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地界阴冷,万物凋零。凤黎是第一次来,却总觉得像是之前去过的怨鬼涧,一样的毫无生息,令人胆寒。
他跟着君慕雪走,四周的魔族跪了一地,每个人都不敢抬头,几个小孩还在打着哆嗦。
魔宫位于魔域正中心,护法已经跪好在大厅,等着魔尊坐上鎏金宝座。
“魔尊归来!魔尊归来!魔尊归来!”底下的魔尊兴奋喊着口号,因为从此刻开始,魔域迎来新生,这天下终究是他们的世界!
君慕雪手心发凉,牵着凤黎一步步走上去,小心翼翼把凤黎放在位置上坐好。他问:“没事吧?弄疼你没?”
凤黎摇头。脸有点燥的慌,底下这么多人呢,他现在坐在这里,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无数双炙热的眼神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底下喊着口号的魔族已经停了,不知道该继续还是不该继续。魔尊嘛,抢几个美人来玩玩无可厚非,他们懂得,都懂。
君慕雪说:“都下去吧。”
地下的人脚底生烟跑了,可别耽误大王的好事。
人一走,凤黎顿时没那么紧张了,还揪住一块黑雾,在手里捻了捻,“你带着这个,我看不清你。”
“我去不掉。”君慕雪说,“我重生回来它们就一直跟着我。”
随后,君慕雪单膝跪在凤黎脚边,带着一团乌云趴在腿上,小声控诉道:“我好想你,师兄。”
“我也想你。”凤黎吹开眼前的黑雾,感觉自己跟生活在乌云里一样,好笑道:“你现在像是一团移动的云。”
君慕雪说:“你别笑话我。”
凤黎哈哈大笑:“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的小乌云团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慕雪生气,雾气更多了,把凤黎都整个包裹进去。
雾气对凤黎没什么攻击性,相反,还十分的友好。
凤黎拨开几团,就能看到中间的君慕雪。他捏了捏君慕雪的脸,雾气摆出攻击姿态,被君慕雪一巴掌拍了回去。
其实一开始,凤黎想过很多见面后应该做的事,几千万条都被他否定,到最后,他决定要直接吻上去,直接简明表达他的态度。
可现在,凤黎觉得吻不够,必须做更过分的事才行,要更多的接触,更近的距离,才能证明这个人真的回来了,他没有失去他。
凤黎还没低头吻上去,就听到君慕雪指着他胳膊上的红梅标记问,“这是?”
作为一个看过原著的人,君慕雪怎么可能不知道,凤黎笃定他肯定是在吃醋,以为这红梅是因为女主长的。
“假的。”凤黎搓了搓,红梅标记消失了。
君慕雪脸色煞白,已经被吓傻了。没有红梅,说明凤黎从未对谁动心过。
可随后,那朵红梅又再次生长出来,凤黎抬起胳膊给他细看,“对女主的是假的,对你的是真的。”
雾气萦绕,君慕雪抬起头,四目相对,霎那间那点情愫再也藏不住,两人眼中都燃着火,一点点把理智燃烧殆尽。
的确,他们现在的身份不应该在一起。不论是为了什么,凤黎都应该远离他,魔尊在原著中的下场,可是被男主斩于剑下。
那是他该走的路,又怎么能拉着凤黎陪他。
可五年的时间,让两个人的理智和克制都彻底没了,疯了,便疯了吧。
君慕雪搂住凤黎的腰带过来,低头吻在桃红温热的唇瓣上,他细细品尝,呼吸灼热,一点点撬开齿关,强势直入,夺走所有呼吸和注意力。
凤黎被吻的窒息。好奇于这五年君慕雪到底干嘛了,不会是偷偷练了五年吻技吧?怎么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君慕雪按住凤黎额头加深这个吻。似乎在不满于凤黎的分神。
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话,甚至骨骼都在疯狂思念对方,很快就滚在一起,肌肤之亲。
就算凤黎被深入的那一刻,痛的发抖,他也只是抱紧怀中的人,深切感觉到这个人真实存在。
不是假的,君慕雪真的回来了。
因为是首次,君慕雪怕凤黎身体吃不消,每次想要结束,抱凤黎去洗澡,怀中人都会脸颊绯红,搂住他的脖颈慢慢拖下来,用春风似的声音说道:“别停,继续。”
等到第二日拂晓,凤黎累的再也没有力气,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带着满足沉沉睡去。
君慕雪抱着凤黎去洗澡,心疼坏了。
便洗便指责自己没有分寸,为什么当时脑子发晕,每次凤黎说继续的时候,他都往下做。
这一身的红青紫,还有眼睛都睁不开的师兄,都是被他害得。
凤黎被水一刺激,腰酸背痛,半阖着眼趴在水池边,像是早就看穿君慕雪的想法,道:“是我要继续的,不怪你。”
“还有,”凤黎笑似风,勾人好看,“你和幻境里一样厉害。”
君慕雪猛然抬头:“?”
