之四是民政康复中心已经建成使用。
大狗大多时候看守着火车头、果园和荷塘。
周边建设日趋完善,紧邻的世园会原址变成了城市名片、网红打开地,游人越来越多。时不时便有人误闯果园,甚至道河边露营。柯桦只好将他的领地用栅栏围了起来。
果园有了新大门和新栅栏,所有熟悉的想保留的珍惜的都被栅栏珍之重之的圈在其中。
周五下午,柯桦下课后,两个人便驱车带着大狗回到了河边。
火车头改造成了一间四十平米的开间,一应设备齐全,他们住的时间并不多,更多是方便大狗。
早上八点那颂还在睡觉。柯桦只穿了一条短裤站在窗边岛台前用瓦斯炉煎蛋、煮面,门旁可视对讲忽然响了。柯桦放下铲子,走过去接通,屏幕上出现大门外的场景——一辆tank越野等在门外,驾驶室的窗户里伸出一只大手朝监控挥舞。
“开门——”汪睿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柯桦打开大门。越野车开进来停进河对岸停车场里。
汪睿蹦下车,朝对面趴在垂钓椅上的大狗挥舞双手:“大狗我来了!”
大狗跳下垂钓椅,沿着河边走到木墩桥头趴下不动了。
柯桦关了瓦斯炉,倒出面,扑上煎蛋和火腿,又抓过遥控器将三面窗户的窗帘落下。
他走到床边,掀开那颂身上的被子抖开叠好。
那颂翻身坐起来,一脸不高兴地瞪着柯桦。柯桦叠好被子,又将被子枕头摞起来塞进柜子里,回来时顺便在那颂脑门上亲了一口。
“一群跟屁虫。”那颂仍旧不高兴,但是比前几秒少了几分。
自从柯桦回来,周智、汪睿、钱锦、李大明几乎周周都跟他们一起过周末。
“你是烦人多,还是烦他们吵。”柯桦问。
那颂边往卫生间走边道:“我他妈是嫌人多人吵吗,我他妈是分不清到底是跟一个人谈恋爱,还是和一群人谈恋爱。”
柯桦靠在卫生间门口笑,“白天分不清,晚上也分不清吗?”
那颂一僵,转头道:“滚。”
吃完早饭,将房车里收拾干净两个人才出去。
河边,周智和汪睿正在摆弄鱼竿和鱼食。大狗趴在垂钓椅上,脑袋上戴着一顶狗狗凉帽,十分滑稽。河对岸,钱锦的车刚停稳,李大明带着女朋友从后座下来,副驾门推开,下来的人竟然是陈欣欣。几个人隔着河朝柯桦和那颂摆手。
柯桦抬手挥了挥。
那颂跟在后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柯桦回头看他:“下次我保证不给他们开门。”
“呵。”那颂朝天翻了个白眼。“陈欣欣到底看上钱锦什么了?渣?”年前在台球厅小聚,钱锦搂的可不是陈欣欣。
柯桦替钱锦解释道:“他和陈欣欣就没在一起过。”钱锦一直追,可是一直也没追上。几个人偶尔一起玩,若有陈欣欣在,钱锦不会带女朋友。陈欣欣若不在的场合,他才会带女朋友。
那颂不敢置信地啧了一声。“深情渣渣。”
柯桦吹了声口哨,大狗蹦下椅子朝他跑过来。
柯桦蹲下,接住大狗,把狗头上的帽子往上推,露出眼睛上面的包。周三下午,大狗被蜜蜂蜇了,到监控前求助。那颂看到监控当即开车过来带了大狗去看医生。后面两天,柯桦一直让大狗待在公寓里,直到昨晚大狗才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那颂从柯桦裤兜里掏出药膏,挤出一截抹在大狗脑袋上。“找到蜂窝了吗?”