幻境之中,他确实也对凤黎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当初的凤黎也看到了,但师兄怎么会知道……什么感觉。
下一秒,凤黎已经给了答案,“因为我也喜欢你,我也有同样的欲望,在幻境里。”
君慕雪彻底僵硬。
原来师兄一直都喜欢他,是他太胆小,每次都用理由逃避,害得两人现在才走到一起。
君慕雪轻抚池中人眼眉,吻在额头正中。
水过涟漪,凤黎拖人下水,笑着让他给自己揉腰。
魔宫之内,满墙春色,晨光熹微,两道人影交叠,牵动一潭池水。
*
凤黎睡着的时候,十分安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细细描绘枕上人的轮廓,从眉眼到唇齿再到发丝,像是勾勒一副山水画。
他的手指微微发凉,触的很轻,生怕惊醒旁边熟睡的人。
“哥哥,其实从蔷渔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他担小,害怕,自卑,一直不敢说出口。
他慢慢躺在凤黎旁边,说:“其实在蔷渔村,你帮我跟别人解释,又来外面找我,将我抱入怀中安慰,我就喜欢你……”
君慕雪哽咽片刻:“师兄,我是一个很胆小很自卑的人,我不敢亲口告诉你,也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心思,直到你主动才敢回应,但你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不论是现代,还是现在。”
得到过温暖的人又怎么可能放下,当初蔷渔村那点可怜的温柔,就足够让一个身处黑暗的人满心期盼。
后来,君慕雪只能用捉弄不讨好的行为去靠近凤黎,每次得到回应很开心,但又怕因为这次捉弄凤黎再也不理他。
好在他的死皮赖脸有了回应,他喜欢的人也坚定的选择他。
他们的相遇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结局,肯定是好的,君慕雪坚信。
凤黎眨了下睫毛,被触碰的地方痒痒难耐,他其实很早就醒了,只是困得不想睁眼,等到缓过劲时候,就听到一直不敢开口的君慕雪说喜欢他。
还说在蔷渔村就喜欢他。
凤黎一直知道君慕雪是个缺爱中长大的孩子,他可以为了救他的人付出一切,也可以为了一点温柔用命追赶。
爱可以让一个人毁灭,爱可以让一个人新生。
那些之前君慕雪没有感受过的,就让他们在未来互相给予。
凤黎睁开眼,瞧着惊恐收回手的君慕雪,伸头吻在鼻尖,“我听到了,小乌云。”
“……嗯。”君慕雪看上去有点慌张。
凤黎坐起身。因为疼痛再次摔回床榻。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帮我强抢来,有人找过来吗?”
君慕雪给他腰下垫枕头,一下一下揉着腰。回道:“现在是我把你抢来的第二日,一睡了一天一夜,外面没有人来,不过有几个过来打探情况的,我都放他们进来打探了。”
凤黎哦了声,想起原著中魔尊的结局,冷汗冒了一身,问他,“你知道原著结局吗?”
“知道,”君慕雪似乎怕凤黎不信,还特意提醒,“我之前走过一次剧情,对各个剧情都很了解。”
凤黎道:“原著中我死在你手里,你死在男主手里。到最后男主一剑动天下,小小年纪当上一峰之主。”
“我不会杀你。”君慕雪肯定道:“这不是关键剧情,唯一的关键剧情只剩下最后一个。”
君慕雪眸色暗沉,瞳孔情绪隐在光影之中,是啊,只剩下最后一个剧情。
凤黎问他:“最后一个,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君慕雪继续给凤黎揉腰。
凤黎转头看他,招手让乌云团子过来。
君慕雪乖巧的趴下,让雾气把凤黎包裹进来。
凤黎看清黑雾中的人,抬手蹭在他额头的魔印上,那朵诡异的花纹红的滴血,像是一朵盛开的鸢尾花。他说:“真漂亮。”
凤黎笑的温柔,“印子漂亮,你也是。”
君慕雪静静盯着面前的人,任由他摸那朵盛开的鸢尾花。
凤黎手下一用力,那朵花突兀的掉色了,食指和大拇指腹全是红色的泥,捻着还有颗粒感。
许是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个后果,眼神之中皆充满惊恐。
凤黎伸手问:“你这魔印是假的?”
君慕雪自知逃不过,承认道:“嗯,假的。”
“那那那……”凤黎一个打滚从床榻上坐起,“你骗过了九头凶兽,骗过了魔界众人,还骗了各大仙门,可是你……”
没有魔尊的魔力,魔域一旦被众仙门围剿,只有死路一条。
众仙门不会赶尽杀绝,但魔尊,一定会死无葬身地,挫骨扬灰。
凤黎一阵后怕,“你连魔力都没有,你在这里装什么魔尊?!跟我回榧兀峰,到时候就说你没死,潜入魔宫把我救回来了。”
但他拖了几次,君慕雪都未动,只静静的看过来,摇头,“师兄,来不及了,剧情必须走完,我会带着魔尊一起死。”
“这就是你最后一个剧情?”凤黎觉得自己有些结巴,语言组织能力丧失,“我们……我们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可以,可以商量一下,你想想,这剧情我们也不是非要去走,我们现在就很好,很好……”
“不。”君慕雪站起身,“剧情必须要走。”
当初系统o对于再一次认真走完剧情,他的愿望的是
——希望有一个喜欢他的人,只喜欢他一个。
所以那时候,系统o把凤黎带了过来给他,让他拥有了只喜欢他的人。
可若是剧情没完成呢?
到时候凤黎会去其他什么世界,甚至不知道结果如何,再有可能,他们连这一世的记忆都不允许被保留。
那以后的以后,他只会记得有个人救了他,他要救那个人,他们会变成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
只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等到剧情完成,世界稳定。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凤黎大概猜到这点,也知道劝不动君慕雪,他冷静下来,明明想笑,左眼却落下一滴泪:“你这次要离开多久?”
“师兄。”君慕雪半跪下抱住凤黎的腰,“不会很久。”
“十个月对吗?”凤黎低头,眼白发红,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指攥紧发白,冷汗涔涔,“这我知道,系统告诉过我,重生的人会入轮回,十月怀胎呱呱坠地。”
因为死后没有肉身,想要重塑肉身,这是最好最快的方法。
“嗯。”君慕雪鼻音很重。
凤黎揉了揉君慕雪头发,“然后你会变成小孩,让我重新养一遍。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尝到荤腥?”
“师兄想吃肉可以让沈夕瑶去买……”君慕雪突然顿住,抬头去看凤黎,发现后者眼中带着情愫和滚烫,小声回复:“十四年……”
话没说完脑壳就被手指狠狠敲了敲,凤黎不可置信道:“十四年?除去十月怀胎,你才十三岁!十三岁你就想睡我?”
君慕雪捂住头。
凤黎缓了口气,气的不轻,“等你长到成年吧。”
他原本是想刺激一下君慕雪,让他别做傻事,谁知道自己被气到了。
君慕雪非常有眼色的给他倒水,“别生气,十八就十八,听你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凤黎问。
“嗯,有。”君慕雪每次心虚,声音都会变小,他说:“三日后,我们大婚吧,我给你办一场六大宗同贺的婚礼。”
凤黎:“……”
我看你是想把六大宗的人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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