“果园有一个,民宿那边有一个。”柯桦道。
“打下来。本来就傻,再蜇一次彻底成傻狗了。”那颂摸完药膏,手指在柯桦裤子上蹭了蹭。
柯桦揉着狗头凑近,看样子要亲大狗,大狗也矫情地摇着尾巴哼唧起来。
那颂见状,立刻伸手按在大狗脸上。转头怒瞪柯桦,一副“你他妈再亲他就别亲我”的表情。下一秒,他捏着柯桦伸出去的下巴掰向自己,噘起嘴亲了一下。
柯桦笑得跌坐到草地上,“讲点理,狗的醋就别吃了吧。”
那颂站起来往前走,霸道地回道:“讲个屁,不许亲。”
临近正午,一行人在河边杨树林里支起烧烤架,扑上野餐布,架起露天电影幕布,开始户外野餐趴。
柯桦也在河边架起一把大遮阳伞,将躺在垂钓椅上的那颂和大狗笼罩在伞下。
那颂仰躺在摇椅里,帽子盖在脸上似乎睡着了。
柯桦起了一次鱼,是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他顺手甩给了路过的鸭群。
一阵风吹来,扣在脸上的帽子被吹偏了。柯桦拿起帽子想看看那颂睡着了吗。对上惺忪的眼睛,柯桦把帽子往上挪了一截。
“说真的,我要葬在这里。”那颂没头没尾地说。
“这么执着?”柯桦摸摸被帽子压出红印的脸颊。他记得那颂说过一次。“预约下辈子。”
那颂不答,又将帽子拉下去盖住脸。
鱼竿晃动,柯桦起身收竿,忽听身后那颂道:“能预约我先约十万年。”
风从果园吹来,吹过河面,穿过杨树林,树叶发出拍巴掌的声音。
摘下鱼钩上的小鱼扔进河里,柯桦把鱼竿架好,坐回椅子里,他转身面朝那颂,掀开帽子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知道了。”
那颂睁开眼看他。用眼睛询问“你又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快爱死我了。”柯桦手肘撑着膝盖,上身前倾跟他对视,随即指向河边杨树。又一阵清风徐来,树叶哗哗作响。
柯桦看向杨树林,“听。树说可以。”
他就是树,却要指着杨树做幌子。
“幼稚。”那颂笑起来。他很少开怀大笑,因为大笑起来会露出虎牙。
如愿看到他可爱的一面,柯桦手痒的摸了摸他的唇。他躺回椅子里,一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指向天空。
“看。”
旷亮无比的蓝天里白云大朵大朵地飘着。在他们正上方,两朵云纠缠在一起,左边的云朵慢慢卷成了心形,右边的云朵很像一朵花。
那颂掏出手机拍下头顶的云,收起手机后坏笑道:“像你昨晚开的花。”
他一语双关,即像情话又像荤话。柯桦认真回道:“我怎么不记得你的是心形。”
那颂抓起帽子扔过去。
汪睿在树林里朝他们喊道:“别打情骂俏了!过来撸串!”
“不要叫他俩!他俩看彼此的脸就饱了。”李大明揶揄道,“不信你问他俩都谁来了,他俩加一起都数不清咱们几个。”
那颂对此酸言酸语充耳不闻,任他们揶揄,站起来抻完懒腰伸手把柯桦拽起来。他勾住柯桦脖子,紧挨着人,连体婴似的慢吞吞往树林里走。
还差几步迈进树林时,那颂忽然叫了一声“桦哥”。
柯桦脚步一顿,挑着一边眉毛偏头看旁边的人,想了想道:“想吃谁的大腿肉,说。”
那颂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柯桦一只手扶在他背上稳住他,惴惴道:“突然叫哥,总感觉你要搞个大的。”
那颂忽然止住笑声,凑到他耳边十分认真地说:“我爱你。”
柯桦停步,接着道:“我的大腿也不是不行。”
那颂本就羞窘的脸都红了,闻言抡拳要揍他。
柯桦赶紧握住抡过来的拳头,按在左胸口,他呼出一口热气道:“我要亲你。就现在。”
他心里井喷式地爆发出一种想拥抱那颂亲吻那颂的欲望。他哪还管得了谁在旁边,他伸手兜住那颂的脑袋按向自己。
按在胸口的拳立刻撑开,那颂使出所有力气撑住压过来的柯桦,语速极快地道:“所以以后不许亲猫和狗。”
柯桦:“……”
他低骂了一句,使出全力把人按向自己。
那颂从不会在两个人的亲密行为上落下风,不等柯桦的嘴贴上来,先捧住柯桦的脸亲了上去。
欢呼声像烟花一般窜上天绽放在树梢之上。蔚蓝天空里,春风将两朵白云揉成一大团蓬松的白云。云影投在河面上,风刮过,涟漪阵阵,好像两颗心脏悸动时止不住的轻颤。
碧空之下,春日正浓,所有一切皆如他们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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